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強不滿地盯了嬌妻一眼，欲言又止。8
他爸有些動氣地說︰“你到底是怕丟了男子漢的臉呢？還是怕擔當走不正當路子的名聲？要是這樣，那好，我幫你去找朱局長。上次給你的二十萬元錢呢？還有多少？”
雯雯瞪大眼楮看著丈夫說︰“這些錢，你不是說還給爸了嗎？”
葉小強說︰“我是怕你要用這錢，才這樣說的。還剩下十七萬元錢，都存在一張銀行卡上，我一分錢也沒有動過。”
他爸伸出手說︰“卡呢？還給我。檣”
葉小強走進臥室，從里面拿出一張銀行卡交給爸說︰“這錢還給你，但你們不要去送給他。這是行賄，買官，不對的。”
“你瞧他這腦子。”雯雯苦笑著說，“這是兩碼事，求自己的校友幫忙調動一下，是人之常情，又不是要他提拔你，怎麼是行賄和買官呢？”
小強爸說︰“現在辦事，都得打點，這個我最清楚。不要說跨行業調動這樣的大事了，就是我們做小生意，也要請客送禮塞紅包才行。現在人人都這樣做，你不這樣做，就顯得你太突兀，就辦不成事。勁”
“小強，你爸說的沒錯。”小強媽也說，“調動的事，也不是朱局長一個說了算的。他給你辦事，也要給別人打點，總不能讓他化錢。”
“你就不用煩了，給他多少錢，讓他把你調過來就行了。”小強爸說，“我想給他十萬元錢差不多了，他不化錢是他的本事。要是不夠，他開口要，就再給他。搞這樣一個調動，化十多萬元錢，不算多。”
葉小強又擰起了倔驢的脖子︰“我只同意去找他一下，給他送些小禮物，但堅決不同意給他送錢。這是原則問題，不能為了調動，去走歪門邪道。”
雯雯盡管氣得咬牙切齒，但見小強爸的臉紫脹起來，眼楮也瞪大了，怕他又象上一次一樣打兒子耳光，連忙打著圓場說︰“好好，爸爸，就照他說的去做吧。朱局長是他校友，應該會給他面子的。”
于是，雯雯就去超市買菜，然後與小強一起燒飯做菜，熱情地招待公婆。要吃飯的時候，小強開車去把丈母娘接來，一家人邊吃邊聊，其樂融融。8雯雯打電話給妹妹小霖，讓她過來吃飯。早已畢業分在一家銀行工作的小霖說星期六加班，脫不開身。
雯雯對小強這樣的性格既喜歡，又擔心。喜歡的是，他不象陶順仁一樣對錢和權看得太重，而是很正派，也很正直，這樣就不會與社會上的腐敗分子同流合污，不會變壞，更不會犯罪。將來萬一遇到清官，他就會被賞識和重用。可又怕他這樣倔驢下去，特立獨行，不懂官場潛規則，真的到了官場上，弄不好會吃虧。卻也沒有辦法，只能慢慢來，看以後的情況再說。
現在小強答應去找一下朱金和，已經作了讓步，不能再進一步要求他了。于是，雯雯說干就干，第二天下午就帶他去街上買禮物。買禮物的時候，小強堅持不要突破一千元。雯雯就按照他的標準進行采購，買了幾件富有紀念意義的東西。
晚上，雯雯就拎了禮物，坐了小強的車子去了朱金和家。葉小強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跟在嬌妻的後面，空著手走上去，一副清高的樣子。
雯雯站在門外，按響門鈴後，來開門的還是張lin鳳。張lin鳳見了他們，高興地說︰“是呂主任，還有葉小強，來來，快進來。”
雯雯感覺她似乎已經有了些官太太的腔調。走進門，見里面的客廳里坐著一男一女，好象是一對中年夫婦，在跟朱金和談事，就有些不好意思，真想退出去。可是她手里拎著的禮物已經被他們看見了，只好硬著頭皮走進去，將禮物放在他們的小房間里。小房間的門口頓著兩個高檔禮品袋，顯然是這對夫婦拎過來的。好在他們都不認識，要是在這里撞上熟人，就更加尷尬了。
葉小強在嬌妻面前百般反對，不肯來求他，可來了，卻也表現得既得體，又大方。他走進門，一邊換鞋，一邊沖客廳里的朱金和說︰“朱局長，你好忙啊。當了局長，就是不一樣。”
朱金和這才站起來沖他們說︰“葉小強，你要來，也給我打個電話啊。呃，你跟呂主任先在餐廳里坐一會，我跟他們談幾句話就好。林鳳，你給他們倒杯茶。”
雯雯就和葉小強去餐廳里坐下來等他。他們面面相覷，覺得朱金和已經有了官架子。他才當了局長不到兩個月，就變了。雯雯想，這官場真的能改變人哪。她極力親切地跟張lin鳳樊談起來。
一會兒，那一對中年夫婦就站起來告辭︰“那朱局長，我們就先走了，你還有客人。”朱金和送他們到門口說︰“這事我會放在心上的，你們也不要急，等有了機會，我一定考慮，啊，走好，洪校長，姜老師。”
送走他們，朱金和才關上門，轉過身來說︰
“來，葉小強，呂主任，坐到這邊來。今晚正好有人，讓你們等了。”
雯雯就和葉小強走過去，坐下來說︰“朱局長，當了局長，比當校長的時候忙了吧？”
“還好，來找的人多了些。”朱金和掩飾不住得意的神情，“全市有上千所學校，幾萬名教師，找我的人確實不少。有的我都回掉不見，否則，還要忙。”
雯雯朝葉小強使眼色，葉小強才打出笑容說︰“現在我要叫你局長了，再叫名字，就不好了。”
“還是叫名字親切。”朱金和淺淺地笑了笑說，“我們跟別的人關系不一樣，對吧？”他邊說邊大膽地盯著雯雯看。
雯雯感覺到了他不正常的目光，連忙掉開頭去看張lin鳳。葉小強說︰“沒想到你這麼快就當了局長，說到做到，真的不簡單。”
“還是副職，沒什麼大不了。”朱金和過分地謙虛著，“我是明升暗降，職務不同了，級別卻降了半級。以前是正縣級，現在卻只是副縣級。”
雯雯一直在朝葉小強看，唯恐他說出什麼不中听的話來。還好，葉小強也還懂得一些官場的客套和談吐︰“你說反了，你是明降暗升。級別降了，職權卻升了。級別再高，也沒有職務好來得有意義。真的，關鍵是看有沒有實權。你現在掌管著全市幾萬人的調動升降大權，吃香，實惠，有意義多了。”
朱金和說︰“也沒多少好，其實當校長也不錯，輕松，自在。”
雯雯干咳一聲，示意他快點說明來意，然後趕緊告辭。因為張lin鳳臉上已經露出了倦容，而朱金和卻不住地掉過頭來盯她，她嚇得要命。
葉小強看了嬌妻一眼，才轉過頭一本正經起來︰“朱局長，我們今晚來，是想求你幫忙的。你上次跟我說過，你當了局長，就把我調到教育系統來。現在你當了局長，不知這話還算不算數？能不能真的幫我調過來？”
朱金和臉上顯出一絲尷尬︰“是，我是說過這話。你真的想到教育系統來？”
“當然想嘍。”葉小強也臉露尷尬之色，“我呆在興隆，看來沒多大出息，想到你手下混口飯吃，不知你肯不肯收納我這個校友？”
雯雯贊賞地看了丈夫一眼說︰“他听說你當了局長，就高興得什麼似的，多次催我跟他一起來，向你表示一下祝賀，也想跟你說一說這事。朱局長，要是你真的能幫他調過來，他一定會跟著你走的，我們呢？也不會忘記你恩情的。”
朱金和狠狠地乜了雯雯一眼說︰“那好吧，有機會，我試試看。但隔行業調動，有很大的難度，你們也不要急，慢慢來，好不好？”
葉小強反激他說，“我知道，沒有這方面的實權，你就是急死，也沒有用。真的，一定要有權才行。”
雯雯見話已說到，連忙站起來說︰“那朱局長，師母，時間不早了，我們走了，你們也早點休息吧。”
雯雯有意親切地叫張lin鳳為師母，有跟她討近乎和抑制朱金和非份之想的雙重用意。張lin鳳听著這親近的稱呼，格外熱情地把他們送到門外，然後轉臉對朱金和說︰“葉小強的事，你要放在心上，听見了嗎？”
“葉小強嗎？我是朱金和。”這天下午三點多鐘，葉小強正在公司駐徐州的一個辦事處里檢查指導工作，身上的手機突然響了，他拔出來一看，是一個陌生的固定電話，就按了OK。手機里竟然傳來朱金和的聲音，“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你的調動手續已經辦好，你馬上就可以到市教育局報到了。”
剎那間，葉小強還以為朱金和是在跟他開玩笑，甚至還覺得他是在有意捉弄他。隔行調動哪有這麼快的？那天晚上去他家到現在，還不到兩個月，就辦好了隔行調動手續，這不是比公司招聘員工還要快嗎？現在政府機關的辦事效率這麼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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