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何常在
北海之北,东海之东,有一处奇异的所在。///com///东海与北海在此处交汇成一处,却流入一个宽不知几千里深不知几万里的深洞之中,此洞因成方形犹如犄角,故而被东海和北海水族称之为海角。
若是站在海角之处向前远眺,只见天水一色,水天相连,更如天水不分,仿佛天在此处不再高不可攀,却下降至与海面相平,并与海面形成一体,又如天在此处陡然倒塌落入水中。曾有一名天仙偶经此地,一见之下惊呼为“天涯”。
其后时日一久,东海和北海一众水族久而久之将两者连在一起,称之谓海角天涯。这海角天涯因其极其偏远,且并无水族敢在此处停留,以免被流水带入海角之中,不知会掉入何等恐怖之处。是以此处方圆数千里,莫说东海和北海巡海使会巡视此地,便是海水之中连鱼虾都没有一条,若不是海水冲入海角之时的轰鸣巨响,此地空旷寂寥一片浩荡之间,仿佛死绝之地。
这一日,北海巡海使飞渝巡逻到北海之东的边缘之处,离海角天涯不过万里之遥,忽然间突发奇想,要到海角天涯看上一眼。海角天涯之威名飞渝早有耳闻,却一直无缘得见,今日诸事顺利,早早巡逻完毕,若是现在便返回北海龙宫,也忒早了一些。
这般一想,飞渝便动了心思,一想到有幸到海角天涯一游。长长见识,也好回去向一众水族兄弟炫耀一番,心情不免分外激动。毕竟这海角天涯虽是名声极广。真正亲眼目睹者寥寥无几。一是过于偏远,二是据称海角天涯时常有不知名地天地异兽出没,不过飞渝却不以为然,只当是一众水族惧怕海角天涯之处海水的冲击之力,不敢离近观看罢了。
倒也不怪一众水族不敢近前,东海和北海两大巨海的交汇之处,海水合二为一,又汇聚一起冲下不知深几万里地深洞。如此冲击之力在千里之外便可令修为低下的鱼虾身不由己,被海水席卷之下狂奔千里,然后直直跌入深洞之中。
飞渝自知一身修为不过尔尔,却自信若是论及游水,放眼四海,除了龙族之外几乎没有水族可比。只因飞渝本体乃是一种体生双翅的飞鱼,既可在水中游水如飞,也可跃出水面,贴水而飞,且飞行之疾。日行十万也不在话下,一众水族之中,唯有龙族可与之相比,是以飞渝倒也有自傲的资格。
今日心思一动,又定神一查,得知今日巡海较之平常早了两个时辰有余,眼下之处离海角天涯不过万里,一个时辰便可打个来回,再一个时辰用来观景应是足够。飞渝心痒难止,便喝令手下在原地不动。等他两个时辰,他有要事要办。手下见无事可做,也懒得理会飞渝去向,纷纷应了一声便下潜到海水之中。呼呼睡起了大觉。
飞渝也是担心两大海水的合击之力,当下也不敢潜水飞行,便现出本体紧贴海面,快如流星般朝海角天涯飞去。一口气飞了多半个时辰,耳边便猛然听到一阵巨大的轰鸣之声传来,犹如万马奔腾,又如海水倒灌,声势颇为惊人。飞渝心中一喜。海角天涯只怕不远了。
又行得片刻。耳边的轰鸣之声愈加震耳欲聋,直令人血脉贲张。心神失守!飞渝只觉胸口气血翻腾不停,差点控制不住,失神跌入水中。惊慌之下,忙以护翼掩盖住耳朵,将这轰鸣之声隔绝在外,这才得以稳定了心神。
好险!飞渝暗叫侥幸,怪不得一众水族无人敢来此处,原来这声如雷震的轰鸣巨响竟有如此之威,若非他本体天生有护翼可护住双耳,只怕方才便已被震晕,跌落海水之中,顺势之下便被海水带入深洞之内。这不知几万里之深地深洞一经跌入,焉有命在?
飞渝当下收起玩耍之心,又小心翼翼前行了小半会儿,忽觉耳边一轻,仿佛瞬间天地安静下来,忙打开双耳的护翼一听,咦,飞渝顿时惊奇地发觉,虽是眼前一片水气浩荡,显然已经接近海角不足数里之遥,耳边却无一丝轰鸣声响,静得有些吓人,连一丁点浪花飞溅之声也听不到。
当真是咄咄怪事,这一响一静转化之突兀令飞渝一时无法适应,好在飞渝过不多时便收敛心神,又前行了片刻,猛然间眼前一暗,犹如天塌地陷一般令人头晕目眩。定睛一看,眼前出现一处一眼望不到边的巨大洞口,海水汹涌不停如银河落天齐齐奔入深洞之中,激荡得天地之间水气弥漫。
再向远处眺望,果如前人所言,便如天地在此处相交一般,真不亏为天之涯之称。
亲眼目睹如此奇景,飞渝一时心情激动莫名,凌空飞行于水面之上,却不敢再前进半步,离深洞边缘尚有数百丈之遥,他不再冒险靠近,唯恐被卷入深洞之中,白白丢掉了性命。
置身于云气弥漫之中,遥望海角天涯,飞渝心是暗暗感叹果然不虚此行,如此天地造化的奇异之地,当真是匪夷所思,即便是天生神人,在天威面前也是渺小如同草芥。
感慨多时,飞渝忽然惊醒只怕时候已至,掐指一算,便急急无限留恋地多看了几眼海角天涯,然后一转身便飞离此地。这一次飞渝有了前车之鉴,自然主动护住双耳,一直等过了这片声若雷霆之怒的区域,这才打开双耳,听得逐渐远去的巨大轰鸣之声,飞渝又前行了数百里,终于又忍不住悄悄回头一望。
这一望不要紧,直让飞渝疑心他是否心神激荡之下有些眼花。只见身后奔腾不息地海水之中,赫然之间有一物件起伏不定,再细心一看。犹如一人伏在海面之上,随波逐流。眼见就离一泄千里的两大海水交汇之处不足百丈,若是被卷入两大海水的合击之中,须臾间便会被席卷直下,带入深洞之中。
飞渝身为巡海使,救人本是职责所在,当即只微一迟疑,便疾飞向前。紧赶慢赶,堪堪在此物被卷入合流之前一伸手便捞在手中,随后用力一提……却发觉此物入手甚轻,虽远看如同人形,从水中拎起才豁然发觉,却只是一件青色地道袍!
飞渝不禁一时失笑,只当在此偏远之处还能救人一命,不想却只是一件破旧地道袍,只怕道袍的主人早已不知身在何处了。飞渝如此一想,便要随手将道袍扔回水中。手刚扬起,忽然脑中一闪,蓦然间想起日前东海龙宫曾告示四海周知,中土三元宫掌门灵动和无天山神女戴婵儿在东海失踪,有知其下落者请速告东海得知,必有重赏。
这道袍,莫非正是三元宫灵动道长之物?
四海虽是各自为政,但一众水族也是自知四海以东海为首,且四海一体,一海有事。三海相助,是以飞渝想到此处,心知当初东海发此公告言词迫切,定是极为重要之事。当下也不犹豫,一刻不停飞回手下守候之处,令一众手下即刻用全海传讯之法通知东海龙宫,说在海角天涯发现青色道袍一件,请东海龙王示下。
所谓全海传讯之法乃是四海之间最快的一种传递音讯之法。四海之大,不知几百万里,即便龙王驾云飞行,若要从北海最远之处飞到东海龙宫。只怕也需要十天半月。
而四海之中。有一类细小如手指的小鱼名双黄鱼,虽是极为弱小。却胜在数量极其庞大,四海海水之中三尺之内必有一条。且双黄鱼之间相互交流以光为声,又称光音鱼。若两鱼有事,一鱼全身放光,另一条立时收到,极为迅速。
飞渝命令已下,手下不敢怠慢。只见一名虾将出列,用手中兵器在海水之中只轻轻一搅,忽见海水翻滚之间,一条寸长的双黄鱼跃入虾将手中。虾将也不说话,双眼放光数次,双黄鱼虽无法力,却也懂得虾语,当即身放黄光回应。
虾将施法完比,将双黄鱼放入海水之中。只一入水,双黄鱼便全身放光数次。其身上光亮未暗,三尺之内便又有一双黄鱼全身黄光亮起。如是一传二,二传四,片刻之间,若以千里眼的神通望去,只见海水之中隐现一道三尺之宽的黄色亮光,以天仙不及地速度向远处传递,一闪之间便已有数万里之遥。
传讯完毕,飞渝情知双黄鱼传讯虽是迅疾无比,但此地离东海龙宫只怕有数十万里之遥,若是龙宫的传讯宫再耽误片刻,这一来一回恐怕也需要一些时候,于是便令手下原地待命,又派出一人先行返回北海龙宫,将此事告知北海龙王倾北。
再说这东海龙宫的传讯殿内,今日地值守官名右惑,本体乃是一头千年章鱼。这右惑生得额头和双眼都甚是宽广,一望之下倒也颇有些威武之象。右惑力大无比,法力高强,不过空有一身本领却无人赏识,终日在这传讯殿中守护传讯台,是以也是有些郁郁不得志,难免落落寡欢。
好在右惑此人虽是自负,但向来忠于职守,这一日正在传讯殿中来回踱步,人在殿中,一颗心却早已跑到十万八千里之外的海上,正遥想一人乘风破浪,大战四方之际,忽然间传讯台上“叮咚”一响,一条双黄鱼突兀间跃上传讯台,身上黄光不停闪动,显是有要事要传。
右惑不由一愣,龙宫的传讯台日常虽是也是传讯不断,大多都是各地巡海使传回诸多政事。如今四海升平上千年,并无大事发生,所以右惑初见双黄鱼现身,不免心生疑惑,素闻双黄鱼传讯瞬息万里,非至关重大之事一般轻易不用,便是右惑值守传讯殿多年,也是第一次见到双黄鱼现身传讯台。
右惑不敢怠慢,忙命手下懂得光音之语的虾兵将双黄鱼所传讯息接收完毕,形成文字。右惑拿过一看,不由嘀咕说道:“北海巡海使飞渝在海角天涯之处发现一件破旧道袍,如此小事,竟动用双黄鱼传讯,当真是小题大做!”
说完,右惑随手将传讯薄扔到一边,坐回椅子上,摇摇头说道:“好不容易见到一次难得一见地双黄鱼传讯,却是为了一件道袍,晦气!我还以为北海有龙子造反龙王要东海急发救兵,哼,这个北海巡海使飞渝当真是未经大风大浪,一件破旧道袍也这般紧张,又不是什么稀世珍宝……”
忽然间右惑想起什么,猛然顿住,急急翻看传讯薄,一眼便看到前些时日东海向三海传讯,要寻找三元宫灵动掌门下落的传讯日志,右惑愣了片刻,突然用力一拍脑袋,说道:“右惑,活该你也不得志,如此大事也记不住,还不如远在北海的飞渝为人机智,一见道袍便想到了三元宫灵动掌门!当真该打!”
又用力打了自己几下,右惑也顾不上逐级呈报地规矩,当下硬闯水晶宫,当面将此事禀报倾东得知。倾东一听之下顿时又惊又喜,不但没有责怪右惑的擅闯之过,还令他立时传讯给飞渝,命飞渝即刻将道袍送到东海,若再有音讯,右惑可以直接面见龙王,无须再经手他人。
右惑闻言大喜,龙王金口一开,日后他可随时面见龙王,升迁应是指日可待,当即兴冲冲返回传讯殿,速速回讯给飞渝。
飞渝接到回讯,也不敢耽误,命其余手下先行返回北海,他将道袍贴身放好,振翅间便朝东海方向疾飞而去。
待飞渝和一众手下走后不久,天色渐暗,一轮明月悄然升起在北海之边。若是有人此时站立在海角天涯张望,只怕会惊讶地发现,月色朦胧一片,与弥漫不散的云气相映成趣,恍如仙境。又过了不知几时,明月渐渐升高,蓦然,深不可测的深洞之中突现光芒闪动,光华流转间,一个婀娜曼妙的人影竟从深洞之中缓缓升起,凌空悬浮于深洞之上,举头望月,痴愣半晌,轻启朱唇唱道:
“北海明月独明,天涯谁共与梦!”
再说清虚宫外张翼轸听了倾颖所说,心急之下,连同青丘一起,急急返回东海龙宫。///com///略过青丘初入龙宫的惊讶和愕然不提,张翼轸却不放心,非要亲自面见传讯宫问个清楚不可。
待听清右惑将事情再详细复述一遍,张翼轸倒也没有忘了礼数,拱手谢过右惑,惊得右惑连道不敢,慌忙跳到一边。张翼轸又微一思忖,说道:“右惑,此事事关重大,不可马虎,你且在此亲自守候,一有消息,便即刻禀告,可是记好了?”
右惑心思玲珑,见四海仰慕的倾颖公主在此少年身旁,微笑而立,目念柔情,岂能不知这少年如今在龙宫身份地位尊贵无比?且上次与无天山一战,龙宫被压迫数千年,终有此次扬眉吐气之役,是以右惑心中对张翼轸也是敬重得很。听张翼轸这般吩咐,右惑不敢丝毫迟疑,当即领命。
张翼轸一时心急,出口便命令下去,话一出口不免有些后悔,毕竟他并非龙宫之人,怎能号令龙宫神人!是以冲倾颖一笑,说道:“我一时关心则乱,方才一番话,还是由倾颖之口说出为好。”
倾颖脸上笑意正盛,却不理会张翼轸的说词,答非所问地说道:“翼轸,你还当自己是龙宫外人么?”
几人来到龙宫,见过倾东等人,张翼轸先将青丘与众人介绍番,随后便将他到中土之行说了一遍。只听得老龙连连摇头,叹息说道:“那罗远公言行明明漏洞百出,中土道门众人却又偏偏对其深信不疑。如此看来,这上仙之名还当真管用得很!”
“罗远公能令天下道门信服,依我看来,原因有二。”
却是青丘越众而出,微向老龙施一礼,侃侃而谈说出心中推测。
“一者,中土道门千年以来不见有人晋身地仙,罗远公只一现身便是地仙顶峰修为。自然令道门中人惊为上仙,无不震惊之下心生服顺之意。此乃先入为主。”
“二者,罗远公现身清虚宫时,伤势在身,试问世间有谁能够击伤上仙罗远公?只怕没有,是以罗远公开口说出是张翼轸和戴婵儿暗算,众人自然一听之下便心生信服,若非张翼轸和灵动十分熟悉,又得戴婵儿这般与地仙修为相当地神人相助,又怎能近身地仙身前并将其杀死?如此一说。罗远公故意露出破绽之处,反而更令人推测其中隐情,众人自然会想,上仙上应天机,怎会说出这般不合情理之事?定是众人修为不够,不足以揣摩其中深意。再者,众人无论信与不信,都不敢向上仙质疑,是以罗远公才敢如此明目张胆将此事公告天下。”
青丘虽是颇为忌惮龙王之威,但一听到龙王开口说到罗远公之事。青丘一时难耐心中推测,当下也顾不上失礼,当场说出。
说完,见众人皆是微微颔首表示赞许。青丘得了鼓励更是将一路之上心中琢磨的惊人想法大胆说出:
“只怕罗远公此举还另有深意……也只是我的推测,是否如实还有待日后验证。罗远公将此说法抛出,也是有心查看天下道门中人有几人信他,又有几人疑他。若他想最终令天下道门齐心归服,心有疑虑之人,便是罗远公首要除去之人!”
这青丘果然厉害,前后对照并经一路深思,突然间抛出此话。顿时令众人大吃一惊。尤其是张翼轸。略一思忖也是察觉到其中厉害之处,灵空便是罗远公首当其冲要除去地第一人。若是青丘所说当真属实。只怕日后中土道门中人,不定有多少人会被罗远公以各种理由除掉。
如此一想,张翼轸便更是迫切期待北海巡海使送来的道袍,若真是灵动师伯之物,多少也有了一丝希望只要灵动师伯能够回到中土世间,登高一呼,天下道门中人应是无不响应,到时罗远公便会声名扫地,一切难题迎刃而解。
倾东本来对青丘并未在意,只当是张翼轸旧友,察觉到他一身修为不过人仙境界,全仗玄龟珠才来得东海龙宫。不料听他将罗远公之举一一剖析,竟也分析得头头是道,不由顿时对青丘刮目相看,心道看此人年纪不大,以凡人几十年的经历竟有如此见解,倒也不可小觑,当即收起轻视之心,冲青丘一拱手,说道:
“青丘道长所言极是,深得我心。翼轸年纪尚轻,于复杂局面错综局势之中难有慧眼可看出关键之处,眼下得青丘道长相助,当为一大幸事。他日诸事有成,青丘道长可为我龙宫座上宾!”
青丘焉能不知老龙爱护张翼轸,对他生起拉拢之意,不由心中暗叫惭愧。他被张翼轸所制,这少年与人介绍之时,却从不提及此事,只以友人相称,如今又得龙王看重,青丘不免有些汗颜,忙道不敢,答道:“我相助翼轸其实也有一已之私,既然翼轸不提,也是他为人坦荡,不愿揭人之短。青丘两世为人,有此机会若不再自重自爱,他日沦陷万劫不复之地,也是活该。”
听青丘说得言重,龙王不免愕然,青丘情知龙王心中疑惑,当下一笑,也不隐瞒,将他的来历详尽说出,数次要害翼轸性命也和盘托出,没有一丝遗漏。
倾东听完,看看青丘,又看看在一旁和倾颖说些什么的翼轸,愣了半天,才恍然一笑,说道:“不成想翼轸与青丘道长还有这番波折……翼轸此子,倒越来越让老龙我看不透了,明明不过是一个少年郎,却有这般超凡脱俗的心性,换作他人,莫说还将道长你留在身边,只怕当场便杀了。”
青丘点头称是,叹道:“说来惭愧,我游荡于阴阳之间时,一心便想若能夺舍重生,一定做出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出来。不料夺来夺去,最终却被禁锢于如此老朽的一副残躯之内,只怕也是天机莫测,合该我如此。不过既然下定决心以后追随翼轸,青丘虽是不才,但也记得千年前也是老谋深算之人,现今神识受损,虽是不比以前思维敏捷,但若说到相助翼轸一二,还是有此信心地。”
老龙一愣,低头一想,说道:“神识受损?南海极热之地盛产火珊瑚,此火珊瑚此生长于海底地火之处,以海水和地火相激之时的热气为生。火珊瑚极其稀少,据说整个南海也不过十株。这火珊瑚极为怪异,千年一泪万年一珠。一滴珊瑚泪可令神识厚重数倍,一颗珊瑚珠更是可令鬼魅一类无形无质之体变化为实体,皆是难遇难求的异宝。不过么……”
老龙说到此处,讪讪一笑,说道:“老龙我与南海老龙倾南脾性不和,极少来往,否则说不得我开口相求一滴珊瑚泪,倒也不是一件难事,只是眼下却无由头,若是平白去要,不定那老龙又如何损我一番,嘿嘿!”
青丘忙谢过倾东好意,惶恐说道:“青丘怎敢劳龙王大驾挂念此事,不过是些许小事,再说青丘神识受损已久,只怕再有灵药也无济于事。不过如此也好,也让我无法想起前事,不再将千年之前的恩怨挂在心头,也算好事。”
老龙听青丘有如此想法,也是表示赞同。二人倒也聊得投机,说了不少人情世故。青丘毕竟经历颇多,且为人也善于思忖推测,因此甚合老龙心意,不觉聊了半晌,颇有相见恨晚之意。
再说这边张翼轸与倾颖说起这几日情景,又说到玉成化身为他在家中尽孝,一时也是感慨良多。倾颖却是劝慰说道:“玉成与你心意相通,有他在二老跟前照应,你也好安心处置灵动和婵儿之事。只是如今偶得一件道袍,是否灵动掌门之物还在两可之间,但毕竟也算有了一丝念想。只是婵儿时至今日却无丝毫音讯,也别说,以前与她争斗不休,如今倒还真心想念她。”
说到婵儿,张翼轸猛然想起画儿仍未化形而出,忙暗中自责一番一时事情众多,竟是疏忽了画儿。从身后取出画卷,交到倾颖手中,这才将吴沛偷走画儿一事一并说出,只恨得倾颖紧咬银牙,手持画卷,俏脸立时笼罩一层冰霜,说道:“好个恶贼吴沛,如此胆大妄为!若是画儿真有个什么闪失,休我翻脸无情,水淹华山!”
倾颖在张翼轸面前向来温存似水,一向柔顺,方才一番狠绝之话一说出口,也是杀气微露,令人悚然心惊。张翼轸暗道,一直以来他只当倾颖是个性子飘逸如云的女子,刚刚威势显露,才让他一时震惊,原来倾颖还有如此刚强的一面!
这也难怪,虽是倾颖在他面前作小女儿态,但倾颖毕竟也是令四海水族仰慕的龙宫公主!
倾颖将画卷打开,见物思人,一想到她后来因去别外寻找翼轸而少去三元宫,不再与画儿作伴,竟是令吴沛这个恶贼得了空子,害得画儿如今不能化形而出,不由一时心伤,眼泪簌簌落下。
那边老龙正在青丘说话,猛然间感觉气氛不对,扭头一看,却是倾颖正独自落泪。老龙嘿嘿一笑,来到近前问道:“翼轸,你如何欺负我家倾颖,令她伤心哭泣?”
未等张翼轸答话,老龙的目光落到画面之上,顿时“咦”了一声,随即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三分图!”
听老龙张口叫出名字,张翼轸怦然而惊,急急问道:“伯父可知此画来历?”
老龙却是一时愣神,没有理会张翼轸所问,双眼紧盯着画面看了半晌,才悠悠地叹了一口气,说道:“不错,果真是三分图。///com///这三分图,倒是颇有些来历的,翼轸,你倒说说,此图你从何而得?”
青丘见众人议论不止,也近前前来一观。上次在太平村前的树林之中,玉成和张柏子手持画卷助画儿脱困之际,青丘站得远,并未看清画卷所画内容。如今离得近看得清,只看了一眼,青丘便觉头疼欲裂,蹬蹬蹬倒退三步,“扑通”一声竟是坐到了地上。
青丘这一反常之举,直把众人震惊得目瞪口呆!
过了片刻,张翼轸惊醒过来,忙向前扶起青丘。青丘犹自后怕不已,远远瞥了画卷一眼,心有余悸地说道:“只怕此画卷我生前也曾见过,且与我有莫大的干系,只看了一眼,便觉心神激荡难安,神识几乎脱体而出。只是我神识受损,隐约只觉此画无比熟悉,却始终想不起到底在何处见过又因何令我惧怕……”
竟有此事?张翼轸暗暗称奇,原本他只以为此画不过是三元宫阁楼之中一幅普通画卷,也不知是哪位前辈掌门随手放置在阁楼之中,只因天地机缘得了日月精华才化形而出,不成想先前不但在真平住处发现此画地另一版本。且连倾东和青丘都认得此画,如此看来,此画颇多古怪之处。
青丘虽是惧怕画卷。却又想听听此画的来历,是故远远坐在一旁,静候倾东开口。
张翼轸先是将画卷来历简要说了一番,倾颖在一旁也不时插上几句,等二人说完,倾东微微点头,说道:“此图名三分图,是指此图一共三卷。此卷所画之人为正面。另外两卷则为侧面和背面,相传若是三卷合一,便有大事发生。”
“是了,我说怎的如此奇怪,在极真观真平道长之处发现画卷,除去画中人物为侧面之外,无论大小还是画面背景均一般无二。如此说来,倒不知这第三卷画卷现在何处?请问伯父,此画莫非伯父先前在哪里见过?”
却是张翼轸想起前事,插话说道。
老龙微一沉思。目光望向远处,点点头说道:“我何止认得此图,此图与我倒是有莫大地干系!此事说来话长,仔细算来只怕已有千年时光了。当时我统领东海不久,正值四海各自一体,互争高下之际,我便想大展身手施展一番作为,自是踌躇满志,意图一统四海,所以当时招贤纳士。广开东海之门,忽一日,东海龙宫之内来了一对奇特的客人。”“说是奇特,是指这一对客人衣着华美。举止彬彬有礼,二人一男一女,神态亲密,俨然如同新婚夫妇。老龙我当时心中生疑,虽是我无法感应到二人的一身修为,但二人能轻松自如地来到东海龙宫,即便是地仙修为,也需要身负避水法宝才可来得。不过二人周身上下又无仙气缭绕。显然也并非飞仙。是以我打定了主意,只当二人是身具法宝的地仙。”
“我还未开口问清二人来意。那男子便主动开口说道,他可助我东海声威日益浩大,却有一个条件。我一听之下自然来了兴趣,忙问是何等条件,只要不违背天规天条,一切好说。不料那男子却从身后拿出三卷画卷出来,面露微笑,说出了一句话。”
“那男子说,我只需要将这三卷画卷分别放置到天下三大道观之中即可,并说此图名三分图,特别指出人物侧身放置在极真观,人物正面放置在三元宫,人物背影放置在清虚宫,万万不可放错。如果此事完成,他便可授我一计,保我东海数百年内日益强盛并远超三海。我一听之下自然心动,却又不信竟有如此好事送上门来,莫非是个陷阱?”
“那男子竟似知道我的心意一般,先将我东海之优势一一说出,又详尽将其余三海的有利与不足之处也一一摆明,随即话题一转,一语中的点出如何令东海在四海之中脱颖而出,令我一听之下当即欣喜若狂,此人不论修为高深与否,单是这份眼光已是绝世高人。由此我不再怀疑,便信了男子所言。”
“自然还有一丝疑问不解,那男子倒也痛快,将我心中的不解一一解答。说他不便出面现身中土世间,之所以选择东海而不去其余三海,只因东海离他近一些。若是我不按照他地要求去做,他也自有办法和其他三海相谈,总有一海会与他达成一致。”
“我自是不愿让此人助其余三海强盛,再说此事也不过是举手之劳,当即应允下来。那人笑意吟吟地说,他会在龙宫等我送画归来,然后便在一旁细心温柔地和女子说起话来,不再理会我。我受此冷落也不恼,心知此男子必定有奇异之处,当下也不迟疑,命令手下好生招待二位贵宾,当即出海驾云前往中土三大道观。”
“事情比我想象中顺利得多,我先到极真观将侧面画卷悄悄放置在极真观的藏书阁,然后又依次到三元宫和清虚宫放好画卷,一切处置妥当,也不过用了小半日光景,便即刻返回了东海龙宫。一到龙宫,却听手下禀报说是华服男女已然不辞而别,临走时未发一言,转身便已不见,众人也不及反应。我一听便知此人只怕已经感知我已将全部画卷放置妥当,是以才就此离去……转眼千年已过,此事我早也淡忘,不成想今日竟又得见三分图,当真是大出意外!”
华服男女?张翼轸听了却是脑中轰然一声巨响,顿时呆立当场!怎的倾东所说的二人听起来竟与爹娘口中所说的男女客人这般神似?是他一时错觉还是真是相同的二人?张翼轸神思恍惚间,连倾颖喊了他数次也未听到。
直到倾颖一拉他的胳膊,张翼轸才恍然惊醒,见众人都目露疑问,忙愧然一笑,说道:“失礼,方才一时想起一件与此事有所关连之事,一时失神……请问伯父,那华服男女长相如何?”
老龙一愣,显然不明白张翼轸为何关心人家相貌,不过还是想了一想答道:“年深日久,我倒也记不分明了,只依稀记得此二人都生得绝美异常,衣着华美无比,其他倒并无多少印象了……怎的翼轸,此二人与你身世有关么?”
到底还是老龙人老成精,只一猜测便言中关键之处。张翼轸点点头,说道:“只可惜当时我只是婴儿,若是年纪大一些能够记得二人相貌,再细细对比之下,应该也有些结论出来……也罢,此事倒也不急,眼下还是看看如何令画儿化形而出更为要紧!”
想到上次借助温玉的清凉之意和龙息的化润之意将画儿由画卷之上唤出,如今体内清凉之意和龙息全无,张翼轸腰间温玉仍在,只是再无灵性,只怕也是无用。略一思忖,便道:“倾颖,不如由你来将龙息注入画卷之中,以龙息化润万物之意理顺画卷之内地灵性,看能否助画儿化形?”
倾颖应了一声,双手各持画卷一端,只一动念,龙息便瞬间注入画卷之内。只觉画卷之内一片风清朗朗之意,并无一丝混乱之象,灵气充沛灵性充盈。龙息注入并无大用,不过略微增加了些许风云激荡罢了,犹如风吹水面,随即波过无痕。
倾颖又试了片刻,只好无奈收回龙息,说道:“画卷之内并无混乱之意,一片祥和之气,却为何画儿不得化形而出,是为怪事。倾颖也无法可想了!”
老龙倾东也依样拿过画卷试探一番,也是奇道:“怪哉,画卷之内无比和顺,灵气与灵性都已具备,即便无须外力相助,也可化形而出。既然一切正常且不见画儿现身,只怕……”
“只怕是她本人不愿现身相见!”
却是青丘一脸老成地笑着插话。
怎么会?张翼轸一时惊诧,画儿怎会避而不见,除非……除非她气不过,怪罪他弃她于不顾而独自前往东海?这般想着,张翼轸也是感到有愧于画儿,想她如此孤苦伶丁一人如何日夜难安,如何担惊受怕,又如何被吴沛恶贼偷走,差点魂飞魄散,如是种种,一时不免感叹,从倾东手中接过画卷,眼中柔情万千凝视画中女子,轻声说道:
“画儿,若是你怪罪主人师兄,我也无话可说,若你灵性有知,可否向翼轸示意,好让我知道你安然无恙,可好?”
说完,目不转睛地看了画中女子半晌,却不见有丝毫反应。张翼轸只得叹息一声,情知若是画儿不想现身相见,却也无法可想。只好双手一合,缓慢地将画卷合在一起,正要将画卷交给倾颖,好放在龙宫藏好,总比他带在身上安全一些,却一抬头,发现眼前几人皆目瞪口呆地看向他的身后!
张翼轸尚未回身,便已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惊呼:“主人师兄,可是想死画儿了!”
刚一回身,只觉一阵香风扑面而来,直扑入怀,随即听得画儿语带哽咽地说道:“好一个狠心的主人师兄,竟是扔下画儿不管不顾,让画儿被坏人捉去,你……你不要画儿了么?主人师兄,你到底去了哪里?你有没有受伤?你一切还好罢?你有没有想画儿?”
画儿快语如珠,眼泪纷飞不停,活脱脱如同一个十几岁的孩童向哥哥撒娇,向亲人讨爱,直让张翼轸眼眶湿润,轻扶画儿后背,心中五味杂陈。///com///还好,画儿一切如故,还是那个犹如小儿的画儿,还是那个如同小鸟依人的画儿,还是那个将他当成唯一亲人的画儿!
哭闹了半晌,画儿这才将头从张翼轸肩膀上抬起,看了张翼轸半晌,才点头说道:“主人师兄没有瘦,修为比以前精进不少,咦,好象还多了许多画儿不知道的灵性。主人师兄好厉害,怪不得不带画儿一起去,原来是自己躲起来偷偷修习道法了。”
张翼轸见画儿不但现形且身形较之以前更加凝重,心情大好,回头一看,只见倾颖、倾东和青丘均是一脸很笑意地望着他们,当即将画儿领到倾东和青丘面前,介绍画儿与二人相见。
画儿显然在张翼轸离开期间跟随九灵和灵空二人。也学了一些礼节,竟是向二人施了一礼,虽是姿势不雅。却也像模像样地学得七八分,惹得众人大笑不止。
撇过画儿再向张翼轸絮叨无数闲话不提,再说众人寒喧过后,张翼轸才得空细心感应画儿,立时大吃一惊,讶道:“画儿,你可知自己修为大进,已达成形之境?”
画儿摇摇头。一脸不解地说:“画儿也不清楚怎么回事,被吴沛逼回画卷之内以后,画儿就一直在沉睡之中,只觉无日无夜无天无地,也不知沉睡了多久,期间也感觉有湿润之气掠过,一时也令画儿感到神清气爽。正在此时忽然听到有人呼唤画儿地名字,猛然间神识无比清醒,连天地也比以前清晰了许多,定神一听竟然是主人师兄。画儿当即现身出来相见……等等,主人师兄你说画儿已然成形?”
画儿这才猛然惊醒,略一感应,当即得知与画卷之上一直无法断绝的一缕神识连接已经全然不见,顿时大喜过望,嘻嘻笑道:“画儿成形而出,也就是说以后不再受画卷牵制,主人师兄,你以后走到哪里画儿便跟到哪里,看你还有什么理由赶走画儿。哼!”
倒没想到画儿成形而出首要想的便是不离张翼轸左右,倒让张翼轸哭笑不得地同时又心中生暖,倾颖也在一旁打趣道:“画可要看紧你的主人师兄。省得他到时再丢下我们二人,不定又偷偷跑去了哪里!”
画儿一听立时神情紧张,一把抱住张翼轸胳膊,说道:“主人师兄,你想偷跑到哪里去?可不要再丢下画儿不管,否则画儿会哭鼻子的!”
张翼轸被画儿缠住,只好瞪了倾颖一眼,倾颖却假装没看见。将头扭到一边。心道谁让你丢下我们不管,如今也该被画儿治上一治了!
无奈。张翼轸被画儿缠了半天,好说歹说才将画儿哄得眉开眼笑,一抬头,看见倾东和青丘一脸促狭的笑容,张翼轸只好尴尬地笑笑,说道:“这画儿,生得如同孩童心性,心思单纯无比,还得哄骗才成。”
青丘笑了一笑,忽然愣住,问道:“这木石化形得天地造化而成人形,树木巨石倒还好说,本是无主之物,这画卷之人所画女子若真有其人,这画儿与那女子生得一模一样,二人若是相见,又如何相对?”
到底还是青丘为人善于思忖,只一闪念间便想到此处。张翼轸闻言又拿起画卷,打开一看,画卷之上女子仍在,显然画儿成形而出之后,如今画卷对她来说已然无用,画儿现今模样也只是借助画卷女子相貌而成,二人不过相貌相同而已,除此之外,应是再无丝毫联系才对。
张翼轸说出心中所想,倾东也是点头赞成,青丘却是苦思良久,忽然眼睛一亮,说道:“依我看,这画卷共分三卷,唯独此正面画卷得以化形而出,只怕其中还是有些蹊跷之处。且上次张柏子所言此画卷两端画轴非凡间树木所制,吴沛炼化画卷不成,定是触动了此画卷的防护法术。而画儿由此成形而出,说不定也是因为其上的防护法术所致。如此推测,或许独独这正面画卷别有玄机。敢问龙王,当时送画到三大道观,可否留心三卷画卷之上是否都有灵气逼人?”
被青丘一问,老龙一时愣住,想了一想才一脸尴尬说道:“当年我一心只想将画卷送到即可,哪里会细心去想画卷之上有何古怪?说实话,事到如今,我都不知那华服男女要我放置这些画卷有何用处!”
停了一停,老龙又自嘲地一笑,说道,“倒是那人的法子管用得很,我一经施展,不出数百年,东海便俨然成为四海之首,应该说,那人的计策功不可没。”
青丘又苦思一番,终究还是所知信息太少,无法推断出来一个结论,只好作罢。不过老龙倒对青丘地善思之能大加赞赏,言谈之中颇有惜才之意。
几人又等了少许,还是不见北海巡海使将道袍送来,张翼轸不免有些心急,倒是倾颖劝慰说道:“那海角天涯离东海龙宫颇远,北海巡海使飞渝飞行之疾不下于龙族,照寻常推算,应在一个时辰内必到。”
张翼轸只得耐住性子,正和画儿说话间,忽听身后传来一声高喊:“姐夫,你回来了怎么也不知会我一声,可叫我一顿好等!”
来人正是一脸兴冲冲的倾洛。
三步两步来到张翼轸面前,倾洛正要开口说话,猛然间发觉站立一旁的画儿,顿时如遭雷击,呆立当场,张大了嘴巴,吞吞吐吐说出四个字:“九——天-仙——女!”
见倾洛这副痴呆模样,张翼轸倒未开口说些什么,画儿倒是毫不留情地说道:“瞧你长得獐头鼠目,绝非善类!”
倾洛被一语骂醒,也不恼,“噗哧”一声乐了,说道:“姐姐,若说在下长得獐头鼠目,只怕天下男人都丑陋不堪了!敢问姐姐芳名?”
“谁是你姐姐?”
难得见画儿生气,只见画儿双手叉腰,双目圆睁,气呼呼如同赌气的小孩,恶狠狠地冲着倾洛凶道,“如果你再敢胡言乱语,小心我将你打回原形,剥你的皮,抽你的筋,你怕不怕?”
倾洛不知画儿生性如此,还以为画儿假装逗他,顿时乐得哈哈大笑,连连点头:“怕,我怕得紧。要不姐姐你现在就将我打回原形,可好?”
画儿哪里知道倾洛所言乃是戏谑之说,当下也不客气,右手在额头一点,随即一扬,轻喝一声:“缚形术,叱!”一点亮光微若星光,疾飞到倾洛身前一尺之处,紧接着“砰”的一声散开化成一层光罩,顿时将倾洛笼罩在内。
画儿也不顾身在哪里,周围之人都是谁,见倾洛一不防备被她收在光罩之中,调皮地冲张翼轸一点头,张翼轸还来得及开口制止画儿,实则他也有意如此,诚心让画儿给倾洛一个苦头尝尝,只听画儿又轻喝了一声:“收!”
只见眼前光罩一收,倾洛便如被网在其中的鱼儿,脸露痛苦之色,身子慢慢蜷缩,一阵光芒闪动过后,倾洛竟是化成一条长约三尺头顶双角的小白龙,在光罩之中左冲右突却不得而出,急得团团转,目光中流露出惧怕之色。
老龙正和青丘谈得兴起,见倾洛过来理也未理客人在此,心中来气,又见他过去不问清楚不看眼色便出口调戏画儿,更觉面上无光。见画儿出手间便制服倾洛,令他现出原形,老龙又于心不忍,只好轻咳一声,以示意适可而止。张翼轸岂能不明老龙意思,忙令画儿放了倾洛,画儿扭头对张翼轸笑意吟吟地点头说好,一转身却又冷若冰霜地对倾洛训道:
“这次先饶你一次,下次再犯,可就是真的剥皮抽筋了。”
画儿脸色前后变化之快,令所人等都忍俊不禁。
画儿一伸手便抓住光罩,然后轻轻一抖,如同抖动一件薄如无物地轻纱。只一抖,光罩便变化为点点星光,消散于无形。
老龙爱子心切,急忙挥袖间卷起倾洛。倾洛在空中打了几个转,落地之时已然变成人形,却是狠狠地瞪了画儿一眼,正要开口讥讽几句,却被老龙厉声喝道:“滚!还不嫌丢人?”
张翼轸见倾洛被画儿整治,心中暗喜,转念一想忽觉有些诧异。先前画儿自化形而出之后,除去会平空飞行和弹琴之后,似乎也并未显露过其他神通,今日这一手神乎其神,一出手便将倾洛这位龙子制服,虽说其中也有倾洛一时不备的缘故所致,却也不得不说画儿手段却也高超。
这画儿,莫非真能无师自通运用法术不成?
老龙颇觉尴尬,过来正想向张翼轸说上几句,忽听门外传令宫急急报道:“禀告龙王,北海巡海使飞渝求见!”
换作平常,一个小小的巡海使是断然不会轻易得见龙王的,今日却事关重大,老龙一听也顾不上方才倾洛之事,立时一脸喜色说道:“速速请进!”
张翼轸也是再难稳坐,当即站起,众人恨不得一步跨出水晶宫大殿前去迎接。///com///好在飞渝也是神速,外面喊声刚落便已然显身到众人眼前。
飞渝虽未见过东海龙王,但凭借鱼类对龙族天生的感应便一眼看出为首的老者正是传闻的东海龙王倾东,当即深施一礼,说道:“北海巡海使飞渝参见东海龙王!”
老龙一挥手一股水流将飞渝扶起,也顾不上失礼,急急说道:“不必多礼!道袍在何处,速速拿来!”
飞渝不敢怠慢,忙从身上拿出叠得方方正正的道袍,双手交给倾东。倾东伸手接住,用力一抖,道袍随即打开,但见上面破洞无数,似有烧焦痕迹。老龙自是知道张翼轸的迫切心情,只扫了一眼便将道袍交到张翼轸手中。
张翼轸心跳如鼓,双手颤抖接过道袍,这一道触目惊心的青,不正是灵动掌门身上的青衣道袍么?其上伤痕累累,也不知灵动掌门经历了怎样的磨难?只是,他为何脱下道袍扔到水中,莫非真的遇害了不成?张翼轸心潮澎湃,竟是一时痴呆不语,双手紧捧道袍,泪水却滚滚落下。
张翼轸正沉浸在悲伤之中时,却听画儿在一旁插话说道:“主人师兄,你拿着灵空道长的道袍哭什么?”
灵空的道袍?张翼轸顿时一愣,急忙再仔细端详手中道袍。想了一想,又将道袍向身上一披,顿时明了。这道袍,果然不是灵动掌门之物!
灵动掌门身材矮小,较之张翼轸还要矮上半头,而灵空虽是生得猥琐,身材却比张翼轸还要高大少许。是以画儿一句话提醒了张翼轸,他将道袍向身上一披,果然是大上一号,如此看来确实并非灵动掌门之物。
但也并不能以此肯定便是灵空之物!
张翼轸便将疑问说出。问画儿如何得知,画儿歪着头想了一想,说道:“画儿也不是十分清楚,只是感应到道袍之上有灵空道长地气息,所以就张口说出了。”
张翼轸看向众人,老龙点头说道:“虽说不是灵动掌门之物,但若是灵空道长之物,也是大事。飞渝,你先下去休息一番,北海龙王倾北若是问起。我自会回他。此事倒也辛苦你了,重重有赏。”
飞渝连称不敢,一脸喜色下去休息领赏而去,留下众人又思忖片刻,张翼轸猛然间下定了决心,说道:“不管如何,宁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且亲自前往海角天涯一趟,打探一番,灵空师傅也好灵动掌门也罢。都是必救之人。”
“我去!”
“我也去!”
却是倾颖和画儿争先恐后站了出来,都是一副毅然坚决的表情,惹得张翼轸不免头大。这海角天涯据传乃是凶险之地,怎可让倾颖和画儿随同前去以身试险?不过先前经过东海一事。若不应允,这二人又断然不从,张翼轸一时左右为难。
青丘看出了张翼轸担忧之处,心知以眼前形势,若是不许二人随同,只怕也是不行,便开口说道:“翼轸,既然二人执意前往。画儿还好说一些。毕竟认你为主,你点头同意即可。且画儿即便法力不高。但若论及飞空本领,只怕除非飞仙才可相比。至于倾颖么,本是龙女,御水之术也是无比高强,且对四海所知甚深,不过毕竟身为龙宫公主,若无龙王点头,外人断然不好多说。”
老龙听了却是嘿嘿一笑,骂道:“好你个青丘,岂非拿话揶揄我?你当老龙我这般小气么?况且若要非说实话,如今倾颖只怕不再听我这个父王之话了。这女生外向,谁人不知?”
倾颖这次却未脸红,昂然说道:“父王,若说熟知四海各处,翼轸自然无法与我相比,我随同翼轸前往,也是理所应当,父王有何话说?”
老龙连连点头,一脸无奈之意,却是笑着说道:“那是自然,你帮翼轸也是情理之中,你若不帮他,反倒失了贤慧之德。父王岂敢有话再说!”
倾颖轻哼一声,却是一脸娇柔之意,目光直视张翼轸,温柔说道:“翼轸,你这次还敢再弃我而去么?”
张翼轸晒然一笑,还未答话,画儿在一旁咯咯笑道:“倾颖姐姐,你好会撒娇,比画儿还厉害,快教教画儿!”
一番话逗得众人哈哈大笑,倾颖更是娇羞无限。
既是决定前往海角天涯,自是不再耽误。青丘自是一同前往,一行四人,张翼轸和倾颖在前,青丘与画儿断后,四人辞别龙王,来到海面之上,认定海角天涯方向,也不多说,各自施展飞天神通,迅疾无比地朝海角天涯进发。
过了小半会儿,几人的飞天本领便显出高下之来。张翼轸清风激荡,一马当先,画儿也是轻松随意地紧跟其后,倾颖驾云在画儿身后数丈之外,而青丘手持绿玉杖,却是远远落在了后面。张翼轸见此情景,心知青丘修为有限,便回身接应青丘,心意一动,清风将他和青丘二人一同卷起,与画儿、倾颖并肩同行。
青丘倒也乐得偷个懒,一路上向几人讲述他游荡阴阳之间所经历地一切,虽说记忆支离破碎,却也有许多惊险之处惹得倾颖和画儿一惊一乍,也多少冲淡了张翼轸心中的沉重之意。
如此飞行了足足一日有余,众人耳中渐渐听到远处传来轰鸣之声,心知只怕海角天涯不足千里之遥了。于是放慢了速度,倾颖便又向众人示警,离得近了。这轰鸣之声可致人晕眩,需得及时闭塞听觉。张翼轸情知他和青丘都可运用法术将听觉瞬间关闭,却是担心画儿不会法术。画儿听了却是嘻嘻一笑,说道:“我不想听,自然就不响了,简单得很。”
青丘只有暗暗咂舌,天地生就地灵物果然非同凡响,常人需要修行无数年才可得到的些许神通,画儿天生便会,且不需道力或灵力支撑。当真是令人感叹天道浩渺无言,也有莫测之能。
倾颖自有水族的闭耳之法,也无须担心。四人有备无患,是以有惊无险地闯过雷声轰响之处,再前行片刻,只觉四周一片寂静,眼前只见水气如山,再远处天水相连,正是传闻中地海角天涯之地。
饶是张翼轸见识过未名天死绝地那般古怪之地,初见海角天涯之下。也一时愕然。但见水天一片,似是天地在此相合,不分彼此,天不见其高,地不见其低,而在此天地相连之处,有一处其深不知几许,宽广不知几千里的大洞,两大海水汇聚一处,化成亿万水花流入巨洞之中溅起无数水气。奇怪的是。即便是一条河沟也有水流哗哗之声,如此浩瀚之水注入深洞,竟无丝毫声响,不由不令人感慨天地之间不知有多少无穷奥秘之处。
众人呆立片刻。惊醒之后,又四下搜寻一番,却是一无所获。四人一商议,便决定分头寻找,每人向外搜索千里左右,不管是否找到蛛丝马迹,两个时辰后在此处汇合。若有危险也不必与对方纠缠,人身安全至上。
倾颖和青丘自不必担心。只是画儿毕竟是第一次单独行动。张翼轸颇不放心,不料画儿却是知道他地心意。说道:“主人师兄,画儿一看之下便知道是好人坏人,打不过,跑还是跑得掉的。再说画儿飞天之能无人可及,就是主人师兄你只怕也不如画儿,一路上,画儿一直偷偷让着你的!”
张翼轸哑然失笑,心想也是,画儿经吴沛一事,也算认清了世间险恶,若不让她独自经历一番,总归也难以心性成熟。便是自己,也是经历东海之事,罗远公污蔑之事,现今也是心性日渐在淡然之中,多了坚韧和隐忍。
眼下只有忍一时,待寻到灵动师伯或时机成熟之时,再将罗远公一举扳倒!
张翼轸等三人离开之后,等了片刻,才认清方向,向前缓慢飞行。数千里海域,若是全力飞行,只须片刻便至,眼下是为寻人,是以以搜寻为主。张翼轸凌空于海面一丈之上,举目四望,同时神识全力外放,一连搜索了两个时辰却是一无所得,虽在意料之中,也难免略有沮丧之意。
忽然又想起一事,心意一动,随即跃入水中,唤醒体内水之灵性,试图与此处海水融为一体,却觉此处水域之水全无半分灵性,连试几次均无法成功,只好作罢。随后飞身空中,心知时辰已过,急忙飞速返回原处。
却见众人已然等候多时,不用开口,张翼轸见众人脸色便知定是没有收获,心头掠过一丝失望之意,表面仍是淡然说道:“灵动掌门也好,灵空师傅也罢,既然失踪定然没这么容易寻到。虽说在此地寻得道袍,却也不知从何处流落至此,是以我等也不必急在一时,多些时日慢慢寻找便是。”
微一停顿,看了倾颖一眼,说道:“倾颖,此处可有小岛可供休息之用?”
倾颖伸手间取出一片贝壳,贝壳平整如镜,其上一片蔚蓝,犹如海水波动。蓝色之间,有无数亮点闪烁,略一对比,倾颖便手指其中一处亮点说道:“离此处一万里之遥,有一座无人海岛,我等可以在此处稍事休息。”
此时天色已暗,明月悄然升起,映照得四下一片朦胧之色。张翼轸情知众人奔波一日,都有些劳累,便要招呼众人飞离此地,前往海岛休息片刻,也好商议下一步如何进行。
众人刚要离开,忽见头顶明月犹如活物一般猛然跳跃至头顶,一道月光猛然从天而降,直射入深洞之内。惊见此等异象,众人一时惊讶万分,顿时站立原地不动。
月光一入深洞之中,只映得水气一片氤氲之色,放射出七彩光华,一时令人眼晕目眩,几人都被眼前的光怪陆离的景象惊呆当场,脚下再也移不动半分。///com///
紧接着,忽见深洞之中云气翻滚不停,犹如云起雾升,随即云雾弥漫间,却有一人长身而立,虽是月色朦胧看不分明,但身姿如风摆杨柳,婀娜多姿,显然是绝色女子。这女子越升越高,升至与海面相平之处,便如在云中漫步一般,在云雾之上轻迈莲步,缓启歌喉,对月高唱:“北海明月独明,天涯谁共与梦!伊人芳踪杳杳,少年决然无情。”
歌声凄婉苍凉,自有一股哀怨自怜之意,张翼轸一听之下顿时惊叫失声:“戴婵儿!婵儿,真的是你么?”
当下顾不上许多,张翼轸冲云雾之中的女子高喊出声。连喊三遍,云雾之中女子却充耳不闻,也未向众人之处看上一眼,犹自顾影自怜,在月下不停走动,时而望月而叹,时而托腮沉思,俨然就如一位深闺情思的少女。
张翼轸初见之下见云雾女子身影酷似戴婵儿,本也不信,却听她开口一唱,正是戴婵儿嗓音,哪里还再稳立不动,当即飞身而起,直朝云雾之中飞去。
青丘正一心琢磨眼前之景是真是幻,正要看出端倪之时,忽见张翼轸竟是如此大胆,飞身跃入云雾之中。顿时大惊,开口阻拦:“翼轸,不可。此乃息影之术,并非真境。”
却为时已晚,只见张翼轸身形只一闪,便没入云雾之中。奇怪地是,张翼轸没入云雾之后,云雾之中的女子仍是独身一人,而张翼轸却不知去向,连一丝声响也未发出。
紧接着。画儿也惊叫一声:“主人师兄,等等我,不能再丢下画儿不管!”话音未落,画儿也将身一纵,闪入云雾之中同样消失不见。
青丘这一惊可是非同小可,急急说道:“倾颖公主,万万不可再入云雾之中,此处甚是古怪,我二人在此守候是为上策!”
倾颖虽是一心也想追随张翼轸,但毕竟比之画儿稳重许多。若她也冒然进入云雾之中,且不说是否能帮上翼轸,若她修为不济说不得还得连累翼轸,是以微一迟疑,正好又被青丘叫住,只好止步不前,一脸焦急之色,问道:
“青丘道长,这息影之术是何等法术?”
“这息影之术乃是以息影之水将景象摄入水中,日后只要催动息影之水。先前摄入的景象便会重复闪现,令人犹如身临其境。至于这息影之水从何而来,我一时也难以想起。不过既然有人在此故意以息影之术闪现此情此景,定是有所企图。是以还请倾颖公主稍安勿躁,与我一起等候翼轸和画儿,待我再寻思些法子再行定夺。”
倾颖虽是心急如焚,却也知道青丘所言极是,只好缓缓点头。
再说张翼轸情急之下跃入云雾之中,只一进入,便觉眼前一片光亮,如同旭日初升直耀人眼。刚一闪身。忽听身后一声娇呼:“主人师兄,等等我!”
正是画儿紧跟上来。张翼轸此时也顾不上责怪画儿,急忙说道:“画儿,紧跟身后,切莫乱跑。”说完,定睛一看,只见四下一片白光,哪里有戴婵儿地影子?
正疑惑间,忽然感觉脚下传来一股巨大的吸力,就要将他吸入深洞之中。张翼轸心意一动,脚下清风一卷,便堪堪抵住这股吸力,刚一站稳,却见身旁人影一晃,却是画儿被瞬间吸入深洞之中。
张翼轸一时大急,伸手一抓却没抓住,心意一松,脚下清风消失,身影立即也猛然下坠,直直朝前面的画儿追去。
这深洞之中水气弥漫,看不分明,只依稀可见眼前画儿在前方数丈之外,下坠如流星。张翼轸心中骇然,心意再动,周身清风激荡,须臾间飞到画儿身旁,长臂一舒便将画儿拦腰接住,却见画儿正一脸得意之色,正偷笑不止。
张翼轸顿时明白原来是画儿在故意玩耍,强压怒意,说道:“画儿,此处甚是古怪,怎可儿戏?你明明无事却要假装坠落,害得我担心不已,不可胡闹。”
画儿眨眨眼睛,委屈地说道:“这里就是水气多一些,也没有什么好怕的。画儿只是做做样子,看主人师兄是不是真心关心画儿,又不是要害你,你凶巴巴做什么?”
说着,眼圈一红,眼泪夺眶而出。见画儿一副可怜模样,张翼轸一时心软,只好好言相劝:“画儿,好了,我当然最关心画儿了!不可胡闹了,既然此处没有戴婵儿,我二人这便返回,省得倾颖和青丘二人担
画儿这才破涕为笑,点点头,二人止住身形,正要向上飞去,忽然感觉一阵天旋地转,瞬间犹如天地翻转过来,二人原本一直下坠之势猛然一缓,只觉眼前亮光一收,蓦地脚下一阵震荡,紧接着四周一片五颜六色的光芒传来,张翼轸定睛一看,二人竟是来到一个空中到处闪耀五彩光华之地。
再看脚下已经落到实处,四周云雾已然消失不见,抬头一看,张翼轸不禁大吃一惊,空中哪里还有云雾弥漫的深洞和奔流不息的海水,而是一望无际的蔚蓝天空!
怎么可能?张翼轸骇然万分,猛然惊醒,莫非方才天地翻转之时,真地将整个天地都翻转过来,只是如此一来,难道脚下所站之处,便是指向来时深洞的出口。
低头一看,脚下却是厚实的土地。张翼轸仍不放心,细心感应之下,体内土之灵性随之响应,只觉脚下泥土新鲜湿润,只怕也有几万丈厚,哪里有什么深洞和海水。
惨了,怎的转眼之间便来到此处,如此一来,岂非要被困在此地不成?
再看身旁的画儿,却是一脸喜色左看右看,显然对来到此等花团锦簇之地感到兴奋和好奇,丝毫没有意识到如此诡异转瞬间来到此处,虽是眼前一片锦绣,不定有什么凶险莫名藏在暗处。张翼轸无奈摇头,画儿若是始终这般心机,日后如何独自行走世间?
当下将画儿拉到身边,小声叮嘱:“画儿不要乱跑,此处颇有古怪,还是小心为好。”
画儿虽是心思单纯,却对张翼轸之话言听计从,当即点头紧跟张翼轸左右,寸步不离。
张翼轸四下张望一番,只觉天地宽广,丽日当空,犹如暖暖春日,便连空中也飘荡着不知名的花香。再向远处眺望,好一派“迟日江山丽,春风花草香。泥融飞燕子,沙暖睡鸳鸯”的良辰美景,再留神四周花草树木,生机勃勃,显然与未名天死绝地全然不同,再一动念,四周天地元气浓郁深厚,再看空中天有一日,如此看来,此地也与中土世间并无不同。
只是此地虽大,却与未名天死绝地有一相同之处,便是空无一人。张翼轸定一定神,心念一动,感应到前方数十里外水气沛然,应有一片水域,既有水,或许可以找到回去之法,便和画儿一起飞空而起,朝前方飞去。
转瞬间飞跃过一处小山,呈现眼前的是一望无际的紫色海水。海水平静如镜,却色泽紫红,初看之下犹如血水,甚是吓人。张翼轸初见紫色海水也是微微一惊,香水海其绿如玉,颜色喜人。这紫色海水紫中泛红,却是一望之下犹如血海,令人心悸。
画儿却一见之下咯咯一笑,说道:“主人师兄,紫色海水画儿还未见过,倒是好玩得很。我们一起下海游玩一番,如何?”
张翼轸哪里有闲情理会画儿的玩心,心中更是嘀咕,先是翻转天地,又是紫色海水,此处当真也是处处透露着诡异。当即全身戒备,一有风吹草动便可全力一击。
紫色海水虽是颜色吓人,却无风无浪,隐隐还飘来一股淡淡地香气,犹如菊花之香。画儿按捺不住要下海游玩。张翼轸当然不许,令画儿飞在空中,不许落地,然后自己降到离海水一丈之处,右手平伸,心意一动,一道粗如手臂的海水被吸入手中。
海水一入手,张翼轸神识外放,便沿着水柱直透而入整个紫海之中,赫然发现紫海非但宽广无比,且深不可测,只怕东海之深也是远远不及。紫海中倒也有无数鱼虾游来游去,且整个紫海的灵性无比纯净,绝无丝毫杂乱之意,显然是此处极为平静无人打扰之故。对张翼轸神识刻意的试探之意,紫海坦然受之,也无抵抗之意,倒让张翼轸颇感意外。
又查看了少许,张翼轸觉得恐怕再无收获,便要收回神识。猛然间一愣,蓦地发觉紫海的一个角落之处,竟是潜藏着一个气息无比庞大的存在。张翼轸一惊,心道坏了,莫要惊醒这个不知是否好客的主人,忙迅速收回神识,却为时已晚。
瞬间,紫海平空起浪,巨浪飞空数百丈高,波涛翻滚间,一道粗有数十丈的冲天水柱突然生起。水柱旋转不停,以无比迅速的惊人声势朝张翼轸二人逼来,一晃,便近至眼前!
张翼轸大惊,急忙将画儿护在身后,心意一动,天地清风形成一道屏障护在身前,随即又将声风剑拿在手中,全神贯注应对即将到来的排山倒海之势。///com///
水柱近身到眼前一丈之处,倏忽停住,忽啦啦了一阵水响,水柱猛然间散落开来,从中间一步迈出一人出来。只见此人生得人高马大,长得面宽耳大,一副天庭饱满之相,再看脖子以下却是浑身羽毛,竟是长了一副鸟身。耳大垂肩,巨大的耳垂之上各悬有一条吞吐舌头的青蛇。再看脚下也是各踏一条青蛇,两条青蛇游走不停,飞空而行,竟是生生托住了此人无比魁梧的身躯。
此人一现出身形,便大喝一声,说道:“咄,兀那娃娃,什么人敢来打扰我老人家清修,速速报上名来受死!”
张翼轸见此人现身,当即后退一步,正要开口说话,却听画儿嘻哈一笑,说道:“报上名来才会受死,如果我们不报上名字,是不是就不用死了?”
来人虽是气势汹汹,被画儿一问,顿时愣住,挠头想了半晌,脸露尴尬之色,说道:“这个……小娃娃,我老人家倒没有想过不报姓名又会如何?不过既然来到这玄冥天,一切得听我这个主人之言。我名玄冥,乃是此间主人,你是何人?”
“我?你不是知道我的名字么?”画儿没有丝毫惧意,嘻嘻笑道。
“初次见面,我怎么会知道你的名字?你这小娃娃说话有些古怪。”玄冥似乎头脑有些迟钝,愣了半晌,才冒出一句。
张翼轸本来担心来人上来便会大打出手,即便不打上一通,只怕也会指责一番,不成想几句话便被画儿绕了进去,一时也颇感意外。倒也乐得轻松。静观其变。
画儿见有人第一次被她捉弄,童心大起,咯咯不停地笑了半天。这自称玄冥之人也是有趣,颇有耐心地一动不动等画儿笑完,才说:“小娃娃,莫要笑,你怎么说我老人家知道你的名字。快快说来!”
画儿一听笑得更盛了,笑得弯下腰说道:“笨哟,还自称老人家,怎的这么笨?你口口声声称我为小娃娃,我的名字正好叫小娃娃,还说不知道我的名字。当真是笨得可以。”
玄冥听了若有所思地想了一想。又摇摇头,忽然又点点头,咧嘴一笑,说道:“就是。***就是,我老人家怎么没有想到,一开口便叫出人家的名字,还要再问人家姓名,到底还是有点蠢笨。”
突然又想到什么,又摇头说:“不对,也不对。我老人家既然能开口叫出你的名字,定然也不笨。不过马上又问人家名字。这先不笨后笨究竟算什么?”
画儿才不管眼前的玄冥是何等人物有何神通,只知合她心意。便继续逗他说道:“先不笨后笨也是笨,看你长得虽是人面,却有鸟身,不如就叫你笨笨鸟,如何?”
“什么?你敢污辱玄冥我老人家……哇哇哇,小娃娃,你不想活了?”玄冥竟是脸色大变,勃然大怒,猛然间伸出蒲扇般地大手,恶狠狠地朝画儿抓来。
张翼轸虽是稍事放松,心神却始终紧绷,不敢有丝毫怠慢,陡见玄冥悍然出手,忙将身一挺,挡在画儿身前,心念一动,一出手便是一缕天地元风脱手而出。
张翼轸见这玄冥方才呆头呆脑,心中也想只怕此人也并非大恶之人,是以出手之际只求阻挡不求伤人。玄冥巨掌转瞬即至,巨掌之上水气沛然,与张翼轸地天地元风只一相交,“砰”的一声巨响,竟是生生将张翼轸和画儿的身形向后逼退数十丈。\\\\\
天地元水!
张翼轸倒吸一口凉气,顿时大吃一惊。
方才一撞之下,由玄冥的巨掌之上传来一丝精粹浑厚的天地元力,其力水性沛然,显然正是只闻其名不见其威的天地元水。这玄冥竟能操纵天地元水,莫非便是天地所生的控水灵兽?
玄冥虽是说话间看似有些呆笨,却也不傻,被天地元风击散手上地天地元水之力,顿时大吃一惊,不由上下打量张翼轸几眼,不解地问道:“小娃娃,你本是凡人,不过是区区的地仙修为,即便是飞仙也难以操纵天地元风,你又如何能呼唤天地元风为你所用,当真是咄咄怪事!莫非……”
玄冥一顿,顿时脸上一喜,随即却又黯淡下来,摇头说道:“并无可能,这天地所生的几大灵兽应该除我老人家之外全部消亡,怎会还有风伯幸存于世?绝无可能!小娃娃,你且如实招来,从何学得这操纵天地元风之法?”
张翼轸见玄冥转眼间便猜到风伯,只怕他与风伯也是旧识,只是不知此人来历,自然不能轻易说出未名天之事,当即说道:“不知玄冥可否是天地所生的控水灵兽?在下这控风之法是偶然得自一位天仙,只是不便透露姓名,还请玄冥见谅。=
玄冥见张翼轸谈吐有礼,神色间大为缓和,昂然一立,说道:“不错,我玄冥由万水而生,天生控水,就你眼前这片天地名叫玄冥天的,也归我玄冥一人所有,这海紫泥海,便是我老人家栖息之处。我老人家是不是厉害非凡?嘿嘿,两个小娃娃,怕了罢?”
“玄冥伯伯,那你告诉我,你这个玄冥天怎么处处透露着古怪,海怎么是紫色的,还有,我们是从一个深洞掉进来地,怎进来后就找不到深洞了?”却是画儿见玄冥脾气时好时坏,喜怒随心,比她还有所不如,便假装一副讨好地口气问道。
玄冥一听果然大为受用,便连双耳之上的两条小蛇也似乎高兴得来回摇摆。玄冥站直了身子,又轻声咳嗽两声,这才得意地说道:“小娃娃,这你们就有所不知了。世人都以为玄冥乃是九幽之地,九幽之地自然是暗无天日,阴冷无比。*****却不知物极必反。九幽之地何尝不会艳阳高照,和风吹拂?不过是一反一正的道理罢了,常人却断难将心思翻转过来。我老人家神通广大,无所不能,便是将天地翻转过来也不过是举手之劳。所以你们两个小娃娃从上面掉下来,却再也找不出口也实属正常,哈哈。若是好生求求我老人家,等我大发慈悲,一时高兴便将你二人放出。若是不然,你二人便困死在这玄冥天罢。”
玄冥说完,洋洋自得地又仰天大笑一番,却听画儿不以为然地“哧”了一声。说道:“果然是只笨笨鸟。我问你这海为什么是紫色的,你却忘了说,脑子不太好使哟,唉……”说着。画儿还装模作样摇头叹息一番。
“咄,你这小娃娃好生无礼,我老人家……”玄冥正要发怒,却又听画儿柔声细语问道:
“玄冥伯伯,这海为什么叫紫泥海?”
玄冥脸色立时转晴,脸色挤出一丝笑容,答道:“这个好说,好说。只因这海中盛产紫泥。故名紫泥海。”
画儿“噗哧”一笑,冲张翼轸眨眨眼睛。会心地一笑,又继续问玄冥:“玄冥伯伯,这紫泥有何用处?”
玄冥被画儿地温存软语叫得眉开眼笑,连连点头,赞道:“不错,这个女娃倒是机灵,比起那个傻呆呆的男娃强了百倍。这紫泥本是一种海生小虫的尸体,对我而言倒也无甚用处,不过若是用来染色,可保万年不褪,若是涂抹在法宝之上,不但将法宝也染成紫色,且可抵挡寻常的毫光攻击。咦……”
玄冥目光一瞥,突然发觉张翼轸发梢所束地流光飞舞,便道:“就是这男娃头上地束发锦帕,便是由紫泥海之水染成。不对,怪事,你这男娃……你这锦帕从何得来,怎会是由紫泥海水染成?我老人家的玄冥之地,寻常极少有人来得。”
张翼轸一愣,这才想起倾东所赠的流光飞舞一直束在发梢,只是一直没有使用心法,竟是忘了身上竟有此等法宝。略一沉吟,便信口说道:“这也是教我控风之术地天仙前辈所赠,至于他老人家名讳,不便告知。”
玄冥似乎并不相信张翼轸所说,低头想了一想,忽然抬起头来脸色大变,凶巴巴说道:“你这男娃忒不老实,说话藏来藏去,不对我老人家说实话,好,看我老人家如何将你大打一顿,将你打得服服帖帖,看你还欺负我老人家呆傻不成?”
张翼轸不由愕然,心道这玄冥莫非知道什么隐情,要不为何开口间便认定自己所说为假,正疑惑时,却又听玄冥哈哈一笑,说道:
“小娃娃,不要当我玄冥真地呆傻,你这流光飞舞本是飞仙法宝,你却说是天仙所赠,你道我玄冥当真没有头脑不成?来来来,且与我大战三百回合,让我老人家试试你的天地元风能否抵得过我地天地元水!”
说话间,玄冥只一伸手,一道水流犹如锦缎一般只光华一闪,便将画儿卷到一边。画儿却连一声惊呼也未发出,便双眼一闭晕死过去,随即被水流裹到远处空中,悬浮不动。
好厉害,这才是玄冥地真正神通,张翼轸心头一寒,忙后退几步,手中天地元风已然成形。玄冥倒也老实,对张翼轸说道:“小娃娃不必担心,那个女娃只是暂时睡去,不会有事。你我二人激战,天地之力非同小可,若是伤到了她可就不好玩了。那个女娃,可是乖巧得很!”
“如此,我老人家倒要看看你有什么真本事了……”玄冥说话间,右手在空中虚空一抓,一把紫色元水剑便拿在手中,嘿嘿一笑,说道:“小娃娃,亮出你的元风剑罢!”
张翼轸怦然心惊,想当初风伯的一把元风剑不过瞬息之间便将一方巨石斩成数百块大小,只怕还留有余力,这玄冥同为天地灵兽,与风伯相比也难论高下。///com///他如今不过初入控风之境,莫说拟风成剑,便是将天地元风凝成火花大小的风团,也是竭尽全力之能了。
不过说不得也无路可退,打便打,张翼轸将心一横,心意一动,将神识放至最大,感应天地之间无所不在的清风,从中勉力提取出一丝天地元风,再全力催动全身灵力,堪堪将这缕天地元风凝成一把不足一尺之长的短剑!
玄冥见张翼轸全力之下,不过聚风成尺长小剑,不由一怔,随即哈哈大笑,说道:“你这元风剑只怕连飞仙之体也无法击伤,若要和我的元水剑相碰,定是以卵击石,小娃娃,现在认输,我老人家便饶你一命。”
张翼轸却是淡然一笑,将元风剑竖在胸前,说道:“既然玄冥先前开口说要与我大战三百回合,怎能出尔反尔?要打便打,休要罗嗦。”
张翼轸其实心中明白,若他只以天地元风与玄冥对战,断无取胜之理,不过玄冥并不清楚张翼轸不但可以控风,且还身具御水之能,更有初步操控天地元火之神通,是以若是打玄冥一个措手不及,倒也并非没有取胜的可能。^^
更主要的是,先前自己地天地元风与玄冥的天地元水相撞,张翼轸虽被震飞。却隐约有所领悟,是以也以求一战,看是否正合心中猜想。
玄冥见张翼轸镇定自若。只当张翼轸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娃娃,当下也不多说,怪笑一声,元水剑悄无声息间只一闪,便近至张翼轸眼前。
好快!张翼轸心中一惊,不及多想,天云剑法施展开来。挥动手中元风剑一挡,两剑相交,若非玄冥地元水剑刻意凝成紫色。便如二人手中空无一物在空中相遇,只是两剑相交之处犹如风吹水动,一阵阵波纹在空中闪动。
闪了几闪,玄冥脚踏双蛇纹丝不动。张翼轸却猛然只觉一股沛然大力扑面而来,激荡得手中元风剑几乎溃散,强忍心意保持手中元风剑成形,脚下却再也站立不稳,只好脚下清风一收,顿时如离弦之箭激飞而出。*****
张翼轸虽被一剑震飞,方才那一道波动却深深印入眼中,只觉天地之力在手中相互激荡。水力虽是柔顺。却在积势之下,以柔克刚。风力虽是散乱。却在飘逸之下,席卷一切。张翼轸心中明了,方才他的元风剑之所以没有一触即散,一是不仅因他心意坚定,还因他的灵力全力运转支撑,两相结合之下才将将保持成形,再有,恐怕也与玄冥并未施展全力有关。
张翼轸有自知之明,与天地灵兽相拼天地元力,除非他掌握有关天地元力地全部记忆传承,并且修为晋身为飞仙之境,全力比拼之下,或许还有一丝获胜希望。当然,若是飞仙有其他法宝且不与天地灵兽比拼天地元力,打败天地灵兽也在情理之中。
不等张翼轸在空中身形站稳,玄冥嘿然一声,元水剑陡然暴涨数十丈,犹如一道紫色的水柱直直朝张翼轸撞来。撞也好刺也罢,张翼轸却是知道,只怕被这般元水剑上飞跃的水花溅上一点,便会在身上洞穿而过。
见元水剑这般声势,张翼轸这才真正清楚天地灵兽的威力。东海龙宫的镇宫之宝元水剑不过是普通三尺长剑大小,且只有一把,也不知是多少万年万水之精华凝聚而成。玄冥不但招手间凝聚出三尺元水剑,且挥手间竟能将元水剑化成数十丈大小,这是何等惊人的操纵天地元水之能!
天地灵兽之威,天地神兽与之相比不可同日而语!
张翼轸情知如此夺天地造化的一击,他万万无法抵挡,当即心意一动,手中元风剑化为乌有,身形一晃,声风剑随即拿在手中,剑一入手,随即唤动万火之精,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倒也潇洒随心,看得玄冥也是“咦”了一声,目光中微微露出赞叹之意。
不过玄冥毕竟乃是万水之精,甚至不须再动心意,元水剑猛然转身,犹如蛟龙摆尾横扫张翼轸腰间。张翼轸知道,这一扫若是扫中,断然不是身体断为两截如此简单,在元水之力地侵袭之下,说不得一击之下便会魂飞魄散。^^^^
张翼轸一时双手握剑,将万火之精催动到极致,火能克水,说不定这万火之精能抵挡一二。在张翼轸的全力催动之下,声风剑通体红中透白,剑尖迸发出三尺多长的红白相间地火焰,火力之猛,激得四周“滋滋”直响,令人一看之下也是心神激荡,心生恐惧。
虽说张翼轸有心拼力一剑斩下,但毕竟万火之精比不过真阳之火,只怕并非那天地元水之敌,是以先是虚晃一剑斩出,一道火光一闪便没入元水剑之中,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只将元水剑斩下不足十分之一的水流,随即便被元水之威湮灭。待元水剑稍一停顿又猛扑向前,张翼轸却借机将身一纵,飞身而起。
元水剑呼啸间从脚下扫过,张翼轸正暗叫侥幸,却见元水剑蓦然犹如从中折断一般一转弯,随后盘旋而上,如同巨蛇绞杀猎物一般,飞快旋转成密不透风的水桶,向上一冲,便结结实实将张翼轸套在其中。
张翼轸心中长叹一声,他勉力将天地元风拟风成剑便已觉颇为不易,这玄冥不但随手间便凝聚出元水剑,且元水剑大小随意,转向变化令人匪夷所思,简直是无所不用其极。===如此心物同源,水我一体之大成之境,却是张翼轸可望而不可及,他的粗浅地控风之术与之相比,无疑是天壤之别!
被元水所化水桶笼罩其中,张翼轸自知再难脱逃。这元水所蕴含的天地元力不但无坚不摧,且还具有消融之力,只怕一沾之下,便可溶化全身。情势万分危险,抬头一看,果不出所料,头顶之上本有的漏洞之处瞬间合拢,且眨眼间便下压到头上一丈之处。
不容多想,张翼轸被玄冥以元水围了个严严实实,竟是无处可逃,当下将声风剑内的万火之精全数催动,狠狠地一咬牙,暗道,成败在此一举。心意唤动体内火之灵性感应万火之精还不够,又将全身灵力注入声风剑中,更是催动声风剑剑身几成全白之色,张翼轸高高扬起声风剑,恶狠狠朝眼前三尺之处的水壁一剑斩去!
声风剑白光一闪,一剑没入水壁之中。张翼轸平生第一次强行用万火之精破开天地元水,只见薄薄一层的水壁被声风剑一剑斩开一道一丈多长三尺多宽的开口,同时水火相交,“滋滋”作响间激起大片大片的水气。张翼轸顾不上多想,急忙脚上生云,一步迈出天地元水地“水牢”之地。
再看声风剑,其上红光全然不见,恢复漆黑如炭地模样,握在手中如同一段木头一般,再无丝毫斗志。张翼轸也是只觉浑身气力用尽,勉强驾云站在空中,愣了片刻,才对不远处一脸愕然的玄冥犹自嘴硬地说道:“玄冥前辈,方才一战打得如何,可否认为在下输了?”
张翼轸其实心知他已经输了,玄冥只需再出一剑便可将他斩下,而他现在几乎再无还手之力,出口相激,不过是想借机吓上玄冥一吓,好为他和画儿争得一线生机。
不料玄冥只是愣了片刻,忽然咧嘴大笑:
“小娃娃,你手中地木炭剑倒是不错,不过若是与我老人家的元水剑相比,还差了一些火候。万火之精虽是也有一些威力,比不上真阳之火,倒也不差多少。若是将剑身的木性唤醒,与火性相融,你刚才一剑斩出,我老人家只有远远躲开的份了。不过么……”
玄冥突然停住,神秘地笑了一笑,等了半晌,见张翼轸仍是站在空中,不禁奇道:
“不过你只能唤动万火之精,却体无木性,无法将两者相融,方才一剑破开元水水壁,你全身灵力用尽,神识疲乏,又受到元水之力的反弹,现在应该已经受了内伤,口吐鲜血倒下,为何还不倒?没想到,小娃娃,你小小年纪倒是硬气得很,不错,我老人家很是喜欢。”
随着玄冥最后一句话说完,张翼轸忽觉身心俱乏,一股沛然之力从声风剑上猛然反弹过来,瞬间贯穿全身,顿觉全身被这股沛然之力洗劫一空,再无一丝力气站立,同时胸口一闷,一口鲜血狂喷而出,随即眼前一黑,晕死过去。
张翼轸本是站立海面之上,人一晕倒便失去飞空之能,“扑通”一声跌落海中。
玄冥眼睁睁看着张翼轸落海,也不上前,怔怔地看了半晌,忽然嘿嘿一笑,说道:“有趣,有趣。这小娃娃当真有趣得很,不想体内竟有风土火三种灵性,倒也是难得的机缘。”
也不知过了多久,张翼轸慢慢醒来,睁眼一看,自己正躺在海面之上,随波逐流。///com///神识尚未完全清醒过来,忽觉一股古怪莫名的感觉袭来,明明是躺着,却不知为何总是感觉海水在天,天空在地,他并未浮在海面之上,而是被海水吸住后背,正在俯视天空。
怎么会有如此天地倒转的奇怪感觉?
张翼轸突兀之间打了个激灵,随即完全清醒过来,再静心感应,这才放下心来,天还是天,高高在上,他仍是静静地躺在海水之上,仰望蓝天。长舒了一口气,张翼轸不免自嘲地一笑,心道莫非方才被玄冥的天地元水之力击得神识不清,一时连天地都无法分清,倒是从未有过的错觉。
不对……张翼轸猛然一愣,天地翻转?似乎一下想到了什么,却又不得要领,抓不住关键之处!究竟是哪里不妥,张翼轸正苦思冥想不得其解之时,忽听耳边传来一声惊呼:
“主人师兄,你终于醒了,可是急死画儿了!”
正是画儿一脸焦急又略带几分惊喜的表情蓦然现在眼前。
张翼轸心意一动,一跃而起,微一查看,只觉全身上下一切完好,并无一丝伤势,一时诧异。又见画儿也是神采奕奕,心知她也定是无虞,不由心中大安,忙问:“画儿,你没有受伤罢?对了,玄冥何在?”
画儿见张翼轸安然无恙,也是一时欣喜,围绕张翼轸转了几圈,确定他确实没事,这才呵呵说道:“主人师兄受伤落海之后,画儿便醒了过来,正要下水救你。玄冥却说这紫泥海中的紫泥不但可以用来染色,用来疗伤也是效果非凡,并说你若在海水之中泡上一泡。可保无虞。画儿却不信他所说,非要下海救你,以为他骗画儿。不料玄冥见我不信,顿时急得大叫,并信誓旦旦地说上次有一个女娃娃流落此处。^^^^伤势严重几乎丧命,在紫泥海中休养了半年之久。最后却完全康复,比起没有受伤之前,还要好上三分!”
张翼轸听得画儿叽叽喳喳说个没完,心中好笑,待听到“女娃娃”三个字之时,心头猛然一紧。顿时惊喜万分!婵儿,戴婵儿果然在此!
想当初冒然跃入此间,一见玄冥便乱作一团,其后又大打一场,却是一时忘记了向他开口询问戴婵儿之事,当真是蠢笨得可以。
“快说,那玄冥现在何处?”张翼轸急欲一见玄冥问个究竟。
画儿摇摇头,一脸失望之色说道:“画儿也不知道,那玄冥后来见画儿相信紫泥可以疗伤。便对画儿说他有要事要办,要画儿在此等主人师兄醒来即可。不过玄冥确实是个笨笨鸟,怎么都不明白主人师兄是什么意思,画儿还要细心和他解释一番,他却抓耳挠腮急得不得了,也不理画儿,一闪便不见了。画儿就等啊等,一连等了半个月主人师兄都不见醒来。画儿实在无聊。就四处转来转去。终于让画儿找到一处好玩的地方……”
半个月?自己竟是昏迷了如此之久?张翼轸大惊,不想一睡半月。也不知青丘和倾颖在外面等得是如何的焦急,若是二人一时不耐也跳了进来,更是不好。
当即飞身到高空之中,四下极目远望,只见处处高山流水,无限春光,却也是一派大好美景,只可惜张翼轸却无心欣赏,寻了半天也见不到一丝玄冥的影子。这玄冥天无比宽广,若是一处一处寻找,只怕上千年都难以找到,又想到或许戴婵儿不知被玄冥绑到了何处,更是心急如焚!
画儿却不理会张翼轸的焦急不安,自顾自地说道:“主人师兄,这里虽是无比宽广,却没有一个人影,无聊得很。()画儿就一人转呀转的,忽然就来到一处泉水边。本来画儿以为不过是一处寻常地泉水,不料仔细一瞧,却发现这泉水透露着古怪……”
张翼轸却无心在意画儿的玩心,随口说道:“画儿,我们困在这里,出不去又寻不到玄冥,眼下情景甚是不妙,你就不要再闹了好不好?”
“主人师兄,你……”
画儿顿时委屈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一脸可怜之色,低下头,低低地声音说道:“主人师兄,你不喜欢画儿了么?画儿没有胡闹,画儿知道你想找到戴婵儿。画儿就是想告诉主人师兄,你要找的那个戴婵儿就是古怪泉水里面!”
当真?
张翼轸顿时惊呆,难以置信地问道:“画儿,你没骗我?”
画儿一听更觉心中难受,小嘴一撅,泪水夺眶而出,哽咽说道:“只有主人师兄骗画儿,画儿从来没骗过主人师兄。主人师兄偷偷前往东海,却不告诉画儿。画儿告诉主人师兄戴婵儿在古怪泉水里面,主人师兄却不相信画儿,唔唔……”
张翼轸不免脸上发烫,情知画儿孩童心性,受不得委屈,当即哄劝说道:“画儿莫哭,是主人师兄不好,一时心急才开口说你。其实是主人师兄担心画儿四处乱跑,万一惹下祸事就大事不好了。好了,不哭,快带主人师兄去古怪泉水之处!”
画儿一听当即破涕为笑,咯咯一笑,用手向远方一指,说道:“就在那两座小山之间,离此也不远,主人师兄,画儿头前带路……”说着画儿身形飘逸间,宛若流光向远处飞去。
小半会儿,张翼轸便跟随画儿来到一处鸟语花香的所在。方圆数十里的一处桃园夹在两山之间,桃花寂寞开无主,可爱深红爱浅红,处处姹紫嫣红,片片桃花纷飞。
画儿当前带路,左拐右拐连转了十几个弯,忽听前方传来水流孱孱的声音,淙淙之音犹如天乐,动人心魄。张翼轸心中不解,这泉水之声仿佛暗合音律,叮叮当当之间若有若无隐含一丝哀婉之意,莫非这泉水也有灵性不成?
再走几步,眼前不再是漫天桃花,而是来到一处方圆数十丈地玲珑湖泊面前。之所以称之为湖泊,只因这片水域碧波荡漾,虽是微小,但具体而微,犹如一个不知方圆几许的大湖浓缩而成。湖面上飞翔无数小如黑点地飞鸟,更有几叶犹如蚂蚁大小的扁舟点缀其上,摇摇晃晃,隐约还可传来一缕“吱哑”的摇橹声,令人一望之下便觉心神安宁,恍惚间只觉身体渐渐缩小,眼前玲珑湖泊便慢慢变成浩荡大湖,湖天一色,正好迎着落日余晖,也好唱一曲《渔歌唱晚》好把家还。
这大与小,小与大,果不其然乃是相对而成。大可化小,小可化大,也正如天与地,天不显其高,地不呈其低,天地翻转,大小互换,不过寸心之间!
张翼轸赫然而悟,心中闪过一丝光亮,随即微微点头,暗道是了,若他所猜没错,此玄冥天之地恐怕也是玄冥以无上法力用大神通开辟而成,身在其中只觉无限宽广,若是出得此玄冥天,或许只是海底之中一粒极不起眼的沙砾罢了。
画儿站在玲珑湖泊面前,用手一指,说道:“主人师兄,古怪泉水就是这里了。”
张翼轸奇道:“若说此处如同一处微小的湖泊还来得真实,说是泉水,画儿,虽有泉水叮咚之声,却无泉水喷涌而出之景,也算不得是泉水之称。”
画儿却是得意洋洋地说道:“主人师兄,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此处若是一眼便可看出是泉水,也称不上叫古怪泉水了。这个地方白日是湖泊,晚上一出月光,便可见泉水喷涌,不信,主人师兄可稍候片刻,月光一出,一看便知。”
“就算如此,那婵儿又在哪里?”张翼轸情知这片湖泊只怕深不过数尺,若说戴婵儿藏在其中,绝无可能。
画儿嘻嘻一笑,说道:“主人师兄莫急,这古怪泉水可不止这一点古怪之处,画儿一时也说不清楚,稍等一会儿,待月光一照,主人师兄一看便知画儿所言不假。”
说完,画儿歪着头想了一想,又摇了摇头说:“画儿也想不明白为何婵儿会在泉水之中,不管画儿如何叫她,她理都不理。这戴婵儿可恶得很,以前对主人师兄口蜜腹剑,算不得好人。不过既然她帮了主人师兄,还为主人师兄受伤,画儿以后不再怪她就是了,大不了叫她一声婵儿姐姐……”
不理画儿在一旁自言自语,张翼轸暗自盘算这玄冥天的蹊跷与古怪之处,细心回忆来时在深洞之中地突兀转变,再将玄冥所说的天翻地覆一一对比,心中慢慢有了清晰的结论。若是自己推算正确的话,稍后寻得机会试上一试,或许能逃出这玄冥天也未可知。
自然,眼下还是戴婵儿之事更为重要。若是戴婵儿被玄冥绑在此处,自己又不是玄冥对手,如此一来,到时若是玄冥阻拦几人离开又如何是好?张翼轸苦思良久,最后只得下定决心,若真是如此,也只一个法子可想,便是让戴婵儿带画儿离开,他拼了全力与玄冥舍命一搏便是。
正想得入神时,忽听画儿惊喜地叫道:“主人师兄,月光出现了,快看婵儿姐姐又出现了……”
张翼轸一听顿时大喜,抬头一看,却呆在当场!
一道月光从天而降,正好映照在湖泊之上,顿时异象陡生:只见原来平静如镜的湖泊之中蓦然刮过一阵清风,清风一过,忽见氤氲之气升起,弥漫一片,将整个湖泊笼罩其间。///com///
影影绰绰间看不分明,只听“叮咚”之声愈加响亮,由远及近,渐呈哗然之势。猛然,一道水柱自湖泊中间冲天升起,虽不猛烈,却也气势磅礴,动人心弦。水柱冲到半空,“砰”的一声如烟花爆裂开来,散成万千水花组成一道水幕。水幕一现,朦胧间忽然人影一闪,正是戴婵儿现身于空中。
却见戴婵儿置身花间,形影相吊,周围一片月光皎洁,显是夜晚。
来回走动几步,戴婵儿举头望月,痴痴半晌,一脸落寞之色,叹息一声,轻轻摇头,说道:“也不知翼轸是死是活,这个傻瓜,不想打斗起来也这般决绝无情!唉,以罗远公之能,翼轸断无活命之理。只可惜我被困于此处,不得而出,若能出离此地,回到无天山,喝令无天山数千儿郎,拼了一死也要替翼轸报仇雪恨!”
戴婵儿声音清晰无比,人影近在咫尺,张翼轸一时惊喜万分,飞身跃上空中,来到戴婵儿身旁,伸手去拉戴婵儿,却扑了一空,只好将身一闪,站在戴婵儿眼前,轻声说道:“婵儿,翼轸没死,来此寻你来了。\\\\\张翼轸与戴婵儿不过咫尺之遥,见戴婵儿容颜依旧,只是一脸憔悴之意,满眼哀怨之情,却已不复当初嬉笑怒骂的无喜公主形象,便如一个楚楚可怜的弱小女子,顾影自怜,望月思人。
戴婵儿却对眼前的张翼轸视若无睹。原地转了个身,走到一方石头之处坐下,独自发愣半晌,忽然抬起头来。一脸决然之色,恨恨说道:“张翼轸若是没死,定会回到三元宫小妙境上。和倾颖郎情妾意,日夜相伴,哪里还记得婵儿为他受伤,为他流落此地,为他日思夜想,为他黯然神伤。张翼轸,你可记好了。若你真是这般无情无义,我戴婵儿对天发誓,一旦出离此地。定要寻到三元宫上将你杀死,决不食言!”
张翼轸先是愕然,随即心中明了,方才心情激动之下。也不及探知一二,略一感应便已然得知眼前的戴婵儿徒有其形却并非活人,只怕是某种可以保留音容笑貌的法术,只是将当时的情形再现,而婵儿本人,并不在此地。**
既是如此,张翼轸只好苦笑摇头,飞落到画儿身旁。问道:“画儿。你上次所见与今日情景是否相同?”
画儿摇头,说道:“画儿只看了三次。每次都不相同,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主人师兄,婵儿姐姐是不是真人不在这里?”
张翼轸黯然点头,答道:“此情此景,也不知是何时所留,或许已是许久以前之事了。”
二人说话间,空中光幕突然一闪,却又换了一个场景,却是戴婵儿和玄冥相对而立。玄冥一脸怒意,正质问戴婵儿:“戴婵儿,好歹也是我老人家救你一命,你想走便走,也太不将我老人家放在眼里了。前些时日我老人家见你伤势未愈,特意留你疗伤。如今你伤势大好,若要离开我也不便强留。只是你没有完成承诺,就要偷偷离开,身为神人如此行径,你又如何解释?”
戴婵儿却无丝毫惧意,昂然说道:“婵儿感谢玄冥前辈救命之恩,只是婵儿实在无心于此长居,外界有诸多杂事还需婵儿亲身前往处置,还望玄冥前辈放婵儿一马,送我出得这玄冥天。”
“不行!”玄冥斩钉截铁地说道,“当初你亲口答应要在这玄冥天教我老人家练习御风之术,如今我法术未成你就要离开,是为失信。若是我老人家放你离开,是为助你不守信诺。如此言而无信之事,我老人家断断做不出来。”
戴婵儿也是一脸怒容,却是怒中带笑,说道:“玄冥前辈,以前辈控水神通远超婵儿御风之术,何必非要跟婵儿学那无用的御风法术,岂非戏弄婵儿?”玄冥摇头晃脑地嘿嘿一笑,说道:“我老人家虽是天地灵兽,天生控水,但这天地之间自有控风、控火、控土、控木等等灵兽,近来我老人家颇为意动,正好遇到你这天生御风神人,便有心尝试一下御风之术是如何奇妙,你这小女娃既然答应我老人家就该教会才走,怎能半途而废?”
戴婵儿一脸苦笑,无奈地答道:“玄冥前辈,婵儿教了前辈一年有余,前辈却还学不会,这要教到何年何月?”
玄冥一愣,随即挠头想了想,脸色变化几次,却是怒道:“小女娃,你地言下之意便是我老人家有些蠢笨不成?”
戴婵儿也不示弱,冷冷一笑,说道:“知道就好!”
“哇呀呀,好你个小女娃,我救你一命你不但不知恩图报,还敢讥讽我老人家脑袋笨,当真是气煞人也!我老人家今日饶你不得,待我想想如何好好惩治你一番,定叫你吃些苦头,让你懂得礼节,懂得以后要对老人家尊重一些……”
玄冥气得哇哇乱叫,直看得张翼轸明知不知是何时之事,也一时如身临其境,不免暗暗为戴婵儿担心。*****不料等了半天,却见玄冥低头想了一想,却又说道:
“今日我老人家没有想到如何惩治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娃,等我老人家明日想好,再罚你不迟,走了……”说完,竟是气呼呼地转身走掉。
“咯咯……”却是画儿看得笑出声来,指着画面说道,“这个玄冥真有意思,明明笨得可以,却偏偏不承认自己笨,连个治人的法子也想不出来,还真是一只大大的笨笨鸟!”
张翼轸也被玄冥地窘态逗得不由微笑,再看水幕之上的场景一闪。^^
^^却又是一变。
却是戴婵儿一人呆坐水边,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时而微笑,俏脸如花。时而簇眉,蛾眉如月。一笑,如阳春飞花。惊鸿一瞥。一愁,如雨打巴蕉,滴滴断肠。但见戴婵儿周身落花纷纷如雨,直映得美人如玉,艳丽绝伦。
也不知一人愣了几时,戴婵儿猛然抬头,望向浩渺天空。痴痴说道:“想我婵儿,身为堂堂无天山无喜公主,却被一个山村少年一棍打伤。本想杀他解恨。却又因倾颖相护,一时心生戏耍之意,有意与他周旋一番,也好寻个乐趣等到烦了再杀他不迟。不成想这呆子生性淡然。说他呆傻也好,说他不怕生死也罢,却是不将我放在心上。也是婵儿我一时赌气,有心想与倾颖一争高下,以我无喜公主之貌,岂可输给小小龙女。谁知相处日久,翼轸那一抹淡然笑容那一道飘然青衫,竟让从小不知思念为何物地无喜公主一时心生淡淡哀愁。其后的金错刀之诺。三元宫掌门大典地当众相约。直令婵儿再难矜持,生生瞒过父王。却要亲自陪同翼轸前往东海,虽说向父王声称贪图翼轸法宝,实则内心深处,千想万想的却是与那个随性少年的一路相知相伴!”
“万没料到,上仙罗远公竟是大魔。更不曾想到,翼轸看似生性淡然,只是对身边之人随意而为,但在大是大非面前,却也是一个善恶分明嫉恶如仇的骁勇少年!那一刻,婵儿见翼轸毅然决然与罗远公拼死相搏,丝毫不见退却之意,也是一时心潮澎湃,再难生起对他地一丝轻视之心。婵儿便想,若是生死关头,翼轸为救婵儿也肯如此,即便翼轸修为低下,即便翼轸若是无法晋身地仙,不过区区百年性命,婵儿便舍了这神人地虚名,陪翼轸这一生一世又有何妨?”
“东海大战一场,婵儿幸得不死,却无意中流落此地。虽是蒙玄冥前辈授手治好伤势,只是这玄冥天颇为古怪,进得却出不得。如今婵儿被困此处百年有余,日思夜想寻得出去之法。可惜这玄冥前辈生性古怪,不通人情,不肯放婵儿离去,非我传授他什么御风之法。婵儿心急如焚却又无计可施,百年已过,翼轸当日东海之后即便得以不死,若是修为不晋地仙之境,只怕已然身死。若是晋身地仙之境,或许已和倾颖结成百年之好。翼轸,你我二人当真是今生无缘相聚么?”
“百年时光,度日如年,便如过了万年之久。婵儿从未体会过这般难受与难忍,原来想念是如此刻骨铭心,是如此痛入骨髓,令人生无可欢死无可恋。只是婵儿不出得这玄冥天亲眼得见翼轸之面或是亲耳听到翼轸死讯,断难死心。这天再宽,这地再大,也困不住婵儿一颗出离之心。翼轸,若是婵儿出得此地,若是你还在人世,不管你娶了何人,必须将她杀了再娶我,否则我便一刀将你杀了,哪怕随后再随你而去,也不枉费我对你如此苦恋一场!”
“……说这些都也没用,若是那玄冥一直不放,只怕婵儿也会终老此地。只是婵儿不甘,心有不甘,翼轸,你可知在那海角天涯,在那北海的月明之下,有一个女子念你至深,为你日夜流泪至今!翼轸,婵儿竟是这般痛心地想你……”
最后一句只说得肝肠寸断,只听得张翼轸泪流满面,心痛如同刀割,泣不成声!
不成想,戴婵儿这个喜怒无常地无喜公主,情到深处竟是如此柔情似水,竟是如此痴迷醉人,竟是如此令张翼轸痛心疾首,直想飞到婵儿身边,将她揽入怀中,轻声劝慰,让婵儿一颗伤痕累累地芳心不再受一丝思念的折磨。
更有画儿在一旁哭得梨花带雨,泪雨滂沱,却是伤心至极,连话也说不出一句!
“呜呜呜……”
正当二人沉浸在悲伤之中不可自拨之际,二人背后却突然传来一声极其响亮的痛哭之声,却是不知何时玄冥来到二人背后,放声大哭:
“我玄冥还自称什么老人家,这么情深义重的女娃却被我害死,我、我、我,我还真是愧对老人家之称。///com///哇哇哇……”
张翼轸正是忧伤不知所终之时,耳边猛得听到玄冥竟是自称将戴婵儿害死,顿时如遭五雷轰顶,猛然转身,目露赤火,紧咬钢牙,一字一句说道:“玄冥,你说什么?婵儿被你害死了,是真是假?”
张翼轸只觉浑身发冷,如坠万年寒冰之中,禁不住全身颤抖,平生第一次生出无边恐惧之意。紧接着,声风剑一声悲怆的长鸣,跃然手中,随即剑身通红,颤动不止,遥指玄冥!
“你,你,你个大坏人,坏蛋,坏老头,婵儿姐姐对主人师兄这么好,你竟敢害死你,我要杀了你!”却是画儿也惊醒过来,气极之下,满脸通红,小小手指也是直指玄冥,咬牙切齿地说道。
玄冥本来还有一脸悔过之色,被二人厉声指责,忽然将身一晃,恢复一脸不以为然的表情,嘿嘿一笑,说道:“当然是真,戴婵儿无意间流落此地,我助她疗伤,她答应传我御风之术,却言而无信,日日聒噪想要出得这玄冥天,一时惹得我怒极,便将她害了,有何大惊小怪!”
“你……”张翼轸乍闻此言,只觉胸中一阵巨痛。*****如被一剑刺中心口。痛不可言!婵儿死了?婵儿真的死了?婵儿竟是死了!
张翼轸一时脑中乱成一团,状如疯狂!声风剑在张翼轸无边杀意的催动之下,火焰由红变白,又由白变蓝,竟湛蓝如水,光芒内敛,沿着剑身一周竟形成一圈黑暗之色!
玄冥眯着眼睛瞧了半晌。点头赞道:“如此火力,才算多少有一丝威力,不过若要胜过我老人家,还差了不少。”
张翼轸心思闪念之间,一伸手将画儿推到一边,身形未动。灵力全吐。只听“噗”的一声轻响,一把和声风剑一模一样的火剑脱剑而出,蓝色光芒只一闪,便近身到玄冥身前三尺之内。
玄冥“咦”了一声。\\\\显是没有料到张翼轸还有如此化形地火剑之术,当下也来不及再化出元水剑,一时托大,巨手一伸,手掌之上元水弥漫,竟是要用一手之力硬生生去捉火剑。
说时迟那时快,玄冥巨手一伸一合,其势也快得惊人。却在呼吸之间堪堪用两只手指将火剑捉在手中。只听刺耳地“滋滋”之声响起,火剑虽是由万火之精所成。但毕竟不是真阳之火,尚不敌天地元水之威,虽是激得水气冲天,生生将玄冥的两根手指烧得云气弥漫,最后还是挣扎片刻,被玄冥的天地元水所灭。
不过玄冥显然也多少有些吃惊,脸色变了一变,用手吹了吹手指,讶道:“不错,不错,小娃娃,若是上次你能将火剑用到这般火候,也不会被我的元水之力所伤。”
张翼轸听在耳中,只当是玄冥的冷嘲热讽,见全力之下逼出的火剑被玄冥轻易所灭,情知玄冥过于强大,只怕即便拼了一死也难以取胜。只是知其不可为而为之,是为男儿气概!张翼轸再次心意一动,声风剑剑身湛蓝,紧接着蓝光一闪,带动一个青衫少年的身影,连人带剑斩向玄冥!
玄冥这次不再空手,右手一伸,一把三尺长地元水剑便握在手中,迎着张翼轸的声风剑随手一挡。^^^^两剑相交,如大水浇火,蓝光一闪便灭,声风剑随即恢复木炭本色。只一招,张翼轸便觉胸口一闷,一张口便吐出一口鲜血。
果然不亏为天地灵兽,张翼轸身负地仙修为,且身具风土火三种灵性,更有声风剑这种不世法宝相助,仍不是玄冥的一招之敌。天地灵兽,其威如斯!
张翼轸明知不敌,却心中只有一个为戴婵儿报仇的念头,哪里肯退后半步。一转身,声风剑再次火光冲天,一扬手,刷刷刷,三道剑光脱剑而出,直刺玄冥的要害之处。
玄冥边战边退,不多时便来到紫泥海边,与张翼轸缠斗在一起。
“休要伤我主人师兄!”
忽听画儿一声娇叱,从天而降,双手一扬,两点星光脱手飞出,直取玄冥双眼。
玄冥被二人合攻,不慌不忙,两手一合,竟是满不在乎一把将张翼轸三道火剑抓在手中,虽是一烧之下也微微皱眉,却还是十分轻松地将火剑熄灭。===接下来只一甩头,左耳之上的青蛇猛然飞出,迎着画儿地两点星光飞去,一张嘴吐出一口雾气,便将两点星光包裹在内。
这雾气似有消融之力,一将星光包裹,便呈现暗黑之色,意图将星光一举吞噬。星光也不示弱,闪烁之下,将要熄灭之际,猛然间又青光大盛,生生冲破雾气地包裹,将雾气全数冲散。紧接着,星光二分四,四分八,眨眼间两点星光化成漫天星光,形成一道星光之网,一闪,便将玄冥罩在其中。
玄冥脸露惊讶之色,元水剑举起,一剑便斩在星光网之上,却见剑光一闪而过,如斩虚空,星光网却完好如初,一紧,便触及到玄冥的身体之上。
星光网只一及体,玄冥忽觉全身气力顿失,犹如浑身气血被星光网吸食一空一般。突逢此变,玄冥心中一惊,不成想小女娃不起眼的一点星光竟也如此威力,倒也是小瞧了她。当即心意一动,身体立时消散为万点水气,从星光网中点点逸出,随后在远处空中再次凝聚成形,哈哈一笑,说道:“两个小娃娃,你二人联手也不是我老人家对手,不如乖乖认输,或许我老人家一时高兴,大发慈悲,就饶你们不死!”
张翼轸悲愤之色未去,更添决然之意,恨恨说道:“玄冥,莫要得意,谁输谁赢现在来说还为时尚早!”
说着,声风剑一扬,嗖嗖嗖,又是三道火剑分上中下三路直取玄冥。*****玄冥一见更是笑得前仰后合,说道:“小娃娃,怎的还来这一手?无招可施地话,我老人家还是非常宽宏大量,给你一个投降的机会。”
玄冥一边说话,一边双手一上一下,猛然一合,便将三道火剑一举拍在手中,元水之力一出,立时将火剑消灭于无形,随即哇哇笑道:
“若是还来火剑招数,小娃娃,我老人家劝你早早弃剑认输,你的火剑之威伤不了我老人家分毫,白白浪费力气。”
却见张翼轸置若罔闻,一扬手,又是三道火剑横扫过来。玄冥如法炮制,举手间又将火剑灭掉,不由懊恼:“小娃娃,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再来耍赖,休怪我老人家下手无情。”
玄冥满以为此言一出,张翼轸定会有所收敛,不料只见他依然如故,扬手间又是三道火剑脱手而飞,和方才一模一样,甚至连位置都未曾变化。玄冥不由心头火起,干脆理也未理,闪身躲过火剑,一伸手,手中元水剑蓦然涨大数十丈,呼啸间便朝张翼轸横挡过来。
元水剑离张翼轸尚有十丈之远,突兀间平地升起一道粗有一丈方圆的土柱,犹如横空出世般拦住元水剑去路。元水剑其势迅猛,一闪便将土柱斩为两截,余势不减,眨眼间便逼近到张翼轸身前三丈之后。
张翼轸仍是站立原地未动,似乎并不知道元水剑威力一般,眼见呼吸之间元水剑便要近身,陡然间接二连三数十道土柱拨地而起,横亘在元水剑之前。元水剑毫不迟疑,势如破竹一般闪了几闪,便将数十道土柱一一斩断,瞬间便近身到三尺之内。
张翼轸却是早有准备,身形一闪便躲开致命一击。定睛一看,元水剑虽是威势仍在,却较之以前缩小了整整一圈,虽说相对于数十丈长数丈宽的无水剑来说,不过减小了数尺大小,但却令张翼轸顿时心中狂喜,如此看来,正是印证了方才心中所想。
方才张翼轸以连发火剑之计拖延一时半刻,却是脑中灵光一闪,忽然想到以他的万火之精的威力远不是玄冥天地元水之敌,本来水能克火,且万火之精远不是天地元火,即便他可以操纵天地元火,只怕非得是尧娃这般火生的天地灵兽才可以以火克水与玄冥勉力一敌。以他尚未完全领悟控火之法地控火之能来说,以火敌水绝对是以卵击石。
常言道水来土挡,土因其厚而载万物,因其固而束缚水流,若是以自己虽是微弱但也可运用一二地控土之能阻挡玄冥的元水剑,又能如何?土可克水,天地万物相生相克,以弱土克强水,虽说不能取胜,或许也可阻拦一
是张翼轸连发数次火剑,意在暗中以体内土性呼应大地泥土,呼土成柱,冲天而起,生生将元水剑之势缓了一缓,且减弱了几分。张翼轸心中大安,虽是远不足以对玄冥造成威胁,不过以土用来与玄冥对战,却远比用火来得轻松有效。
更主要地是,张翼轸偷眼一瞧飞在空中已经结好手势的画儿,心道成败在此一举,合二人全力若能将玄冥制住还好,若是再无法取胜,只怕二人再无出头之日!
再说玄冥被张翼轸唤起的数十道土柱减缓了元水剑的攻势,也是一时大为意动,“咦”了一声,脸露赞赏之意,开口赞道:“不错,小娃娃倒也聪明,水来土挡!若你能拟化出天地元土之剑,说不得能将我老人家打败,不过你这区区土柱么,却和小孩子玩泥巴不差多少!”
说完,咧嘴一笑,动念间收回元水剑,脚下两条青蛇身子一扭,托动玄冥疾飞向前,竟是近身到张翼轸身前,伸开两只巨掌,就要将张翼轸一举拿下。///com///
玄冥刚一动身,忽觉前行之势一滞,仿佛瞬间置身于泥潭之中。再一细看,只见眼前繁星点点,犹如从天而降无数星光,形成一道密不透风的星光网将他严严实实网在其中。玄冥心中一惊,抬头一看,却见高空之上,画儿一脸肃然之意,双手分合之间,无数星光从手中涌出,源源不断地注入到将他束缚在内的星光网之上。
而画儿站立高空之上,绝美绝伦,无比庄严,恍如手捧星辰脚踏山川的九天玄女!
玄冥不知何故忽然心生一丝惧意,只觉身上的星光网束缚之力愈加密实,浑身气力渐消,直想不如就此认输,好求得高高在上的九天玄女的垂青和怜悯,不再作无谓的抵抗。玄冥心意昏沉间,蓦然体内元水之意凉遍全身,顿时恢复清明,暗叫好生厉害,这星光网不但可以束缚神力,竟还可消融斗志,这个小女娃究竟是何许人,怎会如此无上大法?
心意一动,又故计重施。身形消散成万千水气,试图星光网中逃逸而出。不料玄冥刚刚化身为水气,忽听一声巨响,一座小山大小的土山从天而降,“嗵”的一声将他结结实实拍在土中!
若是正常形态,便是整座大山拍来。也不会损伤玄冥分毫,只是如今化身为万千水气,猛然间被拍入泥土之中,万千水气分别被万千土粒所阻,若是汇聚成一处化成形体却也需要一时片刻。**张翼轸瞧准时机,一见果然他和画儿联手将玄冥暂时压下,当即纵身向前,站立泥土之上,双手紧握声风剑。一剑便刺入泥土之中。
剑一入土,张翼轸体内灵力全力运转,心意全开,声风剑由黑变红,又由红变白。最后又由白变蓝,一股狂乱暴烈之气沿剑身顺着火势全然注入泥堆之中,瞬间,泥土便被声风剑之上的万火之精烘烤得由白变红,又由红变白,偌大的一块土堆,竟是硬生生被张翼轸烧成一座小山大小地一块巨砖!
张翼轸施法完毕,一时力竭,颓然跃下土堆。坐到一旁,久久无语。画儿也从空中飞落,站在张翼轸身边,也不说话,暗自垂泪。二人呆了半晌,还是画儿劝道:“主人师兄,婵儿姐姐被这个坏老头害死了,如今坏老头也被我们杀死,也算替她报仇雪恨了。你也不必过于伤心了。婵儿姐姐九死一生,又在这玄冥天独自度过了一百多年时光,虽是死了,也好过在此独自终老,身心俱伤的好……”
画儿一时竟也不再嘻嘻哈哈,犹如瞬间长大了许多,一脸凄容无限感伤地说道。
“一百多年时光?”
张翼轸正一时自责没能早日脱困前来寻找婵儿,若能提前几月。或许婵儿还未被玄冥所害。正暗自伤心之时,猛然间听到画儿所说。心中一惊,细心一想,方才的水幕之中,婵儿确实自称在此间度过了百年之久,百年时光,度日如年,便如过了万年一般。
莫非……此地与外界时间不同?张翼轸悚然心惊,猛然站起。婵儿至今失踪不过一年,她却自称在此度过百年时光,如此看来,只怕此地不仅仅是天地翻转这么简单,便连时候也与外界大不相同。@@
虽是不知如何具体对比,张翼轸却暗暗庆幸,如此说来此地时间应是快过外界,听画儿所说他上次沉睡了半月之久,只怕在外界只是觉得一瞬之间。还好,以倾颖之镇静,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冒险跳入此间。
“咔嚓!”
猛然间面前的巨砖裂开一道裂缝,紧接着,无数道裂缝瞬间生成,张翼轸大惊失色,情知不妙,也顾不上许多,一伸手挽过画儿,清风一卷,须臾间飞离数百丈之外。刚刚在空中稳住身形,只听得“轰隆隆”一声巨响,巨砖纷碎成万千粉尘,弥散在空中。
随即一人飞身跃至半空,哇哇乱叫:“了不得,不得了!两个小娃娃竟将我老人家害得这么狼狈,哇哇哇,我老人家算是着了道了,此仇不报非玄冥!小娃娃,纳命来……”
玄冥飞身近前,双手一伸,陡然间两条元水巨蛇脱手而出,一左一右直奔张翼轸和画儿卷来。
玄冥此次显是拼了全力,元水巨蛇声如雷震,转瞬近身,张翼轸急忙拨剑后退,画儿也是飞身躲闪。二人将将躲过巨蛇的一扑之力,尚未站稳身形,猛然间两条巨蛇将身一纵跃上空中,身子一抖竟是化为万千雨滴,笼罩数百里方圆,铺天盖地倾盆而下!
老天,竟是天降天地元水!
惊见玄冥如此广大神通,张翼轸长叹一声,如此惊天彻地之威,除非瞬息遁形的飞仙,以他和画儿地飞天之能,断无逃脱之理。当下也不躲避,心意一动,近身到画儿身旁,轻声对画儿说:“画儿莫怕,有主人师兄陪你,即便死,黄泉路上,主人师兄也会为你遮拦阴风苦雨……”画儿乖巧地点点头,说道:“主人师兄,有主人师兄相伴,画儿才不怕死……”
漫天元水之雨“哗啦”一声降至二人头顶一尺之上,静止不动,整整齐齐犹如训练有素的士兵在军令如山的命令之下,齐步不前,再也不寸进分毫!
“呜呜……我老人家受不了了,小男娃小女娃都会说些甜言蜜语,为什么只有我老人家一个人孤苦伶仃,无人关爱。我老人家活得太窝囊了!”
猛然间漫天雨势一收,眨眼间化为虚无消散于天地之间,紧接着眼前人影一闪,玄冥近身二人身前,眼睛向上一翻,阴阳怪气地说道:“小娃娃,刚才的手段好生了得,若是你的元火元土之力再精纯那么几分,哼哼,只怕我老人家方才被你二人一治,这条老命就交待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我老人家虽是表面上凶恶,本心却是十分善良的,要不方才早将你二人万水穿身了,是也不是?”
画儿也不念玄冥好意,哼了一声,气呼呼说道:“坏老头,你要是好人,鬼才信。好人怎么会害死婵儿姐姐?可怜的婵儿姐姐,对主人师兄那么好,却被一个丑陋无比的坏蛋害死了,唔唔唔,画儿好想婵儿姐姐……”
画儿说哭便哭,还哭得泪雨纷飞,刚刚还气势汹汹的玄冥一见画儿哭得这般难受,脸色一变,愁眉苦脸地说道:“好了,好了,小女娃,莫要哭,莫要哭。我老人家最是心软,最见不得别人哭。见人一哭,我地心肠就软成水了……”
“玄冥,你莫要在此假惺惺假装好人,若你真的心肠软,为何又要害死婵儿?”张翼轸一想到婵儿竟是惨死在玄冥手中,一见他如此说话,便怒火中烧。
玄冥斜着眼睛看了张翼轸几眼,忽然面露喜色,说道:“小娃娃,你的控土之法虽然粗浅,不过方才先以土克水,又以火克水,手段绝妙,倒也让我老人家大为佩服。若你教我控土之法,我老人家也不怕吃亏,便将控水之术传授给你,你意下如何?”
张翼轸“哼”了一声,恨恨说道:“只恨我修为尚浅,否则定要一剑将你化为乌有。如今我二人败在你手中,你又要怎样?”
玄冥却不理会张翼轸的质问,眼睛眨动几下,神秘地一笑,说道:“如果你将控土之法传我,我老人家不但可饶你二人不死,还将控水之法相传,同时送你二人出离此地,如此条件,可是答应?”
画儿却是不以为然地说道:“主人师兄才不会上你的当,你是一个大大地笨笨鸟,谁知道你学个控土之法会不会学上了几千年。就算几千年后你学会了,却又假装不会,强行将我们留下,又怎么说?”玄冥脸上怒意一现,正要发火,随即一想又转怒为笑,嘿嘿说道:“其实小娃娃你们有所不知,我老人家一向是说话算话的,绝不食言。不过有时确实脑子有些转弯不快,所以说只要我老人家学会了控土之术,便会依言放你们离去,自然你二人还要多有一些耐心将我教会才是,哈哈。”
张翼轸心念一动,忽然心生一计,说道:“玄冥前辈,你是前辈高人,与我等后生小辈不可相比。我二人冒昧闯入此地,若有失礼之处,还望前辈勿怪。”
“既然前辈如此宽宏大量,要放我二人出得此地,在下先谢过前辈的大恩。至于互授法术一事,在下有一妙法可以顷刻之间让前辈学到控土之术,也可让前辈瞬息之间将控水之法传授与我,只要前辈立誓学会之后不再为难我二人,即刻放我二人出离此地即可!”
玄冥一听之下顿时喜上眉梢,开口相问:“真有此等好事?”
张翼轸微笑点头,也不说话,心意一动,一点朦朦青光从额头飞出,在玄冥眼前一晃便又回到了额头之内,见玄冥一脸惊奇之色,心道只怕玄冥并未见过此等妙法,当即说道:
“此乃魂印之术,可将法术封印在内,印入对方神识之中,到时只需自行打开慢慢参悟即可。///com///我二人可用此等妙法互换法术,一经互换完毕,不管对方是否领悟其中玄机,前辈也不可再留我二人在此,即刻送我二人离开此地,若是答应,在下这便传授前辈魂印之术,如此可好?”
玄冥未曾见过魂印之术,见张翼轸说得这般奇妙,一时大为心动,忙不迭点头应允,说道:“甚好,我老人家答应你便是。这魂印之术若是真的这般奇妙,以后我老人家若要学什么法术,岂非容易得很,哈哈!”
张翼轸见玄冥颇为上心,心中暗喜,心念一动,从脑中的《鬼仙心经》中找到了魂魄立誓之法,两手结成手势,朝玄冥头上一指,喝了一声:“结!”
轻烟一闪,一个和玄冥一模一样的小人在玄冥头顶平空生成,站立不动。张翼轸暗道侥幸,无意中从成华瑞之处得的《鬼仙心经》竟在此处得此大用,当真也是所料不及。
结印完毕,张翼轸唯恐玄冥一时反悔,便故意说道:“倒也并非在下信不过前辈,不过这魂印之术颇为难得,且前辈若是得了法术之后再行反悔,我二人也打你不过,是以翼轸还请前辈以魂魄立誓,一旦我将魂印之术传你,且将控土之术传授完毕,前辈自当送我二人离开,绝不反悔!若是前辈不以魂魄立誓,在下也不勉强。毕竟以前辈身份。倒也不用欺负我们这些小辈,是也不是?”
画儿在一旁插嘴说道:“主人师兄。玄冥伯伯虽然时好时坏。****不过依画儿来看,还是好的时候多一些。玄冥伯伯说话算话,才不怕什么魂魄立誓,是么?”
玄冥眼见张翼轸法术精妙,妙法层出不穷,早就见猎心喜,按捺不住,听二人这般一说。当即说道:“我老人家向来说话算话,怕什么魂魄立誓,这便立了……”说着,微一定神,心中誓言已成。誓言一定,头顶小人一闪而没隐入玄冥神识之内,与魂魄紧紧相连在一起。
见大功告成,张翼轸心中大安,随即便将魂印之术传给玄冥。魂印之术并不高深。是以玄冥只练习几遍,但已能熟练掌握,不由高兴得哈哈大笑,当下竟是先行将控水之法凝入魂印之中,送入张翼轸神识之内。
张翼轸略一探查便知真实不虚,心道这玄冥时而憨实时而怪异,倒也不可以寻常度之,当下也不隐瞒。将他得自土伯的控土之术的一丝感悟也悉数传给玄冥。
玄冥得了张翼轸的控土之术。闭目半晌,又感应了半天。却摇了摇头,说道:“怪事,为何我老人家不管是学那女娃娃所传的御风之术还是你这男娃娃所传的控土之术,却无一可用,总是感应不到风土的灵性,小娃娃,你可知其中缘故?”
张翼轸略一思忖,忽然想起在未名天时风伯和土伯也只是各自只能感应到风土,心道只怕这些天地灵兽虽是神通广大,却因乃是由天地而生,传承天地本源之力,是以只能感应到本源传承之中的天地元力。玄冥由水而生,虽是他能将天地元水运用得出神入化,但除水之外,莫说操纵天地元土,却连一丝泥土灵性也感应不到。这也是为何这些天地灵兽勉强可以和飞仙一敌,但若是飞仙恰好身具可以克制灵兽天地元力的法宝,灵兽便只好认输。
张翼轸当下便将心中推测和盘托出,玄冥一听顿时面如死灰,呆立当场,愣了半天才摇头无奈地说:“小娃娃,你这一说,我老人家也是豁然开朗,再细心一想,也确实如此。世间万物各得其所,我老人家由水而生,若再能控土,岂非夺了天地之造化,这天地还能容我?如此看来,我当初也是错怪那个小女娃了,悔不改一时糊涂,竟将她害了。张翼轸听玄冥又说到戴婵儿之事,唯恐他再略过不提,否则又如先前一样,他和画儿多次询问,玄冥均避而不谈,也是无法逼他开口。见他主动提起,张翼轸只好强压心头悲愤,趁机就势问道:“玄冥前辈,依在下看前辈也并非凶恶之人,怎能忍心下手杀死一个女娃娃?”
玄冥忽地愣住,反问:“我老人家何时说亲手杀死女娃娃了?我老人家说我将她害死,并非是亲手将她杀死之意。”
张翼轸听得心中一紧,急急问道:“前辈,究竟发生何事,还望前辈如实告知。”
玄冥听了竟是脸色一红,神色颇不自然,犹豫半天,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这才说道:“小娃娃,并非我老人家故意隐瞒,实在是此事过于丢人,我老人家不想提起。不过看在你方才帮我解了多年困惑地相助之下,又见你对那个女娃娃甚是关心,我老人家就大方一些,将此事地来龙去脉详尽告知你罢!”
话说戴婵儿无意中流落此地,被玄冥救起,又得以在紫泥海养伤,半年之后伤势痊愈,戴婵儿便要离去,玄冥却是不肯。
却是玄冥见戴婵儿乃是金翅鸟,天生御风,便有心让戴婵儿传他御风之术,并以传授控水之术交换。戴婵儿却对控水之术了无兴趣,只想一心离开此地。玄冥独自一人在玄冥天正无聊透顶,又有心学到御风之术玩耍一二,再加上戴婵儿迫切之下出言不逊,玄冥更是恼羞成怒,将戴婵儿扔到一边置之不理,反正她也无法参透玄冥天之秘,自行出离。
玄冥这一去便是百年之久,留下戴婵儿一人在偌大的玄冥天形影相吊。玄冥事过即忘,过了许久才猛然间想起这玄冥天之地还有一个女娃娃,便又急急找到戴婵儿,又要让她传他御风之术。戴婵儿被玄冥在此地弃置百年之久,又始终找不到出去之法,无奈只好答应玄冥。
不料这玄冥也实在笨得可以,教了百十年也无法感应到一缕天地清风。戴婵儿急于出去寻找张翼轸,再也按捺不住性子,屡次想方设法要逃离此地,一时也惹得玄冥大怒,以为戴婵儿骗他,并未诚心将真正法术传他,随便传了一个法子敷衍了事。
戴婵儿自然不肯服软,二人大吵一番,直气得玄冥暴跳如雷,正要想法惩治戴婵儿一番,正在此时,玄冥天突然有客来访。
来者是玄冥地故友烛龙。烛龙来访本是前来向玄冥索取紫泥,紫泥得手之后正要离开,无意中发现戴婵儿,顿时惊讶万分,待定睛一看发现她竟是金翅鸟,一时大喜过望,当即向玄冥开口相求,要将戴婵儿带走。玄冥本来不肯,不过烛龙以先前他欠他一个人情为由,非要带走戴婵儿。玄冥本来也正恼戴婵儿不真心教他法术,见烛龙提起旧事,一时难堪,想了一想便答应下来。
听完玄冥所说,张翼轸心中大喜,原来婵儿没死,只是被烛龙带走。为什么玄冥非要说婵儿被他害死,莫非这烛龙将婵儿带走不怀好意不成?
想到此处,张翼轸心中不免忐忑,当下问道:“敢问玄冥前辈,烛龙是何许人也?他带走婵儿意欲所为?以前辈之神通,怎能任由他人从玄冥天带走婵
此言一出,玄冥神色之间竟是无比尴尬,踌躇半晌,却听玄冥竟是叹了一口气,说道:“这烛龙神通广大,我老人家不是他地对手。小娃娃,你当我学那御风也好控土也罢,所为何故?无非是想打败烛龙这条恶龙。可惜时至今日,我仍不是烛龙之敌,这烛龙,也端的厉害,我老人家却打他不过,也不算丢人。若不是当年烛龙曾与我有恩,说不得我拼了性命也不会让他从我手中带走女娃娃。这烛龙在我这玄冥天之内向我开口要人,我老人家也只能任由他将人带走,也是让人恶气难出。”
玄冥说到此处,一时胀红了脸,显是气极。
张翼轸虽仍未明了烛龙究竟是何方神圣,却心中更是关心婵儿下落和安危,急急问道:“那烛龙为何要带去婵儿?”
玄冥顿时愣住,低头想了一会儿,抬头说道:“我老人家也实在想不通此点,若说烛龙此人虽是凶恶,却也不好女色。再者烛龙神通广大,也用不着将女娃娃收为手下。这倒是奇了,烛龙带走女娃娃,到底何用?”
玄冥来回走动不停,似乎想得颇是头疼,一脸痛苦的表情,时而沉思,时而迷茫,直看得张翼轸心急如焚,又不好开口相催,怕他一催之下,说不定玄冥更想不出一丝头绪。
又等了半晌,张翼轸耐心渐失,正在开口相问之际,忽见玄冥一脸喜色,嘿嘿一笑说道:“瞧我老人家这脑子确实有时不太好使,一急,竟是忘记烛龙此人生性喜好宝物,又好吞食神兽。这金翅鸟可以炼化如意宝珠,也可以被他一口吞下吃掉!”
玄冥说到此处,还得意地点点头,自夸道:“不想我老人家也有如此聪明时候,竟能猜出烛龙这条恶龙的险恶用心,了不得,不得了!”
“什么?烛龙要炼化或是吃掉婵儿?”
张翼轸哪里顾上理会玄冥的洋洋自得,一听烛龙竟是如此一条恶龙,顿时气血上涌,肝胆欲裂,圆睁双目,问道:“玄冥前辈,那烛龙现在何处?将婵儿带走已有多久?”
玄冥被张翼轸这副拼命的表情吓得一愣,随即不满地说道:“冲我老人家凶什么,要知道,我老人家虽然有时脾气古怪,凶巴巴的,不过只是做做样子,不来真的。///com///烛龙不同,那恶龙长得丑陋不堪不提,脾性也是大得很,一言不合便一口将人吞下。再说,当时我本来犹豫不让烛龙带走女娃,那个女娃却一听之下竟是主动提要跟随烛龙前往,令我老人家颇为费解,时至今日,想不明白……”
张翼轸见玄冥果然脑子不甚好使,问他问题他竟是东扯西扯回答不清,不由急道:“玄冥前辈,若你回答了我的问题,我便告诉你为何婵儿要跟随烛龙而去!”
玄冥眼睛一亮,忙问:“当真?”
在得到张翼轸点头答复之后,玄冥满意地笑笑,说道,“那烛龙所居之地离此甚远,只怕数十万里也是有了……他住在北海之西,西海之北之处。有一处干枯的大海海底,枯海之上乱石如云。却全是风烂掉地石头,是故此处名海枯石烂。那烛龙,就居住在海枯石烂正中的一座宫殿之内,名叫忘情宫。若说到这烛龙将女娃带走地时日,我老人家一时还得想想……莫急,容我好好想想……嗯,怕也有几十年了!”
不等张翼轸开口再问,这次玄冥却是难得聪明一次,主动解释说道:“小娃娃你有所不知,我老人家的玄冥天内时光与外界不大相同。若是对比来看,此内一年,外界一天。”
几十年便是几十天,婵儿被烛龙此等恶龙带走已有如此之久,焉有命在?张翼轸心中大急。不成想婵儿竟是如此命运波折,比起他在未名天死绝地来说,可当得上是死生煎熬。他不过是度过了一年之久,而婵儿非但在此地孤独百年之久,却又被烛龙抓到海枯石烂之地,而婵儿明知跟随烛龙而去是九死一生。却仍要主动相随。张翼轸岂能不知婵儿心意?
“玄冥前辈,你可知婵儿为何非要跟随烛龙离去,明知此去必有一死还非要前往?只因婵儿想要离开此地,想要出离这将她困住的玄冥天,想要到外界寻找我张翼轸的下落!前辈,翼轸已将法术传你,请你即刻送我二人出离此地,我要远赴海枯石烂之地。即便到地老天荒也要寻到婵儿。不论生死,总要知道婵儿下落。总要斩下烛龙人头!”
“哇哈哈!”玄冥仰天大笑,不屑地说道,“小娃娃,别怪我没有提醒你,那烛龙神通广大,连我老人家都不是他的对手,你却连我都打不过,如何还口出狂言,要斩下恶龙项上人头,当真是大言不惭!不过么,若小娃娃真是有心寻那恶龙晦气,我老人家倒是可以告知你一个秘密:那恶龙虽是神通无敌,却是生平嗜睡,每日必睡十二个时辰方有气力,否则便无精打采,法力大降。而且那恶龙睡眠之时,必须显出真身,此时若是一剑斩在他的逆鳞之上,嘿嘿,定叫他功力折损五成!”
说完,玄冥一时得意,不禁乐得手舞足蹈,仿佛已经眼见烛龙被张翼轸一剑斩杀一般。
张翼轸见玄冥这般模样,一时苦笑无语。再看画儿,在一旁也是一脸担忧,眼中满是怏怏之色。张翼轸心道眼下见那玄冥正在兴头之上,若是乘机提出离去,倒也多几分把握,虽说玄冥方才亲口答应送他二人出离此地,但玄冥此人喜怒不定,心意反常,万一再有反复却是不好。
正要开口再提出离此地之事,猛然间一阵地动山摇,只听远处传来“轰隆隆”一声巨响,紧接着感觉整个大地一斜,天地竟是生生向一处倾斜过去!
只听一声呼啸的巨响响起,只见整个紫泥海的海水随着天地倾斜之势猛然向三人冲来,犹如一名顶天立地的巨人将紫泥海掀翻一般。海水携带滔天巨浪滚滚而至,瞬间便要将三人淹没。
玄冥却是不慌不忙,一伸手,手上光芒一闪,忽见整个紫泥海犹如被瞬息冰冻,顿时静止不动,仿佛被施了定身法一样。海水定在空中,浪花朵朵也在空中定住不动!
见玄冥举手间将整个宽广无边的紫泥海海水定住,张翼轸暗自咂舌,若非这玄冥脑子有些呆笨,否则以他和画儿之力,莫说将玄冥困住,便是伤他一根汗毛只怕也无能为力!
玄冥定住海水,也是一脸吃力,双手伸出,缓缓向前推去。海水随着玄冥地双手慢慢后退,最终又全部回归原位,虽是整个天地仍是倾斜,但紫泥海却不再动荡不安,恢复平静。
玄冥一脸无奈地说道:“地倾东南!我老人家这玄冥天,总是差那么一点火候不够稳妥,若是再有一根顶天柱,这玄冥天就安稳无忧了。可是我老人家已经找到三根顶天柱了,这最后一根,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令人恼火。”
张翼轸却是没有心情关心玄冥天的地倾东南的隐患,开口说道:“玄冥前辈,若是日后得了机缘,我若寻得顶天柱,到时不远万里送来也可。只是眼下我救人心切,还请速速送我二人出得此地。多谢!”
玄冥回过神来,黯然说道:“也罢。你二人这便离去就是……等等,小娃娃,你说什么,若你可寻得一根顶天柱,可要记得一定送给我人家,这玄冥天总是不定何时便会歪斜百年,我老人家说不得还会忙上数百年才会矫正这天与地。小娃娃,莫急,既然你有心要帮我老人家,我老人家岂能不领情?”
说着。不理会张翼轸与画儿愕然的目光,一闪身,便带领二人来到先前地湖泊之前,伸手间从身上取出一个翠绿玉瓶。手一招,湖泊之中地湖水源源不断地被吸入小瓶之内。过了小半会儿,玄冥才收了功,将小瓶交给张翼轸,说道:“此水名息影之水,以月光映照,可以自行纪录方圆数百里内地一应情景。且此水乃是出入这玄冥天的关键。若无此水。再无北海月明之时,你等绝难进入这玄冥天。此次你们能来得此处,只怕也与我这玄冥天地倾东南有关。寻常一般地倾东南之前,玄冥天的息影之湖便被月光一激,外界正好可见息影的奇观。待我稍后将玄冥天矫正过来,你等在外界就是坐等到死也难得一见息影奇观。”
原来如此,张翼轸暗道惭愧,只是随口一说。不成想这玄冥竟是当真。还主动送他息影之水以方便他进入玄冥之地,当下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好谢过玄冥。
玄冥至此竟有一丝依依不舍之意,忽然之间扭捏说道:“小娃娃,若是日后找不到顶天之柱也不当紧,不过若是得闲,可要记得来看望我老人家。这玄冥天虽大,却只有我一人,而我老人家又无法现身外界!虽说小娃娃你法力低微,不过与我老人家倒也合得来,何时有空记得前来寻我,我二人再打他个天翻地覆,你说可好?”
见玄冥这般天地灵兽也是一脸落寞之意,张翼轸一时心生感慨,忽又惊醒想起未名天的风伯土伯,心中猛然闪过一丝疑问:为何这些天地灵兽都无法在外界现身,都要躲藏在自成一天之处,避而不出?正要开口问个明白,却猛然间感到天摇地动犹如筛糠一般巨烈,玄冥顿时脸色大变,也顾不许多,急道:“不好,不想此次地倾东南如此厉害,老人家必须前去打理一番,否则说不定这玄冥天便会真地坍塌……小娃娃,你二人可自行离去便是,可是记好了,这玄冥天可是天地翻转之处……”
本来方才说话间玄冥忽然脑中灵光一闪想通一点,正要告知张翼轸烛龙绑走戴婵儿只怕还另有目地,便是要借戴婵儿之气息掩藏烛龙本身气息,却转念一想既是方才已经说了假话,将烛龙说得丑陋不堪,何必再多此一举说出心中猜测。正好此时玄冥天突逢巨变,玄冥更是转眼忘得一干二净,当即身形一闪,疾如一道光芒消失于东南方向。
见玄冥倏忽而去,张翼轸只好摇头。先前初来之时,他心中就忽有所悟,又听玄冥临走之时所留“天地翻转”之话,心中更是坚定先前推测,便叫过画儿,吩咐说道:
“画儿,若要出离此地,不可以寻常度之。我二人前来之时,落地之前忽觉天翻地覆,可知此地必有古怪。诚如玄冥所言,此地本是天地翻转之处,你依我所言而行,紧随我左右,不可马虎,可是记好了?”
画儿点头,一脸凝重,说道:“自今日起,画儿与主人师兄寸步不离!”
张翼轸淡然一笑,点点头,也不说话,心意一动,清风一卷,徐徐升空。画儿自不落后,紧随其后,也飞身升空。
天地翻转,若是天地并不翻转,那便由我来翻转。本是头上脚下升空,升到极高之处,张翼轸心念一转,身形在空中一翻,顿时变成头下脚上。画儿见了虽是不明白为何如此,也依样而行。二人刚刚翻转过来,张翼轸轻喝一声:“画儿,收回法力!”
画儿虽知此时人在高空之中,若是收回法力定会摔回地面,但主人师兄有言,画儿丝毫不疑,心意一动,立时收回法力!
二人法力一收,说来也怪,竟是悬浮空中并不下坠。
张翼轸静候片刻,不见丝毫异象出现,不免心中疑惑,莫非自己所悟不对,天地若不翻转,我自翻转,岂非一样?既是如今二人已经头下脚上地翻转过来,却又为何只是飘浮空中,并不下坠?
张翼轸刚刚想到此点,忽觉眼前一阵晕眩,恍惚间,仿佛天下地上,头顶大地脚踏蓝天,就这般顶地立天地站立在虚空之中。只一惊醒,蓦然只觉脚下一坠,二人竟是同时向空中跌落而去!
抬头仰望,大地越离越远,二人却是正急速朝天空直直坠落,一时令人难以置信竟有如此诡异之事!也不知过了几时,忽觉周身水气弥漫,下坠之势一缓,张翼轸定睛一看,却是已然置身于水气沛然的深洞之中!
此时却已变成头上脚下,再无天地翻转之感。///com///首发低头一看,脚下正是水雾缭绕之间深不可测的深洞。微一定神,张翼轸环顾四周,月光不知何时已经不见,再一抬头,却见倾颖和青丘正焦急地站在深洞边缘,二人正在争执不休。张翼轸忙和画儿将身一跃,一步跨出深洞,落在倾颖二人面前。
倾颖一见张翼轸完好无损地现身眼前,顿时大喜,向前一把挽住张翼轸胳膊,嗔怪说道:“翼轸,你怎的如此冒失?若是万一深洞之中有莫名危险,你这般以身试险,不知有人无比担惊受怕么?”
张翼轸一脸愧色,点头说道:“倾颖说的是,翼轸记下了,以后不再做此等鲁莽之事!我和画儿一去多时,你二人可是等得心急?”
倾颖一愣,摇头说道:“你和画儿跃入深洞之后,只一闪便不见了踪影,随即这息影之景也消失不见。我和青丘道长等了片刻,不见你二人回转,我便要入洞寻你,青丘道长却是不许。我二人正争执之时,你和画儿便一步从深洞之中迈出……前后不过片刻光景!”
张翼轸会心一笑,这在洞中十多天已过,却在外界不过片刻之间,当真也是奥妙无比。当即便向二人将他和画儿在玄冥天的经历说出,直惊得倾颖无比愕然。便连青丘也是闻所未闻,听得连连点头。
待倾颖听到戴婵儿竟是如此情深义重的一个女子,一个人在玄冥天孤苦度过百年光阴,也是一时唏嘘。眼眶一红,低声说道:“婵儿她……翼轸,若是倾颖也如婵儿一般流落此地。为了见你。我也一样不惜一死与你一见,你可相信?”
张翼轸郑重点头,一时感叹。说道:“翼轸何德何能,能得倾颖与婵儿垂青?此生不管海角天涯或是海枯石烂,我张翼轸对天起誓,若负倾颖与婵儿,定当万劫不复!”
倾颖听张翼轸表白心迹,虽是将她与戴婵儿并列,心中不免略有醋意,但一想到戴婵儿为了翼轸竟是如此不惜性命,虽是先前戴婵儿一向乖张任性,却也能做出此等令人肃然起敬之举。一时倾颖心思渺渺,既高兴翼轸的诺言,又难受为何她并无戴婵儿这般可为翼轸一展倾情的机缘!
画儿一脸不快,悻悻地一步迈入张翼轸和倾颖中间,说道:“主人师兄偏心,只念倾颖姐姐和婵儿姐姐地好,却提也不提画儿,画儿不高兴了!”画儿低头。@@首@@发@眼圈发红。惹得倾颖心中生怜,将画儿揽在怀中。柔声相劝:“画儿不要生气,主人师兄最疼爱之人其实还是画儿!不但主人师兄疼你怜你,便是我和婵儿,都是一样爱你如同亲人。”
画儿一听当即眉开眼笑,蹦蹦跳跳如同过年的孩童,看得张翼轸微笑摇头,心道画儿心性单纯,逢喜则喜,见忧而忧,日后倒也要好好待她,让她多些无忧无虑的快乐。
当下又想起烛龙一事,便将青丘拉到一旁,与他商议一番。青丘先前一听张翼轸说出烛龙之事,便紧锁眉头在一旁思忖半晌,张翼轸只一开口,青丘便将想法一并说出:
“翼轸,海枯石烂之行事不宜迟,应当即刻动身。我依稀记得,海枯石烂之地极为偏远,似乎先前曾见过记载所言,声称此地甚为险恶,自成一体,而那烛龙神通无比广大,独居此地中央。据传烛龙极为残暴,方圆数万里内无论生人还是神兽都深受其害,此去若能将烛龙一举除去,也算大功一件。不过……”
青丘隐有担忧,心知只怕戴婵儿早已遇害,以烛龙那般暴烈禀性,断难留戴婵儿活命至今,只是担心张翼轸一时无法接受,是故不忍开口说出。
青丘虽是被迫追随张翼轸,但事关自身性命,也是不敢大意。先前并无逃走之心,只因若是张翼轸身死,他也立时随之消亡,是以无法可想。眼下一听烛龙之事,青丘却如行走于漆黑夜色之中的迷路行人,猛然间发现前方竟然现出一道曙光。
传闻中,烛龙浑身是宝!不说烛龙一身龙皮若是炼制成护身法宝,可抵飞仙一掌之威,也不用说烛龙之角若是制成兵器,堪比飞仙法宝,单说烛龙身上有一处逆鳞,却是珍贵异常,有着非同一般地功效。青丘脑中不知何故却有烛龙逆鳞炼制心法,若将烛龙逆鳞精心炼化,再辅以一两种易寻的宝物,最后凝成一滴仙乳,一旦服之,即刻便会脱胎换骨,成就飞仙之体!
飞仙之体即成,张翼轸在他神识之中所下禁制自然难敌飞仙仙力,到时他青丘不但可以摆脱张翼轸控制,还可飞仙大成,从此飞升天**,完成多年夙愿,岂不快哉!至于到时是否一杖杀死张翼轸则另当别论,不过以张翼轸一直对他态度温良有加来看,留他一命倒也无妨。(东海公主,自然会臣服得五体投地了。”
再说一众北海水族待倾颖等人走出老远,才敢从海面爬起。众人呆呆望着四人远去的方向,忽然哄地一声炸开了祸:“老天,今日算是开了眼了,巡海巡了几百年了,竟能遇到大名鼎鼎地倾颖公主,算是大开眼界了。”
“是呀,是呀!我老于巡海天天只见风浪,不成想还有这么一天,天可怜见,竟让我在有生之年遇到倾颖公主!倾颖公主是谁,可是咱们四海水族最高贵最绝美最受人仰视的四海公主!”
“说得是,倾颖公主比起九天仙女也是丝毫不差,今日一见,果然美如天上明月。”
“那个青衣少年是谁?我见倾颖公主对他在意得很,我在地上偷眼去看,倾颖公主看那少年之时,满眼柔情蜜意,当真是羡煞旁人!”
“那个少年怎的是个凡人?倾颖公主会中意一个凡人?别开玩笑了,你看花眼了罢?”
“你才看花眼,倾颖公主定是对那少年有意,我是过来人,怎会连这都看不出来?”
“那少年虽凡人,不过我一望之下只觉他体内的水性无比沛然庞大,令我这千年老龟没来由得心生惧意,只怕也是有些来历之人!”
“废话,没来历的人怎能得倾颖公主青睐……”
少时,有关倾颖公主钟情一名凡间少年传说便在北海海域传播开来,很快,便传到了北海龙王倾北的耳中。倾北听闻此事,想起那东海老龙一向颇为要强,不想他的宝贝女儿却是寻了一个凡间少年,当真是件妙事。然后竟是眯着眼睛想了半天,忽然神秘地笑了。
按下这些花边之事不提,但说张翼轸几人又疾飞了数千里,果然一路上再无水族相拦,偶有遇到巡海水族,也是远远停下,向众人行跪拜之礼,不敢向前打扰,如此又行了一个时辰,张翼轸猛然想起在玄冥天之时玄冥所传授地控水之法,心想反正控风飞空也来得轻松,不如趁此时机将控水之法参悟一番,若能领会一二,到时说不定也会派上用场。
当即心神一沉,便从神识之中唤出以魂印之术印入其中地控水之法,正要将神识探入其中查看一二,忽觉体内一股巨痛传来,竟是突然而至,张翼轸猝不及防之下只觉眼前一黑,顿时失去知觉,正在飞空的身子立时一滞,“扑通”一声落入水中。
如此变故来得太过突然,几人都不及防备,等张翼轸落入水中才反应过来。///com///倾颖大骇,忙心意一动,一道水柱瞬间从海水之中升起,将晕死过去的张翼轸托出水面。然后再手臂一伸,水柱十分听话地将张翼轸托到倾颖眼前。
只见张翼轸紧闭两眼,脸色发黑,浑身发抖,已然人事不知。倾颖惊惶失措,不明白张翼轸为何突然之间昏迷不醒,急急用手一摸,只觉张翼轸身体不热不凉,一切正常,更是不知所以。
青丘和画儿一前一后近身,青丘还好,一脸凝重,以手轻试张翼轸额头,若有所思。画儿却是扑向前来,焦急万分,惊叫:“主人师兄,快醒醒,看看画儿,和画儿说说话……你这是怎么了?”
倾颖只好轻轻拉过画儿,不让她打扰青丘查看张翼轸伤势。查了半晌,青丘摇摇头,叹息说道:“只怕是翼轸体内有旧伤突发!我察觉他体内似乎有一股莫名之气不知从何处逸出,此气极为霸道,威力无比,似乎翼轸体内的地仙灵力也无法与之相比。我再想细细探查一番,翼轸自生反应将我弹出,眼下我也无能为力,一切,只能靠他自行解决。”
倾颖听了半信半疑,又俯到张翼轸身上,细心查看一番。倾颖天生神女,虽是相当于地仙修为,却于疗伤查病之上并不擅长,是以探查一番也是一无所得,只好一脸无奈说道:“青丘道长,如今翼轸突生变故,我等还是先寻一处落脚,待翼轸醒后再行定夺。”
说着,脚尖轻点海水,龙息外放。片刻。脚下海水翻滚不停,紧接着,方圆数里的海水也是一片沸腾。犹如烧开的热水一般,带动阵阵水气,一时弥漫四周。
转眼间,海水之中冒出无数虾兵虾将。众兵将一露面,随即跪倒一片,为首一人竟是一条化蛇成精,口中山呼:“拜见东海公主!”
倾颖眉头一皱。心生不悦,喝道:“本公主只是唤一人出来问路,如此声势没有必要,尔等先行退下,只留一人即可。”
此言一出,一众不敢怠慢,虽是并不情愿,却也不敢违逆公主之命,当即全数没入水中,只留眼前的化蛇大将静候指示。倾颖见此化蛇大将现身。一时也颇感意外。
这四海之大,鱼精虾精鳖精龟精为最多,即便章鱼一类的少数精怪若是与化蛇相比,也算数不胜数了。另有龙族近亲的蛟龙一族,虽不多,但四海之大,还是可以轻易过千的。唯有化蛇,极其稀少。东海只怕不过十几名。放眼四海,怕是也在百名以内。
化蛇如此稀少。只因据传化蛇乃是上古时期龙族近亲,比起蛟龙在血统之上更近一层,后来却因触犯天条被天帝惩罚,虽是侥幸得以没有灭种,却只可化成蛇形,无论修练千年万年都无法化龙,故名化蛇。但化蛇若是修行到了极致,据说可以肋生双翅,一飞冲天,直向天庭,但也只见于传说之中,连倾颖也未曾得见化蛇可有修出双翅地。
虽不明了为何竟会在此地意外遇到化蛇,不过倾颖却无心思深思此事,微微一怔随即恢复正常,问道:“这位将军,可知离此处最近地岛屿位于何处?”
化蛇大将躬身说道:“回公主,离此处最近的岛屿名傲岛,有万里之遥,末将华自在愿带路前往,为公主效犬马之劳!”
倾颖一想也是,北海之地她并不熟悉,若无人引路,只怕更会耽误时间,当即点头说道:“如此就有劳华将军了,头前带路!”
华自在连道不敢,躬身退出数丈之远,这才脚下乘风破浪,一马当先朝前奔去。倾颖让青丘在前,她和画儿一左一右将张翼轸平放在二人中间,挥手间一团云雾升起,托起张翼轸,急急朝傲岛飞去。
万里之遥,众人全力飞奔之下,又因倾颖需要分神托起张翼轸飞行,是以一连飞了数个时辰才来到一处方圆数千里的大岛。
此岛在北海气候多变之地,难得一派繁荣景象。处处树木林立,各种花草也异彩纷呈,一眼望去,倒也是不失为一处人间美景。
几人却无心欣赏景色,一步迈入岛中,却发现此岛颇大,其上却无人居住。华自在看出几人疑惑之意,主动解释说道:“傲岛数千年前曾有居民,后来不知何故陷入战乱之中,几场大战下来,死伤殆尽。此岛甚是宽广,或有数百人幸存也不得而知。”
倾颖微一点头,说道:“我几人已到傲岛,便暂时无须华将军辛苦了。回到北海之后,华将军可代倾颖向倾北伯伯问安!”
华自在不敢多说,忙领命而去。走了几步却又返回,神色惶恐说道:“末将斗胆一言,不知这位少年身患何病,末将略通医术,可为他诊治一二。”
倾颖一时踌躇,心知眼下几人都不通医术,张翼轸昏迷不醒,也不知如何下手救治,这化蛇虽是北海之人,北海与东海一向来往不多,但关系向来可以,料想也不会有异,略一思忖,便点头说道:“如此华将军可以稍试一二,若有异常,不可鲁莽!”
“谨尊公主之命!”华自在脸色虽是平静,目光中却闪过一丝喜色,虽是轻微一闪而过,却难以逃过青丘之眼。青丘欺身近前,紧跟华自在身后,手中绿玉杖绿玉隐现,只待一伺发觉不对,只要伤及张翼轸性命,青丘才不管他化蛇如何稀少,也是一杖击毙便是。毕竟自己身家性命与张翼轸息息相关,丝毫马虎不得。
倾颖目光一瞥,岂能不知青丘心意。既是青丘是为护得张翼轸周全,倾颖自是心中大安,只顾目不转睛地盯着华自在,一心看他如何为翼轸诊治。几人之中唯有画儿心无杂念,一心只顾挂牵张翼轸安危,围着张翼轸转来转去,眼中泪光闪动,一脸关切之情满眼关爱之意。
在众人注视之下,华自在不慌不忙来到张翼轸面前,一伸手,竟是取出一根尺长地细棍,形如一条小蛇。华自在也不说话,猛然间一张口喷出一道云雾,云雾呈青绿之色,一闪便全然没入细棍之中,顿时,细棍犹如活物一般跃上空中,直立在张翼轸额头之上一尺之上,转个不停。
华自在又向倾颖施了一礼,唯恐众人心疑,说道:“此乃化蛇隐没的龙角,只因被天帝惩治,化蛇龙角全数隐没不见。不过若是修为至大成之时,龙角会重新隐现。此龙角与天生龙族龙角不同,隐没于化蛇体内,与化蛇心意相通,自有疗伤奇效,寻常伤势一触便好……如此,倾颖公主,末将是否斗胆一试,还请公主示下!”
倾颖略一沉吟,目光一扫青丘,却见青丘并无表示,心道既然眼下无法可想,这化蛇又是北海之人,理应无妨,便将心一横,点头说道:“但试无妨,不过须得万分小心,此人……至关重要!”
华自在恭敬点头,手指一指,喝道:“收!”
话音刚落,只见细棍倏忽一闪便化成一道轻烟,突兀间没入张翼轸额头之中。
张翼轸本是紧闭双目,一脸灰暗之色,轻烟一入额头,蓦然脸上闪过一道绿光。绿光一闪,须臾间便从头闪过全身,随即只见张翼轸脚下轻烟一出,又变细棍模样。
华自在手指一弹,细棍应声而起,一闪又没入华自在身体之中,消失不见。细棍只一入体,华自在便紧闭双眼,呆立原地不动,过了半晌,突然脸色瞬间大变,蹬蹬蹬连退三步仍然收势不住,“扑通”一声坐在地上,紧咬牙关半天,还是没有忍住胸中恶意,一张口吐出一口鲜血!
血色如墨,犹如木炭之色!
倾颖顿时大惊,以为张翼轸也遭遇重创,细心一看,张翼轸却已然如旧,脸上灰暗之色未去,紧闭双目不醒。倾颖放下心来,再看华自在已被青丘扶起,神情萎靡,强自向倾颖施了一礼,说道:“末将有辱公主之命,此人体内有一股怪异之气,极为厉害,末将无能为力,还望公主恕罪!”
倾颖一听不免心凉,一时也顾不上再多说什么,挥手说道:“有劳华将军了,倾颖深表谢意。华将军先行离去罢,倾颖有事在身,不便远送。”
华自在连道不敢,躬身而退。一出傲岛,便没入水中不见。华自在一入水下,便化身为一道巨蛇,只一摆尾便闪身到百丈之外,当真是疾飞如电,片刻之后,便渐渐远离傲岛,只奔北海龙宫而去。
两个时辰后,华自在便来到北海龙宫,直闯主殿寻到北海龙王倾北,深鞠一躬,禀道:“回龙王,属下已然查明,倾颖公主倾心之人乃是一凡间少年,虽是修为不过地仙,但体内竟有风土火水四种灵性,风土火灵性属下不敢探查,唯恐引起反弹之力,但其体内水之灵性却是隐含控水之术……”
“此话当真?”倾北一听之下竟是长身而起,一时无比震惊,骇然说道,“如此说来,这少年定有奇遇,莫非这天地之间早已消亡的水生灵兽玄冥,竟是没死?”
华自在并不知晓天生灵兽之秘,是以也不敢插话,倾北思忖片刻,便又示意华自在继续说下去。///com///
“得龙王之命,属下一路暗中尾随几人。正好中途那凡间少年突发疾病,晕死过去,倾颖公主以龙息呼唤水族听令,属下便即刻现身……待找到傲岛之后,属下突生一计,要以疗伤为由探查少年体内伤势。一探之下不但探知他身具四种灵性,且体内还有一股极其怪异之力,似乎不容于天地元气。属下神识一经接触便被怪力差点吞噬,虽是迅速逃离却已被怪力所伤……这怪力,当真是威力无比!”
华自在说到此处,心有余悸,一脸凄凄然。倾北扫了一眼华自在,眼中掠过一丝不喜,却不动声色地问道:“那个烧火道士之事,处理得如何了?”
华自在并未注意到倾北眼中的不满之意,答道:“一切稳妥,请龙王放心。那个烧火道士法力低微,不足为虑。”
“哼……”倾北却是冷哼一声,斥道,“若真是如此,为何那人特意嘱托小心看管这个烧火道士,这其中定有深意!既是那人所托之事,必须谨慎从事,不得马虎。对了,那个烧火道士押来之时为何没有身着道袍?”
华自在怦然心惊,见倾北一脸肃然,不免惶恐,当即恭敬答道:“是,末将自当尽心尽力,请龙王放心。道袍一事,自中土一入北海之时,那烧火道士突然发狂,不知何故体内生火,将身上道袍烧坏,又自己脱下扔到水中。我等也情懒得理会一件破烂道袍。便任由道袍被海水冲走。”
倾北听了,微微点头,心中不知何故却掠过一丝不安,究竟是哪里不妥。一时也说不出来!
按下北海之事不提,再说傲岛之上,倾颖忧心忡忡。一脸忧色,见张翼轸仍是昏死不醒,心中火烧火燎,犹豫若是返回东海,只怕路上耽误过久。若是在此守候。几人又无人精通医术,张翼轸这病又来得奇怪,几人束手无策,一筹莫展。
倾颖左右为难,和青丘商议。青丘也是未曾见闻如此怪异之病,也是黯然摇头。
左思右想一番,正当倾颖下定决心不能在此白白等候,说不得先返回东海龙宫再说,突然听见画儿一声惊呼:“主人师兄,你……你醒了!”
倾颖尚未回头,忽听背后张翼轸悠悠说道:“好霸道,险险要了我的性命。零点看书”一回头,倾颖便见张翼轸忽地站起。神色全然恢复正常,浑身上下恢复淡然出尘之意,竟无一丝病态。
这些时日一直奔波忙碌,突逢无数变故,张翼轸竟是忘记体内中脉之中,还隐藏无数的死绝之气。原本以为中脉即便不刻意炼化。若是不理。或许也会自行隐藏体内不出,不料今日正要探查神识之中的控水之术之时。体内中脉不知何故突现体内,且有一缕死绝之气突兀逸出!
死绝之气一经逸出,便即刻与张翼轸体内的地仙灵力纠缠在一起,只一招面,地仙灵力便全面溃败。张翼轸一时不及反应,体内顿时布满死绝之力,只觉犹如天地之力在体内拉扯,顿时一阵巨痛传来,当即昏死过去。
张翼轸却不知道,这一昏死不要紧,体内灵力失去控制,竟是全部龟缩于经脉之中,不敢与死绝之气照面。死绝之气一时在体内畅通无阻,眼见就要在体内汇聚成一股,若是沿着经脉与体内灵力相交,两股相克之力一旦互相吞噬,张翼轸定会被瞬间化为灰烬。
突然,张翼轸体内不知从何处跳出一道细长的影子。这影子颇为灵动,跳跃之间竟是刻意在阻挡死绝之气侵入经脉之中。死绝之气数次被影子挡在外面,一时不管不顾地猛然朝影子扑去。影子也不甘示弱,瞬间却化成一团云雾,竟是将死绝之气死死包裹在内。
死绝之气自是不甘失败,试图突围而出,左冲右突却始终无法突破影子地包裹,最后死绝之气只好作罢,乖乖地被影子围困其中不得而出。而影子虽将死绝之气包裹在内,却也无力将死绝之气湮灭,是以两者在张翼轸体内形成僵持之势,此时,张翼轸体内的灵力见危险已过,又重新遍布重归经脉之中,灵力一经滋润经脉,张翼轸便恢复神识,悠悠醒来。
却说张翼轸醒来之后,略一探查,但已然明了体内局势,虽是暂时无事,但危险仍在。微一思忖,也一时难以顾及倾颖等人疑惑之色,四下一看,但见不远处有一方巨石,巨石高约丈许,正矗立在海边,犹如望海石。当下也不及多想,快步来到巨石之前,伸出右手按在巨石之上,意念一动,体内将死绝之气包裹的影子沿手臂从体内逸出,被张翼轸引导到巨石之内,强行压到巨石的石心之中!
张翼轸匆忙之中将影子连同死绝之气逼出体外,再微一探查体内,中脉已然隐去不见,心知中脉之中仍是存留大量死绝之气,或许还有随时发作地可能,只是眼下急于追寻戴婵儿下落,一时还顾不上静心按照玄真子前辈所留功法炼化,且留待日后再说。
张翼轸仓促之间以为将影子和死绝之气压入石心之内便确保无虞,一时只顾去除自身危险,却未曾留意此块巨石之内的石心之中,竟是隐隐光华流动,其内灵气沛然灵性逼人,只差一丝机缘便可化形而出。影子包裹死绝之气一入石心之内,竟生生将已然圆润无比的灵气和灵性扰乱,又重新将灵气和灵性梳理一遍。
受了影子和死绝之气影响地灵气和灵性顿时混乱无比,原本形成的柔顺之意被打消,注入了死绝之气的叛逆之意和影子的无敌战意,灵气和灵性受其影响,柔顺之意顿消,逆反和斗志之意高涨。张翼轸却不知道,若干年后,巨石偶得机缘化形而出,受其死绝之气影响,天生不服管教,后来学得无上神通,又在影子指引之下到东海寻得无影棍,其后又上得天**大闹天空,做出了令张翼轸拍手称快之事。此为后话,暂且不提。
将隐患暂且除去,张翼轸只觉全身无比轻松,心意一动,体内一切无恙,心中大安。回头一看,只见倾颖、画儿还有青丘都一脸关切之意站在身后,不由心中一暖,想到自己昏迷期间定是又让众人担心不已,愧然一笑,说道:“或许是地仙之境不稳,成就地仙过快,体内灵力一时混乱,体生反应,自行闭气过去。日后若再遇到此等状况,倾颖你们倒也不必担心,我自会闭塞神识自行处置妥当。”
张翼轸轻描淡写将此事略过,骗过了倾颖,哄笑了画儿,却是瞒不过青丘。青丘心中疑惑未去,心知张翼轸体内绝非是因灵力混乱所致,那股怪异之力他见所未见,一经想及怪力之威便莫名心悸,张翼轸定有隐情隐瞒不说。
青丘自是不会当面向张翼轸提出疑问,是以也就按捺心中不解,暗自琢磨一番,却也得不出什么结论,只好再略过不想。正好几人眼下正在傲岛停留,青丘略一沉吟,便将一路所想的应对烛龙之法说出,与众人商议:
“烛龙之神通,合我等四人之力,若是力敌也无法取胜。但御敌之道,并非实力决定一切。若我四人谋算周密,又深谙烛龙弱点,趁其虚弱攻其不备,再精心布下陷阱,不愁不一举将烛龙斩杀。我四人之中,若论修为高深,法力高强,翼轸当为第一,是以翼轸为我四人之中主力。”
“我青丘最大依仗便是梦幻泡影**。到时我便全力施展梦幻泡影**,在烛龙沉睡之时现出真身之际,将其拉入幻景之中,令其神识恍惚,心神失守。随后画儿便以缚形之术将烛龙束缚当场。自然以画儿修为只可将烛龙拖上片刻,正是这片刻之功,倾颖公主地元水剑全力一击之下,若能击伤烛龙一两处,此时便大功初成一半。”
“烛龙受伤定然恼怒,一怒之下,烛龙之威断难抵挡。不过暴怒之下,心神最易失守,此时我再转换梦幻泡影**,令烛龙转瞬之间进入美梦之境,若是烛龙暴怒之中突见和顺之境,一时放松之下,被幻境所牵,此时便由翼轸拼力一击,一剑斩下烛龙颌下三尺之处的逆鳞。龙之逆鳞,触之必死。逆鳞一去,烛龙不死的话,也不过半条命矣!”
“此时若是烛龙尚有命在,我便转梦幻泡影**为无边恶梦,烛龙此时受伤严重,断然无法抵抗,当即便会被拉入恶梦之中,到时不须我等动手杀他,恶梦惊恐,再加上身受重伤,烛龙便会在无比恐惧之中,生生吓死。如此一来,烛龙即便身死,也是留得全尸,可将其龙皮龙筋龙骨取下炼制,皆是不可多得的法宝。”
说着,青丘忽然站起,向倾颖揖了一礼,说道:“倾颖公主勿怪,青丘所言皆指恶龙,并非四海龙族,还望倾颖公主不要多心才是。”
倾颖灿然一笑,说道:“青丘道长不必解释,倾颖自是心中明白。烛龙虽有龙名,却与我等龙族全然不同,若论血统,却是高贵许多!”
青丘却是初次听到此等说法,顿时奇道:“倾颖公主,此话怎讲?”
倾颖微微一怔,细心一想,一时想起幼小之时曾听父王讲起烛龙、化蛇以及蛟龙之事,虽是记不分明,但对于烛龙来历还是略知一二,听青丘问起,又见张翼轸也是一脸期待之意,便开口说道:“此去海枯石烂之地路途遥远,翼轸若是无恙,我等即刻启程,路上无事,我便慢慢讲给大家来听,可好?”
张翼轸点头称是,赞道:“还是倾颖考虑周全,我已无事,眼下不宜耽误,这便飞空前向海枯石烂,如此,我等边走边说!”
几人也无异议,当即飞空而起,一刻不停朝北海之西进发。///com///人在空中,脚下不停,倾颖见张翼轸空中飞行迅疾无比,见他果然一切安好,心情大好,便开口娓娓道来:
“小时不识月,呼作白玉盘。不管是凡人也好,神人也罢,幼小之时总是好奇而调皮。记得有一年倾洛无意间闯入龙宫禁地,被父王呵斥一顿。我也不解父王为何如此大发雷霆,便好心劝慰父王。父王见我乖巧,忽然间长叹一声,将我和倾洛都唤到一起,声称此禁地事关龙族秘辛,非下任龙王不可以进入,随后又说要讲个故事给我们听,不料开口间竟是讲出了一个有关龙族兴衰的远古传闻。”
据传上古时期,龙族并非只是如今四海之龙,尚有陆龙、海龙、天龙、地龙等等之分,种类繁多,各呈其能。比如陆龙只可在陆地之上吞云吐雾,一到水中,便法力尽失。海龙却是相反。而天龙乃是所有龙族之中法力最为高强之龙,翱翔于飞天之上,神通广大不下于天仙。便连天帝也不能驱使。地龙则是陆地海中都可来去自如,神通介于陆龙和海龙之间。也就是说,如今四海之龙,便是当年所谓的地龙。
本来龙族如此兴旺。也是好事。不知何故突生巨大变故,天龙竟是联合陆龙和海龙,不听天帝之命还则罢了,竟还公开宣称此后不再受天帝管辖。$天龙在天,陆龙在地,海龙在海,齐齐挑战天帝权威,令天帝大为震怒,当即派天仙前去降服天龙。派天兵天将下凡前来收服陆龙和海龙,由此天上地下展开一场旷世大战。
当时是,无数天仙出动前去围攻天龙,本以为手到擒来,不成想天龙之威全力相拼之下,竟是以一当三。一条天龙可力敌三名天仙,虽是天龙数量稀少。一时之间天庭之上也是无数天仙纷纷陨落,经过无数年的血战,尽管天龙被天仙消灭殆尽,但天庭的天仙折损三成以上,也是元气大伤。而更让天帝恼火的是。天庭之战虽是惨烈,却也终究胜了。凡间与陆龙、海龙之战,竟一时僵持不少,莫说取胜,能够勉强不败便已是万幸。
天帝大为震怒之余,急召地龙倾地上天面圣。倾地身为地龙之首,在龙族与天帝之战中,一直率领地龙一族保持中立。眼见龙族被天帝屠杀,虽心中不忍,却也不敢冒犯天帝之威。且也对天龙叛逆深为不满,是以在此场大战之中,屡次谢绝陆龙和海龙提出的联合之议。得天帝之命,倾地上得天庭,听天帝亲口许诺,若得地龙相助,平定陆龙和海龙之后,凡间陆上海中。只有地龙一族。并将四海全部划归为龙族所有,天下水族。莫不以龙为尊。
倾地眼见大战之时,生灵涂炭,也有心早日结束争斗。见天帝言语恳切,一想以如今形势,定有一方全然溃败才可收场。天帝现今只派一般地天兵天将,碍于天地平衡并未派下天仙。若战争再旷日持久,天帝大怒之下,不顾万民生死悍然派天仙下凡也并无不可。到时不但陆龙、海龙会被全数迁灭,只怕始终保持中立的地龙也难逃殃及池鱼的下场。
天帝断然不会放过有意在大战之中左右逢源的地龙!
倾地返回凡间之后,下令所有地龙皆听从天将之命,协助天兵天将对抗陆龙和海龙。xx得地龙相助,天兵天将很快反败为胜,毕竟以地龙之能,不管是陆上还是海中,皆可以与陆龙和海龙一敌,且可轻易寻得陆龙、海龙地藏身之处,再加上天兵人多势众,不久,陆龙和海龙便被屠杀殆尽,由此,初定凡间。
天帝金口玉言,自然信守承诺,凡间初定,便令地龙长居四海,以四海为家,同时下诏策封地龙为天下水族之首,所有水族无不以地龙为尊,若有违抗,以触犯天条论之。倾地大喜,自是向天帝表示地龙愿世代臣服,愿永居世间四海之中,替天帝照看万民,行风调雨顺之职,做兴云布雨之事。天帝自是天心大悦,同时金口一开,令天下水族所产财宝如数皆归龙宫,由此,初定龙宫富饶之始。
只是倾地却未曾想到,其后不久,天帝便以四海之大,一人为首难以照应周全为由,将原本一体的四海划分为东西南北四处海域,封倾地为东海王,封倾地三子分别为其余三海之王,令三子即刻赴各自领海上升,不得再久居东海。若无天命,四海龙王不得轻易出离封地。
倾地领命不敢不从,虽是分封四海分而治之,毕竟三海之王也是龙子,仍是一家,倒也并未有多少担忧。只是跟随倾地的龟相却忧心忡忡提出不同看法,说是天帝此举,只怕是有意分化龙族一统四海的影响。虽是名义上分封龙子分治四海,只是时日一久,龙子子孙代代相传,到时再难同心同德。
倾地闻言自是赫然醒悟,虽知天帝之心,却无应对之策,毕竟天帝之威经天龙叛逆一事之后,已然无人敢犯,只好领命而行,令三人即日启程前往三海上任。自此,四海始分东西南北四海龙王。
又过了不知凡几,龙子龙孙也不知传过多少代后,四海一片繁荣。虽是各自为政,毕竟同属一族,四海之间并无冲突,且龙族子孙愈加兴旺。只怕光是单地龙一支的数量,就已然超过当年天龙、陆龙、海龙三龙之和,隐隐间,四海龙族大有一统凡间之势。
正当龙族日益壮大,子孙愈加兴旺之时,北海之北突兀之间有一座无天山声名鹊起,其上有鸟名金翅鸟,神通广大,专门以龙为食。且金翅鸟天生有克龙之能。寻常龙子一见金翅鸟现身,莫说与其争斗,便是连逃也无法逃脱,只是浑身瘫软在地,现出原形,任由金翅鸟如小鸟捉虫一般一口吞下,竟无半分反抗之力。
按说无天山由来已久。金翅鸟也已久居其上,原本与龙族一向无冤无仇,互不相干。虽说以前也有过一些不大不小的争执,倒也未曾撕破脸皮,非要生死相拼。最主要的是。据以前和金翅鸟争斗过的龙子所称,金翅鸟虽说天生御风,飞行无比迅疾,同时也力大无比,但也并非如现今这般神通广大,只一现身便可令龙族心生无力之感,莫说反抗,连逃走的力气没有,当真是奇怪之极。
以前也有龙子与之搏斗,若论单打独斗。一名金翅鸟可力战两名龙子倒也正常。只是今日不知金翅鸟为何法力大增,突然之间竟可以一抵十。以前若是金翅鸟与龙族相见,互不理睬也不会主动出手。如今却是金翅鸟犹如突然转了性子,竟是四下主动出击,纷纷飞下无天山,四处寻找龙子龙孙,只一照面,也不说话。一口吞下。
莫非。先前金翅鸟有意隐而不发不成?即便如此,为何如今又非对龙族痛下杀手?若说单为吞食龙族。金翅鸟好歹也是天生神人,也受天帝节制,怎能滥杀无辜?
四海龙王紧急相聚北海会面,商议如何应对此事。四人一致认定,眼下四海升平,突发此事,不宜轻开战端,应立即上奏天帝,由天帝出面调停。天帝金口一开,金翅鸟断然不敢不从。四龙商定之后,便一起动身前向天庭面见天帝。
不料四龙刚出海面,竟被数十只金翅鸟偷袭。四海龙王力战之下,竟是三死一伤,而数十只金翅鸟非但吞掉三海龙王,还将北海一众龙子龙孙几乎吞食一尽,只留少数初生不久地幼龙。经此一事,整个北海龙宫几乎无人主事,死伤殆尽。
唯一生还的东海龙王悲痛欲绝,重新从其余三海调兵遣将镇守北海,又独身一人飞上天庭,面见天帝之后,向天帝哭诉此事。天帝听后也是大为震怒,令总领二十八星宿的太白金星下凡调停此事。
太白金星领命和东海龙王一同下凡前往无天山,不料无天山的金王竟是托大不出,连天帝派来地太白金星见也不见,直令太白金星也一时恼怒,劝慰龙王,说他回去定当禀报天帝,严惩天无山一众蔑视天帝天威之罪。
龙王心中大安,以为太白金星此去定当禀明天帝,治无天山一个以下犯上之罪,到时说不得无天山也不敢与天兵天将开战,必将俯首认罪。不料太白金星一去不返不说,天帝也无诏命颁下,更不提天兵天将更是不见踪影。
与此同时,无天山却更是变本加利地残害龙子。新任三海龙王率众与无天山拼死抗争,不久便全部战死。金翅鸟之威犹如天助,不管龙族之中多么强大之龙,全不是金翅鸟一爪之敌。龙族若非人多势众,只怕早被金翅鸟残杀殆尽。数十日光景,四海之龙便被金翅鸟扫荡一遍,人数已不足原先三成。
东海龙王悲愤万分,值此龙族全族生死存亡之际,意欲再次飞上天庭,以死相谏天帝,求天帝出兵讨伐作恶多端的无天山。正在此时,天庭忽然派来使者下凡,且带来一个令东海龙王大吃一惊的消息。
使者有言,声称天庭有变,天魔异动,天帝一时无法顾及龙族与金翅鸟之间的纠纷,不过天帝自是不会坐视不管,特来严令金翅鸟必须收敛,若再不听从,他日定当覆灭无天山。///com///
使者交待完天帝口谕,便朝无天山而去。其后不久,果然无天山收敛许多。只是眼下龙族已然所剩无几,无天山即便不再相扰,龙族数千年内只怕也无法恢复当年鼎盛之象。是以东海龙王心中并无丝毫喜悦之意,只得分派残余的龙子龙孙分赴四海就任,并令一众龙子尽量藏匿于龙宫之中,尽量不与无天山一众照面。如此休养生息,以图早日恢复元气。
龙王心中气愤难消,数次上天向天帝状告无天山恶行,谁知数次求见,天帝却始终要事缠事,并未接见龙王,只令龙王回去好生休养,无天山一事,天帝自有公断。龙王无奈,返回龙宫不久,便郁郁而终。
再后,无天山与龙宫之间仍是纠纷不断,但再无重大冲突。数千年后,到倾东就任东海龙王之时,四海龙族已然恢复当年盛况,又在天帝的调停之下,龙宫与无天山联姻,虽还是偶有小小波折,但总体而言,到戴风与倾东之时,无天山与龙族再无当初那般不共戴天一般的仇恨。
“可是,倾颖,你讲了不下几个时辰,只是讲一段龙族历史和与无天山的恩怨由来,虽是听听却也无妨,不过,那烛龙、化蛇和蛟龙来历,似乎并未提及?”
却是张翼轸听得倾颖绘声绘色讲述一遍龙族之秘,以为可以听得烛龙来历,听到最后,也未听倾颖提及半句,不禁开口相问。
倾颖莞尔一笑。俏眼瞥了张翼轸一眼,说道:“笨,你当我开始所提的陆龙、海龙和天龙再无下文了么?这陆龙,便是现今偶有得见的蛟龙。而海龙,便是先前遇到的化蛇华自在。青丘道长和画儿都亲眼所见。而我们前要寻找的烛龙。据传乃是世间仅存的一条天龙!”
呃……!张翼轸顿时吃了一惊,一直心中有些疑惑,与倾颖相比同样为龙。为何这烛龙神通如此广大,莫说天生克龙的戴婵儿被烛龙乖乖抓走,竟连玄冥此等天地灵兽也不是烛龙对手,却原来是曾经叛逆天帝的天龙。不是说当年天龙被屠杀殆尽,怎地还有一条为害世间?
“如此说来,只怕凭我四人之力,也不是那烛龙对手。毕竟传说中天龙之能,与天仙相比也可以一敌三。若那烛龙真是天龙,我四人联手也不是他一招之敌!”张翼轸心中不免担忧,真是如此,四人前去莫说救下婵儿,只怕四人连命也要一同搭上。
青丘呵呵一笑,不等倾颖开口,便自行说道:“翼轸多虑了……虽说烛龙是否真是天龙尚且不得而知,就算他真是天龙,当年一场大战只怕也是受伤颇重。早已不复当年神通,能够苟活世间已是万幸,否则天帝断然不许一条天龙存活于世。烛龙之所以苟安于海枯石烂之地,恐怕也是他修为大减,又恐被天帝发觉,所以才偏安于无人可知的偏远之处。”
倾颖对于青丘的推测也是大加赞赏,点头赞道:“青丘道长果然剔透,以上秘史当年父王讲出。也说陆龙和海龙如今虽有幸存。不过已不复当年之勇,不足为虑。天帝也懒得理会。但天庭盛传曾有一条天龙受伤不死,潜入凡间藏匿不出,连天帝也不得而知隐于何处。不过天帝倒也并未在意,据传当时这条天龙被三名天仙差点打得魂飞魄散,却以隐天遁地大法突然逃走,失去踪影。如今看来,这烛龙多半还真是当年幸存的天龙。”
青丘连连点头,心思翻转间,却又忽然说道:“烛龙本是天龙,世间只有元气并无仙气,是以他盘世间如此之久,得不到仙气补充,如今修为若能达到飞仙之境便已属万幸,是以合我四人之力,再以妙算破之,当可除去。只是我尚有一事不明,还望倾颖公主明示。”
倾颖点头:“但说无妨!”
青丘显然深思熟虑已久,是故开口便滔滔不绝:“方才听倾颖公主所言,言及龙族秘史与无天山纠纷,青丘始终觉得其中似有重大隐情,一时推测一番,不吐不快。一是天龙叛乱似乎来得过于突然,没有征兆也并无充足理由,而陆龙、海龙随之呼应,也给人的感觉颇为生硬突兀,总觉其中有诸多不妥之处。不过此事过于久远,且已成定局,多说无益,是故也只好略过不提。”
“二是龙族统领四海之后,天帝令龙族子孙分治四海,以防一家独大,倒也正常。只是无天山地崛起和与龙族对立,怕是幕后有推动之力,否则金翅鸟先前并无天生克龙之能,却一夜之间身具如此神通,能令天生神人再平增异能,非有大神通之人不可,不但至少天仙修为,还必须身负天官之职,以天福相助,才可令金翅鸟得天命而添神通。这般想来,嘿嘿,说不得是有人故意为之!”
倾颖乍闻此言一时悚然心惊,再一细想,果然其中不乏蹊跷之处,顿时大惊失色,惊道:“如此说来,青丘道长,这幕后之手莫非要将龙族灭绝不成?”
青丘却是摇头,想了一想,说道:“若要灭绝龙族只怕早就灭了,也不会任由龙族有今日复兴。只是若我推测属实,说不得龙族兴旺之时,便又是重蹈覆辙之际。其实倒也好猜测出来,有人不想龙族旺盛,却又不想龙族全灭,由此一兴一衰,一切便全在掌控之中。”
“究竟何人如此歹毒?”张翼轸一时怒极,竟有人如此用心险恶,要将整个龙族掌握于股掌之间,这还有天理可言么?还有天规可守么?
青丘却是默然摇头,显是不敢妄加猜测。倾颖也是一脸茫然,微一思忖,却是说道:“天机渺渺,天心莫测,谁人敢诽议上苍?天道无言,或许我龙族合该有此磨难,却也无可奈何。”
张翼轸一听之下却是愤然说道:“不论正义还是天理,断无拿一族无数人性命以定平衡之事,如此行径,也算上合天道下应民心么?当真是令人不齿!若是我遇到此人,定会当面质问一番。”
青丘却是嘿然一笑,说道:“此事个中缘由,以东海龙王过人之智,应是早已猜到其中叵测之处,不知龙王可否向倾颖公主提及此事背后隐情?”
倾颖细心一想,随即摇头:“父王当年只是在我年幼之时讲过此事,以后再无提起。这些年间,父王一心治理东海,这些远古秘辛只怕早已忘到脑后。”
青丘点头不语,心中却是暗道,这倾东人老成精,乃是无比精明之人,事关龙族安危,怎会抛到脑后不理?别地不说,单是东海如今日益壮大但倾东膝下人丁稀少便可看出,表面之上四海风平浪静,不知何处已是暗藏潜流!
“好无聊……主人师兄,我们飞了也有一日光景了,这海枯石烂还要多久才到?”却是画儿听众人说了半天前尘旧事,不说玩笑之话,而画儿对此等秘史毫无兴趣,半晌见无人理她,一时开口相问。
倾颖掐指一算,以众人飞行之疾再加上先前停留的时候,只怕还要一日时候才到。当下对画儿一说,画儿却是不满地说道:“那条恶龙也是,为何非要住在如此偏远之地,害得我等飞了又飞。要是离得近了,说不定现在就将婵儿姐姐救下了。”
众人不免为之一乐,张翼轸听了却是心中一动,心中不免推测烛龙若是想吃掉婵儿,只怕在玄冥天便会一口吞下,既然带走婵儿,定然另有谋算。婵儿也是玲珑剔透的女子,断然不会乖乖跟随,说不得会想法逃脱,或是暗中留下记号。
这般一想,张翼轸猛然记起戴风先前所赠风团之中隐藏有感应婵儿所在地法术,当即心念一动,催动法术,静心感应片刻,却是一无所得。当下也不气馁,正要收功,忽然神识一紧,意识之中蓦然显出一座高大巍峨山顶之上云雾弥漫的巨山出来!
无天山!张翼轸顿时心中明了,心意通处,定睛向正北望去,虽是烟波浩荡之间,海水一望无际,心中却是十分清晰地知道,由此一路正北,越过几处险恶之地,便是无天山之所在。
若是婵儿人在无天山,就此向北,数个时辰便可见她之面。如今婵儿却是被烛龙所擒,以烛龙之凶恶和神通,婵儿即便有些伎俩可施,只怕也难逃烛龙可抵飞仙修为的控制。就算烛龙一时不察被婵儿逃脱,以烛龙的神通,婵儿又能躲藏到几时?
是以张翼轸情知即便万幸之中戴婵儿得以脱逃,定然会藏匿不出,更不会再外放无天山特有的感应术,以免被神通广大的烛龙察觉。虽是这般想着,却又仍不死心,暗中不时运用感应术,却是存了万分之一的心思,若是万一婵儿微一外放,若是万一婵儿紧急外放需要救助,若是万一……
正神思渺渺间,张翼轸飞空之势猛然一滞,顿时停在空中不动,脑中却倏忽间掠过一丝感应,虽是微弱却犹如电闪雷鸣一般将他震惊当场:婵儿有讯!
这……怎么可能?
张翼轸急急再次细心探查,只是方才一缕感应如轻风拂过,瞬间又消失不见,只留一丝怅然令张翼轸无比懊丧:方才一闪而过的究竟是婵儿所传音讯还是心神不宁之时的错觉?
众人惊见张翼轸突兀停在空中,忙飞身折回,问他出了何事。///com///张翼轸也未多说,只说一时心生错觉,故而停留片刻。倾颖却是不信,极为关心地问询是否体内伤势复发,张翼轸忙安慰倾倾一番,并未将刚才似是而非的感应说出。
眼见天色将黑,到底还是龙宫宝物甚多,倾颖举手间拿出一颗夜明珠,一扬手便悬空于众人眼前数丈之外,映照得数十丈方圆一片亮堂。虽说以几人修为并不受夜色影响,但有此明珠相伴,却也多了几份浓浓暖意。
青丘也一时收敛心思,话多起来。毕竟经历颇多,略一沉吟便再次向众人讲说他数百年来飘荡阴阳之间所遇的各种奇事,一时将众人的好奇心思勾起,只听得众人时而感叹,时而惊讶,更有画儿问东问西,直问得青丘也不免头大。众人谈笑风生,倒也冲淡了焦急之意。
如此也不觉夜色漫长,待天色大亮之时,众人忽觉身下海水渐少。*****还是张翼轸得了玄冥的控水之术,虽未初步领悟,却已比倾颖的御水之术高了一等,心意一动之间便已然得知,前方千里之外,海水全无,地面一片干涸。显然,几人已经来到北海边缘,正是北海之西和西海之北的交汇之地。
千里之遥片刻便至,身形一晃。众人便置身于一片枯裂之地。犹如千年未降滴雨的土地一般,坚硬如石,龟裂如网,放眼望去,更如赤地千里,一片荒凉。再回头一看,浩荡海水来到此处竟是不敢向前,仿佛干裂的土地也令海水感到恐惧。不敢越前一步。无数海水在边缘之处翻滚上涌,生生止步不前,争先恐后向后退缩,令人看去心中顿生诡异之感。
倾颖四下一看,点头说道:“应该就是此处,北海之西西海之北相交之地,再向前行进万里。便就是传闻中的海枯石烂之所。”
张翼轸心意微动,几人周围顿时云起雾升,略一沉思,心中有数,说道:“四周空中水气极少,只怕再行进万里,空中水气几乎全无。如此看来,这烛龙若不是不喜欢水,便是用火之龙,否则也不会居住如此干燥之地。\\
青丘一愣。想了一想,不由奇道:“翼轸方才一说,我倒一时想起曾记得典籍记载。天龙翱翔于飞天之上,常伴日月而行,日阳月阴,只凭此点也可推测这烛龙应是寒热不侵。只是不知他受伤之后是否畏寒怕热,以他眼下所居之地来看,烛龙定是不喜大水。既然怕水,此处又如此干枯,嘿嘿。这烛龙,只怕现今是一条火龙!”
若是火龙,声风剑的万火之精定然对烛龙造不成威胁,如此一来,与烛龙对战之时,自己的攻击之力便会大打折扣。火攻不成,若是用水只怕也是不妥,烛龙深居干燥之地。四周空中水气稀少。况且自己控水之术初入门径,即便在海水之上水气沛然之地。能否化拟出元水剑还在两可之间,若在干燥之地,尽最大之力能够凝聚出一滴天地元水已是万幸,一滴元水,以烛龙地强悍修为,莫说伤他,只怕还会被他一口吞下也丝毫无事。
便只有风土两种天地元力可用了,张翼轸自知自己的控风之术远高于控土,只因飞空之时一向御风,是以运用娴熟,心意相通。^^^^当下便思忖一番,到时便全力施展天地元风,同时辅以土攻。心中主意既定,便向众人微一点头,当前一步向前飞去。
越向前走,空气愈加干燥,犹如天空九日照耀一般。天上自然并无九日,只有一日还隐藏在薄云之后,经薄云一挡阳光照在地上,昏暗如同黄昏。再看地面,更是干裂如网,巨大的裂缝从开始时一尺多宽渐渐延伸到一丈多宽,一望之下触目惊心,令人心悸。
又前行了数千里,众人忽见漫天黄沙遮天蔽日,绵延不知几万里,呼啸之间朝四人袭来。张翼轸身具控风之术,岂会怕此等世间大风?当即心念微动,一道巨大的清风屏障将几人笼罩其间,漫天黄沙在众人身边激荡呼啸,却无法侵入清风屏障之内分毫。
又行了不知许久,黄沙逐渐减弱,但天色却变得更加昏暗起来。又前行千里左右,众人只觉周身一轻,四周黄沙全然不见,天地一片清朗,眼前却猛然一暗,如同一步从黄昏迈入黑夜之中,四周漆黑如墨,饶是众人修为高深,一眼望去也不过看清数十丈远。
此地竟是如此古怪?张翼轸看看众人,见众人也是一脸讶然之色,虽是经历了海角天涯的奇异景象,再来到此等诡异莫名的天地之内,也是一时难免心中惶恐不安,不知前方会面临什么不知名的危险。^^^^张翼轸不敢催动声风剑照亮四周,唯恐亮光会惊醒不知潜藏于何处的烛龙。
众人放慢速度,悄无声息地空中缓慢飞行。张翼轸更是放开神识数十里方圆,感应天地清风来感知四周是否有危险暗藏。如此又小心翼翼地前进了数千里,按照测算,如今应该已经身处海枯石烂之地,四周一片死寂,绝无一丝声响。
这海枯石烂之地当真也是古怪得很,无日无月,无声无息,张翼轸暗道,死绝地虽是充满死绝之气,但其上也是一片繁荣,尚有风声水声,而此处无日无月不说,静如死寂之地,更令人心生莫名不安。
张翼轸心知眼下只怕众人离烛龙地宫殿已不足万里之遥,当下示意众人先稍事停留,商议一番应对之策。青丘也正有此意,不待张翼轸开口,便小声说道:“不想此地暗无天日。倒比我等想象中艰难万分,如此对付烛龙之事更得小心谨慎。^^^这海枯石烂究竟多大,烛龙的忘情宫离此尚有多远,我等皆不得而知,若是贸然前行,一不小心着了烛龙的道,可就追悔莫及,再难翻身了。”
张翼轸沉思不语。正要说些什么,却听画儿插话说道:“烛龙宫殿离此还远,还在万里以外。这海枯石烂倒是大得很,画儿……画儿想不出来有多大!”
几人吃了一惊,尤其是青丘更是惊道:“画儿如何得知烛龙宫殿所在之处?”
画儿歪着头想了半晌,又摇摇头说:“画儿也说不出来,就是觉得这里漆黑一片。心里就想,要是能知道这里有多大烛龙躲在哪里该有多好。就这么一想,画儿就忽然知道了再向前走一万五千里,有一座巨大的宫殿,烛龙现在正藏在里面睡觉!”这是何等的神通?画儿怎会有如此本领?莫说青丘和倾颖震惊当场,张翼轸更是一时震憾连连,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画儿天真烂漫的模样,心中却是感慨万千,只怕也只有画儿这般心思单纯心无杂念之人,才可与天地感应道交。起心动念之间,便能感知到万里之外地一应情景,当真也是匪夷所思之能!
张翼轸从震惊之中醒来。忙问画儿:“画儿可知烛龙将婵儿藏在何处?”
画儿摇头,一脸疑惑之色:“画儿也是感到奇怪,方才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但画儿也清清楚楚地看到烛龙现出龙身,身长只怕有千里,头大如山,眼如日月,正一人酣睡不醒。烛龙地宫殿也是庞大无比。却只有他一人在此,没有发现婵儿姐姐下落。画儿也是一时疑惑,正想再仔细查看一下,忽然感觉脑中刺痛,然后就脑中空空,再也感觉不到烛龙和宫殿的所在了。”
倾颖一惊,忙道:“莫非画儿的感知被烛龙发觉,是以才被烛龙施法隔绝?”
张翼轸也是想通此处。点头称是。说道:“如此,我等再无偷袭的可能!到时与烛龙对战应是惨烈异常。倾颖你和画儿切莫逞强,由我和青丘打头阵,你二人断后即可。只是……”
顿了一顿,目光中掠过一丝沉重和不安,想到方才画儿所说,张翼轸叹了一口气,说道,“婵儿她……难道已经遭遇了不测不成?”
说着,张翼轸双手紧握,一脸决绝之意。
倾颖微一思忖,却是劝道:“婵儿为人机智,又计谋多变,说不定半路脱逃也有可能。翼轸切莫胡思乱想,大敌当前,当定神收心,一切以应对烛龙为首要之事!”
青丘也在一旁说道:“倾颖公主所言极是,我等前来诛杀烛龙,既然已到此地,当全力应对才是。戴姑娘之事也只有亲见烛龙将他制服之后,才可得知真实情况,所有猜测也只是猜测罢了,未经证实。是以翼轸不必过虑,眼下还是详细商议一下如何悄然接近忘情宫才为正理。”
张翼轸一经点拨也是立即想通,淡然一笑,说道:“我也是一时关心则乱,勿怪。那烛龙既然酣睡不醒,我等正好可乘此良机逼近。听玄冥所言,烛龙嗜睡,必睡够八个时辰方醒,若不睡足必然无精打采。我等正好可趁他沉睡不醒之时突袭,还有几成胜算可得。”
青丘点头,正要详细说出心中计划,猛然天地之间一片明亮,明明刚刚还是漆黑一片,却眼睛一眨之间竟是亮如白昼,直令众人一时大惊失色,难以置信天地之间会有如此迅速的黑夜和白日交替,纷纷全身戒备环顾四周,以为出了何种巨大变故。
四下光亮,四周一应情景皆收眼底。众人只看了一眼,便顿时面面相觑,相视骇然!
举目四望,只见眼前一望无际全是乱石林立,各式各样的奇形怪状的巨石堆满目光所及之处,组成一片巨石的海洋。///com///巨石大的如同小山,小的犹如房屋,虽是大小不同,却都仿佛被风吹雨打多年的木头一般腐烂不堪,巨石之上坑坑洼洼,犹如蜂窝,更有一些巨石烂成一堆,也不知被何等怪异之力将巨石腐蚀成如此形状。
饶是众人见多识广,初见巨石竟如木头一般腐朽成这般破烂模样,虽是已经听闻海枯石烂之名,却仍被震惊当场,半晌说不出话来。
尤其是倾颖更是无比震憾!她久居海中,自是深知海底之中也有无数巨石,历经数万年海水侵蚀也是完好无损。而此处巨石却是如此不堪,若将巨石击得粉碎或是烧化也非难事,但将巨石腐蚀成这般模样,任是倾颖这位水族公主见多了海底巨石被地火和海水连番侵袭之后的惨状,也远比眼前巨石的模样好上千百倍。
再看巨石林立之间的空地,初见之下还有一丝泥土颜色,在极端干燥之下,却并未风化成沙,而是坚硬如石。青丘一时惊奇,用绿玉杖轻敲地面,竟是发出犹如撞击铁器的“当当”之声,令青丘也是不由大摇其头,感慨这天地造化果然非人力所能猜测,只有天造地设,才能生出如此大反常理的海枯石烂之地。众人尚未从眼前的铁土烂石的震憾之中醒来,抬头一看,又是大吃一惊。只见天空之中并列两日,大如亩许,两日一左一右排列,相距约有数十里,如同两个硕大无比的巨目,在空中散发万道光芒,将眼前天地照得一片明亮。
目睹此等奇景。饶是张翼轸见识过未名天死绝地的三日奇观,又曾进入玄冥天奇异之地,也被眼前酷似双眼的两日惊得目瞪口呆,心中无比惊讶:上古传说天有十日,未名天幸存三日,莫非此地也暗藏了两日不成?
“对了,倾颖公主,可曾听龙王说过天龙现出原形之后,体形究竟有多庞大?”却是青丘猛然间似乎想起了什么。开口问道。
倾颖一怔,微微一想,随即摇头说道:“或许父王说过,但我并无印象。龙族虽是天生神人。但毕竟只是凡间神人,与天庭仙人还是有天壤之别。便是倾颖也从未上过天庭,四海之中,也只有四海龙王得了天命,才可上得天庭。不过倾颖曾听父王说过。天庭仙人因其高居上天,且境界非我等凡间神人可比,是以身形也比凡间之人高大许多。记得父王有一次曾说,天庭之上守护南天门的天神虽说论修为只与凡间地仙相当,但身形高大只怕有几十丈高。依此推断,那高居九天之上的天龙,身形庞大只怕难以想象。”
青丘听了却是一脸沉重,点头应道:“倾颖公主所言不差,只因方才青丘一见天中两日。突然之间想起有关烛龙的记载,说到这烛龙居于西北无日之处,若是烛龙入睡则为黑夜,若是醒来圆睁双目便是白天,又说这烛龙若是现出真身,身长千里,吐气成风,吹气为冬。我本是不信世间会有如此庞大之躯,方才画儿有此一说,如今又听倾颖公主所讲烛龙本是天龙。方才又说道天庭仙人身形高大无比,两相对比,只怕这天上二日……”
“莫非竟是烛龙地两目不成?”张翼轸惊叫出声,一时不敢相信烛龙竟真是身长千里,两目如日。若真是如此,莫说合四人之力,只怕倾四海之力也不是烛龙之敌。怪不得先前玄冥一提烛龙之名竟会担惊害怕,烛龙有此神通。玄冥不怕才怪。
青丘也未想到烛龙远比他估计之中强大无数。一时心中再无半分胜算,不免心灰意冷。再无杀龙取宝之心,黯然点头认可了张翼轸的猜测。
“好大的眼睛,好吓人!”画儿突然冒出一句,“这烛龙既然醒了,睁大了双眼,岂不是发现我们几人,却为何过了半天还不见丝毫动静?”
画儿无心之语,顿时令几人惊醒。再细心一看天上两日,仍是高悬于天空之上,一动不动犹如死物。见此情景众人稍安,张翼轸更是心念一动,心道若是烛龙双目即是双日,几人断难隐藏行踪,既如此,眼下倒也不必再偷偷摸摸。
当即身形一晃,向一旁飞出数里之有遥,紧接着又一闪,返回众人中间。来回数次,但见天上双日仍是高悬不动,并未丝毫异状,张翼轸心中稍定,只怕即便双日本是烛龙双目,可以照耀天地,但也并非说明凡是光亮之处,便在烛龙目光之内。
得出此等结论,张翼轸淡然一笑,对众人说道:“这烛龙虽是双目如日,不过也并非不可战胜。我等可以趁此时机接近忘情宫,然后潜伏某处,待烛龙沉睡之后再一举将其斩杀,青丘意下如何?”
青丘虽是刚刚萌生退意,但见在张翼轸身形数次闪动之间,天上双日并无一丝反应,心中再次活泛起来,暗自琢磨即便这烛龙再神通广大,也不可能将方圆万里之内尽收眼底,即便高高在上如天帝者,也不会周知天上地下所有人和事。青丘一生弄险,事到临头若是退缩不是青丘性格,当下点头说道:
“怕什么,既来之则安之,凡是大风险之事,必有大收益。青丘一生之中,向来喜好做以身试险之事,既然不远万里前来此地,自然杀了烛龙才得心安。”
张翼轸点点头,知道青丘说得虽是大义凛然,只怕也是受制于他,不得不从。自然张翼轸并不清楚青丘心中的如意算盘,原本是要取烛龙逆鳞炼宝,若是知晓,只怕他也会对青丘心存顾虑。
再看倾颖和画儿,倾颖自是也无异议,点头说道:“倾颖愿与翼轸生死相随,不离不弃。”
画儿也是一脸肃然,仰脸看天,坚定地说道:“主人师兄要是生气,让画儿打谁,画儿就打谁。哪怕烛龙那恶龙眼睛大得像太阳,我也把他双目射下来。”
画儿的表白惹得众人忍俊不禁,大家谈笑几句,一时也缓解了紧张心情。见时机成熟,张翼轸便心意一动,施展风匿术将众人隐身其中,虽是情知若是烛龙有所察觉,这般隐身法术定会被烛龙一眼识破。不过既然烛龙双目圆睁,高悬天上半晌,至今也未发现众人行踪,是以遮掩一下也算略胜于无。
四人凌空飞行于海枯石烂之地,一路惊现烂石连绵不绝,众人置身海枯石烂之上,感觉犹如飞空于海洋之中,巨石有如起伏不定的波浪翻滚,更觉天地神奇,尽现鬼斧神工之威。
如此飞行了数个时辰,天上二日纹丝不动,既不见升高也不见降落。张翼轸心中惊奇,这烛龙若是醒来,不会就如此瞪大双眼一动不动发愣不成?再说若这双日真是他的双目,为何现在离得近了,也看不到烛龙的龙头和龙身!
悄声与青丘商议一番,青丘也是点头说道:“我方才也想通此点,恐怕也是传言不实,这天上两日并非烛龙两目,或许另有玄机。这些暂且不提,眼下我们已经深入海枯石烂之地一万五千里之遥,为何还不见烛龙的忘情宫所在?”
张翼轸极目远眺,这海枯石烂之地虽是宽广,却也是一马平川,以他地目力,一眼望去可看上千里远。前方除去烂石成堆之外,再无一丝不同之处,莫说宫殿,连一座普遍房屋都不见。
想了一想,张翼轸猛然想起画儿先前曾感应到宫殿所在,便开口问道:“画儿,你可知忘情宫具体位置?我等现在应该已经身处海枯石烂一万五千里之内,且只多不少,为何还不见宫殿所在?”
画儿微一定神,随即摇头说道:“脑中再无丝毫感应,当时宫殿和烛龙也是一闪而过,具体位于何处,画儿也是记不得了。不过若是画儿所料不差,烛龙和他的宫殿,应该就在前方百里以内。”
众人顺着画儿所指向前方望去,但见百里之内全是烂石堆积,莫说庞大的烛龙,就是一只飞鸟也难逃众人之眼,更何况若是烛龙身长千里,只怕他的宫殿方圆也不下数千里大小。众人寻找一番,不免相视诧异,再抬头看空中双日,依然光芒万丈照耀大地,不由一时愕然无语,不知该如何进行。
本以为精心推算一番,来到海枯石烂之地,便可趁烛龙入睡之际偷袭将之杀死。不料如今连烛龙所在都无法寻到,这海枯石烂之大,只怕也有数十万里,若是一处处搜寻,也不定要花费多久。张翼轸一时头大,落到地面之地,脚尖轻点坚硬如石地裂土,随即心意一动,体内土之灵性随之呼应,以张翼轸为中心,向四周呈圆形向外瞬间感应到百里方圆。
咦……张翼轸猛然发觉,前方百里之处,似乎有一股莫名之力将他与泥土合二为一的神识阻挡在外,猛然间,一股危险的气息陡然生起,张翼轸蓦然心惊,惊叫一声:“不好,速退!”
众人不明所以,却见张翼轸猛然升空而起,声风剑轻吟一声跃到右手,火光一闪,便一剑朝前方斜斜斩去。///com///
张翼轸一剑挥出,众人尚未反应过来,只觉眼前蓦然一黑,顿时陷入无边黑夜之中。漆黑之中,只见张翼轸的剑光快如流星带动一道残影,一闪便没入前方的黑暗之中,犹如被巨兽吞食一般,竟是消失不见。
剑光一闪过后,突然间“轰隆隆”一声巨响传来,紧接着大地一阵巨烈的摇晃,激起无边尘土。再看前方从地下突然缓慢升起一座高大巍峨不知宽广几许的宫殿,宫殿四周散发荧荧白光,虽不强烈,却也照得方圆千里之内犹如白昼。
片刻之间,宫殿升高至离地一丈左右停止不动,随即一个威严的声音从宫殿之内传出,声音苍凉而古老,隐含一丝愤怒:“尔等何人?胆敢擅闯海枯石烂之地,打扰我的清修,当真不要命了么?还不速速离去,若是惹得我一时发火,以尔等几人修为,不是我一招之敌。若是识趣,在我还未发怒之前,快快逃命去罢!”
烛龙?
张翼轸几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一丝紧张和坚定,既然烛龙现身,断无后退之理。^^冲几人一点头,张翼轸向前迈出一步,抱剑于前,慷然说道:“在下张翼轸,不远万里来海枯石烂只为救我朋友脱身,若是烛龙前辈识得大体顾全大局放她一条生路还则罢了,若是不然,我等既然寻到此处,必存了不死不休的决心。”
张翼轸心道既然被烛龙察觉,再行偷袭之计定是无用,倒也不必再偷偷摸摸,便大方说出目的,且语气颇有些不善,以为话一出口烛龙定会勃然大怒。不料等了半天,烛龙竟是一言未发。
张翼轸久等无音,只好再开口相问:“敢问烛龙前辈,我的朋友现在何处,还望前辈实言相告,如若不然……”
“你口中所说的朋友,莫非就是那个戴婵儿?”烛龙突然说道。
“正是!”
“那个戴婵儿么……倒是一个敢作敢为的女子,这一路走来,倒也帮了我不少忙。不过。一到海枯石烂之地,她便自行离去,并未来我忘情宫。至于她现在何处,我并不清楚!好了,既是寻找戴婵儿而来,我也不怪尔等,这便离去即可。=
说完。烛龙不再多说一句,只听轰隆一声响起,忘情宫竟是缓缓回落,便要重新沉入地下。
“且慢!”
张翼轸自是不会相信烛龙口中所说,怎会只凭他三言两句便将四人随意打发。数万里奔波至此,烛龙只是轻描淡写说戴婵儿不在此处,四人便会转身离去,岂非笑话!
听烛龙说得轻松,张翼轸心中却更是断定只怕事情并非如此简单,当即开口质问。
“前辈。你当我几人是三岁小儿么?前辈身份超绝,定当不会哄骗我等小辈。在下只想斗胆问前辈一言,戴婵儿是死是活。现在究竟何处?”
此言一出,宫殿下坠之势陡然停止,随即“哈哈哈哈”一阵狂放无忌的笑声携带一股扑天盖地的黄沙直冲而来。
张翼轸也不甘示弱,心意外放,顿时一道清风罩将漫天狂沙全数挡在外面,几人纤尘不染,也无一丝慌乱之意。
烛龙笑了片刻,猛然停出。^^^^说道:“小辈,你倒也有几分本事,不过不要以为会一些粗浅的控风之术便以为如何,即便是那风伯也不是我烛龙的对手,何况是你不过初入控风之境……还是听我一言,速速离去为好。戴婵儿不在这海枯石烂之地,至于她是死是活,我不得而知。也与我无关。”
微微一顿。烛龙地声音再次响起,带有一丝不快和不耐。“小辈,听你口气定是疑心我杀死了戴婵儿,哼!你这小辈也忒是无礼,我烛龙是何许人也,莫说杀死一名小小的神女,即便灭掉飞仙也不过举手之事,用得着哄骗尔等不成?若不再离去,休怪我翻脸无情!”说完,烛龙冷哼一声,众人只觉四周随之一冷,犹如瞬间掉入数九寒天,冷入骨髓。见烛龙如此本领,众人不免大惊,动念之间可令天地变色,季节转换,这不是传说中的天仙神通么?
张翼轸对烛龙之言半信半疑,毕竟以烛龙如此神通,想杀几人也是轻而易举,没有必要编造谎言骗人。不过他对于烛龙始终不露真身心生疑惑,据玄冥所称烛龙生性凶恶,眼下被他几人逼到眼前,却只是作势恐吓几句,并不出手惩治,却也不符烛龙性子。**以烛龙这般动念之间可令气候骤变之能,说不得一口龙气喷出,便可令四人命丧当场。
但烛龙数次出声威胁,却并不出手,只怕并非烛龙转了性子一时仁慈,而是烛龙眼下正是极度虚弱之时,除非迫不得已,若出手相逼,只怕烛龙担心并非四人对手,是以才隐忍不发。张翼轸想通此处,回头看向青丘,但见青丘也是一脸坚决之意,眼中精光一闪,暗示张翼轸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得青丘支持,张翼轸当即下定决心,悄然冲身后打出手势。画儿会意,一闪便悄无声息跃向空中。倾颖也是暗中拿出元水剑。青丘见状,心意一动,右脚高抬,向前轻轻迈出一步!
随着青丘脚步一落,众人猛然只觉眼前一花,恍惚间周围情景一变,突然间竟是置身于丽日当空的大海之上,海水波涛起伏,碧波万里。
倾颖和画儿心知是青丘的梦幻泡影大法,虽是早有心理准备,却仍然被这般真假难辨的情景吓了一跳。虽是一路上对梦幻泡影的神奇早有耳闻,如今亲身经历之下,仍被眼前犹如身临其境的幻景震惊当场,一时说不出话来。^^^^
张翼轸先前自是经历过梦幻泡影的动念之间地一生一死的考验,同时也早就蓄势待发,见眼前情景一变,随即心意一动,力求一击得手,是以全力施展之下,竟是拟风成剑,一把几近透明的元风剑脱手而出,直朝前方的宫殿疾飞而去。
再说梦幻泡影一经施展,却听得烛龙惊讶地“咦”了一声,随即惊叫出声:“怪哉,海枯石烂之地何来洪水滔天?”只稍一停顿,烛龙果然不亏为天龙,便立时明白,哈哈一笑,说道。
“不过是些幻影小术,竟也拿来献丑,真当我烛龙会怕尔等不成!”
烛龙虽是嘴硬,但也被张翼轸等人猜对,甚是惧水。明知眼前滔天洪水不过是幻景而成,当不得真,但面对平生最为惧怕之物,情知是假,也一时难免畏手畏脚,唯恐万一是真,真假不定间着了对方的道可就得不偿失了。
方才烛龙自睡眠中醒来,显露真身之时,又隐天遁地大法隐去身形,只留双目照耀天地,静心吸取天地元气。烛龙本是天龙,一身修为需要九天仙气才可维持,如今隐匿凡间,不得不靠天地元气维持,是以法力每况日下,大不如从前。
见众人出手相逼,换作以前,烛龙吐气之间便可将众人化为灰烬,只是如今不但法力大降,又正值虚弱之时,是以烛龙也不敢怠慢,收回隐天遁地大法,身形一晃恢复人身,纵身跃出宫殿,飞身到半空之中。
烛龙这一现身,众人这才看清烛龙相貌。却见烛龙生得眉清目秀,人面龙身,身高一丈有余,手持一把奇形怪状的离别钩。
烛龙刚刚在空中站稳身形,张翼轸的元风剑便欺身眼前。
烛龙自恃修为通天,虽神通大不如以前,也自是不怕张翼轸初入门径地天地元风之力,当下离别钩一挥,便轻松地将元风剑挡到一旁。只觉自元风剑上隐隐传来一丝微弱却精纯的天地元力,一时也烛龙暗暗赞叹,心道这少年不过地仙修为,控风之术虽是微弱,但以他目前的领悟若是假以时日,日后修为只怕也是不可限量。
张翼轸见元风剑被烛龙轻易挡到一边,也在意料之中,借助元风剑上传来的感应,且烛龙一击之下元风剑并未溃散,若非烛龙未尽全力,便是他如今修为果然远不如传闻中那般骇人。
烛龙目光炯炯一扫众人,心中有数,开口说道:“你等四人,各具异禀,倒也不可以寻常度之。不过一个地仙,一个人仙,再加一个木石化形和一个龙宫公主,断然不是我的对手。念在龙族同种同根份上,我先饶过尔等冒犯之过。切莫以为我烛龙会怕尔等,只因我不愿再妄开杀戒。那戴婵儿与我无冤无仇,她到了此地便转向南海而去,至于何事我也不知。尔等若是着急寻她,便直奔南海即可。”
张翼轸见烛龙说得言语恳切,心中不免一时迟疑,心道即便烛龙力有不逮,以他刚才轻松之间挥落元风剑之威来看,也是余威尚存。若要真的打斗起来,四人拼了全力也未必取胜,是以烛龙如此客套,恐怕一是因为并不想与几人为敌,二来也是因为所说也是实情。若果真如此,倒也不必再与烛龙在此纠缠不休,省得延误了寻找戴婵儿的时机。
张翼轸正要再问个详细,却见青丘左脚向前轻迈一步,右脚原地划圈,整个动作刚一完成,眨眼间只听轰隆隆声响惊天,再看猛然间海水平空升高数百丈,呼啸之间直冲向上,呼吸之间,便要将烛龙的宫殿淹没。
却是青丘见张翼轸一时犹豫,似是有意相信烛龙所言,不免心中着急。///com///青丘心思翻转,见烛龙一退再退,情知烛龙定是虚弱不堪,否则以烛龙之威,怎会对几人如此客套,早就大发雷霆之怒,将四人杀死而后快了。如此良机岂肯错过,是以青丘也不等张翼轸再与烛龙罗嗦,再次催动梦幻泡影大法,虽是假象,也可让烛龙惊惶失措,好露出马脚。若能趁机将其诛杀取其逆鳞,更是不虚此行。
烛龙惊见洪水冲天而起,虽是明知全是幻景,却因自落难之后,一向怕水,是以当下想也未想,身形拨高,试图躲过直扑而来的海水。身形刚刚一动,忽觉天上似有异变,不禁抬头一看,顿时愣住:不知何时天空之上竟是布满灿烂群星,犹如无数宝石点缀夜幕之中,闪耀光芒。
烛龙微一发愣,心道这海枯石烂之地无日无月,更无星辰,这点点星光说不得也是幻景。当下也未多想,再看脚上海水也不再上升,心中稍安,不由一时隐隐发怒,只是想到诸多禁忌,又只好强忍不发。
这般略一迟疑,烛龙猛然间又觉一股莫名危险逼近,猛一抬头,却见漫天星光突然罗织成网,一闪一收,便朝他当头网下。
换作以前,以烛龙之神通,眼前是真是幻,一眼便会识破。只是自他从天龙化身为烛龙之后,非但神通大减,修为降低至飞仙境界,且性情大变,一是怕水怕得要死,二是必须每日睡够八个时辰方有力气,三是原先的勇猛无前之气全无,竟是变得胆小怕事起来。
烛龙自是知道,他从数名天仙的围攻之下得以不死,又流落凡间。天帝若是知道他身居何处。一定不会放任他逍遥世间,定会冒着打破天地平衡的危险,派天仙下凡将他除去。
而烛龙苟安于海枯石烂之地不知凡几。身上被天仙重创的伤势始终未愈。每隔一段时间便要冒着被天帝发觉的危险前往玄冥天找玄冥索要紫泥疗伤,才保以不死。苟延残喘至今。烛龙更是谨小慎微。唯恐稍有不察便被天帝发觉便性命不保。
烛龙原来只是利用戴婵儿的气息躲避天帝的探查,一来到海枯石烂之地,戴婵儿忽说有事要急急离去,若是以前烛龙只怕也会一口将戴婵儿吞下,但如今他伤势复发,一时虚弱不堪,也就没有强留,挥手间便放戴婵儿离去。
其实最关键之处本是,烛龙当时也有意一口吞掉戴婵儿。以免戴婵儿将他藏身之所说出。不料正当他有所异动之时。忽然一股异常强大的气息掠过,似是有意探查搜寻什么。只吓得烛龙当即便挥手让戴婵儿速速离去,随即飞速躲进海枯石烂之地,隐匿身形,大气也不敢喘上一声。
只因那股异常强大的气息之中竟是隐含着烛龙生平最为惧怕地天仙之气!
如今几人前来追讨,烛龙原本以为将实情说出,这几人定会离去,他也好再行进入沉睡之中。不料四人却各具异能,施展大幻影术将他困在其中。烛龙一时也不免有些恼怒,心道若是以前,莫说眼前这四人,便是四十四百人也不是他一招之敌。
星网从天而降,烛龙心神不宁间一时难以看透是真是幻,自然这也是因为青丘地梦幻泡影在他的全力施展之下,却也有神鬼莫测之威。微微一愣,烛龙心想还是谨慎为上,手中离别钩猛然一挥,迎着星网便狠狠钩去。
一钩过后,一道亮光一闪,星网便被离别钩一分为二,随即消散成点点星光,瞬间消失不见。烛龙心意一松,正要再看眼前几人,猛然间却又感觉不对,抬头一看,天空之上依然是漫天星光,正不停跳跃,不过须臾之间又组成一张星网,当头罩下。
怎会故计重施?烛龙也不理会,又是一钩,依旧将星网破去。紧接着,星网接二连三地从空中降落,似乎永无穷尽,直让烛龙又气又恼,怎有这般无赖打法?
眼见星网还是一道紧接一道不停降落,烛龙心下明白,不过是幻景夺人眼目罢了,当下也不再理会,手中离别钩一挥,一钩便朝青丘钩去。烛龙便是要破去青丘这个施法之人,幻影大阵虽不伤人,但真假不定间,也令人防不胜防。
青丘却是站立原位一动不动,任由离别钩从他身上一钩而过,随即身形一散,便消失于无形之中,却只是一个虚影。烛龙刚一发愣,猛然感觉身后有人袭来,当即哈哈一笑,身形陡然间平空消失于空中,瞬间却又现身于正在偷袭的青丘身后,化手为掌,一掌便印在青丘地后背之上。
烛龙这一掌使出了三成力气,倒也并非他刻意保留,而是烛龙一掌打出之时,猛然警觉身后突然传来沛然水气,当下也顾不上一掌击毙青丘,只好收回七成,回身挥钩,堪堪挡住身后地致命一剑。
这一剑来得无声无息却又迅捷无比,烛龙感应到其上充沛的水气顿时心中一惊,一钩挡住之后,只觉从离别钩上陡然传来一股沛然犹如海洋之水地巨大水力,直让烛龙心惊胆战,顿时再也顾不上许多,竟是一跃闪到一边。
一剑刺来如同一海之力,定是龙宫镇宫至宝元水剑。现今烛龙怕水怕得要死,如何还敢硬拼元水剑,一闪躲到一边,正要现出千里真身,只凭真身地强悍之力,一扫之威便将众人拍死,忽然心意一动,感应到一缕天地元风迎而而至。
正是张翼轸的元风剑一剑刺来!
烛龙并不怕风,见张翼轸来势颇猛,当下也不躲闪,一张口便喷出一口滔天火焰,一举将张翼轸的身形淹没其中。也不管是否将张翼轸烧死,烛龙将身一纵飞身空中,紧接着离别钩扬手飞出,直取被他一掌击倒在地的青丘的项上人头。
烛龙方才一掌将青丘击伤之后,躲过倾颖和张翼轸元水和元风剑后,定睛一看四周景物依旧,便知青丘并未被他打死。当下为了早出幻境,出手便要致青丘于死地。不料离别钩刚刚飞出,猛然间将张翼轸淹没的滔天火焰一收,张翼轸手持一把火剑从火海之中现出身形,一剑便挡下离别钩,随即一挥手,三道火剑脱剑而出,直取烛龙上中下三路。
烛龙最不怕火,见火剑来袭颇不以为然,一招手便将三道火剑捏在手中,正要将火剑之力所附的火力吸入体内,却蓦然间脸色大变,急忙双手猛甩将火剑扔出,却还是晚了一步,只听“哧哧”几声,双手之上竟是被火剑洞穿了三个大洞,当即疼得烛龙倒吸一口凉气,厉声喝道:
“天命之火!好家伙,不想你小小年纪,修为不过地仙,竟有这般专克我烛龙的天命之火,小辈,你这天命之火从何得来?”
张翼轸也是一愣,他本想不过以声风剑虚晃一剑,只求将烛龙的攻势阻挡一下。以他想来,烛龙本是火龙,而他地万火之精并非真阳之火,断然损伤不了烛龙分毫。不成想被玄冥轻易灭去地万火之精却令烛龙这条火龙意外受伤,倒让张翼轸一时也是迷惑不解,不知为何如烛龙这般不畏天火不怕三昧真火的火龙竟会如此惧怕万火之精,且将万火之精称之为天命之火!
听烛龙开口相问,张翼轸自然不会如实回答,也不答话,心意一动,声风剑一挺,再次施展火剑之法,向烛龙刺去。烛龙也不过是随口一问,自然不会傻到等张翼轸回答,见张翼轸得了便宜更加来势汹汹,心中寻思间,只当是张翼轸四人不过是假借寻找戴婵儿之名,或许是天帝暗中派来将他除去地天庭来人,否则怎会有专克天龙的天命之火。
是以烛龙想通此处,心中再无一丝迟疑,再也顾不上杀死青丘,也不再理会身下的滔天海水,急急转动身子,堪堪躲过张翼轸的火剑,身形晃了一晃,顿时引起了一阵狂风大作。
烛龙一急之下,就要现出千里真身,要与众人拼个你死我活。
先前烛龙与众人缠斗之时,一直心存幻想,以他之力应该可以轻易将四人治服。不料四人修为虽非深不可测,却可有非同寻常之能,但是一个大幻影术便令烛龙颇为头疼,且不提龙宫公主的元水剑,更未想到那个青衫少年手中不起眼的一把宝剑,竟是可放万火之精这种天命之火的法宝,这一下却让烛龙大吃一惊的同时,又心知只怕藏身之地暴露,今日非得拼个你死我活不成。所以才不再惧怕显露真身极易被人攻击到逆鳞,以眼下形势,即便一死,也要将众人一举歼灭!
烛龙平常轻易不显露真身,除非入睡或是疗伤之时,只因一旦现出真身,不但身上逆鳞触之即死,且身形过于庞大,难以首尾相顾。虽说千里真身一动之威便有排山倒海之势,但因为上次天庭之战受伤颇重,真身一露,神通全无,只能靠雷霆之怒和龙火之猛进攻。
不过眼下最令烛龙忌惮的却是青丘的大幻影术,那滔天巨浪令烛龙时刻担惊受怕,毕竟四人之中有一人乃是龙宫公主,虽说此地干燥异常,以龙宫公主之威,从万里之外借来水气,聚云成雨只怕也非难事,是以烛龙一咬牙,既然今日被识破行踪,便轰轰烈烈大战一场又何妨!
烛龙跃身空中,身形猛然一涨,众人只觉前方空中一阵黑暗闪过,紧接着却是一道耀眼光芒亮起,犹如一道顶天立地的利剑一般,一闪竟是划破了天空!
只一愣神,眼前景色大变,滔天海水消失不见,只见半空之中,一条红色巨龙身长千里有余,头大如山,双目如日,在空中一横,威风凛凛,令人不敢仰视。///com///
千里烛龙现身空中,众人只觉无比威压自天而降,烛龙如巨灵神一般横亘空中,直让众人心生渺小之意。
烛龙真身一现,双目一睁,顿时映照得四下亮如白昼。受此光亮一激,青丘的梦幻泡影**当即破去。法术被强行破去,本已受伤的青丘更是如遭重创,当即吐出一大口鲜血,随即伏在地上一动不动,却是昏死过去。
张翼轸见烛龙情急之下现出真身,又见烛龙果然身长不下千里,也是一时心中暗暗担心,只怕烛龙一扫之威,众人便躲无可躲。
又见青丘被烛龙重创,当下也顾不上查看青丘死活,便见空中烛龙巨口一张,一道堪比真阳之火的火柱喷射而出,直奔众人扑来。*****张翼轸情知倾颖和画儿都无控火之能,当下一步挡在二人身前,手中声风剑胸前一横,体内灵力全力运转,心意全开,声风剑顿时激荡出无边火势,与烛龙的龙火猛然相撞在一起!
烛龙龙火自是威力无比,以张翼轸初入门径的控火之术若是强行抵挡,只怕也会神识大损力竭而死。是以张翼轸勉力将声风剑催动到全盛之境。却仍挡不住烛龙的龙火之威,脚下一滑,身形再也站立不稳。被龙火地威势逼得连连后退。
张翼轸退了几步,情知退无可退,当下将心一横。心意一动,猛然间一道土墙平地生起,生生将烛龙的龙火阻上一阻,不过眨眼之间,土墙便被龙火烧得灰飞烟灭。不过经过一缓,张翼轸却已然得知土墙挡火虽是并无大用,却也至少可以将龙火减弱三分。是以心念连动。一道接一道的土墙拨地而出,横在烛龙与几人中间,虽是与龙火相遇之下一触即化,但龙火之威经土墙减缓之后再袭至眼前,被张翼轸声风剑一拦,堪堪持平。
猛听身后传来一声娇喝,却是倾颖长吟一声,说道:“翼轸。倾颖与你共存亡!”紧接着,只觉身边蓝光一闪,元水剑在倾颖地全力催动之下,剑身湛蓝犹如大海,其上水气沛然,令人仿佛瞬间置身于大海之上。
元水剑带动无边水气,聚万水万年之精华,再由倾颖这位龙宫公主全力激发之下。如长虹贯日般一剑刺入龙火之中。犹如滔天巨水扑向汪洋火海。忽见漫天水气弥漫,一阵“滋滋”巨响。随即只听“砰”的一声,无边云气升起,眼前的巨水和火海全数消失不见,只余一缕轻烟袅袅不散,如同无尽地岁月深处传来的一声深深的叹息。
倾颖以全身神力催动元水剑,借元水剑之威一举湮灭烛龙龙火,自己也是全身气力耗尽,再也支撑不住,萎靡倒在地上,昏迷过去。张翼轸正全力与烛龙相拼,一时并未察觉有异。见四周云气弥漫,哪里肯放过如此良机,当即心念外放,将四周所有云气汇聚一处,凝成数十滴元水水滴,随即心意一动,数十滴水滴有如一阵箭雨,齐齐射向烛龙。
烛龙被张翼轸和倾颖二人合力破了龙火,一时也是心神激荡。其实倒也并非烛龙如此不济,一是因为烛龙此时正值最虚弱之时,同时也因他虽是躲藏人间无数年,却伤势日益严重,再因世间并无仙气补充,修为连年下降,二是烛龙方才一惊之下被张翼轸声风剑的天命之火吓破了胆,与众人对战之时不免缩手缩脚,唯恐对方不知还有何等厉害法宝未曾使出,是以被烛龙认定至少可以僵持一时三刻的龙火如此轻易便被破去,烛龙更是心中惶恐,正在施出一招“神龙摆尾”以发雷霆之怒,猛然间忽觉前方密密麻麻袭来无数天地元水水滴。
烛龙自天**大战之后被一名天仙重创,此后便惧水如命,惊现如此多的天地元水水滴袭来,顿时大惊失色。他如今现出真身,身长千里,首尾难顾,而这些元水水滴正是兵分三路飞来,笼罩龙头龙身龙尾,令烛龙躲无可躲!
烛龙自然不会坐以待毙,虽是天地元水所蕴含的天地元力威力无比,莫要小看小小地一滴水滴,一经击中也会将烛龙庞大地身躯洞穿。烛龙情急之下,狂吼一声,顿时激荡起漫天黄沙,同时双目猛然一合一睁,两道粗有百丈方圆的光柱自眼中射出,一举便将张翼轸的元水水滴全数笼罩在内。===
张翼轸心意控制元水水滴,忽然只觉前行之势一滞,如入泥淖之中,同时还传来一股消融之力,要将元水之中的天地元力剥离消融。张翼轸心中一惊,烛龙果然不亏为天龙,天地元水所蕴含的天地元力纯粹无比,烛龙竟有能力将之消融,如此手段,只怕飞仙也有所不及。
方才力战之下,声风剑一时战意全消,张翼轸暗中呼唤数次也不见回应,无奈只好弃之不用,眼下正一心控制天地元水,无法分神再感应天地元风,只好强行催动天地元水水滴,与烛龙的消融之力抗衡。
只是烛龙之力强悍无比,张翼轸只坚持片刻,便觉筋疲力尽,犹如全身力气被掏空一般,头疼欲裂,强咬牙关再坚持少许,眼前渐渐开始发黑,心道坏了,只怕被烛龙将元水水滴消融只在顷刻之间,如今他一缕神识隐含在元水水滴之中,若被烛龙消融,定会神识大损!
张翼轸若要放弃也是不行,正左右为难之际,猛然间只见天空一亮,忽现漫天星光。****星光闪烁,竟是亮过了烛龙的如日两目。漫天星光闪了一闪,突然间旋转起来,星光转动,令人一望之下犹如天旋地转,蓦地星光光华一收,顿时如同下了一场纷纷扬扬的大雪!漫天星光随后从天而降,瞬间便将烛龙庞大地身躯笼罩其中。
烛龙正全神贯注地应对元水水滴,猛然间感到天空星光一现,闪耀之间便朝他全身罩下。经上次数次星光及体之后,烛龙只当此次不过还是幻景罢了,虽是做法之人被他打伤俯在地上一动不动,但料想也未死去,再施些小法扰乱一番也是正常。是以烛龙并未在意,实际以烛龙长达千里的真身来说,若要躲过星光覆盖也委实不易。
星光只一及体,并未如烛龙心中所想一般随即消散,而是蓦然间连络成网,紧接着猛然收缩,竟是将烛龙紧紧网住。烛龙心中一紧,随后用力一挣,只觉从星网之上传来一股围困之力,竟令他心生无力之感。星网之力不但柔韧无比且难以挣脱,还有一股令人臣服之威,直让心中难生抵抗之意。烛龙连试三次竟丝毫无法挣脱星网的围困,且星网一收再收,竟将烛龙千里之长的身躯渐渐地缩小至百里大小。
烛龙这一惊可是非同小可!
再定睛一看,烛龙才蓦然发觉,不知何时空中凌空而立一位如画仙子,正一脸肃然,双手挥舞之间,星光点点飞散而出,正不断地补充到星网之中。烛龙只觉全身力气渐渐被星网吸空,再也无法维持真身现形,不消片刻真身便被星网收缩至十里大小。
烛龙被星网困住,张翼轸得了机会,只觉元水水滴前行阻力一空,随即心意一动,元水水滴再次疾飞而出,准确无误地击中烛龙真身,顿时只听烛龙一身惨叫,浑身上下竟被洞穿数十个血洞!
换作其他神兽,元水一击之威,非死即残!不过烛龙毕竟曾是天龙,被元水水滴洞穿身躯,并未被元水其上所附着的元力击溃体内神力。饶是如此,烛龙也是巨痛难忍。
烛龙吃疼,更是怒火千丈,更是不甘被星网围困,猛然间大喝一声,声如九天天雷,只震得天摇地晃,令张翼轸气血翻滚,差点把持不住从空中跌落。紧接着烛龙身形猛然暴涨,竟又从十里大小涨大到百里大小,星网在烛龙狂暴地冲击之下,一时也是黯淡无光,眼见岌岌可危,便要被烛龙一举撑破。
不多时,画儿在烛龙暴烈之意冲击之下,再也坚持不住,身形一歪便从空中跌落,手中挥洒的星光也随之中断。张翼轸见此情景,心中大急,再也顾不上许多,纵身跃起,身形一闪便近身到烛龙身前千丈以内。虽是烛龙目前身躯缩小十倍有余,张翼轸仍是感觉庞大的气息扑面而来,直令他站立不稳。
如今合四人之力围攻烛龙,已然三人受伤,张翼轸情知若他不舍命一搏,只怕待烛龙完全挣脱星网束缚,到时再恢复千里真身,一扫之下,四人当即便会粉身碎骨。是以张翼轸也不管是否神识受损,强行唤醒声风剑的万火之精,提剑升空,几个跳跃之间便近身至烛龙身前百丈以内。
手中声风剑已经催发出蓝色火焰,全力施展之下,张翼轸只觉神识如被万箭刺穿一般痛不可言,全身灵力也如潮水一般汹涌而出,只怕不出片刻便会灵力用尽!
张翼轸双后握剑,高高扬起,猛然间声风剑暴涨出一丈多长地火焰,一闪而出。平生第一次竟是将一把丈长火剑逼出声风剑剑身!随即虚空一斩,火剑挟带张翼轸地必死之心滔天战意,直朝烛龙疾飞斩去!
烛龙全力挣脱星网束缚,身形再涨大数十里,星网终于再难抵挡烛龙的暴虐之意,被烛龙击得粉碎如雨,点点消散在空中,一闪便化为虚无。///com///画儿也受了反噬之力,萎靡不振地倒在地上。
烛龙一经挣脱星网控制,当即便要巨尾一摆,意图一击将众人全部诛杀,不料刚一定神,心中突生莫名惊恐之意,尚未来及反应,只见一道青衫跃上半空,随即一道红光一闪,一道丈长的火剑便及身眼前。
烛龙大惊失色,火剑所斩之处正是龙首,若是一剑斩实,这天命之火定当会将龙头斩落。烛龙刚刚挣脱星网束缚,浑身气力并未全部恢复,况且龙身过于巨大,想要躲闪谈何容易。烛龙却也不甘就此被斩,仓惶间还是猛然摆头,企图躲过这致命一剑。
张翼轸这一剑其实并非要斩下龙头,以张翼轸看来,他的万火之精并无一剑斩下烛龙龙头之威,是以这一剑明为斩取龙头,实则只是虚晃一剑,暗中中途转向,要直取烛龙颔下三尺之处一块闪耀金光的逆鳞!龙之逆鳞,触之即死,张翼轸认定以声风剑之威,还是直取逆鳞来得容易一些。
谁知烛龙仓促之间一时慌乱,竟是摇头躲闪。火剑在离烛龙不足一丈之处陡然转向,本是直奔逆鳞而去,却因烛龙突然摇头,火剑转向之后仍是直斩龙头。如此之近不过瞬息之间,烛龙再难躲避,火剑只蓝光一闪,便立时没入烛龙颔下!
火剑一入烛龙颔下,顿时烛龙真身一阵巨烈颤抖。直震得狂风大作,飞沙走石。紧接着,烛龙一声悲怆地长鸣,随即浑身光华乱闪,身形渐渐缩小,“扑通”一声从空中摔落到地上,化为人形。脖间涌出黄色鲜血。显然遭遇重创!
烛龙一落地,四周顿时恢复黑暗。张翼轸方才竭尽全力施展致命一剑,如今也是几乎站立不稳,颓然坐在地上,一动不动,再无一战之力。却见烛龙也是如此情景,心想只怕烛龙也是命不久矣,还好合四人之力终将烛龙这条恶龙诛杀。
愣了片刻。却听远处烛龙低低地声音说道:“张翼轸,你且近前。我有事问你……无妨。我之将死,即便有害你之心,也无杀你之力,不必多
张翼轸听烛龙声音恳切,又见他脖间鲜血喷涌,显是受伤颇重,当下略一迟疑,还是手持声风剑近前一见,但见烛龙已然气息奄奄。心知他确实命悬一线。便开口问道:“烛龙,我且问你。戴婵儿究竟被你藏在了何处?”
烛龙惨然一笑,说道:“事到如今,你还不说实话么?张翼轸,你几人当真不是天帝派来凡间特意前来诛杀我之人?”
张翼轸一愣,摇头否认:“自然不是,以我几人修为,你道天帝会派这般不济之人前来杀你?你与天庭纠葛与我无关,我只是前来寻找戴婵儿……”
“哈哈……咳咳……”烛龙猛然一阵狂笑,却又被鲜血呛得一阵咳嗽,笑完之后却又黯然说道,“想我烛龙一生威武,从天庭逃到凡间躲避万年之久,不想逃过了天帝的探查,却被几个小辈只因寻找一个戴婵儿便将我诛杀,这天道无言,也当真是天道不公!我烛龙何罪之有,却被人诛杀于此,我不服!”
烛龙悲怆地狂喊一通,蓦然眼神一滞,直直盯着张翼轸脖间,微微一怔,嘿嘿一笑,说道:“妙极,原来你真不是天帝派来之人,也和我一样是个可怜之人,哈哈。如此甚好,甚好,张翼轸,我送你一物,你且拿好了!”
说着,烛龙身子猛地一挺,一声惨叫,手中却多了一块金光闪闪的指甲大小的鳞片,将其放到张翼轸手中,犹如用尽了浑身的力气,缓慢说道:“此乃我地逆鳞,如今便送与你罢。若得南海火珊瑚所产的一滴珊瑚泪一颗珊瑚珠,与此逆鳞一起以真阳之火炼化为一滴仙乳,以你目前地仙的修为,一旦服下便可立得飞仙之体,哈哈,到时,你便可上九天下九幽,来去自如,最终成就自由之身,不再受他人所制!”
张翼轸紧握逆鳞,心中一时不知烛龙为何有此突然之举,又见烛龙目光涣散,情知他即刻命终,忙问:“烛龙,婵儿现在究竟何处?”
烛龙却微一摇头,用手一指南方,微弱的声音只说了一句:“我也不知,只知她向南而去……”话音未落,烛龙已然气绝身亡。
烛龙身死,陡然间由体内冒出一股龙火,顷刻间便将烛龙身体烧得一干二净,不留一丝灰烬。
将逆鳞藏好,眼见烛龙灰飞烟灭消散于虚空之中,又想起烛龙临死之时的古怪之言,张翼轸一时心思渺渺,竟是痴立了片刻。
猛然间惊醒过来,张翼轸急急回身寻到倾颖、画儿和青丘三人。倾颖和画儿还好一些,不过是气力用尽,稍事休息便可恢复。青丘却是被烛龙强行破去幻境,重创了心神,只怕一时也难以复原。
好在过不多久,倾颖和画儿相继恢复体力。倾颖见青丘伤势颇重,又听张翼轸说起戴婵儿可能向南而去,究竟去了何处又不得而知,想了一想,打定了主意,便说道:“此处离西海龙宫也不太远,我几人可以先前往西海龙宫稍事休整。西海龙王倾西叔父与父王关系一向交好,且四海之中以倾西叔父救治本领最为过人,请他出手救治青丘道长,应是手到病除。”
张翼轸略一思忖,若去南方,由此向西海进发,倒也并非反向。如今青丘伤重也不得不治,既然婵儿并非被烛龙所害,她独身前往南方也不知所为何事,不过以婵儿为人机智,应是无事。当下便点头应允,又和画儿说了几句,画儿听说要前往西海龙宫,以为又有好玩之事,当即喜笑颜开。
烛龙身死,海枯石烂之地便暗无天日,漆黑一片,还是倾颖祭出夜明珠,由张翼轸施法清风激荡间便将青丘卷起,几人便认定方向,从来时之路返回。
虽说带动青丘飞行并不多费多少心神,不过毕竟多了一人,还是较之独自飞行慢了一些,是以一连飞行了十几个时辰才又返回到北海之边。张翼轸重见天日,又想起先前与烛龙的一场生死大战,烛龙虽是身死,四人当时却也是命悬一线,再看身下碧蓝海水,头顶朗朗明日,一时恍如一梦。
倾颖带路,几人一路沿北海与西海交汇之处,一路向南,便渐渐进入西海海域。
与东海的温和气候和北海地多变气候不同,西海气温极其炎热,却是干旱无雨。一入西海,始终烈日炎炎,置身海上,热气蒸腾间犹如身处蒸笼之内。说来也怪,东海气候温和,却也雨水不断。北海气候多变,也是狂风暴雨不期而至。而这西海如此炎热又有浩瀚海水,为何天空之上绝无一片云朵,更无一滴雨水!
张翼轸向倾颖说出心中疑问,倾颖听了也是一愣,细心一想,忽然展颜一笑,笑道:“翼轸一说我也一时心中疑惑,再一想也是一直以来原本如此。本来这雨水共分三种,一是龙雨,便是我等龙族行兴云布雨之职,为天下万民替天行雨,普降甘霖。二是天雨,则是天行有常,于无为自然中积云成雨。三是法雨,便是得道高人以无上道法祈求而来,此雨上应天机下合民心,也是天地感应道交,再因得道高人施法牵引,从而呼云成雨。而四海之上所降之雨全为天雨,自然而成。若是天常之中不应有雨,这海上虽是水气沛然,也绝对不下滴雨。”
竟有此事?张翼轸听了连连称奇,世人皆谓干燥之地无雨,不想这西海之上竟也滴雨不下,却因天常无雨。不成想凡人以为凡是雨水皆是龙王所兴,却原来雨分三种,还有天雨法雨一说。
忽又想起一事,便又问道:“天之道,损有余补不足。东海北海断然不会缺水,为何常年下雨?西海本为四海之一,与其他三海并无不同之处,不下滴雨倒也暗合天道。如此说来,莫非其他三海不合天道不成?只怕此事倒有些蹊跷!”倾颖听了咯咯一笑,嗔怪说道:“翼轸,你怎地现在变得这般喜好推断?这四海之中,东海雨水不定,北海雨水多变,南海雨水缠绵,西海滴雨不下,据传上万年来一向如此,哪里有什么隐情!或许只是天行有常,无意形成,也并非要解释得通才行。”
张翼轸却是紧皱眉头,若有所思,想到烛龙临死之时不知为何突然要赠他逆鳞,且还声称自己和他一样也是可怜之人,心中不免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却始终想来想去不得要领。如今身处西海之上,又见西海滴雨不下,心中忽有疑虑不解,是故开口相问。被倾颖这一反驳,张翼轸淡然一笑,说道:
“倾颖此言不对,天下万事万物,皆以天道而行,天道无言,是以所有稀奇古怪之事或是反常之地,必有可以追究清楚的道理。若是讲不通道理,定与天道相违,若是仔细推测,必有蹊跷之处。四海原本一体,即便雨水有多有少,但应该是一有都有,一无皆无,三海全有独独西海没有,莫非这西海龙宫之中,有何种通天法宝可强行逆转改变天行有常不成?”
张翼轸此话一出,倾颖顿时为之一惊,细想之下,虽说张翼轸所说多少有些强词夺理之处,却也并非全无道理。///com///不过一直以来四海多有不同之处,西海无雨也是众所周知之事,既成事实又无人深思,是以对张翼轸所说一时也难以接受。
正准备再细想其中究竟有何玄机之时,忽见前方海水猛然间翻滚冲天,方圆数十里一片沸腾。不多时海面之上涌出无数水族将士,挡住众人去路。
当前一人生得面如冠玉,当前一站,当真是气宇轩昂,天人之姿,令张翼轸一见之下便暗暗赞叹,好一个玉树临风的美男子!
此人一见倾颖,立时面露喜色,急步向前拱手说道:“倾颖妹妹,数年不见,如今更是风姿绰约,更令为兄叹为观之,一见之下便心生爱慕之意!”
呃……张翼轸一听却是一愣,此人生得倒也周正,一副上好的皮囊,可惜开口说话却是有些无端,过于轻佻了。正寻思间,却见倾颖淡淡一笑,回道:“倾巍哥哥,不要调笑小妹了。我这里还有病人需要医治,快带我前去面见叔父才是正事。”
倾巍这才注意到张翼轸等人,目光扫过,只在张翼轸身上微一停留,随即便紧紧盯住画儿不放,也顾倾颖在旁,张翼轸在侧,竟是径直来到画儿面前,哈哈一笑,说道:“我一向认为倾颖妹妹生得不比九天仙女相差分毫,不想今生还真是有幸得见胜过九天仙女之容的女子,敢问这位妹妹芳名?在下倾巍。身为西海龙宫三太子,这厢有礼了!”
画儿却看也未看倾巍,仰着小脸问张翼轸:“主人师兄。要不要画儿把他绑了,再剥皮抽筋?”
张翼轸也不说话。却是看向倾颖。倾颖见倾巍如此行径,脸色微变,呵道:“倾巍,不得无礼。若再不头前带路。小心我在叔父面前告你一状!”
倾巍却不怕倾颖呵斥,见画儿一脸仰慕之意看向张翼轸,不由对张翼轸多看了几眼,然后说道:“这位凡间少年虽说年纪轻轻便是地仙修为。不过地仙只是地上之仙。若是与天生神人交往多少有些勉强……”
说着转向倾颖问道,“倾颖妹妹,这少年为何与你结伴而行?”
倾颖目露柔情,凝视张翼轸少许,才柔声说道:“并非是翼轸与倾颖结伴而行,而是倾颖相随翼轸而行。倾巍,来,我为你介绍张翼轸,中土道门三元宫弟子。也是倾颖心仪之人!”
倾巍见倾颖这位四海水族仰慕的东海公主一提“张翼轸”之名。脸带桃花,目露醉意。顿时大吃一惊,怎地这位美绝四海的东海公主竟会喜欢上一个凡人,且在众目睽睽之下大方说出,怎不令深知倾颖高傲性情的倾巍直惊得差点跳将起来,不敢相信此话当真是由倾颖之口说出!
倾巍震惊之下,一时失神呆立片刻,才惊醒过来,不免仔细打量张翼轸之眼。只觉眼前少年一身淡然之气,生得倒也相貌堂堂,一身修为刚刚迈入地仙之境,虽非绝佳之姿,但也说得过去。不过若以倾颖眼界,这张翼轸也并非多么出类拔萃之人,为何倾颖偏偏喜欢上这个凡间少年,倒令倾巍震惊之余不免猜测一番,同时对张翼轸心生轻视之意。
又见画儿紧跟张翼轸左右,寸步不离,倾巍更是心生一丝妒意。只是当着众人之面不好发作,只好哈哈一笑,假装与张翼轸客套几句,然后当前带路,朝龙宫而去。
西海龙宫虽比不上东海龙宫那般奢华,也是建造得美伦美奂,雍容华贵,尽显富贵荣华之气。张翼轸跟随倾颖来到龙宫正殿之内,刚刚坐稳,便听到一阵爽朗地笑声自后殿传来,紧接着一个身材高大,生得颇为威猛的老者闪身大殿之内,一见倾颖便哈哈大笑说道:
“好颖儿,可是想煞叔父了。自你长大之后,再难得见叔父一面,怎地今日有空前来看望叔父,莫不是偶然路过罢?”
来者正是西海龙王倾西!
被倾西一语道破玄机,倾颖脸色微微一红,忙揖了一礼,口中称道:“侄女倾颖拜见叔父!”
倾西忙伸手扶起倾颖,嘿嘿笑道:“我说颖儿,又被叔父说中了罢!就知道你除非有事才记起叔父,若是无事,哪里会记得前来西海看望我这个老头,是也不是?哈哈哈哈,莫怪,莫怪,叔父也是一时想你,随口开个玩笑罢了。颖儿长大了,自然会有诸多事情。”
说着,倾西目光一扫,看到站立一旁的张翼轸,忽地一愣,“咦”了一声,然后一脸惊讶之色,奇道:“好一个灵性惊人的凡间少年,敢问少年尊姓大名?”
张翼轸情知倾西身为西海龙王,又是倾颖长辈,自是不敢托大,忙施礼答道:“不敢!在下张翼轸,拜见西海龙王!”
倾西虽是人长得粗犷,说话直来直去,但心思也是玲珑剔透,只眼睛一扫,便看出倾颖眼中的脉脉柔情,顿时心中明了,忙打了个哈哈,上前一把挽住张翼轸胳膊,说道:“好说,好说,翼轸,莫要和我客套,我便托大自称一声叔父,如何?”
张翼轸被倾西挽住,坦然答道:“既然西海龙王有言,翼轸敢不从命……翼轸拜见叔父!”
倾西一听,顿时如平白得了巨宝一般,仰天哈哈大笑。笑声未毕,却听倾巍在身后气呼呼说道:“父王,张翼轸不过是一个凡间少年,虽是地仙修为,也不过稀松平常罢了,哪里配得上倾颖妹妹?还敢大言不惭地称呼西海龙王为叔父,当真是趋炎附势得很!”
这倾西为人也颇有意思,听倾巍如此出言不逊,既不开口训斥,也不过多解释,却是退到一旁,让张翼轸和倾巍相对而立,一副冷眼旁观地表情,倒要看看张翼轸如何应对。
张翼轸情知倾巍自认血统高贵,天生神人向来认定虽是他们比不上飞仙和天仙,但在凡间他们一向是高高在上的神人,不论人仙或是地仙都不可冒犯神人权威,是以淡然一笑,冲倾巍微一拱手,问道:“倾巍兄,凡人修练终有成就飞仙之日,天生神人虽是生而高贵,却再无成就飞仙的可能,终其一生止步于神人境界。那高居天庭的天仙,无所不能地飞仙,哪个不是凡人做地?你敬重飞仙敬畏天仙,应该好生想想,或许在他们成就飞仙和天仙之前,也曾受过如你一般神人的轻视!”
“哈哈哈哈……”却是倾西抚掌大笑,连连点头,说道,“妙,答得妙。倾西,你生来便是西海龙宫三太子,又怎知天仙飞仙是如何一步步由凡人修练而行,莫欺少年穷,这般道理你竟不懂?不论眼光还是眼界,你虽虚长几眼,但比起你的倾颖妹妹,却是差得老远!”
倾巍自不服气,上下打量了张翼轸半天,最后说道:“这少年确实也平常得很,虽说年纪轻轻晋身为地仙之境倒也不错,不过话说从人仙修到地仙万人可有百人,若从地仙修至飞仙,万无其一。是以小小的一名地仙也不足为奇,有何大惊小怪之处?若是认定他日后必定成就飞仙,眼下只是地仙之时,倾颖妹妹便以身相许,这般赌注也下得忒大了一些!”
倾颖正在开口反驳,却被倾西微笑摇头制止,示意倾颖稍安勿躁,且看张翼轸如何应对。
张翼轸心道定是倾巍自小与倾颖感情深重,是以对倾颖倾心于他颇为不服,又见倾西一脸笑意站立一旁,暗笑这西海龙王倒也有趣得很,他这般做法显是特意放任他和倾巍冲突交锋,胜负但凭本领。既如此,让年轻气盛的倾巍吃个小亏倒也不算过份。当下主意既定,转身向倾西施了一礼,说道:“若与倾巍兄争论一番也无不可,年轻人切磋一下,倒也不会伤了和气。不过翼轸这位朋友伤重昏迷,还请叔父先行援手救治才是!”
早在几人一入龙宫大殿之时,就有侍女抬出软榻将青丘安置一旁。听张翼轸提及此事,倾西神秘地一笑,点头说道:“方才说话之间,叔父便将龙涎玉晶喂他服下,如今玉晶药效正在滋养全身,只怕一时半刻还不好施法救治。不过此人虽是受伤颇重,但都是神识之伤,肉体并无大碍,稍一休养便会痊愈。至于神识受损,若得南海一滴珊瑚泪还好医治,若是不然,一时也只能靠他本人自行慢慢修复!”
听得青丘并无大碍,张翼轸放下心来,谢过倾西,回身再看倾巍。倾巍仍是一副轻蔑的神情,似乎等得颇不耐烦,开口说道:“张翼轸,若你能将我打败,我西海虽无南海火珊瑚那般异宝,也有定心神稳神识的西海翡翠液,到时我便大方一些,送你一滴又何妨。若你败了,以后休要再纠缠倾颖妹妹,速速自行离去便可,如此便宜的好事,你可答应?”
倾颖不解倾西之意,悄声说道:“叔父,虽说翼轸下手自知轻重,但倾巍绝非翼轸对手,你又何必非要让倾巍出丑不可?”
倾西微微点头,却是悄然一笑,说道:“叔父心中有数,颖儿莫急,且耐心看一场好戏。放心,叔父不会害你的如意情郎,倒还有意借他之手,救倾巍一命!”
画儿见倾巍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嘻嘻一笑,调皮地说道:“小龙,你要倒霉了,好可怜呀!”
倾巍却不理会画儿的嘲笑,伸手间取出一把碧玉刀。///com///这碧玉刀刀长三尺有余,背上有七个金环。倾巍拿刀在手,微一抖动,金环互相撞击,叮咚作响,如鸣佩玉。
“张翼轸,亮出兵器!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有多大本事,竟将倾颖妹妹骗到,哼,若有真本事还则罢了,若是没有,小心我替倾颖妹妹好生教训你一通!”
张翼轸也不托大,将声风剑拿在右手,也未激出万火之精,长剑一挺,说道:“请了!”一脸淡然坦荡之色。
倾巍一见张翼轸手中黑如木炭的声风剑,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说道:“小子,若你仰仗一件不世法宝还有几分胜我的可能,却这般托大,以一根黑木炭与我的碧玉刀对战,不怕我一刀将你的木炭当木柴劈了不成?”
见倾巍身为龙宫三太子却是如此嚣张,而倾西为人粗中有细,并不象纵容儿女之人,却任由倾巍这般胡闹,张翼轸心中暗暗猜测只一照面便有如此事端,倾西却坐视不管,莫非另有隐情?当下淡然一笑,说道:“莫要罗嗦,你且劈来试试!”
见张翼轸不以为然地随意而立,倾巍一时气恼,只当张翼轸地仙修为尚未稳固,却如此自负,当真也是少年心性。===哪里知道神人之威。当即轻喝一声,碧玉刀一抖,带动哗哗声响,一刀,直取张翼轸右臂!
碧玉刀一响,叮咚之声犹如泉水跳动,极为悦耳。明明是杀人利器,却挥舞之间如同奏乐,倒也是令人听闻之下颇觉诡异。在外人听来。金环相击之声如金玉之鸣,但落入张翼轸耳中,却在动听的乐声掩盖之下,竟是暗藏了一缕魅惑之音。
魅惑之音却有撼人心魄之能,直如一缕细不可闻的女子呻吟之声,穿透无比香艳地闺房和层层纱帐,直直钻入张翼轸的神识之中。直令张翼轸一听之下便立时浑身燥热难安,只觉体内热血上涌,便想放弃一切想法,瘫软在地。
神识只一恍惚,碧玉刀一晃便近身眼前。张翼轸身处海底,碧玉刀刀未至,带动的水流先至,体内的控水之意随即自然反应。\\\\\一股隐含一丝天地元水的水流一卷。便堪堪将碧玉刀卷到一边。
体内水之灵性只一显露,张翼轸立时怦然惊醒,顿时大怒,不想这堂堂的龙宫三太子,手中宝刀竟有如此淫秽不堪的魅惑之音!若是单单摄人心魄也没什么,却以如此靡乱之意扰人心神,当真是无耻之极。
心中怒意一起,当即回剑便刺。倾巍见张翼轸躲过一刀。也不惊讶,嘿嘿一笑,反手一刀便朝张翼轸左臂斩来。
一刀右臂一刀左臂,这倾巍下手还算留了几分情面,出手之处都非致命之处。张翼轸却是恼怒他碧玉刀的不堪之能,手中声风剑一挺,“当”的一声便与碧玉刀相交在一起。
刀剑相交,张翼轸猛然感觉眼前一花。神识一紧。竟是被瞬间拉进一处幻景之中。只见呈现眼前地是处极其奇异之处,一眼望去。明明映入眼中的是一望无际的大海,却眨眼间又变成绿意无边的桑田。一眼碧海,一眼桑田,片刻之间转化不停,亦真变幻,却又清晰无比。\\\
张翼轸历经多次幻景,连青丘的梦幻泡影之术都困他不得,这些许小小幻境自然更不在话下,随即神识一定,倏忽间硬生生脱离幻境回到场中。定睛一看,倾巍却是突然之间双目通红,状若疯狂,恶狠狠地举刀竟朝他头顶砍来。
怪事!张翼轸一时诧异,方才几招下来,倾巍还一切如故,出手虽是迅捷,却留有余地。怎的方才幻境一现,他转眼性情大变,犹如失去神智一般,一刀砍来,却是致命一刀。
张翼轸举剑相挡,侧身一躲,一剑斜刺倾巍左腕。倾巍竟不躲避,脸上突然显露一丝诡异之色,猛然间一抖碧玉刀,哗啦啦一阵乱响过后,碧玉刀蓦然散发出绿油油的光芒,竟是惨绿之色,映照在倾巍脸上,状如鬼魅,猛一看颇为吓人。
绿光一起,倾巍咧嘴一笑,一脸惨白,紧接着狂叫一声,如疯如癫地朝张翼轸扑来,刀刀致命。张翼轸虽是吃惊倾巍突起变化,却并不惧怕倾巍地刀法,刀来剑挡,见招拆招,片刻之间,二人便又打斗了数十招。\\
缠斗少许,见仍不能取胜,倾巍显得有些焦急不安,猛然间收刀而立,左手手指迅速在刀锋上划过,顿时一滴鲜血浸入碧玉刀中消失不见,随即碧玉刀绿光之中又突然多出一丝血光,两相交映,更是夺人心魄。
红绿相映之间,原本三尺多长的碧玉刀突然如同活物一样一下伸长两尺,变成五尺长短,且刀身之上弥漫一层朦朦水气。张翼轸一时惊讶万分,这碧玉刀虽说也是一件法宝,但方才一番交战下来,也并未察觉其内有多么充沛的灵气,如今陡然之间暴涨两尺多长,莫非也一件难得的异宝不成?
碧玉刀刀长五尺,再挥动之时声势惊人,倾巍一声狂笑,长刀一扫,挟带横扫千军之势,猛然朝张翼轸腰间袭来!
张翼轸心念一动,声风剑顿时剑身通红,万火之精跃然剑上。斜挑向上,剑尖光芒一闪,万火之精分开四周海水,“当”的一声便与碧玉刀相交在一起。^^
刀剑相碰,声风剑之上的万火之精蓦然一暗,随即闪了一闪,竟然眨眼之间便被碧玉刀上的沛然水气湮灭。虽说张翼轸念及倾巍毕竟是西海龙宫三太子,是以声风剑的万火之精只是徒有其形并未全力施展,但万火之精并非寻常之火,是以寻常之水绝无湮灭万火之精之能。
张翼轸猛然一惊,只觉从声风剑之上传来一股既熟悉又陌生地天地元力。说是熟悉,只因这股元力柔顺流动,显然是天地元水之力。说是陌生,乃是这股元水之力在柔顺之中却是隐含一道暴虐、魅惑之意,两相结合之下,一时也令张翼轸难下判断究竟这道怪力是否真正精粹地天地元水!
转念一想更是骇然,倾巍不过是西海龙宫三太子,即便是四海龙王也无控水之能,这碧玉刀并非元水刀或元水剑一般的由万水精华所成,为何其上会蕴含元水之力?虽说其力斑驳不纯,却也是地道的天地元力不假,倒也是咄咄怪事。
不容张翼轸多想,倾巍一击得手,将张翼轸声风剑的万火之精湮灭,顿时大喜,碧玉刀挥舞如风,一刀快过一刀朝张翼轸扑来,刀刀致命。
张翼轸见倾巍竟做生死之争,当下也不客气,心意一动,声风剑飞回身后,随即双手空空伸出,手上湛蓝如水,竟是学玄冥的控水之法,徒手与倾巍相搏。
倾巍见张翼轸空手来抓碧玉刀,只当张翼轸一时呆傻,敢以血肉之躯来抓他神兵利器,只怕是活得不耐烦了。当即向前一递,当胸便是一刀。
张翼轸将身一侧,堪堪躲过胸前一击,尚未站稳,碧玉刀又突然转身,横扫过来。张翼轸悄然一笑,也不躲闪,双手分开,右手一伸便捉住碧玉刀的刀尖,左手一扬便拿住刀身,双手一经拿稳,手上元水之力立时外放。
虽然碧玉刀上也有元水之力,但毕竟斑驳不纯,且还夹杂其他莫名之力,在张翼轸精纯无比又全力施展的天地元水之力的侵袭之下,立时一触便全然溃散,全面退败。张翼轸嘿然一声,双手再多加几分神识控制,然后身形猛然退后三尺,只听“啊呀”一声惨叫,倾巍“扑通”一声跌倒在地,人事不省。
再看张翼轸手中,却是双手紧握住一把两尺多长地碧玉刀,犹如活物一般,在双手之中左冲右突,企图逃脱。张翼轸哪里会由它放肆,手上蓝光荧荧一闪,碧玉刀陡然间发出一声凄惨的叫声,众人只觉眼前一花,张翼轸手中的碧玉刀消失不见,却是变成一团湛蓝如碧犹如一团蓝色火焰之物,犹自跳跃不停,却始终不离张翼轸手掌一尺左右,显是被张翼轸的元水之力牢牢控制!
再看昏迷在地的倾巍,一脸苍白之色。奇怪的是,他手中仍是紧握一把碧玉刀,只是手中刀恢复三尺长短,其上的碧绿之色已然不见,更无朦朦水气,虽是一眼看去也一件不错的宝物,但其上再无诡异之色。
倾西见倾巍人事不省,却也不急,几步来到倾巍身前,伸手一探却是面露喜色,随即招手令人将倾巍抬到后殿休息,这才缓步来到张翼轸面前,一脸自得地笑容,拱手说道:“翼轸,不想你一来西海便替叔父解了困扰多年之事,当真是叔父地福星,也可以说,颖儿是叔父的福星,哈哈,如此,请受倾西一礼!”
张翼轸急忙闪到一边不受倾西一礼,坦然一笑,却是说道:“翼轸幸不辱命,只是叔父此举过于凶险,若非我中间察觉有异,万一失手伤了倾巍性命如何是好?”
倾西忽然间叹了一口气,摇头说道:“这也是无奈之举,只因这魅妖过于狡猾,且与倾巍心意相通神识相连,若是提前告知翼轸,只怕魅妖听闻之下不肯现身相斗。///com///若让她有了提防之心,得知翼轸身具控水之术,便再难出奇不意将其收服!”
倾颖和画儿却是听得一头雾水,不明白二人一问一答说些什么。倾颖还好,隐隐猜到了一点,画儿却心思单纯,歪头想了一想,却是问道:“主人师兄,刚才你是不是上了老爷爷的当,被他骗到了,才和那个小龙打了一场,对不对?”
张翼轸被画儿的话逗得摇头直笑,向倾西微一点头,说道:“还是请叔父将其中详情说出,我也只是一知半解,只在碧玉刀突生异变之时察觉到其中有异,一时猜到只怕倾巍被某种可以控水的妖物所制,而叔父一眼便看出我身具控水之能,是以才借我手除去此怪!”
说着,张翼轸心意一动,蓦然一个其蓝如碧的元水罩形成,将手中犹如蓝色火焰之物罩在其中。蓝色火焰犹不死心,在元水罩内四处游走,试图脱困而出,只是一碰到元水罩便被其上精纯的元水之力反弹,试了多次不得而出,终于死心,沮丧地停在元水罩之内,一动不动犹如死去一般。
倾西盯了蓝色火焰半晌,目露仇恨之意,过了多时忽觉有些失态,这才回头对张翼轸愧然一笑,说道:“倾巍被此魅妖残害数年,我想方设法意欲除去此妖,却苦于天地虽大却难寻控水灵兽,更遑论可控水之人,是以数年以来始终无计可施。不料今日倾颖突然现身西海,且身边的少年竟是身具控水之能。怎不令我一时欣喜若狂。”
“不过这魅妖诡计多端,附在倾巍神识之上,多来以来早就与倾巍心意相通。是以若是我一语道破翼轸身具控水之能,这魅妖一听之下定有防范。而倾巍虽被魅妖所治,平常之时魅妖也并不发作。是以倾巍大多时候倒也正常。”
“不过这魅妖毕竟身为妖族,行事多有不端和诡异之处,平常虽是隐藏于倾巍体内不出,却吸取倾巍精血。炼化倾巍神力。若是一时不慎若恼了她,发狂起来,便控制倾巍神智,令倾巍疯癫起来六亲不认,见人便砍。将好好的一个倾巍变得人人惧怕。再无龙宫三太子之威势。”
“叔父,这魅妖是何等妖怪,怎的如此厉害?”倾颖一时不解,不免开口相问。
“魅妖乃是沧海桑田之所所生的一种可以魅人心智的妖物,平常便如一团蓝色火焰,若是修到极致,无声无息,无形无质,可乘人不备侵入神识之中。一旦附体。便与附体之人神识相连,再难分离。这魅妖因是由水而生。天生便具有控水之能,虽是远不如天地灵兽玄冥的控水之能可得天地元水之力,却也稍在龙族的御水之术之上,是以若无控水之能,莫说将魅妖从倾巍体内剔除,便是将魅妖除去也是不能。”
“且这魅妖生性狡猾多变,善于变化,以声音和情景惑人心智。今日我一见翼轸,不想他小小年纪竟是身具控水之能,当即大喜过望。而倾巍一见倾颖心仪翼轸,心中不服,便有心与翼轸一较高下。我便存了逼翼轸出手除去魅妖地心思。只是虽知翼轸的控水之能定在魅妖之上,却并不清楚翼轸是否暗中理会我的用心。奈何倾巍被魅妖为害多年,若再不除去,不定何时魅妖强大或是厌倦之时,强行离开倾巍身体,到时倾巍也是难免一死,是以我便将心一横,赌上一赌!”
说到此处,倾西一脸得意,掩饰不住兴奋之意,抚掌大笑几声,才继续说道:
“幸好还是我眼光毒辣,一眼便看出翼轸之能,一赌之下竟是出奇地顺利,多年难题迎刃而解,怎么不令我喜出望外,一时老怀大慰,哈哈……”
“哼哼……”
忽见画儿一脸不以为然之意,小脸高高仰起,却是看向张翼轸,插话说道:
“老爷爷,画儿觉得你说得不对。其实并不是你有多么聪明,说到底还是主人师兄机智无比,神通无敌,神机妙算,只和小龙一交手便知道他脑子出了问题,然后出手之间就轻松替他解决。如果不是主人师兄心思剔透,老爷爷你再自吹自擂也不过是一堆空话,是也不是?”
画儿一番话虽是刁钻却入情入理,一经说出,倾西一听之下竟是丝毫不恼,上前拍拍张翼轸肩膀说道:“画儿此话不假,若说心思剔透,还是翼轸聪明过人,若非他瞧出蹊跷之处,我这一腔心情只怕又要落空。不过我还是要感谢颖儿,也不知她从哪里寻到如此一个绝顶聪慧地少年,才解了我多年的烦忧,呵呵!”
初在与倾巍交手之时,张翼轸开始也只当是倾巍不过是盛气凌人的龙宫三太子,有意要打压自己这个凡人地气势,而倾西不过是借他之手有意杀杀倾巍威风,是以二人对战出手之时也不过点到为止。
不料打斗几个回合下来,倾巍见一时无法取胜,心中一急,便带动魅妖心神。魅妖渐渐被缠斗逼急,最终跳将出来控制倾巍心智,令倾巍一时发狂。张翼轸初从魅惑之音时便隐约觉察到其中有些不对,待碧玉刀猛然暴涨逼出两尺多长,并且其上水气之中竟是蕴含元水之力时,他心中便更是疑惑,心知以龙族御水之术,断无可能有控水之能,这碧玉刀如此怪异,定有隐情。
是以其后再打斗少许,张翼轸控水之术施展开来,更是断定碧玉刀上水气沛然之中虽是隐含元水之力,却其中夹杂一丝妖气,心中一时明了只怕倾西让他与倾巍争斗是有意为之,乃是借他之手除去碧玉刀之上的怪异之力,当即便不再犹豫,心意全开,以无比精纯的元水之力将一时逼急的魅妖捉在手中,令她无法完全回到倾巍体内,随即心意一动,元水之力沿刀而上,直入倾巍神识之中,生生在魅妖残留在倾巍神识之内地一缕神识剥离出来,随后又将魅妖完全掌控在双手之内。至此,方大功告成。
当下张翼轸将方才过程详尽说出,只听得倾西连连点头,又不停摇头,猛然间又停下,情知失态,自嘲地一笑,说道:“翼轸,亏得你心思玲珑,如此才救了倾巍一命。虽说翼轸不是外人,不过若是我不有所表示,颖儿也会骂我小气不是?说说看,翼轸有何事需要西海相助,但说无妨!”
张翼轸见倾西说得一脸郑重,心知也是真心之言,当下也不客气,说道:“那好,叔父如此一说,翼轸也就不再矫情。一是还请叔父将青丘的伤势治好,二是还有一事请叔父查明一下,这西海之上,日前是否有一只金翅鸟经过?”倾西猛听张翼轸提起金翅鸟,微微一愣,一脸愕然问道:“半月前确实有一名金翅鸟从西海之上掠过,以龙族对金翅鸟气息的天生感应,我当时便有所察觉。只是此金翅鸟飞行极快,似有急事,一闪而过……翼轸莫非与此金翅鸟相识?”
张翼轸暗暗推算,时间上也正好吻合,应该就是急奔向南的戴婵儿,心中不免猜测婵儿何故如此急忙向南而去,有何重大变故不成?再一想烛龙倒也说了实话,最终还是被他所杀,心里一时也说不出是何种滋味。
听倾西相问,便点头答道:
“我也只是一时猜测,应该是我等要寻找的一位友人……叔父,倾巍是如何惹上那魅妖地?”
张翼轸不想在戴婵儿之事透露过多,是以随即转移了话题。听张翼轸问起魅妖之事,倾西立时一脸愤愤不平之色,开口说道:“事情地起因,说起来也有些好笑,倒也与我这西海滴雨不下有关!”
西海自古以来不降滴雨,是以西海水族虽是一生都沉浸在海水之中,却从未见过天降大雨是何等情景。身为龙宫三太子的倾巍,也因自小到大从未离开过西海,是以也未曾亲眼得见雷雨大作。有几次竟是暗中飞到西海上空,意图以龙族兴云布雨之神通在西海上空大降雨水,却惊讶地发觉寻常犹如呼吸一般的呼气成云之事,在西海上空竟是全然失效,一时令倾巍大为沮丧。
稍后倾西得知倾巍竟在西海之上兴云布雨,当即大发雷霆将倾巍责骂一顿。天规规定,凡是龙族皆不可在四海上空兴云布雨,若有违背,绑上剐龙台。幸好西海上空似有某种禁制,令龙族呼气成云之能不得而用,否则若是倾巍布雨成功,被天庭巡视天下的巡天官发觉之后上报天帝,倾巍焉有命在?
倾巍被倾西责骂自是心中不服,委屈说出身为龙族,却从未见过天雨,说出来岂非让人耻笑。倾西一时疼爱儿子,忽地想起在西海之南和南海之西的交汇之处,有一个名叫沧海桑田的所在,那里时常天雨不断,倒是一个欣赏雨景的绝佳之地。
倾西一经说出便又后悔,只因水族之中一直盛传沧海桑田乃是所有水族的葬身之地,虽是倾西并未亲历此地,却也知道只怕此等传说也并非空穴来风。随即又告诫倾巍千万不可只身前往沧海桑田,倾巍随口答应,却转身便暗中前往沧海桑田。这一去,却是惹下了天大的麻烦。
倾巍率领数十名水族将士,因是出海游玩,便驾乘西海特有的海龙马神车出行。///com///这海龙马乃是西海独有的一种神兽,天生有飞行之能,且飞行甚快,力大无比。海龙马天性喜好筑巢,将海底各种宝物堆积在一起,以海龙马自身所产的马汗混合海虫胶,生成一种可粘天下万物的粘胶,将宝物粘结在一起,形成马巢。
最奇特之处在于,海龙马的马巢酷似马车形状。所以龙族便将海龙马捉来圈养起来,等海龙马自行建好马巢,将海龙马及其马巢连在一起,便是一具上好的海龙马神车。
倾巍一众数十人驾乘两辆海龙马神车,浩浩荡荡直奔沧海桑田而去。沧海桑田离西海龙宫不下数十万里,以海龙马之神速,一连飞行了五六日才到。
本来上次倾西告诫倾巍,万万不可独身前往沧海桑田,因据传沧海桑田深处有妖物出没。倾巍一到沧海桑田,初见此处变化莫测的奇景,早将倾西吩咐抛到九宵云外,当下也不听手下劝阻,竟是一人一时兴奋之下,独自深入到沧海桑田之内。待过了不久之后倾巍从沧海桑田之中返回,竟一时凶性大发,如同变了个人一样,举手之间便将一众手下杀得干干净净。
这还不算,倾巍还将两匹珍贵的海龙马也一并杀死,随后一路驾云返回龙宫,见人便杀,犹如得了失心疯一般。最后还是倾巍两位兄长出手才将他制服,再由龙宫之中年纪最老、见识最多的龟相细细查看一番,竟是得出了一个惊人的结论:倾巍被极其少见只在传闻中存在的魅妖附体,魅妖与倾巍如今神识相连,控制了倾巍心神,若是魅妖一不高兴,动念之间便可将倾巍杀死。
倾西闻言大惊,忙问可否有救治之法。在得知魅妖身具控水之能时。**倾西大为沮丧,顿时面如死灰。虽是其后在遍查典籍遍寻西海名医又在服用西海翡翠液之下,倾巍稍有好转,但魅妖却仍盘在倾巍神识之内,并不离去,随时可取倾巍性命,也随时可令倾巍发狂。好在魅妖似乎并不想取性命倾巍,而是有意借倾巍神人之体,吸取神力炼化,以图增进修行。
虽倾巍一时得以不死。但毕竟时刻有性命之忧,是以倾西忧愁至今。今日幸亏张翼轸出手将魅妖制服,倾巍才算真正脱离险境,再无后顾之忧。
张翼轸本来不过是想借此略过戴婵儿之事,不成想倾西甚是健谈,被他一问,竟是絮絮叨叨说了半天。说到最后。倾西忽然想起一事,从身上取出一块青翠欲滴的翡翠,来到青丘身前。伸手一探青丘气息,点头说道:“青丘体内伤势已然稳定,可以服用翡翠液一滴。这翡翠液虽是极品补品,但伤重之下若是贸然服下,也会急火攻心而死。”
说着,倾西右手握住翡翠,悬空于青丘脸上。体内龙息一转。忽见翡翠其上光华流转,汇聚成一点,自下端滴落一滴青绿之液,一闪便滴入青丘口中。青丘本来脸色灰暗无神,一滴翡翠液只一入口,顿时脸上青色一闪,随即神情立时大缓。
果然神奇无比,张翼轸暗暗赞叹。倾西施法完毕,手腕一翻。便将翡翠收起藏好。见他一脸慎重小心翼翼的模样。张翼轸暗中猜测只怕这翡翠也是极其稀少之物,否则堂堂西海龙王见识财宝无数。也不会如此珍爱一块翡翠。
稍后不久,青丘便悠悠醒转,神色之间虽未大好,却也可以看出不再是恹恹之色。在听完张翼轸详尽说出自他受伤之后事情经过之后,青丘立时向倾西深施一礼,谢过龙王的救命之恩。@@倾西也不多客套,叮嘱青丘日后切莫再强行全力施展神识,他的神识已然受损,若无南海珊瑚泪彻底修复,稍有不慎便有灭顶之灾。
青丘对倾西所说连连称是,随即想起烛龙之事,见张翼轸与倾西相谈甚欢,也未多想,当下按捺不住心中疑问,开口问道:“翼轸,既是你将我带离海枯石烂之地,应是烛龙已经伏诛。不知烛龙临死之时,可有异状?”
青丘自是不好当面问起烛龙逆鳞一事,只好含蓄一提,张翼轸却不知道青丘心中所想,简略将他三人如何将烛龙诛杀提了一提,又说:“烛龙死后,体内自生龙火将真身烧化,再无一丝灰烬。从此天上地下再无烛龙存在!”
逆鳞一事,过于惊世骇俗,张翼轸也是故意不提。
青丘听了不免心生失望,不想身受重伤却还是空欢喜一场。虽是历尽人世风霜,毕竟当初青丘对烛龙逆鳞寄予厚望,如今听说烛龙灰飞烟灭,不但未得丝毫好处,还落得神识受损加重,当真是得不偿失。如此一想,脸上顿现落寞之色。
张翼轸看在眼里,只当是青丘感叹神识无法修复,想了一想,说道:“青丘不必担忧,我等正好前往南方,到时可到南海龙宫为你求得一滴珊瑚泪。想那南海龙宫即便不舍,但宝物再是珍贵也自有其价,若有南海龙宫所需之物,到时我寻来与他们交换便是。”
此言一出,青丘心中顿时一暖,当即拱手谢过张翼轸好意。在一旁一直静默倾听地倾西呆立片刻,突然惊醒过来,骇然问道:“翼轸,方才你所说烛龙,可是那传闻中逃下天庭的唯一一条天龙不成?”张翼轸见倾西一脸惊愕,心知这烛龙一战,过于骇人听闻,还是少传为好,略一思忖,答道:“我几人有事正好路过海枯石烂之地,正好有一条恶龙自称烛龙拦住去路,不问青红皂白便与我等大打一场。最后还是仰仗青丘拼了神识受损将烛龙困住,我才得了机会将烛龙斩杀……恶龙自称烛龙,究竟他是否真是传闻之中的天龙,我也不得而知。”
倾颖见张翼轸搪塞过去,也在一旁微笑点头。倾西听了却是沉思半晌,抬头说道:“是否真是天龙倒也不好妄下结论,不过事情已过,倒也不必刻意追究……说到南海珊瑚泪,倒是极其难求,一是因为所产过于稀少,二是因为南海老龙倾南为人过于小气,生性不赠人宝物,只知索取。不过么……”
倾西眯起眼睛,促狭地一笑,接着说,“这老龙生性喜好猎奇,若有异宝,必定不惜一切代价求得,抢也好交换也罢,总之贪求无厌。若你手中有倾南百求而不得的宝物,莫说一滴珊瑚泪,便是一颗珊瑚珠他也会主动送你。”
张翼轸一听立时心生好奇,笑道:“敢问叔父,南海龙王坐拥整个南海,宝物无数,又有何异宝求不得?”
倾西微微摇头,说道:“便是天帝天上地下唯我独尊,也无法独占世间宝物,何况偏安南海的倾南!那倾南生平有二大遗憾,一是膝下无子,虽说五个女儿个个生得花容月貌,但毕竟后继无人。二是倾南自诩为四海最为富足的龙王,却对一件宝物始终百求而不得。此宝物名沧海月,乃是手掌大小的一块玉石。沧海月可大可小,小时化成玉石可随身配带,大时可大如明日挂在夜空。这沧海月最妙之处就在于若是悬挂空中,散发万点月光,与世间明月一般无二。”
“这还倒真是一件难得的宝物!”却是倾颖一听之下脸露惊奇之色,插话说道,“翼轸有所不知,我等水族久居海底,无日无月,宫殿楼阁皆自然发光,倒也亮如白昼。只是水族无人不向往世间明月,明月皎洁光照大地,月光动人,可惜水族深居海底,难得有机会出海享受如水月色。若有沧海月这等宝物,可在海底寻一处黑暗之地建一些无光楼阁,将沧海月悬挂头顶,自此也可如世人一样可随时赏月,倒是一件天大的幸事。”
呃?张翼轸听了一时心生感慨,在世人眼中不过稀松平常的明月之景,在龙宫水族眼中,却是难值难遇地世间美景,如此看来,世人也好神人也罢,当真也是各有所求不得之苦。
微一发愣,张翼轸随即问道:“南海龙王也是一海之王,沧海月听其名字应是产自海中,为何以南海龙王之能也无法求得?”
倾西呵呵一笑,说道:“若说神通广大,倒也并非抬高老龙倾南,四海龙王,反倒以倾南神通为第一。不过沧海月所产之地过于凶险,以倾南之能,若要真得进入此地寻到沧海月也非难事,但进去容易出来却难,要想全身而退只怕万万不能。是以倾南才对沧海月苦求不得!”
原来如此,张翼轸大感有趣,又问:“南海兵多将广,想必南海龙王手下能人异士众多,莫非也不可去沧海月所产之地一试?”
倾西却是摇头说道:“其实此地倒也容易去得,但若是去了只在外围观景还则罢了,若要深入其中,却是凶险万分,所有水族都不敢深入其内千里。而沧海月却至少要深入两万里才可采得,此地据传乃是水族不详之地,深入千里者死,深入万里者魂飞魄散,是人无人敢以身试险。就连差点丧命于此地的倾巍,也不过深入数百里,便惹上了魅妖这般厉害的妖物!”
张翼轸脱口而出:“沧海桑田!”
一提沧海桑田之名,倾西神色便有些黯然,无奈点头说道:“正是此地!四海之大,便是我等龙族也有许多未名之地不得而知,更不敢亲往。///com///而四海相交之处,也是各有古怪之地,所有水族皆不敢前往。东海之北与北海之东相交之处名海角天涯,有天地深洞,水族皆远离此地,唯恐被冲入无名深渊。北海之西和西海之北相交之处名海枯石烂,此地天干地燥,据传有恶龙出没,一众水族避之不及。西海之南和南海之西相交之处名沧海桑田,说是此地变幻万千,抬脚之时一片沧海,落脚之时却是无边桑田,当真是鬼神莫测。不过又有传言说是沧海桑田倒是一处难得的天地美景,若只是远观,天雨缠绵,奇景更迭不停,倒也令人神往。”
说到此处,倾西一看听得入迷的倾颖,悄然一笑,问道:“颖儿,怎的倾东未对你提及这些龙族之中故老相传之秘?”
倾颖摇头说道:“父王为人谨慎,从未对我等提过此事,只怕也是担心我等听了一时好奇,以身试险……那东海与南海相交之处,又是何等怪异之处?”
“东海之南和南海之东相交之处,也是一处未名之地。相传此地处处幻景,亦真亦幻,令人真假难分。若是有人误入此地,明明出路便在眼前,一步迈出,落脚之时,却见出路远在天边。若是两人误入此地。明明二人相对而立。伸手相握之时,倏忽间又相隔千里之远。一人误入永难出离,二人误入永难相聚,希望只在咫尺之遥,若一心去求却又有天涯之远,故名咫尺天涯。这四大凶险之地。相传凡是水族一旦误入,必死无疑,是以长久以来,每任龙王就任之时,便会被告知此事……倾东从未对一众儿女提起,倒也是谨慎之举
张翼轸听得连连称奇,虽说他也曾见识过未名天这等匪夷所思之地,但四海相交之处也有如此诡异之处,倒也令人感叹天地造化之神奇。忽然间脑中灵光一闪,听倾西言谈之中颇为见多识广。正好向他请教一下一件一直萦绕于心难以释怀之事,便开口相问:
“叔父,翼轸有一事不明,特向叔父请教。不知海外三仙山之说,叔父可有耳闻?海内十洲之中,聚窟洲位在西海,叔父可与其上仙人有所往来否?”
倾西乍听张翼轸话题一转,竟是问起十洲与三仙山。不由一愣。随即笑答:“翼轸,虽说你是地仙,不过你能来我龙宫之中全仗身具控水之能,青丘道长也是仰仗玄龟珠之威,这位女娃娃也非常人,不可以常人论之。但若是普通地仙,也并无来我龙宫之能,除非飞仙。但我等天生神人,与飞仙交往甚少。是以海外三仙山。我也只是耳闻,从未得见。毕竟飞仙所居之地,远非我等神人可以前往。至于海内十洲么……”
倾西一顿,一脸疑惑之意,“虽说传闻已久,聚窟洲在我西海之上,但我统领西海以来,已然巡遍西海,也从未得见聚窟洲,更未与其上仙人有过交往。是以一直以来我也疑惑不解,这海外仙山本是飞仙福地,我等神人无缘得见也实属正常,这海仙十洲据传乃是地仙所居之地,地仙与神人相当,大多还不如神人神通多变,为何我身为西海龙王,也从未见过位于西海之上地聚窟洲,倒是咄咄怪事!”
不想开口一问,竟是正好问出了倾西心中疑问。倾西这般一说,更让张翼轸心中莫名不安,十洲之说,自古道门典籍便有记载,其后又被罗远公假意宣扬一番,当时信以为真,现在想来只怕也是罗远公依据典籍所言,并非亲眼所见,而如今又亲耳听得西海龙王也是诧异海内十洲传闻,以一海之尊地身份也从未见过位于西海的聚窟洲,更令张翼轸一时迷惑,心中难免揣测:莫非这十洲传闻只是传闻不成,并非真实的所在?
若是十洲不真,海外三仙山难道也是以讹传讹?若果真如此,只怕他亲生父母身在方丈仙山一说,还当真是山村传言,当不得真,转念一想却又有不妥之处,亲生父母所留无字天书也好,铜镜也罢,确切无疑都是法宝,自然二人也非常人。只是二人若不是身在仙山方丈,为何又要令华服男女编造如此谎言来误导他?而方丈若真是只是传说之地,并非真实存在,岂非骗他一生奔波忙碌,却又白白耗费光阴?
张翼轸苦思不解,想到莫说海外三仙山,便连海内十洲也从未听说有一人亲身前往,难道一切都是骗局不成?不对,猛然间张翼轸想起一事,早先他曾听成华瑞说过他的青吟剑是他师傅天清所赠,乃是天清取自炎洲的天火淬练而成。
炎洲正是传闻中位于南海的海内十洲之一!
只是,眼下以他天下道门公敌地身份,莫说再上清虚宫当面请教天清,便是现身中土世间,只怕也会被道门中人追杀。如此一来,张翼轸所能想到的亲身到过海内十洲之人,竟无一个可以当面问询之人。想到此处,张翼轸不免暗暗叫苦,亲生父母将他丢下不算,还给他留了一个天大的难题!
既然戴婵儿只身南行,不妨也追她到南方,看她意欲何为,且还是要眼见婵儿无事才安心。既然向南而行,必然要路经南海,而成华瑞师傅天清道长曾亲赴南海炎洲,或许炎洲相对其他九洲而言,更易寻到。既然要到南海,不免要与南海龙王打上交道,若是手上有沧海月,到时不但可以换一滴珊瑚泪为青丘疗伤,还可与南海龙王交好,向他打探炎洲之事,同时也可探听婵儿消息,如此一举数得之事不得不做,由此看来沧海桑田之行,势在必得。
张翼轸主意既定,见青丘恢复大半,便向倾西辞行:“叔父,我几人还有要事,不便久留。只是这魅妖应该如何处置?”
倾西自然早就看出几人另有要事,也不挽留,当即说道:“这魅妖虽是险些害了倾巍性命,理应除掉,不过它毕竟土生土长于沧海桑田,对沧海桑田变幻万千的幻景无比熟悉,若要深入其内寻找沧海月,或许魅妖还可助你一臂之力。”
被倾西一语点破,张翼轸晒然一笑,说道:“多谢叔父指点,不知这魅妖如何收服为我所用?”
倾西自知他无法收服魅妖,且魅妖也是天地生就的异物,若是就此除去也是可惜,便做了顺水人情送给张翼轸,倒也落个好人,自然更不会吝啬指点之法,当即说道:“收服魅妖对翼轸来说倒也简单,你以控水之术凝聚一滴天地元水,包含你的神识送于魅妖体内,附于它神识之上,到时魅妖不得不唯你是从。”
张翼轸恍然醒悟,早先已在青丘身上用过此法,一时竟是忘了。而魅妖本身为水生之妖,以天地元水控制,它也无法抵挡!当即恍然一笑,心意一动,一缕神识逸出,随即直接从将魅妖囚禁的元水罩上提取一滴天地元水,将神识隐入其中。随后,元水滴一闪便逼近魅妖身前!
魅妖自通人性,情知不妙,吱吱乱叫,意欲躲闪。只是被困元水罩中,并无躲避的空间。身形还未跳开便被元水滴追上,一闪便没入体内。
元水滴一入魅妖体内,张翼轸忽觉脑中轰然一声,随即仿佛眼中突现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无数气泡升起又破灭,无数水气犹如蓝色火焰倏忽来去,快如电光,更有无数似人非人的蓝色水气幽怨无比地哼唱着一曲撼人心魄地魅惑之音,在眼前闪烁不定。
张翼轸立时明白此乃魅妖的生平见闻,被他的元水滴及神识所控之后,竟直接将魅妖神识之中所存的记忆取来为已所用,倒一时令张翼轸惊讶不已。为何先前以同样手法控制住青丘之后,并无此等情景出现,而魅妖却能和他神识相通,在他的控制之下再无丝毫秘密可言?
转念一想张翼轸随即明了,魅妖乃是水生之妖,虽也可微弱感应天地元水,但毕竟远不如玄冥的控水之术境界高超。是以张翼轸将元力精纯的元水滴连同神识注入魅妖体内,元水滴便与魅妖身体合为一体,将其牢牢控制,而他的一缕神识也因此与魅妖神识相连在一起,从而相依相存,不分彼此。
如此动念之间不但可以将魅妖杀死,即便魅妖有所异动,他心念一动便会探知此妖所想,当真是妙不可言。
张翼轸暗暗惊喜,得此意外之助,到时深入沧海桑田可得一大助力,不管魅妖是否真心相助,到时可直接提取魅妖记忆即可。想通此处,正在切断与魅妖地联系,向倾西等人说明控制魅妖之法已然大功告成,忽然脑海之中传来一个柔柔弱弱地声音:“主人,蓝魅此后便认你为主,再无二心!”
张翼轸顿时一怔,不过以前曾与玉成以此法交谈过,是以也不陌生,当即以传音术答道:“你便是天地生就的魅妖么?”
“正是。///com///好教主人得知,我名蓝魅,本由沧海桑田之中的蓝色水气而生。后偶得机缘附身于倾巍身上,本想借他龙子之躯好躲避天劫,以证大道,不料却被主人破去法术,又以元水将我禁制。我自知无力摆脱元水之威,只好认命,以后效命于主人定当万死不辞,只求主人莫要轻易抹去我的神识,叩谢主人大恩大德!”
话音未落,张翼轸忽觉脑中一亮,恍惚间神识却是来到一处到处充盈蓝色水气之处,定睛一看,眼前亭亭玉立站立一名一身蓝衣的女子。此女子生得如风摆杨柳,柔弱无骨,周身水气弥漫,一见张翼轸便立时跪拜在地,行大礼拜见。
张翼轸双手虚扶,令她起身,却又听蓝魅说道:“未经主人允许,冒然将主人唤到到蓝魅的幻境之中,还望主人勿怪。此乃蓝魅成形之相,若我日后修行有成,当以此形成就。我修行尚低,除非在沧海桑田之内可以化成人形,在外面只能以一团蓝色水气显身。我虽为主人所制,但也有一事相求,还望主人应允。”
“讲!”张翼轸虽见她一脸柔弱胆怯之意,但先前曾见过她控制倾巍发狂,心知此等妖物生性多变,是以也未加客气。
“我生为魅妖,天生便有魅惑之能,一切只依本性行事,倒也并非刻意害人。如今被主人所治。元水滴一入体内。恍然间忽觉心智大开,体内原有的杂乱暴烈之意全然被精纯无比的元水之力一扫而光,是以我忆起先前之事,心生悔意,心开意解之际。方才醒悟主人的控水之术乃是天地之间最为纯正的控水之能。是以我愿拜主人为师,修习控水之法,若得主人应允。我愿永世追随主人左右,终生伺奉主人,为奴为婢!”
张翼轸见蓝魅说得迫切,一时心中猜测如此妖物竟也要修习纯正法术,且拜他为师,只怕另有所图。$$正惴测时,忽听蓝魅又急急表白说道:
“主人有所不知,我等妖物虽也是天地所生,但只因生性不纯。非但体内之力斑驳杂乱。且每百年便有天劫降临,十不存一。我地天劫只在十年之内,是以我当时才迫不及待附身到倾巍体内,一为修行,二来最为紧要之处还是借倾巍天生神人之体,躲避天劫。若我习得主人地控水之术,将体内杂乱之意一除,体内全是纯正之力,天劫便失去感应。我也可保全性命。”
原来如此。性命相逼之下,怪不得蓝魅如此急切要修习控水之术。张翼轸当下也不客气。心意一动,直接进入蓝魅神识之中微一查看,得知她所言不虚,才点头说道:“既如此,我暂且考虑一下。眼下我便要前往沧海桑田取那沧海月,待从沧海桑田之处安然归来之后,再答复你此事不迟。”
蓝魅一听,顿时一脸失望之色,但性命尚为人所治,自知若再强求恐有杀身之祸,当下揖了一礼,说道:“谨尊主人之命。沧海桑田之处是我生身之地,颇多禁忌和幻境,到时若主人有令,我自当知无不言,也定当全力相助,万死不辞!”
张翼轸自斩杀烛龙之后,心性之中更多了沉稳,当下点头说道:“我知你心意,若是你真有助于我取得沧海月,到时说不得我便传你控水之术,令你永除天劫之忧。”
蓝魅顿时惊喜交加,当即又要跪拜,被张翼轸拦住,只听张翼轸淡淡说道:“这些虚礼不要也罢!日后在我面前也不必如此客套,可是记好了?”
见蓝魅点头应允,张翼轸不再说话,动念间便由幻境出离,意识回归身体,定睛一看,只见众人正一脸诧异之色,显然不知他为何发愣不动。^^^^
张翼轸晒然一笑,三言两语将方才蓝魅认主之事说了一遍,听得倾西大喜,点头说道:“如此倒是恭喜翼轸彻底收服此妖。妖物虽生性不纯,但毕竟也是天地所生,求道之心比起我等神人有过之而无不及。若此魅妖真能改邪归正,倒也是一件难得的幸事。上天有好生之德,既然修仙,虽说杀魔除妖本是份内之事,但杀劫过重若是形成心劫,飞仙难成!”
张翼轸自是知道倾西有意指点一二,当下谢过龙王好意。随后动念间将禁制魅妖的元水罩撒去。魅妖得了自由,在空中只一旋转,竟是变成一只蓝如碧玉的戒指,一闪便戴在张翼轸手指之上。
如此奇事,看得画儿惊喜不止,盯着张翼轸手上的戒指看了半晌,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惹得倾颖笑了画儿一通。
几人眼见无事,便向龙王辞行。倾西也不挽留,送几人来到海上,向张翼轸略一拱手,说道:“翼轸,恕不远送,一切珍重!”
张翼轸回了一礼,正要告辞而去,忽然间想起一事,虽知以眼下情景有些仓促,但还是开口问道:“翼轸有一事不明,还请龙王示下。为何四海之中,独独西海之上全无天雨?”
倾西顿时愣住,微一沉思,随即笑道:“一直以来我也觉得此事好生奇怪,百思不得其解。其后忽有一日想到一事,自以为解释得通,不过如今想来,自己也认定全无半分可信之处。不过既然翼轸问起,我便将当时地想法如数说来,只当一则笑谈罢了。”
“据传聚窟洲之上有万里树林,林生数十万株火树。此树日夜不息燃烧大火,试想,数十万株火树之威,直冲天际,西海之上所有水气全被火力化为乌有,哪里还会聚气成云形成天雨?”
“不过诚如我二人先前猜测一般,这聚窟洲盛传在西海之上,我身为西海龙王却从未得见,是以假借聚窟洲火林来推断西海无雨之因,也和三人成虎相差无几,不过是无中生有的推测而已,笑过即可,不必在意。”
说完,倾西哈哈一笑,扬手间又没入海水之中,转瞬消失不见。
虽说倾西特意强调他的推测不过是假借不知是否真实存在地聚窟洲而得,张翼轸却仍是大为意动,仔细一想,越觉倾西的猜测大有可能。若非西海之上有万里火林日夜烘烤,将水气消散一空,这西海之上怎会滴雨不降?倾西虽是再三强调他未曾见过取窟洲,但也不能因此一口断定十洲只是假传!张翼轸想通此节,心情大好,回头一看青丘正低头不语,便开口问道:
“青丘如何看待此事?”
青丘微微一怔,说道:“十洲传说由来已久,绝非空穴来风。不过千年以来,十洲仿佛从四海之内消失一般,有幸得见之人,寥寥无几,只怕其中另有隐情……我倒觉得西海龙王的推测颇多可信之处。”
“却也如此!”倾颖也在一旁点头说道,“叔父为人持重,从不轻易推断事情,妄下结论。四海之中,父王与叔父关系最好,也因二人禀性相投,为人都是谨慎。且我也细细思量其中蹊跷之处,火林化尽水气一说,即便父王听了,也会认定此说合情合理。”
画儿本来手托双腮睁大眼睛听众人讨论,听到此处,忽然眼睛一亮,问道:“火强水弱,天下无雨。要是火弱水强,火势升腾水气,水气借火势之助越聚越多,岂不是要天天下雨?”
一句话说得众人眼睛一亮,南海淫雨霏霏,雨水不断,岂非正是印证炎洲位于南海之实?炎洲据传其上多火山,地火涌现,天火不断,但显然火势远不如万里火林,是以南海水气得炎洲火力之助又不被其所灭,是以才终日阴雨,正是火弱水强之势!
张翼轸怦然心惊,随即哈哈一笑,说道:“如此,我等先取沧海月,再入南海寻找婵儿,或许还可有缘得见炎洲。这炎洲,据成华瑞有言,当年他师傅天清道长曾亲身前往,是以相比之下,应是比起其他九洲,可得一见的机缘要大上许多。”
众人闻听此言,也是一时欣喜不已。连日的奔波忙碌,终于还算有了一些着落,不但得知戴婵儿无恙,还有如此意外收获,怎不令人无比欣慰。便连青丘也是心情大好,虽说未曾得到烛龙逆鳞,但张翼轸有心要为他换取南海珊瑚泪修复神识,倒也是一件幸事。几人说笑几句,随后认定沧海桑田方向,便一路疾飞前往传闻中的幻境之地。
众人飞飞停停,顾及青丘飞行慢速,又念及戴婵儿一时也无性命之忧,是以沿途若有岛屿便稍事休息,由画儿大露厨艺就地取材为众人做些饭菜,如此一连过了七八日才渐渐接近沧海桑
一近西海之南和南海之西交汇之处,众人便可明显感到热气渐消,空中云气渐多。越往前行,越是感觉周身云雾随行。
又行了小半会儿,呈现眼前的是一片白如美玉的沙滩,几人从空中降落,踏步于沙滩之上,回头望去,西海与南海在此相交,既无东海与北海相交之时的雷霆激流,也无北海与西海相交之处地天干地燥,此处竟是难得地一片风和日丽,两海浑然一体不分彼此,汇聚成一片不知几万里的沙滩,海浪轻拂,难得的温情无限。
再向前方极目远眺,只见一片青翠绿意,只是隐隐约约间看不分明,犹如雾里看花一般。张翼轸冲几人淡然一笑,问道:“是在此稍作休息,还是即刻前往沧海桑田?”
以为画儿会玩心大起,要在此地玩耍一番,不料话一出口,画儿却最先嘻哈一笑,说道:“当然是要前往沧海桑田了,主人师兄,画儿可是乖巧得很,知道事情轻缓。///com///”
听画儿如此说话,张翼轸呵呵一笑,豪气陡生,挥手说道:“我几人连海枯石烂这般凶险之地也闯荡了一番,沧海桑田何惧之有?”
众人皆是一笑,嘻笑之间,浑然不觉沧海桑田有何危险。不说青丘自负他的梦幻泡影也是世间难得的幻影大法,张翼轸也是多次出入幻境,只当沧海桑田不过是尔尔。倾颖天生神人,又经常领教倾蜃的海市蜃楼的拟幻之术,画儿身为木石化形,天生也有堪破幻影之能,是以四人信心满满,以为沧海桑田虽是天地造就的幻境之地,但万变不离其宗,应是并无多少不同之处,心中认定沧海桑田定是不难应对。
四人行得片刻,忽觉周身云雾四起,弥漫一片,数十丈外便看不分明。云雾再浓,对于张翼轸和倾颖来说,动念之间便可驱散,且张翼轸的控水之术在此等水气充足之处,更是如鱼得水,自是不觉有异。
走不多时,猛然眼前一亮,四周云雾消失不见,众人来到一处绿意昂然一片青翠之地,但见眼前一望无际全是绿油油的农田,其上也不知种植的是何种作物,随风摇曳,风声一起。哗哗作响。空中隐有作物香气传来,令人顿觉心旷神怡。浑然忘我。
天空更是细雨纷飞,雨丝纷纷有如无物。拂在脸上如同雾气,温润清爽。令人顿时心情大好,烦恼皆忘。几人从未见过如此辽阔地桑田。犹如海水一般无边无际,且碧绿如玉,轻风吹过,其间农物便如波浪起伏,美不胜收。
果真是世间处处美景,天地有莫测之能,几人一时惊得目瞪口呆,呆立半晌,直看得如痴如醉。沉迷其中。最后还是画儿最先醒悟过来。咯咯一笑,说道:“主人师兄。此地名叫沧海桑田,为何只见桑田不见沧海?”
众人惊醒过来,张翼轸定睛一看,随即神识外放,却发觉神识竟是无法进入桑田之内,被一股莫名之力阻拦在外。果然有些门道,张翼轸收回神识,心意微动,感应到此处无所不在地充足水气,控水之术施展开来,瞬间便探知到百里之外,心中顿时一惊,微微一怔,说道:
“无论桑田还是沧海,真幻之间,非真非假。青丘,拟幻之术可以有声有色,梦幻泡影大法更是令人无法分清真实与梦幻,这沧海桑田依你看来,有何不同之处?”
青丘却是簇眉半晌不语,忽又摇头,向前走了几步,高迈脚,轻轻落到桑田之上,在众人眼中,桑田未有丝毫变化,青丘却是脸色一变,随即后退几步,愕然说道:“拟幻之术和梦幻泡影大法,修至最高境界,也不过是化拟外物和迷惑人心,即便可达浑然天成之境,也总是有迹可寻,难掩破绽之处。这沧海桑田之处,若说是幻景,却是整个天地真假不定。若是说真实,方才我一脚落下,只觉眼前一花,竟是突然之间置身于大海之上。如此圆融地转化场景,拟幻之术断然无法做到。梦幻泡影倒是可以,不过却只是令人心神失守之时,恍惚之间认假当真。”
说到此处,青丘倒吸了一口凉气,一脸凝重之色,“如今我清醒无比,前脚桑田后脚沧海,不露一丝痕迹,如此奇妙莫测,令人匪夷所思。”
张翼轸点头称是,说道:“方才我以控水之术探查一番,只觉此地水气沛然,如同置身海上。但桑田之中的田地也是真实不虚地泥土,当真是怪异之极。且方才你一脚迈入桑田,在我几人眼中,桑田还是桑田,并未变成大海。”
“如此说来,这沧海桑田确实无比诡异,我等先前倒是低估了此地幻境的威力。稍后我四人可并肩而行,若是四人眼前幻景一致还好说一些,若是各自自心生幻,各人所见不同,便只能各靠自身修为,各自为战了。”还是青丘老成持重,当即点出关键之处。
张翼轸细心嘱托倾颖和画儿几句,随后四人并肩而行,一步踏入桑田之中。前脚迈起之时还是无边桑田,脚步刚刚落下,忽见眼前一闪,眼前呈现地竟是在碧波万倾的蔚蓝海水。海水波涛起伏,水声此起彼伏,更有海鸟声声啼鸣,却是真实得不能再真实地一片汪洋。
张翼轸心意微动,控水之术立时施展,轰然声中,无数道水柱自海水中升起,一飞冲天,随即又哗啦一声落下。倾颖也是动念之间,右手一挥,海水忽啦啦一声从中裂开一道巨缝,深达千丈。却见千丈以下,仍是深不可测的海水。
这还不算,倾颖收回法术,再一动念,海水瞬间翻滚不停,随即无数鱼虾跃出水面,虽是全是未成气候地小鱼小虾,却依然都匍匐在水面之上,臣服于龙族庞大的气息之下。倾颖微一点头,收回龙息,一众鱼虾才纷纷潜回水中。
倾颖与张翼轸对视一眼,一脸骇然,二人心中都无比清楚,方才一试之下已然得知,眼前这片在瞬息之前还是桑田的大海,竟是一处真实不虚的无边海洋,非但水气浩瀚,且水深不知几许,海中无数鱼虾,也是畏惧龙族气息,一切与真实之景并无不
张翼轸扭头去看青丘,青丘点头,言下之意他眼中所见也是大海。再问画儿,也与众人一致。张翼轸稍稍心安,四人所见一致,若有危险也好互相照应一二。
如此想着,随即又向前迈出一步,果然抬脚之时一片大海,落脚之际又成桑田。张翼轸再以控土之术感应,脚下泥土也是深不知几许,其内土性十足,绝非化拟之物。心意一动,无数土柱生成。还不放心,又勉力分开泥土,直入地下极深之处,仍是寻常泥土,全无不同之处。张翼轸体内虽无木性,但也可感知桑田之上农物生机昂然,显是真实生长而成。
当真是不可思议之所,前脚桑田,后脚沧海,却无论桑田还是沧海都是真实存在,全无半点虚假,一时让张翼轸咂舌不已。若说海角天涯神奇,海枯石烂凶险,此处沧海桑田则是天地变幻之地。天变地化,便如常人心中念头起落,起心动念之间可化沧海为桑田,此等莫测的神通,即便强大如天仙者,也不及万
传闻中,天仙虽有通天彻地之能,可移山填海,转化四时,但也不过有数百里方圆,至多可达千里范围。所谓移山填海自然也并非说可填平四海之一,若是填满中土世间的小湖小泊还来得真实,四海之大,莫说一名天仙,即便天帝也无通天之能将四海之一填平。这天地之威便如亘古不变的天道,凡人也好天仙也罢,皆依天地而生,怎能以得自天地的神通而将天地改变?
眼下的沧海桑田之处,只能以天地之大无奇不有才可解释得通。张翼轸心下明白,世人谓之沧海桑田乃是幻境,实则不然,沧海桑田转化之间,实为真实场景。不论沧海或是桑田,都是世间真实之地,不知是时光交错或是天翻地转,只在转瞬之间令人倏忽来去,人来人去或是天地来去,一切都在不知不觉中瞬息形成。
虽说一脚沧海一脚桑田颇是神奇,不过待众人走出数十步后,也觉得新奇全消。再走不多时,除了感到眼花缭乱之外,众人全都适应了沧海桑田地变化不定,尤其是画儿,甚至还扯了几株农物拿在手中,蹦蹦跳跳间,犹如一个踏青地小女孩,神色之间全无半分警惕之意。好在倾颖紧跟画儿左右,倒也可以提防她四处乱跑。
众人脚步一乱,不再一致迈步,眼前情景却还是一致,倒让青丘一时不得其解,不明白这沧海桑田是如何按照四人之中何人的脚步来变化场景。又细心观察片刻,青丘发觉,众人脚步虽是杂乱无章,但场景变化全以最先迈步之人为准,且必须是向前迈步才算,后退或是左右迈步皆不为所动。如此前行了一时三刻,虽是步行不快,但至少也深入沧海桑田数里之内。张翼轸见一切如常,警觉之心稍去,对青丘说道:“以眼下看来,这沧海桑田之处暂且并无危险,我等且飞空而行试试。若有魅妖一类地水生妖物,我尚可应付得来。青丘,你且多加照应倾颖与画儿即可,我来打头!”
说完,张翼轸跃身飞空,当前而去。青丘让倾颖与画儿居中,他手持绿玉杖断后。四人分成三排,直直朝沧海桑田纵深飞去。
张翼轸当前一步,飞行空中,心神不敢丝毫放松,仔细感应四周动静,只觉一切宁静之间犹如永恒不动。再看身下,飞空之前的桑田之景却是未变,如此推测,应是须得人站立地上,沧海桑田的变化只随脚步而定,一旦飞行空中,景色便不再转化。
抬脚迈步间才会转换场景,是人动还是天地在动?张翼轸蓦然一愣,正要朦胧间想通一些什么,猛然间听到身后传来一声轻呼,忙回头一看,顿时不由大吃一惊:
身后已然空无一人!
这一惊,直惊得张翼轸心惊胆战!
身后空空荡荡,一眼望去只有一片青翠之色,哪里还有半点人影?便连方才酷似倾颖声音的轻呼也如飞鸿沓沓,了无可得,虽是声犹在耳,却是恍如梦境,亦真变幻。///com///
张翼轸骇然万分,心神大动,心意全开,倏忽间感应方圆百里之内的水气。以如今张翼轸的控水之能,在此等水气沛然之地,可探知百里之内的情景已是极限。若在天干物燥之处,张翼轸全力施展控风之能,也不过能感应数十里方圆。
百里之内空空如也,莫说有三人身形,连一丝风吹草动也丝毫不见,天地之间一片死寂。张翼轸静心一想,随即降落地上。脚一落地,眼前情景顿时一变,又是一片汪洋大海。紧接着一缕神识唤醒魅妖,手中蓝光一闪,戒指消失不见,随后一个蓝衣女子现身眼前,正是上次在幻境之中见过的蓝魅。
蓝魅只一现身,便要大礼参拜,被张翼轸拦住。张翼轸见蓝魅此次显出真身,不再是一团蓝色火焰形状,微微一愣便心中明了,定是此地乃是蓝魅的生长之所,是以可得沧海桑田的灵气维持身形。当下也不再多问,便将方才三人意外失踪之事简略一说,问道:“蓝魅,此处应是深入沧海桑田不过百十里,为何便出此变故?不是说要深入千里以后,才有莫名凶险么?”
蓝魅微一定神,微一感应,脸色微变,答道:“主人,此地已经深入沧海桑田何止千里,只怕万里也是有了。”
“怎么可能?”张翼轸大惊失色,几人方才步行不过数里之遥,飞空之后也不过片刻功夫。即便飞行再快,也顶多数十里,两相迭加。至多也就是五十里左右。蓝魅信口开河说是万里,只怕是存了二心。想到此节,张翼轸冷哼一声,喝道:
“蓝魅,莫要以为身在沧海桑田,你便可以伺机逃脱?我几人不过深入此地五十里左右,你却开口便说万里之遥,莫非有意乘机布下迷阵,然后逃走不成?”
蓝魅一听此话,当即脸色大变惶恐不安地伏身在地,连道不敢。慌忙答道:“主人勿怪,蓝魅未说半句假话。主人有所不知。这沧海桑田之地颇多古怪之处,并非只是沧海桑田不停转换如此简单。一人来此,若是步行,便一里是一里。若是两人来此,步行之时一里便相当于十里……四人同时步行前进,一里则相当于四十里。”
竟有此事?张翼轸一听之下顿时愣住,见蓝魅一脸急切,微一动念便知她所言不虚,微一点头。说道:“我几人步行数里。又飞行数十里,如此推算的话。若是四人同时飞行的话,只怕一里又相当于上百里不是?”
蓝魁急忙点头,答道:“主人所言极是,不过若是几人同时飞空,且飞空之速不尽相同,只怕片刻之间便会相隔千里之遥,而当前一人若先飞片刻,也有瞬息千里之远……沧海桑田乃是天地生就的诡异之地,其内古怪和反常之处甚多,便是我也从未深入到万里之内。据传万里以内,妖物众多,我等魅妖不过是低等妖物,断不敢深入沧海桑田万里之内,稍有不慎便白白送掉了性命。”
张翼轸略一沉吟,若按蓝魅所说,倾颖、青丘和画儿三人定是在飞空之时,只因他最先飞空,是以被沧海桑田之地转化之间,将他和三人分别转换到不同之地,或许相隔千里也是有了。这般一想,张翼轸再一盘算,若是回头寻找,应该可以一一找到三人。
主意既定,当即对蓝魅说道:“蓝魅,速与我回转寻找倾颖三人,你在此地应是可以维持身形,紧跟我身后,以和我相同的飞空之速而行,可是记好了?”
蓝魅微一迟疑,本来想说只怕方才三人若是一时不见张翼轸,再飞空或是步行,只怕会在转换之间,相离更远,却见张翼轸一脸坚毅之色,唯恐惹他不快,便点头说道:“遵命!”
张翼轸回身认定方向,刚一升空,忽见身下情景一变,海水消失不见,本应转换为桑田,却蓦然现出一座连绵起伏不知几万里的群山。群山山峦迭起,云海翻腾,如真如幻,更如仙境。
张翼轸吃惊不小,回头一看,蓝魅也是一脸震惊之色,呆立当场。这沧海桑田不是传言中所说只是沧海和桑田变化不定么,怎的突现如此庞大的群山?
蓝魅呆立片刻,摇头说道:“主人,沧海桑田万里以内,我不但未曾来过,听也未曾听闻。眼下这等怪事,我也不得而知。”
既如此,张翼轸也无法可想,只好降落到一座山头之上。四下一望,辽远空寂地群山肃立,广阔无边不说,竟无一丝声响。张翼轸心意一动,感应到空中水气、清风和脚下泥土,一切都是无比真实,绝非幻境,不由心中大骇:此地果然变化莫测,先是沧海桑田变换不定,如今眨眼间平空生出如此一座辽阔无际的群山出来,天地之威,当真令人叹为观之。
不过既然转眼间身处群山之中,张翼轸微一定神,依然朝来时方向迈出一步。抬脚落脚,四周仍是群山围绕,并无丝毫变化。张翼轸想了一想,又飞身到空中,向前飞行数十里,群山依然如旧。无奈只好作罢。唤过蓝魅,二人依旧朝来时方向飞去。飞了多半会儿,身下群山连绵不绝,景致不过是在山峰与山峰的大同小异之间变来变去,再无沧海桑田之感。张翼轸心中焦虑,目力所及之处,群山依旧,照这般飞行何时才是尽头,何时才能找到倾颖几人?
上次在玄冥天是天地翻转之处,此处沧海桑田是天地转换之所。天地翻转还好出离一些,天地若不翻转,我自翻转,也是一样。只是这天地转换之所,沧海转为桑田也好,或是青山不改也罢,置身其中,莫非只有不停飞行,非要飞离这沧海桑田之所才可脱离天转地换地困境么?
张翼轸暗暗苦笑,这沧海桑田之所传言乃是幻境,实则不然,不如称之为困境来得恰当。
这般又飞了半个时辰,张翼轸虽是刻意放慢速度,只怕也有千里之遥了,正当他心中烦闷,意欲停下探查一番时,忽见眼前一处山谷之中隐有光亮闪动,顿时心中一惊,定睛一看,但见隐隐青光自山谷之中跳跃不定,如同青色火苗闪烁其间。
难道有人?
张翼轸一愣,随即心中稍安,若有人在,不管是正是邪,总有问询地可能,好过他如今到处乱跑,漫无目的不说,还不知被困到几时。
当即冲蓝魅微一点头,立时朝山谷疾飞而去。蓝魅自是领会张翼轸之意,紧随其后。身为魅妖,水生之妖,此地水气充沛,是以蓝魅飞行之疾不亚于张翼轸。二人一前一后,不出片刻,便来到山谷之中。
远眺之时尚不觉山谷有异,近前一看,张翼轸才惊讶万分地发现,这山谷虽也名为山谷,其实称之为木谷倒更贴切。漫山遍野不见一块石头,全是无边绿意,各种树林花草林立生长,生机无限,更有高大不知几千里高的巨树直入云端,树冠被白云遮住,只余粗有数十里的树身盘山谷之中,令人一望之下便顿生渺小之感,不由感叹天地之间竟有如此巨树,当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再一细看,张翼轸更是目瞪口呆,如是这般巨树竟有无数株之多,呈星罗棋布之势布满山谷。山谷深处,有一片奇形怪状的树林。说是奇形怪状,只因这片树林不似寻常树林一般,树木相同且平整划一,而是各种树木并存,既有高大入云的巨树,也有矮小不过人高的小树。既有耐寒树木,也有耐热树木,便如世间不同之地生长的树木全被聚集到一处一般,四时开花的鲜花也一同开放其间,直令张翼轸疑心眼前又是一处幻境或是可转化四季的天仙以无上神通而造就此等奇异之林。
更令张翼轸感到惊讶无比地是,山谷之中所有树木花草不但散发勃勃生机,且犹如宝物一般向四周散发一股荧荧青朦之光,虽是微弱,但所有树木的青朦之光汇聚在一起,也是映照得山谷一片亮堂。方才远眺之时偶然察觉地青光,原是此处的树木所发。
张翼轸一步迈入山谷之中,只觉天地之间全是生长之意,扑鼻而来地尽是木香清爽之气,便连树木散发的青青朦光似乎也灵性十足,映照在身上,顿觉浑身舒坦,百骸俱舒,全身说不出来的精力充沛,一股莫名的兴奋之力直冲脑际,忍不住便要仰天长啸一声!
忽觉体内的火之灵性莫名自行通过全身,火力一起,张翼轸兴奋之力顿消,心中一惊,此地倒还真有几分古怪,只一踏入,便被莫名影响了心神,虽未失守,也险些被树林所散发的情绪影响。
忽然感觉蓝魅并未跟来,回头一看,只见蓝魅一脸恐惧之色,远远站在山谷边缘,不敢踏入其内一步。见张翼轸一脸疑问,蓝魅微一定神,方才答道:“回主人,我一离近此处山谷,便感觉从中传来一股吞噬之力,要将我神识连同全身灵力消融殆尽。我……不敢进得此谷!”
如此……张翼轸微一沉吟,说道:“也好,你先化身为戒指随我入内,封闭神识即可!”
蓝魅点头,依言而行,身子一转,蓝光一闪,张翼轸手上便又多了一枚水蓝戒指。///com///张翼轸仍不放心,蓝魅既是认他为主,也有必要护她周全,当即心意一动,一道清风一卷护住戒指,这才放心迈入山谷之中。
一入山谷,突然之间心神大震,只觉周围树木犹如活物一般,个个虎视眈眈,伺机而噬。张翼轸心念一动,声风剑跃然手中,拨剑四顾,只见四周树木依然如故,虽与寻常树木不同可散发青光,不过树木毕竟只是植在泥土之的树木,不可移动,为何方才会心生被人窥视之感?张翼轸晒然一笑,收回声风剑,摇摇头,大步向前走去。
只是张翼轸并未发觉,待他走过之后,身后树木犹如活物一般,凑到一起,交头接耳一番,如同密谈什么。更有一些花草竟是从泥土之中跳出,在地面之上蹦蹦跳跳如同顽皮的孩童,悄悄跟随在张翼轸身后。似乎又担惊被他发觉,跟上几步便又跳入泥土之中,装作长在泥土之中一般。等了片刻见张翼轸没有反应,便又跳出泥土,悄悄跟在身后。
张翼轸一心震憾于此地的真实场景变换,同时又思忖如何出离此地,找到倾颖几人,浑然不觉身后的异常。也是此地木气过于充盈,将其他的水气、清风和土性全掩盖过去,是以张翼轸在并未刻意施展感应之际,竟被身后花草尾随了数里而不知。
一直走到树林边缘。张翼轸才猛然发觉身后有异。回头一看,只见身后一切如常。并无不同之处。心念一动,却是察觉到泥土轻微翻动的气息,暗暗一笑,心道这些花草树木果然古怪。莫非只因此地的灵气充沛异常,是以这些树木花草皆得了灵性不成?当即不动声色间催动探形术,试图一探究竟。
探形术刚一发动,只见四周所有树木花草竟是全数颤抖不停。更有一些弱小树木竟如活人一般弯下树身,犹如遭遇巨痛无法直身。除去没有痛苦地呻吟之声。这些树木花草在张翼轸地探形术的逼迫之下,却是全数暴露无异,直如个个都是灵性无比地木石化形即将化形而出一般无二!
见此情景,张翼轸骇然大惊,若说此等天造地设之所,得遇数名木石化形也不足为奇,但眼下山谷之中,探形术影响范围之内,至少也有成百上千名木石化形。这是何等惊人的数目!
直让张翼轸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漫山遍野的花草树木,莫非都是得了天地精华并可化形而出地木石化形不成?毕竟木石化形也是得天地造化而成。若是非要将对方逼出原形,令如此众多的木石化形元气大伤,也是罪过不小,张翼轸心念一动,正要收回探形术之时,忽听树木之中猛然传出一声断喝:“何人在此放肆,胆敢伤我儿郎,纳命来!”
紧接着,一道人影倏忽间从林间闪出,忽见一道青光犹如闪电一般袭来,青光未到,张翼轸便感觉到一道极其霸道的气息扑面而来,这气息蕴含汲取和膨胀之意,仿佛一条灵活的巨蛇一般,盘旋而至直取张翼轸胸口。
来势过快,张翼轸已经不及取出声风剑,当即心意一动,一道天地清风一卷,堪堪迎上青光。被隐含天地元风地清风迎面一击,青光只是微一减弱,随即再次青光大盛,余威不减,仍是直直飞来。
张翼轸仓促间无法凝聚出天地元风,只好将身一错,立时纵身飞空,将将躲过一击。不料青光去势未老,忽又折回,又直奔张翼轸背后扑来。
咦……张翼轸无比讶然,这青光定是某种法宝,光芒竟然也可转向。只一微愣,青光闪耀间离身后已不足一丈之遥,一时不由大骇:好快!
被青光之疾逼迫不停,张翼轸始终无法定身唤出声风剑,只好动念之间唤起数道土柱,心道应该可以将青光前行之势缓上一缓。谁知土柱刚刚升起,青光一闪而没,随即土柱便被击得消散一空,青光竟一刻不停,须臾间逼近身后三尺。
张翼轸当即惊吓出一身冷汗,这是何等宝物,竟是如此强悍,连玄冥的元水剑也要被他蕴含天地元土之力地土柱缓上一缓,这青光竟是视若无物,甚至还将土柱眨眼粉碎不见,莫非方才那人是飞仙不成?
不及多想,张翼轸全力运转全身灵力,心意大开,一把近似透明的元风剑瞬息形成,虽是只有两尺长短,当下也顾不了许多,急急回身一剑斩去。
蕴含精纯无比的天地元风之力的元风剑一剑斩在及身一尺之内的青光之上,只听“哗啦啦”的声响传来,如风吹树林之声,紧接着,张翼轸只觉一股同样精纯无比却远比他元风之力浑厚无数的天地元力传来,只一招,他就再也把持不住,手上一松,心意一懈,元风剑“噗”的一声消散于天地之间,随即脚下清风一收,再也无法飞身空中,顿时直直朝地上跌落而去。
这还不算,张翼轸身形刚刚下坠数丈,尚未落到地面之上之时,猛然间又感到一道沛然之力将他身形掀起,且后势不断,余波一道接一道,将他在空中接二连三连抛数个跟斗,才堪堪将方才一击之后青光之上所蕴含的后劲完全消除。
还好,正好借青光之力地余威,张翼轸在空中翻转片刻之后,又重新稳定心神,脚下清风激荡,托住了下坠之势,才免去了跌落地上地难堪。站稳身形,张翼轸心中大为惊骇,自他出得未名天以来,与人交战无数,不管是脾气古怪的玄冥还是神通广大地烛龙,对战之时从未面临如此威猛凛厉攻势,也不曾感到这般霸道的天地元力,不但其力精粹深厚无比,且蕴含绵绵不断的后继之力,当真是令人防不胜防,难以抵挡。
这是何种天地元力?
张翼轸定睛一看,青光已然消失不见,只见眼前站立一名干瘦老者,身着青衣,一脸古朴之意,颌下一尺长须,猛一看竟和灵动有几份神似。这老者却是一脸怒意,目露狰狞之色,正死死地盯着张翼轸。
方才一言不发便以性命相逼,且步步紧迫,虽说自己以探形术试探四周树林花草,也有不端之处,但罪不致死,是以张翼轸也不客气,冷冷问道:“敢问前辈为何非要置在下于死地?在下初入此地,被这些花草树林围绕窥探,一时有意试探一二,也是人之常情。前辈现身若有指教,在下定在受教。如此二话不说便招招夺人性命,恐怕也说不过去罢?”
干瘦老者愣了半晌,忽然嘿嘿一笑,说道:“小子,想不到你福泽深厚,竟能无意间撞破我的藏身之处,也算与我有缘。如此,我便大发慈悲,只将你杀死,不抹去你的神识,可让你魂魄投胎转世,重新做人。好了,言尽于此,受死!”
干瘦老者说话倒也干脆利索,只一说完,一扬手,青光再现,倏忽间如同闪电直取张翼轸项上人头。见老者如此作派,张翼轸情知多说无益,心中也是一时气极,心意一动,声风剑持在右手,一剑便斩在青光之上。
声风剑并未被张翼轸来得及激出万火之精,是以只是木炭模样,一剑斩在青光之上,如斩败絮。青光一闪,竟被声风剑斩得从中弯转,如同将一张白纸对折一般。
干瘦老者顿时吃了一惊,脱口而出:“木髓剑!好小子,竟有如此宝物,说不得今天也一并归我所有了。”
被老者一语喝破声风剑来历,张翼轸也是一怔,却也未加理会老者的挑衅,青光被声剑风一斩之后,紧接着光芒一涨,竟从中一分为二,随后一左一右盘旋几周,却将声风剑包裹起来,密密实实如同剑鞘一般。
青光一将声风剑包裹完毕,也不停留,须臾间直朝紧握剑柄的张翼轸右手袭来。虽是不知这青光身为何物,张翼轸却是知道一旦被青光附在手上,只怕这手片刻之间便会被其上蕴含的天地元力消融殆尽。若要就此撒剑,张翼轸也是不愿,紧急之下,心意一动,声风剑顿时红光大盛,万火之精猛然布满剑身。
万火之精一经放出,与青光相映,只见红青相间,倒也煞是好看。不过万火之精只与青光甫一接触,青光顿时立时光芒大减,随即黯淡下来,迅速收缩成一团,慢慢聚拢到剑身中间。
张翼轸定睛一看,却是一片一寸多长的青翠树叶。
一片树叶竟有如斯之威,张翼轸顿时骇然万分,一时愣在当场,竟是忘记收回声风剑之上的万火之精。青翠树叶在万火之精的烘烤之下,过了半晌却也不见一丝焦糊之状,依然翠生生犹如新生绿叶!
干瘦老者初见张翼轸剑上突生火焰,也是一时惊呆。待他仔细探查一番,忽然间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只当你是无意中闯入,却原来是刻意为之。木髓剑中蕴含天命之火,小子,你来头不小,也不知你是如何堪破了天机寻到此地,莫非特来取我性命不成?”
此话从何说起?
张翼轸不解其意,心中疑惑为何不管烛龙还是眼前老者,都一口认定万火之精是什么天命之火,这天命之火又是何等火力?
心念一动,张翼轸收回万火之精,当下冲老者一拱手,说道:“在下确实是无意之中闯入此地,只为寻找失散的几位同伴。///com///虽说与阁下起了一些冲突,但你有伤我意,我却无害你心,说什么特来取你性命,阁下只怕过于自以为是了。”
张翼轸一时恼恨此人出手过于狠毒,说话间也不留丝毫情面。
干瘦老者一怔,微一沉吟,答道:“此处若要刻意闯入也几无可能,误打误撞之下误入,也是天机叵测,不可妄加推断。也罢,小子,你且说说,既然你并非特意前来杀我,为何竟有如此威力无比的木髓剑?你莫要说不知这木髓剑的珍贵之处,此剑得来甚为不易,以你一名小小的地仙,莫说将天命之火与木髓剑的木性相融,便是能够看上一眼这把天上地下并无几把的木髓剑也是天大的福份!”
什么?张翼轸顿时惊讶万分。当初九灵随手送他此剑,他只当是九灵拿他数十颗定风珠心中过意不去,便随意寻到一把木剑送他。直到后来再回三元宫,以体内火性唤起声风剑之内的万火之精,一试之下竟是威力惊人,同时也感知声风剑乃是将木髓的木性与万火之精相融而成,当时虽对此剑来历颇为好奇,有心当面向九灵问询一番,却因东海之事不得不仓促离开,声风剑来历和隐情只好略过不提。
不想先是和烛龙大战之时。万火之精被烛龙称为天命之火,如今和干瘦老者只一照面,非但被他认出声风剑本是木髓剑,也脱口而出万火之精本是天命之火,如此看来,只怕这声风剑还颇有些来历,否则干瘦老者也不会声称天上地下也并无几把。====
这般一想,张翼轸略一思忖,便答道:“我与阁下无冤无仇,也与阁下素不相识。怎会特意前来取你性命?方才以探形术试探,只是一时不知此处草木为何全然身具灵性,且有异动,只好试上一试。只为防身,也不为过。反倒是阁下只一照面便痛下杀手,若非我还有几分修为。只怕早就丧命你手。至于我为何有此木髓剑,也是我个人之事,与你无关。不过我倒想问你一问,既然你识得此剑为木髓剑,可知此剑来历?还有为何将剑上之火称之为天命之火?”
此话一出。干瘦老者顿时一脸惊讶之色,奇道:“你竟不知此火为天命之火。却为何又能运用自如?也怪,你本身修为不过是小小地仙,却身具风性土性水性……咦,还有火性,怪不得可催动天命之火,倒也不足为奇了。只是身为木髓剑的主人却不知木髓剑来历,若非假装,便是有些可笑了。”
张翼轸无奈一笑,说道:“以阁下看来。我二人如今局面。我有必要假装不知此剑来历,与你罗嗦一番么?若是阁下摒弃敌意。不计前嫌,或许我二人还有相商相谈的可能。”
“小子,你的意思是要我束手就擒?莫要以为你手持木髓剑,又有天命之火相助便可将我拿下!你有法宝不假,但我也有天地之利,此间山谷全是我地儿郎,只凭你一人之力,也斗不过这漫山遍野的草木皆兵。”
说着,干瘦老者脚尖轻点地面,忽听一阵轰隆隆的如同地动山摇的声响传来,只见无数通天巨树犹如活人一般,浑身摇动之下,犹如示威一般扰动漫天灰尘,哗啦啦抖落一地落叶。
再看矮小的树木以及随处可见的花草,全数无风自动,整齐划一地晃动不停,仿佛百万大军肃立阵前,让张翼轸一时愕然,这些平素被人肆意欺负的草木发作起来,也有如此之威,只觉周身一紧,连空中都弥漫一股肃杀之意,令人肃然而惊!
张翼轸只觉四面八方都袭来无数压迫之力,更是夹杂有一股蕴含无边杀气的愤恨之意,直让他一时也不免心生一丝惧意。莫说一名地仙,即便一名飞仙在此,惊见天地之间无处不在的草木全然散发凛凛威逼之意,在如此天地之威的围绕之下,飞仙也难捋其锋,只怕也会望风而逃。
好在张翼轸体内身具火性,火能克木,当即心意一动,体内火性一转,堪堪抵住万千草木地威压之意,随即淡然一笑,说道:“阁下倒也不必以威示人,若我没有猜错,你定是可操控草木的天地灵兽。既是天地灵兽,得天地之灵,自知天威叵测,莫说我并非前来杀你,即便是,若我拼起命来,天命之火只怕一时三刻便要取你性命。你既然身死,这漫山遍野的草木,少不了也不抵天命之火之威,片刻之间便会化为灰烬。况且我还身具控土之能,这些草木本由土而生,你当我真没有治服之法么?”
张翼轸哪里有必胜之法,不过见这干瘦老者动辄以威势压人,心中颇为不服。又见他操纵草木,猜测他定有控木之能,先前见他惧怕天命之火,心知此火定能克木,便开口以此相逼,先要在气势上压老者一头,否则以老者初时的出手之狠毒,若不占据上风,只怕他也不会如实相告,也难以从他口中得知沧海桑田之秘,从而得以救出倾颖几人。
张翼轸有心赌上一赌,话一出口,脸上虽是一脸轻松无谓之态,内心实则紧张万分,唯恐老者突然翻脸,若真地打斗起来,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即便得了天命之火之助将老者杀死,只怕也会被困在此地不得而出,是以张翼轸强压心中不安之意,脸露淡然微笑,定定地看着干瘦老者,等他回话。
老者听闻此言,脸上阴晴不定,若有所思,显是在思忖张翼轸话中真假。张翼轸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老者的一举一动,只待他稍有异动便全力施放万火之精将他斩杀,是以右手负于背后,紧握声风剑,紧张地手指都微微发白。
幸好老者也没有足够的耐心,沉吟半晌,抬头说道:“如此……我便信你一次。小子,你所猜没错,我名毕方,乃是天地所生地控木灵兽。我之所以信你,倒并非怕你手中木髓剑和天命之火,而是见你身具风土火水灵性,应是见过这些天地灵兽。以你这身修为,天命之火对玄冥无用,却得了玄冥才有的控水之能,应是玄冥老儿自愿传授与你。如此看来,你小子不但有些机缘,为人还算可以,是以我才信你所言,并非特意前来与我为难。”
张翼轸一时汗颜,只当是自己一时恐吓可令干瘦老者屈服,却不想乃是老者想通此中缘由,认定玄冥肯传他控水之法,定是因为他本人并非恶人。如此一想,倒还是老者相信玄冥眼光不会看错,说是信他,其实还是信玄冥多些。
不过好在总算暂时放弃对立之势,张翼轸声风剑收回背后,拱手说道:“在下张翼轸,见过毕方前辈。”
毕方却理也未理,一挥手,眼前树林闪过一阵波动,但见众多草木纷纷躬身弯腰,或是聚拢分散,眨眼间眼前的树林消失不见,竟是经过无数草木的重新排列布置,形成一座木屋外加木桌木椅的玲珑庭院,看得张翼轸点头称奇,暗道如此手段倒也精妙,可令本非活物地草木片刻之间自行形成一个院落,也算是不了起的控木之术,只怕也是到了与万木心意相通地随心所欲之境。
毕方也不客套,当先坐在木椅之上,然后才招手让张翼轸入坐。张翼轸也不以为忤,心知只怕毕方心中仍有心结未去,当下也多说,大马金刀坐在毕方对面,淡淡说道:“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今日一见,便知此话不对。草木也有有情者,活人却多无情人。”
毕方听闻此言,脸色稍缓,也不说话,右手轻点木桌桌面,顷刻之间木桌之上自行生出两只木杯,木杯之中盛满木香四溢的青翠乳液,正好一人一杯。毕方用手示意张翼轸饮下杯中乳液,似乎又唯恐张翼轸疑心有他,伸手先行持杯在手,一仰头一饮而尽。随即将杯子放后原位,一闪便又没入木桌之中,消失不见。而木桌平整如初,不见丝毫变动。
张翼轸情知毕方既然是天地灵兽,断然会在杯中下毒,以如此下作的手法害他,是以也不迟疑,举杯一口喝完杯中乳液。青翠乳液只一入口,便觉犹如万千绿意和生机注入体内,顿时遍体生爽,身心大安,呼吸之间甚至还可感受到无数草木的欢欣跳跃之意,更有无数生气流遍全身,自晋身地仙以来一直不曾完全稳固如山的地仙之境,得此乳液相助,不但境界顿时稳如磐石,且隐隐有突破之意。
张翼轸暗中运转灵力,微一感应,随即大喜,也不知这乳液是何等宝物,一杯入口,竟抵百年修练之功。如今他的灵力已然达到百年地仙之境,若再勤奋修行数百年,便可初窥飞仙之境。张翼轸得此大助,岂能不感念毕方好意,当即长身而起,深揖一礼,说道:
“多谢前辈不计前嫌,赠我灵药。当受翼轸一拜!”
毕方却并不领情,冷冷说道:“不必多礼,我也并非刻意赠你灵药,既然你一杯万木之髓喝下增加少许功力,也是合该你有此机缘。我此处并无待客之物,是以只好以此万木之髓代茶,并无助你增功之意。不过既然你得了些便宜,说不得也要帮我一帮,以示公允!我有一事相托……”
话虽如此,但毕竟也是得了实在的好处,张翼轸还是恭恭敬敬地施完这一礼,这才说道:“即便前辈无心,也有了助功之实,翼轸还是诚心感谢。///com///\\\\不知前辈有何吩咐,若不违天条不害人命,又在翼轸力所能及之内,定当相助。”
“话倒说得圆润,先将退路找好,这才答应,世人多虚伪之辈,果不其然。”毕方冷笑一声,不免开口相讥几句。
张翼轸也不觉尴尬,毕竟这毕方方才出手毫不留情,万一提出何等古怪要求,若不应允莫非还要翻脸不成?是以只好先在言语之上挤兑一番,省得他开口之后若不好接受,二人不免难堪。
毕方上下打量张翼轸几眼,先未说出所求何事,却是问道:“你这少年也好生奇怪,明明修为不高,却体内颇多怪异之处。若说身具控水之能还说得过去,毕竟玄冥老儿未死,躲在玄冥天中我也清楚。但那风伯和土伯早已化为虚无,消散于天地之间,莫非这天地有变,又重新化生出控风和控土灵兽不成?这绝无可能!更有你身具控火之能,能够操控天命之火者,若非天仙,便只有身具真阳之火的灵性才可。若得真阳之火的灵性,非得三足乌不可,这世间更无三足乌存活,如此说不通讲不明的怪事全部应在你身上,小子,有何话说?”张翼轸见毕方开口间便问出如此一大通问题,不免头疼,细心一想,情知只有他一语点破的玄冥之事还可说得一二,其他之事断然不可提及,只好胡乱应对说道:“倒也并非在下有意隐瞒,只是毕竟交浅言深,且也有不得已的苦衷。还望前辈勿怪。”
毕方似乎早在意料之中,摇摇头说道:“我只是随口一问,并未指望你能如实相告。你也不必放在心上。我只问你,你当真不知这木髓剑的来历?也不知其上之火为天命之火?”
张翼轸点头称是,如实答道:“我此剑名为声风剑,乃是一位前辈相赠。**J首发**剑内之火名为万火之精,据这位前辈所言,乃是取天下万火的精华而成。至于此剑本是由木髓锤炼而成,我也听这位前辈提及,当时并未深信。”
“哼哼!”
却是毕方一脸不屑,摇头说道,“万火之精?这名字倒也来得贴切。\\\\此火称之为万火之精也是不假,确实也是取天下万火之精华而成。不过这万火之精你却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的一家之言,稍有见解者还是识得此火乃是天命之火,虽说威力尚在真阳之火之下,却也有诸多真阳之火也有所不及的特殊之处……”
顿了片刻,毕方忽然笑了一笑,虽然笑容无比勉强难看,却也是难得地露出了些许笑意,开口说道:
“至于这木髓剑么,乃是天下万木之中最为珍贵稀少的强木和声风木地木髓锤炼而成。又由天命之火融合火性于其中,威力甚至还在先天而成的万木之根以上。只因这强木和声风木本来就是世间万木之中最为难得的奇树,木性纯正单一,所蕴含地先天灵性不比万木之根少上几分。而其木髓更是极其稀少,非万年之功不可聚成三尺长剑大小。本身已是如此难得。又和天命之火相融,两相结合,若身具木性和火性之人施展开来,只怕天上地下无人敢捋其锋……小子,你这木髓剑究竟何人所赠?”
真有如此了得?张翼轸后来虽也曾经初试声风剑之威,也只当是体内火性与之呼应,万火之精随之逸出之威,自然他也想到若学得控木之术,木性与火性合二为之。木生火。木火相容,不定会有如何的惊天之能。却也未曾料到毕方开口说出,竟是天上地下无人可敌,未免过于骇人了一些。是以张翼轸听完只是淡淡一笑,若他手持声风剑,能够全力施展之下力斩罗远公便已是心满意足,至于称雄天上地下,不过是笑谈罢了,当不得真。
“此剑本是一名道士所赠,他本人也稀松平常得很,并无高深修为。”在张翼轸看来,九灵不过人仙之境的修为与毕方相比,简直有天壤之别,是以连九灵之名也懒得提出,相信毕方自是从未听闻。
毕方听了却是不置可否,也并未再问,话题一转,却是说道:“你与玄冥老儿……是如何相识的?那老儿,生性喜好大话连篇,有时脑子也不好使,虽有些蠢笨,但却也好面子得很,话里话外总好夸大其词,只为自夸。”
张翼轸哑然失笑,不想毕方开口间竟是对玄冥如此评价。不过转念一想也觉得有些道理,想到玄冥一口咬定烛龙如何凶恶,与烛龙一战之后却发觉言过其实,也不知玄冥为何如此记恨烛龙,非想杀之而后快。烛龙临死之时,以逆鳞相赠,声称放走戴婵儿,并未为难于她。虽未亲眼得见,张翼轸却是相信烛龙所言属实。一场大战,自始至终都是四人相逼烛龙,烛龙不过还手应对而已,虽说也有烛龙伤重虚弱之由,但烛龙也并非不堪一击,由此可见烛龙并非大凶大恶之徒,否则被四人逼迫几句,早就凶性大发,哪里还由得四人步步紧逼多时,无奈之下才出手迎敌。
这般一想,张翼轸也猛然发觉,倒是玄冥面似忠厚脑子或许有些驽钝,却也是蠢笨之中透露着精明,或许先前倒是小瞧了他。既是毕方问起与玄冥相识之事,张翼轸微一沉思,便开口答道:“有友人流落到海角天涯之处,我前往寻找,无意中撞见息影之水的奇观,一时好奇跳入深洞之内,跌入了玄冥前辈的玄冥天……与玄冥前辈也是不打不相识,后来我二人互相传授控土控水之术。其后我一路追随友人,才来到这沧海桑田之所。方才在沧海桑田之上飞空,转瞬之间友人消失于身后,我一时焦急飞空返回寻找,却赫然发觉脚下不见了沧海桑田,却是连绵群山。又漫无目的飞空半晌,无意中发觉山谷隐有青光闪现,以为有人居住,由此又寻到此处,得遇了前辈。”
毕方微一点头,难得地目露赞许之意,说道:“说了半天,只有此话还有几分可信之处。不过你说是为追随友人前来沧海桑田,只怕不真。这沧海桑田自上次一名龙子误入此处,被魅妖附体之后,再无生人来过。你四人突兀现身于此,莫不是为了沧海桑田中最负盛名的沧海月而来?”
被毕方一语道破目的,张翼轸不免晒然一笑,点头说道:“实不相瞒,我几人前来确实是为了沧海月,倒也并非贪图此宝的妙处,而是需要此宝交换其他宝物,用来治愈友人之病。敢问毕方前辈,这沧海桑田为何这般怪异,前脚沧海后脚桑田,且并非幻境,而是真实转换,如此天地转化之威,却也令人匪夷所思,前辈可否指点一二,如何找到我那失散地几名友人?”
毕方却是眼睛一翻,冷哼一声,说道:“那是你的事情,与我有何相干,你我不过萍水相逢,为何要我帮你?笑话!”
一句话将张翼轸硬生生顶撞回去,直令张翼轸无比恼火又莫名难安。若要与毕方翻脸,此人性情怪异,若真是惹恼了他,拼死也不说出沧海桑田之秘,莫说救倾颖三人,只怕连他自己也难以出离此地。当下忍了一忍,恍然一笑,说道:
“既是前辈不愿指教,倒也无妨。不知前辈先前所托在下何事,还望告知!”
毕方脸色阴冷如故,却不说话,右手屈指一弹,一点青光倏忽飞出,飞入一株通天巨树的树身之内,随即只见巨树身形一阵摇晃,紧接着从巨树之内飞出一道极为耀眼的光芒,转瞬间一闪便飞到毕方手中。
张翼轸定睛一看,毕方手中却是多了一把三尺长剑。此剑剑身也不知何等材质所造,晶莹如水,比起倾颖的元水剑更多了流光如洗。其上更有灵气逼人,较之倾颖的元水剑更胜一筹。
毕方持剑在手,挥舞几下,忽然长身而起,剑尖遥指张翼轸,厉声说道:“你我二人再打一场,如何?”
张翼轸虽不明毕方本意,也不敢怠慢,心念一动间声风剑跃然手上,负剑于前,惊愕问道:“前辈莫非真要与在下不死不休?如此,在下也不得不以死相拼了。”
毕方微一摇头,却道:“非也,我只是为了试剑,并无取你性命之心。不是方才说过,我有一事相托与你么?此事正与此剑有关,来,且与我试练一番,看我二人之剑,孰高孰下!”
说到此处,毕方突然笑了一笑,说道,“只为比剑,不求胜负。小子,你倒也不必施放天命之火吓人,否则此剑只怕会毁于你手,你可答应?”
这毕方好生奇怪,竟是这等禀性,张翼轸无奈,心知只怕不管他是否应允,毕方定会挺剑便刺,还不如大方一些,答应便是。反正若是毕方发疯以性命相逼,说不得便以万火之精攻之。打定主意,张翼轸点头答道:“在下陪前辈试剑之后,还望前辈指点一二,这沧海桑田有何等秘密,又该如何寻到失散的友人!”
毕方闻言嘿嘿一笑,一剑直直朝张翼轸当胸刺来,口中说道:“恁是罗嗦,打了再说。若再废话不断,你便是将我杀了,我也不会透露丝毫!”
剑未到,一道沛然的元木之力已然近身。///com///张翼轸当即声风剑反手一挡,两剑相交,却是“砰”的一声,犹如木棍相碰。
虽是感应到毕方剑上一波接一波的充沛的元木之力,直令张翼轸手中声风剑几乎再也把持不住,脱手而飞!好在张翼轸体内土性被元木之力激起反弹之力,土性厚重载物,生生将木力的绵绵不绝之势在体内微一停留,便由脚下散入到大地之中,化解殆尽。
两剑只一相碰,随即错开。毕方见张翼轸只微微一晃,便又重新站稳身形,不由脸露惊讶之色。当下也不停顿,手中长剑一抖,挽了个剑花,一剑斜斜挑出。
张翼轸也不示弱,剑走龙蛇,飘飘然如天上之云,一套天云剑法施展开来,较之以前更加精纯娴熟。几次与毕方手中长剑相碰,被其上的波动之力侵袭数次之后,张翼轸心中忽有所悟。这元木之力不比元风之力的飘逸元水之力的柔顺和元火之力的暴烈,却自有一股生长和膨胀之力,更有层层后继的波动之力,令人防不胜防。虽说木克土,但土性厚重载物,却又正好克制木性绵绵不断的生长之意,将其消解于大地之中。
是以虽是初时张翼轸不唤出万火之精,与毕方比剑之际略占下风。不过二人对了数十招后,张翼轸便渐渐适应了毕方长剑之上的后继之力,不再如开始之时疲于应付。而是慢慢从中悟得了一些心得,即便两剑相碰之时被其上的绵绵之力逼得不得不运用土性将其转入大地之中,但也因此对控土之术多了更多体会。在体内风火土水四种灵性之中,一向运用最少地土性经此一战,也初入门径。
此等收获,倒是张翼轸始料不及。
毕方的剑法也是了得,极动极静之间。快如鬼魅,静如磐石,动静之间也极为流转,没有一丝生疏之意,显见也是深谙剑道。二人缠斗近百招不分胜负,毕方一脸肃然的神色微微有些动容,不免心中有些不平之意,待一剑挡开张翼轸地轻灵一剑之后,毕方后退三步。长剑一声轻啸,由右手交到左手。
剑一入左手,竟是瞬间变化了颜色,不再是晶莹如水的模样,却是剑身漆黑如炭,竟如张翼轸手中的声风剑一般无二。
张翼轸吃惊不小。惊叫出声:“木髓剑!”
毕方只一点头,算是默认张翼轸所说。也不答话,左手持剑,竟是朝张翼轸一侧斜斜斩出一剑。张翼轸微一惊愕,不解毕方何意,为何虚斩一剑,还未来及多想,陡然间毕方手中的木髓剑剑身青光一闪,一道剑影脱剑而出,紧擦张翼轸身体一侧。没入身后泥土之中。
这是何意?
张翼轸心知毕方绝不会无的放矢。虽不知这一剑威力几何,却也不敢怠慢。将身一纵便要飞离原处,却猛然间发觉身下地泥土之中,一股极其庞大而且迅疾无比的气息直冲而出。
张翼轸刚刚飞身跃到半空不过数丈之高,但见身下方圆数十丈的泥土之中,无数草木以疾如流星之势由一株株幼苗眨眼间长成无数棵参天大树,每棵大树树冠足有亩许,合在一起,笼罩不下数百里方圆。张翼轸飞天之势再快,毕竟不是飞仙,身形一闪,便被无数树冠困在其中,天地之间全被树木遮了个严严实实。
天上树冠漫天,地上草木疯长,当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同时张翼轸感到全身一紧,无可匹敌的元木之力随即布满全身,当即被束缚当场,动弹不得。
突生变故,张翼轸顿时大惊,虽是全身被禁制,但心意与声风剑仍是相通,当时也顾不上许多,心意大开,声风剑被火之灵性只一激发,剑身由黑变红,又由红变白,突现无边杀气!
正当张翼轸要借助声风剑万火之精之威,奋力破开元木之力的围困之际,忽觉周身一松,眼前一花,定睛一看,四周的漫天树木同时消失不见,再看眼前,毕方手上的木髓剑剑身青光隐没不见,已然恢复木炭之色。
却听毕方叹息一声,随手将手中木髓剑一扬,木髓剑疾飞而出,“嗖”的一声钉在木桌之上,晃动不停。说来也怪,木髓剑一离开毕方左手,便恢复晶莹如水的剑身。
随后毕方颓然坐回木椅之后,摇头自言自语说道:“明知你自己地木髓剑不是那人的木髓剑之敌,还非要争个高低胜负。即便不动用木髓剑其内的天命之火,你的木髓剑也不如他的木髓剑精纯纯粹,只因你并无天命之火可以锤炼!”
张翼轸见毕方这般模样,正要犹豫是否收回声风剑的万火之精,却见毕方猛然站起,冲张翼轸施了一礼,说道:“小友,毕方比剑认输!”
说完,也不理会张翼轸,又转身坐在原位,愣神发呆,神色黯然。
张翼轸见毕方主动认输,心意一动收回万火之精,随即身形一闪便又来到毕方跟前,也不客气,坐定之后开口便问:“敢问前辈,方才明明还未分出胜负,为何主动撒剑认输?另外,为何前辈手中地木髓剑可变换剑身,而在下的声风剑却是不能?”
毕方一脸沮丧之色,答道:“我与你比剑,只是比试谁地木髓剑锤炼得更加精纯。方才一比之下,我的木髓剑日夜得木髓浸泡,还是无法斩断你手中之剑!其实一碰之下你的木髓剑完好无损,我便已经输了。只是心中一时气愤不平,才以元木之力逼你弃剑,不想你倒也聪明,以土性化解。随后久战不下,我不得已动用控木之术困你,便已是盛怒之下违背了比剑本意……输便输了,何必执念,想不到我还是着了相了,哈哈!”
毕方自嘲地笑了几声,便又低头不语,也不知想些什么。张翼轸却是听了不免愕然,这毕方倒也实在,竟将心中想法如实说出。不料他竟有将声风剑斩断之心,幸亏声风剑倒也结实,若真万一不幸被毕方斩断,若无万火之精相助,倒还真不知该如何对付毕方出神入化的控木之术。
这般一想,只觉背后冷气直冒。
好在毕方只是低头片刻,随后又抬头说道:“这木髓剑,天上地下倒也有几把,你手中这把虽不敢说是位居首位,至少也是中上之质。其实这木髓剑,初成之时却是青翠碧绿的剑身,并非这般木炭之色。”
“不过木性本软,即便木髓是木之精华,也难脱木之本性。是以初成之时的木髓剑,剑身如青绿树叶之色,却柔软如藤,若不以天火淬练,既无剑之锐气,更无剑意。”
“若以天火淬练,去其木性柔软之意,添加火性暴烈之性,两相融合,木髓剑才得成形。此时剑身便可随意在晶莹和木炭之间转化。若晶莹之时,剑意最盛。若呈木炭之色时,木性最旺。不过你的木髓剑虽说得天命之火相助,理应平常之时也呈晶莹之色,为何一直呈现木炭之色?且你体内并无木之灵性,无法唤醒木髓剑剑内木性,倒也是咄咄怪事!”
张翼轸眼下对声风剑的来历虽也好奇,但还是以寻找倾颖等人为首要之事,当下话题一转,问道:“这……我也不知,一直以为木髓剑本是木炭之色,倒也并未在意,此事先略过不提,不知前辈可有法子寻到我的几位朋友?”
毕方狐疑地看了几眼张翼轸,不满地说道:“不就是一个龙女,一个木石化形,还有一名修为杂乱不纯地凡人么,区区几人性命,哪里有一把木髓剑来得珍贵,何急之有?”
张翼轸一听立时脸色大变,冷冷说道:“在我眼中,这几人性命每人都远比一把木髓剑来得珍贵无数!木髓剑再是稀少,也不过是死物罢了,怎可与人命相比?莫非在前辈眼中,这漫山遍野地草木,都不如你手中这把木髓剑宝贵不成?”
毕方却是满脸愕然之色,点头应道:“自然是了,这些草木不过是一些初具一丝灵性的低等木灵,若我需要之时,片刻之间便可将尔等毁去,也可动念之间便又生满山谷。与千难万难才可得来地木髓剑相比,这些下等的生灵不值一提。即便是你的几位朋友,虽说也有神女,但世间神女何止万千,而木髓剑天上地下也难有几把,怎可相比?”
听了这番理论,张翼轸怒极反笑,冷笑连连,说道:“先前我还以为世人所说草木无情不过虚指,如今一看,倒也属实。不知这山谷之中一众草木听闻此言,不知还会对你这位万木所生的灵兽心存敬意么?”
毕方闻言猛然仰天哈哈大笑,笑声未落,右手遥遥一指一株通天大树,手指微屈,只见高入云端的巨树如同一枝被轻风吹弯的树枝一般,咔嚓嚓一声巨响,竟是从中折断,呼啸之间,大如天空的树冠从云中跌落,以铺天盖地之势朝二人所坐之处砸来。
树冠自云端坠落,转眼间便逼近二人头顶数十丈之内。///com///毕方端坐不动,左手手指轻轻一弹,一缕黯淡青光疾驰而出,与树冠相迎。无声无息之间,犹似穹庐笼盖四野的树冠被青光点中,立时消散为点点青光。随后点点青光飞附到附近的草木之上,与这些草木所发的青光合为一体。
再看剩余的半截巨树树,哗啦啦一响,竟是慢慢缩小至如一株小草大小,被风吹动,摇曳生姿。直看得张翼轸瞠目结舌,不敢相信毕方的控木之术竟有这般不可思议的神通,化大为小,化有为无,生长万木同时又化解万木,当真是到了随心所欲的境界。
不过对于毕方视人命不如宝物的见解,张翼轸却是不敢苟同。
毕方施法完毕,弹指间,山谷之内全数草木一齐俯首弯腰,犹如参见帝王的臣子。毕方昂然一笑,说道:“如何?我本万木而生,理应掌控万木。万木为我所用,由我起心动念之间或生或灭,再者草木本无灵性,何惧生死?”
张翼轸长身而起,负剑于背,遥望山谷之中无数草木,慷然说道:“此言差矣!木石化形由天地而生,岂非可说木石化形理应掌控天地不成?毕方前辈由万木而生,本与万木同源,得天地元力的本源传承,可操控天下万木是为不假,但也并非是说控木灵兽便可任意定万木生死。且若是细心追究,万木本是控木灵兽的本源,若无天下万木。何来控木灵兽?是以本由万木所生的灵兽却要凌驾于万木之上,是为不孝。”
“虽说世人皆谓草木无情,实则草木也得天地灵气而生。既是道化生万物,是以草木也好,凡人也罢,或是天地灵兽天生神人等等,其实皆有生存于天地之间地机缘。人生一世。草木一秋,即便毕方前辈身为控木灵兽。||||又何必夺天地之造化而肆意定草木之生死。如此行径,是为无爱。”
“或有人说,太上忘情。其实不知,所谓忘情,并非是说无情无义,乃是以已情分为天下之情,不念及一人之情,不将私情寄予一人之身。视天下万事万物为相同平等。不分彼此者,是为忘情。而毕方前辈身为控木灵兽。却将已身置于万木之上,源自于万木却又要与万木分出高下,是为无义。”
“以你这般不孝之心,行无爱无义之事,即便可控万木,却无法操纵万木之精而成的木髓剑,无法将木髓剑精纯至无垢之境,这不是你本身之过,又能怨得了谁?所谓一念有私。万事有别。你心存私心杂念。人分高下平等,虽是视宝物高过人命。却不知宝物自有灵性,只认天性相等生性纯正之心,毕方,你还不醒悟么?”
张翼轸一番话慷慨激昂说出,却是前所未有的痛快淋漓,将自出得未名天死绝地之后,自习得玄冥控水之术之时,直至今日在沧海桑田之中忽有所悟一并说出,直觉体内各种灵性蓦然间无比和谐完美地合二为一,风土水火本是各不相干互不相容之特性,却突然之间犹如水乳交融一般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仿佛从来如此,从未分开过一般。
随即张翼轸心念一动,体内浑然一体的灵性虽是再无风土水火之分,却在张翼轸的心意呼应之下,任意转化灵性,心动意到,要风得风,要水得水,当真是一念不生,历历分明,一念若生,心意随行。
再说毕方被张翼轸一顿言论驳斥得当场惊呆,一时哑口无言。虽是心中愤愤不平,难以接受张翼轸这般万物平等的骇人之说,却也被他的寥寥数语之中对“道”地精辟见解所折服,竟是一时难以想到反驳之词,只在心中万分惊讶张翼轸小小年纪,却也对天道理解有如此独到之处,当真难得。^^
毕方心中震骇之意未去,忽见张翼轸气势大变,原先他还可以凭借天地灵兽独有地感应一眼看出这少年身具风土水火四种灵性。不料眼前的少年人在原地站立不动,也未见有何动作施展法术,却须臾间身形犹如轻烟一般淡去,明明其人仍站立眼前咫尺之内,却倏忽间远去千里之外。再一定神,少年依然淡然而立,身形重新厚重成形,站立眼前。
再一感应,毕方惊得骇然起身站立,不敢相信自己天地灵兽与天地感应道交地感知之能竟会失灵?要不为何再也无法感应到眼前少年身具四种灵性,只依稀可知此人体灵力充足,应是地仙修为,除此之外再无所得。
怎会如此?毕方一时只当是自己失神,感应有所遗漏,随即再次施展天人合一之法,却依然探查到张翼轸体内除去一身地仙修为之外,空空荡荡,再无一丝灵性,直与寻常凡间地仙再无不同。毕方不由后退三步,直惊得目瞪口呆,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张翼轸却没有理会毕方的失态,方才心中有所感悟不吐不快,一旦说出,竟是引得体内风土水火灵性浑然一体不分彼此,自是心中大喜。稍一思忖,一眼瞧见直立于木桌之上的毕方的木髓剑,张翼轸突发奇想,随手一伸取剑在手。左手声风剑,右手木髓剑,随即体内灵性一转,火性显露,蓦然,声风剑之上突现万火之精。
体内风性与火性既然相容,便火借风势,寻常需要拼了全力才可将声风剑的万火之精激荡成蓝色之火,如今片刻之间便见声风剑剑身湛蓝如碧,火势逼人。张翼轸心念翻转,突兀间左手的声风剑之上的万火之精消失不见,紧接着右手之上的木髓剑原本晶莹如水地剑身“砰”的一声突现万火之精!
万火之精呈蓝色之火,在张翼轸地全力催动之下,借由声风剑其内的火力,将毕方的木髓剑以雷霆之势淬炼一遍!木髓剑先是由晶莹之色被万火之精烘烤为蓝色,又由蓝色转变为红色,其后不久又由红色转化为白色,白色维持少许,极白则黑,竟是慢慢由白变黑,只在呼吸之间,便稳定为漆黑犹如木炭之色,不再有丝毫变动。
张翼轸情知大功告成,右手一紧,只见依附在木髓剑上的万火之精犹如潮水一般退入到张翼轸手心之中,经体内一转,又全数回归到声风剑之内。声风剑蓦然长啸了一声,似与木髓剑呼应。木髓剑也是一声长鸣,两剑至此心意相通,如同一母同胞的兄弟。
晒然一笑,张翼轸将手中木髓剑递给在一旁惊骇万分、久久无语的毕方手中,说道:“以心御剑,人剑合一。此剑,精纯之意与纯正之气,远胜以前。”
毕方接剑在手,呆立片刻,猛然间将剑向空中一抛。木髓剑应声而起,陡然一剑没入泥土之中。忽见毕方环顾四周山谷,悲怆说道:“一念一生,一枯一荣。今日我才醒悟,并非草木无情,实乃草木无我无私,乃是忘情。”
随着毕方声音起落,只见漫山遍野的草木时而繁荣时而枯黄,犹如片刻之间便历经了无数年的岁月风霜一般。如是数十次枯荣过后,猛然之间全数草木突现无穷生机,青光跳跃间,犹如星光点点,尽显无穷欢喜之意。
毕方立时感受到了草木的喜悦之情,一扬手又将木髓剑唤在手中,持剑在手,郑重向张翼轸行了一礼,说道:“毕方受教了,多谢小友指点之情。如今虽是木髓剑大成,但于我已然无用。我一心要与他人一争高下,却还是落了下乘。想我毕方本是天地所生地控木灵兽,虽是他人仰仗天命或是天机,所得木髓剑远胜于我这控木灵兽,又能如何?还是借我万木之精而成。我本万木而生,本应与万木同喜同悲,同生同存,若时刻存了与人一争高低之心,却与万木地忘情之道相背而驰。与万木相反而行的控木灵兽,又怎能得万木相依相存地无私喜悦之
说完,毕方“哈哈哈”仰天大笑了三声,左手握住木髓剑剑尖,右手握住剑柄,双手一合,只见三尺多长木髓剑在毕方强大的心意控制之下,竟是渐渐融化,最后凝固成一滴闪耀青光的乳滴。
“此乃万木之精,小友,若不嫌弃便留下此物。既是你只凭地仙修为便身具风土水火四种灵性,其中定有玄机,我且再助你一臂之力,送你万木灵性。只须开放神识即可,且收好了……”说着,毕方也不等张翼轸有所表示,一扬手,万木之精青光一闪便没入张翼轸额头之中。
张翼轸虽是也有所防备,却不想毕方说到做到,竟是转瞬之间便将万木之精送至眼前。毕方既是诚心相赠,若是回绝不免显得有些矫情,当即微一点头,神识一松,便将万木之精收入体内。
只一入体,微一查看,便知其上所蕴含的木性沛然,且纯正无比。何况张翼轸方才以万火之精淬炼木髓剑之时,也已得知此剑确实蕴含木之灵性。
见张翼轸毫不迟疑收下万木之精,毕方点头赞许,说道:“如此方显坦率之心,若是假意推脱一番,说不得我便认定你方才一番高论乃是诳言,到时就算你再收下万木之精,我也不再与你罗嗦,任由你在此自生自灭……既如此,小友,你可想知道如何出离这沧海桑田之地?”
听毕方如此一说,张翼轸暗叫好险,若是刚才稍一迟疑,口出客套之言,只怕这毕方当即便会隐去不见,将他扔在这天地无比宽阔之处,任他费尽心机或许也无法出离此地。///com///
当下坦荡一笑,向毕方一拱手,说道:“既是前辈如此不计虚礼,在下也不多说。还望前辈指点,这沧海桑田之地如何转瞬之间便可转换天地?”
毕方也不说话,一伸手,手心之中现出一片青绿树叶。毕方一张口朝绿叶之上吐出一口青气,喝道:“长!”
青光弥漫间,毕方手中绿叶竟是越长越大,不出片刻,绿叶竟是大如树冠,笼罩不下数十丈方圆,更是映照得四下青光一片。
变化大小虽说也是无比奇妙的神通,但张翼轸也曾领略过渭水河底,一沙一宫殿的大小变化,是以也不觉有神奇之处,一愣之下,问道:“此举有何深意?”
毕方悄然一笑,却答非所问说道:“寻常变化大小,俱是相对而言。比如一些河流之中的龙宫宫殿,只因河流狭小,河底窄狭,无法建造高广大殿,是以便以无上的缩地成寸大法,纳须弥于一芥,将无比宽广宫殿微缩至砂粒大小,正合其大无外其小无内之意。或也有高人也可以大展神通,一步迈入蚁穴之中,也可游历三天三夜。”
“若有万木之根这般天地宝物,也是可大可小,随意转化。大可顶天立地,小可大如银针。只因万木之根乃是万木之初祖,自具生长之意,是以可任意大小。而万木之根也本由天地而生,这天与地自然也可随意变大变小,神通无限。若是归纳而言,其实不管天仙也好。天地灵兽与罢,所具全部神通。在天地面前,都不值一提。”
见张翼轸一脸若有所思,时而茫然,时而沉思的神情,毕方微微点头。用手一指悬于半空的树叶,说道:“你且看看四周。有何异样?”
张翼轸猛然惊醒,四下环顾,只见四周巨树林立,棵棵高大如山,再一细看,眼前不知何时出现数座绿色山峰,奇怪的是,绿山直如圆柱,一飞冲天。怪哉,何来天外飞山。怎会悄无声息间平空在眼前现出数座巨山?
略一思忖,张翼轸赫然大惊。眼前数座巨山哪里是什么天外飞山,分明就是方才二人所坐的木椅。而四周的棵棵巨树不过是片刻之前被二人踩在脚下的长不过尺的花草罢了。
原来方才并不是树叶变大,而是二人变小,张翼轸恍然而悟,哈哈一笑,说道:“原来如此,这沧海桑田之所,原来也是既有沧海又有桑田,更有山川河流。自成世界。不过天地时刻大展神通。一脚抬起,沧海变小。是以隐去不见。一脚落下,桑田变大,瞬间呈现眼前。前脚沧海,后脚桑田,原是大小互换。如此推测,想必前辈所在的无限河山,也是沧海桑田其内一处天地?”
毕方见张翼轸悟出其中关键之处,微笑点头赞道:“先前我见你身具四种灵性,又倚仗木髓剑傍身,只当你是机缘深厚福泽绵长之人,现在看来,倒也有几份悟性灵气,一身本领也非平空而得。既然你参透此点,可由此山谷向前飞行万里之遥,有一座酷似圆月地山峰,可到此山峰之处寻到一处水洼。一步迈入水洼,便可重回沧海桑田之所。”
说话间,张翼轸只觉眼前景物渐次缩小,身形慢慢高大起来,片刻之后便恢复了原来大小。当下施礼谢过毕方,却见毕方挥挥手,说道:“你我缘份已尽,不必多礼,可速速离去!”
张翼轸心中一凛,当即就要动身飞空,忽又想起一事,脚下一停,又开口相问:“敢问前辈可知如何才可寻到沧海月?”
毕方脸色一淡,用手一指张翼轸右手,说道:“你既然手有魅妖,自可寻到沧海月,何必问我?”话一说完,挥手间,张翼轸只觉眼前人影淡去,整个山谷也立时隐去不见。再定睛一看,原来自己竟是站在一处光秃秃的悬崖之前,触目之处全是乱石林立,全无半点青翠绿意。
心知毕方定是就此隐匿,不愿再与他多说一言,当下也不迟疑,微一定神便飞身而起,朝前方疾飞而去。
人在空中,张翼轸忽然想到这毕方说走就走,自己也是一时匆忙竟是忘记细问万火之精为何被称为天命之火,天命之火又有何等来历?更有自己手中地木髓剑又是何人所造?不想如此重要之事全数遗漏,张翼轸不免心生遗憾。
仔细一想,也不对,毕方若是有意告知,也早已开口说出。既是特意隐去不见,不给他开口之机,只怕也是有意为之,或有隐情也不得而知。这般一想,张翼轸也便心中坦然,不再追究此事,目光一闪之间看到化为戒指的蓝魅,心中蓦然掠过一丝疑惑,心道这魅妖连沧海桑田千里之内也不敢深入,而沧海月据传在万里深处,以魅妖之能又如何能寻到沧海月?
飞了多时,终于见到毕方所说的圆月山峰。张翼轸飞上山顶,四下一看,果不其然在一块巨石的遮掩之下,有一处极小的水洼。张翼轸不由暗道侥幸,若非得了毕方信任,指点之下来到此处,在这般宽广无限地山河之内,若要寻到此处的一处水洼,比起大海捞针也要难上万倍。
心急倾颖等人下落,张翼轸也不犹豫,当下伸出脚尖轻点不过巴掌大小地水洼。脚尖刚刚点住水面,猛然间眼前情景大变,眼花缭乱,转瞬间竟又置身于苍茫大海之上。虽说张翼轸由毕方指点,明了了沧海桑田奥妙所在,但再次亲临其境,还是不由感叹天地神通才是真正的妙用无穷,即便强如天仙者,在天地之威面前,依然渺小如同草芥。
再次回到沧海之上,张翼轸微一思忖,随即迈出一脚。脚刚落下,脚下沧海即刻变为桑田。随后再迈步向前,桑田又变为沧海。见一切如故,张翼轸这才心中大定,随即心意一动,唤醒蓝魅。
蓝魅只一现身,张翼轸便脸色一沉,也不答话,直接神识侵入蓝魅神识之中,意欲强行搜寻蓝魅识海之中的全数记忆。强行搜寻神识若是有意为之,可以瞬间致蓝魅神智不清,甚至抹去神识也不在话下。蓝魅当即吓得浑身颤抖,跪在地上不敢有丝毫反抗,只是不停磕头。
张翼轸见蓝魅惊吓成如此模样,想了一想,忽又于心不忍,收回神识,冷冷说道:“蓝魅,你既是知道如何找到沧海月,先前却又为何闭口不谈,却是令我几人深入沧海桑田深处,一时不察走散。莫非非要我打散你的魂魄不成?”
蓝魅直吓得魂飞魄散,惶恐说道:“主人,并非是我知情不报,实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再者主人进入沧海桑田也并未唤我出来,待我出来之时便已是只有主人一人……”
“有何苦衷,不妨一说!”张翼轸见蓝魅果有隐瞒,不由心中隐生怒意。
蓝魅蓦然感到一股莫大的威压传来,逼迫之下,神识之中疼痛难忍,一时心中惊恐,不免浑身战栗,忙不迭说道:“主人息怒,且听我细细道来其中缘由。若是我所说实情主人尚觉有情可原,还望主人饶我不死。如若不然,但凭主人处置,我也绝无怨言。”
张翼轸见蓝魅在他的威压之下,虽是心惊胆战,却仍是固执认定充足理由,心中也有一丝惊奇。虽说蓝魅生死只在他一念之间,但同为天地所生的生灵,即便身为妖物,也是上天所生,却也不可轻易夺其性命。当下微一点头,说道:
“你且说来听听,若是所言有假,即便损你神识,也说不得会强行搜寻,你可是明白?”
蓝魅连连点头,随即感到神识一松,情知张翼轸暂时放她一步,心中稍安,又要跪拜谢恩,却被一股柔和之力扶起,却听张翼轸说道:“有话说话,不必在意虚礼。”
蓝魅微一定神,缓缓说道:“好教主人得知,我等魅妖所聚之地名为蓝田海,本是沧海桑田之地的一处方圆千里左右的蓝色海域。蓝田海虽不宽广,却自有独特之处。不但海水湛蓝,且海水之上日夜升腾蓝色水气,水气氤氲成团,飘忽不定,一望之下犹如蓝色火焰。正是此等蓝色水气,久而久之得了天地精华和沧海桑田特有地灵气滋润,最终化形为魅妖。”
“我等魅妖化形之后,因蓝田海水水性不纯,夹杂莫名的暴烈魅惑之意,是以我等魅妖天生心机善变,且多魅人之态,更有凶狠暴躁之心。魅妖初得意识,神识初成之后,也自知需要修炼才可长存于世间。只是魅妖虽是天生之物,却不能自行感悟天道修行,也不能再炼化天地灵气,只可依赖吸取蕴含天地精华地宝物才可提升修为,维持形状不散。事关蓝田海域数千名魅妖生死存亡的至关重要之物,正是沧海月!”
蓝魅虽是妖魅,却也感念全族生死存亡事大,是以先前才特意隐瞒不提。///com///魅妖虽是生自蓝田海域,却成形之后,再也无法自天地之间吸取一丝灵气,若无灵气滋润,时日一久,化形而出的魅妖也会最终消散,重新化为虚无。
好在世间万物,皆相生相克,比如毒蛇出没之处,七步之内,必有药草可解蛇毒。天地既生魅妖,自然不会生而弃之。天地之大德,从不做无用之事,不行无端之举。是以魅妖虽无法炼化灵气为已所用,而在蓝田海域之中,却出产一种美玉,名为蓝田玉。此蓝田玉,正是魅妖赖以存活的根本。
蓝田玉产自蓝田海域至深之处,形如圆盘,温润光泽,其内蕴含沛然灵气。蓝田玉究竟来自何处,魅妖也是无从得知,只知每日都会由蓝田海底深处飘出数片蓝田玉。时日一久,蓝田玉便布满整个蓝田海域。
“既如此,有如此众多的蓝田玉,被人取走几片也无关紧要,为何还慎之又慎?”张翼轸听到此处,一时心生疑问,不免开口相问。
“回主人,蓝田玉确实并无珍贵之处,即便主人取上上千片,也无不可。只是这蓝田玉并非沧海月,且蓝田玉虽是灵气充沛,却并不能为魅妖所用。只有蓝田玉得了机缘化为沧海月之后,才可灵气外逸,被魅妖吸收炼化。而数万片蓝田玉中,能有一片可得了机缘化为沧海月,便实属万幸!”
“蓝田海内生有一种体如圆球之鱼,名为珠鱼。珠鱼生性喜爱蓝田玉,常将身子吸附于蓝田玉上,日夜伴玉而行。这珠鱼,天生喜动厌静。每日游来游去,从不停歇,且快乐无比,即便临死之时也不见一丝悲伤之意,是以魅妖皆知,珠鱼一泪难求。即便被魅妖百般折磨,珠鱼也是滴泪不流。而珠鱼之泪。对魅妖来讲,却是天下最为珍贵之物。^^^^只因珠鱼一滴泪。便可化蓝田玉为沧海
“珠鱼一生之中,只有一次落泪机会,便是珠鱼产子之时。但珠鱼寿命悠长。可活万年。一生也只产子一次。是以在如此难值难遇的机缘之下,若有一片蓝田玉被珠鱼之泪化为一枚沧海月,便可令数百名魅妖得以生存千年以上。而现今蓝田海中共有魅妖数千名。却一共不过三枚沧海月!”
原来还有这般隐情,张翼轸听后久久无语,心潮翻滚。蓝魅先前刻意瞒去沧海月之事,倒也合情合理。虽说魅妖生为妖物,也自有得天地造化而存活于世的机缘,若只为一枚沧海月而夺去无数魅妖性命,先前自己在山谷之中与毕方一番慷慨之言,说什么万事万物生性相等便真是诳言了!
且以张翼轸之禀性,莫说沧海月只是用来供南海龙王倾南玩赏。即便是用来救治青丘性命。说不得他也会再三斟酌一番,三思而后定。
倒也并非是张翼轸并不杀伐果断。而是无数魅妖性命也是得天地造化而生,若当真只为夺宝而将其残杀,也是夺天地造化之过,是为不端之举。
两相为难之际,张翼轸一时踌躇。沉思片刻,正犹豫不决之时,忽然感到身上突有异动,忙心意一动,顿时大喜,蚌泪有讯。
一时焦急之下,竟是忘记与倾颖之间尚有蚌泪可传音讯,张翼轸不免自责几句,忙取出蚌泪,微一探查顿时脸色大变,却是倾颖传讯只有寥寥数语:“蓝田海,速来。”
张翼轸一脸坚定之色,心中拿定了主意,对蓝魅说道:“头前带路,速往蓝田海。”
蓝魅正要开口相问,却被张翼轸伸手制止,只好点头应允,说道:“即便我不带主人前去,以主人之能,片刻便可从我神识之中搜寻到路径。::::我别无所求,只求主人到时只求宝物,莫伤魅妖一族性命。毕竟魅妖生之不易,活之艰难。”
张翼轸也不答话,只微一点头,蓝魅见状无奈,只好飞身升空,认定方向,当前一步向前飞去。张翼轸紧随其后,脚上清风徐徐,心中却是忽然想通,若是魅妖只将倾颖几人围困还则罢了,若是有意图谋不轨,说不得也要出手惩治一番,即便不取他等性命,至少也要想个法子将魅妖好生禁锢,省得若是他们得了机缘,万一出离沧海桑田之地,即便不为害世间凡人,若是残害一众水族也是大过。
二人各怀心思,飞不多时,蓦然身下沧海之水色泽变深,渐呈深蓝之色。这还不算,四周弥漫的水气也渐渐变为蓝色,且越向前走,蓝色越深,慢慢水气不再是如云雾一般飘散,而竟如云朵一般,汇聚成团。
又前行少许,只见蓝色云团越聚越多,其中不少犹如蓝色火焰般在空中跳跃不定,更有一些其内灵性十足灵气充沛,几乎化形而出,一见张翼轸生人气息,便急急扑来,意欲附体。张翼轸淡然一笑,心意微动,体内水之灵性随即外放,控水之术笼罩周身一丈方圆。所有魅妖只要近身到张翼轸周围一丈之内,只一接触到纯正无比的天地元水之力和张翼轸刻意施放而出隐含威胁之意的强大气息,顿时纷纷惊惶失措,立时四下逃窜而去,再也不敢近身十丈之内。
蓝魅惊见张翼轸控水之术较之西海龙宫之时又更进一层,不但运用自如更加娴熟,且见他不动声色间随意施放起来威力更得控水精粹,连她这般水生之妖也无法望其项背,不由暗暗感叹,只求魅妖切莫害了任何一人性命,否则只怕会有灭族之灾。
片刻之间二人便来到蓝田海的中心之地,张翼轸放眼望去,虽是也早有预料,却仍是吃了一惊。但见无边蓝色水气之中,惊现无数蓝衣女子。这些女子,个个体态曼妙,皆生得艳丽绝伦,却人人媚态十足,一举一动无不娇媚之极,举手投足间俱是风情万种,即便随意一瞥,也是如一泓秋水。虽也眼眸清彻,却意态慵懒,魅态入骨三分。
蓝衣女子一眼望去估计也有上千之众,或赤足漫步水中海边,或侧卧于海水之中,或凌空飞翔。初见之下,若非此处女子个个魅惑众生,直让人一时疑心莫非置身九天仙境,如此众多娇美如水地群芳荟萃,岂非正是九天仙境的九天玄女!
张翼轸身具控水之能,这些水生妖物的魅惑之意对他全然无效。众妖感应到张翼轸身上纯净无比的控水神通,顿时纷纷收敛慵懒之态,一脸慌张地聚拢到一起,神情紧张地看着张翼轸,如临大敌。
张翼轸自不理会一众魅妖,一眼扫去却不见倾颖几人身影,便问蓝魅:“蓝魅,速速问来,尔等魅妖将倾颖几人藏在了何处?”
蓝魅不敢怠慢,一闪身来到魅妖中间,与数名魅妖嘀咕几句,语调古怪,张翼轸听不明白说些什么。顷刻之后蓝魅返回,近前说道:“回主人,倾颖公主和画儿、青丘道长,都在蓝田海水之中。”
“几人可是安好?”张翼轸急急问道。
“奴婢不知。不过据一名魅妖所言,倾颖公主几人来到此地,几名魅妖正要有所企图,却被倾颖公主手中的元水剑逼退,再也无人敢近前冒犯。几人不何故突然之间便潜入水中,至今未见出现。”
还好,倾颖几人并未分开,一时让张翼轸大为心安。略一思忖,对蓝魅说道:“你且在此守候,我入水寻找倾颖几人。好生令一众魅妖安生一些,若有不轨之心,你也清楚我的手段,是也不是?”
蓝魅一脸惧意,点头应允:“主人但请放心,我定当转告。”
张翼轸微一点头,随即心意一动,身形立时没入水中。甫一入水,只觉眼前湛蓝如碧,色泽之深蓝,先前所见的东海北海和西海都远远不及。微一感应,更觉此海水性杂乱不堪,虽是灵性充沛,却夹杂无数暴虐狂乱之意,更有一丝魅惑之意自水中传来,直令人血脉贲张,心生无边春思。
张翼轸一时骇然,心意一转,便将蓝田海水地灵性隔绝在外,将扰乱心神的杂意全然除去,心中却有一缕疑惑,同是海水,为何此海水性如此斑驳不纯,仿佛被人刻意以大神通将水性打乱再夹杂其他而为之。
正思忖之时,忽听前方传来叮咚淙淙地琴音。琴音悠扬悦耳,如溪水跳跃,如海浪声声,再一细听,琴音婉转之间,弹奏的正是一曲《念奴娇》。何人在海中奏乐?张翼轸循声而去,只行进少许,忽见眼前一亮,竟是来到一处珊瑚林立,海草茂盛之地。但见无数海花盛开,中间坐有一人,双手如飞,手中一具闪耀碧蓝光华的瑶琴,却是撮水成琴!
那宛如凌波仙子,在水中素手纷飞抚琴之人,不是画儿又是哪个!
只见画儿周身数百丈之内,密密麻麻聚满无数体如圆球地怪鱼。这些怪鱼不但生得模样古怪,且每条鱼后背之上都附有一块圆盘大小地美玉。张翼轸只看一眼便心下明白,此鱼应该正是蓝魅方才所说的珠鱼。
画儿抚琴,珠鱼围绕,见识过画儿琴声曾引来无数飞鸟翩翩起舞的奇观,张翼轸见此情景自是不觉稀奇,忽然心中一紧,心生诡异之感:为何独见画儿一人端坐于此,那倾颖和青丘又身在何处?
虽说突然现身不免唐突如此良辰美景,但关心倾颖和青丘安危,张翼轸也顾不上理会眼前的珠鱼肃然闻琴,形如呆痴,一闪身便来到画儿面前,开口问道:“画儿,你是否一切安好?为何一人独自在此抚琴?倾颖和青丘何在?”
画儿正全心弹奏,又因为张翼轸如今控水之术更加精纯,与海水浑然一体,是以直到张翼轸猛然现身眼前才恍然察觉,顿时大喜,屈指一弹,手中水琴立时消散,飞身而起扑入张翼轸怀中,惊叫出声:“主人师兄,你怎的现在才来,画儿等你半晌了!”
说完,又后退几步,上下打量张翼轸几眼,赞道:“画儿就知道主人师兄神通广大,定然无事。///com///果然,恭喜主人师兄修为又进一步,不但体内风土水火灵性合而为一,且还意外得了元木灵性,了不得,不得了。”
张翼轸见画儿开口便点破自身修为,不免骇然,心道这画儿自成形之后,看似心性依然单纯,却平白多了不少本领,不但无师自通会施展星网缚形术,且能一眼看破他修为大涨,当真令人惊叹,不免问道:“画儿是如何看出主人师兄体内变化的?”
画儿眼睛转了几转,想了一想,却是说道:“画儿也不清楚了,只看一眼,就感觉到主人师兄与先前大不相同,再细心一想,便立时知道是何缘故了,倒也没有什么稀奇之处了,或许是画儿与主人师兄心意相通之故,咯咯……”
画儿笑了几声,不等张翼轸发问。主动说道:“倾颖姐姐和青丘道长四处去寻找沧海月了,叫我在此地等候。画儿等了半晌,好生无聊,就想不如在海中弹奏一曲,定是非常好玩。画儿就撮水成琴,先是弹了一曲《如梦令》。不料弹完之后,却发觉这些鱼儿都围了过来,不肯离开。画儿反正也闲着无事,就和鱼儿说起话来。说了一会儿,鱼儿却说还想听画儿弹琴。画儿想想反正也等得无聊。就又给鱼儿们弹了一曲《念奴娇》。”
和鱼儿说话?张翼轸一愣,可与水族交流不是龙族才独有的神通么,画儿怎会也能听懂鱼儿之语?莫不是画儿随口一说,或是心中意想而成?正要开口问个明白。忽见一条珠鱼游到画儿身边,附到画儿耳旁,吐出了几个水泡。画儿却是听得连连点头。还不时嘻笑看向张翼轸几眼。待鱼儿吐泡完毕,画儿却是冲鱼儿吹出一口气,鱼儿竟是微一点头,摇尾离去。
画儿背起双手,围着张翼轸转了几圈。直转得张翼轸莫名其妙,忽然画儿嘻嘻地笑了起来。说道:“主人师兄,你方才在海上好生威风,吓得魅妖个个胆战心惊。刚才那鱼儿告诉我,魅妖一族正在商议,不但要将全族之中仅有的三枚沧海月拱手奉上,还有意选出最为出色的魅妖敬献给主人师兄,以免在主人师兄的盛怒之下将全体魅妖灭族。主人师兄,你让她们也敬献一个魅妖给画儿好不好?”
张翼轸被画儿说得大窘,忙咳嗽一声。假装严肃地说道:“画儿不可胡闹。那魅妖本是天生妖物,动机不纯。切不可被她们蒙骗,以免上当。”
从画儿口中得知,倾颖三人飞空之时,眨眼间失去了张翼轸所在,一时三人惊惶失措。稍一商议,几人便决定原地等候张翼轸回转。不料等了半晌,也不见张翼轸身影,倾颖不免心急。还是青丘老成持重,略一沉吟便得出结论,既是此处沧海桑田变换不定,只怕若是两相寻找,也极难恰好遇见,不如先退出沧海桑田之所,在外面等候张翼轸出来。
倾颖想想也是,若是张翼轸寻不到他们,也定会想到先出离此地,是以点头同意青丘所说。几人便向来路折回,只因刚才一飞之下才与张翼轸失散,是以几人也不敢再飞空而行,只是脚步一致,步行回转。
谁知走了许久也找不到来时之路,竟是无意间来到一处湛蓝海域。几人又前行少许,便与无数魅妖相遇。倾颖元水剑挥舞之间,其上庞大地元水气息令魅妖望风而逃,再也无人敢近前相扰。
待几人仔细查看此处海域之时,猛然之间发觉海面之上四处漂浮无数圆盘美玉,顿时令倾颖大喜过望,以为此玉便是传闻中的沧海月。不过青丘微一试探便摇头否定,只因此玉只有灵气并无灵性,不过是一块上等的美玉罢了,绝非宝物。
倾颖身为龙族公主,自然天生便有与水族交流之能,随即潜入水中,向珠鱼问询一番,方才得知蓝田玉只有得了珠鱼之泪才可成为沧海月。珠鱼虽是惧怕倾颖的龙族气息,却也不肯听命于龙族公主之言,流泪一滴。好在珠鱼告知倾颖,虽说沧海月极其难得,不过整个蓝田海也有五六枚之多,其中三枚在魅妖手中,尚有两三枚沉在蓝田海的深处,若是细心寻找,或许还可寻到。
虽说凭借元水剑之威,倾颖若是从魅妖水中抢夺一枚沧海月,也不算难事。不过从珠鱼口中得知此沧海月乃是魅妖赖以修行和存活于世间的至关重要之物,一时也于心不忍,便和画儿、青丘一起入海寻找遗失在蓝田海中的沧海月。
一入海水,倾颖忽然心生微弱感应,猛然醒悟到是身上蚌泪忽有一缕呼应。倾颖当即大喜,立时以蚌泪传讯给张翼轸,让他速来蓝田海。本想还多说几句,不料似乎此地有何天地隔绝之术,呼应随之中断,任凭倾颖再如何努力也无济于事,只好作罢。
几人来到海底,倾颖微一思忖,便让画儿在原地等候张翼轸,她和青丘分散前去寻找沧海月。二人去后不久,张翼轸果然寻到了此地,撞见了画儿独自抚琴。
“主人师兄,画儿弹后《如梦令》后,鱼儿非要求画儿再抚琴一曲。画儿微一迟疑,鱼儿便送了画儿几片美玉。画儿本想推脱不要,不料鱼儿倒也盛情难却。不过画儿要也无用,索性送给主人师兄好了。”
说着,画儿翻手间便取出四片蓝田玉,交到张翼轸手中。玉一入手,张翼轸顿时心生感应,此玉之上非但灵气逼人,更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灵性隐含其上,若不细心察觉,一时也难以分辨得出。
此灵性蕴含清冷光洁之意,似有一股无名感伤隐藏其中,令人一试之下只觉犹如置身于如水的月色之下,但见明月皎洁,洒落万点清辉,对月思乡思人,心中顿生无限留恋。
张翼轸悚然心惊,急急将手中美玉仔细查看,只见美玉正中之处,赫然有一滴如珍珠一般的珠泪镶嵌其上。
沧海月!
再仔细端详手中其余几只,无一例外全是正中一滴珠泪。老天,传闻中极其难得,绝难寻到地沧海月,画儿不过弹奏一曲,却平白得了四枚。当真是天机莫测,莫如妙手偶得。张翼轸顿时大喜,哈哈一笑,说道:“画儿,你当真是我的福星!”
画儿不明所以,傻傻说道:“主人师兄,画儿一直就是你的福星,你难道现在才知道,好笨哟!”
张翼轸惊喜之下也不顾失态,连连点头称是。欣喜半晌,忽又冷静一想,这沧海月若是真这般难得,为何画儿一个可独得四枚。即便珠鱼感念画儿琴声优美,有心赠她沧海月却无泪可流,又如何得之?想到此处,忽然心中念头一闪,立刻问道:
“画儿,你弹奏之时,鱼儿可有异常之处?”
画儿低头一想,忽露一脸感伤之意,叹道:“是了,主人师兄一说画儿倒是想起,抚琴之时画儿忽然心中想念主人师兄,不觉心生伤感思恋,一时想起曾在小妙境上与主人师兄花间饮酒,月下飞天,不知为何画儿差点哭了鼻子……对,鱼儿好象也被画儿的琴声打动,无数鱼儿泪光盈盈,很是怜人。画儿也是第一次见到鱼儿流泪呢,也不知鱼儿伤心地是什么!”
张翼轸恍然而悟,画儿琴声绝伦,心有所伤,琴有所响,是故音声之中的伤感之意将珠鱼打动,一时令无数生平不知悲伤为何物的珠鱼伤心落泪,从而珠泪一落沧海月成,沧海月明全因珠鱼有泪!
再一细想,张翼轸心中更是莫名惊讶。画儿能够与珠鱼交流还则罢了,却能以一曲《念奴娇》令万年难流一滴泪地珠鱼尽数落泪,如此将情感寄予琴声之中,令人感同身受同时被引入乐曲的意境之中不可自拨,这也是无上的神通法术!
画儿,虽是心性单纯,犹如孩童,却身具莫名神通,倒也是颇为古怪,莫非真有些来历不成?同为木石化形,玉成和张柏子却并无多少非凡神通,除去天生飞天迅疾之外,似乎也只有可以变化形象之能。两相对比,张翼轸更觉画儿只怕也和自己一样,有未知的身世之谜!
沉思片刻,忽觉远处水流有异,定神一查不由心中暗喜:倾颖!
虽说突然现身不免唐突如此良辰美景,但关心倾颖和青丘安危,张翼轸也顾不上理会眼前的珠鱼肃然闻琴,形如呆痴,一闪身便来到画儿面前,开口问道:“画儿,你是否一切安好?为何一人独自在此抚琴?倾颖和青丘何在?”
画儿正全心弹奏,又因为张翼轸如今控水之术更加精纯,与海水浑然一体,是以直到张翼轸猛然现身眼前才恍然察觉,顿时大喜,屈指一弹,手中水琴立时消散,飞身而起扑入张翼轸怀中,惊叫出声:“主人师兄,你怎的现在才来,画儿等你半晌了!”
说完,又后退几步,上下打量张翼轸几眼,赞道:“画儿就知道主人师兄神通广大,定然无事。///com///果然,恭喜主人师兄修为又进一步,不但体内风土水火灵性合而为一,且还意外得了元木灵性,了不得,不得了。”
张翼轸见画儿开口便点破自身修为,不免骇然,心道这画儿自成形之后,看似心性依然单纯,却平白多了不少本领,不但无师自通会施展星网缚形术,且能一眼看破他修为大涨,当真令人惊叹,不免问道:“画儿是如何看出主人师兄体内变化的?”
画儿眼睛转了几转,想了一想,却是说道:“画儿也不清楚了,只看一眼,就感觉到主人师兄与先前大不相同,再细心一想,便立时知道是何缘故了,倒也没有什么稀奇之处了,或许是画儿与主人师兄心意相通之故,咯咯……”
画儿笑了几声,不等张翼轸发问。主动说道:“倾颖姐姐和青丘道长四处去寻找沧海月了,叫我在此地等候。画儿等了半晌,好生无聊,就想不如在海中弹奏一曲,定是非常好玩。画儿就撮水成琴,先是弹了一曲《如梦令》。不料弹完之后,却发觉这些鱼儿都围了过来,不肯离开。画儿反正也闲着无事,就和鱼儿说起话来。说了一会儿,鱼儿却说还想听画儿弹琴。画儿想想反正也等得无聊。就又给鱼儿们弹了一曲《念奴娇》。”
和鱼儿说话?张翼轸一愣,可与水族交流不是龙族才独有的神通么,画儿怎会也能听懂鱼儿之语?莫不是画儿随口一说,或是心中意想而成?正要开口问个明白。忽见一条珠鱼游到画儿身边,附到画儿耳旁,吐出了几个水泡。画儿却是听得连连点头。还不时嘻笑看向张翼轸几眼。待鱼儿吐泡完毕,画儿却是冲鱼儿吹出一口气,鱼儿竟是微一点头,摇尾离去。
画儿背起双手,围着张翼轸转了几圈。直转得张翼轸莫名其妙,忽然画儿嘻嘻地笑了起来。说道:“主人师兄,你方才在海上好生威风,吓得魅妖个个胆战心惊。刚才那鱼儿告诉我,魅妖一族正在商议,不但要将全族之中仅有的三枚沧海月拱手奉上,还有意选出最为出色的魅妖敬献给主人师兄,以免在主人师兄的盛怒之下将全体魅妖灭族。主人师兄,你让她们也敬献一个魅妖给画儿好不好?”
张翼轸被画儿说得大窘,忙咳嗽一声。假装严肃地说道:“画儿不可胡闹。那魅妖本是天生妖物,动机不纯。切不可被她们蒙骗,以免上当。”
从画儿口中得知,倾颖三人飞空之时,眨眼间失去了张翼轸所在,一时三人惊惶失措。稍一商议,几人便决定原地等候张翼轸回转。不料等了半晌,也不见张翼轸身影,倾颖不免心急。还是青丘老成持重,略一沉吟便得出结论,既是此处沧海桑田变换不定,只怕若是两相寻找,也极难恰好遇见,不如先退出沧海桑田之所,在外面等候张翼轸出来。
倾颖想想也是,若是张翼轸寻不到他们,也定会想到先出离此地,是以点头同意青丘所说。几人便向来路折回,只因刚才一飞之下才与张翼轸失散,是以几人也不敢再飞空而行,只是脚步一致,步行回转。
谁知走了许久也找不到来时之路,竟是无意间来到一处湛蓝海域。几人又前行少许,便与无数魅妖相遇。倾颖元水剑挥舞之间,其上庞大地元水气息令魅妖望风而逃,再也无人敢近前相扰。
待几人仔细查看此处海域之时,猛然之间发觉海面之上四处漂浮无数圆盘美玉,顿时令倾颖大喜过望,以为此玉便是传闻中的沧海月。不过青丘微一试探便摇头否定,只因此玉只有灵气并无灵性,不过是一块上等的美玉罢了,绝非宝物。
倾颖身为龙族公主,自然天生便有与水族交流之能,随即潜入水中,向珠鱼问询一番,方才得知蓝田玉只有得了珠鱼之泪才可成为沧海月。珠鱼虽是惧怕倾颖的龙族气息,却也不肯听命于龙族公主之言,流泪一滴。好在珠鱼告知倾颖,虽说沧海月极其难得,不过整个蓝田海也有五六枚之多,其中三枚在魅妖手中,尚有两三枚沉在蓝田海的深处,若是细心寻找,或许还可寻到。
虽说凭借元水剑之威,倾颖若是从魅妖水中抢夺一枚沧海月,也不算难事。不过从珠鱼口中得知此沧海月乃是魅妖赖以修行和存活于世间的至关重要之物,一时也于心不忍,便和画儿、青丘一起入海寻找遗失在蓝田海中的沧海月。
一入海水,倾颖忽然心生微弱感应,猛然醒悟到是身上蚌泪忽有一缕呼应。倾颖当即大喜,立时以蚌泪传讯给张翼轸,让他速来蓝田海。本想还多说几句,不料似乎此地有何天地隔绝之术,呼应随之中断,任凭倾颖再如何努力也无济于事,只好作罢。
几人来到海底,倾颖微一思忖,便让画儿在原地等候张翼轸,她和青丘分散前去寻找沧海月。二人去后不久,张翼轸果然寻到了此地,撞见了画儿独自抚琴。
“主人师兄,画儿弹后《如梦令》后,鱼儿非要求画儿再抚琴一曲。画儿微一迟疑,鱼儿便送了画儿几片美玉。画儿本想推脱不要,不料鱼儿倒也盛情难却。不过画儿要也无用,索性送给主人师兄好了。”
说着,画儿翻手间便取出四片蓝田玉,交到张翼轸手中。玉一入手,张翼轸顿时心生感应,此玉之上非但灵气逼人,更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灵性隐含其上,若不细心察觉,一时也难以分辨得出。
此灵性蕴含清冷光洁之意,似有一股无名感伤隐藏其中,令人一试之下只觉犹如置身于如水的月色之下,但见明月皎洁,洒落万点清辉,对月思乡思人,心中顿生无限留恋。
张翼轸悚然心惊,急急将手中美玉仔细查看,只见美玉正中之处,赫然有一滴如珍珠一般的珠泪镶嵌其上。
沧海月!
再仔细端详手中其余几只,无一例外全是正中一滴珠泪。老天,传闻中极其难得,绝难寻到地沧海月,画儿不过弹奏一曲,却平白得了四枚。当真是天机莫测,莫如妙手偶得。张翼轸顿时大喜,哈哈一笑,说道:“画儿,你当真是我的福星!”
画儿不明所以,傻傻说道:“主人师兄,画儿一直就是你的福星,你难道现在才知道,好笨哟!”
张翼轸惊喜之下也不顾失态,连连点头称是。欣喜半晌,忽又冷静一想,这沧海月若是真这般难得,为何画儿一个可独得四枚。即便珠鱼感念画儿琴声优美,有心赠她沧海月却无泪可流,又如何得之?想到此处,忽然心中念头一闪,立刻问道:
“画儿,你弹奏之时,鱼儿可有异常之处?”
画儿低头一想,忽露一脸感伤之意,叹道:“是了,主人师兄一说画儿倒是想起,抚琴之时画儿忽然心中想念主人师兄,不觉心生伤感思恋,一时想起曾在小妙境上与主人师兄花间饮酒,月下飞天,不知为何画儿差点哭了鼻子……对,鱼儿好象也被画儿的琴声打动,无数鱼儿泪光盈盈,很是怜人。画儿也是第一次见到鱼儿流泪呢,也不知鱼儿伤心地是什么!”
张翼轸恍然而悟,画儿琴声绝伦,心有所伤,琴有所响,是故音声之中的伤感之意将珠鱼打动,一时令无数生平不知悲伤为何物的珠鱼伤心落泪,从而珠泪一落沧海月成,沧海月明全因珠鱼有泪!
再一细想,张翼轸心中更是莫名惊讶。画儿能够与珠鱼交流还则罢了,却能以一曲《念奴娇》令万年难流一滴泪地珠鱼尽数落泪,如此将情感寄予琴声之中,令人感同身受同时被引入乐曲的意境之中不可自拨,这也是无上的神通法术!
画儿,虽是心性单纯,犹如孩童,却身具莫名神通,倒也是颇为古怪,莫非真有些来历不成?同为木石化形,玉成和张柏子却并无多少非凡神通,除去天生飞天迅疾之外,似乎也只有可以变化形象之能。两相对比,张翼轸更觉画儿只怕也和自己一样,有未知的身世之谜!
沉思片刻,忽觉远处水流有异,定神一查不由心中暗喜:倾颖!
正是倾颖瞬水而来,却是一脸沮丧之色,乍见张翼轸,顿时脸露惊喜,向前说道:“翼轸,你无事就好……只是倾颖无能,未能在蓝田海中寻到沧海月!”
张翼轸正要安慰倾颖几句,忽觉身后不远之处的水流也有异动,随即脸色一喜,说道:“甚好,青丘也安然返回。///com///”
话音刚落,身后却已传来青丘惊喜的声音:“翼轸,先前突然走散,我几人担心不已。幸好一切顺利,青丘也幸不辱命,寻得沧海月一枚。”
当真?张翼轸也是无比惊喜,先前只当沧海月极其难得,不想一得便是数枚,倒是出人意料,令人心怀大慰。当即转身,见青丘一脸喜色,伸手间便递出一枚沧海月。张翼轸接到手中,微一感应,果然不假,与方才画儿所得的沧海月一般无是得了五枚沧海月,张翼轸不免喜笑颜开,对众人说道:“先前一月难求,如今我们一下便聚集五枚沧海月,可算不虚此行。”
此言一出,顿令倾颖和青丘大惊失色。张翼轸淡然一笑,扬手间取出画儿相送的四枚沧海月,将方才画儿抚琴一曲而得四枚沧海月一事向二人说出,直听得二人连连稀奇,盛赞画儿琴艺天下无双,直令万年难有一泪的珠鱼伤心不止。倾颖忽然想起一事,问道:“画儿,你可知在你抚琴之时,四周可有多少珠鱼围绕?”
画儿歪头一想,说道:“我也不太清楚,当时四周鱼儿连成一片,或许整个蓝田海中的鱼儿都在此处。”
倾颖微一点头,心意一动,龙息外放。片刻之间四周聚满珠鱼。倾颖一伸手将一条珠鱼抓在手中,微一闭眼,与珠鱼交流一番,随即一脸愕然,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说道:“蓝田海中不下十万条珠鱼,方才画儿琴声一起,全数珠鱼尽集于此,且每条珠鱼都流下一泪。珠鱼十滴泪,可以有一滴正好落在蓝田玉上,是以如今这蓝田海中。往少里说,也有一万枚沧海月之多。”
青丘也是惊得瞠目结舌,半晌才说:“了得,了得。一曲肝肠断,十万珠鱼泪。画儿。我青丘现在对你倒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画儿却不理会青丘的夸奖,听众人一说,忽地眼圈一红,唏嘘说道:“画儿有罪!不想弹琴一曲。却害得十万鱼儿伤心流泪。鱼儿好可怜呀,被画儿害惨了。”
众人忍俊不禁。只好争相劝慰画儿一番,说是鱼儿一滴泪,不但可换得青丘道长修复神识。还可令无数魅妖得以修练,也算是功德无量之事。
倾颖在一旁哄劝画儿,青丘也难得地讲些笑话逗画儿开心,张翼轸却独自站立一旁,静心感应蓝田海水之中突起了一丝变故。
就在方才倾颖和青丘先后现身之后,张翼轸便已然感知蓝田海水中不知何故竟是突起一丝微小的异动,海水之中原本暴虐、魅惑之意渐渐减弱,被一丝虽是微弱但却坚定的清冷纯和之意取而代之,两者转换之间虽是缓慢。却始终呈此消彼长之势。且随着清冷纯和之意渐占上风。以张翼轸暗中推算,只怕不出数个时辰。整个蓝田海水便被清洗一新,再无暴虐、魅惑之意。
此为好事自是不错,但为何突然之间会有此变故?张翼轸正疑惑不解之时,忽觉手中的沧海月上传来一股祥和之气,祥和之内蕴含纯和清冷之意,顿令张翼轸怦然而悟。画儿一曲肝肠断,造就万枚沧海月。这万枚沧海月灵气内敛灵性外放,却是正好将蓝田海中的杂乱之意去除,且渐呈壮大之势,直将蓝田海内一应斑驳不纯之意全数湮灭!
如此一来,日后这蓝田海中若再化生出魅妖,因海水纯净之故,应是不会再有魅惑害人之本性。又想到如今蓝田海中突增万枚沧海月,他几人不可能尽数取走,却是便宜了一众魅妖。若是魅妖借此大涨修为,神通大成,日后出了沧海桑田之所为害世间,说不得又是他几人之过错。
更不可能将魅妖全数杀死以绝后患,张翼轸眉头一皱,思忖良久,忽然间心生一计,打定了主意。
张翼轸唤过几人,将心中计策说出,得到了众人一致赞成。青丘虽是神识并未全好,但沧海月到手,南海珊瑚泪应是无虞,心情大好,也是竭力要求出手,却被张翼轸劝下。只因三人之中,若是打斗混乱起来,青丘却是最易被魅妖附体之人,是以张翼轸强行要求青丘只需一旁静观即可,断然不可出手相助,由他三人联手,定当手到擒来。青丘见张翼轸态度坚决,只好应允。
几人商定之后,随即浮出水面。刚一出水,便见一众魅妖正乱作一团,虽是个个都是绝色女子形象,却仪态全无,几人都会争抢一枚沧海月而大打出手。张翼轸一见时机正好,断喝一声:“画儿,星网缚形!”
画儿应声飞空,双手握成球形,陡然间天空一暗,白日之下突现点点星光。见画儿法术初成,张翼轸转身对倾颖说道:“元水剑升起水罩,将魅妖全数围困在内,不可漏掉一个。倾颖,若是气力不支,不可勉强!”
倾颖展颜一笑,点头说道:“翼轸,我自有分寸。画儿与我将魅妖全数困在其间,倒是你,施法之时切莫逞强,万一有损神识却是不好。”
张翼轸恍然一笑,说道:“我心有数,应有八成把握!”
倾颖毅然点头,伸手间放出元水剑,也是飞身跃空,轻吟一声,如龙啸九天,元水剑剑身猛然蓝光万道,直逼人眼。随后倾颖举剑过顶,犹如举起整个沧海之水,用力在空中一转,却是划了一个圆圈。
圆圈一成,蓦然原本平静的蓝田海突生万丈巨浪,巨浪冲天而起,沿整个蓝田海一圈,竟是生生将方圆数千里地蓝田海全部围困其中。
惊见此等变故,一众魅妖当即惊惶失措,纷纷飞身跃空,试图逃离此地。刚一升空,却见自天而降漫天星光。星光密集成网,一直下降至与巨浪持平,与巨浪相连,竟是将整个蓝田海围了个水泄不通。几名魅妖躲闪不迟,撞到星网之上,当即虚脱无力,跌落到海面之上。
也有魅妖却不服气,直直朝巨浪冲去,认定龙族之水断然无法困住水生之妖。不料一触之下,巨浪之上竟是隐含天地元水之力,魅妖操水之能虽是高过龙族,却远不到控水之境,便立时被天地元水之力反弹回来,重新落入合围之中。
上天不得,突围不能,魅妖自是不甘坐以待毙,纷纷要潜入海水之中。谁知寻常心意相通的海水突然之间变得犹如石头一般坚不可摧,莫说下潜入水,竟连与海水的感应也被生生切断,脚下仿佛不是海水,而是铜墙铁壁。
自然是张翼轸施展控土之术,将体内土性全数外放,犹如气息一般布满整个海面。土可挡水,是以魅妖被土性所制,再也无法潜入水中躲藏。
若是以前,张翼轸绝无如此神通,只因为先前在山谷之中,一时心开意解,将体内风土水火四种灵性融合为一,呈生生不息之势,是以在全力施展之下,可以将薄薄一层土性铺满整个蓝田海海面,并可维持一时片刻。
一众魅妖见逃无可逃,顿时乱作一团,忽见一个身影从魅妖之中越众而出,声音悲凉而凄惨,喊道:“主人,不可灭我全族。请主人高抬贵手,我定当誓死追随,万死不辞。”
正是蓝魅见张翼轸意图灭绝魅妖全族,大惊失色之下,再也顾不上许多,飞身而出苦苦哀求,期望张翼轸网开一面。
张翼轸却理也未理,心意一动,只听蓝魅轻呼一声,双眼一闭便直接昏死过去。张翼轸一挥手一道清风便将蓝魅卷到一边,置之不理,随即神识大动,心意全开,将体内浑然一体的四种灵性全然转化为水之灵性。心动意到,天地随之呼应,立时风云变色,迅即无数水气聚集在一起,片刻之间便聚气成云,堆云成水,竟是形成无数隐含元水之力的雨滴!
众魅妖感应到雨滴之中隐含的天地元水之力,惊见张翼轸要将她们全数杀死,顿时再也顾不上许多,纷纷跃身飞起,尖叫声声扑向张翼轸,直想一举将张翼轸撕成碎片。
只是刚一起身,却见无处不在的云气猛然一收,夹杂无数元水雨滴的云气弥散开来,将一众魅妖全数裹在其中。随即张翼轸心意一紧,无所不在的元水雨滴纷纷扑向无处躲藏的魅妖,只听无数声惨叫响起,众魅妖无一例外被元水雨滴击中,纷纷倒地不起。
不过顷刻之功,得倾颖和画儿之助,张翼轸全力施展之下,竟是一举将全数魅妖当场击倒。一眼望去,魅妖东倒西歪倒伏在海面之上,全无半点声息,一动不动,直如死去一般。
张翼轸、倾颖和画儿三人经此一役,也是耗尽全力。///com///三人身心俱疲,也不说话,皆盘坐于海面之上,由青丘护法,休养了一个时辰才恢复少许力气。
张翼轸一经醒来,便来到最近一名魅妖身前,微一探查,点头说道:“虽未将她体内暴虐魅惑之心悉数去除,也所剩无几,假以时日,再得蓝田海水之中的沧海月的清冷纯和之意洗涤,日后魅妖当如脱胎换骨一般,心性纯净,到时修行道法也不会感应天劫及身。”
青丘动容说道:“翼轸,如此大功,他日成就飞仙之际,劫难来临之时,可抵三件一生之中最为追悔莫及之事的心劫,如此一来,除非中途出现莫大变故,否则翼轸成就飞仙,只是时日问题。”
张翼轸淡淡一笑,说道:“若是刻意只为度飞仙心劫而为,其实又是另外一种心劫了。此事因我等而起,自然要因我等了结,前因后果不过如此罢了。青丘,你又着相了不是?”
青丘豁然心惊,当即拱手一礼,说道:“翼轸所言极是,我也是一时急躁,过于追求目的了。哈哈,不想翼轸小小年纪,在事情起因结果之上,竟比我看得清楚,青丘佩服。”
张翼轸摇头说道:“青丘不必过谦,倒也并非是我看得多么清楚,只是一时有感而发。这蓝田海颇多不通之处。若是细细想来,似是人有刻意为之。是以在画儿抚琴地机缘之下,令蓝田海片刻之间竟出上万沧海月。沧海月一出,蓝田海水之内的斑驳灵性便被沧海月的清冷纯和之意激荡纯净。由此我便悟出,天地万事万物自有其和谐共存之理,既是沧海月出。蓝田海净,这由蓝田海所生的魅妖,也理应去除本生的暴虐魅惑之意,才可与转化灵性的蓝田海共存。”
二人说话间,先是蓝魅悠悠醒转过来,见自己竟是没死,大为惊讶,又见众魅妖全数犹如死去一般,不由心伤难抑,起身站立。对张翼轸怒目而视。张翼轸也懒得解释,静候片刻,时候一到,被元水之力侵袭之下昏迷地众魅妖一个个苏醒过来,都惊喜地发现,体内的斑驳不纯的灵性被元水之力洗涤一遍,虽未全然去除杂乱之意,却也纯净不少。
众魅妖乃是水生之妖,又都有天劫之忧,如今身心俱净。假以时日,必得清洁之体,到时天劫自然失去感应,可保性命无虞。魅妖如何不知其中好处,是以只一醒来。微一查看便全部喜出望外,更有大胆者走向前来,盈盈向张翼轸拜谢大恩。
蓝魅惊见此等情景,这才明白张翼轸所作所为原是为魅妖一族永除后患,当即大喜。但再一深思,心中顿时骇然。虽说一众魅妖日后可得机缘,永除天劫之忧,但身体被张翼轸所凝聚的元水之力洗涤之后,即便张翼轸并未刻意以神识控制,只怕在身心之上。所有魅妖对张翼轸却有归属之感。
如此,魅妖一族,有意无意间便是认张翼轸为主了!
蓝魅虽不愿,却也无计可施。不过又转念一想,张翼轸为人坦荡,不但永除了魅妖的天劫之苦,却还不知以何种神通令珠鱼泪如雨下。一时出产上万枚沧海月。如此大恩大德,奉其为主也不为过。想通此节。蓝魅当即向前一步,盈盈一拜,口中说道:“蓝魅率全体魅妖,愿认张翼轸为主,此后唯主人之命是从,无论生死,永不弃主,立此为誓!”
众魅妖皆是心思玲珑之人,蓝魅也在魅妖之中颇有威望,是以蓝魅领先一呼,众魅妖纷纷响应,呼啦啦跪倒一片,口称:“誓死追随主人!”
张翼轸不想一时演变成此等局面,倒是始料不及,微微一怔,也就坦然受了众人一拜,心想魅妖认主也是好事,正好可以约束一二,省得她们无人管束,恐惹事端,当即高声说道:“也好,我就权且领了此等职责。不过既然认我为主,一切便以我之命行事,特立三条规矩,若有犯者,逐出魅妖一族,任其自生自灭。”
“其一,自此以后,凡是魅妖皆不可再害人性命,也不可魅惑他人,行不端之举。其二,未经许可,魅妖不得擅离沧海桑田之所。其三,我虽为魅妖之主,却并无教导尔等之能,是以以后将由蓝魅暂代我行使主人之职,若我不在,一切唯蓝魅之命是从。”
蓝魅听闻,大感意外,正在开口说话,却被张翼轸制止。张翼轸淡然一笑,说道:“我自是信得过你,以后你便留在此地,不必再追随我左右。且你被我神识所制,决无二心。我先传授你初步控水之术和道门之中炼化天地元气的心法,你好生领悟之后,再传授给所有魅妖。以后在此统领魅妖,定要尽心尽职,说不得何时我便来此沧海桑田之所,前来探查一番。”
蓝魅感激涕零,当即要跪拜,却被张翼轸拦住。张翼轸声音一转,却是厉声说道:“我传授你等法术,你等须得尽心修习,上应天道,下顺民心。若再被我发现行不端之举不义之事,到时心意一动,你等神魂俱灭,休怪我下手无情。”
蓝魅肃然心惊,连道不敢。张翼轸倒也并非恐吓蓝魅,只因他曾见识过蓝魅手段,情知若是众多魅妖不服管治,以魅妖之媚骨媚态,若是到了世间,只怕无人可以抵挡其魅惑之能,是以必须严厉约束,方可传其道法以助修行。
张翼轸与蓝魅心意相通,微一探查便知蓝魅惶恐不安,心中并无不服之意,心中稍安,又嘱托几句,传授法术完毕,便向蓝魅辞别。蓝魅自知不可强留,便率一众魅妖一直送到蓝田海域外围,才在张翼轸的严令要求之后,率众返回。
张翼轸几人也不停留,当下认定方向,也不敢再飞空前行,一步一个脚印地向外步行。走不多时,一直沉默不语的画儿突然开口说道:“主人师兄,你方才真是威风!只是画儿不明白,主人师兄既然是画儿的主人师兄,为什么又要当那些魅妖的主人,是不是太过贪心了?”
被画儿如此质问,张翼轸不免哑然失笑,只好答道:“画儿多心了,主人师兄收那些魅妖,只会约束她们,不让她们去做坏事。其实主人师兄哪里有什么心思当他们地主人,是不是?”
“那主人师兄的意思是,其实也不大情愿当画儿的主人师兄,不过是怕画儿做坏事,才当了画儿的主人师兄,要将画儿管住,是也不是?”
“这个……画儿与她们自然是大不相同!”
“就是了,画儿才不会做坏事,主人师兄为什么要管住画儿呢?可是,画儿如果真的不做一点坏事儿,主人师兄会不会就觉得画儿太好,而又不想当画儿的主人师兄了。这样的话,要么画儿就做那么一点点坏事,让主人师兄觉得有必要管住画儿。但是,画儿实在是太好了,实在是想不出来做什么坏事……倾颖姐姐,你教教我如何做坏事,好不好?”
倾颖落荒而逃。
画儿不依不饶:“青丘道长,你年纪大了,肯定坏事做多了,要不教教画儿怎么使坏,行不行?”
青丘咳咳几声,一脸尴尬,说道:“画儿,我一时老糊涂了,对于如何做坏事,一下也记不清楚了。此事,你还是问你的主人师兄为好。”
青丘躲到一边。
张翼轸见画儿正要开口,一时头疼,急忙用手一指前方,说道:“画儿,快看那里有一只蝴蝶。”
画儿却并不上当,看也未看,说道:“骗人,沧海桑田哪里会有蝴蝶。蝴蝶飞不过沧海,就像画儿终究离不开主人师兄,但主人师兄最后肯定会不要画儿一样!”
画儿说得煞有其事,一脸正式的样子惹得倾颖不禁莞尔,连青丘也是笑得开怀,只有张翼轸听了却是莫名地心口一疼,仿佛画儿一语成谶,当真有此事一般。
四人说笑间终于一步迈出了沧海桑田,回首来路,不免感慨一番。经历一番波折,收获了五枚沧海月,并收服一众魅妖,也算是斩获不小。
青丘回望沧海桑田片刻,叹道:“翼轸,收服魅妖一计用得巧妙,非但得了大功一件,且无人可知在此等绝密之处,竟是藏有数千名魅妖为你所用。日后若与魔门刀兵相向之时,可来此处调动数千魅妖与魔门对抗,可当一大助力。”
青丘虽是说得为他着想,张翼轸却隐约觉得青丘此人过于功利,凡事太看重可得利益之处。若是事事顾及是否可得便利,必定在行事之时落入臼窠之中,难脱运用匠心。运用一心,存乎一妙,却是天道无言,叵测之间,谁人可知天心?是以事事算计,便是以已心拟天心,终究算了自己。
张翼轸尚未来得及接青丘话头,神识之中突然传来一阵非常强烈的波动,极其迅速而且短暂,虽是一闪而过,却令他顿时惊喜交加,不再疑心是自心生幻,而是明白无误地确定由此向南,在南海之上,戴婵儿地身影陡现!
四海之中,东海最为富足,北海最为辽阔,西海最为神秘,南海最为深广。///com///据传南海的最深之处,有一处无名的海底峡谷,其纵横不下十万里,其深更是深不可测,无人可知。后来因此峡谷一处出产闻名四海的火珊瑚,南海水族皆称之为珊瑚
却说这一日,南海龙王倾南正在养心殿闭目养神,忽然一股陌生而令人心悸的气息一掠而过,虽是只是一闪而过便了无可得,却令倾南顿时睁开双目,无比愕然:这南海远离无天山不下数十万里之遥,金翅鸟虽是龙族天敌,却向来只扰乱北海、东海和西海,一向很少跨越整个中土世间前来南海闹事,为何今日南海之上突现金翅鸟气息!
虽是金翅鸟气息闪过之后再无一丝动静,倾南却再难静心,急急起身令龟相归中前来商议一番。龟相归中对金翅鸟的感应远不如龙族,是以根本不得而知南海之上有金翅鸟掠过。龙王有命又不得不从,只好扯东扯西的剖析一番,自然最后也得不出何等有用的结论,无计可施之下,只有静观其变。
不过此事一直萦绕倾南心头,毕竟南海无事多年,难得有如此闲暇的太平时日。倾南神通虽为四海龙王之首,但因膝下无子,多年以来又只沉迷于玩弄宝物之中,也无雄心壮志再与东海一争四海之首之名,是以千年以来。倾南只求安然度日,不理世事纷争。
金翅鸟意外现身南海自然有事,倾南心中清楚。近百年来金翅鸟与龙族再无重大冲突,但小小磨擦在所难免,却一向只限于东海与无天山之间,便连紧连无天山地北海也与金翅鸟交集不多,遑论位于天南的南海。百年以来,莫说冲突,却连一只金翅鸟也未曾来过南海。如今金翅鸟突现南海,乃是百年不遇之事,莫非四海有变不成?
倾南安享太平时日已久,断然不想多生事端。以免扰乱他的清闲岁月。好在金翅鸟气息闪过之后,十数日再无丝毫异动,倾南一颗紧绷着地心终于缓缓平静下来,长舒一口气,只当金翅鸟只是闲来无事来南海游玩,无意路过而已,不必担惊受怕。
倾南放下心来。正要前往藏宝阁把玩新近得到的一件宝物时,忽见巡海夜叉慌慌张张跑进大殿,说是有要事禀报。倾南一见不由大为恼怒,刚刚平静少许的心思被一名小小的夜叉打乱。怎不恼火?当下就要严加训斥一番,却听夜叉带来一个令倾南大感意外的消息:东海公主倾颖求见!
倾南惊闻此事,震惊不亚于金翅鸟掠过南海一事。东海与南海素来不和。虽说东海龙宫在四海之中,与南海龙宫倒是相离最近,但两海龙王却来往最少,只因倾南一向认定东海老龙为人过于精明。东海明明辽阔不如北海,富饶不如南海,神秘不如西海,为何最后却最为富足且忝为四海之首,分明是倾东老儿老奸巨滑,长袖善舞。精于算计。才将三海优势抹杀,最后东海独占鳌头。略胜一筹。
不过倾南心中不满,却也不得不佩服倾东。多年以来,若非倾东率东海一众与无天山周旋,其余三海哪得如此安宁?百年以来与无天山的大小冲突,全仗东海将其摆平,最终损兵折将的本是东海,乘机得了安定的却是南海、西海和北海。且在天帝的调停之下,与无天山联姻的又是东海公主,不是他南海四位公主之一,只凭这一点,倾南也是由衷敬佩倾东,这四海之首地虚名,东海倒也当得其所。
如今倾颖意外驾临南海,事发突然,倾南一时不明就里,自然也不敢怠慢,毕竟表面上四海之间还是一团和气,当下吩咐道:“列队相迎!”
本想令龟相归中出海相迎,略一深思,倾南忽然决定亲自出海迎接倾颖。龟相归中自是不解,见倾南一脸坚决之色,也没敢开口相劝,说什么不合礼仪之类的话,当即头前带路,安排仪仗等一应事宜。
再说南海龙宫之中,龙王一声令下,顿时乱作一团,纷纷忙乱起来。而南海之上,却是阴雨霏霏微风拂面的天气,张翼轸与倾颖几人踏波而立,远望南海之上一望无际的烟雨弥漫,不由感叹四海虽是紧密相连,气候却是大不相同。
东海海水淡蓝,北海海水深蓝,西海海水蓝中带绿,而南海海水却是绿中带蓝,被阴云一映,却发灰中带蓝之色。
南海之上果如倾颖所说,天雨缠绵,一入南海之界,几人行进了数万里,始终阴云不断,细雨纷飞,竟无一处晴朗。好在南海之雨犹如烟波浩荡,微雨欲湿,却不觉烦,更令人周身生爽,微微欲醉。
青丘感叹南海之雨说道:“如此南海浩渺烟波,若是泛舟海上,一蓑烟雨任平生,倒也九天碧落,自在逍遥。”
张翼轸晒然一笑,说道:“若无心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季节!青丘,你心中牵挂太多,怎可舍弃飞仙大道而做一个自在闲人?”
青丘倒也实在,嘿嘿一笑,说道:“说笑而已,我如今身不自在心不得闲,哪里做得了自在闲人?只是见这南海之景颇得闲情雅致之意,一时有感而发罢了。若是他年翼轸成就飞仙大道,滞留凡间不飞升天庭的话,到时我便陪翼轸四海泛舟,逍遥四海!”
二人说话间,猛见方圆千里内的海水翻腾不停,声势之大,竟是将天空细雨激荡得无法落下,全被一股莫名之力硬生生推回半空之中。
惊见此等阵容,倾颖脸色微变,惊道:“不对,为何南海龙王倾南亲自出海迎接,不合礼仪也过于隆重了,不知倾南伯父何出此举?”
张翼轸却是不知四海之中,虽以东海为尊,但毕竟四海相等,四海龙王也并无高下之分,是以倾颖来到南海,只是东海公主,再次身为晚辈,倾南只须派龟相或是龙女相迎即可,除非其余三海龙王到此,否则四海之内,倒也没有倾南必须亲身迎接之人。
张翼轸还未开口说话,倒是画儿突然说道:“这南海龙王好生厉害,还未见面便知道我几人身有沧海月,所以才急急出来,想提前片刻看到宝物。”
青丘嘿嘿一笑,摇头说道:“不想画儿也有此等玩笑之话,这倾南并无未卜先知的神通,怎会知道我几人目地?他如此抬高倾颖公主,定是有事相求。”
青丘话音未落,海水已然平息,一众水族众星捧月般现身海面之上。中间一人,生得中等身材,体态肥胖,猛一看,倒如凡间一名赋闲在家心宽体胖的员外郎。
此人,正是南海龙王倾南。
倾颖不敢怠慢,唯恐失了礼节,忙向前一步,盈盈一礼,说道:“倾颖拜见南海龙王!”倾南哈哈一笑,胖脸笑容可掬,一脸亲切之意,伸出双手扶起倾颖,热情十分,说道:“颖儿,不必多礼。难得来我这南海一游,怎的见面如此生疏,称呼什么南海龙王,不当我是你的伯父不成?”
倾颖原本以为前来南海,倾南即便不会冷脸相待,只怕也会客套之中拒人于千里之外,不想一见之下竟是如此礼数周到不说,还格外热忱,倒让她一时讶然,略一定神便展颜笑道:“伯父说笑了,颖儿此来南海,本是不期而至,唯恐叨扰伯父清静。不想伯父如此盛情,亲自出海相迎,一时倒让颖儿受宠若惊,只觉不胜惶恐。”
二人客套几句,倾颖忙又向倾南介绍张翼轸等人。张翼轸如今体内水之灵性与风土火灵性相融之后,内敛而收,隐匿于无形之中,若非刻意施展断然无法察觉。虽是木性尚未融合,一直在体内尚未被张翼轸参悟而为已所用,但倾南不过是龙王,并非天地灵兽,自然也无感知木性之能,是以微一探查便知张翼轸年纪轻轻却已是地仙修为,虽不至于惊世骇俗,倒也并不多见,且又是倾颖同行之人,倾南便与张翼轸又客套几句,少不得说上一些年少有为,前途不可限量之话。
随后倾南又与青丘和画儿见礼,青丘只是一带而过,倾南并未留意。一见画儿,倾南顿时吃了一惊。
生性喜好宝物地倾南对于木石化形自是涉猎颇深,一向多有耳闻,毕竟日常接触宝物无数,他也常被宝物其上的灵气和灵性震惊,只觉宝物灵性得自天地精华,定有机缘化形而出,只是倾南一生虽是猎宝无数,却从未亲眼得见木石化形。是以今日一见画儿,饶是倾南自诩为四海首富,却仍被眼前活生生的木石化形震惊当场,半晌才对倾颖感叹说道:
“颖儿,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今日得见天地造就地灵体,方知宝物自有灵性,得机缘者可化形,诚不我欺!”
画儿胸无城府,听倾南开口说宝物自有灵性,张口便说:“龙王,听说你南海龙宫宝物众多,为四海之最,既然坐拥巨宝,那我要借一滴珊瑚泪,不知可不可以?”
乍听此言,倾南脸色微变,随即恢复正常,打了个哈哈,说道:“颖儿,这个女娃娃当真有趣得很,这木石化形心性单纯,与常人大不相同,今日一见,果不其然。///com///有趣,有趣!”
倾颖情知倾南心中不快,不过借此掩饰尴尬,忙接话说道:“伯父所言不假,画儿生性如同孩童,行事常出奇不意,虽是直爽,却从无恶意。伯父为人大度,自然不会计较些许小事。”
被倾颖一夸,倾南也就就势略过此事,随后当前一步,领众人来到南海龙宫。
南海龙宫若说占地不比东海龙宫宽广,却无论精致还是奢华都远胜东海龙宫许多,西海龙宫若与之相比,简直不可同日而语,倒让张翼轸一时也觉有趣,同为龙王,不想各海之间还相差甚多,如此推想,只怕北海龙宫也好不了多少。
众人分宾主落座,又寒喧一番,倾南这才问起倾颖来意。倾颖轻轻一笑,却是看向张翼轸,对倾南说道:“伯父,此事还是由翼轸说起为好。翼轸所说,便是倾颖之意。”
倾颖此话倾南岂能不懂,顿时心中骇然万分。先前他见倾颖与几人同行,心中便不免猜疑倾颖身为东海公主,怎会与世间凡人和木石化形一起前来,倒也令人费解。
如今又听倾颖言外之意一切以张翼轸为主,且目光柔情毕露,显是倾心此人,一时令倾南震惊之余又大惑不解。张翼轸年纪轻轻便晋身为地仙修为不假,但倾颖身为天生神女。怎可与凡人相伴?再说天规也不允许神女下嫁凡人。地仙虽也是仙人,但毕竟只是地上之仙。未脱凡人范畴,仙凡之别若是逾越,天帝即便不理会如此小事,但若有人抓住此事不放,上奏天帝,参倾东一个大不敬之罪,天帝治罪下来,倾东也只好低头。以倾东之精明。自然不会不想到此节,为何还纵容倾颖与张翼轸相伴,倒是咄咄怪事。
倾南心思翻转之际,一时愣神当场,竟是呆了片刻。(
张翼轸见倾南失态。心知倾南定是被倾颖所言震惊,当下淡然一笑,说道:“好教龙王得知。我等几人前来南海有三件事情相求,其一,不知这南海之上,日前可有一名金翅鸟经过?”
此言一出,倾南顿时惊醒,忙点头应允:“确有其事,翼轸你从何得知?”
倾南猛然间一脸热切之意,倒让张翼轸不由为之一愣,不知倾南一听金翅鸟之事。为何如此动容。
其实。金翅鸟之事是倾南挥之不去的心病。是以此次倾颖前来,倾南心思电闪间便想到东海与无天山来往甚多。且倾颖也曾与金王之子戴有过婚约,尽管后来解除,但相比南海众人来说,倾颖对金翅鸟所知甚多,倾南正是想通此处,才下定决心亲自出海相迎,以求赢得倾颖好感,万一倾颖与飞掠南海之上的金翅鸟相识,正好可以探出金翅鸟来历,是前来特意为害南海还是只是路过,不管是何种目的,有倾颖在此,应该也好应对一些。
张翼轸点头说道:“若是我所料不错,此金翅鸟正是我等几人特意前来追寻之人,不知她来此约有几日光景?”
听张翼轸说与此金翅鸟相识,倾南顿时心中大定,一时老怀大慰,当即喜笑颜开说道:“应有十几日左右,不知翼轸如何与金翅鸟相识,此人前来南海所为何事?”
张翼轸自是不知倾南为何突然之间如此高兴,从时间上推算,应该正是戴婵儿不假,微一沉吟,随即说道:“乃是我地一个旧友,至于她所来南海何事,我也不得而知。一路追寻前来,至今尚未见她一面……此事暂且不提,先谢过龙王相告。其二,不知龙王可知十洲之一地炎洲位于南海之上何处?”
金翅鸟的威胁解除,倾南心情大好,一想到又可重新恢复清静闲散地逍遥时光,也不再细想张翼轸不过是一名小小地仙,为何既得龙女青睐,又和金翅鸟有旧,又听他问起炎洲,想了一想,答道:“炎洲位于南海,我也早有耳闻,只是我在位多年,也从未见过炎洲现形据传海内十洲,南海两洲,西海一洲,东海五洲,北海两洲,不过别说我未见过传说中位于南海的炎洲和流洲,只怕四海龙王,也从未有一人见过其领海之上的任何一洲。这十洲之说,多半是虚传,恐怕不真。”
如此回答自然不得张翼轸心意,不过一想倾南说的也是实情,倒也并非都如西海龙王一般喜好推测,这南海龙王,倒更象一个富贵闲人。微一思忖,张翼轸便将西海无雨与南海多雨的推论说出,心中并不抱太大希望,只想或许可以给倾南一丝提示,或许可有助于倾南想起什么。
倾南一听顿时瞪大了眼睛,奇道:“怪事,你别说,有关西海和南海气候不同乃是因为聚窟洲和炎洲之故,翼轸此说倒与我那女儿倾景推断一模一样。我以前只当她年幼无知,不过是天马行空的小儿想象罢了,不想竟与翼轸的想法不谋而合,倒也是一件奇事。”
张翼轸怦然心惊,顿时讶然:竟有此事?不想南海龙王对于淡洲是否位于南海之上丝毫不感兴趣,他却有女儿也能由两海气候不同得出相同结论,如此说来,说不得还真是冥冥中上应了天机。
“说到倾景妹妹,也有十二岁年纪了罢?数年不见,应是长成大姑娘了。”倾颖一时感慨,插话说道。
倾南连连点头。虽是膝下无子引为生平憾事,不过好在四个女儿不但四花争艳,且个个聪慧过人,尤其是幼女倾景。不过十二岁年纪。却无论神通法术还是琴棋书画还在三位姐姐之上,最得倾南喜爱。爱若掌上明珠。
“还有一事,翼轸但说无妨!”倾南听张翼轸说了两件事情,一件解决了心头之患,一件是无关紧要的炎洲所在,心道第三件事情应该更是无足轻重,说完事情之后,寻个由头先留几人住下,待确定了金翅鸟不会扰乱龙宫之后。再让几人离开不迟。倾南打定主意,微眯双眼,静等张翼轸开口。
张翼轸将珊瑚泪之事放在最后,是因沧海月在手,不怕倾南不交换。所以镇定自若地说道:“此事其实先前画儿在海上也开口提过,素来听说南海珊瑚泪乃是救治神识受损地无上良药,翼轸斗胆向龙王借得一滴珊瑚泪。”
倾南微眯的双眼猛然睁大。愕然说道:“一滴珊瑚泪?说得倒也轻巧,你可知我整个南海不过十滴珊瑚泪!即便是那东海龙王亲自开口,我也未必赠他一滴,何况你我不过初次见面,便开口相借如此贵重之物,哼哼,若非你是倾颖地友人,说不得即刻请你离开我这南海龙宫。”
倾南当即翻脸,脸色铁青。若不是念及张翼轸与金翅鸟相识。早就怒火发作,毫不留情将张翼轸轰了出去。
张翼轸也未料到这倾南也有意思。爱宝如命到如此程度,身为一海之主,竟是当场冷脸,不由心中好笑,一时气他过于小气,便有意拿他一拿,面不改色地一笑,说道:
“珊瑚泪原来如此稀少,倒是翼轸有所不知。不知珊瑚珠可否多一些?”
“什么?”
倾南气得竟是忽地站起,怒极之下,却是冷笑问道:“我南海一共三颗珊瑚珠,怎地,你要借上几颗?”
张翼轸犹自淡定依然,假装盘算一番,说道:“若是龙王允许,我也不好夺人之美,不过事急从权,若能借上两颗珊瑚珠,三滴珊瑚泪,那就再好不过了。不过龙王可否愿意?”
此话一出,倾南反倒镇静下来,脸色稍缓,呵呵笑道:“翼轸原来是在说笑,莫要与本王开这般玩笑!南海水族无人不知,本王生平最爱之物,一是四位女儿,二是南海珊瑚。心爱之物,自然不会转手他人了。”
张翼轸却是肃然说道:“龙王,我方才所言并非戏言,确实诚心相借。还望龙王念在可救人一命的份上,借给翼轸,所救之人定感念龙王地大恩大德“张翼轸,本王有言在先,生平最爱之物,怎可转借?此事休要再提,如若不然,休怪本王翻脸无情,治你一个不敬之罪,将你打将出去,到时可就后悔莫及了。”倾南脸色阴沉,虽然没有对张翼轸怒目而视,却也是隐忍之下,双眼几欲冒火。
张翼轸自然并不想真正惹倾南发作,见时机成熟,随即摇头说道:“可惜,可惜了。虽说两颗珊瑚珠三滴珊瑚泪无比珍奇,不过上天入地,难不成便没有宝物可以再入龙王慧眼么?”
倾南一听,脸色稍霁,勉强一笑,说道:“要说世间宝物不计其数,天帝也不可独占世间万宝,本王更是不能。那珊瑚珠珊瑚泪自然珍贵无比,不过若是与一件宝物相比,也不好说孰高孰下……这件宝物不提也罢,本王所求多年,别说求得一件,便是见也未曾见过一眼。”
张翼轸心中暗喜。原本他只想以一枚沧海月换取一滴珊瑚泪便算合适,不料这倾南也过于小气,只一提珊瑚泪便勃然大怒,倒令张翼轸感到好笑的同时,也有心治他一治,索性沾些便宜,让倾南主动提出沧海月之名,只等他将沧海月说得万般难求之时,说不定到时一枚沧海真能换来两颗珊瑚珠三滴珊瑚泪,岂非天大的好事。
正要开口相问倾南所求何物之时,忽然之间听得水晶帘叮咚一响,随即一位女子三步两步走到倾南身边,却是狠狠瞪了张翼轸一眼,回头温柔地对倾南说道:“父王,切莫听他胡扯。这个凡人,处心积虑诱你上当,当真是狡猾得很!”
被人一语道破心机,张翼轸不免一愣,定睛一看,原来来人竟是一名十三四岁的少女。///com///
但见这少女虽是年幼,却也生得秀雅绝俗,自有一股轻灵之气。神态悠闲,虽是脸上怒意隐现,难掩美目流盼,小小年纪已是说不尽的温柔可人。
倾颖却是认得此人,正是倾南的幼女倾景,当即笑道:“景妹,几年未见,你竟是出落得这般亮丽,倒让姐姐也自叹不如。”
倾景先是凶狠地挖了张翼轸几眼,尽管并无威慑之力,反而更显少女憨态,却也让张翼轸一时尴尬,不敢和她对视,只好假装不见,扭过头去。
倾颖一喊,倾景顿时笑逐颜开,犹如小鸟一般扑到倾颖怀中,嬉笑一番。末了,倾景忽又仰起小脸,直视倾颖,问道:“颖姐姐,那个凡间少年是不是生性油滑,花言巧语哄你开心,才将你骗得芳心大乱,被他所累?颖姐姐,有我在,不要怕,对我说出实话,看我如何好生教训他一番。世间男子生性最为浅薄,最喜哄骗我等女子,倾姐姐定是不喜凡人所写的故事书籍,里面倒是描写了许多男子如何骗得我等女子以身相许,最后始乱终弃之事,令人无比愤恨。此人定当也是此等恶人,饶他不得!”
说罢,也不理会倾颖一脸啼笑皆非的表情,又径直来到倾南身边,挽住倾南的胳膊,撒娇说道:“父王,你也真是,怎不好生思忖一番?这个小恶人方才明明有恃无恐,却故意引你上当。他定然知道父王所求宝物是沧海月,却故意不说,反而特意激怒父王,也不知有何险恶用心!”
倾景快语如珠,一口气说出这番话来。也不停顿,却又来到张翼轸面前。做了个鬼脸,然后又吐了吐舌头,这才说道:“怎的,不服气么?我天生便是要揭穿你这等小恶人的卑鄙行径,好教你这等坏人知道。作恶多端之人终归没有好下场。”
莫明其妙被人一上来便痛斥一顿,而对方又是一名十三四岁却又偏偏假装大人自作聪明的少女,张翼轸暗笑地同时。不免也觉得有些头大。再看倾颖,倾颖也是无奈地摇摇头,而倾南也是一副乐观其成的表情。说来也怪。平常有事总会挺身而出的画儿,今日却难得安静,一脸好奇之色稳坐不动。
张翼轸心道惨了,青丘更是指望不上,看来真要独自应付这位小小龙女了,当下稳定心神,晒然一笑,说道:“听倾颖所说,你应该就是倾景了。在下张翼轸……”
“张翼轸。好难听的名字,算了。反正我就叫你小恶人算了……小恶人,你是如何骗到倾颖姐姐,又来南海龙宫想骗我父王什么,从实招来,如若不然,定叫你吃尽苦头。”倾景美目圆睁,假装凶恶之态,奈何愠怒之下,更显俏脸粉红,别说吓人,反而更增加几分姿色。
张翼轸被倾景逼迫,情知此时万万不可退缩,从容不迫地答道:“我是否恶人暂且不论,你先说说,若我真是坏人,又该如何惩治?”
倾景本来气势汹汹,只当恐吓之下,张翼轸会当即招供,不料被他反问,顿时一愣,想了一想,说道:“要是说惩治坏人的法子当然有很多,要是鱼兵虾将,可以将他们放到漩流谷,让激流把他们折磨得浑身发痒。不过你是凡人又另当别论,容我想上一想……”
倾景毕竟年幼,说想还真低头去想,想了半晌,忽然展颜一笑,说道:“我想出了一个好办法,既可让你受尽苦头,也不至于将你害死……此法就是将你绑到海草园。海草园中有一种海草名叫抛球草,生性喜好将无意闯入地鱼儿抛来抛去。若将你扔到里面,被抛球草抛上一时三刻,也能将你抛得七荤八素……怕了没有?”
“确实吓人!”张翼轸不免好笑,心道这个倾景看起来凶得不行,实则心肠倒也不坏,连个害人的法子也想得这般有趣。忽又想起先前倾南提及正是此女推断西海无雨和南海多雨之由,不由对倾景刮目相看,倒也少了捉弄之意,便话题一转,说道:
“你说我骗你父王,且说来听听,我骗他什么?”
“我在外面听了半晌,你这小恶人不过是想骗父王地珊瑚泪和珊瑚珠。听你口气,应该早就知道父王最钟爱之物乃是沧海月,却故意不说,非要父王亲口说出。”
“若非龙王亲口说出平生最爱,我怎知外面传言是否属实?若不求证一番,张口便认定龙王最爱之物是沧海月,如此才算真正的自欺欺人,可对?”
“就算你对,可是你处心积虑要父王亲口说出,无非是想以多换少,沾些天大的便宜!”
“此话又不对了,宝物各有其价。同样宝物,对你来说或许不值分文,对我而言却价值连城,只因各人所求之心不同。若龙王认定沧海月只可换取一滴珊瑚泪,而我却认定一枚沧海月至少可抵三颗珊瑚珠再加四滴珊瑚泪,龙王若是觉得并非等价,不换便可,何来欺骗一说?况且南海龙王平生识宝无数,怎会被我一个小小的凡间少年所骗!而你这小小龙女,上来便看低你父王智慧,又恶口污我清白,还胡乱挑拨我和倾颖关系,如此众多恶行,又该当何罪?”
“什么?”倾景夸张地张大了嘴巴,小脸涨得通红,气得几乎要跳将起来,双手叉在腰间片刻,忽觉又有些不妥,又挽起双手,这才说道,“小恶人,你却敢指责我行为不端,你,你不要欺人太甚……沧海月尽管也是稀世珍宝,我家的南海珊瑚也不是随处可见地抛珠草!一枚沧海月就想换取三颗珊瑚珠四滴珊瑚泪,你不是痴人说梦罢?你还说不想骗我父王。怎样,现在露出本来面目了,你又有何话说?”
张翼轸假装一脸惋惜,无奈说道:“一向素闻南海龙王对沧海月爱之甚深,苦求多年不得。在下为一偿龙王夙愿。深入万险之地,历经九死一生方将世间唯一一枚沧海月取来。本想敬献给龙王,以慰龙王爱宝之心。不料一见之下未免让我大失所望,原来南海龙王最爱沧海月一说只是传言,当不得真。既如此,这沧海月我便转赠给北海龙王。听闻他在北海龙宫一侧新近建造了一处望月宫,只等沧海月一到,便可对月当歌。不再空叹人生几何了。”
“翼轸,且慢……”
却是倾南一听之下再也顾不上身份,长身而起。来到张翼轸身前,眉开眼笑地说道:“翼轸此言差矣,本王深爱沧海月,四海皆知,怎会有假?既然翼轸身怀沧海月,又人在南海,怎可再远赴北海,将沧海月转赠倾北?倾北虽说也喜好宝物,但爱宝之心远不如我。所谓宝物必赠识宝人。若将沧海月送给不懂其珍贵希有之人,日后或许会有明珠蒙尘之忧!四海之内深知沧海月珍贵之人。非我莫属!”
微一停顿,倾南一脸期待之意,轻声相问,“听翼轸口气,沧海月定是带在身上,可否即刻让本王一观?”
张翼轸微微摇头,却道:“这沧海月甚是来之不易,翼轸不敢轻易示人。虽说对龙王爱宝如命素有耳闻,但也许不过是四海水族闲来无事之时的风言***罢了,当不得真。且方才令爱所言也令我一时疑惑,珊瑚泪和珊瑚珠尽管无比珍奇,不过加在一起总数也有十数以上,而沧海月举世难寻,令爱却说一枚沧海月不抵三颗珊瑚珠和四滴珊瑚珠,这便让我更是怀疑,不在知龙王心目之中,这沧海月究竟价值几何?与珊瑚珠珊瑚泪相比,孰轻孰重?”
“这个么……”倾南一时犹豫,正准备斟酌词句再行开口,不料倾景却是不管不顾开口便说:“区区一枚沧海月,怎能与我南海珊瑚珠珊瑚泪相比,不可同日而语。”
张翼轸顿时一脸失望之色,点头说道:“也对,南海龙宫富贵逼人,财富无数,怎会在意一枚小小的沧海月?既然沧海月在龙王心目之中并不占据首位,比不上珊瑚珠和珊瑚泪,那么此月当赠真正识宝之人……倾颖,我等这便前往东海,将沧海月交给东海龙王。到时在东海之中建造一座赏月阁,月下漫步或是赏花吟诗,倒也是难得地闲情雅致。”
倾颖岂能不知张翼轸心意,微一点头,叹了一口气说道:“本来父王再三嘱托于我,若是万一寻到沧海月,一定带回东海龙宫交与他手中。可是翼轸却说,若说天下真正爱宝惜宝之人,非南海龙王莫属。若将沧海月交与南海龙王之手,宝物必得其所,也是宝物之幸。我本来还劝翼轸,说是倾南伯父生平最爱本是珊瑚珠和珊瑚泪,沧海月在他心目之中,恐怕并非第一。翼轸却是不信,信誓旦旦说是以南海龙王名扬四海的爱宝识宝之名,一枚沧海月远胜三颗珊瑚珠四滴珊瑚泪。我还笑话翼轸,说他只会轻信水族闲来无事的传言罢了。不过以眼下情景看来,还是被我不幸言中。”
张翼轸也是十分配合地黯然摇头,说道:“倾颖,确实是翼轸一厢情愿了,悔不该当初听你所言,理应直奔东海而去。即便没有珊瑚泪,青丘地伤势也不过多耗费一些时日,总归能好。我不过是爱惜沧海月,只想将其交与爱如至宝之人。如今看来,沧海月倒是难遇明主了,也罢,就任由沧海月日后独挂东海龙宫罢。”
倾南被二人一唱一和逼迫当场,又见张翼轸改了心意,虽然心中万般不舍珊瑚珠珊瑚泪,不过相比之下还是沧海月更难值难寻,当即下定了决心,一咬牙说道:“翼轸,颖儿,我一生之中唯有沧海月是为憾事,若你二人真有沧海月在身,我愿出两颗珊瑚珠三滴珊瑚泪交换,不知意下如何?”
“父王,不可!”
张翼轸和倾颖尚未开口,却是倾景按捺不住,开口阻止,犹不服气地说道:“父王,既然小恶人以一身地仙修为便可入得沧海桑田取到沧海月,我南海龙宫能人无数,再派人马前往沧海桑田,也定能马到成功,何必受他要胁,做这般赔本生意!”
这倾景倒也聪明,只一开口便让倾南顿时眼前一亮,心中大喜,也是,以眼前二人修为还远不如他,却能自沧海桑田之中全身而退取得沧海月,若他亲自出马,或许可得两三枚之多。///com///如此一想,倾南当即目露赞许之意,冲倾景一点头,随后说道:“此言不差,听景儿一说,本王忽然来了兴趣,不知翼轸可否告知本王,你是如何从沧海桑田那般凶险之地从容进出,又是如何得了便宜捡了一枚沧海月?”
倾南说着,竟是自顾自地回到座椅之上,安然坐好,一副有恃无恐的表情。
张翼轸心道这倾南倒也真是有趣,翻脸晴转眼阴,身为一海之主,竟是如此反复无常。不过这倾景也是不错,动念之间便能找到破绽之处,年纪虽小,倒也让人不可小瞧。当即淡然一笑,一扬手,竟是将沧海月拿在手中,心念一动,沧海月随即飞至半空之中。
尽管龙宫之中光亮夺目,沧海月本来只有巴掌大小,一飞至空中便变成一尺方圆。猛然间散发万点月光。映得四下一片清洁光辉!
初次见到传闻中地沧海月散发如水月光,别说倾景。就连倾南也是一时惊呆,愣愣地看着悬在半空地沧海月。一脸向往之色,只差上前一步伸手揽月据为已有了。
张翼轸偷眼看到倾南眼中闪过的贪婪之意。恍然一笑,不慌不忙地说道:“既然龙王有心相问。若我不说,反倒显得小气了。话说沧海桑田之所确实无比危险,先不说令人真假难辨地天地幻景,便是其内特有水生妖物魅妖,一身控水之术远在龙族之下,若有龙族入内,不及防备之下被魅妖附体,九死一生……”
“夸大其词罢了,既然魅妖这般厉害。.小恶人你不过地仙修为。怎能躲过魅魅附体?听你言下之意,莫非是说你一身神通远比龙族高强?”倾景却是看不惯张翼轸淡定自若的神情。心中愈加愤恨此人不但狡猾多变,且还从容不迫,当真是恶人中地极品!
张翼轸被倾景数次破坏好事,也不恼,倒也有意假借倾景的年少气盛,正好可以向小气吝啬地倾南多讨些便宜。
“法力高强与否暂且不论,但龙族天生只可御水,却无控水之能,魅妖天生控水,小丫头,你敢说你的御水之能可胜控水之术么?”一句“小丫头”顿时令倾景蛾眉倒竖,向前一步,怒不可遏地说道:“小恶人,我名倾景,父王叫我景儿,水族称为我四公主,你敢称我为小丫头,该当何罪?”
张翼轸才不理会倾景地怒气,负手而立,说道:“你我萍水相逢,叫你景儿不合规矩,我非水族,是以也无须称你为公主,且你身为人女,逾越规矩,父王在此,姐姐在侧,你年纪最小,却数次未经允许便私自插话,如此不知礼仪无礼规矩,和世间丫头并无区别,叫你一声小丫头也是名符其实,哪里有错?”
想当年张翼轸和灵空斗智,未见世面,也未曾被灵空的神仙下凡一说蒙骗,如今倾景虽也有些聪明才智,但哪里比得过张翼轸的沉着冷静,是以几句话说出,顿令倾景虽是气得俏脸粉红,却一时哑口无言。
张翼轸所要的自然不是与倾景斗嘴,见倾景一时吃瘪,晒然一笑,说道:“小丫头,若是你自认御水之术可以高过控水之术,不妨一试!”
倾景数次在张翼轸面前没有讨了好去,一时也学了乖,忽然俏皮一笑,虽是年纪尚小,一笑百媚生,却有无边风情,竟是目露柔情直视张翼轸,柔声说道:“小恶人……不,翼轸哥哥,小妹先前多有冒犯之处,还望哥哥大人大量,不要与小妹一般见识。..小妹见哥哥相貌堂堂,神勇无敌,一时心生爱慕,不知哥哥可否为小妹大展神通,让小妹也一开眼界,见识一下那无上的控水之术?”
咦……张翼轸乍见倾景小小年纪竟也会这般媚人之态,且风情万种竟是不比倾颖差上分毫,不由暗暗惊奇只怕此女日后长大,也定是倾国倾城之貌。不过倾景的心思张翼轸也是清楚得很,不过是假意奉承将他抬高,稍后再看他如何丢丑。
小小心思虽是高明,可惜面对的却是张翼轸这个淡定从容且经历颇多的少年。只见张翼轸后退一步,离开倾景三尺之远,这才说道:“小丫头,既然你是龙宫公主,定是自以为御水之术高超无比,我本凡人,哪里比得过龙族天性与水亲近,方才不过随意一提,不可当真。”
倾景一听立时喜上眉梢,见张翼轸有了退缩之意,怎会放弃如此大好良机,当即向前一步,又逼近张翼轸一尺之内,目光火辣,说道:“翼轸哥哥不要怕我,我又不会吃了你……既然沧海月是你由沧海桑田之中取得,又说了其内有水生魅妖,可见哥哥神通广大,定能打败魅妖。小妹不过是小小龙女,还不如魅妖法力高强,若是翼轸哥哥肯赐教一二,小妹定当感激。”
“我不过是小小地仙,自知不是龙宫公主对手,输了颜面扫地,万一侥幸赢了,又得罪了南海龙王,不管输赢都是得不偿失。还是不要多此一事了。”
倾景眼珠一转。得意地笑笑,寸步不让。特意拉长了声音说道:“翼轸哥哥……你就忍心让小妹空欢喜一场么?不如这样,若是你输了。沧海月归我父王所有,我替父王作主大方一些。额外赠送一滴珊瑚泪。若是你赢了地话,你可拿沧海月换两颗珊瑚珠三滴珊瑚泪。如何?”
张翼轸连连摇头,摆手说道:“使不得,我要是输了,拿沧海月换一滴珊瑚泪还算公正。但万中有一我要是赢了,拿沧海月换取两颗珊瑚珠三滴珊瑚泪也只算公平交换,即便不用比试,换与不换我还要细细斟酌一番才作决定,是以你这赌注毫无诚意可言,不赌也罢。”
张翼轸倒也来得干脆。说到做到。一伸手又将沧海月收回藏好,转身对倾颖说道:“倾颖。我几人这便启程,早些赶到东海,也好早日落成望月阁。”
倾颖还未有所表示,一直静默半晌地画儿先行站起身来,慵懒无比意态绝美地伸了个懒腰,向前挽住张翼轸胳膊,瞥了倾景一眼,说道:“主人师兄,这个小妹妹好生无聊,明明笨得可以,却故作聪明,和老龙一样又小气得紧,我们还是离开为好。”
倾景方才全部心神都集中在张翼轸身上,一心要与他争个高低胜负,倒未曾留意画儿安静坐在一旁。惊见画儿眉眼如画,容貌不在倾颖之下,又与张翼轸态度亲密,且对她出言不逊,不免心中气愤,当即说道:“主人师兄?这是什么不伦不类地称呼,乱了辈份不说,听起来还十分呆傻。你这女子又是何人,到底与小恶人是什么关系?”
一气之下,小恶人又脱口而出。
画儿也不恼,嘻嘻一笑,答道:“你好笨哟,主人师兄就是主人师兄,这也不懂?主人就是主人,师兄就是师兄,难道一个人不可以有两种身份么?比如说你,是水族地公主,同时又是龙王地女儿,这般简单地道理也不清楚,还要和主人师兄比试,你便是当他的徒弟也差了许多。”
“好!”
倾景突然一脸坚决之色,转向张翼轸说道:“小恶人,若是你赢了,沧海月是否与父王交换珊瑚珠和珊瑚泪另当别论,再加一点,我倾景自愿拜你为师,你可是应了?”
“胡闹!”
倾南在一旁观看半晌,一向对倾景地古怪精灵颇为自负的南海龙王惊闻倾景竟是说出拜师之话,当即拍案而起,怒道:“景儿恁是胡说,哪里有神人拜凡人为师一说?此事不合规矩,不可再提。”
倾景却是不依:“父王,景儿心中有数,不必多虑。再说若是小……张翼轸真能胜我,也是说明他有些本事,胜者为师也是常理,有何不可?再说,父王你忘了景儿地拿手本领了么?”
此话一出,倾南微微点头,返身坐回座位,呵呵一笑说道:“本王老矣,年轻人的事情,便由年轻人自行解决罢。”说完,竟是微眯双眼,一副作壁上观的神情。
这倾南倒也真些意思,只怕是心中认定倾景必能取胜,是故便假装大度,放纵倾景胡闹。张翼轸暗暗摇头,既如此,若不配合一下这对古怪的父女,倒还真不好从倾南手中讨些好处,假装叹息一声,说道:“切磋一下倒也无妨,不过这拜师一说,说说而已,倒也不必当真。”
“此言差矣,既是有言在先,必当言必行,行必果……龟相何在?将我二人方才所言行成文字,由我二人签押认可,白纸黑字,绝不反悔。”
龟想显是日常也多是听从倾景之命,当下也未请示倾南,刷刷刷几笔写好一纸约定,交给二人查看。张翼轸只看了一眼,见龟相字迹圆润,行文流畅,点头说道:“若我再是不从,便是故意拿捏作态了。好,应了便是。”提笔过来,笔走龙蛇签上了大名。
倾景却是看也未看,娟秀小字也是一笔而就签上芳名。随手将笔一扔,倾景自以为得计,美目流转,神采飞扬,说道:“小恶人,本公主的兵器名叫流光缦,不过,龙宫之人多半称之为打神鞭,你可知道所为何故?”
张翼轸情知倾景此问只是随口一提,并非真心想听他回答,是以静立一旁,只是微笑不语。///com///
果然,倾景自问自答,却是说道:“只因流光缦一出,神人皆躲之不及,唯恐被流光缦打得皮开肉绽,故称打神鞭。不过我倒是觉得还是流光缦来得好听一些。这流光缦施展起来波及数十丈方圆,若要比试,我二人还是到院中好些,省得一不小心伤了别人。”
张翼轸也不多说,只一点头:“请便!”
倾景见张翼轸依然淡定如故,只当他并未见识过流光缦之威,心中更是小小得意,抢先一步来到院中,手一抖,忽从袖中飞出一道七彩光华,绕手三圈,伸长到一丈左右,犹如一条丈长水蛇,却遍体透明,光华流转其内,竟是一段灵性十足的水流。
众人纷纷尾随出了大殿,在院中围成一圈。不少巡逻的兵士见四公主亮出流光缦,都心头一紧,又见即将被四公主整治的是一名凡人,不由都暗暗摇头,露出一脸同情之色,仿佛已经看到张翼轸皮开肉绽的悲惨样子。
张翼轸自是一眼便看出所谓的流光缦竟是一截得了灵性的水流,尽管比不上倾颖的元水剑乃是万水的万年精华所成,但其上也蕴含元水之力,也不可小觑。怪不得倾景娇纵自傲,有此神兵利器在手,莫说一般水族,只怕四海的龙子龙孙也无几人是她的对手。
张翼轸负手而立,静等倾景动手。倾景却愣了片刻。开口问道:“小恶人,虽然你生性本坏,但本公主也一向不欺负手无寸铁之人。尽管亮出你地兵器,不必顾虑。”
“我空手即可。小丫头有些好心却也不错,心领了。出手罢!”张翼轸恍然一笑,右手向前一伸,当前一站,却有莫名之威。
倾景一怔。心中忽然掠过一丝迟疑,随即一闪而过,心道看他年纪就算是地仙修为,只怕成就地仙时日尚短,即便是一名数百年的地仙,能够从她的流光缦之下从容脱逃也是不易,何况眼前此人还双手空空,如此托大,少不得也要让他吃些苦头才是。
当下运转神力,流光缦陡然气势大涨。倏忽之间亮光一闪,便飞临张翼轸身前三尺之内,犹如神龙摆尾,直直朝张翼轸右臂打来。
这一鞭来得极快。又悄无声息,众人只觉眼前一花,流光缦便已经离张翼轸不足一尺之遥!却见张翼轸仍是站立不动,仿佛尚未发现眼前疾如闪电地流光缦,只知呆愣当场,似被吓傻一般,竟是被流光缦一击之下便打中右臂。
一击得手,连倾景也意料不及。以她所料。张翼轸至少也可以在她手下走过三招,不料却不是她一招之敌。竟是如此不堪,胜之不武。倾景不免有些意兴阑珊,一击得手正要收回流光缦,猛然间却发觉不对!
流光缦明明击中了张翼轸右臂,却未并从流光缦之上传来击中之后的感应之力,竟是如击虚空,全无着力之处。
怎么回事?
倾景微微一怔,未等鞭势用老,手腕一抖,流光缦犹如风摆杨柳,猛然间一个旋转,却又朝张翼轸左臂扫去。两次招势间不容发,运用极其娴熟,看得众人也是暗暗点头赞叹,若是一般水族,只一照面,在此两招左右夹击之下,只怕便会当即败退。
令众人不解地是,张翼轸仍是动也未动,第二鞭同样毫不留情地打中左臂,仿佛全无感觉一般,脸上笑意不减,脚下稳如生根,左右两臂分别被流光缦打中,却如击打在别人身上一样,浑然不觉。
更为不解的乃是倾景,两鞭两中,却全如对空挥鞭一般,非但未从流光缦之上回传丝毫感应,明明击中了张翼轸,却连一丝回馈之力也没有,分明只是自己独自挥舞流光缦演练一般,令她既惊又怒,却又偏偏不信张翼轸一个大活人站在眼前,两击两中,却一扫而过如若无物,当即也不管不顾,心意一动,流光缦又陡然转身,其势如电,竟是激得四周呼啸作响,一闪,便朝张翼轸双腿打去。
张翼轸却是终于动了。
身形一闪,竟是拨高而起,跃身上空,堪堪躲过脚下一击。不料流光缦不但颇有威势,且灵活异常,一扫不中,却是一个回旋,如同旋转的彩练一般猛然盘旋向上,一卷,竟是绕住了张翼轸双脚。
倾景见状大喜,感应到流光缦之上清晰地传来束缚之力,心道小恶人,看你还有何手段可施,被流光缦所缠,即便是龙王也一时半刻难以轻松脱身!
倾景心意一动,流光缦顿时七彩光华乱闪,紧接着身形一晃,轻身飞空,犹如手持彩练当空飞舞的飞天,轻盈曼妙的身姿一跃便来到张翼轸身前三尺之内,随即右手一扬,流光缦脱手而出。倏忽间只见流光缦蓝光一闪,竟是突兀之间惊现元水之力,生生将张翼轸全身死死缠绕当场。
一招右臂一招左臂,三招缠绕,一个照面,三招之内将张翼轸拿下,倾景甚是欣慰。一招手,便要将流光缦唤回手中,再当场宣告张翼轸败局已定,看他还有何话说。
按捺住心中小小得意,倾景四周环顾,却猛然发觉倾颖几人脸上并无一丝担忧之色,反倒是父王正一脸愕然和难以置信地表情震惊当场!
只一错愕间隙,倾景心中大骇,向来与她心意相通的流光缦在她心意催动之下,却是全然失去感应,竟如平空失去踪影一般。急忙定睛一看,流光缦仍在身前三尺之处,围绕成圆形,而中间却早已空无一人!
莫说寻常水族,即便是四海龙王若被流光缦缠实,也绝无可能举手之间从空脱身。只因这流光缦本是取出珊瑚谷极深之处一截无意之中得了灵性的水流,这水流不但灵性充沛,且还隐含元水之力,虽是比不上东海龙宫的元水剑精纯,但其上的元水之力也颇为深厚,且因其生长于终年激荡不安的珊瑚谷中,本身也自有灵动攻击之力,是以绝非一般四海法宝所可比拟。
倾南合南海龙宫数大高手之力,费时三天三夜才将其制服,其后又花费七七四十九日将其炼化,后又赠与倾景所用。倾景如获至宝,自八岁开始便与流光缦形影不离,数年来早就与流光缦心意一体,如臂指使,是故倾景虽是不过十三四岁年纪,在倾南这位四海神通第一的龙王的教诲之下,若是论及神通本领,四海的龙子龙孙之中,唯有倾颖倚仗元水剑方可与她勉力一敌!
再加上倾景天姿聪慧,为人善于类比推断,又勤奋用功,是以若说倾景为四海龙女之中除倾颖之外最受一众水族仰慕的龙宫公主,恐怕无人反对。是以倾景也一向自视过高,文才武略非但不亚于一众龙女,便连四海之中所有龙宫太子也无几人可与她相比。
惊见张翼轸被流光缦在束缚之下竟意外脱身,倾景大吃一惊,只因她曾凭手中地流光缦,与南海龙宫之中一名法力高强仅次于倾南的化蛇大将华独行大战上百回合不分胜负,一时震惊南海龙宫。华独行身为化蛇,本有上古龙族血统,飞行之疾不下于龙族,且华独行生性勤奋,修行精进不断,四海之内化蛇之中,华独行神通当为第一。倾景虽是龙女,却只凭十三四岁年纪便与华独行战成平手,非但倾南大喜过望,便连整个南海龙宫也一时群情激荡,惊呼倾景天纵之姿。
以倾景所想,若假以时日,她可凭手中流光缦,打遍四海无敌手,今日与张翼轸对战,心中认定应是手到擒来,即便他也是天纵奇才,年纪轻轻便晋身地仙之境,但毕竟身为凡人,远不如神人生来便可自得神通,再稍加修行便可仅次于飞仙。不想这张翼轸倒也来得奇怪,明明被流光缦困绕不动,转眼之间却又不知去向,这是何等惊人的神通!
更何况,流光缦不知被张翼轸用了何法,竟是失去了感应,顿时令视流光缦为平生最爱的倾景大惊失色!
震惊过后,倾景见流光缦仍是光华闪动,飘浮半空不动,当下也不再心意相应,向前一步,一伸手便将流光缦捉在手中。流光缦只一入手,只觉其上隐隐传来一股战栗之意,细心一察,流光缦竟是暗暗颤抖,战意全消,其内传来竟然全是惧怕之意!
何事竟会令天生蕴含元水之力地流光缦在龙宫之中,在海水之内,惊吓成这般模样?自从与流光缦相伴以来,倾景从未想到流光缦也会有胆怯之时,只因水族之中,谁人不惧元水之力,谁人不被元水之力束缚?
倾景微一愣神,忽觉身后有异,尚未来及回身防备,猛然手上一紧,流光缦竟突然失控,自行飞向空中。倾景手上紧握流光缦一端,不敢松手,却被流光缦带到空中。
流光缦飞到半空仍不是去势不减,犹如惊弓之鸟,左冲右突,在空中划过道道亮丽的光影,如同烟花之灿烂,更如流星之光华。而倾景被流光缦带动,也在空中飞来飞去,虽是身不由己,却也并不狼狈,相反,却如空中漫步,身姿曼妙,直如飞天仙女轻歌曼舞。
众人正看得惊愕万分之时,忽听张翼轸淡然的声音响起:“好一个谁持彩练当空舞!倾景,你可认输?”
倾景人在空中,被流光缦带动身形,飞来飞去,虽是流光缦飞舞之时力道柔和,却也是被迫而为,心中自知定是张翼轸在暗中操控流光缦,想要撒手也是不能,心中喟叹一声,心知今日之局不但大败,却还败得如此莫名其妙,不免令她好生懊丧!
听张翼轸云淡风轻地轻声一喊,倾景人在空中,偷眼一看,只见那名少年站立院中,仍是负手而立,脸露微微笑意,淡定从容,周身上下笼罩一层朦朦水气,淡然出尘意,自在天地间,只一眼便令倾景心中惊叹,这个小恶人,怎的还有如此绝然风采?
不知为何倾景忽然想到他明明身具异能,却故意步步引她上勾,而她自以为计,却还是掉入他的陷阱之中。///com///如今在大**广众之后被他捉弄,在空中被生平最引以为傲的流光缦拉扯之下四处跑动,丢了面子不说,最最可气之处在于,小恶人却还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淡然而笑,分明是讥笑她自不量力!
倾景只觉无边委屈突上心头,人在空中,脚下不停,蓦然鼻子一酸,眼泪夺眶而出,哽咽说道:“好你个小恶人,你,你,你故意害我上当,你诚心欺负我,我,我今生也不会饶过你!……你放我下来!”
向来高傲如同天上明月的倾景公主竟是当众哭了鼻子,直令一众水族无不张大了嘴巴,一脸骇然之色!便连倾南也是尴尬无比,脸露隐隐怒意,若非倾景和张翼轸有言在先,且还立字为证,倾南说不定还真会当场将张翼轸打将出去。
张翼轸方才在倾景缠斗之前,只一感应便已得知流光缦本是一段成了气候的水流,虽有灵性但并未形成灵识。不过其内蕴含的元水之力也是了得,尽管远不如自己身具的控水之能,甚至比起魅妖的控水之术也稍有不如,但若要束缚四海之内包括龙族在内的一应水族却也不话下,倒也是一件天地异宝。
其实在倾景出手之时,张翼轸忽然间心意一动。一时想到如今他体内风土水火融为一体,不象先前控水之能外露,是以在西海之时才被倾南一眼识破。现今隐而不露,心动之时才随时转换灵性,若是全然转化为水性,又身处海中,流光缦本为水流,以水流击水体。水水相容。岂非犹如击空?
有此一想,张翼轸这才站立不动,全身转为水性,又以元水之力护住要害。虽说有些冒险,但他自信即便此举并不成功,以倾景的法力也伤他不得,有此试练机会若是错过岂非可惜。当下便毫不迟疑硬接了倾景一击。
一击而中,流光缦其上微弱的元水之力侵袭入体,张翼轸虽是化为水性之体,却仍被流光缦打得生疼。不由暗暗吃惊,这流光缦威力倒也不错。其上地元水之力虽是弱小,却无比精纯,并无一丝杂乱之意,也是难得。不过这点力道还不至于让张翼轸头疼,他心中疑惑不解的是为何身为水性之体,被流光缦扫中仍会吃疼?究竟是哪里不对?
微一思忖,张翼轸恍然而悟,以水制水,虽说水性柔弱。但一旦激荡而起也是汹涌澎湃。自有浩荡之力。若以火克水,必须火力极强。若以土挡水。也是以稳重定住水力。火也好,土也罢,都是以力制力,对方施力三分,自身也需要费力四分应对,即便战胜,也是以多胜少,并无丝毫便利可得。
水力既有柔顺之意也有汹涌之势,而风力同样也有随和之力,兼有暴烈之力,更有飘逸之势,若以风制水,顺应水中的柔顺之意,再以随和之力卸去水力之中的汹涌之势,水力来袭则无处着力,自然全无威力。比如水力一泻千里汹涌而至,若是以土来挡,两强相遇,必定各有损伤。若是顺应水势,令其长驱直入,以水势再强,也总有泄尽之时,到时再乘机截杀,可得事半功倍之功。
张翼轸心思电闪间,竟是想到其中诀窍之处,随即心意一动,体内风性再现。风助水势,水借风威,刚一动念,倾景第二鞭便狠狠打在左臂之上。鞭上所隐含的元水之力被体内水性同化消解,所携带的汹涌之势被体内风性一卷,顿时不再澎湃猛烈,一旋之间便消弥于无形。第二击,张翼轸非但没有感受到一丝疼痛,且心意微动间,一缕元风竟是侵入流光缦之中。
流光缦身为有主法宝,即便张翼轸身具控水之能,若要强行控制流光缦,必须将其内倾景多年培育地通灵之性抹去,如此一来,便等于将倾景数年心血一朝毁灭,张翼轸与倾景并无深仇大恨,当然不会做出此等结仇南海龙宫之事。方才将元风侵入流光缦之中,同时也留了心思,在元风之内竟是暗藏了一丝元水,不过以元风为主,呈风强水弱之势。
风水相应初试成功,张翼轸却有一个更为大胆的想法,若以强风带动弱水,风水合一,侵入水性法宝之中,以其内水性与水性法宝的水性制衡,岂不可以无须抹杀法宝原有灵性,便可以风性任意操纵法宝为已所用?眼下正有一个大好的可以验证心中所想的良机,张翼轸在被流光缦缠绕之后,体内风水之灵性相互响应,随即自流光缦之中一闪脱身,电闪间便水借风势,竟以不可思议之速闪身到倾景身后!
再看倾景只一愣神,与流光缦之间的呼应一微,张翼轸立时催动暗中留存在流光缦之内的元风和元水,元水一出,流光缦原有元水之力立即察觉,反扑过来,与元水战在一起,元风之力得此机会,又在张翼轸心意操纵之下,犹如轻风飞舞,飘逸之间便带动流光缦飞至空中,随后便如风摆杨柳,牵引倾景人在空中轻歌曼一番。
张翼轸经此试练,初入天地灵性灵力相互催生相互克制之境,而悟得天地之力相互生灭相互催生,是为成就飞仙第一关卡!
不想只顾一心验证心中所悟,却令倾景当众出丑。倾景当空一哭,张翼轸赫然心惊,这才想起二人不仅是在比试输赢,还身在龙宫之中,事关倾南脸面,当即晒然一笑,心意一松,流光缦其内的元风和元水失去张翼轸心意支撑,当即被流光缦之内原有地元力击散。
如此一来,流光缦灵性恢复,即刻与倾景心意相连。倾景重新掌控流光缦,立时稳住身形,轻身旋转,便由空中徐徐降落。
倾景哭得粉面微红,只一落地,便头也不回跑进大殿,扔下一句:“小恶人,我恨死你了!”便不见了踪影。
倾南站立当场一脸窘态,怒也不是,笑也不是,愣了半晌才冒出一句:“张翼轸,你这是何等神通,怎能操控流光缦这般水生法宝?”
张翼轸情知若不显露一二本领也说不过去,当下心意大开,体内水之灵性全露,控水之能施展开来,方圆百里之内所有水族立时心生感应,被如此强大地控水气息惊得魂飞魄散,更有无数弱小的鱼虾只被气息掠过便当即昏厥过去。
便连南海龙王倾南被张翼轸刻意施展的控水之意扫中,猛然心生莫名惧意,一时不察,竟是连退三步才站稳身形,倒吸了一口冷气,后背冷汗直冒,过了半天才稳定心神,一脸骇然之色,问道:“控水之法?……这怎么可能?不说那水生灵兽玄冥早已身死,即便玄冥未死,即便你可偶得机缘得遇玄冥,你不过是地仙修为,怎可修得如此无上**?”
此言一出,张翼轸为之一怔,不解问道:“敢问龙王,莫非飞仙以下修为,便无修习控水之术的可能?”
“自然是了,非但控水之术,凡是一应操控天地元力之术,若非晋身飞仙修为,可自身感悟天地元力的互生互灭,方可初步掌控感应天地元力之能。只因飞仙境界与灵兽相当,只有境界相同,才可悟性相通,参透天道玄机,掌控天地元力。我等神人与地仙相当,是以地仙驾云,龙王御水,正是相等相同之能。你如今不过地仙修为,怎可身具飞仙之能?”
其实倾南所言也不尽全对,飞仙之中可操控天地元力者也是寥寥无几,只是飞仙境界与天地灵兽境界相当,若得机缘可得天地灵兽的记忆传承,自然可参透玄机,获得操控天地元力之能。但飞仙易修,天地灵兽难遇。若无天地灵兽的记忆传承,即便飞仙也极难自行参透天地元力为已所用。
倾南神通四海第一绝非浪得虚名,也因倾南天资聪颖,且勤奋好学,遍览群书,日夜苦修,才有今日之名。虽然眼下心意闲散,但当年倾南一身神通却也是打遍四海无敌手,就连倾东也是自叹不如。是以倾南一见张翼轸身具控水之能,当即想通此节。
张翼轸一时愕然,思前想后一番,也不得其解。最先得了水之灵性,也是由倾颖所授,当然当时修为尚低,远远谈不上感悟天地之力。其后东海事发,偶入未名天,记得曾被玄真子以手抚顶灌入无名之气当场昏迷过去,再后又与尧娃相伴,得真阳之火的火性,再后又由风伯和土伯之处得了风土之灵性。
若是细心一想,恐怕自身体内突起变故,难道正是未名天之行所致?而玄真子等人传法之时,莫非还另有所图暗中藏有玄机不成?
只怕还真是如此?
张翼轸一念及此,不免悚然心惊。///com///只是事到如今,也不知是好是坏,至少以眼下来看,却是得了不少好处。既如此,倒也怨不得玄真子什么。
不过这倾南也是了得,先前倾西见他身具控水之能,也未想到此节。微一沉吟,张翼轸自然不会说出未名天之事,便随口说道:“或许是我偶得天地机缘,感悟而成,此事暂且不提……请问龙王,这沧海月,还有意交换么?”
倾南正疑惑不解张翼轸为何身具如此异能,正要再仔细寻思一番,问个明白,忽听张翼轸提起沧海月,心思大动,见猎心喜之心又起,立时笑道:“换,怎能不换!那沧海桑田之地凶险莫名,只有翼轸这般身具控水之能的能人异士才可去得,我等水族还是不要以身试险为好。两颗珊瑚珠三滴珊瑚泪,翼轸认为如何?”
若是以前,沧海月稀少之时,两珠三泪也算划算,如今沧海月有万枚之多,不再珍稀,一枚能换得南海两珠三泪,当为大赚。张翼轸微一迟疑,假装为难说道:“也罢,既然龙王身负爱宝如命之名,沧海月能得常伴龙王左右,也是得遇明主。虽与我心中三珠四泪尚有差距,也不再勉强了,如此,就与龙王交换了罢!”
说完,还摇头叹息,一副依依不舍勉为其难的神情。心中却道,若是倾南知道沧海月现今数量众多,光他几人就有五枚,只怕会当场气得暴跳如雷。
倾南当即喜出望外,让张翼轸几人稍等片刻,转身入得后堂。过不多时倾南匆匆出来,手中捧有一只五彩贝壳。
倾南打开贝壳,却见贝壳之内有三滴血色红泪。其内光华隐隐流转,灵气四溢,且有一股芳香之气,令人一闻之下立时神清气爽,果然妙品。
三滴血泪旁边有一颗黑红相间色泽诡异的珠子,此珠如普通珍珠大小,却黯淡无光。更无一丝灵气外露,如同一块毫无生机的石粒。
倾南一脸为难之色,吞吐说道:“翼轸,并非本王故意骗你,珊瑚泪还好采集一些,珊瑚珠尚须深入火珊瑚所生之处的地火之中才可取得。先前本王所说三颗珊瑚珠实为夸大之词,其实南海龙宫一共也只发现两颗。手中此颗还是上次折损了数名将士才由地火之中侥幸取出,另一颗不幸滚落地火深处。我龙宫水族皆是水性之体,无人敢深入地火,是以若是翼轸不嫌,就先请收下这一珠三泪,另一颗珊瑚珠,待日后有了机缘从地火中取出,一定送上。”
说完。倾南目光紧盯张翼轸手中沧海月,唯恐张翼轸因少了一颗珊瑚珠而突然反悔。张翼轸自然不会如此小气。本来手中就有五枚沧海月,以其中一枚换得一珠三泪也算讨了便宜。当下微一犹豫,见倾南一脸紧张之色,暗暗一笑,说道:
“君子有成人之美,既然龙王金口一开,一颗珊瑚珠就先记下,日后若有机缘再来南海讨要不迟。不过丑话说到前头,要是以后我再来南海相讨,莫要说我胡乱讨账才是!”
倾南喜形于色。当即将贝壳一合。二话不说交到张翼轸手中,回头对龟相说道:“归中。将此事记入龙宫纪事之中,南海龙宫赊欠张翼轸珊瑚珠一颗,凡南海龙族,若得珊瑚珠者,定当首先归还张翼轸,不得有误!”
龟相当即领命。
张翼轸见状,当下也不迟疑,将沧海月郑重交与倾南手中。倾南沧海月到手,喜不自禁,只冲张翼轸微一挥手,便退回一旁细心观赏起来,其用心与投入,让张翼轸暗暗汗颜,心道倾南果然是真心爱宝之人,得一至宝,便全心投入,一切皆忘。
倾南这一赏宝竟是过了小半个时辰方才醒悟,见众人耐心等候不语,自知失礼,自嘲地一笑,说道:“本王一时见宝心喜,怠慢了各位,见谅,见谅!这沧海月果然妙处,翼轸可否知晓此月来历?”
张翼轸当下便将珠鱼有泪沧海月成一一说出,直听得倾南连连赞叹,说道:“天地宝物,果然难值难遇。有一话不知当问不当问,翼轸,这沧海月,共有几枚?”
“一万枚!”
张翼轸尚未说话,却是画儿想起一曲肝肠断,十万珠鱼泪之事,竟是脱口而出。
不等倾南惊诧发问,张翼轸晒然一笑,急忙说道:“画儿心性单纯,不知宝物与宝玉区别。何止一万枚,十万枚只怕也多,她以为我二人所谈论的是蓝田玉!”
倾颖惊愕之下,忙和画儿小声说话,总算成功地转移了画儿的注意力。
倾南听了,长舒了一口气,点头说道:“吓本王一跳,这般天地灵物,若有一万枚之多,还怎能称得上珍稀无比?倒让本王虚惊一场!”
张翼轸暗叫惭愧,不想今日竟是设局骗了倾南一场,如今事情已了,倾南心痒难止,只怕早想脱身而出,去海底暗处一试沧海月之妙,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当即向倾南提出辞行。
倾南正求之不得,假意挽留几句,便令龟相送几人出海。张翼轸与倾南告别,当前一步正要迈出大殿之时,忽听有人高喊:“且慢!”
回头一看,却是倾景自后面飞身而出,脸上泪痕不见,笑靥如花,恢复天真少女烂漫之态,来到张翼轸身前,也不说话,美目流转,轻咬嘴唇,看了他片刻,突然盈盈一拜,口称:“南海龙宫倾景拜见师傅张翼轸!”
这一拜,直令在场所有人等皆大吃一惊!
不但正要离去赏月的倾南顿时住身不动,一脸惊愕之色,便连事主张翼轸也是无比惊讶,急忙双手虚扶,慌忙说道:“这如何使得!快快请起,方才我二人争斗不过是切磋一二,拜师一说只是戏言。当不得真。况且我身为凡人,怎敢担当神人之师?公主快快请起!”
倾景却是长跪不起,一脸毅然之色,慷然说道:“我身为神人,一言既出,怎能食言?师傅虽然身为凡人,但一身控水之能远胜龙族。所谓能者为师,何必计较仙凡之别?况且师傅先前也是答应若我败了便收我为徒,我二人已经立字为证!若是师傅瞧我不起,若是师傅不守信诺,我也无话可说!”
张翼轸一时作难,若不答应,被倾景拿住了话柄。若是答应。别说他并无收徒之心,就算有,也不敢担任南海四公主之师。无奈之下只好抬头望向倾南,只等倾南发话喝退倾景。
倾南脸色阴晴不定,愣了片刻,仿佛下定了极大的决心,说道:“神人一诺,决无反悔。若是翼轸不嫌弃景儿。便请收她为徒。若是认定她生性愚笨,不可调教。本王也不勉强。话说到这个份上,张翼轸情知再难回绝。只好应允说道:“也好,我便收你为记名弟子,你我二人不必拘泥于师徒之礼,随意而为即可。”
倾景当即大喜,又要拜下,张翼轸脸色一沉,说道:“若再多礼,我便即刻将你逐出师门,再无师徒之名。”
倾景大窘。急忙站起。低眉顺眼地说道:“师傅,对于弟子要多以教导赞扬为主。少些管教和严厉,才会让弟子更加精进。”
张翼轸暗暗摇头,说道:“倾景,既是你拜我为师,虽是名义之上,说不得我也得应该传些法术给你。不过一时我自身在控水之术上领悟有限,并无参透,是以也无法传你。如此,我且先帮你将流光缦其内地灵性调理一二,再稍加精纯,定会较之以前更得心应手。”
倾景自是大喜,双手递上流光缦,身子向前离得近了些,小声说道:“师傅,你以后还叫我小丫头,好不好?”
不等张翼轸答话,倾景嘻哈说道:“要不我也不喊你师傅,叫你姐夫,如何?”
张翼轸不免尴尬,忙道:“不得胡闹,小丫头,既然拜师,必须尊师。”说完,也不再理会倾景,双手握住流光缦,左手元风,右手元水,水借风势,风助水威,瞬息之间便将流光缦其内的元水之力稍加精进,将又一缕元风隐含于元水之力,然后交还倾景,说道:
“且试上一试,看看如何?”
倾景接过流光缦,扬手一鞭抽出,远远打中院中一块十丈方圆的景石,只听“砰”的一声巨响,坚硬愈铁的景石应声一分为
惊见此等威力,倾景张大了嘴巴,不敢相信自己地眼睛,半晌才说:“师傅,这也太厉害了一些。以前我这一鞭打出,顶多打断一块三丈方圆的景石,如今我地神力没有涨进,却能打断十丈方圆的景石,可见是流光缦的威力增进了三倍有余!”
说完,微一感应,又点头说道:“元水之力更加精粹,更多一丝飘逸之力,虽然我无法操纵此力,不过此力却可助元水之力更收放自如……景儿多谢师傅!”
张翼轸暗暗点头,倾景无法感应到元风之力也是正常,却可感知其力飘逸,也算难得。眼见此间事情已了,张翼轸便朝倾南一拱手,说道:“他日若得了空闲,再来南海讨扰龙王,顺便再传授倾景一些法术,如今我还有事要办,这便告辞!”
倾南客套几句,正要送客,倾景却将身一纵,拦住张翼轸去路,说道:“师傅慢着,南海尚欠师傅一颗珊瑚珠,景儿愿陪同师傅前往珊瑚谷,从地火之中取出珊瑚珠。”
张翼轸并非贪宝之人,有一颗珊瑚珠也算够用,虽说去珊瑚谷地火之中取宝,对他来说并非难事,不过若让倾南始终记挂此事,欠他一个人情,倒也是一件幸事。日后万一有事求到南海,不怕倾南不念及此事,少说也要勉力帮上一帮。是以正要开口回绝,不料却听倾景说出一句话,顿时令张翼轸震惊当场:
“师傅,据我推测,这珊瑚谷的地火,或许与炎洲的天火有着莫名地关连之处!”
“此话怎讲?”
张翼轸乍听此言,一时愣在当场。///com///虽然先前听到倾南说起,倾景也由因为炎洲和聚窟洲分别位于南海和西海而得出南海多雨而西海无雨的推断,当时他也曾留心一二,只是后来因与倾南斗智,再因倾景节外生枝一时忘记了此事,现在倾景开口提出,张翼轸不免心中一紧,忙问:
“珊瑚谷的地火与炎洲天火,一处位于海底,一处悬于海上,如何相连?”
见张翼轸颇感兴趣,倾景大感得意,微一弯腰,右手前伸,说道:“师傅有请,先请入座说话,站在大殿门口说话,不是待客之道!”
张翼轸被倾景的古怪精灵逗得无奈暗笑,倾景盛情难却,几人只好重新入座。倾南实在按捺不住赏宝之心,寻了个托辞离开大殿,只留倾景一人作陪。
倾景倒也落落大方,不慌不忙地吩咐宫女为众人一一奉上茶水,这才将她所思所想所见娓娓道来。
话说南海在四海之中,论富强比不过东海,论宽阔比不过北海,论神秘比不过西海,却自有其独特怡人之处。一是气候适宜,尽管天雨不断,但细雨如飞,气温温和,南海之上时常烟波弥漫,恍如仙境。二是四海之中,却以南海最为深不可测,只因南海偏南之地,有一处四海闻名的珊瑚谷。珊瑚谷纵横十万里,其深几许却无人得知,只因从未有人下至最深之处。南海之中有一种深海小鱼名深渊,常年生长在深达十万里之深的极深之处,为南海一众水族潜水之最。曾有好事者将数条深渊放入珊瑚谷,数日之后只有一条深渊返回,只说他曾下潜到二十万里之深,珊瑚谷仍是深不见底,正要再尽力下潜之时。忽然水中惊现无名水怪,形如龙,却体生双翅,游行之速快过飞鱼,一口便将当前的几条深渊吞入口中,随即振翅一游,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当即吓得心惊胆战,再也顾不上一探究竟便急急浮出珊瑚谷。此事一传十,十传百。再无水族敢来珊瑚谷潜水一试。更有水族担忧无名水怪会浮出珊瑚谷伤人,是以连珊瑚谷也不敢靠近。久而久之,珊瑚谷便成为一众水族心目中的不祥之地。
珊瑚谷虽是凶险莫名,却在深入谷内七万里之处,出产驰名四海的火珊瑚。这火珊瑚也生得奇怪。非得地火与激流交汇之处,借助两者相互冲击之下产生的大量热气才可存活,过热则枯萎,过凉则干裂。而珊瑚谷内地火倒也不少,但回旋游荡的激流却是不多,所以偌大的珊瑚谷只有数处可以生产火珊瑚。而火珊瑚却又极其娇贵,十株之中只有一株可以出产珊瑚泪。再加上千年一滴泪万年一颗珠。是故长久以来,珊瑚泪和珊瑚珠极为难求。
珊瑚谷宽广无限,地火四溢,热气升腾,与之对应的海面之上相同宽阔地海域之内,也正是南海之上气候最为炎热之处。虽说也有阴雨,但雨量极少,且还不时云开见日,不象南海之上其他海域。终年不见天日。且还有更有奇特之处。珊瑚谷内的地火时常喷涌,一旦喷涌之时。便是海面之上天晴之日。虽说地火喷涌之时热量大升,但珊瑚谷远离海面数十万里,即便热量再强,也难以对海面气候形成影响。
但地火涌现,海面晴朗,应不是地火热力所致,而是与地火相连的炎洲火山与地火相互呼应,地火喷涌之际正是炎洲火山喷发之时,是以此呼彼应,炎洲火山热力冲天,将附近云气一扫而空,从而拨云见日,始见天晴。
“至于地火如何与炎洲火山呼应,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但若我所料不假,炎洲定是位于南海之上,以珊瑚谷为范围的十万里之内。”
倾景一口气说完,犹自意犹未尽地低下头,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想了半天,才又抬头说道:
“南海多雨与西海无雨,最初我也一直迷惑不解。后来无意之中翻看典籍,上面记载四海之内尚有十洲。聚窟洲火林冲天,炎洲天火不断,两相对比之下,不难推断西海与南海无雨和多雨之因。后来我曾前往珊瑚谷查看,又与珊瑚谷对应海面之上的气候对照,师傅,你且说说,是否可以由此得出结论,珊瑚谷的地火与炎洲的天火,有莫名的相连之处?”
略一沉吟,张翼轸点头说道:“如你所说,若是真是地火涌现,海面晴天,若说两者并无关联,也说不过去。只是……小丫头,你为何对炎洲心生好奇?”
倾景灿然一笑,答道:“师傅有所不知,我自幼便生性好奇,喜好一切新奇事物,不过却与父王地爱宝有所不同,只是喜好天地奇妙之处。据传炎洲之上有风生兽和火浣鼠,并有日夜不息地火山,若能寻到炎洲,前向炎洲游玩一番,倒也是件妙事。”
只为好玩便费尽心思寻找炎洲所在,这个倾景,倒也有心。不过张翼轸也不得不佩服倾景小小年纪,竟有如此心机,却能得出地火喷涌而海面晴朗结论,也是难能可贵,观察细致入微。如此看来,说不定珊瑚谷之处真有莫名玄机,当即打定主意,说道:“好,既如此,我等且前往珊瑚谷一观,若有机会,顺手取了珊瑚珠也无不可。”
倾景当即大喜,笑意盈盈说道:“师傅莫非也对炎洲心生好奇么?”
张翼轸自是不会说出为何寻找炎洲,随口说道:“素闻火浣鼠之毛可炼化辟火珠,我倒有意一试。”
“如此甚好,师傅,我二人这便动身前往珊瑚谷,如何?”倾景调皮一笑,却对倾颖说道,“颖姐姐,那珊瑚谷异常凶险,且有地火汹涌,你和两位客人可以在此等候,由我和师傅前去即可,你意下如何?莫怕,我不会抢走你的心上人。”
倾颖俏脸微红,嗔怪说道:“景儿,不许胡闹。只你二人前往,我如何放心?以你这般调皮性子,万一有个闪失,如何向伯父交待!”
倾景却假模假样地背着手走了几步,一副少年老成的口气说道:“颖姐姐有所不知,虽然景儿性子稍有调皮,但却是胆大心细之人,且有火浣衣护身,即便身在地火之中,也可支撑一时片刻。颖姐姐你虽然比我法力高强,但在地火之中,水弱火强,你又身无避火法宝,若去珊瑚谷,危险重重,所以还是在此守候得好。”
张翼轸闻言大惊,忙问:“小丫头,你说什么?你真的有火浣衣?快让我看看!”
倾景本来还准备装模作样地炫耀一二,听张翼轸一说,小脸顿时飞红,飞快瞥了张翼轸一眼,低低的声音说:“师傅,我有火浣衣不假,可是却是贴身而穿,如何看得……”最后一句已是几不可闻。
张翼轸一时心急,不及多想,被倾景点明,顿时不免尴尬,忙咳嗽几声掩饰一番,再一看,却被倾颖白了几眼,更是有些无地自容,讪讪说道:“莫怪,莫怪!我也是一时心急,未加深思……既然有火浣衣,便是说明必有火浣鼠。如此类推,炎洲也是真实所有,并非虚假,是以我才情急之下,要借衣一观……小丫头,你这火浣衣从何而来?”
倾景毕竟年少,羞意一闪而过,随即淡忘,答道:“好象是许久以前,自龙宫地藏宝阁中翻出,当时无人知是何物。我也是偶然查看典籍,看到此物与其上记载的火浣衣颇为相似,便拿出扔到火中一试。不想一烧之下不但没有丝毫损坏,还立时清洁如新,正是火浣衣之特性。由此心生好奇,从而遍查典籍才得知此衣产自炎洲,乃是取炎洲之上的火浣鼠之毛织成,而炎洲正位于南海之上。不料一问之下,所有水族连同父王在内皆未见过炎洲,我便心生不解,由此才开始细心钻研炎洲究竟位于南海何处……”
原来其中还有此等机缘,张翼轸微一思忖,主意既定,对倾颖说道:“倾颖,依我之见,你与画儿、青丘还是在此等候为好,你几人并无御火之术,万一突遇凶险不好应付。尤其是画儿和青丘,一人不知火力之威,一人伤势未好,倾颖你且留下,也好照看二人。”
倾颖情知张翼轸心意已决,且他所虑也是周全,只好点头应允。画儿却不肯听话,非要耍赖跟随,张翼轸正要晦下脸色说上画儿几句,忽听一阵女子莺莺燕燕打闹说笑的声音传来,随后只听珠帘一响,却见三个女子闪身来到众人眼前。
三个女子,最大约有二十五六岁年纪,丰腴圆润,雍荣华贵之姿。中间女子冷傲灵动,顾盼之际,自有一番清雅高华的气质。最小女子与倾景有七八分相似,一袭白衣,周身似有烟霞轻拢,容色绝丽,令人不可逼视。
三名女子只一现身,即便张翼轸见识过戴婵儿之艳与倾颖之美,更有画儿之绝,也为眼前这三名女子容貌出尘暗暗叫好,如此绝色女子,个个可当娇美无匹之赞!
倾颖一见三名女子现身,顿时一脸喜色,向前一步说道:“三位姐姐,怎的现在才出来看望颖妹,莫非忘了颖妹不成?”
画儿也一时被三位女子的绝色之姿吸引,目不转睛地盯着三人看了半晌,忽然叹了一口气,说道:“三位姐姐个个生得花容月貌,倒让画儿不知道该看哪一个多一些!”
几名女子凑在一起,莺啼燕语也不知说些什么,画儿也难得地忘记了她的主人师兄,也和倾颖一起,聚在一起叽叽喳喳说个不停。///com///
张翼轸见此情景,一时发愣,尚未反应过来,忽觉手中一软,竟被一只柔荑悄悄捉住,随后一股香气悄然袭来,只觉耳朵一痒,耳边响起一个娇柔俏皮的声音:“师傅,如此良机,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偷偷溜走虽说不好,不过正好省去与画儿纠缠几句,张翼轸一低头,也不说话,便任由倾景捉住右手,被她悄悄领出大殿。一来到院中,倾景悄然一笑,一副坏事得逞的古怪表情,轻一点头,手上一紧,顿时跃身空中。张翼轸被倾景小手紧紧牵住,也不好挣脱,只好随她一同升空。
二人双手相牵,一闪,便瞬水而行置身龙宫之外。
眼见龙宫渐远,众人再也无法发觉二人行踪。张翼轸轻咳一声,说道:“小丫头,我二人已经出得龙宫不下数十里,你不必再把我的手紧抓手中,如握至宝罢?”
倾景岂能听不出张翼轸话中的调侃之意,脸上一红,随手将张翼轸右手扔到一边,哼道:“你当谁稀罕你的大手,又粗又大,抓在手中还不如一块石头……”
忽觉张翼轸脸色有些不善,急忙闭口,小声说道:
“师傅,你不会这么小气罢?我不过说了几句实话,难道你就气量狭隘心胸狭窄大生闷气不成?”
被倾景这般机灵百变的小丫头一气,张翼轸再也忍俊不禁。“噗哧”笑出声来,说道:“小丫头,我怎会与你计较这些小事!只是方才忽然想到珊瑚谷深处的无名水怪,形如龙,体生双翅,莫非是修行有成的化蛇不成?”
“绝非化蛇!”
倾景肯定地说道,“南海麾下大将华独行也是化蛇,据他所讲,化蛇生性怕火。且并无潜入海底二十万里深处之能。若是化蛇一旦修行有成,体生双翅之后,便可一飞冲天。直上天庭,不会再居凡间。以此推测,珊瑚谷中的无名水怪并非化蛇。”
“莫说化蛇,即便是我等龙族,也并无可潜入二十万里之深的海底之能。”
“原来如此,我还当龙族在海中是无所不能,原来也有力所不及之处。如你所说。岂非这四海之大,海底之中,尚有无数无名之地,便连龙王也不敢涉足?”
张翼轸点头一笑,开口相问。
倾景倒也诚实,点头承认:“其实四海之中,先不说四海相交之处。便是四海之内就有无数隐密莫名之地,无人敢往。南海珊瑚谷,东海地老池。北海天荒地,西海定海石,乃是四海之中四大不可思议之地,折损水族无数,龙子龙孙也有不少被其所害,为四海之中最为出名的禁忌之地。”
“还有此事?”张翼轸一时惊奇,怎的从未听倾颖提及此事?
倾景倒也聪明,见张翼轸一脸疑惑,顿时明白他不解之处。一吐舌头。调皮地一咬嘴唇,轻声说道:“师傅。真言不入六耳,我告诉了你,你可千万别转告别人,连倾颖姐姐也不能说……此事乃是龙族绝秘,非龙王不可得知。我是乘父王不备,偷偷溜入机密库,然后翻呀翻地,不一小心就看到了,嘻嘻!别说倾颖姐姐,只怕所有龙子龙孙都不得而知。”
这个倾景,当真是个鬼丫头!张翼轸无奈地笑笑,点头说道:“既有规矩,自然是怕龙子龙孙得知之后以身试险,小丫头,你心知肚明即可,一是不可随意乱传,二是更不可亲身前往,可是记好了?”
倾景十分乖巧地连连点头,说道:“父王的话可以不听,师傅的话不得不从。景儿谨遵师命!”说着,还一脸正式地抱拳拱手,倒也学得有模有样。
这个倾景虽然有时喜欢自作聪明,但毕竟也是年少心性,且也确实生得聪慧,若是稍加调教,日后一身修为定当不在倾颖之下。张翼轸暗暗打定主意,待以后等他参透控水之能,若再有机会来到南海,定当好生传授倾景一二,一是不负师徒一场,二是若是就此可缓解南海与东海关系,也算是大功一件。
二人说话,瞬水而行,一直向南,两个时辰后,张翼轸便感觉四周海水热力渐升。又行了不到一个时辰,海水水温已然升高至常人所不能容忍的程度。若非张翼轸身具控水之能,只凭地仙修为,即便借助玄龟珠抵挡起来恐怕也会非常吃力。
幸好未让倾颖等人跟随,否则只是此处海水也可令众人吃些苦头。张翼轸扭头去看倾景,却见她紧锁眉头,小脸隐隐潮红,显然也是强忍热力,即便倚仗火浣衣护体,也是颇为吃力。
其实以张翼轸体内的火性之威,如此水温,动念之间便可令数十里方圆清凉一片,不过他倒有意煅炼倾景一二,不管这个徒弟收得多少有些莫名其妙,却总有了师徒之名,说不得也得为她提升修为着想一些。
如此过了小半会儿,忽然间周身又是一凉,竟是热力全无,恢复正常海水之温。倾景脸上红润顿消,立时活泛起来,兴高采烈地围绕张翼轸转了几圈,长舒一口气,说道:“师傅,方才那股热流不过是珊瑚谷地火之威的万分之一,已经可令无数水族止步不前。不过这股热流也是颇为奇怪,行踪不定,长不知几何,宽有数千里,以珊瑚谷为中心,沿七万里范围之内绕行,热流无知,却仿佛是在刻意保护珊瑚谷一般,倒也让人费解。”
说着,倾景脚下前行之势不停,却一手托腮,作沉思状,惹得张翼轸不免莞尔。笑过之后突然心有所悟,倾景如此年纪,心思也算单纯,却也能思虑甚多,甚至比起倾颖还要机灵一二。不说别的,光是她张口说出热流绕行七万里之事,可见定是亲身前来此处探查得知。以这般小小年纪,却行如此不易之事,这个倾景,倒也真是了得。
又行了数个时辰,一路上倾景说个不停,一会儿说到十洲三仙山,一会儿又说天庭天帝,以及天仙飞仙。待说到飞仙之时,倾景一脸向往之意,感慨说道:“怪就只怪我本是天生神人,终其一生无法修至飞仙境界。若我生为凡人多好,便如师傅一般,生就天纵之姿,十六七岁晋身地仙,百年之后晋身飞仙,从此不但四海可以随意所往,上九天下九幽也不在话下,却是好过现今百倍。”
张翼轸还是初次听到神女自怨天生神人不好,不免奇道:“天生神人,生而高贵,体内自有神力,稍加修行便可抵地仙修为,有何不好?”
倾景却是一脸黯然,摇头说道:“天生神人,一切天生,神力来之过易,是以无人珍惜。而神人神力乃是天生,并非修练而成,是以只可精进,不可再更进一层转化为仙力,终其一身绝无成就飞仙之境的可能,虽说寿命上万乃至十几万年,终究有限。一旦命终难逃一死,且神人若非有天命之职,连天庭也难以去得,只可久居凡间,居于海中或是山上,说到底,不过是高人一等的凡人罢了。”
“若凡人之中有得天机者,勤奋修行,地仙、飞仙乃至天仙也总有可能,就算希望渺茫,也总胜过神人生而知之,一生止步于神人之境地好。”
世间万物各有其成也各得其所,凡人虽然生而劳苦,却有修行至最高境界的肉体凡胎。神人虽是生而高贵,无论神力还是寿命,都远超凡人无数,却再无晋身飞仙的可能。万事万物,得其一不可得其二,此为天道公允之意。
只是生而为神人,若有不畏万难者,肯精进修行,以证飞仙大道,莫非天道无言之下,也无一丝堪破天机地可能,从而万中取一可晋身飞仙之境么?一时想到自己不过是地仙修为,却可参悟飞仙才可掌控一二的天地元力,岂非也是与境界不符,坏了天规?若真是与天规违背,为何他如今依旧安然无恙,不见天雷及身?
想到此处,张翼轸忽然豪气陡生,哈哈一笑,说道:“小丫头,虽说你是天生神人,受自身所制再难晋身飞仙之境,但凡事总有破例,万物总是有坏时。你既然敢拜我一介凡人为师,已然破了仙凡之别,又有谁规定他日若我成就飞仙乃至天仙大道,不可教出一个神人徒弟突破万一界限也晋身飞仙之境!有我这般古怪师傅,有你这个非同一般的徒弟,嘿嘿,若不打破陈规,才是咄咄怪事,是也不是?”
被张翼轸一激,倾景心意大盛,兴奋之意溢于言表,先是在空中曼舞一番,随后又朝张翼轸盈盈一礼,郑重说道:“景儿今日得遇明师,实乃三生有幸。他日若是景儿成就不了飞仙之境,定会死缠烂打赖住师傅,不死不休!”
张翼轸顿时啼笑皆非,这是什么话,飞仙之境,难道耍赖也能成就?正要教训倾景几句,忽听前方不远猛然间传来轰隆隆的雷声,震耳欲聋,犹如雷霆之怒。
天雷?张翼轸骇然而惊,此地本是海底深处,怎会突降天雷?
见识过灭仙海之中天雷之威的张翼轸,一听之下便心中清楚,此等威势此等声响,定是天雷无疑,且还是威力极大的超级天雷。///com///
按捺住心中的疑惑之意,张翼轸身影一闪,抢先一步护在倾景身前,低低的声音说道:“小心,小丫头,此乃天雷,万万不可靠近!雷霆之怒,威力震天。”
倾景见张翼轸一脸紧张之色,连连点头:“景儿一切听师傅吩咐。”
二人前行少许,忽见眼前原本平坦并无多少起伏的海底突现巨大深洞,犹如陆地之上柳暗花明之地忽有惊天峡谷。此洞深不可测,宽不可测,一望之下,其大犹如无边海中的一处巨大湖泊一般,便连谷中海水也呈阴暗不定之色,与四周海水大不相同。
再看谷中,若隐若现有红火闪动,应该正是地火喷涌。此处,正是传闻之中的南海禁忌之地珊瑚谷!
再定睛一看,只见珊瑚谷上方的极远之处,一道一丈粗细的天雷自海水之中形成,盘旋不停,正伺机击下。天雷果然不亏为天雷,无须云层竟可在海水之中平空生成,当真也是莫测之威。
倾景张大了嘴巴,显然生平从未见过如此电光缭绕的天雷,无比惊讶地问道:“师傅,这个也太吓人了罢?我身为龙族,也从未见过这般粗细的天雷。这一击之下,只怕整个南海龙宫也会倒塌大半。”
张翼轸在灭仙海上早已见识过威力更大的天雷,是以也并不惊讶,只是好奇天雷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生成,看眼前这等阵势,珊瑚谷有何异变不成?
尚未来及细想太多,张翼轸忽觉一股强大的危险气息极速逼近。心知不妙,当下也顾不上许多,一把捉住倾景小手,急喝一声:“危险,速退!”
二人身形如电,转眼间后退百丈开外,却见珊瑚谷中突然之间热浪翻滚而出。无数巨大的气泡升起,映得眼前一片眼花缭乱。陡然,只听一阵冲天的长啸响起,一道沉闷却又愤怒无比的声音惊呼出声:“死老天,我不过修为有成,得了大神通,又没有将天掀翻。用得着非要赶尽杀绝不成?天雷一道接一道,不把我劈死就誓不罢休么?”
话音未落,一直盘旋不定地天雷蓦然光芒大盛,将四周海水激荡得“滋滋”作响。威势之下,硬生生将海水推开到三尺之外,紧接着,天雷猛然一暗,直直朝珊瑚谷中急压而去。
呼吸之间。只听等“咔嚓嚓”一声巨响传来,似乎天地都为之一晃,随即眼前一暗,片刻漆黑过后。蓦然又光亮大盛,紧接着“轰隆隆”一阵天地摇动,珊瑚谷中突然一道无可匹敌的地火冲天而起,带动无边水气,激荡得方圆百里之内的海水晃动不停,直令张翼轸和倾景险些站立不稳。
随后,只见无数蓝光四处飞散,犹如星星点点,片刻之间便消散于海水之中。却正是方才悍然击下的天雷不知被何等恐怖之力反击之下。粉碎成万点亮光!
“呀呀呀,这天雷还是有点意思。打得老子头昏脑胀!刚刚还想说天雷不过如此,不想大话说过了头,老子力气有限,这天雷要是没完没了,恐怕今日性命难保,老命定会交待了。”
说话间,但见珊瑚谷中海水汹涌而上,随即一只硕大无比的龙头从谷中探出。此龙头生三角,身长百丈,体生双翅,威猛无比。
三角龙刚一露出珊瑚谷,头顶百丈之上瞬间便又形成一道粗愈两丈的天雷,天雷一经成形,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三角龙当头击去。
三角龙急得哇哇直叫,喊道:“哇呀呀,当真不让老子活了?方才一道接一道之间,还让人喘口气,现在天雷越强,间隙越短,完了,老子今日在劫难逃了!”
三角龙嘴中嘟囔不停,身形却没有丝毫停顿,一招神龙摆尾,猛然间头上三角向上射出三道亮光,呈红黄白之色,正面与天雷相迎而去。
两丈之粗的天雷,一击之威只怕不亚于飞仙。三角龙地三道光芒一闪而没入天雷之中,随即爆裂开来,倒也威力惊人,生生将天雷下端炸飞一丈长短。不过天雷粗有两丈,长却有数十丈,少了一丈长短对天雷并无太大影响,只是将来势缓了一缓,依然威势不减分毫,逼近三角龙头顶一丈之内。
三角龙倒也聪明,早也料到三道光芒绝无可能将天雷击散,一击发出之后,随即身形一摆,竟是来了个首尾互换。天雷收势不住,全部威力轰然之间全然击在龙尾之上!
这三角龙的龙尾展开之下不下十丈大小,被天雷击中,其上红光一闪,一阵电光闪过,竟被瞬间烧小成原先一半大小,直疼得三角龙破口大骂:“贼老天,老子并无大恶,虽说也无大功,不过是修行有成,不用非得以死相逼罢?为何不容我于世?为什么?!”
三角龙声嘶力竭,一阵狂喊,天道无言,自然无人回应,回应他的只有瞬息形成的五丈粗细的天雷!
由一丈到两丈,三角龙已然筋疲力尽,如今五丈粗细,只看了一眼,三角龙便长叹一声,叹息说道:“罢了,罢了!死老天,老子躲在这水深火热之地无数年,不知历经多少磨难今日才修成正果,不想不被上天所容!老子也是天地所生,若要灭我,何必生我!”
天雷无知自然不为所动,不过五丈粗细天雷若要积蓄力量尚须一时片刻,是以只是在三角龙头顶之上盘旋不定,如同伺机吞噬的天地猛兽。五丈粗细的光柱电光闪烁,莫说抵抗,只望上一眼便令人心生无力之感,只觉天地之威无可匹敌!
三角龙得此空隙,目光一扫。却是意外发觉不远之处竟是站有二人,二人虽说修为不高,但情急之下,也如救命稻草,略胜于无。三角龙当即大喊:“二位请了,我本这谷底神龙,今日修行有成。本以为可飞升天庭,不料天雷及身。若是二人肯出手相助,救我一命,我愿……”
“你愿对我二人惟命是从,是也不是?”却是倾景浑然不觉危险,竟是从张翼轸身后跳出,张口说道。
“这……”三角龙一时迟疑。愣了一愣,却是说道:“你这小小龙女倒会趁火打劫,让我这般高贵地神龙对你这等地龙惟命是从,你倒也说得出口。当真是胆大包天!”
倾景毫不退让,说道:“你眼见性命不保,莫要再说大话。若要保命,就先答应下来。可要想好了,面子是很重要。不过连命都丢了,还有什么面子可要?呀……这般粗壮的天雷一击之下,只怕你这龙身立即灰飞烟灭,到时再追悔莫及可就别怪我见死不救!不对。到时你已经死了,却连反悔的机会也是没有。”
倾景倒也真会威逼利诱,一番话说得三角龙顿时哑口无言,面露犹豫之意,抬头一看愈加浓重几乎接近实质地天雷,当即想通,咬牙说道:“既如此,好,我应龙在此立誓。若你二人能救我逃过此难。我愿誓死效忠你二人千年。千年以后,大道朝天。各走一边!你二人意下如何?”
张翼轸正要说话,却见倾景冲他会心一笑,示意他稍安。随后,倾景向前迈出一步,摇头晃脑地说道:“你这应龙倒也真是愚不可及,以你眼前情景,却还有心思与我二人讨价还价。你若一口应允还则罢了,如若不然,我二人就只好作壁上观,只等观看天雷如何将你击得粉碎。”
应龙怒道:“想那天龙见我也须俯首称臣,你这小小地龙竟敢如此放肆,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待老子脱困之后,定当将你南海龙宫全部掀翻,所有龙子龙孙全数杀尽,方解我心头之恨。”
倾景却毫无惧意,依然谈笑自如:“说你笨,果然傻,将死之龙还敢口出狂言!本来我只想让你认我二人为主一万年即可,见你如此态度却又改变了主意,若你答应终你一生伺奉我二人为主,我便出手救你一命。若不同意,不必多言,你自求多福罢!”
说完,倾景回身冲张翼轸施个眼色,转身就走,张翼轸情知倾景诡计多端,当下也配合默契,一言不发便要离去。
应龙一见大急,形势逼迫之下,也由不得他再作多想,天雷积蓄之力已然完成,须臾之间便可击下。若能活命,即便认二人为主,被人驱使,也总强过魂飞魄散得好,当即大喊:“好,好,我应龙在此立誓,若能救我一命,我愿终生认你二人为主,永不反悔!”
倾景本来脚步虚迈,听应龙此言一出,当即笑靥如花,转身说道:“这才像话,才是一条乖龙龙。好,神龙立誓,天地可鉴,倒也不怕你得救之后反悔。眼下……”
说着,倾景眼珠一转,嬉皮笑脸地冲张翼轸说道:“师傅,徒儿地任务已经完成,眼下大展神威,力敌天雷,拯救应龙的英雄壮举便交由师傅挥手之间一举定乾坤了,景儿定会在一旁替师傅呐喊助威,不遗余力!”
什么?张翼轸哭笑不得!方才倾景举手投足之间镇定自若,张翼轸以为她足智多谋,心中早有救应龙脱困之策,不料说了半天,却是胸无点墨还敢自称满腹经纶,末了,却将天大的麻烦甩手之间便扔到自己身上!
如今自己并无无影棍在手,哪里敢空手抵挡五丈粗细的天雷,岂非自嫌命长?
见张翼轸一脸无奈之色,倾景却嘻哈一笑,踮起脚尖来到张翼轸耳边,轻声说道:“师傅,若能救下应龙,就当举手之劳得了一个得力手下。///com///若救不下他,天雷将他轰死,我们也并无损失,这般便宜卖买要是不做,岂非傻瓜?”
张翼轸苦笑摇头,在天雷之下救人敢说举手之劳?飞仙也不敢有如此信心!小丫头虽是聪明,只怕并不知晓天雷之威。如此天雷,莫说他小小地仙,即便飞仙也不敢轻易出手。若真被天雷及顶,就算强大如天仙者,恐怕也得半死不活。
张翼轸只好如实相告:“小丫头,我并无救下应龙之能,如此天雷,飞仙难敌,何况你师傅不过是一名小小的地仙。应龙感应天雷及身,应是他的天劫,如此说来,这应龙只怕是一条妖龙。”
应龙耳尖,却是听到张翼轸所说,情急之下大喊:“你二人怎的如此无耻,并无救老子之能,还胡乱逞什么英雄?哇呀呀,真是气煞我也!”
应龙一怒,体内气息暴乱,天雷立时生起反应,竟是嗡嗡直响,虽然尚未积蓄全力,一时急不可耐之际,却从五丈粗细的天雷之内分出一道三尺粗细的光柱,一闪便击中应龙头顶。
应龙吃疼,怒骂:“天雷也有如此小人行径,这世道,怎的全无章法可循?老子拼了……”说完长啸一声,龙口大张。呼的一声竟是喷出无边火焰直冲天雷而去。
怪事,这应龙果然有些本领,身在海水之中,却能口吐烈火。传闻中,只有当年地天龙才可以身具水火之能!
烈焰升腾,瞬间便与天雷撞击在一起。应龙火焰色泽湛蓝,一经出口,在海水之中却是悄无声息行进,不曾带动一丝热气,看似并无多少威力。不过只与天雷刚一接触。却听“轰隆”一声巨响,只觉仿佛连整个海底都晃上三晃,随即又“砰”的一声火花四逸!
应龙之威,一口烈焰喷出。竟是将五丈粗细数十丈长短的天雷削短数丈!这应龙,当真也是神通广大,只怕还真是有些来历。
火花四溅,无数火苗跳动之间逼近张翼轸和倾景身前。张翼轸不敢怠慢,烛龙之火已然是堪比真阳之火,这应龙比烛龙还要凶悍数倍,此火只怕更是不同凡响。当即动念间唤出声风剑,随即心意一动。万火之精跃然剑上,挽了个剑花,指点间便将欺身近前的数十朵火苗一一斩灭。
令张翼轸惊奇的是,声风剑斩中火苗,虽然也感觉火苗之上的热力惊人,却在万火之精的催动之下。并无一丝抵抗之力,一挥即灭,倒让他疑惑不解。似乎这些火苗对万火之精颇为忌惮,被万火之精逼近一尺之内。便立时威力全消,不生一丝抵抗之意。
张翼轸不及多想,场中局势已然大变,却听应龙一声惨叫,急忙抬头一看,只见应龙已被五丈之粗的天雷正中龙头。
天雷之威全数迸发而出,电光乱闪间,应龙头上三角竟在片刻之间被天雷全数烧毁。应龙惨叫连连,摇头摆尾间意欲摆脱天雷纠缠。天雷哪会如此轻易便被摆脱?积蓄许久的狂暴之力全数施放。一刻不停地猛然轰击应龙龙头,虽然每次撞击都会缩短一丈。不过在数十丈的天雷连续数十次地撞击之下,天仙恐怕也会殒落,应龙更是难以抵挡!
连续六七次撞击之后,眼见应龙奄奄一息,再无抵抗之力,天雷威势仍在,却也减缓了攻击,仿佛还有意探查一下应龙是否身死,然后再发动致命一击。
张翼轸也是暗暗叹息,只当应龙在天雷的天威之下,已然再无生还的可能,回头望了倾景一眼,却见倾景正瞪大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场中情景,一脸紧张之意,双手紧握,也不知是为应龙惋惜还是被天雷震憾。
不料只一转身,本来已经再无反抗之力的应龙突然之间咆哮一声,猛然跃起,双爪一伸一屈,便从海水之中平空抓出两颗一尺大小地水球。水球晶莹透亮,其上元力充盈,张翼轸只一感应便顿时大吃一惊:天地元水!
这还不算,应龙随即双翅一震,呼啸之间生生分开一丈多宽的海水,无数气泡翻滚之间,竟是瞬间便汇聚到应龙双翅之上,汇聚成一层风膜紧紧护住应龙双翅。
天地元风!
这一惊,直令张翼轸震惊当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天地灵兽,单独而论,可操纵任何一种天地元力并不足为奇,只因天地灵兽本是由天地所生,得各种元力的记忆传承,自然可以各自操纵风土水火等等。张翼轸也见识过风伯、土伯、尧娃、玄冥乃至毕方这些天地灵兽,也领教过他们神乎其神的操控天地元力之能。但眼前的应龙,先前口吐火焰是何等火力暂且不提,单是方才这爪上元水之力,翅上元风之力,一龙竟是同时可操控两种以上天地元力,这应龙,到底是何方神圣?
微一愣神,张翼轸忽又醒悟过来,再看应龙之时眼中除了有一丝不解之色,更多了敬佩之意。这应龙,看似粗鲁,却也粗中有细,一时假装不敌,装死闭气令天雷攻击之势暂缓,却暗中积蓄全力,拼了被天雷轰击六七次的巨痛,凭借强悍的意志,竟是一举将天地元水和天地元风凝聚成形!
再说应龙转瞬之间得了天地元水和天地元风,见计谋得逞,不免哈哈大笑,刚刚笑了两声,嘴中便喷涌出鲜血。鲜血四溅,应龙却仍是笑个不停。说道:“死老天,想要杀死老子,哪有这么容易?少不得也得让你怕上一怕,让你这贼老天知道,我应龙即便死,也要死得轰轰烈烈!”
说着,应龙爪上元水水球猛然疾飞向前,一闪便没入天雷之中。隐隐中,犹如从极远之处传来阵阵雷声,紧接着。天雷下端长六七丈地一段猛然涨大无数倍,随即光华一闪便消散于海水之中,化为虚无。
应龙地元水水球竟让五丈粗细的天雷生生消融六七丈之长,如此惊人之威。让张翼轸咂舌不已,自叹不如。
一击得手,应龙不敢怠慢,双翅一挥,双道透明的元风风刃脱翅而出,一道竖飞,将剩余的仍有十数丈的天雷从中一分为二。另一道乱飞,将被分开地一半天雷乱刀斩过。竟如快刀斩乱麻一般切得粉碎,消散成蓝光万点,映照得海水之中一片晶莹蓝光。
两击过后,天雷约有三丈粗细,却还有十数丈长短。应龙悍不惧死,闪身主动迎上。一张口又是喷出无边火焰,与天雷撞击不断,只听得一连传来十几声“轰隆”巨响,海水在两股大力的激荡之下。几乎要将整个珊瑚谷翻转过来。
张翼轸全力施展控水之术,将他和倾景笼罩在内,才堪堪不被地动山摇之势掀翻!
应龙连喷十数次火焰,也是筋疲力尽,再无后继之力。却见天雷尚有两丈粗细一丈长短,其上蓝光缭绕,显然余力充足,而应龙却已经是强弩之末,再无一战之力。
应龙至此终于认输。惨然一笑。狂笑说道:“天雷真是替天行道?灭我应龙,是天道之意还是谁人假拟天心?今日一败。非我无能,实乃命也!老子不服!”
应龙此言一出,倒也无比悲怆凄凉,令张翼轸不寒而栗,心中莫名不安,猛然想起烛龙临死之时,追问天道不公,也是心中不服,不甘而死。这应龙深居珊瑚谷无数年,只一修成正果便引天劫及身,应龙何罪之有,天心何人之意?
张翼轸悚然而惊,当下心中陡生莫名不平之意,只觉应龙无辜,并无必死之由。天雷若灭妖物也算替天行道,将妖物杂乱之心去除,倒也来得其所。应龙表面粗鲁,却身具控水控风之能,所聚元水元风精纯无比,断无一丝不纯之意。若其心不正其行不端,决无可能可得如此纯粹的天地元力!
一念及此,张翼轸再也按捺不住,仗剑而起,飞身一纵便及身到应龙与天雷中间。声风剑一挥,万火之精勃然迸发,荧荧蓝色之火挟带张翼轸无边战意,闪动之间便斩向天雷。
便在张翼轸出剑之前,应龙也终于精力耗尽,强撑了少许,未等天雷再次袭来,再也无法站立,却是两眼一闭,昏死过去。
天雷虽被应龙打得七零八落,只有残余一截,但天雷之威乃是天地之威,即便小如手指也是不可小觑,是以张翼轸一剑斩去却是拼了全力,只觉体内灵力飞速流逝,万火之精也被催动到极致,只求全力一剑之下,可将天雷之势缓上一缓。
谁知声风剑一剑斩出,如斩虚空。再看方才还气势汹汹的天雷,在万火之精尚未及身之前便已经自动消散,化为蓝光万点消弭于无形。
怎会这样?
张翼轸收剑而立,惊见眼前天雷被他一剑斩出如雪遇阳光,自行消融,一时大惑不解,正疑虑之际,忽听耳边传来倾景惊喜地声音:“师傅神勇盖世,威猛无敌,一剑斩出,连天雷都望风而逃,当真是天仙下凡,天命之人……”
张翼轸一回身,挥手间一道水流卷起应龙,瞪了倾景一眼,呵斥说道:“不必再拍马屁,以后若无把握之事,不可大言不惭地胡说一通。若下次再犯,我定罚不饶!”
倾景急忙低眉顺眼地恭敬说道:“是,景儿记下了,绝不敢再冒犯师傅权威!”说话间却是低头暗笑,挤眉弄眼得意不止。
张翼轸看在眼里,心中又气又笑,正在再训斥几句,猛然间只听珊瑚谷深处传来“轰隆隆”一声巨响,紧接着一股惊天热气从海底直冲上来,带有无边威势,便要将二人掀飞向天。
张翼轸骇然心惊:莫非谷底还有一条应龙不成?
微一愣神,急忙卷起应龙拉起倾景,纵身间瞬水到百里之外,远离珊瑚谷之地。///com///
尚未来及站稳身形,便见珊瑚谷中猛然一道粗有数十丈的火柱冲天而起,热力惊人,带动海水沸腾不停,犹如一条火龙直直飞向海面!
火柱一出,激荡四周海水瞬间升至极高温度,方圆数百里之内海水迅速升温,只觉如同置身于融炉之中,海水升腾间温度竟也堪比地火。尽管有火浣衣护身,倾景也是脸色绯红,香汗大出,强忍热意,紧咬银牙。
张翼轸悄然一笑,小丫头倒也要强,却不开口求他相助。不过以眼下形势,地火之威尚未完全散发开来,再过一时片刻,倾景定当元气大伤。当下心意一动,声风剑火光一闪,便将方圆百丈之内的火力吸取一空,片刻之间便恢复正常海水温度。
倾景脸色立时大好,喜笑颜开:“师傅好手段!若是我没猜错的话,师傅莫非也身具控火之能?”
张翼轸微一点头:“略会一
倾景惊讶地合不拢嘴,说道:“我不过是试着一猜,想奉承一下师傅,不想歪打正着……老天,我拜了个凡人师傅不但会控水还会控火,这般千载难逢的奇事也能让我遇到,哈哈,捡到宝了!”
张翼轸却是懒得理会倾景一惊一乍的作态,惊见眼前地火喷涌。忽地心中闪过一丝疑问:若是真如倾景所说,此处地火上连炎洲天火,眼下地火喷涌而出,冲出海面,如此强势,炎洲之上地天火也定当猛烈喷发,以此两相呼应之势,海面之上会有何等天降异象?
如此一想,便再也无法按捺出海一观之心。将此事对倾景一说,倾景也是举双手赞成。不过倾景微一发怔,说道:“这应龙应如此处置。总不能拎着这条巨龙出海,再说这应龙也太大了一些!应龙也是,也不记得晕昏死之前先化成人形!”
张翼轸一想也是,心道应龙水火不侵,眼下只是昏迷,并无性命之忧,便心意一动,一道水流将应龙卷起,远远地抛到百里之外一处安静之地,将他妥善放好。这才点头说道:“我二人先出海一观,应龙只是力气用尽,并无大碍,休养一些时日便可复原如初。待我二人从海上回来,再定夺应龙之事。”
以张翼轸看来,应龙只怕数个时辰都难以醒转过来,是以也并未放在心上。
二人当下也不迟疑,片刻之间便来到海面之上。张翼轸一出海面,只看了一眼。便顿时呆立当场!
但见惊天火柱一飞冲天,势不可挡,以直向九宵之势呼啸直冲天际,却在冲至百里高空之际突然失去踪影,犹如被一只巨手从中折断一般,而火柱冲势不停,依然源源不断地冲天而起,却不知地火最终冲向了何处!
再抬头看天,天空厚厚的乌云如同被人一剑劈开一道巨大的裂缝一般。阳光从裂缝中射出,映照在珊瑚谷之上的海面之上,形成一道奇异的光影,笼罩不下数万里方圆,若是仔细看去,光影在海面之上竟是形成一个岛屿的轮廓!
炎洲!
张翼轸怦然心惊,正在开口说话,却听身旁倾景惊喜地狂呼一声:“师傅。这珊瑚谷地火上接炎洲天火。果然没错!这地火升到半空消失不见,定是与那炎洲天火全二为一。然后两相汇合,热力直冲天际,将云层冲散。是以才拨云见日。只是为何却看不到炎洲所在,莫非方圆数万里的炎洲,还可以隐形不成?将整座炎洲隐形,这是何等惊天的神通!”
一句话提醒了张翼轸,海角天涯的玄冥天是天地翻转,沧海桑田是天地大小互换,如此看来,整个炎洲天地隐形也实属正常。若是炎洲真是隐去不见,除非化为尘埃隐匿于空中无法可以探查出来,若只是寻常地隐天遁地之术,定当有迹可寻。
想到此处,张翼轸心意大开,施展控水之术,感应方圆百里之内一切异常之处。控水之术只一施放,忽觉胸口如遭雷击,脑中也是轰然巨响,顿时站立不稳,身形晃了一晃,差点跌落水中。
惊见张翼轸突发变故,倾景一脸关切之意,忙问:“师傅,出了何事?你没事罢……”
张翼轸刚一摇头,心中恶意未去,忽然感觉空中有异。定睛一看,只见虚空之中一阵波动闪过,原本一无所有的空中,赫然隐隐现出一座高大巍峨直冲云霄的火山。火山之上烈火升腾,火势不下方圆百里大小,熊熊燃烧,迸发出无比惊人地火力!
炎洲现形!当真是炎洲不成?
张翼轸直惊得目瞪口呆,心中的狂喜无法形容。历经千辛万苦,又在东海险些丧命,所求无非是亲眼得见十洲之内的任何一洲,以证实十洲之说并非传说,乃是真正存在。今日无意之下撞破炎洲隐形之术,令炎洲大现于天日之下,怎不令张翼轸呆若木鸡,愣神当场,惊讶得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倾景更是圆睁双目,再也不顾龙宫公主形象,嘴巴张得老大,喃喃自语:“老天,但愿这不是南柯一梦!先是捡了便宜师傅,然后又收服一条应龙,现在倒好,炎洲光天化日之下现形,哇,想不到我如此聪明,拜个师傅,收获了这么多好处!”
火山只现形片刻,忽听一个威严的声音自空中响起,犹如天降圣旨,声音中却有一丝愤怒与不满:“何人胆敢识破仙家福地隐形,还不速速离去,如若不然,定有处罚!”
张翼轸怎肯放弃眼前大好时机,忙稳定心神,向前一步,施礼问道:“敢问上仙,此地可是炎洲?”
“竟是一位地仙?”威严的声音再次响起,却又多了一丝疑问之意,微一停顿,又继续说道:
“此乃仙家福地,隐匿遁世,若无机缘之人,不可强求一见。既然见无可见,名字更是无关紧要,不必再问,就此离去罢!”
张翼轸好不容易得见炎洲,岂肯三言两语便被打发。当即跃身飞空,直朝火山飞去。火山悬在虚空之中,只显露山顶红光一片,以张翼轸目测,不过百里之遥。不料纵身飞空半晌,却见火山依然遥遥相对,仍在百里之外,不由心中惊奇,这是何等神通,远近不定,明明只在眼前,却飞空数百里之遥,仍未近前一步!
正要再次冒着风险展开控水之术试上一试之时,猛见远处火山隐约之间一阵模糊,随即消失不见。随后忽听一声巨响,珊瑚谷之中冲天而起的火柱余威耗尽,不再喷发,紧接着,天空之上的云层裂缝立时合拢,天地陷入一片昏暗之中。
一阵清风吹来,细雨纷飞而起,眼前一切全然消散不见,如梦幻泡影,荡然无存。张翼轸呆立空中,表情呆滞,久久无语。千辛万苦以为可得一些炎洲消息,不想只是昙花一现,随即了无所得,一时不免惆怅半晌,直到倾景悄然来到身旁,轻轻拉住他的衣袖,张翼轸才恍然惊醒。
倾景却不知张翼轸为何如此失魂落魄,不以为然地说道:“师傅,珊瑚谷每隔数月都会喷发一次地火,此次虽说没能亲向炎洲,但眼下我们已然得知炎洲正是位于珊瑚谷上空,他日再有地火喷涌之下,景儿在此恭候师傅大驾光临就是了,嘻嘻!”
也是,张翼轸转念一想也就心中释然,以十洲和三仙山的神秘莫测,若能轻易让人眼见或是进入,也不能称之为仙家福地了。既然知晓了炎洲所在,不怕日后没有机缘再次相见。想通此节,随即呵呵一笑,说道:“小丫头言之有理,我也是一时着相,入迷其中。那应龙神通广大,久居珊瑚谷之中,这地火与炎洲天火互生感应一事,他或许了解一二,我二人下水等他醒来,正好问他一问!”
倾景听话地点点头,忽然问道:“师傅,我倒有些奇怪,我寻那炎洲是为好玩,你为何对炎洲也这般上心,莫非也要寻找什么?定不是只为了火浣鼠这般简单!”
“我也是心存好奇,只想亲入炎洲亲见上仙,也好寻一些仙家机缘,学一些无上仙法。”张翼轸倒也并非刻意隐瞒,只是觉得眼下不可节外生枝,是以也是随口编造了一个理由搪塞过去。
倾景听了却是深信不疑,点头说道:
“以师傅如此资质,若要成就飞仙,还真需遍访名师才行。放眼世间,只怕无人可为师傅之师。只是师傅既然身为地仙,为何那炎洲之人不现身相见,毕竟地仙也身为仙人,据传炎洲等洲,其上所居也不过是地仙,怎地那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哼!”
倾景越说竟是越愤愤不平,反倒张翼轸淡然笑笑,说道:“仙家与仙家,也并非全是一家。或许炎洲与我并无机缘,是以其上仙人也不便现身相见,坏了规矩,倒也不必多虑。”
二人说话间,已经再次置身于海水之中。片刻便来到放置应龙之处,以张翼轸推算,应龙此时仍是昏迷未醒,正琢磨要用何法令应龙苏醒过来,定睛一看却大吃一惊:
应龙已经踪影全无!
不应该!
应龙受伤颇重,被天雷所伤,同时又气力用尽,如此短暂时候,绝无自行醒转的可能。///com///难道应龙被人所救?
张翼轸当下也顾不上解释许多,一闪身又来到珊瑚谷之处,向下一看,只见谷底地火依然涌动不停,虽未迸发而出,却也是积蓄热力,威力不可小觑。微一思忖,便向紧跟而来一脸愕然的倾景问道:“莫非此谷之中,还有其他水怪不成?”
倾景却是摇头说道:“未曾听闻再有其他传言。先前深渊鱼所说的水怪,应该就是应龙。虽说这珊瑚谷极深极广,若是再有莫名水怪也不足为奇,不过无数年来,也并无其他水怪一说。或许只是应龙醒来之后唯恐被我二人提起糗事无地自容,怕我二人要他认主,所以才偷偷溜走,哼!”
张翼轸思忖一番不得要领,见珊瑚谷底地火汹涌,想到既然已经得了一颗珊瑚颗,应龙一时又不见了踪影,万一谷底有何等厉害水怪隐藏,若是再有一条应龙,争斗起来说不定还会丢了性命。如此一想,张翼轸主意既定,冲倾景说道:
“这珊瑚珠暂时不取也罢,日后时机成熟,再来不迟。如今谷底地火不稳,也不知其内还有什么怪物,还是不去为好……不管如何,应龙最后得以不死,也因我相助。即便他醒来之后不认我二人为主。料想也不会主动去招惹南海龙宫。应龙此次天劫并未全然度过,恐怕以后还有后顾之忧。是以他更不会轻易杀生,南海应当一如从前风平浪静。不过此事最好不要向龙王提起,省得他无谓担
倾景会心地一笑,点头说道:“景儿明白,此事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还有应龙知道,别人休想知道此等秘密之事……那个。师傅,是不是你也答应我不许告诉倾颖姐姐?”
到底还是小儿心性,连保密之事也要一人一半,张翼轸暗觉好笑,同时也觉此事是否告诉倾颖无关紧要,便点头应下。倾景一见大喜过望,脸上竟是闪过一丝红晕。轻咬一下嘴唇,柔声说道:“师傅,你可一定要说话算话!”
“这是自然!”张翼轸不解倾景为何在此等小事之上纠缠不放。
倾景片刻之间脸色恢复正常,嘻哈一笑,当前一步瞬水而行,笑声远远传来:“师傅,我二人不妨比试一番。看哪个最先回到龙宫!”
张翼轸摇头笑笑,眼见倾景地身影倏忽远去,唯恐有什么闪失。当下心意一动,向前急奔而去。
却说二人一连飞行了数个时辰,海中无日月,也不知这一来一去总共过了多久。回到南海龙宫之时,只见大殿之内一片喧嚣,热闹非凡,盛装侍女川流不息,各式佳肴络绎不绝端上座席,却是南海龙宫正大宴宾朋!
倾景抢先步入大殿。一见此等情景顿时惊叫出声:“呀。这么热闹也不等我一等!我倾景不在,你们如何快乐得起来。再说了,我的神勇无敌地师傅不在,这盛宴又是宴请哪个?”
正中一人正是倾南,一见倾景回来,当即开怀大笑:“景儿你总算回来了,好生叫父王担心。莫不是你和翼轸前往珊瑚谷去了,定是你的鬼主意!景儿,莫怪父王责怪你,珊瑚谷凶险莫名,万一有个闪失,伤了哪个都是不好。”
倾景却是一脸自傲之色,仰脸说道:“父王所言倒也不假,不过景儿也非碌碌之辈,以我目光如炬,认定的师傅自然法力通天,莫说横扫南海,便是四海之内也无人可挡。有师傅相伴,景儿比在父王身旁,还要放心百倍。”
此话说得过于夸张,倾南不免狐疑地看了张翼轸几眼,张翼轸倒也坦然,冲龙王施一礼,答道:“我二人确实到了珊瑚谷,不过正好得遇地火喷发,未敢以身试险,便又返回。其后我二人又演练了一些法术,倾景天姿聪慧,是可造之材,倒要恭喜龙王有此爱女,是为幸事!”
倾南放声大笑,用手一指与倾颖坐在一起三位女子说道:“我倾南一生虽是膝下无子,但好在有四位如花女儿,倾良、倾辰、倾美,见过张翼轸……咳咳,倾景的师傅张道长!”
正是先前和倾景偷偷溜走之前现身大殿之中的三位女子!
三位女子个个容貌绝伦,令人叹为观之,一齐起身向张翼轸施礼,环佩叮当,如奏仙乐。张翼轸一一回礼,淡然一笑,说道:“丰美绝伦,艳丽不俗,又恰逢欢聚一堂,大宴宾朋,好一个良辰美景!”
“妙不可言!好教翼轸……咳咳,张道长得知,这满堂盛宴,一则为是为倾景拜师的答谢宴,二则,也是倾辰与北海太子倾化订婚大宴!”
既是倾景拜张翼轸为师,虽说只是名义之上,但倾南却也不好再直呼其名,虽是见张翼轸年纪轻轻,称呼道长多少有些勉强,也一时想不到更好的称谓,只好姑且称之。
张翼轸愕然而惊,南海与北海联姻,恐怕定有深意。眼下自然不及细想,开口说道:“如此倒要恭喜龙王了!”
倾颖得个空子,悄然近前,悄声说道:“翼轸,那珊瑚谷,可有异常?”
张翼轸情知倾颖并不信他方才之言,是以只好小声回答:“却也并无异常,地火迸发之威过于猛烈,我二人未敢近前。我倒正要问你,这南海与北海联姻一事,为何事发突然?”倾颖也是一脸疑惑之意,说道:“我也不得而知……自你和倾景走后,我等几人说笑一会儿,龙王突然从后堂返回,匆匆出海迎人。稍后回来我才得知,竟是北海太子倾化亲自前来,送上婚书聘礼。龙王一时高兴之下,要大摆宴席款待倾化,正寒喧之时,你和景儿便已然回来。应该只是事有凑巧罢了!”
二人又说了片刻,奇怪地是,画儿坐在倾良、倾辰和倾美中间,与几人说笑不停,却不过来理会张翼轸。正好有人来引领张翼轸入席,张翼轸只好摇摇头,随礼仪安排入坐。
席间全是一众北海大将,中间一人,生得宽脸大额,颇为威武,见张翼轸过来,忙起身站起,拱手说道:“张道长既是倾景之师,定是世间高人,在下乃是北海龙宫倾化,这厢有礼了!”
这倾化倒是礼数周全,不卑不亢,令张翼轸顿生好感。
张翼轸忙回了一礼,说道:“倾兄客气了,翼轸不过是一名凡间少年,只是倾景喜好玩耍,非要闹着拜师,无奈之下只好应允……眼下倒是要恭喜倾兄娶得贤慧之妻!”
倾化脸上闪过一丝无奈之色,一闪而过,却是说道:“父王之命,不得不从。不过先前听父王说起,说是张道长曾路经北海,怎地不到北海龙宫作客,莫非嫌弃北海龙宫鄙陋不成?”
“哪里,哪里!倾兄说笑了,当时我几人有急事在身,匆忙路过,并无要事,怎敢轻易叨扰北海龙王!不过后来我突然发病,当时还有劳北海大将华自在将军救治,正好借此机会谢过龙王援手之恩!”
“些许小事,不足挂齿。倒是我对你颇为不满,一见面便心生敌意!”却是倾化突然话音一转,厉声说到。
“话话怎讲?”张翼轸不免一愣。
“四海水族最为敬仰的倾颖公主现今常伴张道长左右,莫说是我,恐怕四海所有水族都对张道长嫉妒得紧,哈哈!”倾化却又调侃笑道。
张翼轸晒然一笑,说道:“依我看来,南海的四位公主,都也是美如九天仙女,艳绝天下。”
倾化打了个哈哈,却是没再说话,坐回座位。张翼轸也只好坐下,身旁正是青丘。冲青丘微一点头,刚刚坐稳,却听倾化身旁左边一人讥笑说道:“太子不过是客套几句,不想那个凡间少年竟是当真,倒也蠢笨得很。”
右边一人立即随声附和:“华将军所言极是,凡间之人,多油嘴滑舌之徒,沽名钓誉之辈,若论真本领,倒还真没有几人。虽然说中土世间这些年人才凋零,地仙稀少,不过地仙毕竟还只是地上之仙,莫说飞升天庭,若无辟水法宝,便连这龙宫都来不得。说来说去,不定使用了何种手段哄骗得倾颖公主一时头脑发热便以身相许!只可惜了堂堂的四海公主,却被一名凡间的宵小之辈骗走,说不得也是我四海水族引恨生平的奇耻大辱!”
“你说谁是宵小之辈?”却是青丘再也隐忍不住,绿玉杖猛然绿光大盛,气势大涨,直逼向方才一唱一和的二人而去!
二人岂会怕青丘一名小小地人仙,当即互视一眼,竟是一起发力,一左一右,嘿然一声,二人心意相通,陡然间两道青光飞出,直直撞向青丘绿玉杖的绿光。光芒相交,无声无息,绿光却猛然一暗,青丘顿时闷哼一声,显然吃了个暗亏!
二人一击得手却仍不罢手,青光一闪,竟是近身到青丘身前一尺之内。青丘再也强撑不住,眼见便要被青光击中,却见张翼轸若无其事地一扶青丘肩膀,说道:“青丘你也真是,一大把年纪,还生无谓之气……”
微一停顿,却又一脸肃然,冷冷说道:
“不过也好,被人逼迫,若还不动怒,倒也不是你青丘真性情!”
张翼轸手刚一扶住青丘,疾飞而来的青光陡然停止前行之势,随即光芒一转,竟是原路返回,却比来时还要快上三分。///com///只听“扑通”“扑通”两声,二人被青光击中,几乎同时跌倒在地,摔了个仰面朝天!
青丘得势不饶人,哈哈一笑:“二位,宴席还未正式开始,怎地就先喝醉了?身为客人,比主人先醉可是大大的失礼!”
倾化脸色铁青,猛然间拍案而起,喝道:“张翼轸,你好大的胆子,可知这二人是谁?”
张翼轸淡然而坐,一脸从容笑意,说道:“不知,你且说来听听!”
倾化手指左边大将说道:“此人名华风云,乃是我北海龙宫与华自在并列的两大化蛇大将之一。”
又一指右边大将说道,“此人名焦作,乃是北海蛟龙之中最负盛名的龙将之一!”
说着,冷冷一笑,用手一指张翼轸,咬牙说道:“亏我先前还敬你一尺,你却如此还我一丈,张翼轸,你欺人太甚!”
被倾化恶人先告状,当场指责,本来热闹喧嚣的大殿顿时鸦雀无声,全部目光都齐齐射来,聚集在张翼轸和倾化身上。张翼轸不慌不忙,脸上淡然笑意不减,冲已经站立起来一脸怒意的华风云和焦作微一拱手,说道:“原来是华将军和焦将军,幸会,幸会!失敬。失敬!二人一时怒极,正要冲向前来。却见一个人影倏忽如风闪现在众人中间,年纪不大,怒气不小,冷笑说道:“倾化,在我南海龙宫还敢如此放肆,你当我南海是你北海地后院不成?张翼轸是我师傅,更是颖姐姐的心上人。你与他作对,便等于与我南海和东海作对,莫非你北海势力已经壮大到可以一统四海地地步不成?”
此话过于尖锐,直听得倾化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忙陪着笑脸说道:“倾景小妹,如此罪名倾化可担当不起,四海分庭而治多年。向来各自为政,无人敢有一统之心。你小小年纪,切莫乱说!”
“那你方才故意指责我师傅,本来有错在先,却反咬一口,堂堂北海龙宫太子还要胡说一顿,你又有何颜面说我!虽说你与辰姐姐有了婚约。不过实话告诉你,倾化,我可没有把你当我姐夫。”
说着。也不理会倾化一脸尴尬之色,扭头对华风云和焦作呵斥说道:“就凭你二人一点微末本领也想与我师傅较量一二,他老人家若要与你二人一般见识,只怕动念之间,你二人便会身首异处。要是不信,先过了本公主这关再说!”
倾景话一说完,随即身形后退一丈,手一抖,流光缦流光一闪。便气势大涨横在华风云和焦作面前。“景儿。不得无礼,还不退下!”倾南见事情闹大。不得不出面制止。
张翼轸一身修为自不用说,倾颖身为东海公主,却是得罪不起。倾南虽是内心偏向倾化这个乘龙快婿,但也暗暗责骂他不识时务,在大庭广众之下与张翼轸翻脸,打也打不过,又若得倾颖不快,再传到东海倾东耳中,说不定倾东便会认定是他联合倾北故意演一出戏给东海一观。
身为岳丈,倾南自然要拿出威严,冷哼一声,说道:“倾化,张道长乃是南海贵宾,你手下两位大将忒是无礼,不稍加惩罚不足以服众。如何处置,你自行处理便是!”
倾南说完,当即向张翼轸拱手一礼,算是给足了张翼轸面子。张翼轸自是领情,忙道:“华将军和焦将军也是年轻气盛,再说,只是切磋了一二,并未伤人,也不必伤了和气,惩罚一说,大可不必。不过么……”
张翼轸回身一扫华风云和焦作,从容一笑,说道:“若是二位心有不服,还想与在下比试一番,在下也不好推脱,随时恭候。不过我也有言在先,若是我侥幸赢了一招半式,以后若我路经北海,二位自当出海相迎,一路护送,如何?”
华风云和焦作对视一眼,然后一起向前一步,拱手答道:“愿与张道长较量一二!”张翼轸不过随口一说,有意灭灭二人刚才悍然出手伤人的威风,不料二人竟不识时务,满口答应,心意一沉,正要开口说话,却听环佩叮咚一声,一个俏丽的身影闪身倾化面前,脸若冰霜,怒道:“倾化,今日你是南海的座上宾不假,不过张道长身为景儿师傅,更是南海贵宾!你一再纵容属下以下犯上,是何居
倾化一见此人,立时满脸笑意,答道:“倾辰公主,些许小事,怎敢惊动公主大驾!还请公主轻移芳步,回归原位。”
倾化举止虽是礼节周全,但话里话外却是寸步不让。倾辰顿时气极,说道:“倾化,本公主不过与你定婚,尚未成婚,你便如此不将我放在眼里。假若真的嫁到了北海,不定如何让我受气!父王,我要退婚!”
倾化听闻此言,却不说话,眼中却是蓦地掠过一丝喜色,虽是一闪而逝,却瞒不过张翼轸眼睛。张翼轸暗暗吃惊,倾化此举,大有深意,原来以为只是故意与自己作对,眼下看来,不给东海面子还则罢了,来南海定婚,却连南海也不放在眼里,只怕其中大有文章。
倾南自是瞧出了端倪之处,心中愠怒却又不好发作,只好咳嗽一声,说道:“倾化,你如此无礼,当真以为本王不敢治你一个大不敬之罪不成?”
倾化神色之间恭敬非常,却是说道:“龙王有所不知。并非倾化非要与张道长过意不去,只是我这两名手下与我自小一起长大。情同手足。如今受了委屈,况且还在南海龙宫,二人心中有气,自然要讨个说法!我和张道长同为南海客人,理应待遇相同,为何我属下要求与张翼轸较量一二,南海却要偏私。指责我北海地不是。若是龙王公正严明,非要替张道长出头,也可由南海派出一员大将与他二人较量一番,我也无话可说。还望龙王明鉴,此事只是华风云、焦作二人与张道长的私人恩怨,与南海和北海颜面无关。”
被倾化暗中一讥,又将南海与北海撇清。倾南强忍心中不快,细心一想,猜测倾化此举或许是想故意向东海示威。只是眼下却是在他南海龙宫,若他置之不理,东海老龙得知定然不快,即便不会认定是他与北海联合,也会责怪他纵容倾化闹事。
倾化明是北海太子。但同时也是他南海地乘龙快婿!
主意既定,倾南只好打了个哈哈,笑道:“如此说来。今日大喜之日,若有比武助兴也无不可……既如此,归定可与二位将军切磋一二。”
归定乃是龟相归中之子,也是南海龙宫一员虎将。归定领命出列,冲华风云和焦作一抱拳,说道:“二位将军,请了!”
焦作大步向前,冲归定一抱拳,说道:“久闻南海归将军大名。焦某有幸与归将军交手。还望归将军手下留情,哈哈!”
华风云却原地不动。一脸不快说道:“南海也太过托大,只凭归定一人便想敌我北海哼哈二将,真当我北海无人么?”
华风云此言一出,南海一众将士顿时脸色大变,纷纷对他怒目而视。华风云却泰然自若,看也未看众人一眼。南海众将不免心中更是怒气冲天,先前北海等人明是逼迫张翼轸,在南海众将心中看来,实是借打压张翼轸之名行欺压南海众将之实,是以早就怒火中怒,眼下被华风云一激,更是个个义愤填膺。
一时,张翼轸倒成了无事之人,想了一想,看倾颖坐立原位未动,一脸坚定之色,心中大安。正要说些什么,忽听倾景在耳边小声说道:“师傅,不要理会北海这些无礼之人,以他们那点本领,我南海大将就可轻松取胜。若要师傅亲自出手,南海颜面何存?”
说着,倾景竟是强行将张翼轸按在座位之上,随后她又紧挨张翼轸坐下,流光缦轻轻抖动,看样子若真有不长眼之人向前与张翼轸纠缠,说不得倾景便会一鞭打去。管他何人,先打了再说!
张翼轸心中却是思忖倾化此举究竟何意,是有意压南海一头,还是借此机会杯葛南海与东海关系?南海与东海本来便是面和心不和,倒也不用北海再从中挑拨。且南海嫁女,算起来也是北海沾了便宜,难不成北海龙王会如此愚笨,非要借定婚之际再给南海难堪!
若说故意与自己为难,却是转眼之间又转移了目标了,变成与南海大将对战,这倾化,打得究竟是何如何算盘?
回头一看青丘,却见青丘也是一脸深思,显是对此也是不得甚解。
“在下愿与华将军较量一番,请了!”南海又有一名将士出列,走到近前,先向倾南施了一礼。
倾南一看此人,微一点头,说道:“也好,华将军与华将军同为化蛇出身,正好将遇良才。华将军,点到为止,不可伤人。”
来人领命称是,来到华风云面前,拱手说道:“久闻北海两大化蛇大将,华风云和华自在,今日一见,果然风采过人,华某有礼了!”
华风云回了一礼,不动声色地说道:“我当是谁,原来是号称四海化蛇神通第一的华独行将军。华将军身为四海所有化蛇景仰之人,今日风云有机会向华将军讨教一二,荣幸之极。不过……”
华风云微一停顿,随即狂妄地大笑起来:“若是我有幸打败华将军,这四海化蛇神通第一的大名,便要归我华风云所有了,哈哈……”
华独行不为所动,冷冷说道:“不过是虚名罢了,华将军若要,尽管拿去便是!”
华风云也不多说,伸手一请,说道:“废话少说,这就请了!”说着,当前一步来到院中。///com///
见此情景,张翼轸也只好尾随众人来到院中,目光一扫,却蓦然发现不知何时倾化竟在远处和倾颖站在一起,正低声向倾颖说些什么。
按捺住心中疑惑,但见场中华风云对华独行,焦作对归定,四人之战已然开始。华风云手持双刃刀对华独行手持长枪,焦作手中三尺鞭对战归定手中铜锤。四人两两站好,各一抱拳,便战在一起。
四人都是成名已久的大将,出手之际自然求稳求准,况且又并非生死之战,是以几人都未出全力,看似打得热闹非凡,实则不过如同演练一般,全无半分杀气。张翼轸看了半晌,心中更加不解,几人不求生死相拼,却也要争个高下胜负,如此这般你来我往全如喂招陪练,不知要打到何时。
刚一转念,战场上却风云突变!
焦作一鞭打出,招势用老,正要错身躲过归定的当胸一锤,忽见归定猛然收锤,闪电般将身一转,竟是与焦作来了个背对背。归定本身是千年海龟,后背乃是护体硬壳所在,坚硬无比,与焦作只一相撞,焦作便站立不住,大叫一声,竟被归定撞得横飞出去。
归定也不趁势追赶,收锤而立,冲落到地上的焦作一抱拳。说道:“焦将军。承让了!”便不理会焦作的愤愤不平之色,站回队列之中。
南海胜了一场,一众将士无不欢欣鼓舞,若非倾南在一旁站立,只怕早就举手欢庆了。倾化却是脸色不变,站在倾南身旁。目不转睛地盯着场中局势。
焦作一败,华风云的攻势猛然凛厉起来,双刃刀寒光大作,刀刀声势惊人。华独行也是不甘示弱,长枪一抖,也是一改原先软弱无力之势,挥舞起来呼呼生风,二人真刀实枪地缠斗在一起。
同为化蛇。又修行时间相差无几,华风云与华独行打斗半晌不分胜负。华独行长枪越舞越密,华风云双刃刀越斩越快,叮叮当当间不知不觉数百招已过,看得众人也是心生不耐。又等了片刻,倾南扭头对倾化说道:“看此二人也是平手,这便收手了罢。打斗一场,算是为宴席助兴,此事就此过去。不必再提。”
倾化一笑,点头说道:“龙王说得也是,看他二人这般比斗,怕是打上三天三夜也分不出输赢。就算二人有力气打个没完。我等还没有这份闲心观赏,呵呵,我这便让华风云住手。”说着,倾化向前一步,冲华风云一招手,说道:“风云,这便住手罢,不必再纠缠不休,你与华独行将军。也分不出胜负来!”
别人不觉有异。听倾化这般一说,并无异常之处。张翼轸却心中一凛,却是感应到随着倾化地手势扬起,水流之中隐隐有一股莫名之力疾飞而去,正是飞向华独行之处。这股力道不但怪异莫名,且极其微弱,若非张翼轸唯恐有变,暗中施展控水之术探查场中一举一动,肯定无法察觉倾化暗中施诈!
不过张翼轸并不能确定此股力道是何用意,正猜测时,却见华风云双刃刀一收,冲华独行抱拳说道:“就此住手,华将军,来日再定胜负!”
华独行也是长枪一收,说道:“好说,好说。华将军法力高强,刀法精湛,华某佩服!”
华风云也不说话,收刀回身,便向倾化走来。华独行也是长枪一提,转身走向南海队列,准备归位。刚走两步,猛然间犹如被人施了定身法一般登时站住,微一发愣,随即回身,却是目光红赤,脸色狰狞,长枪一抖,抖出无数枪花,一枪,便朝华风云地后心狠狠刺去!
啊……
众人惊见此等变故,一时有人惊叫出声!倾化也是脸色大变,急喊:“风云小心,背后来袭!”
华风云微微一怔,顿时站住,也不回头,将身向左一侧,双刃刀刀光一闪,看也未看便朝身后一刀斩出。
华独行长枪刺空,本是有备而来,却不知为何收势不住,竟是直直朝前扑去。双刃刀刀光生寒,一闪而过,不偏不倚正砍在华独行脖间,只听“咕咚”一声,华独行栽倒在地,紧接着人头“咕噜噜”滚出老远,竟是身首异处,当场身亡!
惊见此等巨变,众人顿时乱作一团。更有南海将士不等倾南吩咐,“哗啦啦”一声刀出鞘弓上弦,将华风云围在正中。华风云却是一脸镇静,呆立当场,低头不语。
张翼轸也是心中无比愕然,华独行突然袭击华风云,不合情理不说,却一招之下便被华风云当场斩杀,也忒是不济了些。且华风云斩了华独行,静立不语,微眯双眼,似乎是在……暗运神力?
倾化虽是来南海定婚,却也带了不少随从,见南海将士将华独行围在中间,也不等倾化下令,也是招呼一声,个个手持兵器向前,与南海将士对峙而立。
场中气氛剑拔弩张,大战一触即发!
众人愣神半晌,还是倾南最先惊醒过来,强压心中悲愤之意,喝道:“全部退下!此事本是华独行有错在先,暗中偷袭未果,被华风云斩杀,也是罪有应得,怪不得别人……”顿了一顿,转身对倾化说道:“倾化,华独行虽是行为不端,不过已经丧命,此事也就就此了结。你……意下如何?”
倾南虽是震惊一向镇静的华独行为何突然失常,做出如此不端之事,只是华独行已然身死,死无对证,只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以免因小失大,若因此再引起南海与北海不和,更是得不偿失,是以只好放下身段,主动向倾化示好。
倾化一脸愕然,显是惊讶未定,听倾南一说,才一脸震惊地说道:“此事太过突然,也不知华将军何出此举?不过是寻常比试,犯不着以命相逼!不过饶是如此,华风云出手也过于狠毒了。待回到北海,定当严惩不怠!……还望龙王恕罪,不管如何,毕竟是北海之人在南海龙宫斩杀南海大将,虽是无奈之举,也有无心之过,倾化在此代华风云向龙王赔罪了!”
说着,倾化冲倾南一揖到底,一脸诚恳,态度极为周正。
随后,倾化脸色一沉,怒道:“来人,将华风云绑了,一路押回北海,留待处置!”
倾景见犹如授业恩师的华独行竟被华风云斩首,呆了半天,又见父王轻描淡写地处置此事,更是怒火中烧,正好北海众人邻命将华风云绑了个结结实实,倾景才不理会有何后果,当下心意一动,流光缦倏忽飞出,直取华风云项上人头!
倾化本来正和倾南说话,突然间头也不回,身形快如鬼魅倏忽后退一丈多远,一扬手一把脱光刀反手斩出,刀上蓝光一闪,堪堪迎住蕴含倾景全力一击的流光缦。
倾景心怀杀意,一击之下全力施展,不想仍被倾化一刀拦住。心中恼怒倾化的半路杀出,手中加劲,流光缦一卷,便要将倾化的脱光刀卷飞。
不料流光缦只围绕脱光刀转了三圈,忽从脱光刀上传来一股纯和庞大地元水之力,顿时将流光缦缠绕之势化解一空,随即一股反弹之力突然弹出,竟将倾景最引以为豪的流光缦猛然远远弹开!
倾景顿时大惊,脱光刀之上的元水之力的精纯,却与张翼轸先前施展之时不相上下,这怎么可能?脱光刀明明只是一把寻常的宝刀,并非万水精华所成的元水刀,怎会有如此浑厚的元水之力附着其上?
若说倾化可操纵元水之力则更无可能!
倾景惊魂未定,却见倾化也未讨了好去,倾化先是一脸错愕之色,随后竟是原地打了几个圈,脱光刀再也把持不住,撒手飞出,“当”的一声钉在一处景石之上,却是齐刀而没!
流光缦被张翼轸注入元风之力,风水相应,虽然流光缦被脱光刀其上更胜一筹地元水之力荡开,元风之力却在两力相持之时乘虚而入,激荡之间,便风借水势,生生将脱光刀席卷而起,飘逸随风,才令倾化猝不及防之下脱光刀脱手而出!
一击不中,倾景再想一举击杀华风云便再无可能,北海将士一拥而上,簇拥着华风云将其押出了南海龙宫,片刻之间已到百里之外。倾景无奈,只好恨恨地一跺脚,手中流光缦一指倾化,忿恨说道:“倾化,暂且记下今日之事,他日定有回报!”
倾南脸面之上有些难堪,正要开口训斥倾景几句,不料倾化摇头笑道:“龙王不必在意,倾景尚小,一时气愤出手,情有可原!若她还是气愤难消,他日我倾化再来上门赔罪!”
见倾化此等姿态,倾南心中虽是既有疑虑又有不满,却又始终发作不得,只好施个了眼色,令几名女儿看住倾景,这才与倾化又客套几句。
张翼轸一时心潮翻滚,眼前一切发生如此之快,一时令人眼花缭乱,孰是孰非暂且不论,这倾化前倨后恭,态度数变,倒也颇为令人费解。
正要找青丘商议一番,忽见眼前龙宫众人猛然呆住,一脸惧色愣在当场,更有一名年幼的龙子心惊胆战之际脱口而出:
“金翅鸟!”
张翼轸尚未反应过来,只觉脑海之中突起感应,由南海龙宫向北不过万里之遥,戴婵儿身形再次显现!
尽管眼下南海龙宫之事乱成一团,但若是细心一想,实则也与自己并无多少干系,毕竟此来南海所求珊瑚泪也已到手,且还多得了一颗珊瑚珠,至于倾化手下斩杀华独行,也不过是南海与北海纠纷,由两海自行相商解决即可!
想通此节,张翼轸也不理会眼前南海龙宫众人在金翅鸟刻意施放的强大气息之下,人人惊惶失措的样子,急忙唤过倾颖、画儿和青丘,几人略一商议当即决定即刻启程寻找戴婵儿。///com///
倒也并非南海龙宫多么不堪,只因南海平静多年,从未与金翅鸟有过正面冲突,一向只是听闻金翅鸟威名却并未与其交锋,一时自心生怕,才惶恐不安。不过若论与金翅鸟接触之多,即便是北海水族也远不如东海水族对金翅鸟所知甚多。
一听张翼轸此时此刻竟要告辞,倾南急急挽留,却又听张翼轸竟是前往与金翅鸟相会,倾南这才长舒一口气,说道:“如此甚好,翼轸,倾景拜你为师,倒也是她的福份。以后若是得闲,记得常来南海指点倾景一二,这丫头,自小娇纵惯了,不服管教,我看现今就对你言听计从。”
张翼轸不免客套几句,正要动身,忽觉衣襟被人拉住,回头一看,正是倾景。小丫头满眼含泪,依依不舍地说:“师傅。你要是以后不来南海看我,天涯海角我也要找到你,纠缠不放,看你能奈我何?”
无奈,张翼轸只好晒然一笑,点头说道:“南海之地。颇多神奇之处,再有小丫头在此,我怎会不来?他日若是炎洲有讯,还要小丫头替我留意一
倾景听了止住眼泪,会心地一笑,说道:“徒儿谨遵师命!”
说完。却又脸色一红,又近身上前,俯在张翼轸耳边小声说道,“师傅,我二人之间的秘密,千万不可泄露,切记,切记!”
不就是应龙之事么。用得着如此小题大做?张翼轸虽是不解,不过还是点头应道:“自然,我答应之事,定会守诺。”
与倾南告别之后,一行几人出得龙宫,却听画儿赌气说道:“主人师兄真是偏心,新收了徒儿就忘了画儿,还和徒儿鬼鬼崇崇,也不知道藏有什么秘密。倾颖姐姐你怎么就不问上一问?”
倾颖眼波流转。嫣然笑道:“翼轸行事坦荡,无须多虑。倾景孩童心性,也无杂念,他二人又有师徒之名。有些私事也是应当,何必在意!”
画儿却不服气,也俯到张翼轸耳边小声说了一通,只听得张翼轸连连点头,说道:“好,此事只有画儿与我知道,绝不告诉外人。”
画儿一听顿时喜笑颜开,眉毛一扬看了倾颖和青丘一眼,一脸得意之色。蹦蹦跳跳哼着无名小曲。当前跑去。
倾颖和青丘不免哑然失笑。
倾颖唯恐画儿乱跑,急忙向前追上画儿。与她并肩而行。张翼轸和青丘紧随其后,出得南海龙宫百里之遥,正要上到海面之上,却见北海一众正守候在此,焦作当前一步来到张翼轸面前,深施一礼,说道:“先前多有得罪,还望张道长和青丘道长恕罪!我家太子有言,请张道长他日移步北海龙宫,定会盛情款待,以示敬意。”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张翼轸只好淡然一笑,虚与委蛇一番,因心中记挂戴婵儿之事,忙匆匆告别焦作,几人风驰电掣般来到海面。微一定神,张翼轸感应到戴婵儿的确切方位,便当前一步向北飞去。
南海龙宫离海岸较近,数千里后,便来到铁围山上空。一如上次一样,张翼轸脖铜镜一亮一热,和铁围山再生感应。铜镜一热倒是提醒了张翼轸,铜镜之内尚有一名飞仙灵体。正好得了珊瑚珠,且商鹤羽已然立誓要追随他一千年,如此稍后寻个机会将他放出,以珊瑚珠重塑飞仙之体,岂非平空得一大助力,到时不愁打不败罗远公。
这般一想,张翼轸忽又想起体内木性尚未融合,估计以他目前修为,再凭借声风剑之威,若与罗远公力敌,或许还可僵持一番。在前来南海途中,张翼轸也曾试着将木性与其他四种灵性融合,却无一丝反应。莫说可以与风土水火相合为一,便连感应体内木性施展控木之术也是不能。
如今又想起此事,张翼轸不禁心中更是疑问连连,莫非毕方所赠的万木之精,并不如先前地风土水火灵性一般,可以让他身具控木之术?
眼下倒也没有太多时间可以用来静心思忖细心感应,是以张翼轸只是简单一想,也就未再深思,留待以后再试练不迟。若是可将体内木性唤醒,以木火相融之势催动声风剑,不知将会有何等惊人之威?
这般一想,张翼轸对体内木性竟是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期待之感!
胡思乱想一通,几人已经过了铁围山上空,感觉离戴婵儿已经不足千里之遥,张翼轸忽然示意众人停下,看准脚下一处僻静之处,下落到地面之上,这才说道:“虽说我以戴风所传之法可以清晰感应到婵儿所在,不过总觉事情有些蹊跷之处。一是为何先前久无婵儿音讯,即便有,也是一闪而过,再难感应得到。二是今日婵儿有讯,却过于强烈且持续不停,若非是她急需求援,便是别有隐情。不管如何,我几人还是稍作防范得好。”
说着,张翼轸从身上取出五彩贝壳,打开后,心意一动,一道清风卷起一滴珊瑚泪,飞临到青丘额头之上,说道:
“如今珊瑚泪到手,先将青丘的神识修复完好,也好万一有变,青丘也好在自保之余,更好地发动梦幻泡影大法。青丘,你且凝神静思,放开神识……”
青丘难掩一脸激动之意,毕竟神识一旦彻底修复,不但自己究竟是谁可以一清二楚,且在他身上的千年记忆也将一一解开,怎不会令人神往?当即依言而行,闭目不语。
张翼轸微一定神,全神贯注将珊瑚泪缓缓滴到青丘额头之上。珊瑚泪一接触到青丘额头,便由红变紫,又由紫变白,如此数次变幻颜色之后,最终变得与青丘肤色一致,再也分不出彼此,却是已经浸入青丘额头之中。
青丘先是一脸肃然,随后突起满头大汗,脸露痛苦之色,不多时,痛苦之色渐消,变为平和之意。猛然,却又狰狞凶恶,状如怪物。如是几次三番,过了大半个时辰,青丘终于恢复一脸平静,慢慢睁开了双眼。
张翼轸目不转睛地看着青丘,却见青丘先是目光茫然地看着众人片刻,仿佛从未见过几人一般。又过了片刻,青丘忽然嘿嘿一笑,说道:“多谢翼轸替我修复神识,大恩不言谢,青丘日后定当誓死追随!”
张翼轸却不是想听青丘表白心迹,忙问:“如何,可是想起了什么?”
青丘却是黯然摇头,答道:“虽说南海珊瑚泪确实神奇无比,也功效非凡,片刻之功便令我的神识恢复完好。不过说来也怪,仿佛千年以前之事一切淡如云烟,无法记起。而我游荡于阴阳之间数百年来的一些杂事倒是记起不少,不过无非是见识了一些人间地悲欢离合,并无有用之事,不提也罢。或许也只是时效尚短,说不定过上一些时日,便会再有所得。”
张翼轸听了不免微微失望,原本指望青丘可以记起一些千古秘辛,也好有助于了解当年的仙魔大战和十洲三山之谜,谁知青丘竟是一无所得,一时有些出乎意外。
不过好在青丘总算旧伤全好,也算幸事一件,张翼轸微一点头,说道:“也好,或许只是伤势初好,假以时日,慢慢恢复一些陈年往事也有可能。若想起什么至关重要之事,青丘切莫藏私,还望坦诚告知。眼下事不宜迟,我几人还是尽快上路寻找婵儿罢!”
青丘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之色,随即消失不见,诚恳说道:“一旦记起要事,青丘定当和盘托出,绝不隐瞒。张翼轸心急之下全然没有留意到青丘眼中的异状,挥手间又跃空而起,认定方向,一路疾驰。几人紧随身后,不多时,便来到一处烟波浩渺方圆数千里的大湖之上。
此湖湖水碧绿深邃,一望之下犹如一块天然美玉镶嵌在大地之上。湖上飞鸟往来不断,更有鸟儿啼鸣声声,俨然犹如桃源美景。
张翼轸动念之间清风升起,感应到戴婵儿身形忽然远去,却是又直朝湖心飞去,当下也不迟疑,冲众人点头示意,急急也朝湖心掠去。
湖心之处有一孤岛,岛上有一处高台,虽然离得尚有百里之遥,张翼轸却看得分明,高台之人站立一人,娉婷多姿,裙裾随风摇曳,秀发也迎风飞舞,正倚石而立,痴痴朝远处凝望。虽是无法看清面容,但她身上却散发出无比强烈又令张翼轸惊喜万分的气息:
戴婵儿!
真的是婵儿么?真的是她?
历经不下数十万里的奔波,从海角天涯追到海枯石烂,又由西海龙宫转道沧海桑田,随后又一刻不停来到南海之上,无数日夜的担心和挂念,马上就能见到戴婵儿,张翼轸却欣喜之余心中忽然闪过一丝疑虑和不安。///com///
以戴婵儿之禀性,怎会一人独处此岛,且呆立凝望,莫非是她被禁锢于此,还是此岛有何古怪,令她无法逃离不成?
张翼轸虽是细想之下也察觉隐有不妥,但救人心切当下也顾不了许多,且百里之遥瞬间便至,几人身形一晃便来到岛前百丈之内,此时高台之人的女子相貌被众人瞧得真真切切:只见她长得犹如初升云霞,灿烂明媚,也如清晨露水,清洁欲滴,虽说也是清秀绝俗的一位绝美女子,却令张翼轸几人顿时大吃一惊:此人并非戴婵儿!
按捺住内心的惊骇不解之意,张翼轸当空站立,厉声喝道:“你是何人?为何身具戴婵儿气息?又为何在此假冒戴婵儿引我几人前来,是何居心?”
那女子莞尔一笑,顿现无边风情,说不出的妩媚之意,口中却说:“先不要问我是何人,你几人且先报上名来,若说得慢了几分,万一戴婵儿性命不保,可莫要怪我。****”
张翼轸正在说话,青丘却抢先一步说道:“此湖名南山湖,此岛名南山岛,此女子一身修为虽是不高,却所学甚杂,本有道门道力。却又夹杂魔气,倒也是古怪得很……应是出身道门却又中途入魔之人!”
被青丘一语点破来历,那女子一愣,随即笑道:“这位道长好生厉害,眼光倒也毒辣,竟能只看一眼,便可道破我的身份,了不起!不过看你修为应该也不算太高,怎会有这般眼界?倒不知道长你尊姓大名,可否告知。也好叫我用心记下才是!”
见这女子东扯西扯,张翼轸心生不耐,质问:“莫要胡乱打岔,快快说来戴婵儿现在何处?如若不然,休怪我下手无情。”
就在方才女子与青丘说话之间,张翼轸心意大开,控水之术一经施展,方圆百里之内全在感知之内。却发觉四周空空荡荡,除了此女子之外,再无一人,不由心中更是疑惑不解。若说这女子身为诱饵,诱骗几人上当,只以眼前女子不过人仙的修为,又能如何留住他们几人?虽说百里之外是否有高人隐藏不得而知,但眼前他离这女子不过百丈之遥,举手间便可将她制服,百里之外的高人即便飞空再快。\\也快不过他只动一念之快!
那女子忽然怔住,定定地看了几人片刻,自言自语说道:“你几人并非金翅鸟。都是凡人,一名少年,两名女子,一个老者,未曾听师傅说过会有这几人前来,不过师傅说过或许会有一名凡间少年来此……”
那女子猛然顿住,眼露惊喜之意,直视张翼轸说道:“莫非你就是张翼轸?”
事到如今,张翼轸也隐约猜到这女子在此设局,似乎并非特意针对他们。且这女子面对几人也这般镇定,定是有恃无恐,是以也未敢轻举妄动。被她喊出名字,张翼轸也不再隐瞒,点头说道:
“不错,是我。你又是何人,为何能散发婵儿特有的气息?”
那女子尚未回答。却见青丘绿玉杖猛然间绿光大盛。冷哼一声,说道:“南山湖。南山岛……嘿嘿,天媪子何在?上次长安城外刺我一剑,此事一直铭记在心,眼下青丘来此,还不速速出来受死!”
天媪子?张翼轸怦然而惊,猛然想起上次在清虚绝顶听成华瑞所说,红枕和凝婉华拜天媪子为师,如此说来,眼前此人莫非便是号称“清虚云霞”地凝婉华?
当下又想起红枕说不定也在此处,心意一动,倏忽间一道天地清风平空生起,只一卷,便将那女子束缚当场,随即说道:“中途入魔的道门中人,看来你定是清虚宫的凝婉华了?若有实情相告,念在你曾与成华瑞同门之谊的份上,可饶你不死。**小说***若再是执迷不悟,为虎作伥,少说也要废去你一身修为,你可考虑好了?”
凝婉华见不动声色间便被张翼轸束缚全身,动弹不得,心中大骇。本以为张翼轸即便修为再高,不过与成华瑞相当,不想他不知用了何等法术,竟能操纵天地之风将她定住,如此神通,便是金翅鸟也是有所不如。这般一想,心中再无半分勇气与几人周旋,立时开口求饶:
“张翼轸不要杀我!我在此以身作饵也是身不由己,全因被天媪子逼迫而无奈为之,并非甘心作恶。那天媪子令我在此大放戴婵儿气息,一共捕获了十数只金翅鸟,本想再猎取几只便一同捉了炼化如意宝珠,谁知却将你几人引来!张道兄,可否救我逃离天媪子魔手,我愿弃暗投明!”
见凝婉倾说得情真意切,张翼轸微有意动,正要再细细追问一番,忽然感觉凝婉华身后一丈之处突有异动,却见虚空之中陡然一阵波动,随即一团黑烟平空生成,片刻之间便汇聚成人形。紧接着只听“噗”的一声,黑烟消散一空,却是人中走出一人,一身黑衣,只露双眼在外,手拎一把蛇形怪剑。
张翼轸却是认得此人,正是初下三元宫和灵空前往华山论道的途中偶遇的黑衣人!
黑衣人只一露面,便“桀桀”地怪笑了几声,一闪身来到凝婉华身前,沙哑着嗓音说道:“凝婉华,你这般贪生怕死,如何能成就大事?若让师傅得知你刚才所说,你说,她老人家会怎样折磨你才会开
凝婉华顿时吓得花容失色,出声哀求:“大师兄,我也不过是只求活命,与张翼轸敷衍几句,也好等待神通广大的大师兄前来营救,只是权宜之策,大师兄切莫告诉师傅,省得她老人家一怒之下又要罚我受那撕裂之苦!”
“嘿嘿……”黑衣人浪笑几声,一双眼睛却是上上下下打量凝婉华几眼,目光所扫之处全是女子羞处,直看得凝婉华又羞又怒,却因全身被张翼轸所制,无法躲闪,直闹得满脸通红,直欲落泪。
“若是你答应我以前所提要求,你方才所说之话,我便左耳进右耳出,事过即忘,如何?婉华师妹,想我黑风煞也非一般人物,倒也不屈了你这个清虚云霞你便应了我罢……”
张翼轸虽也不齿凝婉华两面三刀的作态,不过平生也最恨污辱女子之徒,且心急戴婵儿下落,当即喝道:“黑风煞,你这鬼鬼崇崇的宵小之徒,休要强人所难沾污女子清白,戴婵儿现在何处,快快说出!”
黑风煞色心正起,被张翼轸猛然打断,不由大为恼火,蛇剑一挺,一道黑气倏忽间逼近张翼轸身前三尺之内。
张翼轸今非昔比,在空中负手而立,只是心意一动,天地元风一起,风过烟消,黑气顿时消散一空。
黑风煞原以为黑气一出,张翼轸即便不被黑气所侵,也会手忙脚乱应付一时片刻,不料却见他动也未动便将黑气湮灭,顿时吃惊不小,哪里还敢怠慢,忙稳定心神,手中蛇剑青光一闪,随即黑气大盛,然后“桀桀”一笑,说道:“张翼轸,上次在树林之中你侥幸得以不死,今日又让你遇到我,看来倒也是命中注定你该命丧我手,这便受死罢!”
话音未落,黑风煞身形一晃,转眼间近前张翼轸一丈之内,蛇剑黑气缭绕间,直朝张翼轸当胸刺来。
眼见蛇剑不及一尺之遥,张翼轸将身一纵,飞身闪开。心意一动,声风剑一声长吟,跃然手上。随手挥出,堪堪挡住黑风煞斜斜刺来地一剑。
两剑相交,声风剑未被张翼轸催动万火之精,一眼望去黑如木炭并无丝毫剑意,而蛇剑之上的黑气却一阵乱颤,犹如被打中七寸的毒蛇一般,扭动不停,发出一声怪叫,直惊得黑风煞心惊胆战,没有料到可以轻易克制金翅鸟的蛇剑竟似分外惧怕张翼轸手中的木炭剑,莫说再与木炭剑交手,若非黑风煞全力抓紧,蛇剑只怕已然脱手而飞!
不容黑风煞多想,张翼轸声风剑犹如黑色闪电,呼吸之间便逼到身前三尺之内,直惊得黑风煞差点惊叫出声,不敢相信眼前的剑若惊龙之人一年多前还不过是一名初入道门的少年!
只一愕然,声风剑剑势不停,一剑便刺穿了黑风煞右臂!
黑风煞当即痛得大叫出声,再也顾不上许多,伸手从怀中拿出一物,一扬手洒上空中,脸露狠绝之色,狂笑说道:“张翼轸,休要张狂!想要我死?哈哈,不如你几人先尝尝万虫噬骨的痛苦再说!”
黑风煞手中之物一出手,便急急闪身躲到数十丈之外,随后当空一立,也不顾右臂疼痛,右手前伸,左手屈臂,做了一个诡异地姿势,同时嘴中念念有词!
黑风煞所洒之物,飘扬到空中,开始时犹如一朵巴掌大小的红云,须臾间便涨大到数十丈方圆,同时空中传来“吱吱”的响声,犹如成千上万只老鼠一起磨牙一般刺耳难听!
张翼轸等人不知此为何物,凝婉华却是心知肚明,一见红云呈铺天盖地之势朝众人围拢而来,连同将她也包围在内,顿时面如死灰,直吓得肝胆欲裂,连惊叫的力气也丧失殆尽,只是喃喃地说出一句:
“噬骨兽!”
张翼轸离得最近,却也看得最是分明,眼前哪里是什么红云,竟是千千万万个大小如同蚂蚁却体生双翅、全身血红、身形微小却生有一只巨大獠牙的古怪小虫!
如此小虫,为何凝婉华却称之为“噬骨兽”?
不及多想,却见空中红云竟是越来越多,须臾之间便布满了整个天空,将张翼轸四人连同凝婉华在内围了个密不透风,别说是人,便连一只飞蛾也难以逃脱。///com///
噬骨兽却围而不攻,将众人围在十丈方圆之内,整齐划一地一齐咬合獠牙,单是一只,只被空中风声一盖便不可听闻,但千万只一起发动,“吱吱”之声不绝于耳,令人一听之下便觉毛骨悚然。若是胆小之人,一见之下只怕便会当场吓昏!
张翼轸不敢怠慢,心意一动,声风剑突放万火之精。
凝婉华见此情景,叹息说道:“不想那黑风煞如此歹毒狠绝,不顾同门死活竟放出这世间最为凶残的噬骨兽……张翼轸你有所不知,这噬骨兽不惧水火,不怕刀剑,寻常法术也难以将其灭绝,端的是世间极难对付的魔兽之一。噬骨兽,虽是生得幼小如同蚂蚁,却力大无比,小若蚊蚋却堪比虎豹之力。又因其细小防不胜防,一旦及体,便附体而上没入肉中,啃食骨头。不出片刻,便会将生人体内全数骨骼吞食一尽。骨骼一去。活人便只余一堆血肉,惨不忍睹。这还不算,最惨之处在于明明看去外观完好无损,体内却是万虫噬骨。这般苦痛,直让人痛不欲生,却又求死不得,生生挣扎到最后一刻才会惨死,最是惨无人道地杀人之法!”
张翼轸悚然心惊,不想这世间竟然还有噬骨兽这般残忍凶恶的魔虫,既然今日得遇,便不可再留此虫为害人间,当即问道:“这噬骨兽从何而来,可有巢穴?”
凝婉华此时对黑风煞恨之入骨。见张翼轸听闻噬骨兽如此厉害之下。仍是淡定从容的模样,心中猛然闪过一丝希望。说不定张翼轸还有脱困之法也不得而知,忙急急说道:“噬骨兽最奇异之处在于,真身只有一只,一经放出再以法术催动,可以化身千万。即便被困之人再神通广大。也总有力竭之时,除非将真身斩杀,否则噬骨兽化身无穷无尽,永无杀尽之时。噬骨兽真身隐藏在千万化身之中,除非飞仙仙眼可以在一时三刻之内辨出真身,否则若无法斩杀真身,即便地仙,也难逃被噬骨兽吞食而死的下场!”
原来这噬骨兽如此厉害,张翼轸听闻之下也是不免后背冷汗直冒。暗暗担忧。再看噬骨兽多如天空浮云。却始终围绕众人十丈左右盘旋,并不逼近。张翼轸不免奇道:“那黑风煞绝非善良之辈,却将我几人围而不攻,要做什么?”
凝婉华想了一想,答道:“上次我无意中听到,这噬骨兽虽是威力无比,但操纵起来也是颇费心力,恐怕也是黑风煞功力不足,只能令噬骨兽先将我几人围困其中,缓上一时片刻,才能再积蓄力气控制噬骨兽扑食!”
有此良机岂可错过,张翼轸当下急急招呼倾颖几人围在一起,聚在中间一丈方圆之内,随即心意大开,声风剑一扬,一道火剑脱剑而出,一闪便没入红云之中。
只听“吱吱哑哑”无数声尖叫响起,密不透风地红云被万火之精的暴烈之威生生撕开一道巨大的裂缝,无数噬骨兽瞬间被烧化成灰烬,消散于天地之间。只是宽约一丈的巨缝却眨眼之间便又合拢,漫天飞舞的噬骨兽仍是呈合拢之势,不见一丝减少。
果然了得,张翼轸暗暗吃惊,刷刷刷连斩三剑,剑剑斩开丈宽裂缝,却全在须臾之间被重新合拢。以张翼轸估算这三剑少说也得斩杀数万只噬骨兽,眼前的红云却无一丝减弱之象,反而愈加浓厚,更显血红欲滴之色,令人大为心悸!
正在张翼轸寻思以何种方法突围之际,漫天的噬骨兽突然瞬间同时静止不动,不绝于耳的“吱吱”也随即消失,一时四下寂静无声,由极响转瞬转为极静,也无比诡异莫名,令人心生不安。
不好!
张翼轸猛然心生警觉,直觉中传来一丝巨大的危险气息,天地之间突然生起一股血腥之气,无须凝婉华多说,他也心中清楚得很,定是黑风煞积力完成,即将操纵噬骨兽发起围攻。
莫说青丘一脸骇然之色,便连倾颖和画儿,也是被眼前的数不胜数又无比残暴地噬骨兽吓得花容失色,尤其是画儿,更是前所未有地惊慌失措,紧紧抓住张翼轸的胳膊,颤声说道:“主人师兄,画儿好怕!”
张翼轸见几人性命系于他一人之身,且平生最疼爱地画儿竟被吓得心惊胆战,不由心中豪气陡生,战意高涨,迅即声风剑扬手收回,双手平伸于胸前,长啸一声,慷慨说道:“天地清风起,万物兴衰时。天地元水生,由我逍遥意!”
随后轻身一纵,跃空一丈之上,犹如空中漫步,左手指地,右手指天,双手指指点点,片刻之间,众人只觉四周蓝光一闪,一个晶莹透亮犹如巨大气泡的水罩形成,牢牢将众人罩在其中!
水罩几近透明,水罩之外的一应情景,众人无不看得历历在目,分外分明。
水罩刚一形成,不计其数的噬骨兽便同时发动了进攻,以铺天盖地之威猛然扑来,一时“吱吱”之声大作,映得四周血红如墨,便连太阳光芒也被染成红色。当真是声势浩大,撼人心魄。水罩薄如水泡,噬骨兽尚未逼近三尺之内,水罩便被激荡得晃动不停。荡起层层涟漪,令人不免担心这水罩说不得还真如寻常水泡一般,一碰即碎!
不由众人多想,瞬息之间噬骨兽便前仆后继地扑打在水罩之上。只一接触到水罩,看似强悍凶猛无比地噬骨兽只被水罩之上地蓝光一闪,便化为一股轻烟消散不见!
众人见此情景,方才长舒一口气,心情稍稍放松。只是噬骨兽无穷无尽,前兽刚死,后兽又至。个个悍不惧死。在黑风煞狂暴的杀意的催动之下,在噬骨兽真身地操纵之下。这些多如牛毛的化身却源源不断地击打在水罩之上,不过片刻之间,只怕已被水罩之上的元水之力湮灭不下数十万只。一眼望去,漫天红云不减反增,更显凝重红褐之色。
元水之力虽是天地之间至精至纯之力。但张翼轸毕竟不是控水灵兽,总有心意疲惫不堪之时。是以过不多时,水罩之上的蓝光便较之以前黯淡了三分,先前蓝光一闪便会消灭一层噬骨兽,现今却需要闪动两下,且蓝光闪动间隔越来越长!
再看张翼轸,仿佛对水罩威力愈加减弱视若无睹,仍在空中站立,不过不再是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却是变成了双手指天。微闭双眼,一脸木然之色!
眼见水罩岌岌可危。张翼轸猛然间睁开双眼,眼中倏忽间紫光一闪,正在地仙灵气外逸之象,随即只见他脸上忽现淡然一笑,紧接着双手大开大合,其势一如风之飘逸,又如水之灵动。
众人身在水罩之后,却仍能听到天地之间忽然狂风大作,风势呼啸之间,生生将噬骨兽令人惊恐的“吱吱”之声压了下去!虽被噬骨兽所成的漫天红云阻隔了视线,众人却都是心中一凛,清晰地感应到在万千噬骨兽身后,平空生成一层风罩。风罩铺盖范围之广,将全部噬骨兽连同水罩之中地数人全数笼罩在内。
风罩甫一形成,便以锐不可当之势,猛然一收!
这还不算,风罩下压之势刚起,水罩陡然间蓝光大盛,蓦然外涨,带动附着在水罩之上无数地噬骨兽,缓慢而坚定地向外扩展,呼吸之间,风罩与水罩之间间隙便不足一丈之遥!
元水元风,水风相应,张翼轸正是初窥天地元力生生相息之妙,一身地仙修为催动到极致,竟是同时心意全开,拼了全力也要护得身边之人周全!
但见张翼轸满头大汗,眉头紧锁,头顶紫光隐现,显然是大费心力,突然之间,众人只觉四周一静,随即感到周身一轻,随后一阵轰然巨响,再看漫天红云已然不见,在元风元水的风水相应威力之下,不管真身还是化身,所有噬骨兽皆被天地元力消灭殆尽!
烟消云散,天地之间顿时一片清朗!
噬骨兽真身与黑风煞心意相通,真身一灭,黑风煞也是遭遇重创,“哇”地一声喷出一口鲜血,起身之间不敢回头,动念间身形淡去,“噗”地一声化为一道黑烟,转瞬间消失于空中不见。
如此作恶多端之人岂能容他轻易逃走?张翼轸控风之术立时发动,感应到百丈之外一缕几不可察地异动,心意一动,声风剑应声飞出,疾如闪电,百丈之遥一闪即至,一剑便刺中一处虚空!
一声惨叫响起,黑风煞的身形重新现形,却被声风剑一剑穿心,将他前后洞穿!
黑风煞尖叫出声:“张翼轸你敢杀我?我师傅定不饶你,定会将你魂魄炼化,让你受尽阴火蚀魂之苦!再说,你不过杀我**,师傅自有妙法让我再夺舍而生,哈哈哈哈……”
“既如此……”张翼轸摇了摇头,叹道,“你便自此万劫不复罢!”
说着,体内火之灵性一转,声风剑剑身突现万火之精。万火之精呈现蓝色火焰,却是被张翼轸动念之间便燃烧到极致!
黑风煞却连一声惨叫也不及发出,便被至纯至阳地万火之精化为乌有,连一丝灰烬也不曾留下!
黑风煞一死,蛇剑却从他身上跌落,扑通一声掉入水中。
蛇剑刚一入水,突然又自行从水中跃起,飞至半空只一停下,便见一只干瘦如柴的手掌自虚空之中突兀现出,一把握住蛇剑,随后一道冷冷的声音响起:“张翼轸,你杀我徒儿,今日若不杀你,誓不为人!”
天媪子!
不但张翼轸听出了来人是谁,青丘更是立时动容,向前一步迈出,哈哈一笑,说道:“翼轸,刚才力斩黑风煞,想必也耗费了不少心力,且歇息片刻,这天媪子,就由我来领教一二,正好也与她算算旧帐!”
张翼轸虽是有心迎敌,不过方才一战也确实费力不少,如今青丘伤势大好,修为应当更进一层,即便打不过天媪子,想来也不会轻易落败,当即微一点头,退到一旁。///com///
忽又想起凝婉华,张翼轸便闪身到凝婉华近旁,问道:“如今,你也该对我实言相告,戴婵儿现在何处?”
凝婉华神色黯然,见方才张翼轸施展惊人神通,心中再无一丝反抗周旋之意,点头说道:“其实我也不知戴婵儿现在何处,她被天媪子捉拿之后,又被人绑走!天媪子对我心存顾虑,凡是要事都要瞒我……”
方才黑风煞欲杀众人,毫不顾忌凝婉华性命,张翼轸便知凝婉华此言不虚,又问:“红枕何在?”
一提红枕,凝婉华脸上竟是闪过一丝难得的的欣慰之意,叹道:“红枕……也不知被禁锢在了何处,此间事情众多,一言难尽……”
“青丘老儿,不想你不但未死,反而修为大进,一把年纪活到今天,却总是不死,也算异数。今日我就成全了你罢,省得你再在世间受苦受累!”
张翼轸正想详细问个清楚。却听天媪子的声音已然近身三丈之前,心中念及众人安危。也不再理会凝婉华,起身来到青丘近旁,定睛一看,却是呆了一呆。
眼前之人应是天媪子不假,不过比起上次所见,天媪子却是年轻不少,体态丰腴,犹如一名中年妇女,只是一双手依然瘦骨嶙峋。如同年迈老人之手。如此怪异情景,只怕寻常人一眼看到。便会疑心眼前之人非妖即怪!
天媪子一见张翼轸,眼中怒火中烧。脸上却是挂着诡异地笑容,说道:“张翼轸,早知你东海事发之后,虽是在道门之中坏了名声,却也活得逍遥。有美相伴,有青丘随行,倒也没忘一心营救戴婵儿,看来也算一个有情有义的少年郎。不过就是呆傻一些,以你几人这点微末本领,竟敢闯入南山湖,当真是胆大包天!”
“最可恨之处,不想你出手如此狠毒,将我徒儿杀死还则罢了。竟连他魂魄一同烧化。令其神魂俱灭,这般狠绝手段。倒也与我魔门一般无二。张翼轸,你自称道门正统,却又为何行此不留余地之事?”
天媪子虽是不知以何种法术年轻了十几岁,性子却是未变,上来便是长篇大论,欲与张翼轸辩论一番。
张翼轸恍然一笑,摆手说道:“天媪子,切莫为你徒儿叫屈,以他行事之歹毒,不知有多少人被他炼化了魂魄,永世不得超生。令他魂飞魄散也算便宜之事,若是将他打入九幽之地,万劫之久时刻不停受阴火炼制,苦痛无边不得解脱,还不如消散于天地之间,无知无觉得好。倒是你,天媪子,作恶多端,强迫红枕入魔,绑走戴婵儿,又逼迫凝婉华,日后理应受阴火炼化之苦!”
天媪子仰天大笑,笑了半晌,猛然止住,冷冷说道:“张翼轸,我且最后劝你一句,以你目前处境,中土道门不容于你,若是入我魔门,定受大用。到时我魔门举全门之力助你讨伐道门,一雪耻辱,你意下如何?”
“倒也有趣,可以考虑一二。只是不知你这魔门如今有多大势力?人魔、地魔各有几多?”
“哈哈,张翼轸,你地小小心思不用也罢,想要探听我魔门虚实,哪里有这么容易?不过倒也不怕你得知,魔门积蓄千年之力,人魔无数,地魔众多,即便是天魔,说不得凡间也有一二,只待时机一到,不过数日之间,天下道门便尽归我手。……若你入我魔门,便可亲见隐居凡间的天魔,由他亲传你天魔**,以你的资质,数百年内便可晋身天魔之境,到时天帝也无奈你何,何乐而不为?”
天媪子却是始终不忘劝说张翼轸入魔,威逼利诱,倒也深谙人心之道。
张翼轸自是不为所动,也不愿与天媪子再罗嗦下去,当即问道:“废话少说,天媪子,戴婵儿究竟被捉到了哪里?你将戴婵儿捉拿,意欲何为?”
天媪子也是脸色一变,冷笑说道:“张翼轸,你不识抬举倒还罢了,却让身边几人一同为你陪葬,我都替他们深感不值!”
“老婆婆,你怎么长成这般模样?样子倒还年轻,可是双手却又枯又老,还有说话声音也是七老八十,是不是得了什么病才害成这样?”
画儿十分好奇天媪子人不人鬼不鬼的古怪形象,忍不住向前一步,开口便问。
天媪子先前一直未曾细心留意倾颖和画儿二人,如今画儿向前,一股淡然出尘意扑面而来,顿时令天媪子眼前一亮,心中一紧,脱口而出:“木石化形!”
木石化形对于魔门来说是不可多得的天地至宝,若用来炼化,功效远超一名地仙。是以天媪子见猎心喜,当下也不理会张翼轸和青丘在旁,右手一早,屈指成爪,猛然朝画儿远远一抓!
天媪子手掌伸出之时还是干枯的皮包骨头模样,手臂尚未伸直,手掌已然变成森森白骨,其上再无一丝血肉,甚是吓人。
白骨手掌离画儿足有数尺开外,画儿却忽觉一股巨大的吸力自手掌之上袭来,当即大惊,急忙心意一动想要稳定身形,却赫然发觉全身动弹不得,浑身全无一丝力气,只能任由身子向前一飘,竟是须臾间便被天媪子拉出三尺之外。
张翼轸自然不会让天媪子得手,刚要出手,却见人影一闪,随即绿光一亮,却听天媪子惊叫一声,紧接着画儿又飞身折回。
正是青丘抢先一步出手迎敌!
画儿惊魂未定,双手抚胸,小脸一层煞白,说道:“主人师兄,刚才好险,那个老婆婆好生厉害,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令画儿全身无力,差点就被她捉去了!”
张翼轸也是心中惊诧,天媪子修为比起上次一别应是精进不少,如此一来,青丘只怕不是天媪子对手,当下也顾不上安慰画儿,嘱托倾颖看管好画儿,随后飞身上前,打算助青丘一臂之力。
却见青丘绿玉杖快如鬼魅,倏忽来去,指东打西,时而黯淡,时而绿光大盛,与天媪子打了个旗鼓相当,不相上下,一时令张翼轸大为心安,同时心中闪过一丝疑虑:青丘一身修为非正非邪,只是相当于人仙之境,全力相拼之下,应该不是天媪子对手,为何眼下看来青丘仿佛修为大进?
莫非珊瑚泪不但可以有助于神识恢复,还可增进功力不成?
暂且压下心中疑问,张翼轸全神戒备,定睛观看二人打斗。但见天媪子手持蛇剑,剑法大巧若拙,剑身黑气缭绕,与青丘的绿玉杖只一相碰,黑气便一阵乱颤,而绿玉杖也是绿光一闪,便将伺机沿杖而上的黑气消融一尽。
一向可消融道力地古怪黑气竟是对青丘无可奈何,一时也让张翼轸吃惊不已,怎的青丘功力涨进如此之大,与功力大增地天媪子相比竟是不遑多让!
再细心一看,死生绿玉杖被青丘全力施展之下,不再是一端枯死一端翠绿的死生之状,而是通体绿意昂然,如同一根翡翠美玉,非但精美异常,且舞动之下绿光闪耀之间,分外夺人眼目。
天媪子也是寸步不让,剑法老道,与青丘在空中缠斗不停,却是越战越勇,蛇剑之上黑气也是愈加浓重,空中隐有一股腐朽之气丝丝传来,中人欲呕。
二人大战半晌不分胜负,忽听青丘哈哈一笑,闪身错到一旁,说道:“天媪子,不想再次相见,以你这副伤残之躯竟能达到人魔顶峰,还不知得了何等法术,不到地魔之境竟能飞空而行,倒也让人不可小觑!”
天媪子负剑于前,镇静自若,笑道:“青丘老儿,看得出来你追随张翼轸也是得了不少好处,不但伤势全好,也是修为大涨,不过若要胜我也是不能。不如听我一劝,入我魔门如何?你这一身修为非正非邪,若是细算只怕还是邪多正少,若不用来修魔,倒也可惜了。”
青丘低头一想,随即抬头哈哈一笑,说道:“算了,依我推算,天魔虽是逍遥天地间,不受天规所制,不过修成天魔之艰难,胜过修成飞仙万倍。我青丘有自知之明,能修至飞仙之境,飞升天庭做一个闲散飞仙,也就心满意足了。”
天媪子脸色一变,说道:“你本被所谓正道人士害死,为何还执迷不悟,修哪门子飞仙?”
青丘摇头叹息,说道:“前事不提也罢,我意已决,你也不必再枉费心机,出手罢……”
天媪子一脸怒容,手中蛇剑向空中一抛,顿时化作一股黑烟消失不见,空出双手向前一抓,肉掌顿时变为两只白骨手爪,白骨森然,光天化日之下竟能散发荧荧毫光,大声喝道:“青丘,我地魔手自练成之后,尚未正式开过杀戒,今日你何其有幸一尝魔手搜魂之苦,哈哈!”
青丘也不答话,神情肃然,猛然间身形一晃,头顶之上一道紫气直冲向天,顿时四周一片祥和之意,直令张翼轸大吃一惊:地仙之境!
张翼轸惊骇之意未去,却又见青丘站立原地未动,身形却恍惚之间从中一分为二,只觉眼前一花,赫然之间在青丘身旁三尺之外,又出现一个一模一样的青丘!
两个青丘犹如对镜自照,不论身高胖瘦还是穿着,全然相同,却是真正的如同一人。///com///
梦幻泡影大法?张翼轸略一思忖,控水之术微一探查,却大惊失色,眼前的一切再也真实不过,两个青丘都是真实的存在,无一人是化物拟幻或是虚幻而成,这……怎么可能?
莫非便是传闻中的身外化身?
身外化身相传乃是天仙才有的神通,即便飞仙也只能化拟化身,不能真正做到身外化身。
道门中人在跨过入境、渐境乃至修到化境之时,初步晋身人仙之境,在初次感悟天人合一之妙之时,恍惚间也觉可以化身而出,惊现我外有我。其实不过是修行初成之时的神识离体造成的错觉,其时神识猛然离体,肉体站立原地不动,离体神识惊见眼前肉身,以为修行有成所得的化身,实乃大错特错。一旦神识归体,一切错觉消失,所谓化身也便消失不见。
本是修行之中常见的错乱之象,不知为何却被道门典籍记载入内,且称化境为化身之境,错传千年无人纠正,也是道门不幸。
张翼轸被青丘的身外化身震惊当场,天媪子更是一脸惊愕之色,惊叫出声:“身外化身!青丘,你究竟得了何等机缘,怎会修成此等不世神通?若按道门所说,你不过是地仙之境,如何能施展天仙才具有的神通,你……你真是当年的那个青丘么?”
绿玉杖不知何时一分为二。两个青丘各持一端。左边青丘手中枯死一端,右边青丘手中翠绿一端,二人却都不理会天媪子的质问,一脸冷漠之意,同时开口说道:“休要罗嗦。我倒要看看,号称魔门无上功法的魔手是如何厉害!”
话音一落,两名青丘一左一右将天媪子围在正中,枯死的绿玉杖死气沉沉,翠绿的绿玉杖绿意盈盈,一左一右。一死一生同时朝天媪子袭来。
天媪子虽是惊骇,心神却不敢丝毫放松,见青丘左右夹击,当时双臂伸开,一左一右,竟然只凭双手便要硬抓死生绿玉杖。
张翼轸却是看得分明,一死一生两只绿玉杖,其上所蕴含的灵气也是截然相反。绿意盈盈地一端。其上所含灵气充盈无限生机。倒与木之灵性有相似之处。而枯死的一端,其上所含灵气隐含无边死意,犹如天下万物身死之后所沉积的万年死气,相比未名天的死绝之气,更多了绝望和沉沦之意。
青丘究竟何人,非但一身修为古怪莫名,便连手中的绿玉杖也是诡异之极。原来只当死生绿玉杖一死一生只是因他游荡阴阳之间过久,才导致与他心意相通地法宝也突起变故。死生相对。现今看来,只怕这死生绿玉杖原本就是如此,至少枯死一端的死气之内所含的无比浑厚的死意,绝非数百年之功可得。
再看场中,两个青丘各持一段绿玉杖合击天媪子,天媪子魔手一伸,竟是一左一右将两截绿玉杖各抓在左右手中。随后全身魔力运转。两只白骨手爪立时白雾弥漫。白雾一起,便要沿着绿玉杖盘旋而上。
两名青丘不慌不忙。嘿了一声,却是一左一右催动手中绿玉杖。登时一端绿光大盛,一端黑红之光闪耀,两端光芒一闪,便将白雾生生逼回白骨手爪之中。
天媪子受此一击,脸色一寒,转眼间黑发变灰,面容皱纹增多,竟是刹那间苍老十数岁,显然受创不轻。天媪子自然不止这点本事,突然间眼中白雾一闪,白骨手爪猛然间“咔喀喀”一声响动,竟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长,而白骨却也柔软如同藤条,缠绕间沿绿玉杖向上直取青丘双手!
若不撒杖,便毁双手,青丘自是知道魔手的厉害,不可沾染,一旦触及,魔手便会探入体内,生生将魂魄抓在手中,魔手搜魂,苦不堪言。
青丘也是了得,一左一右同时断喝一声,手上一紧,一同飞身后退,只听“吱哑哑”一声刺耳地声响响起,两段绿玉杖被两个青丘带动,硬生生挣脱天媪子魔手的缠绕,倏忽间退到十丈之外。
两个青丘如同一人,身形起落,动作整齐一致,直让人叹为观之。青丘一左一右分飞离天媪子十丈之遥,身形在空中一晃,却又同时返回,飞空之势不停,又齐齐夹击而至。
不过,此次出手青丘却并未直指天媪子,而是身形升高,两段绿玉杖在天媪子头顶上空一丈左右相交在一起,陡然间合二为一,却从相接之处迸发出一道相互缠绕的黑绿之光,光柱约有一尺粗细,朝天媪子当头压下。
天媪子吃了一惊,急忙双手一合,两只白骨手爪白光一闪,竟是变成一只巨大的魔爪。魔爪之上雾气弥漫,隐现白光,举手过顶,堪堪托住青丘的黑绿光柱。
魔爪只与光柱一相遇,只听“轰隆”一声巨响,激荡得天媪子身下的湖水砰然分开一道巨缝,立时水气冲天。天媪子受此一击,魔爪之上隐现黑色,灰发瞬间变白,面容也在转眼间恢复以前模样,老朽不堪!
不过青丘也被天媪子的反击之力震得左右分开,合在一起的绿玉杖也一分为二,光泽黯淡了不少。不过青丘毕竟是合二人之力,却见两名青丘对视一眼,同时点头,随后竟是一前一后,不再动作一致,分别朝天媪子攻去。
张翼轸在一旁静立旁观,心中无比讶然,见青丘不但修为达到了地仙之境,且出人意料有身外化身之能,与天媪子对战。稳占上风,也不知还有多少本领未曾拿出,以身外化身之能,断不会只有这点手段。一时心中更加断定,青丘定是不但恢复了神识。忆起了前事,只怕连以前运用地神通也信手拈来,等下定要详细问上一问,为何他先前不说,莫非还有什么隐情不成?
再看天媪子被两名青丘围攻,二人不再动作一致。一人攻势凛厉,招招气势如虹。一人攻势飘逸,行云流水间却飘忽不定,不可捉摸。不多时天媪子便有些招架不住,手忙脚乱起来。
倾颖和画儿不知何时来到身后,画儿一脸痴迷看着场中二人对打,不说话,却听倾颖说道:“翼轸。为何青丘法力大增。竟有这般莫测高深地本领?若说珊瑚泪可修复神识倒也不假,却并未听说还有可增进功力之效!”
张翼轸将心中所想告知倾颖,倾颖听了微微讶然,沉思片刻,说道:“应是如此,这青丘先前数次害你不成,如今追随你左右,也是迫不得已。现今若是神通大成却不如实相告。只怕心中另有打算。翼轸,小心提防才是。”
张翼轸点头称是:“青丘并未真正归心,我也心中有数,所以一直在他神识之中留有禁制。青丘来历不明,一身修为也是颇为怪异,行事也难以以常理推测,我留他在身边。一是可以为我所用。二是也可以将他压制,省得再为害他人。这些时日以来他倒也安生。眼下他神通已显,稍后再开口问他,看他还有何话说。”
画儿忽然嘻嘻一笑,说道:“主人师兄,青丘道长以二对人,明明可以轻松取胜,为什么偏偏要和老婆婆周旋不停?”
张翼轸一愣,定睛一看,却见两名青丘绿玉杖舞动起来,一边绿光万点,一边漆黑一片,将天媪子团团围住,前后左右去路全被封死,明眼人一眼便可看出,天媪子已然落败,青丘胜券在握,举手间便可将天媪子拿下。
不过青丘却围而不攻,只是将天媪子围在正中,却在一旁从容不迫地挥动绿玉杖,犹如对空杂耍一般,胜似闲庭信步。\\张翼轸大为不解,当下开口便问:“青丘,为何不将天媪子拿下,也好问出戴婵儿下落!”
手持翠绿绿玉杖的青丘回头说道:“翼轸,我正与化身商议,他的意思却是要放天媪子一马,稍后待我说服他再行定夺!”
什么?张翼轸不免愕然,化身不是与真身心意相通,犹如一人么?怎的会与真身意见相左,还有此等怪事!
正疑惑时,忽见手持枯死绿玉杖的青丘转过身来,一脸冷漠之色,冷笑说道:“张翼轸,你包藏祸心,在我神识之中暗下万火之精,企图将我牢牢看死,也是卑鄙无耻的小人行径!我青丘是何许人也,岂容被你操纵于手掌之间?哼哼,待我炼化了神识之中地万火之精之时,便是你丧命之日!”
咦……张翼轸闻言大惊,青丘化身竟与青丘真身判若两人,不但阴冷异常,略一探查,察觉化身一身修为全是阴寒之气,非魔非道,怪异非常。
不过张翼轸却顾不上深思这些,淡然笑道:“青丘,你飘荡阴阳之间数百年,只怕也害人不少,我不杀你已是万幸,你若还不醒悟,哪里有命活到炼化万火之精之时!”
化身青丘还要说些什么,却被真身青丘制止,却听真身青丘急急说道:“你且住口,翼轸对我有大恩大德,岂容你在此胡说八道?还不回归真身!”
化身青丘却是不肯,反唇相讥,竟与真身青丘争吵不休。张翼轸看了不禁暗暗摇头,这身外化身不听真身之话,不与真身心意相通,还与真身意见相左,倒也是闻所未闻之事。真身化身争吵片刻,竟是谁也无法说服对方。化身青丘一时恼羞成怒,手中枯死绿玉杖一挺,遥指张翼轸说道:“念在你尽心为我寻找珊瑚泪份上,你我以前恩怨一笔勾消,从此分道扬镳,各走各路。若你现在主动帮我清除神识之中的万火之精,我便帮你拿下天媪子。如若不然,我便将天媪子一杖击杀,不留活口,看你如何问出戴婵儿下落!”
真身青丘却是一脸尴尬之意,忙插话说道:“翼轸莫要听他胡说,我青丘虽非真正地忠心之人,但知恩图报之心还是有的,断不会对你心存恶念。只是不知出了何等差错,这化身刚刚化出之时还与我心意一致,打斗一时之后,化身突然与我心意相左,不再被我所控,令他回归真身也是不能,真真是急煞我也!”
化身却是嘿嘿一笑,对真身说道:“你倒会装腔作势,我便是你,你便是我,如何分得清彼此?将你心中不平之意和私心杂念全数推脱到我的身上,倒也是聪明之举。只是你以为经此一事,张翼轸还会信你不成?日后即便你再死心塌地追随左右,他也不过当你是一名随从,随意弃之而不可惜。”
张翼轸几人见两个一模一样地青丘你争我吵,互不相让,一时惊诧万分,难以置信地看着二人。倒是倾颖最先惊醒过来,忙向前一步说道:“青丘道长,先前在东海龙宫,我父王对你也甚是倚重,将你奉为龙宫座上宾。且再早之时,我将龙宫至宝玄龟珠慷慨相赠,一切全念翼轸对你的信任和看重。无论如何,翼轸一向待你如同友人,何曾亏待过你一分?”
真身青丘一脸愧色,说道:“倾颖公主所言极是,青丘即便有小小藏私,也不过是私人之事,并无一丝对翼轸不利之念。这化身眼下不知何故意外失控,他方才所说并非我真实所想,还望倾颖公主和翼轸明鉴。”
不等张翼轸说话,化身青丘仰天大笑数声,却是说道:“你倒也不必急于表白,如今张翼轸心中对你嫌隙已生,以后也定当心存怀疑,既如此,还不如与他就此撇清关系,从此各不相干。青丘,你我本来是行事干脆果断之人,怎的现在如此婆婆妈妈?”
真身青丘勃然大怒,手中翠绿绿玉杖一指,喝道:“休得再挑拨离间,我与翼轸生死相随,怎会离他而去?倒是你,还不速速回归真身,否则我宁可拼了功力大损,也要将你化为乌有。”
化身青丘却毫无惧色,手中枯死绿玉杖一收,顿时门户大开,天媪子得了机会,身形一闪便远遁而去。真身青丘大惊失色,当下也顾不上斥责化身青丘,急追天媪子而去。
化身青丘却是看了张翼轸一眼,忽然诡异地一笑,说道:“有本事你且追来!”说完,身形一纵,也朝天媪子飞奔追去。
突逢此变,张翼轸略一沉吟,回头对倾颖说道:“你和画儿在此等我,我去去就来!”
说着,正要清风一起,飞空去追赶三人,猛然间感应到一道极其强大的危险气息迅速逼近,随即忽听前方传来一阵爽朗得意地笑声:“张翼轸,某在此等候多时了,哪里走!”
罗远公!
张翼轸顿时止住身形,定睛一看,但见虚空之中,千丈之外,一个人形自空中平空生成,突兀现身眼前!
此人面如重枣,颌下一尺长须,周身仙气缭绕,人在空中,仙气随行,好一派仙家气象。///com///
不是罗远公又是何人!
一见罗远公,张翼轸目眦尽裂,只觉气血上涌,怒火攻心,直欲一剑将罗远公斩杀而后快。蓦然体内水性一转,清凉之意顿生,张翼轸怦然心惊,忙强行压下心头怒意,暗暗告诫自己,罗远公神通广大,非同小可,万万不可乱了心性,只有稳定心神,全副身心迎敌,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却见罗远公一脸冲和笑意,明明人在千丈之外,一步迈出,却近身到张翼轸眼前十丈之处。只此一动,张翼轸便悚然心惊,好一手踏破虚空的神通,一年多不见,罗远公已然神通大成!
数息之间,张翼轸收敛心神,强自镇静下来,淡然一笑,说道:“我道是谁,原来是魔心仙体的所谓上仙罗远公大驾光临。上仙不在清虚宫指挥若定,领袖天下道门,来此偏远的南山湖有何阴谋企图不成?”
听了张翼轸话里话外的讥讽之意,罗远公丝毫不恼,手抚长须,爽朗一笑,说道:“小友,某与你一别经年,甚是想念,特不远万里自清虚宫前来此处守候多日,倒也上天不负有心人,终于得以与你相见一面,令某一时颇为欣慰。东海一别之后,不知小友一向安康否?”
罗远公这般作态,张翼轸岂能落了下风,当下晒然一笑,答道:“不劳上仙挂念,在下一向命硬得很。不但没死,反而因祸得福,修为大进。在下安然无恙,抱歉倒让上仙失望了。”
“倒未想到小友不但未死,还晋身地仙之境,可喜可贺。既然你我重逢,不如把酒言欢。小友意下如何?”
“也好,既然上仙有此雅兴,在下若不作陪,反而显得过于小气了。只是此地何来美酒?”
“这不简单……”罗远公一步迈出,瞬间便现身到高台之上。理也未理被一直束缚的凝婉华,一挥手,便平空生成玉石桌椅,更有美酒佳肴罗列桌上,香气怡人。
施法完毕,罗远公回头笑道:“小友请了,莫嫌简陋。就此天地风清,我二人对饮一番,如何?”转头却又对凝婉华喝道:
“还不快走,省得在此碍眼!”
凝婉华哪敢多说,只觉浑身一松,束缚法术顿时失效。立时冲罗远公微微一拜,转身御剑飞走,片刻便消失不见。
大敌当前,张翼轸自然不会轻举妄动,是以凝婉华飞走看也未看一眼。一闪身来到罗远公面前,坐下之后,先自己斟满一杯,一饮而尽,只觉清香可口,香气醉人,当即开口赞道:“好酒!不想魔门也有如此无上美酒,倒也令人赞叹。”
罗远公见张翼轸淡定自若,毫无惧意。也是暗暗赞叹。也不客气地坐在张翼轸对面,自斟自饮一杯。说道:“美酒不分正邪,便如这天道不分仙魔一般,何必非要分得清清楚楚?小友,切莫着相,美酒当前,只管饮下便是。”
张翼轸微微一笑,问道:“你我二人不必再论天道争正邪,我只问你,戴婵儿现在何处?你在此地等候,莫非特意等我前来,也好将我一起拿下?”
“小友莫要心急,且听某慢慢道来。我二人一年多未见,期间自然发生众多事情,怎会三言两语说完?你那两位朋友若不嫌弃,一同入座也可。既来之,则安之!”
张翼轸倒也并非拿捏一番,非要与罗远公虚与委蛇,只是他心中清楚得很,方才罗远公挥手之间变化桌椅佳肴,又可动念间瞬息往来,正是飞仙才有的无上神通。
罗远公,已是飞仙之境!
以他目前修为,尽管身具风土水火灵性,却也自知不是飞仙之敌。既然罗远公尚未撕破脸面,张翼轸也不好冒失出手,只好静观其变,且看罗远公有何如意打算。若是翻脸,拼了性命也要护得倾颖与画儿周全,说不得全力相拼之下,也能与罗远公周旋一二。
抱定必死之心,张翼轸反而更加坦然,心神沉静,再无杂念。听罗远公开口点到倾颖与画儿,张翼轸淡淡一笑,说道:“她二人身为女子,与我二人同座多有不便,不必理会她们便是。”说话间,有意无意瞥了倾颖一眼。
倾颖自是会意,也不说话,悄声和画儿说了几句。画儿也不吵闹,乖巧地跟随倾颖来到张翼轸身后,二人一左一右站立。
罗远公也不勉强,一笑置之,说道:“实不相瞒,戴婵儿确实被某拿下不假,且某还从她身上将金翅鸟特有的传讯之法提出,转到凝婉华身上,令凝婉华在此布下陷阱,实为捉拿无天山的金翅鸟,倒也未曾想到会将小友你引来,也是出人意料之喜。在你到来之前,某已用此法拿下十数名金翅鸟。不过小友你晚来一步,如今这些金翅鸟已被押向九幽山,由九幽之火炼化为如意宝珠……按照正常时候推算,此时此刻,差不多已经炼出如意宝珠了。”
张翼轸脸上怒意一闪而逝,随即恢复淡然之意,问道:“金翅鸟中,可有戴?”
罗远公见张翼轸不为所动,眼色闪过一丝讶色,答道:“让某想想……好象确有此人,自称是戴婵儿兄长……还有一人脾气不小,被拿之后也是哇哇乱叫,叫什么戴蛸子的!无天山此次损失惨重,大将折损不少。不过对于龙宫而言也是好事,以后无天山应是再无实力扰乱龙宫了,此事倒是称了四海之心,不知倾颖公主是否满意?”
倾颖却没有张翼轸这般涵养功夫,哼了一声,却不说话。张翼轸轻轻“哦”了一声。面露沉思之色,忽然问道:“我有一事不明,还望上仙告知,婵儿为何会被引来此处?”
罗远公却摇头说道:“此事要问天媪子才知,至于她如何办到,某不得而知。如此小事某懒得理会,也未加细问。不过小友倒也不必非要问个详细。事情已成定局,多说无益。戴婵儿此刻早被炼化,即便你修为通天,也回天乏术。被炼化为如意宝珠,魂魄永被禁锢。永世不得超生。若将如意宝珠毁去,则魂飞魄散,化为虚无。是以即便你有天仙之能,也只能望珠兴叹。”
若非张翼轸体内水性流转,带动清凉之意流遍全身,只怕早就长身而起,对罗远公拨剑相向了。只是张翼轸自坐下之后。一直被罗远公全身无懈可击的气势压制,别说与罗远公大战一番,却连对方的气机都无法锁定,是以只好按兵不动,静候时机。
罗远公倒也有耐心,说了一大通。依然不动如山,既不出手拿下几人,相反还有问必答,也不知他有何妙算。恐怕也是自恃法力高强,众人不是他一招之敌。是以也不急于一举得手,反而少了乐趣。
张翼轸虽是心急如焚,却也不得不按捺不动,在罗远公这般绝顶高手面前,一招不慎便有灭顶之灾,不可不慎之又慎,是以只好假装若无其事地摇摇头,说道:“既然无法可想,还是不想为好……请问上仙。东海之局设计甚妙。令我被天下道门所不容,是怕我揭露你这上仙本来面目。倒也可以想通。后来却又为何扯上灵空,非要置灵空于死地不可,是为何故?”
一听灵空之名,罗远公竟是意外叹息一声,答道:“只因某观天下道门中人,全数资质平平,至多人仙之境。只有灵空此人,远远近近令人看不分明。说他疯傻,却总在无意之中撞破玄机。说他精明,却又蠢笨不堪。想当初某初临三元宫,便正好撞见灵空与灵动在一起,当时某以不为然,以为巧合。不料灵空却不知何故偏偏看某不顺眼,处处与某作对,差点令某一气之下,提前下手拿下灵动。待某自东海伤好回到清虚宫后,细细思量,越觉灵空此人深不可测,是以某不敢弄险,正好借东海之事令天下道门一并将灵空诛杀,以绝后患。”
想到灵空装神弄鬼的古怪形象,张翼轸不免莞尔,说道:“我那个便宜师傅灵空,生平并无本领,最爱虚张声势,若说烧火做饭还有些水平,说到其他全都落了下乘。堂堂上仙,竟会惧怕一名烧火道士,当真是做贼心虚!”
对张翼轸地讽刺罗远公不以为然,犹自坚持己见:“某自信不会看错,灵空此人,定有来历。看似猥琐,却总是歪打正着,以无心之举成就有意之事,暗合天机,令人防不胜防,不得不除,不过么……灵空也不知如何得了消息,闻风而逃,至今仍不知身在何处,也令某有些头疼。好在他的宝贝徒儿在此,若将你留在此地,灵空听闻之下,不远万里也会前来营救,是也不是?”
张翼轸听了罗远公谋算不免哈哈大笑,说道:“灵空只怕躲在某处不是烧火做饭,便是又行走世间行骗。罗远公,你太高看灵空其人了,就算他得知我被你拿下,要么假装不知,要么假手他人,断断不会亲身前来救我,只因我那师傅灵空,既无大智也无大勇,以身冒险的赔本之生意,向来是不肯做的!”
罗远公却胸有成竹地说道:“怎地如此小看灵空?先前是天下无事,灵空自然也是烧火做饭,如今天下风云激荡,灵空也要露出本来面目了。怎么着,要与某赌上一赌不成?”
罗远公话音一落,全身气势陡然高涨,一股无可匹拟的庞大气息扑面而来,顿时令张翼轸只觉全身一紧,竟被一举定在当场!
罗远公动手毫无征兆,张翼轸虽是一直全神戒备,奈何罗远公修为太高,一身灵力不及施展,便被罗远公的仙力禁锢,全身法力顿失!
罗远公一招得手,只因早是心中认定之事,也未见喜色,微微一怔,惊讶说道:“一身灵力堪比数百年地仙修为,了不得,进展如此迅速。///com///幸好今日落到某手,再晚上几年,说不定便与某不相上下,可惜天不助你!……怪事,你体内怎会有木之灵性,还尚未被你参透,与你神识相合,妙极。既然被某遇到,便归了某罢!”
换作寻常地仙,被罗远公动念之间禁锢全身灵力,便再无反抗之力,只有束手就擒别无他法。张翼轸自是不同,即便无地仙灵力支撑,单凭心意便可调动体内灵性。体内风土水火四种灵性浑然一体,隐没在体内,正好瞒过罗远公搜查,是以见罗远公动念之间便如探囊取物一般要将来之不易的木之灵性取出,张翼轸哪里舍得,心意大开之下,瞬间便在虚空之中凝出一把半尺来长的元风短剑,倏忽间直刺罗远公眉间!
这一剑,当真是又稳又狠,且近在咫尺,令人防不胜防!
罗远公自是没有想到张翼轸全身灵力被禁锢,仍能聚风成剑,瞬息飞至额前三寸之处,顿时吃惊不小。不过以罗远公飞仙之能,别说三寸,便是一寸距离也能从容挡下,是以也并未在意。心念一动。仙气外放,便想只凭护体仙气就将风剑击散。
也是罗远公一时大意,只当此剑不过是寻常风剑,定是张翼轸自无天山金翅鸟之处学得御风之术,也并未用心细查风剑其实并非天地清风,而是天地元风!
护体仙气逸出体内一寸之外,堪堪迎上风剑。原以为风剑定会一触即散,不料护体仙气与风剑只一接触,却只将半尺风剑消融绝大部分。仍余寸长风剑竟是刺破护体仙气,以锐不可当之势猛然刺中罗远公额头!
罗远公魔心仙体。虽是成就了飞仙之境,但毕竟行的是魔道。是以并非真正地万物难伤的飞仙之体。张翼轸全力凝聚的元风剑蕴含无比精粹的元风之力,突破护体仙气,虽然最后只有寸长,但所含天地元力依然精纯无比,一闪便没入罗远公眉心之中。
倒也并非罗远公如此不济。一是大意,二是万万没有料到小小地仙被禁锢全身灵力,竟只凭心意还可操纵天地元力,这是飞仙都难以达到的境界。是以也合该罗远公倒霉,一招之下便被张翼轸击中要害。当即大叫一声,向后猛然一个翻滚,一晃便闪身到千丈之外。
不过罗远公毕竟成就了飞仙,只是被张翼轸打了个措手不及。身形再次现身空中,罗远公脸色更加黑红,眼睛红光一闪,“呀”的一声就硬生生将寸长风剑逼出眉心,随即一脸骇然,怒道:“张翼轸。某对你以礼相待。你却如此阴险,竟是暗中伤人!”
被罗远公指责为暗中伤人。张翼轸也是怒极反笑,说道:“若论卑鄙无耻,罗远公假借上仙之名的行径才是无人可及,且最先动手之人也并非在下,何来暗中伤人一说?罗远公,你既是成就了飞仙之境,定是炼化了地仙清无,不知你久居清虚宫,所图莫非正是要将天下道门之中成就地仙之人一一炼化不成?”
罗远公本来怒气冲天,正要痛下杀手,听张翼轸一说此事,不由顿时开怀大笑,说道:“不错,若无好处,某何必混迹于道门之中,天天与一帮谈玄说妙的迂腐之人相处!清无老儿倒也机警,某到清虚宫不久,他便有所怀疑,不过还是被某诳骗到王屋山外拿下炼化。正是借助清无老儿一身纯正的地仙之气,某才一举突破地仙顶峰,一步跨入飞仙之境,若非如此,张翼轸,只怕某今日要将你拿下,还要大费周章!”
张翼轸淡然一笑,心中大定。初见罗远公成就飞仙之境,以为他地飞仙之体万物难伤,不料一试之下,虽也有取巧之助,但也成功地以元风剑刺破罗远公的护体仙气,如此看来,飞仙倒也并非如传言中所说无可匹敌!
倒也并非罗远公不堪,也不是张翼轸法力高强,个中缘由却是罗远公虽是仙体,却是魔心。魔心仙体虽也有仙气缭绕,与寻常飞仙并无不二,但毕竟是以魔心而成,并非仙心。若是真正地仙心仙体的飞仙,感天应地,以张翼轸初等地控风之能,绝无一举突破飞仙仙体的可能。罗远公魔心仙体,仙体斑驳不纯,而张翼轸的元风剑虽是微弱,却是天地之间至纯之力,是以一举破之。
罗远公见张翼轸仍是镇定自若,微一定神,猛然愣住,这才想起方才一举突破自身护体仙气的风剑其上元力沛然,赫然心惊,问道:“天地元风?张翼轸,你不过是地仙之境,怎会操纵飞仙才可感应的天地元力?这……绝无可能!”
罗远公被张翼轸元风剑刺中,心神失守之下,仙力束缚便告失效,张翼轸微一运转灵力,一切顺畅,并无一丝不妥之处,大为放心。稍一回头,让倾颖和画儿远离此地,随后又起身向前走近罗远公几步,淡淡说道:“世间既有魔心仙体为害道门中人,自然也会有我张翼轸以地仙之境可操控天地元力,罗远公,今日一战,只论你我私人恩怨,不论天下魔道正邪,是以不管谁输谁赢,不牵扯无关之人,你道如何?”张翼轸情知既然今日无意中撞入魔门陷阱,若想全身而退定是不能,只求罗远公能够多少有些大魔气度。不伤及倾颖与画
罗远公岂能不明张翼轸心意,大笑几声,说道:“张翼轸,某向来不说假话,若你落败,龙女可以自行离去,那个木石化形地女娃须得留下。也不怕你得知,木石化形在某眼中,若是炼化之后。其灵力充沛不下一名地仙。如此大好机会,绝不可放过。还有……”
罗远公猛然脸色一深。莫大地杀气顿时弥漫四周,说道:“不要以为你会一些粗浅的操控天地元力的本领。便以为可与某一较高下,张翼轸,且让你看看某的真正手段!”
话音未落,罗远公本在千丈之外,却平平朝张翼轸伸出一掌。无声无息,连一丝仙力波动也不见。
飞仙手段,不可以寻常度之,张翼轸不敢怠慢,也不敢硬拼。脚下清风激荡,便要躲过罗远公一掌之威。不料刚一动身,却觉身上一紧,虽是既无巨掌现形,也感应不到仙气缭绕,却清晰地感应到自身被一只无形手掌一举拿在手中!
飞仙之能,竟有如斯之威!
张翼轸骇然心惊,在飞仙一击之下,竟无还手之力。境界相差。当真是天壤之别。自然张翼轸不甘就此束手就擒,虽是被无形掌掌握在手。全身灵力却运转自如,更有心意未被隔绝,当即动念之间,由湖水之中凝聚一枚一尺元水剑,自下而上直刺罗远公双脚。
罗远公一怔,显是没有料到张翼轸出手之间竟又是天地元力,不解之中更多了惊讶之意,当下左手手指轻轻一划,一道红光疾飞如电,自上而下迎上元水剑,两者相遇,红光一亮一暗,元水剑顿时消散一空,重新化为无形。
仙力,果然是天地之间至高至强地无上力量之一,只一招面,张翼轸的元水剑便全然溃散,虽也在意料之中,也不免令张翼轸吃惊不小,生平对未与飞仙有过一战的少年,平生第一次面对如此强大的敌人,心生无力之感。
只是身后尚有倾颖和画儿需要保护,更与罗远公有深仇大恨,退是死,进也是死,即便拼了个两败俱伤,也好让倾颖和画儿得了逃命的机会。
张翼轸被无形巨掌拿在手中,飞不走也走不动,虽然灵力仍在,心意尚通,却身体被牢牢定在当场,犹如被人施了定身法一般,当真是狼狈不堪。即便如此,张翼轸也是战意不减,脑中灵光一闪,想起在南海龙宫之中与倾景对战之时所悟地风水相应,当即计上心头,动念间又凝聚而出一把两尺多长的元水剑。
却又不是单纯地元水剑,更将一缕天地元风夹杂其中。此次却是在罗远公背后生成,水助风势,悄无声息地逼近到罗远公三尺之内。
罗远公只当张翼轸故计重施,并未放在心上,当即也不回头,左手后翻,心意一动,便准确无误地将元水剑捏在两根手指之中,哈哈笑道:“张翼轸,你肉身被我拿住,稍后再禁你灵力,灭你魂魄,既然现在无法可想,不如认输为好!”
说话间,罗远公手上仙力一转,元水剑“噗”的一声便化为一股水气消失不见!正以为不过尔尔之时,猛然之间自水气之中陡然生出一把尺长地透明小剑,剑如惊龙,疾如流星,一剑刺出,近在咫尺且事发突然,罗远公防无可防,一剑正中后背!
风借水威,风水相应,这一剑一闪而没入罗远公背心,只一入体,便被罗远公仙气围绕,立时与张翼轸心意失去联系。没有张翼轸心意支撑,元风剑再也无法汇聚成形,化为天地清风消散于罗远公体内。
饶是如此,罗远公也是遭遇重创,毕竟天地元力也是堪比飞仙仙力地天地至强之力,只听罗远公长啸一声,浑身红光乱颤,倏忽间竟是消失于虚空之中。
罗远公只一消失,张翼轸顿时恢复自由,当即心意一动,声风剑持在手中,全力催动万火之精,呈蓝色之火。情急之下,又连连呼唤体内毕方所留木性,却依然如同木头一般全无半点回应,不由令张翼轸微微沮丧。
心意大开,感应百里方圆,罗远公全然失去所在!张翼轸却是知道,方才一剑虽是刺中罗远公要害,不过飞仙之体并非肉体凡胎,那一剑,恐怕不过是令罗远公心生惧意,并无大碍。罗远公遁形不见,莫非逃之夭夭了不成?
正全神戒备全力搜寻之际,忽听身后传来画儿一声惊呼:“主人师兄,恶人在你前方十丈之处!”
逼近十丈之内仍无察觉,怎么可能?前方十丈一片虚空,哪里有半点人影?张翼轸不及多想,却是相信画儿不会信口乱说,宁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当下声风剑全力挥动,刷刷刷三道火剑击向前方十丈虚空之处!
火剑刚一发出,却听罗远公一声惊呼:“天命之火!”
随即虚空之处一道人影蓦然现身,只一露出真身,随后身形一晃,扬手间取出一物,对准三道火剑,大喝一声:“收!”
三道火剑前行之势猛然一滞,竟被一股莫名的巨大吸力牵引,陡然转向,转瞬间被吸入一只古朴典雅地凤头壶中。
张翼轸自是认得此壶,正是上次掌门大典之中罗远公向众人炫耀的日月乾坤壶!
罗远公反击得手,朗朗一笑,说道:“天命之火只由你这小小地仙施出,自然威力大打折扣。不过你小小年纪倒也了得,竟能催动天命之火,如此看来,今日更是留你不得。假以时日,莫说某,便是某地师傅只怕你拿你不住。张翼轸,莫怪某心狠手辣,怪只怪你生不逢时!”
说完,罗远公向前轻轻跨出一步!
一步跨出,张翼轸立时只觉全身如坠泥淖,浑身无力不说,灵力被禁,便连神识也一时恍惚,几欲脱体而出。身心被困,心意也不得外放,张翼轸便如死去一般,只觉刚刚明明想起一事,却转瞬即忘。似睡似醒,非睡非醒,不知身在何处,不知自己是谁。
是死是活?不死不活!一念生,一念死,直令张翼轸心魂俱丧,不知所以!
失去张翼轸的心意控制,声风剑颓然跌落水中,只激起一朵浪花便不见了踪影!
见此情景,倾颖和画儿顿时大骇,同时飞身升空,一人元水剑,一人双手星光点点,便要向前与罗远公一拼生死。罗远公却是不慌不忙,默然一笑,右手伸出,在空中左右挥动一下,正在飞空的倾颖和画儿顿觉身形一顿,立时失去飞空之能,一前一后落入湖中,生死未知。
罗远公却是理也未理二人,定睛一看张翼轸正紧闭双目,人事不醒,当下也不迟疑,正想动念间便要将张翼轸的神识引出,令其永世游荡于阴阳之间不得出离,忽听身后传来一声怪叫:“好一个上仙罗远公!好一手魔门大法阴阳诀!莫急莫急,看我神仙下凡是如何神通广大,斩妖屠魔!”
罗远公尚未回头,便听身后传来一声凌厉的破空之声,正是飞剑激荡之下,全力飞空所发……
以罗远公眼下修为,御剑飞空之人在他眼中,与寻常凡人无二。///com///飞空尚须御剑,修为不过人仙之境,凭什么与飞仙相比!是以罗远公根本未加理会身后之人,以人仙修为还敢大言不惭要力斩飞仙,若非呆傻,便是自嫌命长,活得不耐烦了。
罗远公却是连回手将来人除去都懒得去做,只是微一动念升起护体仙气。飞仙仙气,人仙飞剑来袭,只凭反击之力便可将人仙连人带剑一并毁去。既然有人以卵击石,身为巨石,只须岿然不动即可,哪里用得着跳将起来主动相迎!
片刻之间飞剑便逼近罗远公一丈之内,忽听身后来人“唉哟”一声,急促之下竟是站立不稳,一个踉跄竟从飞剑之上跌下,紧接着只听“扑通”一声落入水中。飞剑却余势不减,一晃便及身罗远公身背一尺之内。
罗远公暗觉好笑,虽不知来人是谁,但只凭此人如此笨拙,御剑飞空竟还自己站立不稳,从飞剑之上跌落便可得知此人定是草包一个。如此笨人,还敢飞剑来刺飞仙,当真是天大的笑话。
罗远公当下不理飞剑之势,静心之间正要全力施展阴阳诀,生生要将张翼轸魂魄拉扯出体内,却猛然间感觉不对,来袭飞剑并无不妥之处,不过是一把寻常修道之士所用宝剑。但飞剑所刺之处无巧不巧却正是后脑的玄关之处!
这一惊,直让罗远公当即吓得魂飞天外!
魔心仙体,虽说也是仙气缭绕。可骗过飞仙以下的修道之士,但毕竟身具魔心,自有魔气内含于心,是以仙气弥漫于身体之外,看似仙家气象,却有破绽可得。除非全身转换为魔气,成就魔心魔体,才可一体天成,无后顾之忧。
罗远公尚须假借仙体欺世盗名,自然不愿将仙体转化为魔体。不过维持仙体总有隐患,却正是后脑的玄关之处。
此处对罗远公而言至关重要,只要修为达到人仙之境者,一把寻常飞剑若是刺中后脑玄关一寸方圆的关键之处,便可令他当场功力全失,自身仙气与魔心混乱一起。当即便会爆体而亡!
只是罗远公向来自负,一是他身负上仙之名,谁会疑心有他?二来如今他晋身飞仙之境,更是放眼世间几乎无人可敌,是以即便身有破绽之处,也以不为然。罗远公自是不会想到还真有一名人仙修为之人,不知天意还是巧合,却是平空飞来。犹如草包一般地人物。竟会一剑直刺致命玄关,怎不令罗远公直惊得骇然万分,哪里还顾得上张翼轸的生死,猛然转身喷出一口仙气,将已经逼近半尺之内的飞剑生生定住,随即仙气一收,飞剑段段粉碎,再无一处安好。
罗远公刚一转身。忽听身后“哗啦啦”一声水响,一人从水中一跃而出,手持一把漆黑如炭的木剑,仗剑一挺,又是一剑刺来,却还是后脑玄关之处。
此人还口中大喊大叫:“我乃神仙下凡,无所不能。降妖除魔。天命归我!罗远公。今日时辰已到,速速受死!”
其实以罗远公之能。躲过此剑自是轻而易举。只是两剑全是指向玄关之处,罗远公顿时斗志全消,只当真是天降飞仙才会一眼识破他的致命玄关,方才落水不过是假装示弱,也好让他心神懈怠之际取他性命,想通此节一时心惊胆战,哪里还敢与来人纠缠,当下也顾不上上仙风范,连来人模样也不敢看上一眼,立时施展飞仙的移形换位的飞天之术,一闪便远遁而去。
来人也不追敢,一口道力提不上来,“扑通”一声又落入水中,不禁骂道:“好你个罗远公,竟敢毁我飞剑,害我无剑可御,还要游水才成。方才猛提一口道力,竟也能飞空片刻,如此看来,我的修为又大进了一步,当真是可喜可贺!”
说着,又舞动了手中的声风剑几下,摇头说道:“九灵老儿的黑木炭恁是难用,不趁手,不过用来划水倒还不错。”
正在水中以非常不雅地姿势游水之时,忽觉身下水中有所异动,顿时吓得大骇:“有水怪?……水怪,水怪,莫要吃我,我一身老肉,咬不烂,煮不熟,又没有油水,还是不要吃的好,省得硌了你的牙倒让我过意不去!”
正嘟囔不停,却又感觉身下水流翻腾之间,涌出一道水柱,将他身形稳稳托起,缓缓升空到一丈多高,滚动向前,片刻之间便将他送到南山岛的高台之上。
来人一上得高台,立时将手中声风剑一扔,背起双手仰面看天,静立不语,俨然一副得道高人的风范。只是全身湿透,一身道袍又破烂不堪,别说风度,连一丝良好形象也没有。不过来人显然自以得意,背对几人,也不回头,也不知自得什么!
倾颖和画儿自罗远公一走,便顿时恢复法力,二人自水中跃起,将昏迷过去的张翼轸一左一右搀到高台之上。见张翼轸一切如常,不过是心神俱疲昏死过去,倾颖大为安心。安置好张翼轸,令画儿好生照看,三步两步来到来人身后,揖了一礼,说道:“倾颖拜谢道辈援手之恩!”
来人却不回头,粗着嗓子说道:“罢了,罢了,些许小事,不值一提!想我是何许人也,神仙下凡,天命不凡,降妖除魔本是份内之事,再者说了,张翼轸与我有旧,救他一命也是应该,倒也不必谢来谢去。不过,若是实在心中感激不尽,送我百两黄金地话,咳咳。盛情难却之下,我倒也不好拒绝!”
倾颖一愣,心中疑惑顿生。此人声音虽是刻意压低,却总觉分外熟悉,只是方才一时慌乱和担惊受怕之下,心乱如麻,倒未来及细想。一想百两黄金,心中恍然大悟,正要点破来人来历之时,忽然心生警觉。远处惊现无数金翅鸟气息,不及回头,便听远处传来一个既熟悉又陌生,听去真切仿佛又遥远的声音:“灵空道长,莫要再装神弄鬼哄骗倾颖了。方才你落水的丑态大家都看得清楚,倒也不必再刻意遮掩难堪之事!”
声音轻灵清脆。宛如百灵啼鸣,直令倾颖惊喜交加,疑心身在梦中!
忙回头一看,哪里是梦,只见当前一人笑意盈盈,身着绿衣绿裙,美目流盼,刹那芳华。正真切无比地站立眼前三丈之外……
不是戴婵儿又是何人!
“婵儿……当真是你?”倾颖只觉天旋地转。直欲站立不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千辛万苦所求不得,却蓦然回首,戴婵儿竟是语带笑嫣地站立身后,怎不让她疑心眼前地一切不过是黄粱一梦!
“倾颖……”戴婵儿咯咯一笑,却是云淡风轻地说道,“自然是我,还能有假?不想却在此处与你几人相遇。也是意外之喜……不知张翼轸他……伤得不重罢?”
戴婵儿强自镇静,却难掩一脸关切之意,以及锦衾罗衫之下的娇躯微微颤动,刻意僵直身子站立不动,不扭头去亲见张翼轸的伤势。
倾颖心中暗暗叹息,定睛一看,戴婵儿身后站立数名金翅鸟。除戴和戴蛸子之外。其他几人皆不认识。
戴目光躲闪,被倾颖目光扫过。一脸慌乱之意,想了一想,还是硬着头皮向前,冲倾颖长揖一礼,说道:“戴见过倾颖公主!东海之事多有得罪,戴在此郑重向公主赔罪,愿打愿罚,任由公主处置。从此公主如天边明月,戴望月兴叹,再也不敢心存奢念!”
说完,也不等倾颖有所表示,一脸落寞无奈之色,退回原位,黯然神伤。
倾颖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微一点头,安慰说道:“想必你等也受了不少惊吓,都是那魔门作恶多端,以后我等神人还是摒弃前嫌,同仇敌忾才好!”
说话间,戴蛸子也从后面闪身而出,也是冲倾颖施了一礼,闷声说道:“我戴蛸子是个粗人,生平信奉武力至上。现今才知以我的神通,在魔门面前竟是不堪一击。公主,东海之事是我地不对,这就向你赔不是了。要是还不解气,将我绑了押到东海也行,我绝无怨言!”
倾颖听了也是心怀大慰,金翅鸟与龙宫结怨多年,经此一事,所有恩怨全部烟消云散,也是一件幸事,当下展颜一笑,说道:“戴将军不必自责,先前之事已然过去,不必再提。不过倾颖还有一事相求,以后四海地龙子龙孙,还望戴将军皆以礼相待,不要再将他们吃了才是。”
戴蛸子一听立时满脸通红,嚅嚅而言:“我,我,我戴蛸子对天发誓,若是以后我再食龙,定叫我被张翼轸杀死!”
“这是什么屁话,你怎么不让天雷将你击死,何必扯上我的宝贝徒儿?”却是灵空见几人在一起说话,半天无人理他,便上来插话说道。
被灵空一训,生性傲然的戴蛸子竟是一言不发,冲灵空施一礼,退回原位,竟是十分敬重灵空,倒让倾颖看了暗暗稀奇。
灵空却泰然受之,看也未看戴蛸子,径直来到张翼轸面前,叹气说道:“翼轸,还是为师最为疼你,那几个女子在一起叙旧客套,却无人理你伤势,当真是人情薄如纸,亏了你还常向我说起,说什么倾颖温柔似水,戴婵儿敢作敢为,依我看,你全然看错了她们!”
灵空讥讽众人一遍,犹不满意,又上下看了张翼轸半天,摇头说道:“罗远公飞仙之体,一击之下威力惊天,只怕你这伤势挺不过几时了。唉,不想为师与你分别许久,今日一见还未说上一句话,竟是死别,翼轸,师傅这下凡的神仙也救不了你,当这神仙何用?以后,我再也不提这神仙下凡一说了,误人误已,恁是丢人!”
灵空胡乱一扯,方才明明认定张翼轸并无大碍的倾颖也顿时慌乱起来,急忙凑向前去,细心查看一番,只见张翼轸面色平静,体内灵力运转流畅,并无一丝不妥。
翼轸一切安好,灵空何出此言?
却见灵空冲倾颖使了个眼色,又继续说道:“翼轸,你就安心上路罢,莫要挂念戴婵儿之事。我已将她救下,不日便可回到无天山,和她家人团聚。只是苦了你了,依我推测,你前来此处定是为救戴婵儿而来,而她见你因她受了重伤,却不肯上前看你一眼,枉费你以前常对我说起戴婵儿如何如何,却原来此女子不过是薄情淡漠之人,见你即将身死,连一丝假装地关切也不表露,倒让我这个行骗世间多年的下凡神仙也不得不感叹人心不古,世事难料……”
灵空话未说完,却见戴婵儿一脸怒气,挥手间一道清风一卷,便将灵空带到三丈之外。随后人影一闪,戴婵儿便近身张翼轸眼前,却不说话,一双美目痴痴盯了张翼轸半晌,蓦然神情一黯,再也无法假装矜持,眼泪夺眶而出:“翼轸,我自玄冥天出来之后,才知外界不过一年光阴,只是对我而言,百年已过。如今再次重逢,却是阴阳相隔,你为救我而死,我又如何能够独活?”
眼泪滴落,颗颗滴在张翼轸脸上。
戴婵儿毅然回身,目光直视灵空,说道:“灵空,说得好。翼轸为救我而死,我却薄情淡漠……好,我且让你看看,我戴婵儿是如何敢作敢为,如何恩怨分明。翼轸既死,我便一命偿一命,拿命抵命便是,看你还有何话说?”
说着,戴婵儿伸手间从发间取出发簪,一扬手便直直朝眉心点落。
众人大叫,一齐惊叫:“不可!”
话音未落,却见戴婵儿忽然身子一怔,发簪骤然停在眉心三寸之处,再看她的左手,却被张翼轸地右手牵住!
却见张翼轸悠悠醒转,开口说道:“美人一滴泪,解我千年醉!婵儿,东海一别,此去经年,今日一见,你还是如此嚣张,非要给我一个下马威不成?”
一句话顿时逗得戴婵儿“噗哧”一声喜笑颜开,如雪后初晴,娇艳妩媚,却是回头狠狠瞪了张翼轸一眼,嗔怪说道:“你这死人,要死要活的,死去又活来,不被你害死,也要被你吓死了!”
众人一时终于松了一口气,会心一笑,刚刚心情舒展一二,猛然听得远处一声得意的笑声响起:“好你个灵空老儿,方才将某吓走,却原来还救了戴婵儿等人,坏了某地大事,倒也正好,难得你等聚集一堂,今日,某要大开杀戒了!”
还是四千以上大章!
却正是罗远公去而复返!
话说罗远公被灵空两次歪打正着惊吓之下,远遁而去,数次移形换位神通施展,呼吸之间便已到千里之外,直到完全确定身后无人追来,才惊魂未定地稳定身形,收敛心神,细心一想方才之事,忽然间察觉其中有诈!
明明身后来袭之人不过是人仙之境,若是飞仙,即便假装御剑飞空,飞仙气息外露,以他的神通自然能够感知。///com///即便对方刻意隐藏飞仙气息,若要一心杀他,方才一剑刺出,定当全力一击,剑上自然也会附有飞仙仙气,但来人一剑刺来,软弱无力,分明不过还是人仙修为。
应该还是来人修为浅薄,两次虽然直指致命玄关,应该还是瞎打误撞之下的巧合而已。谁人才有如此堪破天机的巧合之举?罗远公静心一想,猛然大惊,再仔细忆起当时情景,不免无比懊恼,这装腔作势口称神仙下凡之人,不是灵空老儿又是哪个?
想通此处,罗远公又气又恼,当即悄然返回,迅速逼近众人千丈之内,却是赫然发觉原先被他令人押送前往九幽山炼化的戴婵儿等人竟然也在此地,如此推算,说不得也是灵空将众人救下。罗远公大怒之下,再也按捺不住,这才闪身而出。
张翼轸虽是先前中了罗远公的阴阳诀,好在神识厚重灵力深厚,一经醒转便已无大碍,陡见罗远公再次回转,也是大惊而起。心意一动,将灵空丢在地上的声风剑招在手中,越众而出,拦在众人面前。
罗远公受了灵空奚弄,心中憋闷,见张翼轸又挺剑而出,哈哈一笑。说道:“张翼轸,你也当真是自嫌命长,以为只凭一把可放天命之火的木剑便能将某拿下。也忒是无知了一些。这天命之火若是用来克制天地灵兽威力最大,若用来对付某,除非火木相应。木助火势,还可有些威胁,否则你拿根木剑挥来挥去,即便累死也是无用!”
张翼轸闻言虽是情知罗远公所说属实,心生郁闷,却也清楚如今无路可退。说来也怪,先前风土水火四种灵性一经入体,便可立生感应,与风土水火呈呼应之势。为何此次在沧海桑田得自毕方的木之灵性,在体内日久,却始终不可与神识相容,从而可得控木之能?
是毕方所传之时有所保留,还是自身悟性不够,并未完全参透木之灵性的玄机?
眼下虽然形势危急,张翼轸又暗中呼应木之灵性,一如往常一般,体内的火之灵性犹如一节枯死的木头,并无一丝生长灵动的迹象。张翼轸只好暗叹一声。心意一紧,声风剑猛然激发万火之精,将剑一横,决然说道:“罗远公,当年我在东海之上。修为低下,却依然与你周旋。今日虽然仍不是你的敌手,不过若要轻易让我认输,也无可能。就算我累死当场,哪怕将你地胡须烧下大半,也算值得!”
这番话说得既有豪气又有无奈,却听灵空“噗哧”一声嬉笑出声,三下两下挤到张翼轸身旁,也不顾全身湿透。紧挨着张翼轸说道:“翼轸莫怕。罗远公老儿做贼心虚,最怕别人打他脑袋后面。等下听我号令。大家将罗远公围困当中,其他人只攻正面,翼轸你只管拿你的木剑刺他后脑,看他怕不怕?我就不信他脑袋后面也长眼睛不成?至于烧他胡子这般小事,还是我灵空最为拿手,就由我来办最好不过。”
罗远公闻言大惊,上下打量灵空几眼,心中愈加疑惑:灵空这般狼狈,越看越是一个猥琐无比的行骗道士,怎么可能是隐世高人?只是又为何一语点破他玄关所在,这灵空,亦真变假,行事不定,究竟是何来历?
所谓自心生暗鬼,罗远公被灵空一搅和,不免一时踌躇,方才来时地无比信心竟隐隐动摇。罗远公如今飞仙初成,假以时日,飞仙大成之时,再将仙气全然转化为魔气,魔心魔体一成,便可以立时达到地魔地峰。只等天劫来临,度劫之后便是天仙难敌的天魔。
只是眼下却正是不上不下的境界,若有真正飞仙识破他地玄关所在,一击之下,罗远公当即便会魂飞魄散。即便只是一名地仙,若能得巧击中玄关,也可令罗远公修为大降,或许终其一生也只能止步于地魔之境,再难成就天魔。是以罗远公唯恐万一灵空其人真是隐世飞仙,诱他上当乘机将他歼灭,倒也不得不防。
罗远公微一迟疑,灵空便更是得意,向前一步,摇头晃脑地说道:“罗远公,怕了罢?以你这般欺世盗名的宵小之人,无论做事如何自以为天衣无缝,却总有破绽可寻,总有漏洞可查!天地乾坤,朗朗日月,你真以为可以瞒天过海,令天下道门对你言听计从不成?就算你骗了天骗了地,也骗不了我灵空这下凡神仙目光如炬!”
最后一句说得过于滑稽,差点令众人忍俊不禁笑出声来。
罗远公也被灵空一本正经的自吹自擂惊得一怔,信之,则其人过于不堪。不信,却信口开河间有意无意总是点出关键之处。罗远公不免头疼,想到如今他的阴阳诀还不到大成之境,无法一举将众人都困在场中,只可勉力困住一人。且一众金翅鸟又杀不得,还要留下炼化如意宝珠,这可如何是好?
猛然灵光一闪,心生一计,当即心中大定,伸手间取出一物,一张口一口仙气喷在其上,顿时红光大盛,随即一扬手便将此物抛到空中。
正是与罗远公形影不离的日月乾坤壶!
乾坤壶一飞到空中,立时涨大到数里大小,漆黑壶口正是对准众人。罗远公长笑一声,口中念念有词,蓦然右手一扬,遥遥一指空中的日月乾坤壶,大喝一声:“日月乾坤,天地宽广。大小不定,全入壶中!……收!”
随着罗远公话音一落。乾坤壶壶口陡然迸发万丈光芒,犹如空中平白增多一日。光芒不偏不倚全数将众人一个不留笼罩在内,光芒及身。众人只觉身上一紧,紧接着一股巨大的无可抵挡的吸力传来,顿时又身子一轻。全数被吸得离地而起!
张翼轸大惊,急忙连连催动声风剑施放万火之精,却全如泥牛入海,闪入壶口之中。见万火之精伤不了乾坤壶分毫,张翼轸又忙施展定身法稳定身形,却仍难止住上升之势。眼见众人全部被强行拉入乾坤壶中,张翼轸大急,又忙连连催动元风、元水之力,却全然无济于事。心道这乾坤壶怎地如此不凡,究竟是何种法宝,连天地元力也能一并吸收,难不成是飞仙法宝不成?
只是形势不容张翼轸多想,众人乱作一团,全无反抗之力,眼见便要被乾坤壶吸入壶中,张翼轸却是知道,乾坤壶内危险莫名,一旦吸入。只怕再难脱困而出。而乾坤壶中自成乾坤,不定会有何等厉害大阵,一经发作,后果不堪设想。
正当众人挣扎恐慌之际,忽听罗远公后面传来一声娇斥。一个焦急却又坚定的声音响起:“罗远公,休要伤害翼轸!”
罗远公正在全力催动乾坤壶,冷不防身后一股杀意逼近,所指之处正是后脑玄关。来袭之物罗远公却是熟悉无比,正是魔门之中最为珍贵地一件防守兼备的飞仙法宝——清影!
清影可随意变化大小,平常时候犹如手镯戴于手腕之上,扬手之间却可化为一把利剑直取对方性命,还可化为一团清光流影托人飞空,飞行之疾尚在地仙之上。端的是一件不可多得地异宝。
来人罗远公虽说不是异常熟悉。却也是同为魔门中人,且还与他关系颇近。若论起辈份,还要尊称他一句“师叔”也不为过。不料来人举手之间竟是直取致命之处,罗远公再是大度也难免一时恼怒,当下也不顾忌天媪子面子,右手伸向背后,虚空一指,直指来袭之人的手腕。但见罗远公指尖红光一闪,须臾间便要将来袭之人手腕斩落。
来人却是早有防备,手腕一翻,清影化剑为光,滴溜溜一转,便将红光包裹在其内,随即清影一暗一亮,竟将红光其上的仙力化解为无形。随后清影如流光一闪,却又化光为剑,依然直朝罗远公玄关刺来。
不想来人竟将清影运用得如此出神入化,倒让罗远公大为惊讶,不由暗暗赞叹此人果然是修道奇才,短短一年时间,修为已然达到人魔之境。虽说也有天媪子偏心之故,全数将魔门之中最为珍稀地增进功力的灵丹妙药任其所用,但此人的悟性与精进也确实非常人所比。
今日数次被人直指玄关,罗远公不由魔心大动,仙气不稳,盛怒之下,哪里还理会天媪子对此人地百般溺爱,当下收回心神,闪身间躲过清影化剑。心神一收,乾坤壶立刻回复原先大小,吸力全失,一闪便飞回罗远公袖中。
乾坤壶一收,众人纷纷落回地面,个个心神激荡,神识恍惚,忙定心收神,凝聚功力。
罗远公也无暇再顾及众人,回身嘿嘿一笑,说道:“以下犯上,为了张翼轸竟要置某于死地,当真是胆大包天!莫要以为有天媪子为你撑腰某便不敢动你,就算将你杀死,天媪子又能奈我何!也好,既然你自寻死路,某今日便先成全了你罢!”
说完,罗远公双手一合,猛然之间一股沛然之力自双手之间汇聚成形,隐隐间竟有雷霆之威。张翼轸等人远离百丈之远,也被其威势震憾,不免一时心悸。
罗远公对面之人不过数丈之遥,若被罗远公一击而中,焉有命在?
张翼轸怦然心惊,虽是离得远看不清楚来人真切面容,但来人无论言行举止无不熟悉无不历历分明,直令张翼轸蓦然一愣,脱口而出:“红枕!”
再看罗远公双手紧合,正要双手一分,全力一击而出之时,值此千钧一发之际,猛然间一声断喝传来,却正是天媪子的声音:“罗远公,尔敢!还不住手,若敢伤了红枕分毫,我打你不过,也要向天下道门揭穿你的真实身份,看你还如何逍遥世间!”
此言一出,罗远公顿时住手,脸上阴晴不定,红里透黑,眼中怒意大盛。///com///不过忍了片刻,终于还是冷哼一声,说道:“某不与你一般见识。天媪子,你与你的宝贝徒儿,全是不可理喻之人,某不齿与尔等为伍!”
说着,双手一分,一道匹练的红光猛然击入湖水之中,无声无息一闪而没,随即忽见湖水之中平空生成一个数十丈大洞,竟是数十丈方圆的湖水被红光瞬息化解为乌有,连一丝水气也不曾生起。如此骇人之威,直令张翼轸等人一脸愕然,面面相觑!
若说全力施展声风剑一击之下,将方圆数丈的湖水化为水气消散,张翼轸自信还可以做到。但如罗远公一般,非但将数十丈方圆的湖水化为虚无,且还无声无息不见一丝水气升腾,他却是心知肚明与之相比差之千里。如此推算,只怕就算得了体内木之灵性相助,将声风剑催动到极致,木火相应,是否可与罗远公勉力一战也在两可之间!
若要确保战胜罗远公,恐怕非得晋身飞仙之境不可!
却说天媪子救下红枕,却是一脸柔情,轻声问道:“红枕。师傅先前多次告诫你,不要与罗远公冲突,你怎地如此倔强,不听师傅之言?那张翼轸虽是未死,不过他身边既有倾颖,现今又有戴婵儿,世间男子多薄情之人。他哪里还记得你的好?”
红枕一脸痴绝之色。远远望向张翼轸。却是说道:“师傅。我既然拜师,便绝无反悔之心。一入魔门,终身为魔。尽管当初是因翼轸被天下道门追杀而入得魔门,眼下他又未死,我也再无重回道门之心。在我看来,道门也好。魔门也罢,不过是称谓不同,实则是一样的为证天道为求长生罢了,只是魔门中人,行事多了随心所欲,不择手段而已!”
说到此处,红枕忽又神情黯然,低头一想,却又说道:“眼下徒儿有一事相求。还望师傅应允!”
天媪子却是叹息一声。摇头说道:“傻徒儿,为师并非罗远公之敌。他又不会听我号令,放张翼轸一条生路之事,不提也罢。”
红枕听了更是一脸懊丧,咬牙说道:“只求师傅与罗远公商议一下,缓上一缓,让我与翼轸见上一面,说些话儿。”
天媪子却是最偏爱红枕,见她心意已决,只好微一点头,说道:“不许超过半个时辰,更不可枉费心机,暗助张翼轸等人逃跑。在罗远公堪比飞仙的强大实力面前,来不得半点投机取巧,可是记好了?”
红枕默然点头,扬手间清影化为一团流光托住身形,闪身从罗远公身侧飞过。罗远公负手而立,看也未看红枕一眼,却也不加阻拦。
天媪子冷冷看了罗远公两眼,点头说道:“倒要谢过师弟手下留情!”
罗远公将头扭到一边,目不斜视,漠然说道:“某不是你的师弟!”
天媪子也不以为忤,微一定神,却又说道:“名份之事,倒也不必刻意计较,若要真算起来,你称为我一句师叔也不为过。不过既然我得了潘恒的大助,对他以师礼相待,对你自然要以师弟相称了。”
罗远公至此脸色稍缓,微一点头,也没再说话,心神戒备,直视场中一举一动。
再说红枕脚下流光闪耀,片刻间便来到张翼轸近前,想到一别经年,今日一见却在此等情景之下,不胜唏嘘,只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提起,半晌却是开口问道:“翼轸……别来可好?”
张翼轸方才惊见天媪子返回却不见青丘身影,一时大惊,忙静心感应,竟是感知不到青丘所在,不免心中惴测莫非青丘遭遇了不幸不成?转念一想,方才与天媪子对战之时,青丘稳占上风,应是无忧,不过为何只见天媪子而不见青丘其人?
正要深思之时,红枕已然近身眼前!
张翼轸再见红枕也是心潮翻腾,只觉愧欠红枕许多。先前从成华瑞之口也已然得知红枕因他入魔,心中感念红枕之情,本想劝她回头,却又见她修为大进,以她眼下一身魔门修为,重返道门已是再无可能,只好喟叹一声,说道:“红枕,你又何必非要以身入魔,做出此等决绝之事?即便我被天下道门误解,也总有真相大白之日。你一旦入魔,却永不被道门所容,如此,怎不让我痛心之余,再难心安!”
红枕却是凄然一笑,说道:“翼轸不要多想,我入魔门与你被天下道门不容虽说也有一丝干系,却也不过是无奈之举,身不由己罢了。我被天媪子劫持,再无逃离之日,若不入魔,便是身死。倒也正好传来消息说是你被列为道门公敌,我便心中释然,既然道门中人不辨是非,不讲公义,且翼轸也不为道门中人所容,而师傅天灵道长也是凶多吉少,道门对我而言再无一丝可恋之处,况且我又不想就此死去,所以下定决心入得魔门,不过是明哲保身之举罢了!”
说着,红枕又冲倾颖微一点头,随后又转向戴婵儿,揖了一礼,轻声说道:“先前红枕若有得罪之处,还望无喜公主见谅。我也是受制于人,无法做主。”
戴婵儿却是叹息一声,摇头说道:“也罢。其实我也不再记恨于你。你也不过是无心之过,且事后百般照应我等周全,也算难得。”
红枕后退一步,忽然展颜一笑,说道:“翼轸,此后山高水长,莫忘红枕同乡之情。倾颖公主。无喜公主。翼轸便劳烦你二人照应。不要欺负他才好。红枕就此别过。若有来生,红枕愿做围绕翼轸身前的女子,被他疼爱如掌上明珠,倒也是一件趣事……”
话未说完,红枕蓦然转身,脚下红光一收一闪。腕上陡见晶莹光剑,光剑迸发荧光点点,一剑,便直取罗远公项上人头!
直到红枕身形闪到十丈之外,才从风中传来红枕一声高呼:“翼轸快走,莫让红枕白白送命!”
张翼轸又岂是贪生怕死临阵脱逃之人,早在红枕一脸决然之色却展颜一笑之际,他已然心知不妙。待红枕转身挺剑而出之时,张翼轸也是心意大动。非但声风剑被他催动到全盛之势。同时拼了灵力受损神识损伤的危险,不但连发三道火剑直取罗远公。还强行凝聚成一把风水相应地元水剑,紧随火剑其后,狠狠斩向罗远公站立之处,去势之猛,竟比红枕还要快上三分!
这还不算,张翼轸又强忍脑中钻心的疼痛,心意感应到湖底之中的泥土,勉力从中生平第一次凝聚一把元土剑,自下向上,以无比迅猛之势由湖底疾射而出,直取罗远公两脚!
瞬息之间,张翼轸竟是连发六剑,灵力耗尽,神识大损,再也支撑不起,双眼一闭,便从空中跌落。倾颖和戴婵儿都未来及出手,却见人影一闪,却是画儿抢先一步飞出,将张翼轸救下。
罗远公一开始便对红枕心存戒心,更是对张翼轸等人全神戒备。是以红枕和张翼轸只一发动,罗远公便已然察觉。红枕的清影光剑对他全无威胁,抬手间便将光剑挡到一边,不过正好张翼轸三道火剑间不容发而至,令罗远公一时无法对红枕再痛下杀手,双手一合,便将三道火剑全数合拢在双手之间。
仓促之间,罗远公自然来不及放出乾坤壶吸取张翼轸的万火之精。原本罗远公以为以张翼轸地地仙之能,即便能勉力施放万火之精,威力也不过尔尔。不料双手一合,猛觉一股无比匹敌的热力跃然手中,竟令罗远公地飞仙之体也感到无比灼痛难忍,差点把持不住,被万火之精脱手而出。
大惊之下,罗远公护体仙气流遍全身,才堪堪缓解火剑之威,尚未回神过来,骤然间一把元水剑已然逼近眼前三尺之内,与此同时,脚下也是一股厚重地元土之力猛然袭来,如此迅捷间隙,竟是飞速转化并且操纵天地元力,直让罗远公难以置信张翼轸小小地仙竟有如此之能,猝不及防之下,竟一时将他这名飞仙逼迫得手忙脚乱!
不过罗远公毕竟是飞仙之境,飞仙与地仙相比,有天壤之别,毕竟飞仙脱胎换骨,不再是肉体凡胎,全身仙气与天地时刻感应道交,是以张翼轸一气呵成地三波攻击之力虽是迅猛无比,无奈罗远公过于强大,动念之间便可呼应天地之力为已所用。
是以罗远公先是一口至纯仙气张口喷出,将元水剑化解,随即又双脚并拢,动念间便将脚下方圆一丈左右地虚空生生凝固,元土剑虽是禀承天地元力之势,却奈何难破飞仙的天人合一之境,立时土崩瓦解,化为泥土散落一片。
罗远公怒极之下正要举手间灭掉红枕,却见天媪子不知施了何种手段,竟令红枕身子一软当场昏迷过去。天媪子也不多说,随后卷起红枕,一闪便逃之夭夭。
相比红枕,张翼轸等人自是重要百倍,当下罗远公也不再理会遁走地天媪子,哈哈一笑,猛然向前迈出一步……
一步迈出,张翼轸顿觉全身如坠泥淖,身心俱疲,竟是再也无力站立,呆立当场,只等束手就擒!
罗远公见此次众人逃无可逃,心怀大慰,又是一步迈出,只当一切手到擒来之时,忽然不知何故心中一凛,感觉身后有异。///com///大骇之下回头一看,不由顿时呆住:身后不远之处的半空之中,不知何时竟是站立一人!
此人身材矮小,却身穿宽大灰袍,全身隐藏于灰袍之内,明明离得不远,却觉其浑身上下笼罩在莫名的虚幻不定之中,看不清面容。
罗远公这一惊可是非同小可!
被人悄无声息地逼近身后数十丈之内才赫然感知,此人修为之高,至少也是飞仙之境,说不得还是飞仙顶峰!此等情景之下突兀闪现如此神通广大之人,是友是敌?
罗远公忙稳定心神,强自镇静,问道:“敢问来者何人,报上名来!阁下现身此处,意欲何为?”
来人也不说话,却如空中漫步一般,轻轻向前迈出一步。脚起脚落,不过是平常走路姿势,罗远公却觉周身仙气一滞,方才施展的凝固虚空将众人困住之术当即便告失效,随后一道柔和却无比庞大的气息扑面而来,直令罗远公差点站立不稳,自空中跌落。
甫一交手,罗远公便落了下风,再看张翼轸等人恢复功力,个个跃跃欲试,正与来人呈前后夹击之势。罗远公心生退意,却犹自嘴硬:“你是仙是魔?若是飞仙,滞留凡间,不怕天规处置么?”
来人听闻此言,微微一怔,随后又将脚步收回,语调单调而古怪地说道:“我不杀你,速速离去即可。若执意不走,我便将你困住,要杀你之人。倒也不少,用不着我亲自动手……你可要想好了!”
罗远公被来人神乎其神的神通吓住,又见张翼轸已然纵身跃空。持剑飞来,情知大势已去!就算眼前来人不敢暴露身份动用一身仙气将他杀死,但若将他困住倒也不难。其他人等倒无须过虑,即便他被困死,以几人的修为和手中的寻常法宝。也难伤他飞仙之体。
但张翼轸的天地元力若是运用得当,却有将他杀死之能!
是以罗远公眼见便可将众人一举拿下,但毕竟自家性命重要,虽是功败垂成,当下也不迟疑,冲来人一拱手。说道:“呵呵。今日承蒙阁下坏我大事,某定当铭记在心,他日若有缘相见,一定报答!”
来人却不理会罗远公话里话外的威慑之意,依然声调不变,不带一丝起伏说道:“怎的。你想让我反悔不成?”
罗远公脸色一变,当即不再犹豫,回身看了张翼轸一眼,却是笑道:“翼轸小友,后会有期!某……告辞了!”话音未落,便已闪身不见。
张翼轸心中焦急,急冲灰袍人喊道:“前辈,罗远公此人大奸大恶,不可放过。还望前辈援手。将他留下!”
灰袍人却置若罔闻,一转身。背对着张翼轸,说道:“你且留步……”
张翼轸人在空中,离灰袍人尚有百丈之遥,忽觉一道飘逸柔和之力将他前行之势阻止。此力犹如风生水起,绝无伤人意,却有阻人之能,稳稳将张翼轸身形定在百丈之外,再也无法寸进一步。
“前辈,这……是何意?”
张翼轸不解其意,心知来人吓阻罗远公,即便非友非敌,理应也无恶意,为何不让他近前说话?
灰袍人苍老的声音传来:“无他,你我不必相见,也不必客套。我救你几人自有目地,不便多说。你等自行离去即可,此地不宜久留……若是罗远公再请来那人,到时我也无能为力!事不宜迟,还是即刻上路去罢!”
说着,灰袍人只冲张翼轸微一扬手,身影随即消散于虚空之中,不知所踪。
张翼轸无奈,微一思忖,也觉灰袍人所言极是,立时回身招呼众人,也顾不上多说,众人各展神通,全部飞空而起,一路北行而去。
众人之中,反倒灵空飞天之能最为低下,张翼轸只好动念间清风卷起灵空。灵空倒也落得轻松,一脸坦然地在空中负手而立,此时的灵空比起任何时候都更如得道高人。只是奇怪得是,灵空却是难得的安静半晌,一直沉思不语。
众人都不敢大声说话,唯恐再惊动魔门高人现身。是以众人小心翼翼地行进了两个时辰,远远深入中土世间,直到出离了天南之天,心中担忧恐惧之意渐去,气氛才渐渐活跃起来。
却是戴婵儿先开口说道:“方才灰袍人身材矮小,刻意不以真面目示人,且不让翼轸近身,依我看来,他地身形倒与灵动掌门颇有几份神似!”
此言一出,一众皆惊!
张翼轸虽一直在思虑灰袍人究竟何人,却从未想到会是失踪已久的灵动掌门现身。听戴婵儿一语道破,细心一想,不由顿时怦然心惊。灰袍人身形瘦小,声音苍老,若是细一比较,还真与灵动有七八分相似。张翼轸顿时大喜,莫非灵动掌门未死且修为大进,特意前来助几人脱困?
转念一想却又不对,若真是灵动掌门,应当现身相见,为何避而不见,且又隐匿行踪。中土道门纷乱,正是需要灵动掌门现身拨乱反正之际。
以灵动掌门的性子,岂容魔门假借上仙之名,在道门之中肆意而为?
张翼轸想通此处,扭头看向灵空,问道:“师傅,依你之见,方才那人是否是灵动掌门?”
灵空正神思渺渺不知想些什么,被张翼轸一问,顿时一愣,随后大摇其头,说道:“灵动师兄不依常规,灵机一动之时,不定有何奇思妙想。说是他,就是他。说不是他,也不是他。那人不露出本来面目,我怎么知道?”
说着,上下打量了张翼轸几眼,又嘻哈说道,“倒是你,翼轸,与婵儿相见半天,怎的也不问问她是如何历经波折,一路由西海寻你到南海,九死一生才与你得以相见的?”
张翼轸一脸愧然,回身对戴婵儿说道:“婵儿莫怪,只是刚才事发突然,一时思忖灰袍人之事。你对我之意,我铭记在心,不敢有丝毫遗忘。你我之事,稍后定会详细说来。”
戴婵儿听了却是脸色一冷,淡然说道:“不必多心也无须过虑,你我之间更无事可谈。张翼轸,请了……”说着,竟是扭脸过去,看也不看张翼轸一眼。
张翼轸不免一时尴尬,不知戴婵儿为何如此,还未细想,却又被灵空一把抓住,却听灵空急急说道:“翼轸,戴婵儿既然不说,不必理她。你更应问问为师是如何大展神通,以一人之力力敌魔门百人,最终将魔门众人杀得跪地求饶,最后都纷纷要拜我为师,以便学得无上仙法……”
“师傅……”
张翼轸急忙打断灵空,生怕他说个没完没了,也不知会扯到哪一出。也正好目光向下一扫,正好发觉众人已然飞临委羽山上空,不免心中一动,向众人说道:
“眼下我等飞空已有数个时辰,应该都有些劳累。正好如今已在委羽山上空,不如我等便到三元宫小妙境上稍事休息,同时也正好商议一下何去何从。虽说我眼下是天下道门公敌,也不为三元宫所容,不过现今罗远公人在南山湖,应是也不曾追来。以我等修为,三元宫等人应该……不是对手,所以也不必怕他们前来打扰!”
张翼轸说得多少有些悲凉,其实心中还有实情尚未说出,他还有意借此与三元宫几位师伯见上一面,详细问询一下如今地道门形势。只是心中也是没底,若是众人一见他和灵空之面,便拼命来杀,也是令人头疼之事。
只是眼下青丘去向不明,跟前无人相商,只好自行做主,说不得也要试一上试,大不了将三元宫众人困住,再从容离去便是。
再看灵空,灵空却是叹息一声,一时也忘了再吹嘘自己的英勇壮举,却是说道:“也好,我灵空虽然背负恶名,但行得正站得稳,也不怕他们说三道四。只是可恨罗远公这个恶人,害得我无处烧火,更无与九灵下棋喝酒的清静日子了。”
众人也无异议,张翼轸微一点头,认准三元宫方向,当前飞去。不多时,便领众人缓缓降落到小妙境上。
小妙境自然今非昔比,一片荒芜,杂草丛生,几座竹屋也已倒塌,烂成一团。不止张翼轸感慨万千,画儿也是默然无语。更有倾颖和戴婵儿,一时想起最初在此谎称竹仙和杏仙骗得张翼轸深信不疑,还有在竹屋之中秉珠夜谈的欢声笑语,不免各自感伤。
张翼轸微一愣神,即刻又恢复淡然,心意一动,风生水起,立时将小妙境上清理出方圆数十丈的一片空地出来。倾颖和戴婵儿也不闲着,二人双手纷飞,不多时便施法在空地之中建造出一座竹屋和数张桌椅出来。
张翼轸招呼众人落座,一路飞空不停,终于得闲可以相聚一谈,心情也一时舒畅。正要开口详细问询灵空和戴婵儿一应事情,忽然听到不远处的山路之处传来“踢踏踢踏”地脚步声。
心头一紧,何人来此?正要起身相迎,忽听一个懒洋洋地声音传来:
“我说今日一早便有喜鹊叫个不停,却原来还真有喜事临门!”
这声音张翼轸却是再熟悉不过,正是九灵道长!
片刻之后,九灵趿着鞋,喜笑颜开地来到众人面前。///com///一见张翼轸,九灵便一脸激动之色,说道:“翼轸,你没事就好,可是让老道好生担心。不过有老道我的天云剑法和声风剑傍身,翼轸行走天下,也难逢敌手。”
“哧……”
却是灵空一旁讥笑说道:“九灵老儿,休要再提你的木炭剑,差点害我丧命。至于你那天云剑法,不过是烧火做饭的把势,更是不提也罢。咦,倒是怪事,怎么如此凑巧,我几人刚刚到此,你便立刻出现,是不是潜藏此地,专门等我几人到来?”
九灵登时怒道:“灵空老儿,你说什么屁话?我又不是未卜先知的神仙,不过是今日一早闲来无事四处转转,就正好转到了此处,无意中撞到了而已!倒是你,却又如何包藏祸心,企图炼化画儿,还不快快从实招来!”
“九灵道长,谁说灵空道长要炼化画儿了,恁是胡说。画儿这不好好地在这里跟你说话么?”正是画儿听到九灵提及她的名字,当即答道。
九灵恍然间才注意到画儿也在人群之中,大喜过望,忙上前与画儿寒喧几句,这才扭头对灵空怒视一眼,说道:“画儿无事,暂且饶你一次。”
灵空听到九灵还如此态度说话,哪里答应,一挽袖子便要冲向前去与九灵扭打,却被张翼轸拦住,说道:“师傅,九灵道长,你二人也是。如今情景还有心思打闹,莫非要让我等围观看笑话不成?”
此言一出,灵空和九灵都是一脸讪讪之色。灵空转身坐回原位,九灵却是转了一圈,与倾颖打个招呼,又与众人一一见礼,忙活一番,这才消停下来。
再次置身小妙境,张翼轸不免心思潮动,独自站立一旁,却是朝三元宫方向张望。但见群山肃立无语。掩藏于群山之间的三元宫被云雾遮拦,隐约看不分明,只见宫殿依然巍峨庄严,掩映在绿树浓荫之中,郁郁葱葱一切如故,令人不由望之兴叹!
待九灵坐停,张翼轸收回心思。这才问道:“九灵道长。眼下这中土道门,又是何等局面?”
九灵眯起眼睛,却是一脸喜色,说道:“除了东海之事以外,倒也并无其他大事发生。只是陆续传来各大道观的二代弟子闭关或是出外游历的讯息,数月以来。道门之中的二代菁英弟子十去五六,余下之人居于道观之中,也是深居简出,勤奋修行,也算得上是一派欣欣向荣的大好气象。仿佛一夜之间,天下道门中人一改以往的谈玄说妙之陋习,更多注重实修与体证。”精进修行自然也是好事,听闻道门气象一新,张翼轸连连点头。又问:“那三元宫之中。有何变动不成?”
“灵性闭关参悟,掌门一职暂由光北接替。灵静外出游历。不知所踪。灵悟尚在三元宫中,替光北决策一应重大事情。不过三元宫自灵动掌门走后,一向平静得紧,犹如一潭死水一般……唉,老道我倒也怀念以前与灵空老儿争执不休以及与画儿切磋厨艺地日子,吵吵闹闹倒也颇为有趣。如今的三元宫,少了灵空这个浑人和翼轸这个妙人,倒也少了不少生机。”
九灵说完,却是重重地叹息一声,低头半晌不语。
灵空在一旁也是少见的一脸落寞,一人呆立了半天,才忽然问道:“我说九灵老儿,我怎么方才听你污我清白,说我要炼化画儿?莫不是因为你棋艺厨艺全不如我,就心生妒意,故意泼我脏水罢?”
张翼轸也是猛然惊醒,想起上次九灵所说之事,忙插话说道:“是了,九灵道长,上次在三元宫,我也是亲耳听你说起此事,如此灵空在此,画儿在此,你还听信那罗远公之言么?”当下,张翼轸便将几人在南山湖之事简略说出。
九灵紧锁眉头,微一沉吟,却又问道:“翼轸,你且将你自上次三元宫一别之后,所作所为一并详细说出,也好让老道我参详参详。”
正好戴婵儿和灵空对此番经历也不得而知,张翼轸想了一想,便将他自三元宫前往华山极真观,又由极真观回到太平村收服青丘,再和青丘前往清虚宫,一并说出,至于玉成之事自然略过不提。
张翼轸将他与、倾颖、画儿和青丘因为发现灵动道袍而前往海角天涯,发觉却是灵空道袍,不意间竟是发觉戴婵儿行踪,随后跌入玄冥天,其后又直向海枯石烂,力斩烛龙,再到西海,转向沧海桑田,最后在南海龙宫取得珊瑚泪,又一路追到南山湖,等等,略过凶险之处,只提简要情形,一一对众人说出。
虽是已是过去之事,众人却也听得犹如身临其境,时而被玄冥地喜怒不定所惊吓,时而为烛龙的千里真身而感叹不已,刚刚为西海过后松了一口气,却又被沧海桑田的天地大小转换而惊奇难抑。直听得无天山一众神人目瞪口呆,便连灵空也是一扫懒散无谓之态,呆愣不动,一时也入迷其中。
更有戴婵儿眼波流转,渐渐蓄满泪水,一颗芳心跳动如鼓,心中万分柔情。不想张翼轸为了寻她,由东海经北海至西海,又终到南海,生生将四海绕了一圈,不下百万里之遥!
虽是听他说得轻描淡写,但见识过玄冥天之怪和烛龙恶劣禀性的她自是心里清楚,不定张翼轸如何九死一生,如何受尽磨难,才有今日相见。这般想着,戴婵儿只想不顾一切冲向前去,向张翼轸诉说柔情。
只是一想到心中始终萦绕不去的顾忌,或许张翼轸会嫌弃她,她又何必自取其辱?是以强忍半晌,戴婵儿终又恢复淡漠之色。悄然看了张翼轸一眼,却见他说到妙处,也毕竟少年心性。难免眉飞色舞一二,不由心中一阵莫名心疼。
虽然只是简要一说,张翼轸却一连说了两个时辰方才说完。说完良久,众人皆是愕然无语,静默半晌,最后还是九灵首先开口说道:“不想翼轸机缘深厚,竟有如此不世奇遇,一时令人感叹。”
九灵说完,犹自摇头。却是一脸遗憾之色,也不知惋惜什么。
愣了片刻,九灵又点头说道:“至此,我已经完全看透罗远公所谓上仙行径,从此上仙之言,全当假话来听。至于先前误解灵空一事,这便向灵空老儿陪不是了!”说着。装模作样地向灵空施了一礼。
灵空却鼻孔朝天。一副受之无愧的模样。
九灵当下也懒得理会灵空的拿捏作态,微一思忖,说道:“好在三元宫并未受到罗远公太大影响,以后小心从事便是。不过我人微言轻,即便向灵性掌门言明此事,他也不会听信……我且问你。翼轸,眼下你有何打算?”
张翼轸想了一想,答道:“婵儿之难,全因我而起。如今她安然无恙,我自当一路护送她回无天山,保她周全,然后再行定夺其他事情。这三元宫上下,还望九灵道长暗中照应一二,莫让罗远公乘机得了空子。为害一众弟子。”
“另外。不知九灵道长可否暗中留意,是否有灵动掌门悄然潜回的迹象?”
张翼轸方才略说南山湖之事时。却是忘了提及灰袍人之事,一时猛然想起,急忙问起。
九灵被张翼轸问得一怔,反问说道:“怎么,莫非翼轸有灵动掌门音讯?一年多来,我从未离开三元宫半步,未曾听闻丝毫有关灵动掌门之事。”
张翼轸正想将灰袍人之事说出,忽见灵空一步挤到他和九灵中间,将他推到一边,却听灵空气呼呼说道:“九灵老儿,画儿被我炼化之事,是不是最先由你说出?我思前想后,画儿向来只与你我二人来往过密,所以只有你当众说出,众人才深信不疑。你且说说,我不过是下棋之时暗中用了一些不太光明的手段,你就如此将我推到风口浪尖,还口口声声说是不信罗远公之言,暗地却做推波助澜之事,你……你到底是何居心?”九灵被灵空一顿抢白,也是一时恼怒,急赤白脸地便要辩解一番,却被张翼轸不由分说拉到一边。
张翼轸将九灵按在座位之上,劝道:“不要再和灵空吵闹不停,我等路经三元宫,也不敢逗留过久。九灵道长,有一事我一直深为不解,今日特来求证。”
见九灵脸色稍缓,才心中稍定,问道:“九灵道长,你先前所赠我声风剑,果然不是凡品,有人声称此剑天上地下也不过数把,而更为奇特之处,剑身之内所蕴含地火性,竟被数人称之为天命之火。声风剑究竟是何来历,天命之火又是何等火力,还望如实告知!”
九灵乍听天命之火,脸色微微动容,随即又恢复正常,却是笑道:“翼轸说笑了……声风剑不过是我烧火做饭时,无意中捡到地一节木柴,用来烧火之时却发觉烧不动。我就留在身边,一连烧了数十年,依然和刚得到时一模一样,不见减少分毫,就想此物倒也稀奇,说不定也是一件宝物。后来从你手中得了定风珠,心中过意不去,就将这节木柴削成木剑模样,又因我在典籍之中见过有关木髓剑的记载,倒也与这木剑颇为相似,便哄骗你说是木髓剑,不过是抬高其身价,借以让你得些心理平衡罢了。什么天上地下没有几把,什么天命之火,我九灵不过是三元宫厨房总管,你且想想,我会有如此不世宝物,会懂得何谓天命之火么?”
九灵说得言辞恳切,且又合情合理,张翼轸心中掠过一丝疑虑,虽然对于九灵方才的一时失态心生猜测,但细心一想只怕他说地也是实话。九灵一身修为不过人仙之境,连声风剑其内的火之灵性都无法感应而知,如何知晓什么天命之火?此剑即便是不世宝物,或许也不过是九灵偶而得之,又转赠他手。以九灵和身份和修为,不知此剑来历也实属正常。
低头一想,便从身上取出一物。交与九灵说道:“请将此物转赠灵性掌门,虽说若用来对付罗远公,定是无用。但若有魔门宵小前来寻三元宫麻烦,也可抵挡一二。”
九灵接过,触手柔软,入手犹如一团丝锦,定睛一看,却是一张精致异常的小网,一下想起此物来历。脱口而出:“天罗
“正是!天罗网跟随我多日,并无用处,不如留在三元宫中,也算一件宝物。就算三元宫如今不认我这名弟子,我却不敢自绝于三元宫,是以此事还请九灵道长代为办妥。”
九灵顿时一脸肃然,郑重点头:“翼轸尽管放心。天罗网一定亲手交到灵性掌门手中。定不负重托。翼轸此举,灵性掌门即便仍不信你所言,心中也会宽慰几分。”
灵空却是撇嘴说道:“灵性其人,生性固执,信奉典籍,不知一丝变通。上仙之言。对他而言如同天音,小小地一张天罗网,不会让他有所改观。”
张翼轸却是淡然一笑,说道:“尽人事,听天命,我不求他人皆尊我敬我,但求做事无愧于心即可。说到宝物,师傅,我还有一物赠你……”
反手又从身上取出一物。正是上次华山莲落峰之战。真平暗中相赠地万千丝。将万千丝一把放到灵空手中,张翼轸调侃说道:“真平道长之心。便如此法宝一般,万千柔丝,万千嘱托。”
灵空竟是脸色一红,随即又变回懒散之态,随手将万千丝藏到身上,说道:“你却错了,翼轸,真平道长十多年前欠我黄金百两,如今利滚利,要是细算起来,往少里说也有数万两之多。她情知无力偿还,就赠我锦帕一块,意思便是,让我这酒糟鼻发痒之时,可以用来擦擦鼻子,这样便可时常记挂她地好,省得再寻她讨债!”
这灵空还是一如既往地胡扯一通,张翼轸只好笑笑,又说:“既如此,师傅你现今又无处容身,不如便随我一起护送婵儿到无天山,以后再往何处,到时再定不迟,你意下如何?”
灵空哈哈一笑,得意地说道:“眼下翼轸修行有成,为师自然欣慰,一切听从你的安排就是。想当初我特意前往临海县城寻你,就是用我未卜先知的无上神通推算得出,翼轸日后定当修为大成,所以才收你为徒……”
又来了,张翼轸忙咳嗽一声,打断灵空地吹嘘,向九灵拱手说道:“既如此,我等这便告辞,九灵道长,后会有期!”
九灵点头应道:“也好,也好,也总有云开日出之时,翼轸你且忍耐一时,也莫要只图一时之快,与道门中人结仇。修道之人向来敬重上仙,被罗远公误导也情有可原,切莫伤及他人性命。还有……”
九灵一顿,却又转向灵空说道,“灵空老儿,画儿被你炼化之事并非由我所传,乃是最早由灵悟所说。信与不信暂且由你,总之,老道我不过是烧火做饭之人,本不该管份外之闲事,只是承蒙翼轸看重,说不得也要管上一管。”
说完,挥手向众人打了个招呼,不再说话,转身径直扬长而去!
片刻之间,九灵地身影便消失在山路婉转之间,空留山风阵阵,随后一阵云雾吹来,更将山路也全然遮掩在内,只觉峰回路转之处,仍是迷雾重重,不见来路不知归路。
对九灵所言,张翼轸心中虽有疑惑不解之处,倒也并未多想。前后照应一番,想起当初在华山莲落峰,吴沛所说如何将画儿劫走一事,只怕倒也属实。只是为何灵悟会意外传出灵空携带画儿潜逃且要将画儿炼化地谎话,却也令人费解。
又想起青丘不知所终,心中也不免有些不安。又暗中感应一二,仍无一丝回应。若非不是青丘离他过于遥远,便是青丘已然自行将神识之中的万火之精炼化,自然,还有一种可能便青丘早已身死。只是眼下也无法可想,张翼轸只好略过不想,只愿青丘安然无事。早日真身化身合二为一,也好再次想见之际,向他问起千年旧事。
至于灰袍人究竟何人。张翼轸越想越觉疑惑,心中难免惴测,却不再认定来人便是灵动。毕竟以来人之修为竟可吓跑罗远公,一年多前灵动不过是地仙之境,现今绝无如此修为!只是此人为何不杀罗远公又救下众人,倒也好生令人费解。
红枕终入魔门且修为大涨,再无重回道门的可能,此等情景也令张翼轸愧疚难安。而罗远公更是晋身飞仙之境,天下道门已无人可敌。即便他不假借上仙之名,横扫天下道门也不在话下,为何还按兵不动?且听天媪子所说,世间竟还有天魔隐世不出,这世间谁人又可敌天魔之威?别说天魔,一个罗远公便可令世间力量失衡,以如此魔人在世间横行。为何天庭坐视不理?
一时思绪纷飞。乱想一通,却又不得要领,不免头疼!更不用提山重水复却仍是迷雾重重的亲生父母真相!
呆立片刻,怔怔望了三元宫方向少时,心道如今的三元宫倒也松懈了许多,他们一行十数人在小妙境上呆了半晌。若非九灵偶经此地,竟无一人得知,也是咄咄怪事。恐怕也是无人认为他张翼轸还有胆敢来小妙境一游,是以根本无人留意小妙境可有异动。
前思后想一番,张翼轸拿定了主意,回身对戴婵儿说道:“婵儿,我等这便启程,一刻不停赶往无天山。长路漫漫,正好路途之上。将你所经之事细细向我道来。你说可好?”
戴婵儿见张翼轸一脸热切之意,不忍拂他好意。却是说道:“也好……不过翼轸你若有要事要办,倒也不必特意护送我一程!”
张翼轸自是瞧出戴婵儿淡漠之意,心中惊诧,当着众人之面却又不好相问,正要说些什么,却听灵空急急插话说道:“眼下重中之重之事便要安全护送婵儿到无天山,正好我也听说无天山有诸多好玩之处,可以乘机游玩一番,怎么,无喜公主不欢迎我这老道不成?”
“欢迎之至!灵空道长驾临无天山,所有金翅鸟定当都敬你大恩大德!”戴婵儿对灵空却是格外礼敬三分。
灵空当即喜形于色,嘿嘿一笑,说道:“如此甚好,不过前往无天山却要路经北海,那北海龙王却不太友善,前些日子将我绑在龙宫之中,一押数月,害得我如今一听北海之名便心惊胆战……翼轸,你能打过北海龙王么?”
张翼轸一听顿时一惊,忙问:“此话怎讲?师傅,那北海龙王为何要将你绑去?究竟出了何事?”
灵空却不回答,摇头说道:“我等还是立刻动身为好,一路之上,有的是时间絮叨一番。翼轸,且带为师飞往无天山!”
张翼轸见灵空故意卖个关子,闭口不谈,心知以灵空性子,定是忍耐不了一时三刻,当下也不强求,转身与倾颖、画儿商议一声,又问戴:“戴,是否欢迎倾颖也随我一同前往无天山?”
戴脸色一紧,神态颇不自然,随后却又慷然答道:“此乃无天山之幸,求之不得!”
张翼轸点头一笑,招呼众人一声,动念间清风激荡,卷起他和灵空飞天而起。
众人也不甘落后,纷纷升空而起。一行十数人,认定无天山方向,一闪,便疾飞如电一路向北飞去!
正是:
海角天涯,独月明、惊现伊人芳踪。北海苍茫三万顷,任我天地飘零。海枯石烂,天地无眼,谁问清风轻。幽幽神思,玄妙难与言明。
应念孤单百年,顾影自怜,四海我独行。沧海桑田清魅影,珠鱼一泪难成。尽游南海,欲行北天,归来皆匆匆。扣问苍穹,何日柳暗花明!
《念奴娇》!
《人间仙路》第四卷终,敬请关注第五卷:小重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