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书记把我家的山羊赶到乡政府抵交集资款,被顾家兄弟杀了当下酒菜,招待县里来的一个什么狗屁经理,结果顾乡长在包厢里搂着三陪小姐喝酒喝得胃穿孔。***这些年来,苦藤河乡的群众把顾家兄弟的问题向上面反映多少次了,告状信也寄出去多少封了,就是没人理睬。”全安的女人这么说着,就走到赵祥生和周明勇的身边,“听说县里有一个专门整治那些喝老百姓血、吃老百姓肉的贪官的好书记,除非他下来,看能不能把我们乡里的问题弄清白。”过后,全安的女人又连连摇着脑壳说,“我看那个专门惩治贪官的清官不一定肯到我们苦藤河乡来,如今还有几个当官的记得我们农民呀。”李冬明指着周明勇正要说话,却被周明勇制止了。
赵祥生说:“大嫂,你别火,我们这不是下来了嘛。”“你们下来又怎么样,在连山酒家住几个晚上,把我们老百姓的事就又忘记到脑壳后面去了。”何奔说:“全嫂你放心,这次不会的。我们的干部,还不能说都变坏了,大部分心里还想着老百姓,还在为群众办事,不然,县里的两位领导大老远地到竹山垭村来做什么。他们要是不想把苦藤河乡的问题解决好,他们今天就不会在你家吃红薯当中饭,他们也不会容忍你张口就把当官的全都骂了个遍,还那么认真地把你骂的话全记在本子上。”几个人吃了几个红薯,说了一会话,喝了一杯茶。全安的女人只管指名道姓地骂顾家兄弟,全安也不阻止她。郑秋菊一旁想拦她不让她说,又不敢,一是刚才赵书记已经说了她,再要惹得赵书记生气,他又会批评自己的;二是怕像在茅山冲村那样,让人家指着她的鼻子骂她难听的话。那些话让赵书记和周书记听见了,她郑秋菊也就彻底完了。李冬明也想拦住她不让她说,却被周明勇制止了。直到全安的女人说累了,说够了,她晓得的事也说完了,赵祥生和周明勇的本子上也记下了几大页,看看太阳也快下山了,他们才让李冬明带着从竹山垭村回到乡政府来。让赵祥生和周明勇他们万万没有料到的是,当他们回到苦藤河乡政府的时候,乡政府大院居然又聚集了近千名农民群众,有大岩村的,也有两河口村的。他们不吵也不闹,一个个坐在被推倒的围墙旁边。乡干部们则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也不做声,只是神色紧张地看着这些一身汗臭、衣衫褴褛的农民。李冬明带着赵祥生和周明勇几个人回到乡政府的时候,坐在乡政府大院里的农民群众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用一种冷漠的目光看着他们。严卉看见李冬明他们回来了,从办公室扑出来,声泪俱下地说:
“顾乡长这才住了几天医院,他们就无法无天了。”李冬明问严卉:“吴副乡长到哪里去了?”“你们一走,他就跟着丁县长过河去了。”李冬明过去问那些席地而坐的农民群众:“你们又到乡政府来做什么?”人群中的伍老倌说:“让那个女人把话说完。”严卉说:“我有什么说的,赵书记和周书记都看见了的。今天早晨来了几千人,现在来了多少人,你们自己清点一下吧。这样下去,谁还敢在这里上班呀。”李冬明对大家说:“今天县委赵书记和纪委周书记都来了,你们都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动不动就有这么多人到乡政府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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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已经被抓走三个人了,你们应该清楚国家的政策法律,违反了治安管理条例,那是要抓人走的。”伍老倌说:“正是因为怕他们说我们聚众闹事,我们来了连话也不敢说,动也不敢动。我们今天来也没别的事,乡政府只要如数把我们的集资款退了,把我们捐的钱退了,我们马上就回去。”赵祥生问何奔:“说话的那人是谁?”何奔说:“大岩村的,人们都叫他伍老倌。去年他的儿子被河水淹死了,他就一直请求乡政府在苦藤河上修桥,生怕再淹死了别人家的孩子。他集资最积极,不但将集资款交了,还把猪卖掉,捐了一千块钱的款。”李冬明板着脸问刘宏业道:“我早晨就交待你了,立即把全乡的集资款一分不留地退还给他们,你是怎么搞的,还没退?”刘宏业说:“这几天,全乡的干部职工全部下村去收集资款,共计收到集资款一百六十八万五千三百元。上午已经退掉一百六十七万四千元,还有一万一千三百元无法退。早晨给顾乡长送去了一万元的医疗费,这是你自己签的字,还有一千三百元让顾主任付接待县桥梁施工队张经理的接待费了。乡政府穷得拿不出一分钱的现金,这些钱就只有平摊到大岩村和两河口村。全乡就他们两个村的况好一些,离乡政府也近一些。可他们就是不同意,非要退钱不可。”李冬明火道:“乡政府的干部职工不是捐的有五万块钱嘛,为什么不拿那个钱开支。”刘宏业说:“那钱顾乡长不是对你说过的嘛,他让顾主任拿去采购修桥的木材之类的东西去了。还说要买点钢筋水泥盖餐厅。”李冬明听见刘宏业这么说,气得想骂人,看了赵书记一眼,又把喉头的脏话咽了下去,说:“他什么时候对我说过这事嘛,真是乱弹琴。”伍老倌说:“李书记,别人的钱怎么来,我就不说了。我的钱是卖猪卖鸡卖粮食得来的。你也到我家里看过,我家里已经找不到一样值钱的东西可以卖了。我为什么要捐钱修桥?是因为我的儿子被河水淹死了啊。”伍老倌这么说着,就伤心地哭泣起来,豆子般大小的眼泪一滴一滴从满是皱纹的脸上淌落下来,吧嗒吧嗒地掉在地上,“我是怕苦藤河再淹死人呀,我才卖猪卖鸡卖粮捐钱修桥呀。真没有想到,他顾乡长喝酒喝穿了肚子,拿我们的血汗钱去开刀住医院。”赵祥生的眉头早就打了结,一股火气从心头生起,但他还是将心中的火气压了下去,对伍老倌他们说:“你们都回去,欠你们的集资款,三天之内一分不少地还给你们。如果退不完集资款,我拿他李冬明和顾家好是问。”周明勇一旁也说:“相信赵书记的话,现在都回去。有什么问题,还可以再来找我们,我们在苦藤河乡还有一些日子的。”看见两位书记话,人们才一个个悄无声息地走了。( 乡村档案(全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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