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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阿泽中畔(中广) 文 / 于飞

    众人正在谈话间,外面又传来一阵嘈杂的吵闹声,似是年少者与酒肆主人争执,言语甚是激烈。胥余心中颇不耐烦,酒食延宕得太久了,遂派一名亚士外出探个究竟。亚士起身到外间厉声叱道:“老翁,只管混闹,怠慢了我们这些客人,忒也无礼。”老翁忙不迭道歉,说道:“酒食已经备毕,还请诸客稍等,酒食立刻上席。”亚士不放心,便随着老翁来到酒肆后面的庖厨,亲自督促酒食上席。怠慢了客人,老翁亦深感不安,便亲自领着仆从们端着陶簋陶豆,提着盛满邢国所产浊酒的陶卣,前往胥余的隔间赔礼。酒菜很快摆满了几案,众亚士早就饥饿难耐,手抓着陶簋里的米饭,狼吞虎咽,不时举爵共饮。胥余问那老翁道:“刚才所为何事,如此吵闹?”老翁耳根赤红,躬身作揖,说道:“贵客见问,老翁实在愧而难言。我家小女今值豆蔻年华,少女怀春,吉士诱之,本是人之常情。可偏偏我这小女,因我自幼溺爱,秉性虽良,却纵出一番说不出的性情,凡人东她必西。眼看将到及笄之年,老翁为其寻了几门亲事,皆不入她的眼,竟对我们乡党中一个名唤里斯的无赖情有独钟,老翁真是无可奈何。”胥余甚觉奇怪,问道:“里斯?狄人?”老翁回道:“里斯乃是我们乡党之人,并非狄人。因他的父亲当年从军出征,曾俘虏狄人一个名唤里斯的头领,引为终生骄傲,就干脆用那狄人头领的名字给儿子命名。战事结束后,他父亲解甲归田,不久因伤病复发,无药可治而亡。留下寡母孤儿,在族人乡民的帮助下,生计倒还能过活。孰料这里斯长大之后,顽劣不堪,嗜赌酗酒,天天与狄人一起游猎,不事产业,他父亲留给他的那点家底,被他近两三年内败了个精光。不知我何处致罪于上帝,小女竟钟情于此等流氓。里斯也是无脸无皮之人,天天来这里蹭吃蹭喝。人而无耻,不知其可,今日又来,老翁忍无可忍,遂将他驱逐出去,这才耽搁了贵客进食,还望见谅。”胥余心想:“那里斯既然常与狄人往来,想必熟悉广阿泽以北的地理道路,正好可以让他带路,比寻狄人向导岂不好上百倍!”胥余从怀中取出一些碎金子交给老翁,说道:“还请老翁让那里斯来此席就餐,这是我等的酒食钱。”老翁恭敬地接过金子,对外间呼道:“绿珠,让里斯进来,有贵客相见!”然后告辞而出。

    绿衣少女应声,引着一个美貌少年进来,胥余觑着那少年,胡须虬扎,面如玉脂,头发仿佛黑漆染就,身长丈余,行走时虎虎生风,却脚步声甚轻,几不可闻。胥余正准备展手请其入席,孰料那少年径直入席,坐在胥余对面,将案上盛着菜蔬和肉醢的陶豆挪到近前,端起一个陶簋大嚼起来,又拿起一个陶卣,将里面的酒直接灌进喉咙,很是尽兴,啧啧作声。在旁的亚士们皆侧目,大商生民纵使是乡野匹夫亦识些礼数,这少年竟然这般放肆无忌。绿珠亦觉得里斯举止有些过分,故意嗽了一声,里斯狼吞虎咽了一时,肚中已半饱,便将陶簋顺手甩在案上,说道:“卬(ang,古代自称的一种)可是没金没铜的,贵客们可不要赖帐!”胥余说道:“帐,我已经结了,壮士无须用疑,我有一事相求,我等欲从这广阿泽北行前往夏墟,因途径狄人地方,望壮士施以援手,导引路途,可否?”里斯听见,将一个陶豆里的肉醢尽数倒进陶簋里,用手搅拌一番,双手端起又开始吃起来。

    侍卫胥余的亚士们见他如此无礼,心中愤懑难捱,一名年轻亚士伸出拳头直揍里斯的额头,里斯左手从容端着陶簋,右手伸出抓住亚士的拳头,用力一转,竟是狄人擒敌的招数,亚士臂膀吃力,疼痛万分,喊叫起来。众亚士纷纷起身,拔出佩剑,指着里斯。胥余示意众人收回佩剑,对里斯说道:“多有得罪,还望见谅,壮士若有苦衷,我等亦不勉强。”说着便起身,率众亚士离开。起身急了,胥余腰间的凤鸟玉佩叮咚作响,里斯瞥见那玉佩,容色大变,起身拦住胥余说道:“贵客留步,里斯莽撞了。可否借贵客腰间的凤鸟佩一睹?”胥余见他颜色大变,知道其中必有原故,便解下腰间的凤鸟佩递给里斯。里斯竟然从怀中取出一个同样的凤鸟佩,比对一番,对胥余说道:“贵客,能否告知玉佩的来历?”胥余说道:“我的玉佩乃是生母所遗。”里斯揣回自己的玉佩,双手将胥余的玉佩奉还,追问道:“敢问贵客的生母所自?”胥余淡淡笑道:“我生母乃是东服有莘氏一族。”那少年深深一躬身,行礼道:“多谢贵客告知。明日寅时,天色初明,卬便来引路。”说罢,起身离去。众亚士皆大惑不解,问胥余何不审问玉佩的原故,胥余对众人说道:“只管收拾行李,预备明日出发即可,余事莫问!”

    众人离开隔间,上楼入住客房。胥余独居一个卧房,点了一盏油灯,取了一卷青简,读了起来。广阿泽以北,属古幽州之地,自古遍布幽沼深泽、密林广潭,狄人盘踞此处生息繁衍,时常侵扰大商边界的生民,广阿泽以北为生民所怵,极少涉足。据这书简所言,古之共工与颛顼争为帝,怒触幽州之北的不周山,山口缺失,留下一个隘口,穿越广阿泽以北的泥泞,自那隘口可以西行直达伊容驻军的夏墟。胥余不免想到当今的朝局,昔年共工反乱,颛顼之世生民不能安,揭竿鼓噪相攻伐,如今莘闵据沬都而逼宫,倘若不能迅速镇压,必将扰动天下九州,生民又将受一场无妄之灾。夜已深沉,窗外悬着一轮明月,雾气踊动,明月仿佛沉浮在海中,院内的草虫在角落里喓喓,似乎在倾诉着什么。油灯的灯芯快要燃尽了,胥余吹灭了灯火,躺在屋中的榻上合眼睡去,犹感觉到在行路上颠簸。胥余太累了,筋骨酸痛,不觉沉沉睡去,恍然间梦见自己化身一匹野马,毛发洁白发亮,在原野间任意驰骋,天地、河流、虫鸣、鹰飞,胥余觉得十分畅意,于是奋蹄而发,朝远方升起的朝阳奔去。忽然间天地动摇,万千玄黄色的骏马从侧翼奔腾而来,惊得胥余人立起来……( 朝歌箓  http://www.agxs6.com 移动版阅读m.agxs6.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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