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水滑落,这一次的流泪,不是干涸的,不是雪花造成,是幸福,是他对她理解的幸福。她知道,从此,他们之间,没有任何阻碍,不会有任何误会。
銮舆中的侍卫紧紧的护着三人,月清皇忍痛而起,一把拉过喜极而泣的她,双眸带着疯狂:“不可以,不可以离去!”花了这么多心思,失去百万之师他亦不痛,却在她对着宿魅笑的时候,心中痛得无法呼吸。
因着当年落雪不染尘埃的一丝笑容,宿云坠入深渊而不悔,倾尽所有,只为得到佳人青睐,如今的变故,已让他忘却所有。
突来的变故,让宿魅惊得高呼出声:“宿云,你赶快放开她,我可以答应让你安然回临月城。”害怕,他在害怕,因为他看到宿云眼中的疯狂,看到宿云不顾一切的笑声。
转过头来,冷冷的一笑,没了金銮殿上的万千风骚,只带着常人应有的情意:“宿魅,即使得不到她的心,我亦要得到她的魂。”牙关一个狠狠的要紧,使劲全身最后的力量,一张击向銮舆前的马匹。
马儿被突如其来的一张疼痛得失去理智,疯狂的奔了起来,前方交缠着的两方人马,马儿皆一路踏过。
铮铮铁骨,就这样死于疯狂之下;汩汩热血,就这样渲染了车辕的美丽。
“不!”宿魅一声高呼,策马而追,身旁守护之人皆是一步不离的跟随。
终于,在前面山崖的断裂之下,众人看到了马儿的方向,是悬崖,发疯的马儿朝着悬崖奔去。
一步、两步、三步……
越来越近,宿魅的心跟着跳了出来,难道他与她,终究不能一生相伴么?
銮舆中回眸的人儿,透过纱幔看着身后紧追的男子,前路虽然是死崖,却仍旧带着笑容,此生,拥有他的心,她已然满足!
只闻“轰”的一声,马儿直落而下,带走銮舆,青虎奋力跃下抓住銮舆,却只来得及撤下那一袭纱幔。
纱幔落下,落雪淡淡的笑容变得清晰,眷恋不舍的眼眸让人不舍,只是越来越远的距离依旧模糊了所有人的视线。
“哈哈哈哈!我赢了,终于赢了!”宿云疯狂的笑容渐渐的远离,带走了不属于这世间的洁净。
没有过多思考,宿魅身子已朝那悬崖地下的笑容追去。
却在跃身而下的瞬间被玉风劫住,一掌击向他的后颈,疯狂的追随便失去了方向,软软的倒塌在了玉风怀里。
风依旧在呼啸,卷着世间脆弱的生命在空中飘舞,凌乱了本应柔美的落雪。
厮杀仍然在进行,悬崖处的离去没有让他人有所停顿,生命与生命的交战才是他们的唯一。
雪依然在下,血一直在流,却在终点的时候,依旧被漫天落雪覆盖,掩去了所有踪迹,藏去了世间的肮脏,还给人类一个依然洁净的世界。
只是那些被封藏的人儿,却不会因为雪疯狂铺盖而失去,那些始终雕刻在人心中的美丽,依然永久的妖冶。随着世间的推移而越来越美,越来越倾城。随着思念的焦灼,越来越清晰,越来越魂牵梦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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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漫雪地里,一行身穿白纱,头戴白丝带,脸带白巾的女子。前面二十人,后面二十人,中间十二人抬着一顶四人宽的轿辇,闲适的在雪地里行走,地上雪厚一尺,却不见她们脚步下去过深,可想这些人功夫该有多深。
轿辇之上一名身穿白色长衫,一头青丝用白玉簪别住,被风吹得些微凌乱而飘扬着,一双亮如星子的眼眸闪亮动人,眨眼之时水波荡漾,落眸之处星光灿烂。
女子懒懒的声音响起:“前方那是何物啊?”在这漫天雪地里显得格外清脆。
前方一名女子听闻,一个跃身而起,身子便飞到那里,过了一会儿才飞回人群,一个屈身:“回宫主,是两名女子。”
并没有回身,只是扔下一句:“带回宫里。”一句话,决定了两人的一生,救了那被雪覆盖的灵魂。
飘渺顶上,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根根冰凌,丝丝寒意。
苍茫无际,笼盖世间之万物,唯美独天然而成。
两名脸蒙白纱,身穿白衫的女子衣袂飘飘,青丝飞扬,剑尖银铃,似凌波仙子,仿落世明珠,在雪峰顶上相互缠打。
若不细看,很难分辨出两人身份,定眼追逐,才能看到其中一名女子右臂之上,身穿的薄纱点缀了一只黄梅,金黄金黄,十分耀眼。另一名女子薄纱之下的右臂,隐约看到臂膀之上的一点朱红,红若鲜血,煞是妖娆。
那是一点守宫砂,血色的守宫砂。
终于,见到对面女子气息微喘,点砂女子一个退让,淡淡的说道:“师姐,我们该歇息了。”不想再比试下去,怕自己太多的避让,让师姐难堪。
对面女子眼中闪过一丝恼意,无论她怎么努力,终究胜不过她:“罢了!该回了!”说完便率先朝雪山下走去。
远远的,阳光之下,一座白玉宫殿出现在雪山凸出的一块平台之上,在阳光的照耀之下,晶莹剔透,宫门口穿梭进出的女子,点缀着白玉宫的绝色。
清灵的“血砂宫”三个字挂在宫门之上,折射着太阳的光芒,绽放出异彩。
血砂宫自五十年以前便在江湖上立足,宫中所有人皆为女子,且全以血色守宫砂点身的黄花之身,主要以杀手为生。
五十年过去,血砂宫接的案子越来越广,大到皇亲国戚之事,小到江湖恩怨。为了能更好的立足,血砂宫出来的弟子,武功一个比一个高,在江湖上以绝世武功闻名,自然在各个门派争斗之间起着相当重要的作用,只要血砂宫偏向于哪边,哪边的势力将会大大增加。
人员的管辖以梅兰竹菊为地位上下等,梅兰竹菊又以金、蓝、墨为三个等级,金梅管辖蓝梅和墨梅,金兰管辖蓝兰和墨兰,以此类推,每个护法手下执掌几百号人。
一名女子迎了上来,轻轻一个福身:“梅护法,少宫主,宫主有请!”
金梅女子一个微笑:“知道了!”看了看点砂女子淡然的前行,心下一个冷笑,她始终学不来过多的礼仪。
两人到得里殿,只见一名贵妇慵懒瞪靠在白玉贵妃椅上,一身白玉肌肤与贵妃椅相得益彰,煞是漂亮迷人。
几名右臂皆有金竹、金菊、金兰的女子早已站立一旁。
“属下参见宫主!”
“徒儿参见师父!”
两人异口向贵妇请安。
妇人转过头来赞赏的看着两人,一个是她得力助手——梅宇轩,凭她过人的才智,不是处子之身的她硬是跻身于四大护法之列;另一个是她心爱的徒儿——雪心渺,她一手塑造出来的少宫主:“前段日子,本宫接到一个案子,比较棘手,想来想去,觉着此番事件不小,叫你们二人过来众人商讨一下再做定夺。”
众人都没有说话,血舞宫主的话,她们一向是没有反驳的意见,即使有,那也不过是胎死腹中。因为谁都知道血舞宫主的脾性,怎么可能让她人有忤逆她的道理。
看着沉默的众人,血舞宫主点了点头:“此番乃是玉翎城城主之……”话没说完,却见那刚进来的两名女子神情同时恍惚,血舞宫主眼神凌厉的扫向二人:“心渺,梅护法,你二人怎么回事?”
雪心渺连忙回过神来:“回师父,徒儿无事!”
梅护法亦点头说道:“请宫主恕罪,属下分心了!”
两人同样的分心,却是不一样的回答,雪心渺的话明显的有些不通情理,而梅护法便是自身请罪。
对于她们两人的性格,血舞宫主自是了然,渺儿就是性子太过冷淡,而梅宇轩则是太过圆滑:“嗯!专心些。自五年前月清皇率百万之师一夺红颜,玉翎城城主在天时地利与人和之下,一举将月清皇的三十万骑兵降伏、七十万步兵杀了个精光。如今临月国之势,皆以玉翎城城主独领风骚,月清皇则稍稍弱势。”说完看了看一脸平淡的二人,这才接着说:“如今战况再起,玉翎城城主因多年前医治爱妾,一身绝世武功皆为虚无,此番若是再战,定须武艺高强之人护身。我血砂宫之大幸,拔得头筹,成为玉翎城城主信赖之守护。”
众人脸上皆是一片喜色,玉翎城城主,无论从外貌还是智慧,皆属绝顶,此番如果能够伴随左右,自是让她们希冀。
血舞宫主一脸了然,血砂宫宫中女子甚多,年龄够者,可自行婚配,届时血砂宫会给与一份厚礼以作嫁妆。不愿婚配者,可在血砂宫一直住下去。
但宫中规定便是做了宫主之人,必须终身不嫁,一生以血砂宫的兴衰荣辱为己任。
“现如今的问题便是,本宫该派何人过去为妙,既不会有损我血砂宫的颜面,又能光耀我血砂宫之门楣。”
一听这话,众人开始相互打量,若以容貌来说,她们皆敌不上梅护法;若以功夫来论,除却宫主武功的深不可测,便是心渺的了。
自然知道众人心中是何等想法:“此番不以姿色来论,且凭个人本事!”以玉翎城城主自身绝美的容姿,怎会对她人的容貌有何惊艳?
当下梅宇轩的神情暗了下来,心下不免有些怨怪宫主的偏心,明明知道心渺的武功在血砂宫算是顶尖了,不明摆着不让自己去么?她不明白的是,两人同入血砂宫,同时学武,为何她的功夫总是不及心渺的厉害,并且心渺的手臂上还有一颗血色守宫砂?属于处子之身的守宫砂。
她不明白,是不是公主私下做了什么手脚还是怎么回事,从她们两人醒来的一天,她与雪心渺便不一样。虽然宫主不曾将她不是处子之身的事透露给所有弟子,但与心渺一比起来,她的待遇很明显的较为差色。
但对于宫主的决定,她顶多在心里怨恨,不敢在脸上表露半分,不然以宫主的性子,知道她心里的想法,不将她粉身碎骨是不可能的。
“当然,姿色也不可太过一般。”淡笑着看了看梅宇轩,血舞满意的说:“梅护法想来做事周全,本宫决定此番由梅护法前去完成任务。”
梅宇轩心下窃喜,幸好刚才自己沉得住气,若是面上露出一丝不悦,怕是这次机会便没了吧?
听到师父的说话,雪心渺当下心中大急,若真不让她去,那拼命练就一身武功又有何用?正要开口说话,却被师父一个眼神给堵了回去。
摇了摇头,心渺就是这样,性子虽然淡漠,但对于认定的事情,却是一条道走到黑,亦不会在意自己面对的是何人,此番或许该让是她去了结一切的时候了:“另心渺从来不曾出过任务,此番将与梅护法一起去玉翎城,开始熟悉宫里事务。”记得那是一次出任务,为了让心渺见识血砂宫的营生之道,便带上了她,不想却发生了那件事。当初为了救自己的生命,心渺不得已答应她在自己百年之后,执掌血砂宫。
脸上虽然是淡漠的神情,但那眼眸中闪过的一丝亮光却是无比真实:“是,师父!”终于可以再次见到他了。
怎能不知道她心中所想,既然自己让她当血砂宫少宫主,肯定将前因后果做过调查:“嗯,好!”如今,该是让心渺了却尘缘,一心一意为血砂宫效力的时候了。
一个淡笑,血舞宫主手下一个翻扬,左掌迅速的掐住心渺的下颌,右掌一个弹指,一颗丹药便飞入心渺喉间,左手再一个轻合,直到确定丹药被她吞下,身子这才往后一退。
这一连串的动作,本应是粗鲁无比,但血舞做出,却像彩蝶飞舞,蜻蜓点水般的动人。
看着爱徒惊愕的表情,血舞并不多说:“将来你就明白了。”说完便起身朝冰室走去:“你二人明日便可动身!”声音在冰室里响起,清灵的让人心怡。
翌日,两人便在众人的欢送下离开飘渺顶峰。
五年,整整过去五年,不是她不愿意去见他,而是宫主对她的救命之恩,像一把枷锁一样,紧紧的将她围住,不得动弹,无法离开。
如今,真能见他么?心紧紧的抽痛,连呼吸都成了一种痛,想他,似乎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梅宇轩紧张的看着她:“心渺,你怎么了?”血砂宫的人都知道,未来接掌血砂宫之人,必须练就无情无欲无爱的幻情诀,当幻情诀练就越来越高,心中若有杂念,心便会越来越痛。而雪心渺便练了幻情诀,在血舞宫主的强势之下,她没有任何回绝余地的练了。
这一点,当初梅宇轩还有些不平,现在却开始庆幸自己没有被血舞宫主看中。
淡淡的摇了摇头:“没事!”依旧是那副淡漠的模样,她的脆弱,永远都只让他看到。
两人到得山下,买了两匹马,便朝着玉翎城的方向走去,因着两人心思,所以也算是日夜兼程的赶路。
白色衣衫、白色面纱、白色头饰,虽然素净,却是纯得让人心动,特别是被右臂花朵挡住的守宫砂,更是让江湖之人羡艳至极。
一路从雪山脚下招摇而南下,不是没有偷窥的人,只是没有足够的胆量。
三白一直以来都是血砂宫的,江湖之人,谁人也不敢惹上血砂宫。
这日,两人在一家茶馆里歇下,刚坐下便被几人谈话的声音吸引。
……
“城主早就可以一身黄袍称帝了,怎地如今还是自称城主呢?”商人不觉有些纳闷。
一书生模样的人连忙小声的说:“这你就不知道了,还记得一直以来传言的千风崖之战么?”看其他几人点了点头,他才接着道:“那一次,并不仅仅是月清皇与城主的大战,而且还是两人为了争夺魅夫人之战。”
身穿青衣的男子连忙打断道:“魅夫人我知道,不就是在千风崖之战过后,被城主封为魅夫人的十七小姐么?”让他们不明白的便是,明明已经有了左右夫人的城主,为何疯了一个魅夫人,而真正的魅夫人却从来不曾露过面。
“是啊!这么些年,出现在世人面前的除了左夫人和右夫人,世人从来不曾见过十七小姐,是不是根本就没有十七小姐这个人呢?”
书生似乎对这一方面知道得比较多:“也不对,若是没有十七小姐,城主也没必要如此做,想来是当年在千风崖之时便香消玉殒了,而城主不过是一个追思罢了。”这个解释似乎比较合情合理。
商人羡艳嫡醉:“是啊!世人皆说魅夫人生就绝色模样、飘然若仙,从来不问世事,甚得城主之宠幸。听闻当年城主一身绝世武功也是为了救魅夫人而消失的,以城主绝世之容,世间竟然有让他这般沉迷的女子,自然也不是一般风姿。”
“可不是么?当年若不是……”
……
越往下听去,梅宇轩的神情越是不对劲,终于忍无可忍,身子一个轻盈的飞去,掐住一人喉间:“闭嘴!”手下的力道一个加重,只见那人长舌一伸,没明白是怎么回事,生命就这样逝去。
其他两人一见此等情景,当下吓得目瞪口呆。
雪心渺看着地上那名气绝身亡的男子,一直以来,她便知道梅宇轩的心狠手辣,万万没有料到是这等残忍。途中有人调侃,梅宇轩轻则刺伤他人,重则断手断脚,一直以来,在江湖之中,血砂宫也不属正道,亦正亦邪,所以血舞宫主也不曾过多管治。
没有说话,只是一个纵身跃上马背,脚下一个紧夹,马儿便疾驰而去。
后面跟上来的梅宇轩笑道:“今后我们是城主的人,自然不可让世人议论这些。”对于自己刚才的冲动,她也感到有些吃惊,这么些年过去,她也始终忘却不了他。
没有说话,雪心渺一双黑瞳只是紧紧的盯着前方,刚才听到的话,不能不说牵动她的心弦。魅夫人,好遥远好遥远叼蜜。他在世人面前承认,她是他的妻,他是她的夫。
越是临近玉翎城,雪心渺薄纱下的神情越是凝重,双眸不时会流露出期盼而又畏惧的神情。这么些年,无论玉翎城主怎样的南下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却仍旧不成将自己的府邸迁往就近的地方,依旧是每次战事完成之后,千里迢迢的赶回玉翎城。这期间,只是雪心渺知道,他在等,在等着她的回去,怕回来的她找不到家,所以他不辞劳苦的辗转各处,却始终不曾离开玉翎城。
刚进玉翎城,两人便被街市上的繁华怔住,他果然是治世奇人,仅仅五年的世间,玉翎城中的繁华已是无人能及。沿途中听闻玉翎城的繁华,如今看来,果然是所言不假。
整个玉翎城街道整洁,错落有致,五步一花坛,十步一棵树。
繁华而奢侈、嚣张而锦绣,这向来是宿魅张扬霸道的作风。
终于,两人马匹到达“城主府”,依旧是那醒目的三个字,潦草的书写着他的霸气,却是熟稔的让人心动。
在仆人的引领下,两人缓缓的像府里走去,各人心思迥异,却都是为了一个男人。
真的要见到他了么?续的发狂,却也痛得撕裂般,脸上的淡笑隐藏了太多的痛楚,见到他的激动可以让她忘却一切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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