我有些後悔沒能見上林姐姐最後一眼。本打算去醫院,朱老太太讓我別去,她說林姐姐住在重癥監護室,人一直昏迷不醒,去了也不起作用。
林姐姐有肺炎,外加繼發性白血病,平均2-3個月就要做一次化療。就在我和林偉凡離婚後,她的病情加重,如果要想繼續維持生命,可行性辦法就是接受骨髓移植。手術前,醫生說有百分之六十的成功幾率,如果順利出艙,一年內不復發,即有治愈的可能。結果事與願違,手術失敗,林姐姐出現排異反應。
一旦排異,存活下去的機會為零。
朱老太太還說,林偉凡那段時間一直守在醫院,寸步不離。再听到這個名字,我心如止水。自己姐姐病重住院,他這樣做又是理所當然,好歹還有一點孝心。
林姐姐曾告訴我,她有兩個願望,一個是辦個人畫展,還有一個則是找一位像他弟弟一樣的男人結婚。對于第一個願望,我只能深深祝福,希望她在天堂如願以償。有些小小感傷,一個鮮活的花季少女,就這樣被病魔無情地吞噬。
吊唁那天,Z城有下雨,我從小就認為,下雨代表著老天也在難過。
下班前,我在百度上找到一家喪葬用品店電話,叮囑他們送一個最好的花圈過去。老板問我需要寫什麼挽聯,我覺得很諷刺,如果和林偉凡沒離婚,我便是林姐姐的親人,現在呢?什麼身份?親人?姐妹?朋友?
“她是我一個遠房姐姐,未婚。”我說。
都知道我要奔喪,誰也沒邀請我參加活動。獲博藝謝假,我提前一個小時下班,回到家,朱老太太和爸爸已經坐在沙發上等我,我匆匆放下包回房間換衣服,打開衣櫃,從里面翻出一件大學實習時買的黑色小西服,正準備穿上,海迪先生打來電話。
“你今天回來嗎?我想看你。”早已熟悉的聲音從听筒里漏出來。
“怎麼,才兩天不見,有這麼想我?房間里不是有我照片嗎,自己看個夠啊。”我將電話夾在肩膀,怎麼感覺衣服有些小…
“快回來。”
“不行,現在有事。”
“什麼事?”
“昨天不是發短信給你說了嗎?林姐姐病逝了,我今天得去悼念。”
“樂樂,你在選美嗎?換個衣服怎麼這麼久?”朱老太太的大嗓門穿過房門。
他沉默幾秒後開口︰“不行,你如果敢去我就告訴你媽。”
“為什麼?”
“你是孕婦,老人家最迷信這些!!”
“好了,好了,晚點過來。再見。”
有點竊喜,我和海迪先生什麼關系還不是,怎麼就有著夫妻的親密無間呢?
靈堂設在林姐姐身前所居住的小區,我和林偉凡確定戀愛關系後去過幾次,因為林姐姐沒上班,加上獨身,所以一直和林媽媽住在一起。我們家離他們家不太遠,如果不堵車,也就是半個小時的路程。
到了後,朱老太太讓我將車停在小區外的臨時停車位,剛打開車門,陰沉的葬禮進行曲傳進耳里,聲音很弱,只是听著,就讓人壓抑。我挽著朱老太太往里走,爸爸提著紙錢跟在後面,綿綿細雨落在朱老太太頭頂,細細看去,竟是根根銀絲。
沒走多久,整整一排花圈印入眼簾。兩個深藍色棚賬搭在樓底空壩,其中一個里面亮著燭火,中間是張床,床上搭著一張白布,幾個頭帶白巾的小孩跪在地上燒紙錢,越往里走,林姐姐的遺像越發顯得清晰,黑白照,齊耳短發,她沒有笑。
我左手緊緊握住朱老太太,它在發抖。反差怎會這麼大?在來的路上還很平靜,現在為何這般恐懼?我雙眼盯著那張床,白布下的人是林姐姐,她死了,她死了…前幾個月,她還和我說話,結婚時,她還拉著手做我伴娘。現在,她卻再也不能說話。
回想起她和我說話時的場景,我竟然毛骨悚然。
朱老太太撓了撓我的手心小聲說道︰“別怕,媽媽在這里。”
林媽從另一個棚賬走出來,我調整呼吸,待她走近,我禮貌地點頭。
“你們來了啊。”她擠出一絲笑容,將手中的紅線遞給我們。比起最後一次見面,她仿佛老了幾歲。
“節哀順變吧。”朱老太太遞上一個白色信封。
“呵呵,親家母,沒什麼的,其實早就想到有這一天。我不難過,這樣也好,她走了也好,免得受這份罪,你不知道每次我陪她,,做化療。”林媽挽著朱老太太往前走,聲音開始哽咽,她用手帕抹掉眼淚繼續說︰“你不知道每次陪她……做化療……她那樣子…。讓人多心痛…。她那麼瘦……。”
听著听著,我的眼淚也情不自禁掉下來。淚水滑出眼眶,我心里的恐懼居然煙消雲散。
“姐姐。”叫我的是林偉凡佷兒,以前經常見,每次見我都會給他許多零花錢。他沒哭,見我進來,他讓其他幾個小朋友給我騰出位置。
我摸摸他的頭,然後雙膝跪地,三鞠躬行李後抬頭,那張黑白照里,我似乎看見林姐姐在天堂微笑著。或許林媽說得沒錯,走了也好,免得受這份罪。呵呵,離開也是另一種歸宿。
等朱老太太和爸爸吊唁後,林媽將我們帶到另一間棚賬。里面坐著十幾個人,有林家人,也有來客。打眼一看,我才發現角落里坐著兩人,真是無處不相逢,一男一女,易濤和唐怡。易濤出現在這個地方很正常,他是林偉凡的鐵哥們。唐怡,這女人不是說分手了?
他點頭致意,起身倒上三杯茶水,將一些花生糖果遞在我手中。
對于他倆的分分合合,我完全沒有興趣。倒是唐怡讓我很好奇,依現在的情形來看,她並沒將我懷孕的事情告訴林偉凡,葫蘆里究竟賣的什麼藥,我全然不知。
就在這時,林偉凡不知從哪提著一大口袋毛巾走進來。“媽,樓上只有這麼多了,我馬上再去買一些。”
說完話,他才發現我們一家三口。目光短暫停留,只是那麼一瞬。他的確變了,雙眼無神,臉頰消瘦,名副其實一只猴子!!!
“伯母,伯父。”隨他怎麼喊,我不計較。
他開始為在座的每一位發毛巾,輪到我,他低著頭。所有人都看著我們,有些尷尬,曾經他是我的老公,如今,他是我的誰?接過毛巾,我听見他小聲說︰“姐姐臨走前讓我轉告你,請你記得給她回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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