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裝春舍（22） 文 / 扶她魂

    第22章、陰雨連綿【你是什麼人？】【我？我是程秋燕的前男友，現在卻只是個想要彌補錯誤的企業家。】【原來你就是那個曾經傷害過他的家伙。】【看來除了新交的男朋友以外，秋燕還有想要充當白馬王子的崇拜者……】【崇拜者也好過你這個始亂終棄的衣冠禽獸！】【哼哼，依我看你沒有立場來指責我吧？畢竟你只是一個粉絲罷了。】五月二日下午，工作室內雜志社的代表或攝影師們正在吃著午飯，準備著下午的拍攝工作。可在工作室的角落里，趙代庸和栗峰之間卻為了程秋燕似乎處在隨時可能劍拔弩張的地步。‘想不到素來好脾氣的代庸也有如此激動的一面啊……這就是愛情的力量嗎？’在一旁注意著趙代庸臉上的憤怒，我不禁感嘆著他對于守護自己的女神，有著充分的覺悟和執著。【請你們不要影響我的工作，如果想要打架的話也麻煩你們出去！】眼見臨近下午開工的時間，程秋燕出聲試圖喝止對峙中的二人。【對不起……我只是替你感到憤怒。】程秋燕開口之後，趙代庸立刻像個做錯事的小孩子一樣收起了自己的憤怒，似乎也不再想搭理栗峰了。【秋燕，想想我的話吧，你何必在這種小地方……】不同于趙代庸的謙和，栗峰顯然並不想就此收手，大少爺的潛在特質讓他即便擁有禮貌的氣質，卻不具備謙恭的氣度。【你給我出去！！！請不要用你的無恥來踐踏我的夢想！！！也請你再也不要追蹤我了，我們已經是兩條平行線，永遠不會再有相交的機會。】本就對栗峰的糾纏不清感到厭惡，程秋燕此刻真的有些憤怒了。【好好……我今天暫時不會逼你。不過我並不會就此退縮，我會一直努力到你原諒我，或者接收我的好意為止！】畢竟此時的情況是一對三，頭腦並不傻，而且很有城府的栗峰只好很不情願地選擇了暫時離去。栗峰走後，程秋燕總算長出了一口氣。不過我注意到趙代庸此時的視線卻偷偷轉向了我，他的眼神中夾雜著不滿和疑惑，顯然是對于我被栗峰稱之為程秋燕的男朋友這件事情十分介意。【哎……這下阿力你的作用等于白費了~~~從明天開始，代庸你願意和我一起工作麼？】就在我一時不知該如何應對趙代庸逐漸周身蔓延出的敵意之時，程秋燕泰然自若地走到了我們的面前，並出人意料地向趙代庸發出了他夢寐以求的邀請。【我不是在做夢吧……當……當然可以！！！不過……阿力的作用白費了是指什麼？】天降橫福般的待遇讓趙代庸理所當然地喜笑顏開，他也輕易陷入了程秋燕的謀略之中。【呵呵，你們是好兄弟，我們又是舍友，所以我還真得刻意替他強調一下~~你不會真的以為阿力是我男朋友吧？或者說，至少阿力不是基佬啦~~~】如果說曾經的程秋燕更多讓人感受到她的熱情和沖動，那麼當她此時慢條斯理地展現出自己的睿智之時，我確信他如今的改變已經超乎了我的想象。【我……我當然不會覺得阿力……阿力是基佬……】或許是被他人點破自己對朋友有所猜忌的事實，趙代庸也有些不好意思起來。更重要的是，程秋燕簡短兩句話至少能初步打消他的疑慮，否則他才不會立刻露出柔和的一面吧。【本來我是打算讓阿力冒充我的男朋友，看看能不能嚇跑栗峰的……可沒想到栗峰這家伙全然不顧這些，今天你也看到了，他依然在不斷騷擾我……明天開始阿力也該去準備CUBA的比賽了，恐怕沒辦法再留在我身邊演戲咯~~為了防止栗峰會再次騷擾我，我想我還是需要一個助手來幫幫我的。所以就想問問能不能拜托代庸你咯？】程秋燕突然露出了偶像應當具備的十分甜美的微笑，明亮的雙眸向趙代庸放著濃濃的電流，可愛的容顏讓他頓時恢復了偶像明星‘小燕燕’的風采。在他的面前，趙代庸顯然瞬間被電流電到六神無主，而我卻忽然感到一股辛酸，因為我明白這種可愛只是程秋燕為了掩護我們的關系，刻意裝出來的假象罷了。【我當然樂意！！當然樂意！！對不起了阿力，我剛才錯怪你了，哈哈哈哈~~~~~】無論是否對我感到介意，趙代庸對程秋燕的愛慕是毫無疑問的，于是他毫不掩飾地表現著自己的快樂。在趙代庸樂不可支的同時，程秋燕偷偷對我擠眉弄眼，他的臉上看不出有任何不悅，反而在用他的體貼和歡顏讓我安心。不過沉默地看著程秋燕的笑容，我的心情卻越來越沉重。正如同昨天栗峰在我身後的質問一般，我自己對于是否能和程秋燕走到最後都沒有十足的信心。可……即便如此，作為一個男人，對于自己的愛人用犧牲自己的方式來保護我這種事情，我依然會感到一種深深的苦澀。‘說到底，我連保護他的能力都沒有嗎……說到底，程秋燕還要一個人去面對栗峰和趙代庸的包夾嗎……我到底該怎麼做才好，我的意志力為何變得如此薄弱……’懷著對程秋燕的愧疚和對現實的不滿，接下來的幾天，我無可奈何地將照顧程秋燕的責任交給了趙代庸。每天只能看著程秋燕早出晚歸，自己卻只能留在于雪莎的住所，白天大部分時間花在籃球場上拼命出汗，晚上則好似一個心事重重的小媳婦一般，和于雪莎一起等著程秋燕工作歸來。好在未來的幾天以內，栗峰似乎沒有再出現在程秋燕的面前，我倒不用擔心有個真正意義上的情敵來破壞我們的感情。只是每每看著程秋燕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家洗澡後便倒在床上的樣子，我在心疼之余也會更加自責著自己的無能。2005年5月4日，呂琳一大早便從家里趕回了學校，我們卻沒有過多時間寒暄或親熱，因為這一天是CUBA全國大賽的開賽之日，而我們學校也將在這一天正式出戰。CUBA的全國大賽采用主客場賽制，我們首輪的對手則是南方的浙大。第一回合在我校籃球館開戰，第二回合則在一周後的浙大主場比賽。到了全國大賽的賽場上，原本在華北區還算強隊的燕大，面對實力不俗的浙大隨即陷入了苦戰。前三節雙方比分交替上升，假期也來到學校籃球館觀戰的本校球迷們屏息靜氣，作為大一新生因此暫時坐板凳的我和呂琳也在場下為本隊暗自捏了一把汗。沒想到原本實力相當的雙方，卻因為浙大球隊的體能要優于我們，在第四節剛開始的時候用堅決的快攻頻繁得分，令場上的均勢立刻被打破，在第四節還有七分鐘左右的時候，浙大領先了我們七分之多。面對本隊陷入劣勢的局面，尤其主場落敗後晉級形勢必然岌岌可危，教練員迅速叫了暫停，一邊斥責著場上隊員們已經快要透支的體能，一邊終于向站在一旁的我和呂琳招呼著。【陳力，呂林，你們兩個準備上場！陳力要守好籃板，進攻的時候要為呂林積極擋拆，呂林則要努力扯動空當，必要時可以遠程開炮！】或許是出于對形勢的判斷，教練員大膽地啟用了隊內唯二的大一新生，即我和呂琳兩人。【明白！！！】終于可以出場，呂琳頗為興奮，積極響應著教練的號召。【我們一定可以追上來的！！！一定可以！！！！！】一旁的我則大聲鼓舞著身邊的隊友。事實上最近程秋燕給我帶來的壓抑感，令我急需一個釋放的渠道。走上球場之後，我和呂琳心心相印，立刻用出色的默契盤活場上的局面。防守一端，身強力壯的我不斷盯防著對方的王牌內線，進攻一端，我和呂林連續兩次出色的擋拆，呂林一記三分球，我則是一次中投兩分球，將比分差距瞬間縮小到還剩兩分。在我和呂琳的活躍下，燕大的士氣當然重新振奮起來，場邊因為熱愛籃球，特意在假期還要來學校觀戰的同學們也群情激昂，我注意到就連特意到場邊為我們加油打氣，穿著男裝的于雪莎都面露興奮的神色，定然是為了我們的活躍感到無比振奮吧。要說浙大也的確是只意志力頑強的強隊，他們迅速調整的節奏，和士氣高昂的我們努力周旋對抗。雙方的比分繼續彼此緊咬，直到終場前半分鐘，燕大僅僅領先兩分。【小心！！！】或許是太過緊張，原本想要控制節奏的控球後衛學長，卻在對方的緊逼防守下被搶斷了手中的控球。此時我正在內線游走，眼見對方斷球後面對前方無人的開闊地，馬上就要蓄勢沖鋒，便心急如焚地叫了起來。說時遲那時快，對方的核心後衛在斷球後迅速沖向我方半場，整個人如同一道閃電一般，轉眼間已經邁出了上籃的步伐。可就在電光火石的�x那，只見一道身影從他身後斜里殺出，和對方幾乎同時高高躍起，但彈跳力足足比對方高出幾十公分。就在對手手中的籃球剛剛托出的�x那，身後之人迅速進行封蓋，竟然將那球拍在了籃板之上。但就在燕大上至教練下至隊友，以及場邊的觀眾都齊聲歡呼之際，高高躍起的那人卻控制不住自己的平衡，腳踝在著地時一個不自然的彎曲，然後整個人便痛苦地倒在了地上。倒在地上痛苦呻吟的人正是呂琳！幾乎同一時刻，場邊的裁判吹響了終場哨聲，燕大也在呂琳的奮不顧身中，最終以兩分優勢險勝強敵浙大。【呂琳！！！呂琳！！！！！！你怎麼樣？】我拼命沖到呂琳的身邊，看到他正捂著自己的腳踝痛苦呻吟著。我注意到他受傷的部位恰恰是去年因為李軒的偷襲而受傷的腳踝。【我們……我們贏了吧……】捂著腳踝，滿臉汗水的呂琳此時卻更關心球隊的成績。【我們贏了！！全是靠了你啊！！！！】和我同樣包圍過來的隊友們向呂琳報著喜訊，大家對呂琳為了球隊負傷這件事十分敬佩，我們身邊甚至傳來了淅淅瀝瀝的掌聲。稀稀拉拉的掌聲很快變成了全場雷動的掌聲，我抬眼望去，籃球館內的所有人都在為了呂琳的壯舉歡呼叫好，有幾個專程來看呂琳打球的女生甚至淚眼婆娑，恐怕被自己心中的白馬王子感動到無以復加了。【先別光看著，陳力你趕緊把呂琳扶到醫務室去！！！】在和對方主教練、裁判組禮節性地握手致意後，教練也趕忙湊了過來，對呂琳的傷勢報以關懷。【呂琳！我來背起你！！！！】在隊友們的幫助下，大家將呂琳扶起，並讓他趴在了我的背上，而我則用力將他背起。【大家不要跟來了，我們是同一宿舍的，我和陳力送他去醫院就行了。】就在其他隊友以及場邊的同學們想要簇擁過來之時，剛剛一直在場邊觀戰的于雪莎湊到了我的身邊，一邊幫忙幫我扶穩我背上的呂琳，一邊為了秩序和安全謝絕了同學們的好意。【這位同學說的沒錯，你們不要好心辦壞事，讓他們自己去救可以了。】經驗豐富的教練同意了于雪莎對情況的判斷，在他的保護下，我得以和于雪莎兩人護送著呂琳離開了人聲鼎沸的籃球館。同樣的校醫院，同樣的走廊，比起半年前被呂琳表白的那天，不同的不僅是身邊還有著于雪莎的陪伴，更有一點，那就是心情不佳的人換成了我。栗峰的回歸和趙代庸越來越敵視的態度讓我和程秋燕的關系蒙上了一層陰影，五一小長假過後學生會將如期舉行杰出青年頒獎大會，也會讓精圖社和于雪莎立刻步入風口浪尖。如今呂琳在短短半年內第二次受傷，受傷的部位似乎還是過去的老傷，這讓我無論如何也無法高興起來了。‘莫非和我在一起會遭到不幸嗎？我才是一顆不折不扣的災星？’在校醫院的走廊里，等待珍視里的大夫為呂琳檢查傷口之時，我在煩悶之中不禁胡思亂想著。好在呂琳的傷勢不重，只是再一次在同樣的位置扭傷了腳踝，只等待了大約五分鐘，大夫就招呼我進屋，並將呂琳扶了出來。【不好意思，看來下一回合是沒法上場了呀……】將呂琳攙扶著離開校醫院的途中，雖然呂琳對我強顏歡笑，可我看得出他對于接下來無法出場感到十分遺憾。【這不是你的錯，如果不是你的話，下一回合恐怕連懸念都不存在了。】【後面一定要連帶我那份一起努力呀~~~】【一定……會的……】雖然話雖如此，可最近的一系列遭遇，以及呂琳很可能缺席後面所有比賽的事實卻讓我心情糟透，甚至沒有繼續在球場上奮斗的動力了。當天晚上，在將受傷的呂琳扶上床之後，我獨自一人站在于雪莎住所的陽台處看著星空胡思亂想著這幾天的情況。此時已經晚上十點半，程秋燕卻發來短信說至少要十二點才能到家。就在我繼續感慨著自己居然無能為力之際，已經哄著呂琳入睡的于雪莎從房內緩步走出陽台，來到了我的身邊。【今天學生會給我發來短信，5月8日會正式舉辦今年的杰出青年表彰大會。】于雪莎的語氣中听得出他此時也頗為煩惱，他走到我身邊一起抬頭看天的樣子也暗示著我們都面臨各自必須面對的難題。【哎……學生會那些人真是心急啊……迫不及待地要對你進行捧殺。】如今心情已經比較煩亂的我長嘆了一口氣，不得不面對和學生會即將開展的第二輪交鋒。【阿力，為什麼……想要踏踏實實做點事情就這麼難……我只想在學業以來踏踏實實做點事情，卻似乎每一步都走得步履維艱。】說話間我和于雪莎彼此四目相對，素來堅強的他今晚少有的在我面前露出了柔弱的姿態，或許比起社團的存亡，即將在眾目睽睽之下拋頭露面，也讓素來低調的于雪莎感到壓力倍增吧。【對不起……都是我無能，否則你也不會經受這麼大的壓迫了。】說著發自肺腑的自責，我卻突然不想伸手撫摸于雪莎的身體，因為我甚至質疑自己是否有資格來佔有他。【阿力最近也很煩吧？栗峰和趙代庸帶來的壓力，呂琳受傷帶來的壓力，還有學生會帶來的壓力……這一切都集中在最近這段時間了。】注意到我微微抬起卻又自己落下的手掌，冰雪聰明的于雪莎一語道破了天機。【真是什麼事都瞞不過你的眼楮啊……】長時間的相處後，對于自己被于雪莎看破心事這種事其實已經見怪不怪的我，只好苦笑著認同了對方的猜測。【我這邊的話沒關系的，只要我看準了市場，學生會也不會把我怎麼樣的~~~呂琳的受傷也不過是皮肉傷而已，犯不著為此心神不寧……至于秋燕的話，我只能說他的心現在全放在我們的身上，就因為是不同于一般人的第三性，所以我們比任何人都要珍重來之不易的感情啊。】主動伸手撫摸著我的臉頰，于雪莎竟然反過來勸慰著我，這讓我即感謝他的體貼，內心中對于自己無能的自責反而加深了一分。【謝謝你……不過……我只是，覺得自己很沒用……】順著于雪莎的雙臂，我輕輕將臉靠在他的肩頭，毫無保留地說出自己的煩惱。【不用擔心，無論遇到什麼，我們三人都會和你一起面對的~~更何況阿力能如此自責，說明你是個很有責任感的好男人呀~~~~】輕撫著我的頭發，于雪莎在我面前展現出了一種母性的光輝。2015年5月9日星期一，學生會醞釀已久的年度杰出青年表彰大會在燕大世紀堂如期召開。這一天，過去那些站在學生會背後為其撐腰，甚至對于雪莎和精圖社有些輕蔑的校領導們，如今也改頭換面，紛紛露出和藹的笑容，迎接于雪莎作為本院今年的杰出青年在眾目睽睽之下登上舞台。【讓我們用熱烈的掌聲，向曾經最年輕的經濟學大獎獲得者，如今我院最年輕有為的青年代表于學桑表示祝賀！！！】在于雪莎登台之後，身為頒獎典禮主持人的付金川立刻用高八度的嗓音宣告著這場陰謀大戲正式拉開帷幕。在于學桑孤單站在舞台上，台下同學們熱烈鼓掌之際，肥頭大耳的院領導拿著印有一萬元獎學金字樣的信封，裝模作樣的走到于學桑身邊。【我們都知道，于學桑同學品學兼優，而且善于經營社團，更是我院的驕傲……】拿起了麥克風的校領導開始了如期的滔滔不絕。在他的口中，將于雪莎去年經營社團的成績，甚至果斷對股市看空的壯舉都一一陳述出來。此時的我正獨自一人坐在台下，看著資金心愛的人在台上接受著並不願意領取的頒獎。當校領導開始講話之時，今天穿著成熟，似乎也恢復了一些自信風采的孫穎忽然出現在我的身邊，在對我露出皮笑肉不笑的微笑後坐在了我的身邊。【這些都是付金川早就安排好的，在舞台上讓校領導特意強調去年你們的成績，為的是讓全院同學都深刻記住你們現在對市場的判斷。到時候倘若你們判斷正確，即將對你們采用跟隨戰術的付金川會再次表彰你們，同時也借機標榜自己。倘若你們判斷錯誤，他就會讓你們在全院師生面前名聲掃地。】用想要看一場好戲一般的語氣，孫穎在我耳邊低語著。【你覺得我現在該怎麼做？你到底希望事態發展成什麼樣子？】打心眼里並不喜歡孫穎這種老狐狸一般的姿態，可又從理智上認可對方的說法，我很警惕地質問著對方。【哈哈哈~~~我怎麼希望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現在正在幫你呀~~~】似乎對于有些惹惱我的結果十分滿意，孫穎並不會正面回答我的問題，在我面前繼續裝腔作勢著，【本月的院刊一定會讓于學桑上到頭條，然後大肆宣揚你們取得的成績，以及于學桑最近開始看好股市的觀點。然後學生會一定確保院刊發到每一位同學手中，然後將你們徹底曝光在眾人的視野下。】【如果股市繼續年初到現在為止的疲軟，那麼于學桑就將被釘上恥辱柱對麼？】【呵呵，看來你現在的思維比過去敏捷多了，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啦~~~】似乎完成了向我傳遞信息的任務，孫穎隨即笑嘻嘻地離開了我的身邊，也不顧我的反應便走出了世紀堂。這場蓄謀已久的頒獎晚會，最終在于雪莎的獲獎感言中落下帷幕。當他昧著良心說出“我們今後會繼續做好，為了學術上的成就，也為了報效祖國和各位領導的期待”之時，我一方面對于雪莎的隱忍感到敬佩，另一方面也對這種高壓時的服從感到憤怒。正如孫穎的預料，周三的時候，足有五百份之多的本月院刊便由學生會下發到學院的各個專業，再由各班的班主任助理分發到每個宿舍。在這期院刊之上，頭版頭條果然也是對于學桑獲得去年本校杰出青年的報道，其中于學桑的生平、去年的成績以及雜志社的訪談作為前三個部分，于學桑最近開始看好市場的獨特觀點，則放在了最後的位置。可是事與願違，越是在這關鍵的時刻，更大的難題就接踵而至。從周一開始，持續疲軟的股市進入了比過去更加瘋狂的踏空行情，周四之時，兩市一半的股票都達到了百分之十的跌幅，社會上自然一片哀鴻遍野，精圖社的社團資金也在四月份首次單月縮水後，經受著更加慘烈的摧殘。【學桑，雖然我們很相信你的判斷，可如此嚴峻的形勢讓我們實在無法對你感到滿意。】在精圖社的例會上，江雨星率先發難，她的態度也讓領導力始終充分的于學桑第一次遭遇了信任危機。【最近我們班的同學都在給我壓力……我之前和他們說過咱們的看法，真有同學前段時間買了好多股票……如果股市再不上漲，我在班里就沒法做人了~~~】楚曉婷的態度代表了一些對精圖社抱有期待的人的擔憂，想來股市再繼續下挫，那麼精圖社剛剛積累起來的口碑也將瞬間灰飛煙滅了。【學桑，要不你再好好考慮考慮？此時收手的話為時不晚，畢竟誰也不是股神，難免有判斷出錯的時候。】就連老好人張雲強都用委婉的方式表達著自己的看法了，可以想見如今的我們正在承受多大的壓力。即便如此，在這次例會之中，于雪莎還是堅持不縮減股市投資規模的決定。對此張雲強暗自嘆氣，江雨星情緒激動，羅雄和楚曉婷則一臉擔憂，大家雖然依然選擇暫時相信于雪莎的判斷，可心里的擔心卻絲毫未得到緩解。5月14日，這個周末我獨自一人跟隨燕大籃球隊，坐飛機前往杭州，參加對浙大的客場比賽。結果坐鎮主場的浙大以十幾分的優勢順利地擊敗了我們，其中我只替補上場了五分鐘，表現平平且未能力挽狂瀾，我校也就此結束了今年的CUBA征程。每到周末，趙代庸都會早早來到我們宿舍串門，陪著已經搬回宿舍居住的程秋燕，在我和呂琳的注視下出去工作。我注意到趙代庸如今的精神狀態極好，甚至在愛情的力量下偷偷進行了瘦身，程秋燕則看得出對趙代庸鞍前馬後的侍奉越來越受用，盡管他從未在我們面前流露過對趙代庸有任何普通朋友以外的情感，可我卻深知自己因為不能守候在他的身邊，在他心中的地位一定是有所下降的。五一長假過後的第二周，股市繼續疲軟的態勢，雖然本周內沒有出現任何大的波動，可也沒有任何上漲的跡象。對于于雪莎判斷有誤這件事，老練的付金川沒有對此進行任何宣傳，只是仿佛選擇性失明一般，繼續在院內繼續宣揚著于雪莎過去的成績。而他這種做法，一方面讓于雪莎吸引了全院師生的注意力，另一方面也讓所有人都對被院學生會吹捧，可實際上今年判斷出現錯誤的于雪莎感到了反感。【你們看，這不是那個杰出青年嗎？】【真是惡心，也不知這個家伙背地里怎麼巴結老師……我來學校幾年了，從來沒見過被捧得如此之高的家伙。】【你們知道嗎？這家伙的社團今年一直在虧錢，他這樣完全錯誤的判斷也配說自己得過經濟學大獎？】【據說有些誤听他的判斷的人，今年都虧慘了喲~~~】【我要是這家伙，根本都沒臉出門了吧，哈哈哈~~~~】正所謂捧得越高摔得越狠，隨著股市的持續疲軟，以及學生會過于浮夸的鼓吹，我耳邊都能听到許許多多對于學桑這個人的非議，精圖社也頓時成為了許多人背後議論的焦點。正因為最近不斷遭受非議，于雪莎除了上課以外，更多時間都不敢再隨意出門了。每每我在關心他之時，他都會露出一副淡定自若的表情，表示對這些外人的非議毫不介意，可我卻從他的笑容中看出了越來越多的苦澀，想必即便嘴上不說，可他承受的壓力顯然不言而喻。【雪莎，你不用有任何負罪感，反正這些錢暫時也不用，就算賠光了我也不會在意的。】關鍵時刻，程秋燕的表態為于雪莎吃著定心丸。【是呀，我也並不缺錢，而且我始終相信雪莎姐的判斷一定不會有錯，那些人只是沒有遠見罷了。】呂琳也時常安慰著故作堅強的于雪莎，想必他們這對兄弟倆也像我一樣，對于雪莎很是擔心吧。但是，社團內的其他人並不像程秋燕或呂琳一樣選擇對于雪莎無條件進行支持。在五月的第二次例會上，江雨星表示，倘若五月內股市再不見起色，她將撤回自己投入的初始資金，並宣布退出社團。羅雄和楚曉婷也表示，他們因為今年加入社團，被許多同學在背後議論，如果年底社團沒有任何起色，他們也將被迫退社了。【不好意思，阿力、雪莎……如果雨星退社的話，到時候我想我也很難再待下去了。】例會散場時，此時剛剛成為了江雨星的男朋友，正對江雨星百依百順的張雲強，帶有歉意地對我們說出了自己的態度。【雲強哥你不必抱歉，你和雨星剛剛確立了男女朋友的關系，考慮她的意見是再正常不過的了。】面對張雲強的致歉，于雪莎表現得十分大度。【呵呵，說的好像股市真的會一跌到底似的~~~說實話我還是相信學桑你的判斷，月底前股市一定會有所起色吧。】臨別前張雲強用自己的豁達試圖緩解彼此致歉略微尷尬的氛圍。【恩，一定會好轉的。借你吉言了~~】對于張雲強的體貼，于雪莎對此報以得體的笑容。只是不知他內心底是否真像臉上表現得那樣無所畏懼。2005年5月20日，這注定是一個讓我永生難忘的日子。由于呂琳還處在養傷階段，下午的籃球隊集訓結束後，我獨自依然走在返回宿舍的路上。就在我快要走到宿舍樓下之時，我注意到在樓門口，熟悉的淡黃色連衣裙飄飄映入了我的眼簾。柔和的身姿，出眾的氣質，溫柔的笑容，這不是和我偶然謀面，在校園里彼此預見會互相打打招呼的白鵑老師嗎？見我出現在他的視線里，白鵑老師隨即朝我的方向走來，雖然暫時還搞不清他到底為何而來，可如此舉動顯然說明了他今天至少是要來見我的。【您是在等我嗎？白鵑老師？】走到白鵑面前，注視著他一身淡黃色連衣裙，考究的盤頭秀發，以及柔和的面部曲線，自從半年前初遇之後，難得如此近距離接觸的我，內心底感嘆著他竟然也是女裝者的事實。【恩，我是在等你，而且想佔用你一點時間。】不知為何，今天的白鵑雖然依舊溫柔地笑著，可笑容中卻似乎帶有一些不那麼友好的情緒，這讓我感到了一絲壓迫。【那就借一步說話吧。】隱約中察覺到白鵑的到來定然和于雪莎脫不開關系，我便指了指宿舍樓旁邊的小咖啡廳。【好吧，那邊說話也方便一點~~~】顯然也有意和我好好談一談，白鵑同意了我的建議，和我並肩走向那間在校老師家屬開的小咖啡廳。大約十分鐘後，在一杯拿鐵和一杯卡布奇諾分別端在我們面前之後，和我面對面就坐的白鵑終于打開了自己的話匣子。【阿力，我這次來找你，其實是因為最近我听到了很多不好的消息。包括和你有關的，和雪莎有關的，甚至和呂林、程秋燕都有關的。】細細品味了一下杯中的咖啡，白鵑撩了撩自己鬢角的秀發，隨即開口說道。【白老師您是學校級別的領導，關于杰出青年這種事應該是有所耳聞的。】了解到對方此行果然和我猜測的一致，我立刻讓自己變得嚴肅起來。因為白鵑和于雪莎的關系，讓我在心底將白鵑當做自己人，而且是個能夠在關鍵問題上給予一些幫助的自己人。【我不僅听說雪莎最近承受著巨大的壓力，也听說了呂琳籃球賽負傷的事情，還有趙代庸和程秋燕的前男友正在糾纏他的事情……綜合來看，想必你的壓力也很大吧？】過去無論在校園里的哪里偶遇，白鵑都會宛如成熟的大姐姐一般，為人師表地露出溫柔到不能再溫柔的微笑。可繼當年在于雪莎住所的偶遇後，如今第二次面對面交談，白鵑卻收起了臉上的堆笑，用一股流露著精氣的眼神凝視著我，讓我突然感受到，這或許才是一位在社會上摸爬滾打多年，並靠自己的雙手在學術上闖出成就的成年人應有的強勢氣質。【……恩……壓力確實很大……】震懾于白鵑的氣質，我默默點著頭，回應著他的問題。【不用好奇我是為何對你們的事情了如指掌……畢竟我在這學校工作了這麼多年，除了官方以外自有我能獲取信息的渠道。另外雖然雪莎這孩子實在好強到從來不向我伸出援手，不代表我在背地里不會去關心著他。】【這個自然，我過去就感受到您對雪莎是十分在意的。】就從免費把房子租給于雪莎這件事來講，白鵑和于雪莎私下關系如何已經不言而喻，因此對于白鵑會暗自關注我們，我並不感到多麼意外。【不只是對雪莎，我對于秋燕和呂琳也是一樣。因為他們都是和我一樣的變裝者，而你……則是被這三個第三性都認可的男人，我對你一直是抱有期待的，即便你一個人就坐擁三美……】說到此處，白鵑的語氣突然加重，【可是你如今的表現卻讓我很是失望，一個男人如果在面對壓力的時候不知道該如何保護自己的女人，他又憑什麼可以被稱為男人！？】當白鵑毫不留情地針對著我的弱點發起了責備，我注意到他的臉上真有恨鐵不成鋼的惱怒表情。盡管我並不是一個喜歡被他人責備的男人，可白鵑對我的判斷和我自己的自責不謀而合，讓我也一時無法反駁。【你知道你最大的問題何在麼？讓我來告訴你……並不是因為你沒有判斷對市場，也不是因為你沒有帶領球隊獲勝，更不是因為你沒能陪程秋燕去工作，而是不知不覺之中，你的心底過分在意第三性這個事實。三個小家伙對自己性別的介意潛移默化了你的判斷，讓你習慣了躲在暗處的生活方式，讓你喪失了對事物最根本的判斷，也逐漸在謹小慎微之中喪失了對抗生活的勇氣！】【因為擔心和第三性談戀愛的事情被別人發現，所以你變得小心謹慎躲躲藏藏……因為對自己能否和第三性相伴一生感到困惑，所以你遇到關鍵問題會傾向選擇逃避，而不是知難而上。這其中雖然我必須承認，不是任何男人都有能力把握和第三性的愛情，可你並不是普通男人，你已經是一個被三個絕色偽娘選中的男人了，所以你應該有所覺悟，有所突破才對！如果你做不到更高層次的突破，那你就不配享有這份一般人三生都修不來的愛情。】白鵑的話簡直醍醐灌頂，讓我頓時被打得支離破碎，可又在破碎中產生了一絲不破不立的希望。‘果然……是我疏忽了很多自己應該去做的事情嗎……’【相信我，雪莎對市場的判斷絕對沒錯，他缺少的只是帶領他克服世俗干擾的一股力量。程秋燕的心也始終在你身邊，但他現在極度缺少強硬的擁抱，需要你的關懷。呂琳聰明又能干，更應當是和你一起前進的最佳伙伴。所以你的面前其實充滿希望，只看你是否能將其挖掘出來而已。】言畢，白鵑將最後一口咖啡喝掉，將一百塊錢放在桌上之後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我從來不浪費每一杯咖啡，因為我深知自己今天的一切都是拼命奮斗而來的結果。我希望今天的對話不會為你帶來任何壓力，而是為你指明了未來的方向。最後說一句的話，其實我很看好你的。】臨別之際，白鵑終于恢復了往日的溫柔，對我柔和一笑便閃身離開了小小的咖啡館，只留下我一個人呆呆地望著他離去的背影，長時間以來堵在心里的心結有被逐漸消融的趨勢。‘要開始加油了啊，陳力……’心里有了希望，哪怕再大的難關，只要付出努力就一定能度過。有了如此信念的我，暗自握緊了雙拳，終于下定決心，拋開一切世俗的紛擾，真的要徹底男人一次了。【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