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魔成聖（1） 文 / slz
2017年11月5日天色微暗，即將入夜，迷迷蒙蒙的雲霧，籠罩在天京郊區上方，從上往下看，就仿佛一片神話傳說中能裝載天地的大碗。雲海之前，是一片人海，烏壓壓數十萬人，沸反盈天。“王哥，我們真的要進去嗎？”秦盛心驚膽戰的看著這片雲牆。自從早上傳說新界徹底和現實接軌，方圓八百里就一直被迷霧遮蓋，一切電子設備都被屏蔽，人心惶惶，都在猜測到底發生了什麼，這可是堂堂天京，雖然是郊區，一整片區域就這麼被割裂了也是不行的。“對啊，王哥，我看到這霧氣就渾身發麻，現在還想嘔吐！”膽子最大的肖東子也有點臉色發白。“哼哼，三教六宗的大佬們雖然還沒發話，但是七幫八派可是聯名出的懸賞，只要咱們進去逛一圈，看看情況，弄點小道消息，就可以賣一千萬。阿盛，你那房子可還有幾十萬的貸款沒還清！東子，你還想不想要買車了。”王老虎瞪大眼楮，看著自己的隊友。“咱們從當年游戲公測到現在，奮斗這麼多年，游戲都變成新界了，新界都快變成現實了，賺了有八千萬嗎？八千萬啊！”一邊鼓動，一邊扭頭拿眼光示意︰“看見沒，佛幫，這，鳳凰會，那邊，狼牙組，還有，血魂，多少人啊，幾十萬了吧，危險他們上，好處我們拿，保命第一，放心，一遇到不對我們就撤出來。”目目相對，看到的都是血紅的眼楮，又看看，一堆一堆沖進霧氣的先行者。“人死鳥朝天，不死萬萬年，拼了！”眼前豐厚的利益，掩蓋不斷傳來恐懼的情緒，秦盛眼楮充血，跟著眾人一頭沖進霧牆。“唔……”霧牆內，他的呼吸一窒，感覺仿佛進入了深海之中，不但是精神的重壓，肉體也感覺到真實不虛的壓力，連骨頭都感到咯吱作響。這是什麼鬼東西？霧氣怎麼可能這麼重！“幾倍，至少五倍的大氣壓，這麼重的霧氣，我們玩過新界游戲，具現過武軀的還感覺這麼辛苦，普通人來了能活著嗎？”“總是要看看的，看看到底怎麼回事，就出來！”“都跟上，走快點，快進快出。”厚重的霧氣，聲音是沉悶的，傳不多遠，讓人都不想說話，除了幾個牽頭的小頭目在大聲吆喝，那麼多人聯合趕路，除了腳步，居然沒多少聊天的嗡嗡聲。一百步，兩百步，三百步。白色，到處都是白色！一千步，兩千步，三千步。天地一片霧蒙蒙的，完全看不到任何活的存在，路旁隨處可見的行道樹都干枯凋零，留下一模一樣的枯黃樹干，死氣沉沉。秦盛跟在王老虎身邊，越走心情越沉重，越想逃之夭夭，漸漸的不自覺落後于大部隊，看著眾人的背影時隱時現，就像走在黃泉路上，有種轉頭就逃之夭夭的沖動。驀然一股通天徹地的吼聲從天空傳來，雲海一陣滾動，伴隨著淒厲的驚聲尖叫不絕于耳。秦盛眼前現出了幾片汽車輪胎大小的鱗片，後面更是似乎連接著一道龐大的黑影，又忽然一卷，雲霧一下涌動，出現一個巨大的漩渦。秦盛頓時毛骨悚然！“這……這是什麼東西？”黑影從身邊掠過，他顫巍巍的定楮一看，前面的王老虎，肖東子，還有幾十號，剛才還在高談闊論的活生生的人，都消失的無影無蹤。秦盛幾乎窒息，那種食物鏈頂端獵食者的威壓從身邊擦過時，僅僅是進食的一點余波，就讓他雙腿發軟之下，感覺到褲襠里的潮熱。呼呼！虛空中激蕩的亂流，吹得秦盛渾身又是汗毛倒豎。恍惚間過往的人生歷歷在目，走馬燈般卷過。自暴自棄的高中年代……上了個九流大學……畢業找不到工作……玩游戲打金賺點賣命錢……虛擬網游新世界開服，和工作室一起進入，事業的高峰……賺到了首付的錢，然而新世界居然是真實存在的世界……新界和現實重疊，重疊區域爆發無量霧氣海……七幫八派重金懸賞，跟著王老大一起試探情況……“啊……原來，我們是敢死隊啊……”被金錢蒙蔽的大腦在死亡的刺激下，終于有了一點明悟。隨著氣流，顫巍巍的抬起頭，旋即，秦盛看到好像神明一般偉岸的龐大黑影，黑的發亮的鱗片，還在滴血的獠牙，冷漠無情的豎瞳，高高翹起的犄角，漆黑的龍頭距離地面至少有上百米高。……“您是……神嗎……”雙目茫然，突破極限的恐懼下，秦盛已經無法思考了，他顫栗著跪下，想要祈求一絲生機。然而，獵殺者的眼里，只有高傲、冷酷、殘忍和貪婪，根本無視了食物的動作。“吼……”隨著吟嘯，龐大身軀沖下，巨口張開，龍還未至，洶涌澎湃的氣勁已經令秦盛幾乎窒息。鋪天蓋地的黑暗罩在秦盛眼前，黑潮要吞噬一切，目不見五色，耳不聞五音，身體仿佛陷入了一個巨大的漩渦之內，身不由己的要投入其中。當此生死交關，險中又險之際，他忽然就見到了一束光。那光如星河倒懸，九天之水傾瀉而下，光落處，便只見黑暗散去，又見到偉岸龐碩，如同神魔的黑蛟，龍口大張，在他面前緩緩分成兩半。先是頭部裂開，轉眼身軀尾巴也一分為二，黑蛟眼里這才現出絕望之色，只是在絕望之前已經魂飛魄散。連最後的悲鳴都未曾發出，身軀已經崩塌，化作碎散血肉，初時還是大塊肉塊，半途中，卻又逐漸染上霜凍、結冰、碎裂，化作冰屑粉塵。在漫天的淺藍色冰塵中，女子緩緩從天而降，一身純白色道袍隨風鼓蕩，說不盡的飄逸絕倫，清麗如仙，背後懸浮一把月牙形刀器，彰顯著她的身份。她是如此的美麗。滿布天地的霧海裂開一道豁口，一線月光纏綿的流淌而下。從秦盛的角度看，淺藍色冰屑冰塵紛紛揚揚，左右兩邊的霧氣牆浩浩湯湯，這本已經是華麗到極處的勝景，然而她沐浴在溫柔的月色里，目光掃過他一眼，這一切在她的仙容前就都成了襯托。無論她在哪里，她的“降臨”都會把一切轉化作空山靈雨的仙境，如真似幻，就好像天上的仙子，忽然降臨凡間。只是她雖現身凡間，卻似絕不該置身于這配不起她身份的塵俗之地。她的美眸清麗如明月在清波中蕩漾，又能永遠保持某種神秘不可測的平靜。這種令人呼吸屏止的美麗，絕非塵世間的詞匯所能形容。秦盛跪在地下，呆望著她，一時間連話都說不出來，不自覺的被這絕世的容光攝取心神。他渾身上下都在刺痛，他的眼，依然戀戀不舍的望著那個美人。就在他感動的不能自已的當兒，清麗得如仙子的絕代美人，以她不含一絲雜質的清美聲線道︰“秦師，真巧？”驀然，天黑了。月光還在順著裂縫流淌，然而在這片黑暗面前毫無意義，整個世界的亮度都變得暗了幾分，魔性的氣氛近乎侵略性的慢慢浸出，好像有人在低語，仔細去听，又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純黑色的及地長袍，純黑色的及臀長發，純淨的黑暗帶來的純淨的靜謐感，純淨的靜謐感又帶來讓人幾欲發瘋的低沉魔語，天上地下最強、最高貴、最無敵的——魔，于焉降臨！實際上她什麼都沒做，什麼都沒說，只是站在那里，純淨的黑暗就以一種霸道無匹的姿態侵蝕著整個天地。當她輕啟櫻唇，說出︰“芮同學，好久不見！”七個字時，這片天地已經幾乎形成了實質，變成了黑暗的領域。仙子就站在黑暗之中唯一的光芒之下，燦若晨星的目光看看天，看看地，又望向秦無夜，丹紅的唇角飄出一絲淡淡的笑意，檀口微啟輕輕的道︰“秦師此舉，為何？”冷著臉還好，她一笑，整個天地都似因她的笑而被層層郁郁的仙氣氤氳包圍，教人無法抗拒，無法抗拒她的刀，更無法抗拒她的笑。面對白衣的仙子的疑問，魔女平淡無波，閉上雙眸。仙子淡然微笑，毫無煙火之氣的，身後懸浮的月牙形刀器卻驀然飛起，縴掌一握，刀鋒已經化作仙光，靈動的當空一斬。黑暗領域內，幾乎所有氣機都被鎖死，天地靈氣海死寂一片。“鏗！”一聲震徹世界的輕鳴，刀器斬擊之處，整片空間都全數粉成細小的碎片，而後呈波紋狀，向外擴散-=第壹版主小 站官 =——=м.ｄ ｙ ｂ ｚｈ . Ν=——=第壹版主小 站官 =——=щщщ.ｄ ｙ ｂ ｚｈ . Ν=-發送郵件ｄ ｙ ｂ ｚｈ #ｑｑ.ｃ ｍ只一眨眼，半片黑暗領域被破開，浩蕩刀光通天徹地，上窮碧落下盡黃泉，無窮無盡的光接引而來，把世界染成銀白色。領域被破，魔女反倒笑了起來。“冰魄刀，不壞。”“秦師過獎。”————————十年前，史上第一個虛擬網游《新世界》開啟，百萬玩家進入公測，發展至今，已有超過十億玩家常駐。七年前，玩家們驚奇的發現新世界虛擬度之高，在新世界學習的武學戰技，在現實居然可以具現使用一部分威能，一時間滿大街隨處可見鐵板指對抱玉拳，亂披風刀對清風劍，送快遞都用上了草上飛輕功。六年前，天榜第一，絕代女帝陌無雙，率先完成武軀具現，新界的靈軀和現實的真身合體，一舉在現實世界踏入天人領域，呼氣成風，呵氣成雷，動則地裂山崩，輕則遨游九洲，成為鎮壓一國的至尊強者。五年前，新世界各大勢力輻射現實，三教六宗，七幫八派，九流十二門，都紛紛入駐現實世界，人們發現游戲里的ＮＰＣ，居然有著真實的靈魂，才知道網游新世界，其實是時空另一端的，真正的，新世界。自此，新的世界，開啟了。五年時間，日新月異，各國都有了鎮國的至尊，曾經為人津津樂道的天榜排名，依然掀起熱門的討論，也不再代表最高端的存在，皆因天榜只收納天人境界的尊者，而至強的至尊們，統稱為神話級，神已經非人所能評，神臨現世，僅供仰望。直到一年前，人們都以為新界的根基在新界，現實的根基在現實，兩者通過游戲聯通在一起，互相平行，又相互連接，然而科學研究標明，兩個世界在無盡次元海的坐標，正在逐漸重疊。今天早上，新界終于成為現實，現實終于成為新界，新界帝京在現實天京打開了一個巨大的通道。然後雜魚秦盛就來到了天京郊區，跟著一群死龍套，進入霧氣區打探消息，遇到了今生今世見過最華麗的風景。寒冰魔女，一代刀皇，神話級強者，刀道至尊，芮冰清！天魔教主，暗月魔尊，神話級強者，魔道至尊，秦無夜！聯袂而至，降臨于世。最巧的是，雖然只是條雜魚，秦盛偏偏和這兩位有點八竿子打不著的關系。“秦老師，芮學姐，我也是善榮畢業的，求求你們，拉我一把！秦老師，我上過你的課的……”跪在地下，涕淚橫流，連連叩首，已經嚇破了膽子的秦盛看來，什麼尊嚴都沒有小命重要。當年芮冰清高中時期就讀于善榮高中，容貌清美，天資絕世，各種國際內外獎項拿到手軟，最後以高考狀元身份考進天京大學數學系，在人人如龍的天京大學依然不負學神之名，傳奇事跡激勵了一代又一代玉山學子，照片就貼在學校的公告欄榮耀榜里，秦盛每天上學都能看到。芮冰清就讀大一的時候秦無夜大三，兩女都被好事者評為天京大學有史以來最強校花的有力競爭者，皆因校花評選不但看容貌，也要看成績，芮冰清的水準有目共睹，秦無夜也拿的是文學系的全額獎學金。常被人拿出來相較之下互相競爭，反而有了些惺惺相惜之感，秦無夜大三選實習的時候，便去了善榮高中當了一個月實習老師，講了幾節古典文學鑒賞，也算是課外閱讀課程，返校後便得意洋洋，在芮冰清面前驕傲的自稱善榮的老師，叫她芮同學，要她叫自己秦老師。這也是兩大神話在少女時期的趣事趣話。自認當過芮冰清的學弟（沒說過話），當過秦無夜的學生（說過老師早上好），秦盛連連哀求︰“秦老師，芮學姐，求求你們了，我……”還沒說完，秦無夜長袖一揮，懶得听他說下去，雖不看重這近乎有的沒有的關系，終究還也是有一份香火情在，便隨手以暗黑胎藏曼陀羅結界印，把秦盛封成黑琥珀狀，收在袖中，對芮冰清道︰“走！”短短一個字，就給人一種冷艷蝕骨的感官，只能說天賦秉異了。兩女踏出一步，千里化咫尺，又踏出一步，萬里化閑庭。神話級強者，心之所趨，無遠弗屆，窮山距海，不能限也。若不是因為那一頭亂世黑蛟龍引來芮冰清的注意，秦盛這種凡間武者根本不可能見到現實中的神話。寥寥三五步，來到霧氣之海中心，只見無數的泥土沙石，正瘋狂匯攏，席卷而來，宛如是一個巨大漩渦，上百立方的石土凝聚成一絲，融入上百丈高的白玉巨柱，漸漸成型直刺向天。天空中霧氣卷成漩渦，如同龍卷風般垂落，倒影出另一片近乎無垠的世界，龍卷風呼嘯激蕩，風刃交割，獵獵作響，竟然逐漸化作一座上百丈高的金黃風柱，向大地按下。而天空中已經懸空站著幾個人正在爭斗，最中心被圍攻的，是一個身著金紅色袞服，長發卻無拘無束披在肩上的女子。女子抬頭望天，見原本的金柱和玉柱已然鏈接，金玉天柱相合，孕育出一道晦澀混沌之氣。她大笑一聲，一道浩瀚元氣，從身周直沖長空，磅礡金光化作整整十條張牙舞爪聲威 赫的大日火龍，與所有人硬拼了一擊，便身化火凰，猛地一撲。新界和現實交匯的一瞬間，產生的是近乎創世的無上能級，女子以霸絕天下的修為強行收斂，混沌演化，日月升降，只瞬息間，便搶出了一件古往今來從未有過的至寶，此物出自混沌，可名為造化玉碟，也可名為命運石板，亦可名為創世天書。女子手持光團，赫然絲絲異香傳出，所過之處，雲消霧散，一切都是生機勃勃。仙音更是響徹天地，整個天地隨之而震蕩不絕，源自于世界本源深處氣息彌漫。身後赤金羽翼寬展至千余米，顯得更是華麗尊貴之至。天京周邊上千萬居民百姓，超凡以下無不跪伏于地，而無論是強如神話級，還是次一級的天人尊者，此刻都是隱有所悟。當這天地異景，終是漸漸落幕，那天空中，光團逐漸凝練，至高神器即將出世。眾神見狀，心知此刻，這天地相通最大的機緣已是徹底形成，唯一擋在她們面前的，就是從游戲開服就霸佔天榜第一，第一位先天宗師，第一位天人尊者，第一位神話級至尊的，至高神，女帝——陌無雙！天下神話圍攻絕代女帝，過程如何不是重點，原古天榜，而今神話，超越天人級的戰斗不知幾幾，其場面之恢宏，本就不是凡人所能描繪。重點是，當秦無夜機巧百變，偷襲陌無雙成功，奪得至高神器在手，處于人生巔峰之際，造化神器孕化成型，又驀然炸開。諸神盡數被氣浪拍飛，待止神軀，只見造化神器碎成七八片，投向無盡星空，秦無夜已經無影無蹤。————————“……我還記得當年我高三時候，見到秦老師……額……”記憶仍停留在被封印的上一刻，轉眼間發現自己出現在一條光怪離奇的通道里，我……是怎麼了……這個是……秦老師？好大，好白……我能摸摸嗎……我……我身體呢？臥槽，我死了嗎？我房貸還沒還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