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物傳（17） 文 / 南宮

    2019年12月15日第十七章︰宴會晚宴時間還沒到，提前忙碌著操辦的村民們就已經把氣氛搞起來了。搭棚的搭棚，擺桌的擺桌，大人們忙得腳不沾地卻樂在其中，老人三五成群坐在一邊，抽著煙斗聊著天倒也其樂融融，小孩兒是不知道為什麼今天如此喜慶的，但是並不妨礙他們嘻嘻哈哈，你追我趕地調皮搗蛋。果然，人類是健忘的動物。易吟有些感慨。但是現在卻不是感慨的時候，因為他迎來了個不速之客。“你好勇士，我是休格，中午我們見過的。”休格的嗓門和他的敲門聲一樣粗獷，“很抱歉打擾你休息了，不過作為冒險者協會啟示村分會的會長，我有責任向你了解一下情況，希望你理解。”“當然，請進。”易吟把對方迎進門後，各自在桌邊坐下。幸虧對方沒有背著那把巨劍，不然他還真有些擔心木桌木椅吃不消他這份量。“這幾天我已經從現場的村民那里了解了大致情況，這次襲擊一共有數目為二十到二十五的魔物娘，一名卓爾精靈和一個未知身份的灰袍人，村民死者兩人，重傷五人，輕傷三十八。而令我疑惑的是，這些魔物娘並沒有強行擄走任何一個村民，村民們也沒有財物損失，只有冒險者協會遺失了一些物品。”說到這里，休格頓了一下，又繼續道，“我想听听你的說法，看看有沒有什麼遺漏的。”易吟沉吟了一會，說︰“大致沒什麼區別，不過有件事你可能會感興趣。”易吟把灰袍人和卓爾精靈阿什娜麗之間的互動說了出來。休格听完後不緊不慢地點了點頭，說︰“不錯，協會里確實遺失了一枚通訊用的傳訊魔法水晶。這東西因為制作工藝的問題產量一直不高，同時作為戰略物資受到國家的嚴格管控，但也不是沒有其他獲取的渠道……這麼一場明顯早有預謀的襲擊就為了這個……真是令人匪夷所思。”易吟對此不是很了解，只好默不作聲。“另外，我向村民們了解了一下，閣下似乎是昨天來到的啟示村是嗎？”休格看向易吟的目光帶上了一絲探究。“其實是前天晚上，我在魔獸森林里迷路了，遇上了甦菲亞，然後她收留了我。”易吟不做聲色地回答。“那麼容我冒昧問一下，閣下是從何而來，怎麼會在晚上到魔獸森林里閑逛？要知道晚上的森林是掠食者的天堂，極其危險，這是常識。”休格眯了眯眼，繼續道，“當然，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也無意探究閣下的來歷，只是在你來到這個村子之後的第二天—姑且算是第二天—就發生了這樣的事，實在過于巧合，您說呢？”易吟沉默了片刻，眉頭微皺，他在思慮該怎麼應對對方的猜疑，因為就目前的情況來看，自己作為一個陌生人來訪，結果隔天就發生了這麼一場有組織有預謀的襲擊事件，確實有一定的嫌疑，但是片刻後他還是放棄了編個謊話來敷衍。“這次的襲擊事件與我無關，這是毋庸置疑的。從我來到這個村子到現在，我的所有行蹤動向都沒有可以隱瞞或者回避，很好打听，唯一一次走出村民們的視線還是外出執行巡邏任務，並帶回了警告，如果我要謀劃這次襲擊，那麼這麼做無疑是畫蛇添足。至于我的來歷，確實不方便告知，但是請你相信，我對這里沒有一點惡意。”“……”休格沉吟片刻，隨即眉頭一展，和聲道︰“你說得有道理。而我個人也不願意相信，一個為了他人舍生忘死的勇士會是個惡徒。”說著站起身準備告辭。“那麼，請恕我無禮了，勇士。如果我說了什麼冒犯到你的話，請不要放在心上。最後，祝你享受這場宴會，告辭。”送走休格後，易吟坐在桌邊沉默良久，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直到甦菲亞走過來輕柔的為他捏肩，才回過神來。看著人妻娘面露擔憂，易吟對她笑笑︰“我沒事，不用擔心我。走吧，宴會快開始了。”夜幕降臨，圓月高掛。平時早已安靜的啟示村，如今卻才剛剛開始狂歡起來。果然，節日可以讓人忘卻所有哀傷。走在路上的村民臉上已經完全看不出這里剛剛經歷過一次凶險的襲擊，到處是人聲鼎沸，張燈結彩，好不熱鬧。這一次，魔物娘的目標主要是人，所以物資倒是沒什麼損失。冒險者協會已經算是打砸得最嚴重的了，故而村民家里的糧食酒水基本都很充裕。現在，大家有酒的抬酒，有肉的搬肉，沒一會兒，村子中央廣場的幾張長桌上就擺滿了食物，烤雞蹄膀不一而足，各色糕點更是管夠，酒桶壘起來更是有兩層樓那麼高，足以顯示這個僻靜村莊的富足。廣場中央還搭了個臨時的高台，大部分村民都在此忙碌。他們圍繞著高台把鋪上桌布的長桌擺好，長桌上已經擺上了食物供大家取食，但許是宴會還沒正式開場，倒也沒人迫不及待地偷吃，除了幾個調皮的孩子像偷腥的小饞貓，嬉笑追趕著惹來一陣笑罵。待村長顫巍巍地走上去，大家也圍繞著高台找了位子坐下。“啟示村的村民們，晚上好。”剛找到位子坐下的易吟有些驚奇，沒想到老村長看著走起路都一步三晃的脆弱身板，說起話來倒是中氣十足。“首先，我得感謝大家的幫助，才能把這場隆重的晚宴舉辦起來。比如橡木家做的木桌板凳，格林家提供的餐具，鐵蹄家的肉食…凱恩，你家的肉沒被搬空吧？”“管夠，老頭！”一個膘肥體壯的中年男人舉起了手里的酒杯，引來一陣轟笑。他是村子里的屠戶。“還有威力？比爾斯家的麥酒……威力，回頭記得找我報銷，這應該算在戰斗損耗里，反正有人付錢。”老村長朝休格的方向狡黠地眨眨眼，後者則坐在下面無奈地聳聳肩。最新找回底下又是一陣哄笑。“還有其他所有人的幫忙，謝謝大家。”下面掌聲如雷。“女士們先生們，我們，剛剛經歷了一場可怕的災難。”眾人聲音漸息，靜靜聆听。“我當中有些人受了傷，有些人甚至因此喪命，這不是我們的錯，我們只是一些平靜生活的普通人。但是我們應該慶幸，我們幸存了下來，還能繼續享受美酒佳肴，同時，我們也迎來了一位英雄！讓我們高呼他的名字！”“伊恩！伊恩！……”易吟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大家說的是自己—他的名字被音譯成“伊恩”了。他接過旁人遞過來的一杯果酒，笑著向大家點頭致意。“讓我們的大英雄上來給大家說兩句吧！”易吟有點不情願，但是眾人盛情難卻，只好硬著頭皮走上高台。“唔……其實我三天前才剛剛完成冒險者考核，直到現在都不知道劍該怎麼使，實打實的是個菜鳥，那天的襲擊，其實是我人生中第一次戰斗，所以你們叫我英雄，我實在愧不敢當。”“有人可能會問我，我一個連劍都不會用的新手，在面對這麼多敵人的時候難道就不會害怕嗎？怕啊！說實話，當時我捏著武器的手都在抖，兩條腿都是軟的。但是我為什麼會沖上去呢？因為我和在場的每個人都一樣，有自己所珍視的東西，受到了傷害。”易吟向甦菲亞的方向投去目光，得到一絲柔和的回應。“真正的勇士並非無所畏懼，而是有直面恐懼的勇氣和決心，無論他是為了什麼。而你們也是一樣，男人會為了妻子挺起胸膛，哪怕他手無寸鐵；女人會為了孩子舉起菜刀，哪怕她手無縛雞之力。和我相比，你們才是真正的英雄。”“在我出生的地方有這麼一句話︰所有殺不死你的，都會讓你更強大。現在，我們活了下來，而下一次，我們也將無所畏懼。”說到這里，易吟舉起酒杯，向台下望了一圈。“所以，這一杯，敬大家，敬英雄！”“敬英雄！”眾人皆舉杯。易吟向村長鞠躬示意了一下，走下台去。他剛剛已經發現和他發生過關系的莉娜，還有赫婭三姐妹都安然無恙，不由得松了口氣。畢竟有過露水情緣，他也不希望她們有事。“感謝我們的英雄把舞台讓給我這個老頭，現在我宣布，宴會開始！盡情狂歡吧！”安靜了沒多久的廣場上立刻又熱鬧起來。村民們多是些手藝人，不少對樂器有研究的，更是吹奏起歡快的曲子來助興。老村長把高台讓了出來，年輕人在上面載歌載舞，無比歡騰。不知道哪個缺心眼的把過期的煙花抱了出來，啞炮點不著反而燻了他一臉煙，惹得大家哄笑，偶爾點著了一個卻也讓孩子們歡呼雀躍。不過這些都和易吟無關了，他沒有回到甦菲亞身邊，因為他找到了自己的目標。“克里斯閣下，晚上好！”易吟想找的正是克里斯，他有些問題想要了解一下。不過對方不是一個人，還有一個年紀相對年輕的棕發青年站在他身邊和他笑談著什麼。“晚上好，勇士，不錯的演講。”克里斯笑著說，“介紹一下，這位是格里芬騎士，我的同僚，當天擊退敵人他也出力了不少。”“原來如此，感謝你的救命之恩，格里芬閣下，看來我欠你個人情。”易吟態度恭敬地鞠了一躬。“不必如此，身為聖殿騎士，職責所在。而且如果不是隊長及時偵測到這里的邪惡能量，我們說不定就來晚了。”格里芬看著挺斯文，說起話來到有些甕聲甕氣的。“對了，擊敗我的那個女人，她自稱是卓爾。對于這個種族，你們有什麼了解嗎？”克里斯收斂笑容，沉吟片刻道︰“對于卓爾精靈，我們了解也不多，只是在教堂的圖書館里偶然看到過。他們身形矯健，動作敏捷，尤其擅長暗影魔法，是天生的刺殺者。他們居住在大陸西南邊，諸神之光照耀不到的角落里，是群異教徒。”這時，格里芬插了一句︰“而且听說他們作風糜爛，經常外出尋找男性帶回去淫樂，不論是哪個種族……簡直和魔物娘一個德行。”可是她為什麼會有大雞雞？這句話在易吟喉嚨里哽了一下，還是沒能吐出來。“你們是諸神之光神殿的……聖殿騎士？那怎麼會跑到這里來的？輝耀城離這里挺遠的吧？”克里斯重拾笑容道︰“不錯，不過我們更喜歡稱諸神之光神殿為大教堂，大教堂里供奉諸神，每位主神都有各自的神殿。這段時間正好是教堂的引路時刻，我們是引路人。”看著易吟臉上的疑惑，克里斯解釋道︰“每年春末的第一個月，大教堂會派出聖殿騎士來到各個村鎮尋找合適的孩子——我們稱其為神選者，帶到教堂進行引路儀式，這些孩子會接受良好的教育，感受神靈的恩典，以期在未來成為神的左膀右臂，比如我們聖殿騎士。每個成為神選的孩子都會成為那個家庭的驕傲，並且其父母也會獲得一定的金錢作為表彰。”“神選者是什麼？”“與戰士利用怒氣的力量，法師運用法力施展魔法不同，我們聖殿騎士，或者說所有教堂成員，都會使用一種名為聖能的能量，聖能來自于信仰，能夠用來治愈傷口，或者對抗敵人，尤其是邪惡。”說著，克里斯伸出一只手，掌心朝上，凝神定氣，兩秒後，一股金黃色的能量光氤氳出現，最後撒在易吟身上。這股能量很奇特，讓他感覺很溫暖，似乎精神都好了許多。“這是聖能的基礎運用，名為聖光術，能夠治療輕微的傷勢，也能對邪惡的不死生物施展，讓它們被聖光淨化。我們作為引路人的職責，就是測試哪些孩子可以得到聖光的回應，哪怕再微弱，也可以後天訓練培養。”第一次近距離見識到這麼神奇的魔法，讓易吟眼熱不已——被阿什娜麗ＳＭ不算。“那我可以試試嗎？”“唔，當然。”克里斯猶豫了一下，從貼身處拿出一塊雞蛋大小的白玉，“不過你最好別抱太大希望。我們測試的範圍一般在６歲到１０歲，因為這個年紀的孩子心思純淨，但也開始記事了。成年人心思駁雜，得到聖光回應的概率極低。”“沒事，重在參與。怎麼玩？”易吟來回把玩了一下。“這是祈光石，用特殊的白色寶石和聖光法術制作的。你就握在手心，放空心思，感知手里的石頭。”克里斯見易吟照做，自顧自繼續說︰“其實你有了村長的推薦信，像你這樣的勇士去哪都受歡迎的，哪怕我們教堂內部也有無法使用聖能而專修武技的騎士。畢竟成年人還能獲得聖光回應的例子太少了，而且後期修煉的進度也慢的多，除非你是……”說到最後一句，克里斯的聲音越來越低，眼前奪目的白金色光芒讓他有些呆滯。他看著易吟一臉無辜的表情，面上表情變得十分精彩，好不容易才從牙縫里擠出三個字︰“神眷者？！”【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