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悄悄的过去了，我的身体内部成长成一个七十岁的老人，走路变慢，偶尔会腰酸骨痛，总感觉牙齿咬不上果仁之类的东西，甚至记忆也在慢慢退化，刚做完的东西却忘掉了。
记忆真是不可靠的东西。
我开始淡忘黑发模样的自己，和朱稀溪一起度过的自己，还有去年的自己。
我勉力拿起地上的雪，握成个球，用尽全力往不远的戈凌扔去，因为我不那样的话根本扔不过去。
他回转凝视着我，面上的表情比印象中的他柔和得多。他缓缓走向我，推着我的轮椅走。
“你刚才在看什么？”我淡淡问道。
他低着头看我，给我露出罕有的笑容，“在想东西。”简洁的回应了我。
他把我推进一家小小的礼品店，顺手拿起一件深蓝色的毛线帽子套在我头上，“挺衬你的。”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头发雪白得像个鬼，帽子套在我头上却是意外的相配，我拿下帽子，“我喜欢白色。”和我不相称的颜色吧；无论是我的外貌还是我本来的性格，白色…真的和我一点都不相配。
“那这个吧。”他换了一顶白色的套在我头上，确实很好看的帽子，戴在我头上却异常的怪异。
看着我不满的看着镜子，他却冒出一句，“以后的你戴着一定比现在更好看。”以后的…我吗？那么遥远的事谁知道呢。
戈凌他好像是变了，不过也可能是一直如此，这只是我所不知道的一面罢了。
“你和芯怎么样？”我们付好钱后继续被他推着我逛街，在寒冷的天气先这样逛街其实还漫游情调的。
他愕然的看我，霎时咳笑，“我可以和她怎么样？”
我耸耸双肩，“也对。”毕竟他是有女朋友的人了，也许他内心是另一个人，但是现实中他就是一个花心而且每周都换女友的人，而且同时是好几个人的男朋友。
而我会那样问也是因为我发觉了他们俩之间又开始了一种不明的气氛，不像是之前被拒绝后的尴尬，我倒是形容不出那种怪异的感觉。
“那你呢。”他把球踢回给我，我有霎那顿住，有丝不措该如何回答。
我耸耸肩，不禁搅手指表示我的紧张与不知所措。
“也许他一开始接近你是为了满足自己幼稚的自满，他认为你母亲间接杀害了他母亲，所以想向你报仇。”他的语气像是他一开始就知道了一切，“我打从一开始就知道了，只是那家伙已经没救了，心中的仇恨…他迟早会崩溃，所以我并没有阻止他对你的一切行为，大概是我知道你比他坚强多了，我会认为你会当发生的事是一场无聊的游戏。”
“你都知道。”他打从一开始就知道，却什么都没做，尽管他知道我是无辜的。
“你会怪我吗？”他的语气很平淡，压根觉得不可能，或者是不在乎。
我摇摇头示意我没有。一直以来都是一场游戏，这场游戏中我们都是受害者，也许我是比较坚强的那个玩家，而他是偏激的那个，不知道如何应付冲击，所以开始乱乱攻击无辜者，像是我。
“但是…不知你出现了多久后，他开始变了，至少不会向从前那样外表那么完美又糟糕的一个人，里面却已经腐烂透了，每天过着行尸走肉的日子。”他的语气像是认识他一整个世纪，甚至认识我所不知道的一面，圣陌他…应该也一样吧，知道这家伙不为人知的一面。
“他是RY的朋友，我的拍档，我们也是青梅竹马，知道我喜欢的人，我也知道他喜欢的人和讨厌的人。”他一说来，仿佛还有许多我不了解的他，“以前他最爱的人是一直爱着他的母亲，最亲密的却是我，我是唯一不会抛下他的人；之前他最爱的人还是他母亲，最讨厌的人继母和父亲，他不讨厌罗茜，因为罗茜只是顿时闯入了他的世界，却无法改变他的心，也不讨厌，就纯碎不喜欢你是继母亲人的存在；现在…他最爱的只有你，就连母亲也被遗弃了，也许我们都相信如果不是同时只爱一个人的话，就无法全心全意了吧，所以他选择遗弃那个老旧的回忆。”同时只能爱着一个人吗？原来我是那么重要吗？
我所不知道的他；我以为他曾最爱的是罗茜，罗茜却无法占有他的心；最亲密的是戈凌，我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他们是如此的接近彼此…我不了解他的太多了吧。
“再告诉我关于他的。”我无法控制自己的好奇心，想知道更多的他，更多不为人知的人。
戈凌点点头，露出欣慰的微笑，“他知道我喜欢的是你，但是他执意要那样对你，大概是因为初遇他就无法将视线从你身上挪开，不惜叛逆我的感受。”
“真霸道。”
“嗯，他就是那样的一个人，也许是那样的同年把他的精神逼到崩溃的边缘了，心理质素与我们都不一样，接受能力也很差；导致他想得到就必须得到，不惜一切…如果真的无法拥有，他会破坏也不会让其他人拥有。”
“对着这样的一个人，很累吧。”
他摇头否认，“累不累也对着这么多年了；从小学认识到国中时组成NightFairy再读同一所高中，他一直都那样，那个就是我所认识的钟离圣陌…反而认识你后的他就变得陌生了。”原来NightFairy其中一人是他，真是意想不到呢。
“我没那么伟大，也许有些事并不是想象中的美好。”其实他那样说我已经放下许多，只是…现在的我已经没资格说原谅与不了，因为明天过后的我是如何的呢？
“你…知道，他今天要走了吗？”我顿时从迷茫中惊醒。
我愕然的看着戈凌，“走？”
他点头，“目的地不明，不过据说第一站是父亲的故乡法国。”
“呃…哦。”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他走了吗？还能再见吗？我甩开脑海中的想法，一个不确定未来的人谈这些有什么用呢。
“他叫我别跟你说…他说就算你知道你也已经不在乎了。”这话把我说得多么冷血无情，“但是我知道你也在挣扎吧，一方面还想着他，却怕如果你真的离开了，也不想让他再次活在痛苦里。”我愕然的看着他，惊愕他看透了我心所想的事。
“给你。”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机票，“你去找他吧。”是飞往法国的机票，是两天后的航班，为什么他可以确定我一定熬得过。
我什么都没说，谢绝了他的好意。
默默抬头仰天看着飞机飞过在云层上遗留的航道。
我不以为意的露出得意的微笑。
“臭小孩，我饿了，去吃饭吧。”戈凌无奈的摇头，不过如果是他…大概会懂这个的我。
因为是他…他会懂我，就算我是任性也好。
嘛…有人说过，初恋是一个悲伤的词语，在我看来它只是得不到结局罢了，所以根本算不上喜或悲。
钟离圣陌，Promise，我的初恋言…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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