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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龙腾小说网 > 都色言情 > 首长秘书腾云录:抓手

第三十三卷(2) 文 / 九峰

    第三十三卷(2)

    在这一点上,我希望大家都统一认识,不要心存杂念。说到这里,他抬头逡巡了一遍,似乎用目光告诉大家,你们那点小心思,别以为我不懂。

    徐东海又说,有了软件的帮助,我们能把真正需要的德才兼备的人才筛选出来,提拔到领导岗位上来,更好地做到人尽其才,才尽其用,更好地人民群众服务。接下来,荻州要进一步总结经验,改进软件,并建立一套有效的制度,确保软件在干部考核上发挥真正的作用。当然,我个人的意见是,先尝试,再推广,边推广边改善。譬如说,经过刚才绍民同志的演示,我觉得软件总体上不错,但缺了一个环节,那就是干部的日常管理和考核。把这一块也纳入进去的话,就更完整了。这需要大家去动脑筋,去修改补充和完善。我回去后,建议省组织部的同志来获州看一看,可能的话,下半年推广到全省。

    说到这里,他侧头问黄绍忠,有没有信心?

    黄绍忠响亮地回答说,有,我们一定按照徐书记你的要求,做好试点工作,为全省推广打好基础。

    徐东海满意地点了点头说,获州市委的态度很明确,信心很大,省委也给你们表个态,一定全力支持你们的工作,有什么困难,及时跟文良同志反映,他是荻州的老领导,是大家的知心人。如果他不支持,大家可以直接找我,我来替大家解决。

    他说这话的意思很明显,就是力挺这个项目。当领导的都要政绩,这显然是个不错的政绩,不但可以在省内推广,还可以拿到中组部去,向全国推广。到时候,就是全国学江海,江海带全国了。

    最后,根据徐东海的意思,池文良又作了一番强调,要求荻州市在5月上旬完成试点工作,并在全市全面推广,6月15日前拿出试点和推广总结报告。

    下午六点左右,大家回到越州,因为是周末,很快大家就分头散去。杨德水把徐东海送回到迎宾馆,一起吃过晚饭,等徐东海洗过澡进房间休息后,他才回家。

    这段时间来,他的脑子不时地晃着徐洁梅的影子。走在街上,又想起了徐洁梅,想她的美,想她对自己的好。忙了三天,本来身体挺累的,不知是因为想徐洁梅想得脑子兴奋起来,还是因为走路消解了连日积累下来的疲惫,一时竟不想回家了。回家也没什么事做,便干脆拦了辆出租车,去江边吹风。快到洄江边的时候,又受不了出租车里的一股怪味,便下来走路。

    这是一处城效结合部,一边是高楼大厦,一边是到处是破矮陈旧的老房子。刚走没多远,迎面跑来一个披头散发、神色慌张的女子,不等他回过神来,女子跌跌撞撞,一头撞进了他怀里。杨德水和那女子一齐惊叫起来,都以为撞见了鬼。听见对方的叫声,那女子抬头看杨德水。杨德水也看着她,像在哪里见过。女子喘着粗气说,你,你是杨大哥!杨德水也认出了对方,原来是阳岗被自己救下的幽雪。幽雪不是阳岗人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不等他问,幽雪惊慌失措地说,出,出大事了!

    杨德水说,你不要急,慢慢说,出什么大事了?

    幽雪指着来的方向说,里边打起来了,死了好多人!

    死了好多人?杨德水觉得事情严重了,又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幽雪说,我也不知道,反正是出人命了,许多人被打伤了,还有人都被打死了!

    杨德水侧耳听听,远处隐约传来了噼噼啪啪的声音。

    这时候,路上响起了警笛声,警车飞快地从他们身边擦身而过,拐进了一条巷子。杨德水注意到,车上全是全副武装的警察。他问幽雪,你怎么在这里?

    幽雪告诉他,她来这里是做家教,刚给孩子上完课准备回家的时候,孩子的家长进来跟她说,外边被包围了出不去了。她从窗户往外看,只见黑压压的一边人头,有几百号人,有城管,也有警察,更有开推土机和铲车的民工。幽雪哪里见过这架势,吓得脸都清了。那家人倒是镇定自若,孩子妈跟孩子爸商量,要不你从后门送老师出去?孩子爸想了想,便领着幽雪从后门走。郊区农村里的道路就像蜘蛛网,四通八达,七弯八绕了一通,幽雪看到了不远处的街灯,眼看就要出村子里。就在这时候,从黑处跳出了两个黑衣大汉,二话不说,上来就是一闷棍把孩子的父亲打倒在地。不知是因为幽雪长得漂亮,两个大汉居然动了恻隐之心,没有打她,也没有拦她。惊慌失措的幽雪没命地朝街口跑去。跑到街口,喘了几口粗气,幽雪缓过神来,又决定回去看个究竟。孩子的父亲是为了他才挨打的,她不放心。路上静悄悄的,村子里却是杀声震天。她害怕了,不敢靠近,见路边有个牌楼,便爬上牌楼看个究竟。孩子的父亲,就躺在离牌楼不远处的地上,一动不动,那两个黑衣大汉大概也有点心虚,正在打120求救。再看远处村子,杀声震天,回头看巷子里,只见里边已经成了战场,村里人跟城管和警察打成了一团。有个壮汉带着十几个兄弟手持棍棒就冲过去,一时间棍棒拳脚相加,乒乒乓乓冷兵器近战。城管兵力有百多个,还有几十个警察在后面站场子,壮汉兵力上明显处于劣势。那些城管个个有备而来,人人手上不是铁钎就是钢管,还有电警棍,加之实战经验丰富,气场又足,打了不到一分钟,几十个城管就把壮汉这方团团围起来。塔车一样的城管吼着:快把棍子放下来投降,要不然老子当场诛灭了你。

    那壮汉低声地对兄弟们说了句什么,但见那帮人从腰间摸出一把刺刀安在棍棒上。那些刺刀制作得很专业,锋利,啪啪一拧,全成了三八大盖,一圈刺刀阵的样子。那些城管显然少见这样拼命的架势,一时竟也不动手,回头看那塔车城管,那城管盯了一会儿后,对壮汉说,我倒要看看,你个钉子有多硬,单挑。拿过一把大铁铲,缓缓向壮汉走过去,一铲就砸下去,带着劲风。

    城管队长身高至少一米九,膀大腰圆,壮汉跟他比矮了一截。两人就在场子里一铲一棍地打起来。开始,壮汉竟还不吃亏,显然练过把子。只见三虎的铁铲一记天王盖虎砸下来,力道接近一台小型铲车,壮汉身手敏捷,身形滴溜一转,转到三虎身侧对大腿就刺。城管队长实战经验丰富,不管不顾,铁铲直奔对手脑袋而去,壮汉即便刺中他,自己脑袋也得开花,赶紧用棍子挡住。队长又是拦腰一记横扫,壮汉不跟他硬斗,又跳开,围着他一阵虚刺。队长哈哈大笑,也不管招数,一铲一铲地只顾朝何无畏头顶砸,每回壮汉差点刺中他时,都被迫跳开。

    壮汉枪法不错,动作也很快,可架不住对方这种玩命打法,他围着队长一阵转,也较为耗费体力,一会儿有些喘粗气了。

    队长不愧是城管中的战斗机,深知打架中的人性,上来就一副同归于尽的架势。中国城管个个都跟敢死队一样,娘希匹的也不知是受了什么刺激。但见城管队长大吼一声右手抓住壮汉的棍子,壮汉往后拖,队长飞起一脚把壮汉踢翻在地,正好落在那群城管脚下。一个城管铁铲飞起,只听见一声败革般的声音,壮汉的左手就被铲断,手在地上兀自还跳了一跳,鲜血洒了一地。

    手下的兄弟见老大吃了大亏,一个个都急红了眼,大叫一声,全扑了上去,顿时扭打成一团,杀声、呻吟声响成了一遍。幽雪看得心惊胆膻,眼花目晕,赶紧溜下牌楼打电话报警。她年纪轻,从来没见过这架势的,吓得跌跌撞撞跑出了巷口。这一撞就撞到了杨德水怀里。

    杨德水明白了,这是一场暴力拆迁与暴力抗拆引发的战争。他说,你赶紧回学校去,我去看看。

    幽雪担心杨德水,说,杨哥,警察都来了,你还是别去了吧!

    杨德水说,你不懂,我得去看看。说完,自顾朝巷子口走去。巷子口空无一人,一辆警车堵在路口。杨德水爬上牌楼,村里的战斗还在激烈进行着。一大片巨石、泥沙、钢筋、脚手架等建渣把战场隔成两截。里边是战擂阵阵,杀声震天,先前进去的一帮城管被村民团团围住,打得鬼哭狼嚎。入口处被一架水泥搅车堵死,外边一帮城管和警察束手无策,警灯闪烁,对讲机哇哇乱响。杨德水虽然居高,可太远,看不清楚里边的真实情况,隐约间看到有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有人痛苦地挣扎着,双方各有死伤。看来,幽雪没有夸张,确实这事闹大了。一个头儿模样的人跟部下商量着什么,一边的警察和城管也在争论。里边的人吃了亏,外边的人耐不住了。一个精瘦的汉子一挥手,三辆大铲车从队伍后面开过来,开始铲建渣。可是铲了一车后,发现没地方可倒,到处都是自己的人。本来指望能铲出一条通道来。终于耐不住,那精瘦汉子扬手一指,部队直接挺进,强拆第一次围剿开始。大喇叭喊话,警察开道,城管跟进,散兵状前进的是黑衣黑裤的壮汉们,最后是拆迁办和工商税务卫生部门的头脑。全国流行的强拆梯队模式都差不多,两三百人缓慢地爬上石头阵,小心躲开那些乱七八糟的钢筋。这可苦了那些警察,平时养尊处优,体力差,这天没估计到艰难性,居然都穿的是皮鞋。那警察头,不知是因为吃不起苦,还是不想惹事,爬了一步,又让兄弟们撤下阵来。

    城管大哥就是强悍,一会儿四五十个城管就张牙舞爪冲到了石头阵的最高处,真可谓钢铁的身,黑色的心,杀声吓破乞丐胆,风林火山威名传,抢必狠,打必烂。拥有三千城管,便可收复台湾,拥有十万城管,轻轻扫荡美利坚。就在这时,那片石头阵漫起一片尘土,还有奇怪的乒乒乓乓的声音,与此同时那些城管像中了跳脚蛊一般抓狂乱跳,惨叫,纷纷想跑,却又被地下跳出的什么东西拉住。有些城管吃痛不过就用手中棍棒对地下一通乱打,可更坏了,更多的乒乒乓乓开始响起,更多的东西跳出来缠住城管的脚。石头阵上烟雾弥漫、惨叫声源于捕鼠器被触发了。这里的居民也够作,居然在建渣里安放了许多个捕鼠器。城管再强大,也毕竟是血肉这躯,哪里经得起捕捕鼠器夹脚夹手夹脸,一个个吃疼不过,惨叫声连篇。其中有个城管好象是被夹中了下身,连蹦连跳地呼救命,说还没有娶媳妇。旁边兄弟心急之下帮忙一扯夹子,那城管大叫一声,晕死过去。里边的居民们见状,都哈哈大笑起来,如临大敌的紧张气氛,平添一丝娱乐。

    后面的城管急速增援,精瘦汉子大声交代先用长棍棒清理,城管实战经验毕竟强大,一两分钟不到,把建渣里安排的捕鼠器一一排除了。更多的城管拥了上来,冲向了得意忘形的人群。

    就在此时,只见漫天的飞矢密密麻麻向先头的城管扑去,在灯光的映衬下,就象蝗虫群扑向庄稼一样,吓得一群城管纷纷惊呼。那是机簧发出的弹丸,从周围的窗户里自上而下射击。幸好,这弹丸也不是金属做的,而是塑料粒子。饶是如此,杀伤力也不错,打在身上很疼。机簧流水般不间断地发射,许多人抱头鼠窜,加上之先前那些被捕鼠器夹着的人还在抓狂,一时间,建渣堆成了器场,哭声连天。后边的城管还想组织进攻,窗口上飞出了一包包轻飘飘的东西,一落地便裂开,冒起一团团烟雾。那烟雾好像有毒,闻到的人一个个阿嚏阿嚏地打着喷嚏,眼泪横流。许多实在受不了,转身便跑。

    杨德水后来知道,那东西是花椒粉,没有毒,但辣得要命,呛得要命。他见状不对,赶紧打电话给越州市市委书记卢国晓。卢国晓问他出事地点,他却说不上来,这时候,边上有个声音说,矮庄村。说话的不是别人,而是幽雪。挂了电话,杨德水问幽雪,你怎么又回来了?

    幽雪说,我担心你,便跟过来了。由于看得太入神,杨德水居然不知道幽雪什么时候爬上牌楼,来到自己身边的。他说,你不怕丢了小命!

    幽雪说,有你在,我就不怕。杨德水哭笑不得,也顾不上多想什么,说,我们赶快撤吧!

    幽雪说,往哪里撤呀!杨德水往牌楼底下看了一眼,到处都是撤下来的警察和城管,不远处的街口还停着几辆救护车。十来个负伤的城管被抬上车,有几个看上去伤势不轻,连哼哼唧唧的力气都没了。村里的情况更惨,有三四个也不知道是死是活,一群村民抬着,快速朝巷口而来,其中那个被铲断手的壮汉,断手还在不停地滴血,头已经歪向一边,估计已经断气了。说来也怪,刚才还打得死去活来,这回却没有一个动手,不但没动手,而且还非常有人道主义精神,看着村民从身边经过,警察和城管都自觉地让到一边。

    死伤人员都被运走了,警察和城管,还有一帮黑衣大汉却没有散去,大概是心有不甘。几个头头合在一起商量着对策,有人主张继续进攻,有人建议明天天亮后,再进场,黑灯瞎火的,实在太危险。杨德水还在考虑要不要把这事告诉老板,想想又觉得是市里的事,没必要惊动徐东海,再说时间也很晚了。

    一帮人应该是折腾累了,商量了再三,决定还是委曲求全。那个头儿模样的,气得直骂娘,数落大家是龟蛋,关键时候手软。他有他的理,村民们该用的手段都用光了,那些年轻力壮的都已经护送着伤员上医院了,现在正好趁虚而入,一举拿下。听这口气,此人是区里折迁办的。这家伙动嘴不动手,心肠也恁硬了的,这么血流成河,他居然还有再战的勇气。警察听了他的话,不高兴了,老腾,有本事你先上,别站着说话不腰疼!原来这人姓腾!城管损伤了那么多兄弟,也发起了牢骚,腾主任,再弄出人命来,谁来负责任?

    那姓腾的脑瓜子不长毛,远远看去就像一盏碘钨灯。他这颗秃头超过了杨德水以往的认识,别的秃头只可做到反射,这颗秃头则会自动发光,他的脑袋晃一晃,杨德水就觉得眼睛像被什么刺中。

    陆陆续续还有伤员被抬着巷子。杨德水见过往的村民都安然无姜,便开始带着幽雪从牌楼台阶往下走。幽雪心慌,一脚踩空,惊叫起来,这一叫石破天惊,云开雾散。幸好杨德水手疾手快,拉住了她,要不肯定会像雪球一样滚了下去。幽雪,是她在阳岗皇宫娱乐上班时的艺名。取这名,就因为她长得白,浑身上下白得像一个瓷娃娃。今天又穿了一身白衣白裙,越发白得像一个雪人。她要是滚起来,那不是雪球就是银球了。下边的人听到她的叫声,就像公牛见到了发情的小母牛,一齐朝这边看来。几把手电筒也齐簇簇地照了过来。两人看不清,自然而然地抬手挡在眼前。没等他们反应过来,一群人已围上来,有警察也有城管,推推搡搡把两人揪到了路了。有个警察盘问说,你俩偷偷摸摸躲在牌楼上什么?不等杨德水说话,一个城管已抢着说,这还不看出来,肯定是乱搞男女关系呗!边上的人一个个跟着淫笑。

    幽雪气得大叫,你们胡说!

    唷,还胡说呢!瞧她脸都红成熟透的柿子了!刚才说话的城管,伸手去摸幽雪的脸。杨德水用手格开对方,厉声警告,请放尊重点!

    尊重?娘希匹,老子在下边流血流汗,你小子抱着小妞躲在牌楼上看热闹,我说你是不是变态啊!他手一挥,几个部下便冲上去要教训杨德水。幽雪虽然是个小女孩,这时候却十分勇敢,挺身护在杨德水前。那几个贼眉贼眼的城管看着水灵灵的幽雪,哪里还打得下去,一个个都缩回了拳头。杨德水说,你们谁是头儿?那个精瘦汉子晃晃悠悠地走过来,说,怎么?想老子亲自侍候?

    杨德水说,我是省委办的,人们这里谁负责,我要见他。听说是省委办的,那精瘦汉子也有点怕,问他有没有证件。杨德水摸了摸口口袋,没找到证件,便说,没带在身上。那家伙又神气起来,打量下他几下,满脸浮起了不屑之色,鄙夷地说,谁信呢,省委办的人怎么可能泡妞泡到这里来!少糊弄我,我可没那么好骗!

    杨德水说,我不骗你,一会你们市里的卢国晓书记就会来这里。他故意把卢国晓三个字说得重一些,希望能借此镇住这帮小兔崽子。这不说还好,一说,这帮人便发笑了,骗鬼啊,卢国晓他有空来这里,你老子还在这里呢!一个城管叫过一个警察,说,查一查,看看是不是卖淫的!

    那警察看起来年轻,估计参加工作没几年,可胆子大得不行,贼眼溜溜地在幽雪身上溜了几圈后,问,你叫什么名字?

    幽雪不理他,头翘得像一只水鸭。那小警察火了,伸手一扯幽雪的胳膊,厉声喝道,你,还有你,跟我上派出所走一趟!

    幽雪生痛,哭了起来。杨德水上前一步,挡在幽雪前,说,上派出所,也用不着动粗啊,再说,你凭什么让我们上派出所,我们犯了哪条法律?

    法律?老子就是法律,老子让你上派出所,就得上派出所,小警察说完,推了杨德水一把。好汉不吃眼前亏,杨德水忍着满肚子气,寻思着解决的办法。墙角边,有个警察正在给另一个警察点烟,看那架子,应该是个头儿。杨德水说,抽烟的兄弟请过来一下。

    警察便吸着烟上来,问,怎么,想友好解决了?

    杨德水说,你是这里的警察头吧?

    对方得意地说,算你还有点眼力!

    杨德水伸手拨了周华鸣的手机。电话一通,他也不喊周厅长,而是直呼其名,周华鸣,我被你的手下架着要去派出所!

    周华鸣大骂道,哪个王八糕子吃了豹子胆了,你把手机给他。杨德水便把手机递给那警察,叫他接。周华鸣,缉毒英雄,打黑功臣,江海省公安厅实际上的厅长,那警察一听胆都快吓破了,危颤颤地接过了手机,小心地说,周厅长好!

    周华鸣说,你是哪个派出所的?

    对不起,对不起,误会一场,我马上放人!这家伙还算聪明,就是不说自己是哪个派出所。

    周华鸣还在电话里骂,这家伙已经把手机塞还给杨德水了。杨德水对周华鸣说,你别骂了,有空查一查矮庄村强拆是怎么回事,都闹出好几条人命了。他把这里看到的情况跟周华鸣做了汇报。

    那警察头站在一边,两脚筛抖,竟吓得尿裤子了。

    正说着,巷子口传来了一声紧似一声的警报声,估计是市区里的领导过来了。杨德水不想多事,便拉着幽雪走了。

    第二天,网上的新闻出来,越州市东屏区矮庄村发生了暴力拆迁和暴力抗拆事件,四名村民在事故中丧生,一名城管抢救无效死亡。除此以多,还有多人受伤,正在医院接受治疗。消息很简短,详细情况记者还在核实之中。看完这则新闻,杨德水呆了。昨晚他之所以溜之大吉,是不希望跟市区的领导接触,特别是不想跟卢国晓接触。接触了,事情就变得复杂了。这是个性质非常恶劣的群体性事件,自己一旦介入,就跟省委省政府搭边了,会给徐东海惹来麻烦。他原本指望越州市能把事情妥善处理下来,不要上新闻。上了新闻,对谁都没好处。现在消息被捅到了网上,立即像瘟病一样撒播看来,再也捂不住了。杨德水越发觉得自己做得正确,及时维护了省委的颜面。要是见了卢国晓的面,自己就不能不向徐东海汇报,让媒体逮着了,媒体没准就会说江海省省委处事不力,导致事态扩大。杨德水再关心的还是这消息是谁写的,谁捅出去的?要是没个说法,没准卢国晓还会怀疑是他杨德水捣鼓的,那真是黄泥掉进了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从某种意义上说,自己也是始作俑者,给卢国晓惹了麻烦。矮庄村是区里负责改造的,与市里没有直接关系。杨德水一个电话打给卢国晓,他就不能不提前介入,等于是揽活上身,少了条退路。

    现在杨德水最希望的是这事能尽快处理下来,有个圆满的结果,如果继续闹下去,只会越闹越大,越来越复杂。

    再说一点昨晚的事。杨德水带着幽雪离开矮庄村后,拦了一辆出租车送到回学校。从自阳岗一别后,杨德水再也没有见过幽雪,两人意外相见,幽雪一路上向他谈起了别后的情况。自从拿到父亲的赔偿金后,这个可怜的女孩子,重新回到了学校。这是幸运的一面,不然早就沧落成风尘女子了。不幸的时,父亲的病没有什么起色,春节前撒手人寰。她读的江海商学院金融专业,江海商学院虽然没多少名气,但金融专业却很抢手,省里许多银行的行长都是从这座学校走出去的。学校离矮庄村不算远,就在洄江边,大概两三公里的路程,一会就到校了。但是校门紧闭,早过了关门的时间了。杨德水看了幽雪一眼,问,怎么办?

    幽雪幽幽地说,听杨哥你的!说完,脸也红了,这种红就像是一种电脑特技效果,迅速地扩散到整个脸,好像古代小女子刚刚过门,要跟从未谋面的丈夫入洞房似的。杨德水咯噔了一下,她这话的潜台词不就是把自己交给他来处置了吗?他的心一阵狂跳,这是一种暗示还是表白?现在的许多女孩非常开放,兴之所致,和谁都可以上床。幽雪有过一段坐台的经历,或许早就把男女之事看透了。可转念一想,如果真是那样,她不会回到学校念书,更不会边读书边做家教赚钱。男人有钱就变坏,女人变坏就有钱,凭她的美貌,只要抛得开观念,根本不需要赚那个辛苦钱。

    他大概也觉得这个妹子有趣,便逗他说,你这么这么害羞呀?她便双手拉着他的一条胳膊晃了晃,娇嗔道,我本来就害羞嘛!杨德水便闻到她身上有一股淡淡的像青草又像花香的味道,这种味道可以肯定不是什么香水,应该是她身体的香味。杨德水难免心中一荡,有一种神清气爽的感觉。

    杨德水说,那你就陪我到江边吹吹风吧!

    幽雪点了点头,两人朝江边走去。这一晚像做梦似的,经历了血腥的场面,再到江边看看风花雪月,那感觉特别好。坐在观江亭,看江面上一闪一闪的波光,心也轻松的像波光一样。观江亭早年是一座亭,现在已是一串亭了,有四五百米长的廊道把远处的回波亭成成了一块。这实在是一个败笔,观江亭和回波亭都是木结构的凉亭,供观光的人纳凉避雨之用。据说,最早建于宋朝,是苏东坡主政越州的时候建的,也算是文物级的。虽然后来几经战火,多次重修,但古风仍存。几年前,不知谁出了个馊主意,提议建一条长廊把两个亭子连起来,便于更多的人观光,居然高票通过。于是便有了眼前这个长廊。长廊是用水泥浇筑的,虽然学了古建筑的形,但本质上还是现代建筑。几年风雨吹下来,廊柱上的油漆驳落了不少,露出了真面目,与两头的亭子越发显得格格不入。

    幽雪背靠着木柱,两腿弯曲着搁在凳子上,双手抱着小腿,胸部和头缩在一起,下巴磕在膝盖上,显然在想着什么心事。四月的天气,江边有风,又已经到了晚上十一点,因为冷,江边已经没有多少人,杨德水站在她身边看了会江景,见她一副无助的样子,便问,你在想什么?

    她说,我也不知道知道在想什么,就是觉得这样挺好的。

    杨德水说,这里太凉了,我们还是回去。说完,去牵她的手。她显得有些难为情,在在两人的双手快要接触的一刹那,她愣了一下,略显犹豫。这只是刹那间的事,紧接着令杨德水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她从橙子上站起来,像小鸟一样扑了过来,伸出一只手要去抱他的脖子。杨德水有点措手不及,赶紧伸手去抱她的腰。她在高处,自己在低处,距离又近,这样一来,她的胸脯就贴在了杨德水的脸上。杨德水的心烧了一下,脸就像埋进了一团棉花团里。什么叫温柔乡,古人说的大概就是这种情况吧。她的手很凉,他的脖子很热,冷热交替,相互传达着一种感觉。他把她放下,说,别闹了。

    她说,我不闹,我就想靠着你。杨德水觉得有种抽出了自己的双手。他却从她的手中感受到了一种特别的温馨,似乎是面对自己的女儿撒娇。他没有女儿,却经常幻想着有个女儿,像徐洁梅一样漂亮,甚至是长得一模一样。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梦不知在夜里出现过多少回。他情不自禁地搂着幽雪,把她的手捧在自己手心里。搂了一会,他说,走吧,这里不适合你呆。她很听话地跟着他走。

    走了几十米远,她问,你爱过一个人吗?

    杨德水说,傻瓜,我都快四十岁人了,怎么会没爱过呢!

    她说,什么是爱情?

    杨德水说,面对一个人,你心怦怦跳的时候就是爱情。

    她又问,那么什么是婚姻呢?

    他说,你小小年纪关心这干嘛呀!

    她说,关心一下嘛,你告诉我哦!

    他说,当两个人心怦怦跳的人整天呆在一起,最后心跳都正常了,又不愿彼此分开,那就是婚姻。

    她笑着说,你说得好有趣哦!

    他说,爱情很有趣,婚姻却不一定。

    她问,你是不是受了婚姻的伤害?

    他说,你真是精灵古怪!

    她又说,我觉得爱情未必有趣。

    他说,怎么说?

    她说,爱情就是很多时候就是一个谎言,男人借此骗女人上床。

    他惊了一下,想到她的短暂坐台经历,也就不觉得奇怪了。他说,上床也是爱情的一部分,但并不是所有的男人都是骗子。

    她说,是说你自己吗?

    他说,我像骗子吗?

    她说,你不是骗子,你是小偷。

    他说,我偷什么了?

    她沉默了一会,说,你肯定偷走了许多女人的心,也包括爱情。

    轮到杨德水沉默了。自己确实是个小偷,偷了吴芯的爱情,偷了杨敏的心。但他不确定,杨敏是不是真的爱自己,还是把他当成了初恋情人。偷心,是无可奈何的事,还有徐雅芝的心,似乎也被自己偷了。这丫头看自己的眼神总是透着古怪,目光里有种糯糯的东西,随时想把他粘住。他说,偷心不算偷吧?爱情是你情我愿的事,不是一方想偷就能偷走的。

    她说,也许你说得对。又问,你为什么不看我,是不是怕我偷走了你的心?

    他想说,我不敢看,是怕自己控制不住。你就像一颗酸枣,有着与一般枣子不一样的味道,酸酸甜甜,我怕一不小心就拿你当了开味小菜。这话当然不能说,她还是个少不经事的女孩子,大二而已。他心中突然有一种感觉,即使有过坐台经历,这个女孩还是单纯得像一根刚破土而出的豆芽瓣。

    由此想到了在大学里跟翁梁龙关于理想主义的讨论。杨德水说,小孩和老人都是理想主义者,孩子能理解,呱呱坠地开始,便对这世界充满着好奇,充满着理想。老年人都要入土了,哪来的理想可言?杨德水的立论源于两句老话,一句是人之初性本善,另一句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翁梁龙则人为理想主义是小孩和年轻人的专权,中年人勉强可以搭一搭理想之舟的边,至于老人,根本就没有半点理想色彩可言,有的是迷信。树老空心,人老百事通,说的就是老人的世故和圆滑,都成精了。翁梁龙认为一个人成家立业之后,基本上就是个现实主义者,理想跟幻想一样,过了幻想的年龄,理想也就丢进了垃圾桶。许多人喊着为理想而奋斗,其实他们奋斗的只是欲望。

    这么多年过去,回想起走过的岁月。翁梁龙就像他自己所说的那样,毕业后一直忙着赚钱,也不知道赚这么多钱的目的,只是机械地往前冲。杨德水一度觉得自己还有理想,对理想抱着希望,可回过头来看,最初的理想早已飘得无影无踪,心里只有世故和庸俗。从幽雪的稚嫩而单纯的表情里,他突然悟出了什么,理想一旦落到行动上,人就变成俗物了。不是人大了就没有了理想,而是人大了,行动代替了理想,不再挂在嘴上。大把大把赚钱,曾经就是翁梁龙的理想,他现在不谈理想,就是因为忙着为理想而奔波。那么自己呢,原来的理想丢失了,现在的理想就是做官,把官做大。

    杨德水没有带幽雪去自己家,而是去了酒店。

    开始,她说过今天晚上随杨德水安排,可等进了房间,幽雪又犹豫了,甚至有点紧张。她也不说话,一头钻进卫生间洗漱了半天。杨德水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快要睡着了,听到开门声,睁开眼看了看,这丫头居然衣服穿得整整齐齐地出来了,不像要睡觉,而是准备出门。幽雪也在看他,见他盯着自己,脸又红了,赶紧躲开他的目光,一头扎进被窝里,把头蒙了起来。杨德水也不搭话,自顾起床去卫生间洗漱。因为时间很晚了,便刷个牙洗个脚,身上随便冲了一下,出来了。听到他推门出来的动静,幽雪在被窝里动了动,像只被吓着的小鹿。杨德水并没有靠近他,而是躺回到自己的床上。对于幽雪,要说他一点想法都没有,那绝对是骗人的。但这种想法,仅是一种动物本能,理智上从来没有逾越过。一来两人年纪太悬殊了,自己的年龄都快是她的两倍了,要是跟她抱在一起,有种与糼女同宿的罪恶感。二是自己是她的恩人,当初救她,现在又占有了她,岂不是在玩猫捉老鼠的玩戏?更主要的是,看到幽雪,有一种特别的感觉,就第一天去北大报到第一眼见到徐洁梅一样,虽有**,并无半点邪念。关了灯后,他居然很快就入睡了。

    第二天迷迷糊糊醒来,一看手机,才五点钟。时间还早,他便用手机上网看新闻。

    幽雪突然说话了,叫了声杨哥。

    杨德水说,你怎么也醒了?

    幽雪没有答话,翻了个身,睡得很沉。原来这丫头在做梦。又过了一会,幽雪又在梦里说开来了,梦呓含糊,但大概意思听得明白,说她喜欢他。这个他,是不是杨德水,杨德水不得而知了。听到这里,他再也没心思呆下去了,偷偷地爬起来,灯也没开,溜出了房间回家了。

    拆迁的水太深,对于昨晚发生暴力拆迁和暴力抗拆,杨德水不想趟这趟浑水。可现在,想置身事外的愿望,彻底不可能了。上午八点半,接到徐东海的电话。原来,徐东海也从网上看到了矮庄村昨晚发生的流血报道,让他赶过去了解情况。杨德水挂了卢国晓的电话,电话里卢国晓说,昨晚连夜召开了应急会议,情况很复杂,很头痛!

    杨德水说,徐书记叫我来了解一下情况。

    卢国晓说,我在办公室,要不你上这里走一趟?杨德水答应一声,就赶了过去。

    路上,杨德水在想,卢国晓都喊头痛,那肯定是真痛了。国家要建设,城市要变化,不拆迁不行,但只要一拆迁,就让人想到暴力和血腥。

    望昨日,城市拆迁,纷争肆起,可怜人家无处安放。

    三言两语苦中诉,怎敌他,晚风来急!

    不堪回首,伤心处,最是那九泉烟冷树苍苍。

    拆迁行为,已沦落为千夫所指的恶行。暴力拆迁,这部在各大城市不断上演的限制级国产动作大片,如同一个魔咒,阴魂不散。这不仅体现在拆迁队挖掘机张牙舞爪的场面上,更体现在“被拆迁”户欲哭无泪的表情上以及“钉子户”孤注一掷的背影上。而其深层的博奕,则更是要命。在城市化进程中,冰冷的机械推动建筑物新旧交替,起重器、搅拌机、推土机,齐装上阵,拆迁办冲锋陷阵,其相关利益者奋力投入拆迁与反拆迁斗争如火如荼。几乎没有一起拆迁是顺顺当当,平稳过渡过来的。

    见了卢国晓的面,杨德水说,卢书记,昨晚一夜没合眼了吧?

    卢国晓撑着一双熊猫眼说,何止一夜没合眼,从凌晨到现在也没合过眼!

    杨德水说,情况怎么样?

    卢国晓说,还能怎么样,风紧得很!

    杨德水说,风紧,就扯乎呗!他这样说,没别的意思,只是给卢国晓紧张的情绪放松一下。

    卢国晓说,你是扯乎了,我是扯进去了!

    杨德水想到昨晚自己溜之大吉,把包袱甩给了卢国晓,略带抱歉地说,我是担心事态一发不可收拾,才打电话告诉你的。

    卢国晓说,是啊,要不是你告诉我,我还懵在鼓里呢!这帮小兔崽子,一个个无法无天了,还有那个矮庄村,也不是省油的灯!

    看得出来,卢国晓忙了一夜,也没有大的收获。杨德水问,早上的新闻看了没有?

    卢国晓点了点头,没有说话。杨德水说,昨晚才发生的事,今天一早就闹到新浪上去了,这里边的动机恐怕不是报道报道那么简单。

    卢国晓警觉地问,你有什么想法?

    杨德水说,如果排除记者抢新闻的因素外,就是有人想借题发挥。至于发挥什么,暂时还不得而知。现在最要紧的是,把事情尽快平息下来。只要矮庄村的拆迁户不再上访,不再闹访,事态就不会扩大。

    卢国晓神情黯然地说,恐怕这事不会这么简单。

    昨晚,接到杨德水的电话后,卢国晓马上带着秘书长张建青、常务副市长李修林,还有区里的书记和区长等一帮人赶到现场。那些人一见到惊动了市委书记,下边当兵的一个个都脚底抹油溜之大吉。几个当官的有命在身,当然不能跑,包括那个秃头拆迁办主任,城管大队长和派出所的所长。卢国晓的第一句就是,死了多少人。死人是个最敏感的话题,一旦出现大的人员伤亡,必须追责。到底死多少人,谁也不知道,只有一口气在,都不算死。可过一会,这口气咽下去了,活人就变成了死人。大家都支支吾吾不肯说。卢国晓厉害地对派出所所长说,你是公安人员,你来说说。那所长叫王兴峰,一听,脸色都变了,看着随队而来的区公安局长万扬龙。万扬龙在区里很牛,可放到市里,就是个小官了,根本不想惹事上身,凶巴巴地训斥王兴峰,卢书记问你话呢!

    王兴峰结结巴巴地说,场面很混乱,具体我也不清楚,恐怕有三五人吧!( 首长秘书腾云录:抓手  http://www.agxs6.com 移动版阅读m.agxs6.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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