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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卷(4) 文 / 九峰

    第三十三卷(4)

    卢国晓茅塞顿开,拍着杨德水的肩膀,兴奋地说,这一招妙啊,太妙了!釜底抽薪,扬汤止沸,收回开发主导权,就斩断了所有利益链,没有了利益,也就没有了矛盾和冲突,就不会再上演血腥事件了!你干吗不早说啊,早说也就不用再表决了。

    杨德水说,不表决,你怎么知道下边人的态度,怎么知道大家的心思和想法,怎么分辨敌我?还有,收回开发主导权,这么想要的事,最好也要经过常委会表决的。

    卢国晓对杨德水简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他说,德水啊,你当秘方屈才了,徐书记应该把你放到市里去独挡一面!

    杨德水说,卢书记你太抬举我了,我一个处级干部,又没有基层工作经验,离独挡一面远着呢!

    卢国晓说,不拘一格用人才,等矮庄村的事平息了,我就向徐书记提建议,让你来越州市给我当助手。

    杨德水说,卢书记的好意我心领了,我可没想过要一步登上天。他怕卢国晓再说下去,又提醒说,市里收回开发主导权,虽然可以避免血腥事件的再次发生,但也不是一了百了,就没有问题了。区里弄了这么久,没准这里边早就珠胎暗结了。

    卢国晓说,这更好啊,主导权收回归市里后,不用我去查,问题就会自然而然冒出来。沸水煮汤圆,只要锅底下的紫火在烧,上面就水汽腾腾,反而不方便伸手去捞,火熄了,水汽也就散了,该浮的汤圆都浮起来了,伸勺子捞汤圆就行了。

    说这话的时候,俩人并排站正在厕所里尿尿。小便池里的卫生球,就像汤圆一样翻滚着。杨德水开玩笑说,汤圆都要上岸了!

    卢国晓也笑了,批评他说,你呀什么时候都没个正经!

    杨德水开心地说,我不是和尚,我不会念正经!我的假经念完了,接下来就看你怎么念正经了。别看他在说笑,言下之意说得很清楚,自己能做的事都做了,能帮的忙也帮了,最后就看他卢国晓的本事了。

    卢国晓说,你的假经比我的正经管用!

    回到会议室,卢国晓所说的话,几乎是一字一顿,非常缓慢,他显然是想给完整记录留下足够的时间。他说,我反对采取强制手段拆迁,更反对矮庄村的村民限制人身自由的措施。我再强调一次,我不是一般的反对,而是强烈的坚决的彻底的反对。为什么反对?反对的理由,我从昨晚讲到今天早晨,讲了许多遍,估计有的同志耳朵都听得起老茧了。说到这里他有意无意朝林章品看了看。收回目光后,他说,在这里,我再重复一次我的理由。经过昨晚的扫荡,矮庄村村民的情绪就像一个火药桶,你不去碰都可能爆炸,你要是再去拆,再去抓人,那等于去引爆火药桶。俗话说,狗逼急了都咬人,何况是人!还有,到底村里谁是领头人,有多少领导人?有谁能告诉我?

    大家都沉默了,那么大一个村子,敢出头的人绝对不是一两个。拆迁队之所以采取夜里行动,就是学鬼子进村,想搞突袭,先打掉村里的气嚣。白天别说是拆迁,就是村门口都进不去。所以,村里的情况根本就不清楚,只知道有几个狠角色,可这几个狠角色是不是领头人,大家都心里没底。还有,坐在这里开会的都是爷们,具体搞拆迁的人没一个在场,他们根本不知道谁是头谁是尾。面对卢国晓的质问,只能沉默一堂。

    卢国晓说,毛主席说过一句全世界人都知道的名言,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要想过强制手段拆下一个拥有十多万之众的超级大村,老实说,我想想都怕。有没有领头人不是问题,问题是拆迁涉及到他们每一个人的具体利益,这是不争的事实。什么是利益?说土一点,就是好处,为了好处,多少人铤而走险,多少人为此亡命?几乎所有的犯罪分子,都是为了好处而走上了犯罪道路。拆迁是多大的好处?那不是一颗不起眼的糖果,也不是一个可有可无的水果,那是一家子几代人的希望!一个个希望汇聚成民意,民意如川,堵不得也堵不起!今天你可以抓了几十人,明天站出来几百人甚至几千人,我们怎么办?继续抓?我们有多少警力可以做这件事?我们又有多少地方可以关钾这么多人?还有,准备抓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尽头?对于不确定的东西,我们不要奢谈什么心理和物质准备,我觉得那是给自己造势,结果只会适得其反,不但拆不了房子,而且会导致天下大乱。民意不能堵,但可以疏导,可以引导,可以谈判。历史经验告诉我们,越是矛盾的时候,我们越要冷静对待,科学研判,不能一味蛮干,要多想办法,多用巧劲!我的意见很鲜明,先解决目前的矛盾,妥善处理好伤亡人员的善后事宜,是不是启动追责,等下步调查清楚了再说。至于拆迁,先停下来,抓人更是要不得,坚决反对!

    卢国晓从中央下来,虽然没有多少基层工作经验,但也是个老官僚,深谙为官之道,旗帜鲜明地亮出了自己的观点,借以影响摇摆不定的观望者。一般情况下,常委开会,往往是排名靠后的先说,最后由一号首长阐述自己的观点,并进行总结。但当有人希望自己能影响其他常委态度,争取认同票的时候,也会抢先表态。这也是一门学问,你亮了观点,跟你关系密切的人,肯定支持你,关系不密切,但觉得对自己有利的,也会支持你。至于与你持相反观点的人,也要综合考虑影响,再做出支持或者反对。这里边,有两个因素最为关键,一是表态着的权威,二是表态者的情面。一个有权威的人,即使别人暗里反对,明着也会支持。一个有情面的人,只要不是损害到别人的切身利益,别人也会挺一把。毕竟是一个班子,大家都希望在关键的时候,有更多的人相互照顾。卢国晓是越州的一号首长,权威有,情面肯定也有,其他人若要站在反对面,只有两种可能,一是此人和他公开决裂了,二是他的意见危及对方的根本利益,甚至是身家性命。

    卢国晓说过之后,该其他人说了。可是,会议出现了冷场。这是可以想象的,一把手如此旗帜鲜明地反对,如果还有人站出来跟他唱反调,这人不是白痴就是天才了。如果卢国晓只是市委书记,那还好说,在坐的都是常委,往官帽子不捏在他手里。可卢国晓还是省委常委,省委研究人事的时候,他只要轻轻地嘟哝一句,这人的前途就可能就此打上了句号。当然,有些人到了这一级别,年龄也大了,并不指望再进步了,也就不怕得罪卢国晓了。问题是还有省委书记的秘书杨德水在场,还做了录音和笔记。一旦他把事情反映到省委书记那里,再加上卢国晓在背后推一把,问题就相当严重了,你想原地踏足也踏不成了。

    不想进步的大有人在,但不想守成的人却几乎没有。一个人要进步,除了年龄,还有机会,自觉机会不多的人,就会千方百计想着守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在座的都是聪明人,知道得罪了徐东海,结果只会提前出局。得罪省委书记的理由只需要一个,省委书记让你挪挪窝,明升暗降,还是明降明贬,却有一万个理由。不管是想升迁的,还是想保位的,没有人愿意为逞一时之快,将自己置于难堪之地。

    卢国晓见大家都不说话,开始主动出击,一个一个地点名。他首先点的是市长丁洪鸣。

    丁洪鸣见市委书记点到自己的头上,不好再像刚才那样态度坚决,不得不采取一种妥协的姿态,说,我仔细考虑了一下国晓同志的意见,从策略上说,暂时退一步,不失为上策。毕竟不是敌我矛盾,而是人民群众与政府之间的内部矛盾。我看是不是这样办,我们先礼后兵,先谈判,能谈判下来最好,采取行动,除非是迫不得已。

    这也正是卢国晓的聪明之处。自己的话刚说过,还在大家的耳边萦绕,就点了丁洪鸣的名,丁洪鸣不能将自己的会当作耳边风,总要给点尊重和面子。这样一来,越州市的一二把手的意见就接近统一了,其他有意见的常委更不会坚持自己的态度了。最后决定,由市委秘书长张建青负责与伤亡者的家属进行谈判,并确定了谈判原则,从快从宽。秘书长是书记的贴心人,有他出面谈判,卢国晓自然放心。

    这一条通过后,一帮人都以为会议到此结束了,一个个都伸了伸懒腰准备回去了。时间也不早,马上就十二点了,大家肚子开始叫唤。见卢国晓坐着没动,丁洪鸣问,还有事吗?卢国晓思索了一下,说,我觉得还是有些不妥。

    丁洪鸣问,什么不妥?

    卢国晓说,伤亡者的解决方案是定了,可事情是由拆迁引起来的,对于拆迁我们也得有个明确的态度。

    丁洪鸣说,态度有了呀,暂时不动迁,等过段时间再说呗!

    卢国晓说,这怕不是办法,既然是拆迁引起的,我们就得向矮庄村全体村民有个交代。秘书长去谈判的时候,人家肯定会问起,秘书长总不能一句暂时不动迁,就了事了。

    张建青也觉得是个问题,跟着说,是要有个说法,要不这谈判代表我当不了。

    丁洪鸣问卢国晓,你的意思是?

    卢国晓说,大家再议一议,我们不能把秘书长往火坑里推。动迁是根本,根本问题不解决,根源不消除,伤亡人员的抚恤标准提得再高,别的村民也不会买账。

    大家听说还要议,只好忍着饥饿继续商量。

    卢国晓说,大家饿了,我也饿。可这事迫在眉睫,上午不议下来,下午还得接着议。

    民以食为天,官也是以食为天。这时候大家虽然都很想走人吃饭,可想到下午还要议,又都忍住了,都说,那就现在议吧!言下之意,就是催卢国晓尽快开始。

    卢国晓说,这问题更棘手,说不拆了吧,那是自毁颜面,市里区里都定下来的,肯定不能中途而废。就算我们再怎么解释,那也是给村民们笑话,他们会说政府怕了,矮庄村胜利了。继续拆吧,村民又以为我们要大动干戈。即使我们再解释,再谈判,再做工作,他们也是对我们怀有重重戒心。现在,可以说区政府的处境最为难,说句不好听的话,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章品同志,你是区委书记,你说说怎么办好。

    原则已经定了,矮庄村暂时不动迁,但动迁又势在必行,是迟早的事,也可以说在座的常委们大多数人的意见,是众望所归。只是碍于卢国晓的态度和省委的面子,大家才一致同意暂缓,再商量。现在卢国晓自己主动提出要再议,许多人的热情都被调动起来。他们哪里知道这是卢国晓的阳谋,目的是诱敌深入,最后一举拿下。杨德水清楚,卢国晓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收权。

    林章品说,卢书记你说得太对了,区委区政府的处境实在是尬尴之极,不但是两头受气,而且是里外不是人!用强吧,说是强拆,谈判吧,一时肯定谈不下来,村里肯定会狮子大开口,借机漫天要价。不谈吧,就这么挂着,不但矮庄村会把区政府看扁了,其他要改造的村也会把我们看扁了,改造工作再也不好推进。弄不好,还会个个效仿矮庄村,暴力对抗拆迁。

    卢国晓说,问题大家都知道了。你说说有什么解决办法。

    林章品本来就主张强拆,给卢国晓否决后,心里本来就不快,现在听他求救,心里真乐着,哪里会给他出谋策划。再说,他确实也没有什么管用的办法。他做了个无奈的表情,说,要说办法,我还真没有什么办法,要有好办法,我也不会让人去矮庄村强拆了。借这个机会,我希望能听到一个两全其美,三全其美的好办法。

    卢国晓说,章品你这同志,思想有问题啊,是不是在埋怨我呀!

    林章品苦笑着说,我哪敢呀,借我十个胆子也不敢埋怨你卢书记啊!我是诚心诚意来学习的,垦请各位领导给我出一个好主意,继续推进区里的旧城改造旧村改造工作。

    卢国晓也不理会他的挖苦,继续点将。结果大家的看法都跟林章品大同小异,除了一声声无可奈何外,都没有实质性的东西。甚至有人在暗暗发笑,看他卢国晓自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卢国晓最后点了丁洪鸣,洪鸣同志,你是市长,又长期分管城建工作,有没有什么高招,给章品同志指条明条,排排难解解忧。

    这么多人都想不出办法,丁洪鸣自然也是没有办法,他相信卢国晓也不可能有好的办法。但他却忽视了一个人,那就是杨德水。杨德水是个小处长,丁洪鸣也了解到,此人鬼主意挺多,譬如洄蒲新区规划方案的出台,听说就是他一手捣弄的。有人说,徐东海之所以能从代省长一步登上省委书记的位置,也跟他不无关系,倡廉反腐、打黑扫毒,也有他的功劳。这些传闻真真假假,到底有多少能耐,丁洪鸣也不得而知。前边,跟着杨德水和卢国晓前脚后步出了会议室,去了卫生间,他也怀疑过,杨德水是不是又在出什么鬼点子了。可想来想去,觉得不太可能。杨德水就算是三头六臂也抵不过在座的这么多常委啊!俗话说,三个臭皮匠,抵个诸葛亮。常委们可不是臭皮匠,他杨德水更不是诸葛亮。一个自以为是的记者,一个埋汰在政研室里,幸运被省委书记看上的小知识分子而已!可看着谈笑自如的卢国晓,丁洪鸣又怀疑了。他怀疑这其中有什么蹊跷。想到这里,他便说,办法谈不上,看法倒是有一点。不拆是相对的,拆只是时间问题,是绝对的。我们不能给矮庄村的村民误读信息,误判形势,必须明确告诉他们,拆是迟早的事,能谈判下来,那是最好,谈判不下来,还是那句话,强制拆除。理由很简单,一旦开了这个先例,以后的工作就没法开展了。做这项工作,应该从面上看,从大局出发,不能因为一颗老鼠屎而坏了一锅粥。全市一盘棋,不能因为矮庄村态度强硬,就动摇了我们的决心。

    卢国晓打断他的话,说,你说的道理,大家都明白。现在的问题是要拿出实实在在的方案来,解决眼前的困难。如果你不反对,我希望你这个老城建,能亲自出马做矮庄村的动员工作。

    丁洪鸣断然拒绝了卢国晓的要求,我不去跟他们谈。我出面了,他们以为我们真怕了,服软了,结果只会适得其反,就像章品同志说的那样,漫天要价,事情只会越来越复杂!

    卢国晓说,你不去,我去跟他们谈。我相信只要我们的方案是合理的,补偿是规范的,绝大部分村民都能理解我们的良苦用心。毕竟拆了对谁都有好处,房子升值了,住房条件改善了,大家皆大欢喜嘛!如果,我动员不下来,到那时,我们再谈强拆。

    这等于把话说死了,没有半点退路了。丁哄鸣摆出一副过来人的态度说,我还是劝你不要去啃这块硬骨头!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巴不得卢国晓马上去矮庄村谈判。这个皇城脚下长大的人,根本不知道基层情况的复杂性,去了只会碰一鼻子灰回来。

    卢国晓说,不管是硬骨头,还是软骨头,只有试了才知道。他自嘲地说,既然大家都想不出好的办法,我只能拿自己做试验品喽!做试验就做试验嘛,改革开放是摸着石头过河,搞拆迁也是改革开放,我就先给大家探路。说到这里,他问大家,你们说好不好?

    没有人回应,市委书记要亲自进村做动员工作,其他常委都是干什么吃的?这传出去,岂不成了官场的一大笑话。再说,卢国晓说这话的真实意思又是什么,谁也不担底啊!还有,市里牵头负责的是市长丁洪鸣,谁站出来担岗都是跟丁洪鸣抢生意,丁洪鸣心里又会怎么想怎么看?

    卢国晓说,大家不说,我就当大家都答应了。说完,目光像水一样从众人身上一一洒过。还是没有人回应,他说,那就这么说定了。从今天起,矮庄村的改造工作,就由我来挂帅,洪鸣同志你没有意见吧?

    丁洪鸣吃了一惊,可转念一想,又觉得没有什么,你挂帅就你挂帅吧,挂了帅也只是个形式,市委书记哪有多少精力能投到一个项目上去。再说,自己之前也默许了,不能再反对了啊!他说,卢书记你要亲自挂帅,我还能反对吗?

    卢国晓又说,谁反对的请举手。

    没有人举手,市委书记要亲自披挂上阵,克难攻坚,反对与情与理都不通。

    卢国晓又说,赞成的请举手。说完,自己先举起手来。杨德水不但举了一只手,还举了另一只手。

    哗啦啦一片,大家都把手高高地举了起来,表示了最热烈的支持和尊敬。

    卢国晓无不激动地说,衷心感谢大家对我的理解和支持。

    听了这话,大家越发来劲了,纷纷鼓起掌来。

    不等掌声完全落下,卢国晓高声地说,既然我挂了帅,那我就再向大家讨个人情,请大家一定要一如既往地支持我的工作!

    这出戏演得太有精彩,太有戏剧性了,大家根本不知道是戏,更不知道自己是戏里的配角,一个个都热情地表了态,尽管说词不同,但意思都一样,那就是坚决支持他开展的各项工作,不管是面上的工作,还是矮庄村的工作。

    卢国晓抱拳作揖,开起了玩笑说,看来在一起工作几个月,大不一样啊,我刚来越州的时候,你们可没有这么热情哦!

    群情激昂起来,有人也跟卢国晓开起了玩笑,说是畲太君挂帅,杨门没人了。

    卢国晓说,谁说的?这叫廉颇上阵,一呼百应!

    有人站起来了,以为会议到此也就结束了。

    杨德水看了下时间,已经是一点钟了。

    卢国晓说,那我现在就派兵点将了?

    有人鼓掌说,好啊!

    卢国晓轻咳了两声,会场马上静了下来。他郑重其事地说,我现在宣布,矮庄村改造工程开发主导收归市里,由我总负责,修林同志具体负责,相关管理职能和资料的移交工作会后再做商量。散会,吃饭!说完,他站起来,头也不回地走了。会议室里一群常委目瞪口呆,半天才回过神来,一个个像霜打的茄子。

    杨德水没有留在越州机关食堂里吃中饭,而是去了幽雪落脚的酒店。到了房间门口,敲门,里边没人答应。一边的服务员告诉他,房间里的人刚刚下楼去了。杨德水打了电话,问她在哪里。幽雪说,刚下楼找吃饭的地方。他说,你等我,我陪你去吃饭。两人在楼下大厅见了面,杨德水问,怎么到现在没吃午饭?

    幽雪说,你不是不让我离开房间吗?

    杨德水觉得好笑,又强忍着不敢笑,我让你别离开,可没说让你别吃饭啊!傻瓜,饿坏了吧?

    幽雪说,我想等你一起吃饭嘛,可等呀等,一直没见你出现,就一个人下来了。

    这个女孩真是单纯得透明,心地就像水晶石一样玲珑剔透,三两眼就能看穿。他说,走吧!于是,两人并排出了酒店,来到一家普通的中餐馆。他点了四样菜,加一个汤,也没有什么特别的,都是家常菜。饭一吃过,他就打起了呵欠。昨晚本来就睡得少,再加上上午的长会,早已人困马乏。回到酒店,倒头就睡着了。睡来了时候,差不多是四点钟了。杨德水看了一下表,发现自己睡了近两个小时。一边的幽雪坐在床头看书,见他醒了,放下书,说,你醒了啊!

    杨德水说,我睡着了打呼噜,影响你学习了吧?

    幽雪说,没有,没有!

    杨德水知道自己,累了的时候,一睡着就会打呼噜。幽雪显然没说实话,她真是太善良了。他笑了一下,说,你收拾一下,我们准备出去。

    幽雪说,去哪里?

    杨德水说,去矮庄村。

    幽雪问,去矮庄村干什么?

    杨德水说,去看看你的学生家长啊!

    幽雪幽幽地说,也不知道他的伤情怎么样了!

    两人退了房,又在街边买个水果篮直奔矮庄村而去。

    村口不断有人进进出出,一切看上去很正常。可两人没走几步,就被横里杀出的几个年轻人拦住盘问,你们来这里干什么?年轻人手里拿着木棍,神情很警惕。幽雪说是来上课,并报了小孩的名字。年轻人指着杨德水问幽雪,他是谁,干什么的?

    幽雪说,他是我的班主任,杨老师,听我说小孩的家长受伤了,一定要陪我过来看望。

    年轻人将信将疑地放两人走了。过牌楼的时候,杨德水发现牌楼上也设了暗哨,有两个人在上边负责把风。看来,有了昨晚的教训,村里加强了警备。

    再进去,便是昨晚的战场了,入口处被一架水泥搅车堵死,两端是小山一样的建渣,把进出的大路完全封死了,过往的人们只能从边上的小路绕道而行。幽雪告诉杨德水,两个月前,路还是通的,春节一过,就被村里堵上了。堵上的目的,是阻止拆迁队进村强拆。据她说,从去年十月份开始,拆迁队来了好几次,声势是一次比一次大。开始,拆迁队还讲理,只是做宣传工作。去年十二月的时候,就开始强拆了。为了对付拆迁队,村里组织了护村队,每次都成功地把拆迁队赶出了矮庄村。绕到里边,原来是一片操场,十分开阔,估计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这是村里的交通枢纽,从这里延伸出一条条道路,通向村里的每一个角落。拆迁队要进村拆迁,必须占领这一战略要地,同样,村里也要守住咽喉。于时,昨晚就在这里上演了一场惨烈的阵地战,双方打得死去活来。

    幽雪教的是个初中生,女孩子,长得胖墩结实,一家子就住在操场边。她家的房子很新,是三层的小洋房。小女孩见到幽雪,有点吃惊地问,老师,你怎么来了?

    幽雪说,我来看看你爸,你爸的情况怎么样?

    话音还没落下,孩子爸从里屋出来了,头上扎着一圈纱布,看来受伤不轻。

    幽雪颇为关切地说,叔叔,你还好吧?

    孩子爸说,还好,死不了的。说完,破口大骂拆迁队、城管和区政府。

    幽雪听他骂完后,说,你没事就好,昨晚可把我吓破了,今天过来就是看看你,顺便也给小英检查一下作业完成情况。说完,把手里提的水果篮放一边的墙角。

    小英的父亲也很警觉,对幽雪说了声谢谢后,盯着杨德水看。幽雪说,他是我的班主任,听我说了昨晚发生的事情后很担心,又怕我路上不安全,就陪我过来了。

    原来是老师的老师啊!小英的父亲顿时热情起来,伸手与杨德水握手。杨德水从寒暄中得知,他叫风相云,是村里的副村长。杨德水说,你的房子这么漂亮,拆了是太可惜了!

    风相云说,可不是嘛,我的房子盖起来才五年,鬼才舍得拆呢!

    杨德水问,像你家这种情况的多不多?

    风相云说,多啊,全村少说也有五六百幢,没一家愿意拆的。住自家盖的洋房多舒坦啊,楼层高,又接地气。拆了,等再盖好,少说也要四五年。这四五年,我一家子怎么办?去租房子住?租房子你应该也是知道的,房东高兴了就租给你,不高兴了就让你走人,这样一来,我岂不是成老鼠搬家啦!

    杨德水说,可政府拆房子也是为了大家好啊!虽然村里别墅不少,可整体看起来有点乱,没有规划。

    说到政府,风相云就来气了,好什么好啊,政府是看上我们村的地皮,哪里是真心实意帮我们!

    杨德水说,不是吧?

    风相云说,怎么不是!矮庄村是老城与洄浦开发区的联系枢纽,如果改造了,这里的房价一点都不会比市区低。可是,政府给我们的拆迁条件是什么?一是原址安置,那就是说得等四五年以后,二是按三千五一平方补现金。原址安置,那就是说得等四五年以后再说,拿到房子还要重修装修,等真正住进去,又要一段时间,这得拆腾多久啊!这还是小事,关键是政府开出的条件太低,像我这样的房子,每月拿到的安置费两千元还不到。你可能不知道,我这房子要是租给别人,每月少说也有四千。这明摆着不合理嘛!如果选择现金安置,那就更不获算了,一平米才三千五,三千五上哪里买房子?越州的平均房价都要六千多了,政府这是在坑我们老百姓要把我们往绝路上赶啊……

    杨德水说,据我所知,这块地有两个用途,一部分是用来安置村民,一部分是建会展中心和商务配套设施。

    风相云说,是啊,政府当我们是傻子骗,只管自己赚大钱,不管别人死活!

    杨德水说,也不能这么说吧,政府有政府的难处,各个方面都要建设,财政没钱,钱从哪里来?只能从土地里挖!

    风相云说,这道理我懂,可也不能这样坑人啊!如果条件合理,我们也没理由不配合,毕竟改造好了,对大家都有好处。现在的问题是,政府根本就没有诚意,说句不好听的话,跟过去的土匪没什么差别,明抢暗夺,什么手段都使上了!

    杨德水说,这里边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风相云说,有什么误会,能有什么误会?事实明摆着,就是强盗政府嘛,软的不行,就用硬的,软硬兼施,目的就是抢矮村庄这块肥肉!

    杨德水说,据我所知,旧城改造,旧村拆迁,市里都有统一的补偿标准的。譬如现金安置,是参照同一地段的房屋来执行的,还有装修补偿费也是经过评估定下来的。按理说,不应该像你说的那么低,三千五一个平方。

    风相云这才说了实话,最初的时候,是说三千五,后来见我们不同意,又提到了四千五,再后来是五千五。可问题是五千五也偏低啊,大家拿了钱,还是买不到房子。说句良心话,这地段少说也值七千,政府这是明着抢钱嘛!( 首长秘书腾云录:抓手  http://www.agxs6.com 移动版阅读m.agxs6.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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