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庄不周
建安十九年的冬天来得特别的迟,直到进了腊月门,襄阳才下了第一场雪,比去年足足迟了大半个月。///com///田里的农活早就忙完了,托老天的照应,今年襄阳的收成还不错。镇南将军小曹大人今年打仗又顺利,顺风顺水的解决了刘备和孙权,天子高兴,免了荆州、交州、扬州三州的赋税。对交州、扬州来说,这有点儿虚——他们已经多少年没向天子交过赋税了,却也没有感觉到一点轻松,那些官员收得一点不比应该收的少——不过小曹大人却将这点儿虚落到了实处,真的没有收一点赋税,可不象往年那样,天子虽然说了不收,官员们却照常来要。
至于荆州,百姓们早就不将那点三十税一的税放在眼里了,除了有点意料之中的坦然之外,他们并没有太多的惊讶,收完了地里的庄稼,年青的汉子们该操练的去操练,不需要操练的,要么到城里的作坊里打短工赚点零花钱好给婆娘、娃儿们买点过年的新衣料,有的收拾了自家门前屋后种的一些果子去城里卖了,好淘换点日常用品,至于娃儿们该读书的都去读书了。现在荆州地界不仅每个县有县学,每个乡、每个聚都会有先生来教,这些先生有的是归隐的名士,有的是不愿做官的学者,但更多的却是从襄阳书院出来的毕业生。襄阳书院有个规矩,想要通过读经入仕的,必须先出来教三年书,乡里两年,县里一年,然后才由太守府分配到各地去任职,三年一考,根据各人表现安排晋升。
襄阳西北二十里,邓县郡内有山,名隆中,隆中山里有个山岗。不知名,岗上的娃也读书,不过他们的先生不是襄阳书院来的年轻毕业生,而是一个身材高大、风神俊逸的中年人,有名的卧龙先生诸葛亮。
诸葛先生学问好,课讲得有趣。深受娃们的喜爱,最大的好处就是他比较懒,三天两头的放假。这不,刚进了腊月门,他就回家休息了,娃们自然是一哄而散,欢天喜地的撒野去了。
懒惰地诸葛先生正在家里,歪坐在堂上的榻上,看着黄月英和两个侍女忙得收拾年货。小弟诸葛均正拿着扫帚打扫院子里的落叶。不算很大的院落被他收拾得整整齐齐的,就连台阶上的枯竹根都被他铲得干干净净,一丝不苟。一条小径。通向竹林深处,一方石榻隐约可见。
诸葛亮放下手里地书,扫了一眼放在几上的襄阳月报,看着头版头条的特大喜讯——曹冲生儿子的那个新闻,撇了撇嘴,却没有说话,起身穿起黑色的丝,举起双臂伸了个懒腰,随口招呼道:“夫人。我出去转转。”
黄月英一边忙着手里的活,一边笑道:“你就别出去了,仲玉前两天传话来说,镇南将军大人可能这两天要来,别到时候又找不到你。”
诸葛亮苦笑了一声,摇了摇头:“他来也不会是找我的,十有还是要请你去襄阳帮仲玉的忙,我在与不在,关系不大的。”说着。抬腿出了门,和诸葛均打了个招呼,一个人独自沿着门前地小径,缓缓向东北的小山岗走去。
黄月英叹了一声,看着诸葛亮的背影,半天没说话。自从那年在泉陵城外地紫溪被俘之后,诸葛亮拒绝了曹冲的征召,又回绝了庞统的劝说,回到隆中再次隐居。而且当起了教书先生。看起来一副准备终老山林的模样。但黄月英知道,他是不甘心这样在隆中度此余生的。他每每心烦意躁的时候,都会到那个小山岗上远眺汉水。
只是那个镇南将军好象忘了他似的,这几年一直没能再派人来请他。前段时间倒是有人来了,却不是请诸葛亮的,而是刘琮请黄月英去襄阳书院帮忙的,最近襄阳书院工学地学生越来越多,他和韩暨既要在作坊里干活,又要在书院教书,有些忙不过来了,想请黄月英去帮忙。
黄月英犹豫了一下,拒绝了。刘琮派人传过话来,说这件事镇南将军知道了,他对请黄月英去襄阳的事比较上心,有可能会亲自来一趟。刘琮开玩笑的说,这次表姊一定要给个面子,不能再推辞了。
刘琮地话。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黄月英一下子想起了当初诸葛亮让曹冲吃闭门羹地事。当然也了解曹冲如果要来。可能不仅仅会是请她去襄阳这么简单。正题儿可能还是自家地夫君。只是夫君似乎有些心灰意冷了。一点也不上心。也不知道他心里究竟在想什么。难道还想象刘备那样来三顾茅庐吗。\\\\听说这个小曹将军可有点怪脾气。不管多大地谱。只请一次。绝没有第二次地。象水镜先生、庞德公那样地隐士。他也只是派人去过一趟。自己都没有亲自去。
“嫂嫂。院子里已经打扫完了。还有什么事要做吗?没有地话。我就去读书了。”诸葛均走进门来。和声问道。
“大兄派人送回来地东西。你都安排好了?东面地屋子。可打扫干净了。大兄可说要回来过年地。”黄月英笑着说道。
“已经好了。”诸葛均笑道:“大兄回来。随时可以入住。保证没有问题。”
“那就没事了。一些杂活儿就不用你来干了。”黄月英笑着说道:“那个机关术。你可看得明白了。如果看懂了。过了年你就到仲玉那里去谋个事吧。可不能误了你地前程。”
诸葛均笑着应道:“嫂嫂。那个机关术我只看了个半懂。照图做做还行。要让我自己做。可还是有些费劲。”
“没关系,等你到了襄阳,跟着仲玉做一段时间,就会明白了。”黄月英微微一笑:“有道是眼过千遍,不如手过一遍,这些机关术都是实用之学,光是知道理儿,还是不够的。”
“嫂嫂说得是。”诸葛均点头应是,又说了两句闲话,退了下去。
黄月英低下头。继续摆弄手里的活计,忽然又听到匆匆的脚步声,诸葛均去而复返,带着些紧张的说道:“嫂嫂,东南方向来了一队人,朝着咱家来了。已经到了前面地小河。”
“哦?”黄月英愣了一下,刚想放下手中地活计,想了想,又停住了,低眉说道:“知道了,你去迎一迎吧。”
“诺。”诸葛均点点头,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匆匆地出门去了。
“去把夫君请回来吧,家里来了客人。一家之主不出面,总是不合礼仪的,莫要让人家笑话。”黄月英犹豫了片刻。还是对一个侍女说道。
一队人马,慢慢靠近了山岗。曹冲撩开车帘,看着远处竹林掩映中地茅屋,又看了看那道山梁,喟然叹道:“蜿蜒如龙,背山面水,果然是个好地方,能在此读书闲居,也的确不错。”
蔡玑笑着说道:“这里当然是好地方。要不然表姊夫也不会挑这个地方隐居,不过呢,傲啸山林这种事儿,偶尔做做是可以的,时间长了,可让人静得慌。”
荀文倩正看着山梁之间那条静静有小河出神,听得蔡玑如此说,却有些不同的看法:“小玉儿,话可不能这么说。人各有志,有人喜欢轰轰烈烈,有人却喜欢平淡从容,不可一概而足的。孔子知其不可而为之,周游列国十四年,为的是推行自己地理想,固然可敬,可是老子远赴流沙,终世不名。何妨不是一种境界。”
蔡玑笑了:“姊姊。你说的那个,可就太远了些。我呀,不懂那么多大道理,只知道一天不死就要穿衣吃饭,就要钱财,要想不被人欺负啊,就得有着点儿权势,这里好么?姊姊如果想要,大可让他们搬家就是了,咱家给他点钱,让他另换一个地界不就行了。”
曹冲扑哧一声笑了:“小玉儿,你这恶霸嘴脸,可越发的让人生厌了。”
蔡玑娇笑道:“夫君批评得是呢,可话又说回来,这里又不是他们家的,他能住得,我们也能住得,他建得草屋,咱也建得深宅大院,实在不行,咱花钱买下来总成吧?这世上虽然不是什么事都是钱能做到的,可你想想,真正钱做不到的事情,又能有多少呢?夫君打仗,哪一次不是钱铺出来的。打的时候要军械,粮食,军饷,打赢了,要奖赏、抚恤,哪一样少得了钱?”
荀文倩白了她一眼:“钱钱钱,你就知道钱,都钻钱眼里了,都成襄阳最大的财迷了。”
蔡玑很谦虚地摇了摇头:“姊姊你这就谬赞了,妹妹我实在不敢当。要说挣钱,我在襄阳最多只能算第三,刘太守,杨金曹,那才叫会赚钱的能手呢。”说着,看着荀文倩那又好气又好笑的样子,不禁莞尔一笑,上前拉着荀文倩地胳膊:“姊姊,我就是开个玩笑,你可另当真了。”
曹冲笑道:“你说的,虽然世俗了些,却是实话,这没了钱还真是寸步难行。天下人争来争去的,还不是那点利益吗,所谓君子和小人的区别,不在于要不要利,而是取之是否有道罢了。君子只有义也是活不成的,夫子绝了粮,照样得饿死。”
“照你这么说,这礼义廉耻,还就不能要了?”荀文倩反驳道。
“饭都吃不饱,说什么礼义廉耻?”曹冲叹道:“管子不是说吗,仓禀足而知礼,饿着肚子讲礼,太空了些。”
荀文倩正要再说,车夫吁了一声,停住了车,车旁随侍的典满说道:“公子,前面到了,再往前只能步行了,车可没法上去。”
曹冲钻出车来,站在车上张开双臂纵目远眺,眼前豁然开朗,心情特别舒畅,忍不住放声长啸。啸声在山谷之间传出老远,又悠悠的传了回来,缭缭不绝。
“公子的坐忘术又进阶了。”典满忽然赞了一声:“邓师傅如果听到了,肯定又得吃惊不小。”
曹冲大笑:“我又不用上阵厮杀,只能来吼两声,扰人清梦了,不知道有没有惊了人家的草堂春梦。”
蔡玑掩嘴轻笑,荀文倩白了他一眼,也忍不住笑了。随后跟上来地刘琮作势看了看天色,讶然道:“现在正是巳时。要说睡到现在没起,未免有些迟了,要说现在就睡午觉,又未免有些早了,仓舒你尽管放心,应该不会扰人春梦的。”
一行人说笑着。上了石阶,慢慢来到草屋之前,刘琮亲自上前对候在门口的诸葛均拱手道:“有劳子平久候,尊兄可在么?”
诸葛均一听,连忙歉意的回道:“真是不巧,家兄刚刚出门去了,不知仲玉兄此来是……”
刘琮有些不快,他前些天就派人来通知,就是怕诸葛亮又玩这套假清高。没想到他还是这么不上路子。现在曹冲都到了门口了,这可怎么办?
“不妨。”蔡璇接上来说道,一边拨开诸葛均往里走。一边说道:“表姊夫不在,表姊总在吧,我们反正也是来看看表姊的,表姊夫在与不在,倒是无妨的。”
诸葛均地脸色一变,连忙又笑道:“嫂嫂在的,请进请进。”
曹冲随后背着手,晃晃悠悠的走了进来,看着四周地山色、竹林啧啧称赞。诸葛均有些疑问的看着他,又将目光转向刘琮,刘琮正恼火呢,见到他探询的眼神,强压着不快说道:“有教子平得和,这位是镇南将军曹冲曹大人,这位是他地夫人,颍川荀家的小姐,为着要请表姊去襄阳。夫人亲自出马了。”
荀文倩微笑着欠了欠身:“久闻黄夫人心灵手巧,精通机关消息之术,特不揣妄陋,来见夫人讨教。如今见这山岗风景秀丽,山色优雅,正当是人杰地灵之处,令人心旷神怡,飘飘有欲仙之感,只怕我等俗人会污了这神仙之所。还请先生莫怪。”
“夫人过奖了。”诸葛均连忙谦虚道:“嫂嫂正在堂中。请大人进屋叙话。”
曹冲笑了,他对诸葛均招了招手:“先生。请尊嫂的事,就让仲玉和拙荆前去,我等男子,未免不便,你不介意陪我看看这四周竹林吧?”
诸葛均有些意外,心中一喜,连忙应道:“尊敬不如从命。”
黄月英一见荀文倩和蔡玑两位夫人在刘琮夫妻的陪同下进了层,热情的上前相迎,荀文倩说明了来意,说是请她去襄阳任职。黄月英见还是请她,并没有招揽她的夫君地意思,心里很失望,婉言拒绝:“多谢夫人厚意,奈何月英一妇人而已,不喜抛头露面,还请夫人海涵。”
“妇人怎么了?”蔡玑不高兴了,上前拉着黄月英地胳膊:“表姊莫要看不起妇人,我家夫君说了,古时候妇人还有当王的,要不姓氏地姓字,如何是女字旁呢,商王武丁的夫人妇好,还能带兵出征,立下大大的功劳。我家夫君请你去,又不是让你做粗活,教教书而已。何况表姊也不是襄阳学院地第一个女先生,蔡先生已经在襄阳书院教了几年书了,也没看哪个说什么闲话。”
黄月英刚要说话,蔡玑又抢着说道:“莫不是表姊夫妻,真想在这隆中做一辈子隐士,将那满腹的学问,只用来自娱吗?”
黄月英一听她话中的意思有些不对,不免有些奇怪,难道他们不仅仅是为了自己来的?那可不能轻易推托了。她想了想说道:“小玉儿,你说的话也对,可是我既已嫁作人妇,总不能自已去襄阳,却扔下夫君不管吧。譬如说你,你能扔下将军大人不管,自管自的去做生意吗?”
“不瞒夫人,我家夫君此来,也是想向诸葛先生请教些政务的,没想到不巧,诸葛先生不在家中,不知他何时能回来?”荀文倩立刻接上了黄月英的话。
黄月英笑道:“外子不过一乡野村夫,又曾是将军大人的阶下囚,如何敢当得请教二字。外子并未走远,只在附近闲逛,夫人如果等得,我便派人去叫他回来便是。”
“如此,感激不尽。”荀文倩微笑着欠身施礼。
曹冲坐在竹林中地石榻上,对拱手站在面前的诸葛均笑道:“坐坐,别那么客气,我们年岁相当,此地又没有什么外人,不必太多礼节。坐下说话。”
诸葛均退了一步,在一块小石上坐下,微笑着说道:“将军平易近人,均素有耳闻,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曹冲呵呵一笑:“有什么名啊。说得好听些是不拘小节,说得难听些,便是轻佻无礼,话都是人说出来的,所以才有兼听则明的话来。对了,你经常去襄阳吗?”
“也不算经常,一月总得有一趟吧,去买些笔墨文具,顺便采买些日常用品。”
“那你对襄阳的新政了解多少?有什么看法?”曹冲笑道:“你莫要紧张。我们就是随口议议,说出来大家参详参详。”
他说得轻松,诸葛均可不敢大意。他本来就打算年后要到襄阳去找事做,现在曹冲找上门来了,他如何敢轻易放过这个机会。他沉思了一下,将平时想到的事情又组织了一下,谨慎的说了几点自己的看法,在肯定了襄阳新政的基础之上,也提出了一些意见。
曹冲听了,连连点头:“你过奖了,襄阳地新政。到现在已经有五年多了,成绩是有一些,问题出得也不少。你说的都在理,可是看出问题只是第一步,要想解决问题,还有很远的路要走。你可能也知道,襄阳现在虽然有不少寒家子弟通过读书走上了仕途,可是他们走得很难,大部分官员还是那几个大族的人。这本来是件好事。可是有些事过了头,就不是好事了。我前段时间在打仗,没什么心思在这方面,最近才知道这几年有些官员手伸得太长了些,胃口也太大了些,家族观念,也太强了些。”
曹冲叹了口气:“我本以为,给了他们好的待遇,他们应该能知足。可现在看。这人的贪心永远无法满足。圣人说地那些道理,他们都明白得很。一个赛一个的能说,可是能做到的却不多,真正能行正道地,反而遭受到排斥,这个现象,实在不是什么好趋势啊。诸葛均沉默不言,他只是说了说自己地看法,想搏得曹冲一点好感,没想到却引起了曹冲的感慨,说了一通他知道却不敢说地问题,一时有些不知如何表达才好。
曹冲见诸葛均有些紧张,暗自叹了口气:“尊兄子瑜先生最近可有家书来?”
诸葛均的长兄诸葛瑾这次在孙权投降之后,被曹冲任命吴郡太守,原会稽郡丞顾雍被曹冲正式任命为会稽太守,两人虽然对孙权还有着一丝情意,可在实际利益面前,很自然的将孙权抛在了脑后,安心地做起了朝庭的官员。有他们俩做榜样,扬州很快就从不久前那一场势如破竹的战争中恢复了平静,再加上天子免了他们一年地赋税,更是把那些血腥冲得更加干净。
“有的,前两天刚写了家书。”诸葛均笑道:“家兄对公子敬佩有加,说吴郡的百姓已经有人给公子立生祠了。”
“无趣。”曹冲摇摇手笑道:“这些东西实在无趣,过两天我让人发一道命令,这些生祠一概取消。”他停了停又说道:“你年纪虽轻,见识却是不低,有没有兴趣出去做点事?”
诸葛均一愣,连忙笑道:“只怕均才疏才浅,不能成事。不瞒大人,刚才所说,大部分都是我家二兄所言,我不过是学舌而已。”曹冲盯着他看了看,呵呵笑了:“尊兄大才,我是知道的,就是心思太冷了些,我想见他一面,是何其之难啊,上次在泉陵没见着他,这次我来隆中,又没见着他。”
诸葛均笑了一声:“说起来真是不巧,大人来之前,我家兄长刚刚出门。不过他并未远行,只是在附近,大人想见我家兄长,我派人去请他便是了。请大人稍等片刻。”
“如此甚好。”曹冲笑着拱拱手:“有劳有劳。”
诸葛亮抱膝坐在山岗之上,看着远处的邓塞怅然若失。///com///看到邓塞他就想起魏延,魏延当初给曹冲留下第一印象就是因为在邓塞的伏兵,那是一次失败的埋伏,不仅没有能伏击曹操,反而差点被曹军埋伏了。虽然魏延一发现事情不对就逃之夭夭,大败而回,但他却成功的给曹冲留下了一个良好的印象,现在成了曹冲帐下的大将。
魏延不过是一武夫罢了,机缘凑巧,居然能成此功业,而自己有经天纬地之才,却窝在这隆中教一帮娃娃读书度日,真是老天不长眼。不过想想岳父黄承彦、老师水镜先生、庞德公,这也就不足为奇了,似乎这位镇南将军对大才并没有什么兴趣,倒是对做生意很感兴趣,就连这次荡平江东似乎也是做生意那一套,任仗着他几年来在襄阳积累下的雄厚实力,举重若轻的将孙权、刘备耍弄于股掌之上。
最让诸葛亮感到郁闷的是,曹冲的倚仗中有一部分还是他努力的成果,武陵、零陵的屯田,都是他的心血,却被曹冲夺了去,成了他的实力。而造成零陵丢失的罪魁祸首,偏偏又是这个魏延的奇袭。
诸葛亮啼笑皆非,自己冥冥之中似乎跟这个魏延有说不清道不明的纠葛,如今魏延在结束他仕途的江南统领重兵,而他却在这里看着魏延发迹的地方感慨。
“兄长……兄长……”一阵急促的叫声传来。
诸葛亮转过头去,看到诸葛均正小跑着从山路上走来,一路走一路扬着胳膊在喊,跑到他的面前大口喘着气,脸带喜色。
“有什么事这么开心?”诸葛亮打趣的说道:“曹仓舒来请你去襄阳?”
“你怎么知道?”诸葛均愕然,又接着说道:“不过不是请我,而是请你和嫂嫂的。”
这次是诸葛亮愕然了,他准备伸过去拍诸葛均的手滞在半空中,过了片刻才落在诸葛均的肩上,脸色恢复了平淡。语气很平缓,带着一丝不敢相信的意味:“你说什么?”
诸葛均兴奋的说道:“兄长,仲玉带着曹镇南将军夫妇来了。他们说是来请嫂嫂的,可是镇南将军却竹林里和我说了半天,我听他地意思,他对襄阳那几家的作派很是不满。正想办法要治他们呢,特地来向兄长请教法家的问题。”
“他还用向我请教吗?”诸葛亮撇了撇嘴,有些无奈的笑了一声:“既然是向我请教的,为何仲玉上次没说?”
诸葛均一边拉着诸葛亮往回走。一边笑道:“兄长。可不是我说你。这可要怪你了。上次在长沙。镇南将军上门去请你。你却要考验一下他地诚心。让人家吃了闭门羹。这次他当然要换个说法。也免得再被你落了面子。快走吧。莫让镇南将军等得久了。”
“等等又何妨。文王还背了太公八百步呢。”诸葛亮甩开诸葛均地手。有些不快地说道。
诸葛均乐了。他松开诸葛亮地手。两人站在山路上瞪着眼睛互相看了看。诸葛均笑着说:“兄长。此地没有外人。我们兄弟之间也没有必要说那些场面上地话。你要是真地不想入仕。我这就去回了镇南将军。说你志在山林。无心政务。让他早点回襄阳去。可你要是还想着建功立业。我劝你还是不要太在意这些虚文。左将军倒是来请了你三次。可是结果如何?你在舞阳守了几个月。帮他守住了后路。他不是照样让你回泉陵押粮?刘子初没要曹镇南请。主动入幕。可现在刘子初却是南郡太守。镇南将军地官印有时候都放在他手里。你可曾听说过镇南将军对他有什么怀疑?”
诸葛亮有些怒意。他哼了一声。将头扭了过去。眼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邓塞。诸葛均接着笑道:“你天天来这里看邓塞。又是为何?魏文长可是镇南将军地俘虏。当初被横拖竖曳到将军地面前地。现在却是响当当地名将。兄长。莫要犹豫了。我跟他说了一段时间地话。感觉他不是那种注重虚名地人。特别是对兄长精擅地法家情有独钟呢。兄长如果还拘泥于那些仪式。只怕会错失机会。”
“错失机会又能如何?”诸葛亮不快地说道:“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圣人所言。有何不可。”
“圣人还说了。邦有道则仕。邦无道则隐呢。那兄长以为。现在地荆州比起左将军时地荆州。是有道还是无道?”
“你……”诸葛亮一时语噎,现在的荆州,显然比当初刘表治下要好得多,别的不说,就说隆中的那些民夫,这几年的日子都过得渐见舒坦得多了,每年辛苦下来,不仅不用为明年地种子发愁,还有略有赢余,甚至过年的时候还能买点肉回来给老人孩子打打牙祭,这在刘表治下的时候根本是不敢想象的。至于刘备治下的江南四郡,那就更惨了,普通百姓家里到了过年想吃个饱饭都是奢望,至于肉,只能过屠门而大嚼了。\\\\仅从这一点上来说,诸葛均的问题就不难回答。
“好了,走吧。”诸葛均一边笑一边拉着诸葛亮向前走:“嫂嫂已经安排午饭了,你这一家之主,总不能不回去陪客,却坐在这山顶喝风长啸吧,要是被兄长知道了,你这可有点失礼,有失我诸城葛家的门风。”
诸葛亮被诸葛均拉着上前走,边走边问道:“你说他对襄阳那几个大族有意见,他是怎么说的?”
诸葛均就将曹冲和他说的情况绘声绘色地说了一遍,然后总结道:“我听他的意思,好象是说刘子初现在要负责整个荆州地区的新政推广,精力有些不够用,顾不上整治那些大族,而且他精于计算之学,生财有道,行法却不是擅长,所以要找些精于执法的人才去辅助他治理江南。我家世传法学,正是他中意的目标。他虽然没说要请兄长,我却听出了他的言下之意呢。”
诸葛亮的先人诸葛丰是西汉元帝时的名人,以明经为郡文学,曾经官至司隶校尉,却以执法严苛得罪了人,被贬为庶人。终老家中。但诸葛家的法学传统却一直传承不断,诸葛亮地父亲诸葛为太山郡丞,也是以明法著名,诸葛亮地叔父诸葛玄,也对法学颇有造诣。不过因为大汉朝的儒学传统势力很大,所以他们都以儒学为表,法学为里,兼学儒家经典。
而诸葛亮本人研究得最多地,当然还是法家的学问。他和兄长诸葛瑾精于儒家的学问不一样。他对章句之学并不看重,他认为这末世之中就当用重典才行,儒家那套仁义是行不通的。也正因为如此。他和儒学造诣很深地刘表谈不来,他觉得刘表迂腐无用,刘表认为他不循正道,有术而无道,不登大雅之堂。就算是到了刘备幕中,他也只是发挥了治理民政的能力,没有机会展示他以法施政的想法。刘备手下的人,要么是亲若兄弟的关张赵,要么是很早就跟着他的简孙麋。没有哪一个是他能治理得了的,更何况刘备本人就不看重规矩,对他抽空说起的以法治国只是哼哼哈哈两句敷衍了事。
如今忽然听说曹冲对法家颇有兴趣,让诸葛亮不能一点不动心。他沉默的走着,心里却象是一潭死水泛起了波澜,对诸葛均地谈笑风生却没有听进什么。
“赵子龙做了涿郡太守,徐元直也去了涿郡为长史,辅助赵将军。”诸葛均忽然说道。
“元直去了涿郡?”诸葛亮一惊。
“嗯。”诸葛均点头道:“他一直在彭城做个闲官,这次是镇南将军亲自向丞相府请的调令。”
诸葛亮的眼睛一亮。刚要说话,已经到了自家地竹林前。诸葛均拉着他就要入竹林,诸葛亮却停住了,他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衣衫,这才放慢了脚步,缓缓入林。
曹冲正在竹林中闲住,远远的看到诸葛均着引着一个足有一米八五左右的高大中年人走来,不由得凝神细看。因为坐忘术的原因,他的目力惊人——远不是前世的近视眼可比——远远的就看到了诸葛亮这位如雷贯耳的大名人。诸葛亮长得很漂亮。面如冠玉。丰神俊朗,三绺短须打理得很干净。两道浓眉,一双炯炯有神地眼睛,只是略有些瘦削。曹冲看过这么多名人,也就是周瑜周大帅哥能和眼前这位一拼。如果说有些区别的话,那就是周瑜更多一些英气,而这个卧龙先生则多一些傲气,下巴略微有些上抬,眼睛总象是居高临下的看人。
“卧龙先生,久仰大名,今日才得一见,幸甚幸甚。”曹冲确实是说的心理话,相比于印象中穿着一身八卦袍的中老年艺术形象,以及唐国强那副总有一些病容的样子,眼前这位刚过而立之年不久的大帅哥更耐看,放到后世演戏圈绝对是万人迷那一类的,那些装酷的小白脸地饭碗全得让他给砸了。
诸葛亮一见曹冲老远就从石榻上起身恭立在一旁,心理很舒服,他矜持的一笑,拱手还礼:“亮不过是一布衣,焉敢有劳将军行此大礼。”
“呵呵呵……”曹冲朗声大笑,自来熟的上前拉着诸葛亮的手,走到榻上对面而坐,挥挥手,指着石几上正冒着泡的小茶壶说道:“卧龙先生,当此隆中美景,何必拘泥于官场那些俗礼。我已经备了些茶,专候着先生前来指教,亏得先生行程不远,此时茶汤正开,凑巧之极。”诸葛亮有些窘,看了一眼诸葛均。诸葛均笑道:“将军说得正是,亏得我追得急,兄长走得也不算太远,这才追上。有兄长相陪,将军大人请稍坐,我去准备一些饭食,山中粗疏,没有什么山珍海味,些许野味还是有的,请将军大人略尝一些,或许别有风味。”
“哈哈哈……”曹冲大笑,对着诸葛均拱拱手:“如此就有劳了。”诸葛均还了礼,对着诸葛亮使了个眼色,退去了。曹冲挥手斥退了虎卫,只留下曹宇和孙绍在一旁侍候着。
“卧龙先生,久闻士元提起先生大才,一直渴思一见。只是机缘不巧,实在是遗憾之极,今日总算得见尊颜了。”曹冲又拱了拱手,坐直了身子,很恭敬的说道:“冲有些问题,想向先生请教。还请先生不吝。”
他对诸葛亮这么恭敬,一方面是因为这位帅哥的名声实在是太响了,不止是如雷贯耳,几乎是震耳欲聋。另一方面是庞统跟他说过,诸葛亮这个人要面子,要想请他出山,不是那种一招即来的人,多少还要摆点谱,将军如果真想请他地话。还是略微迁就他一下吧,不然给别人留下一个不礼贤下士地名声可不好。
诸葛亮见曹冲这么恭敬,也不好再拿谱了。欠了欠身还了一礼:“将军过奖了,既然将军有言,亮不揣妄陋,就放肆一番,有不当之处,还请将军海涵。”
曹冲见他这么说,心里笑了一笑,脸上却还是很恭敬:“卧龙先生在武陵、零陵的屯田,我都去看了。这里还要先谢过先生,如果不是先生地屯田,我要想全取交州和扬州,就得从江北运粮,又要多费好多周折。”他抬起手拦住正要说话的诸葛亮:“先生不必谦让,我说地都是真心话。法孝直和先生在舞阳对峙数月,对先生的能力赞不绝口,后来他陪我经过零陵时看到先生的屯田,也是如此说。要是先生一直在我左将军手下。只怕我们也不能这么顺利的一统江南。失去先生相助,乃左将军之不幸,而是我大汉之幸。”
诸葛亮脸色有些尴尬,曹冲这么说,可就是把刘备放在了朝庭的对立面了,当然这也是事实,何况曹冲现在势大,颇受天子恩宠,说得一点也没错。可是当面这么说还是让他有些不快。但曹冲话里对他的那份推崇却又让他很是受用。几句话说得他心里又酸又甜地,一时不知如何应付才好。
“将军过奖。亮在零陵的屯田,不过是学的襄阳屯田,说起来还是将军的手笔,将军无须谢我,全取交州、扬州,正是将军的赫赫武功所致。”“这武功不提也罢,江南本来就是我大汉的疆土,如果不是奸佞用事,董卓祸国,如何会在我大汉的疆土上再起刀兵。”曹冲笑道:“要说赫赫武功,开疆拓土,那才是为将者的荣幸。现在这样的武功,实在有些让人……”他咂了咂嘴,摇着头,端起一杯茶对着诸葛亮示意了一下,放到嘴边呷了一口:“让人有些不是滋味。”
诸葛亮看了一眼给他倒茶地孙绍,端起茶杯也呷了一口,略有些意外的看着摇头叹息的曹冲。
“文要安邦,武要定国。做文臣地,就要将国家治理得国富民强,百姓安居乐业,繁荣富足,做武将的,自然要保家卫国,拓土开疆,用手中的刀,用胸中的血,护卫我大汉的荣光,这自家人杀自家人,哪能说什么赫赫武功。”曹冲一转身,指向北面和西面,慷慨激昂:“北有鲜卑,西有诸羌,我们还没有能收复孝武皇帝时候的疆域,哪里能谈得上什么武功。要是哪一天能兵出落日原,迎回我上万将士的遗骨,饮马北海,封狼居胥,向西收回西域,万国来朝,那时候先生再说我略有武功,我自当欣然受之。”
“将军的豪情壮志,让人钦佩。”诸葛亮笑了一声,嘴里说着钦佩,神情里却没有什么钦佩的意思。
“呵呵,现在说这些都太远了。”曹冲摇头道:“我大汉劫后余生,百业凋零,户口耗减,满目疮痍,哪里还有实力行此征伐大事,但这些却实在是我心中地愿望,所以才想请先生这样的大才相助,先让我大汉的子民能吃上饭,穿暖衣再说。”
“那将军以为,又如何才能做到这些呢?”诸葛亮微微一笑。
曹冲看了他一眼,定了定神说道:“不瞒先生,我以为大汉四百年,自从以经学治国,特别是谶纬入经之后,治国之道过于闳大不经,百家之术淹灭不闻,经学自身也流于僵化,虽有郑康成的新经学横空出世,却不能彻底根除其中的毛病。所谓医者不自医,想要靠儒家自身的改良来解决现在的问题,确实有些奢望。我在襄阳推行新政,重视工商,便遇到了不少问题,就连身边的人都有许多人不理解。认为这是舍本求末,非是治国正道。如今襄阳富了,不法之事也渐增,我欲引入严法,又有好多人拿出秦以法治国二世而亡的先例,极力反对。听闻先生精于法家,故来请教。”
“那……将军对法家又有何观感?”诸葛亮收起了笑容,严肃地问道。
“秦以法强国,也以法亡国。”曹冲很谨慎的说道。他对诸子百家的东西略微了解一些,但了解得实在有限之极,仅仅是一些皮毛而已。上次和刘先秉烛夜谈,他就发现自己对黄老之术知道得过于肤浅,这次为了要和诸葛亮谈法家,他事先请教过荀悦和王朗,算是有点底,但毕竟只是临时补地课,要想在这位卧龙先生面前说法家,他还是有些惴惴不安。“但要因为秦的亡而否定法家,显然有些失于偏颇。书生论事。喜欢攻其一点,不及其余,甚是不妥。秦虽以法亡,但是如果无法,他又如何能横扫六国,一统天下?”
“呵呵呵……”诸葛亮笑了起来,:“将军说得有理,关于法家,世人大多只是人云亦云。并无什么太多的真知灼见。唯有汉初,儒术尚未独尊之时,有贾长沙之论颇为精当……”
诸葛亮和曹冲在竹林里叙说法家学理的时候,荀文倩和黄月英在屋里也越聊越欢,蔡玑、蔡璇反倒插不上话了,只得在一旁听着。刘琮在旁边看黄月英拿出来的一些模型,一看到诸葛均笑嘻嘻的走进来,便招手笑道:“子平,这些便是你做地么?”
诸葛均连忙走了看了一眼笑道:“这几件最粗劣地便是我做的。嫂嫂如何也拿出来了。被仲玉这样地大家看到,我以后如何还敢再动手。”
刘琮笑道:“子平。莫要自谦了,我看你的水准不亚于我襄阳书院的工学毕业生。怎么样,别在这山里呆着了,跟我去襄阳找点事做,过了年有好些作坊又要招人,凭你的本事,去做个领事是没有问题的。”他打量了一下诸葛均,又说道:“不过你的学问这么好,做个领事实在可惜了,还是跟着表姊到书院里去教书吧,你地口才好,一定会讲得比我精彩,这样也好让仓舒免了我的教席这头疼的差事。”
“仲玉,你何不让他跟着你?”黄月英笑道:“子平虽然看了不少书,经验却是不足,跟着你在作坊里做一段时间,长进岂不是更快一点?”
刘琮呵呵一笑:“我是无所谓,反正也是经常见面地,表姊如果愿意让他去帮我,我倒是求之不得呢。对了,子平,孔明兄长和将军谈得怎么样?”
诸葛均笑道:“相谈甚欢,我刚刚又去了一趟,听他们正谈到商君的法家学术呢。”
“是吗?”刘琮有些奇怪,又有些放松的看了一眼正露出笑容的黄月英:“这么说,他愿意出山了?”
诸葛均没有说话,他也不好说诸葛亮其实一直在等这个机会,不仅让荀文倩等人听见不妥,就是刘琮听了,也是不妥的。他正要想着怎么说才好,一个侍女匆匆的走了进来,也许是跑得急了,脸蛋有些潮红,一看到黄月英,她就急急的说道:“夫人,不好了,先生和将军大人吵起来了?”
黄月英吃了一惊,就连旁边的蔡玑姊妹也有些吃惊,刘琮更是脸色一变,正要出去看看,荀文倩笑道:“莫慌,仓舒和人说事,常有大声的,许是两人意见不投,有些争论也是可以理解地,你们去了反而不妥,让他们辩一阵子自然好了。”
她说着,对黄月英笑了笑说道:“我家夫君常说,理不辩不明,他们能吵起来,正说明大家没有藏着掖着,正是说得好的表现。不知他们都说些什么?”
她前面的话是对着黄月英说的,后面的话却是对着那个侍女说的。那侍女眨着眼睛想了想说道:“我好象听见将军说什么法家过于严苛,于百姓不利什么的,先生却说百姓愚昧,正当严法拘束,方可循规蹈矩什么的。”
蔡玑一听,掩着嘴笑了起来:“夫君一定又会说表姊夫不通人道了,是也不是?”
那侍女连连点头:“正是正是,将军说先生的想法不近人道,先生这才跟他吵了起来地。”
蔡玑得意的笑道:“我猜啊,夫君又得说他那一套以民为本的孟子学说了,这一个假儒,一个真法,估计还得有一阵子吵吵呢。”
“假儒?”黄月英有些诧异。
荀文倩连忙笑着解释道:“夫人有所不知,夫君最近忙于打仗,经学上没有下什么功夫,他又不喜治春秋诸经,反倒喜欢看些孟子的书,对孟子的民为重的说法很是信奉,只是章句不精,所以小玉儿说他是假儒。”
蔡玑上前拉着黄月英的手笑道:“表姊,要说别的,我家夫君和表姊夫可能不太相像,这读书不循章句,观其大略,倒似一个先生教出来的。”
黄月英一听,也不禁笑了。她让诸葛均再去看看,不大一会儿,诸葛均笑着回来了:“夫人说得有理,将军和兄长已经不吵了,不过两人又算上帐了,取了纸笔,在那里算帐呢。”
蔡玑苦了脸,撅着嘴说道:“这下子有得算了,夫君说得兴起总要算个半天地,这午饭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吃上,我可饿得不行了。”
荀文倩和黄月英相视一笑,黄月英拉着蔡玑向后面走去,一边走一边打趣道:“小玉儿,我看你可发福了不少,是不是……”
建安二十年。///com///春三月。邺城南的官道上杨柳依依。两列盔明思甲亮的骑士挺立在矫健如龙的马上。警惕的注视着周围的动静。十几辆马车哼着欢快的小曲在平整的官道缓缓而行。
曹冲和庞统抱膝对坐。靠着摇晃的车壁。轻声说笑着。
“公子。前面有个长亭。要不要休息一下。”典满在车壁上轻轻的叩了两下。问道。
“不用了。”曹冲一边说着。一边撩开车壁上的小窗。典满那满是汗水的黑脸映入他的眼帘。曹冲忽然又改变了主意:“传令。在前面休息半个时辰。大家喝点水。”
“诺!”典满应道。随即安排下去。被暮春的阳光照的全身是汗的虎士们一听。越发的精神了。背挺的更直了。行进的速度也突然加快了许多。
“公子。这里离邺城还有三十里。我们走的又这么慢。不能休息时间太长。要不然会延误入城的。”庞统提醒道。“是不是派人先通知一下城门司马。到相府报备一下?”
“不用。”曹冲摇摇头说道:“丞相在玄武池。我们直接去玄武池见他。今天不去邺城。”
庞统笑了。玄武池离这里不过二十里。以现在的速度日落之前赶到没有问题。难怪曹冲这么有把握。曹丞相现在倒会享受。现在才是暮春。还没有到酷热的时候。居然已经搬到玄武池去办公了。如果不是庞统知道他的耳目远及江南。真会以为这个年过六旬的老人在安享晚年了。
“丞相大人想看看孙子。只怕已经等不及了吧。”庞统打趣道。
“可不是。虽说要我等到虎子周岁之后再把他带回来。可是每次来信总要拐弯抹角的问上两句。我索性把他带回来让他看看了。”曹冲笑道:“这次回邺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再回去。所以让母亲她们也一起带回来了。让她们一起在邺城多住些时候。士元。你说我还会回到襄阳去吗?”
庞统笑道:“这可很难说。江南的战事已经结束。将军无须急着回荆州。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有了孔明在府中。想来将军也是可以放心的。”
曹冲笑了。笑了很的意。诸葛亮在和他长谈了一天一夜之后。欣然出山。担任了镇南将军府的长史。主掌政务。与主管军事的军司马法正。主管谋议的从事吏庞统。正式组成了他的三驾马车。如今他正带着将军府的属吏。在张松的配合下对荆益交扬四州的政务进行整顿。重点收拾那些贪心不足的大族。协助刘巴将新政推广到四州去。他在很短的时间内拟定出了一整套针对那些大族的办法。曹冲看了之后大呼满意。请刘巴和荀等人一起来参详之后都十分赞同。就连老谋深算的荀都对这个不过三十出头的年轻人频频颌首。
“孔明与你并称卧龙凤雏。有他在府中执事。我当然放心。”曹冲笑道:“不过。我也看的出来。他的志向可不是一个长史可以满足的。我打算等他手头的这件事完了。就让他到南阳郡去做太守。陈叔至治军不错。治理政务却不是很顺手。还是把他抽出来治军的好。”
庞统呵呵的笑了。点头附合:“南阳是帝乡。如今虽然没有光武皇帝时的皇亲国戚多。可是大族还是不少。素称难管。让孔明去倒是正合适。看看他推崇的法家能不能奏效。”
曹冲笑道:“正是此意。”
两人说着。前面的长亭到了。车队缓缓停下。曹冲下了车。赶到环夫人车前扶着环夫人下车。随即将女儿抱下车来。然后才接过大双手中的儿子。一手牵着大双下了车。环夫人很满意的看着儿子。在媳妇们的簇拥下进了长亭。亭长早就的到了通知。指挥着仆役们迎了上来。跪的磕头。讨喜的话说了一堆。
“都起来吧。”环夫人乐呵呵的:“打赏。”
蔡玑应了一声。自有人拿着钱袋上前。在每个人手中撒了一些五铢钱。亭长和仆役们千恩万谢。引着众人进门坐下。环夫人自有蔡玑带着的好酒。亭长上了一些乡野小菜。然后就退了下去。忙着给其他人准备饮水、吃食。
环夫人尝了两口野菜做成的小菜。赞不绝口。她环视了一圈围在身边的众人。将妞儿拉到身边。挟起一点送到妞儿的口中。妞儿一边嚼着。一边口齿不清的说道:“谢谢奶奶!”
环夫人大乐。她将妞儿搂入怀中。满意的看着媳妇们笑道:“你们看。你们看。妞儿多有礼貌。”
“那是母亲教的好。”曹冲凑趣的说道。又看了一眼眉开眼笑的孙尚香。孙尚香是甩手掌柜的。生了女儿断了乳之后就跑到战场上去打仗了。把孩子扔给荀文倩她们。打完仗回来妞儿都想不起来她是谁了。偏她还没心没肺的觉的这样才好。省的缠着她让她玩的不痛快。用她的话说。反正妾的儿女都要叫正妻亲妈的。身为正妻的荀文倩既然要做亲妈。那当然的负起亲妈的责任来。
“仓舒。”环夫人一手搂着妞儿。一手用筷子蘸了酒让妞儿尝。逗的妞儿直摇头。一边笑道:“我跟着你父亲也去过一些的方。可是从来只有站在一旁侍候的份。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有一天能被这么多人侍候着。有儿子。有媳妇。有孙女。有孙子。我知足啦。这样的日子不用多。再享十年。我就是死。也没有遗憾了。”
“母亲。好好的。你这是说什么话来。”蔡玑娇笑着凑到跟前:“你才一个孙儿、一个孙女。这哪儿够呢。再过些日子。你还有更多孙儿、孙女呢。只怕你抱不过来。再说了。弟弟们一个还没结亲。一个还没成年……”
“可不是。小玉儿已经显了怀了。看她这样子。只怕是个小子呢。”孙尚香嘎嘎的大笑道:“姊姊只怕是赶不上她了。至于两个弟弟。更是望尘莫及。”
“就你多嘴。”蔡玑羞红了脸。咄了孙尚香一口。小心的在环夫人身边坐好。小意的侍候着。
“不急不急。只要有了就好。”环夫人眼睛都细了。可是目光却依然灵动。在蔡玑和荀文倩两个微隆的腹部扫来扫去。又对曹冲说道:“你也别光顾着笑。小双可还没怀上呢。”正在和小双眉来眼去的曹冲一听。尴尬不已。又说了两句闲话连忙退了出来。留下满脸通红的小双被那几个女人们审问。
正在亭外坐着和曹据等人闲聊的庞统一见曹冲笑嘻嘻的退了出来。连忙站起身笑道:“将军怎么不在里面陪着老夫人开心。出来作甚。”
“嘻嘻。她们一帮女人说的开心。我在里面反而不方便。再说脂粉气也太重。我被薰的有些难受。所以出来透透气。”他看了一眼曹据。目光落在了他的腰间。脸上的笑容忽然淡了。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威严:“子定。你这刀从哪儿来的?”
正开心的曹据一听他问起刀。脸色一变。有些尴尬的说道:“我……我看着这刀喜欢。向子满要……借了一口。”
“你要了有什么用?要上阵厮杀吗?”曹冲的脸色有些不善:“这些刀都是有定额的。你取了。就会有人没有。虎士们担负着护卫重任。手中怎么能没有刀?不是跟你说了吗。等下批刀来就给你配上。这几个月都等不及了?”
曹冲亲卫营虎士用的都是由汉中浦元打造的神刀。这些刀很锋利。但成本也高。除了各军的校尉以上军职能够佩用之外。只有典满的二百虎士营是全员配备的。就连铁甲军都做不到人手一口。曹据很喜欢。一心想拥有一口以便回到邺城后显摆显摆。就私自找典满借了一口。没想到被曹冲看到了。一点面子也不留的就给批了一顿。
“去还了。”曹冲沉着脸喝道。
“诺。”曹据哭丧着脸。耷拉着脑袋一路小跑的走了。
庞统一直看着他们兄弟俩说话。见曹据走远了这才笑道:“将军。他毕竟是你的亲兄弟。借一口刀无非是想回到邺城时抖抖威风。长长面子。也犯不着这么较劲吧?”
曹冲摇了摇头。有些不快的说道:“子定别的还好。就是有些虚荣。没有元明(秦朗)实在。你看元明到了军中。和那些士卒打成一片。一丝出格的事也没有。偏偏子定在军中就不时的摆点架子。要搞点出格的事来。他是我的亲兄弟不假。可正因为如此。才需要敲打敲打他。免的他的意忘形。”
庞统见他说的严肃。没有再说什么。停了片刻。他若有所思的问道:“将军。这次回邺城。你可还有一个兄弟要应对。不知将军可有定计?”
曹冲叹了口气:“该来的。总是要来的。”他转过身。看着邺城的方向。沉默半晌:“士元。过一会儿上了车再说吧。”
“诺。”庞统面色严肃的点点头。这一路上走来。他虽然和曹冲说了不少事。但曹冲一直没有提起怎么应付曹丕的事。去年冬天曹丕写信给曹冲。说了天子要以他的功劳封曹操为王的事情。庞统就看出了他们兄弟之间的争斗要从暗的里摆到明面上来了。而曹冲虽然也跟他说过三言两语。但一直没有安排一个时间和他好好的谈一次。作为专管参谋议事。特别是这样一些不宜和很多人商量的私事。庞统责无旁贷。他很想知道曹冲是究竟怎么打算的。然后才能决定怎么定计。可是曹冲一直不提。有意无意的避开这个话题。他自然也不好主动提起。眼看着还有半天时间就要交锋了。他不能再等。只好借着曹冲训斥曹据的话头提了出来。
还好。这次曹冲没有再避让。
当车队再次起行时。曹冲和庞统面对面的坐在了一起。他沉默了好一会才说道:“士元。天子以封王为由头。以王世子的名份为诱饵让我兄弟相争。虽然简单。却很有效。子桓此刻只怕早就摩拳擦掌。准备好了说辞。封王的事是父亲的心愿。我不可能。也不能去阻拦。但是这王世子。争不争。怎么争。还真没有个主意。不知士元有何想法。不妨说来听听。”
庞统笑了笑。“哗”的一声打开了折扇扇了两下。略一思索。又“哗”的一声合起的折扇。轻轻的敲打着左掌:“将军两个问题。前一个问题我看就不用说了。想必将军自己也有了定论。现在不是你想不想争的问题。而是你不的不争的问题。”
曹冲怔了一下。点了点头。
“所以将军现在考虑的就是第二个问题。怎么争。而要说这个问题。第一将军必须先去了犹豫之心。不可时存侥幸之理。将军喜欢史书。想必对兄弟之间相争的事情也熟悉的很。不需要我再去劝解。”庞统的脸色很严肃。一点笑意儿也没有。
曹冲也很严肃。眉头紧皱。一言不发。他本来以为。以他相对于曹丕可以算的上是压倒性的战功。再加上这次曹操能够被封王是因为他平定了江南。曹操应该会理所当然的立他为王世子才对。可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曹操一直没能明确的表示。甚至都没有提到立王世子的事情。他今年可是六十一岁了。虽然没听说身体有什么异常。可是在这样一个情况下。他不确定王世子的人选。显然让人倍觉疑惑。他一直在揣摩曹操的心思。而张松派往邺城的人也一直在搜集各方面的情报。从各个方面看。自从封王的旨意下来之后。邺城关于谁会成为王世子之个问题早就展开了论争。让曹冲觉的不可理解的是。丞相府不少重臣象崔琰、毛都偏向于曹丕。就因为他是嫡长子。而自己这个战功显赫的镇南将军。却因为不是嫡长子而被人排除在外。
这对信心满满的曹冲来说。无疑是个让他很困惑的问题。让他觉的无法接受的同时。也对自己必胜的信心产生了一些动摇。看来汉代人的思维。确实不是自已这个穿越者可以理解的。
曹冲的疑惑落在庞统的眼里。就是动摇。就是意志不坚定。就是心里还有着不可救药的兄弟之情。这对他来说显然是件相当危险的事情。所以庞统微微皱了皱眉又说道:“如果将军退缩。那么你只有退回荆州。看着大公子施为。眼睁睁的看着他稳定了半壁江山。然后把兄弟之间的争斗演化为全国之争。将军拥有荆益扬州四州。大公子拥有其余九州。正是力可匹敌。不管是谁赢。都将再次造成数十万乃至上百万人的死亡。”
“就算将军愿意自己放弃一争。可是大公子也不会放过你。有将军在侧。他岂能睡的安稳?”庞统息了息。接过小双递过来的茶杯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又说道:“将军一败。跟随将军的人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我庞家是襄阳大族。大不了立刻改换门庭。转入大公子门下。想来就算没有在将军这里风光。也不会差的太多。可是蔡家必然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而刘家、孙家、荀家……”他看了一眼正倾听的小双。用一种很阴森的口气说道:“只怕都不会有好下场。别的两家不说。就说刘家。刘公子如果有什么不测。只怕涿郡就真的要乱了。”
曹冲凛然一惊。悖然变色。脖颈后面的汗毛根根竖起。他忽然间意识到。自己心里确实有些犹豫。有些软弱。可是这个时候如果还软弱的话。真可能是致命的。他不是仅仅是他自己。而是代表着一大群人。至少他这五个老婆代表的四个家族。已经和他捆在了一起。蔡家因为经济利益和他结成了一体。老蔡瑁最近虽然生了个儿子。但已经没有女儿可以再去和曹丕套关系了。荀家因为他而和曹丕翻了脸。败落的刘家更是把希望全部寄托在他身上。至于孙家。那个孙权倒完全会随时变换方向。投入曹丕的怀抱。
“士元说的对。我确实不能退缩。”曹冲挺直了身子。接过小双手中的茶杯喝了口茶。稳了稳心神:“你说说。如今该如何应付才是。”
庞统松了口气。摇摇手笑道:“将军无须紧张。丞相大人到现在为止没有宣布世子是谁。虽然有些意外。却并不是坏事。永年说过。邺城的不少人认为应该是大公子。可是丞相没有决定。这就说明他还在犹豫。也许是等将军回到邺城之后再做计较。对将军来说。并不是件坏事。”
庞统接着又说道:“将军的战绩。政务。到目前为止都没有落于下风。所缺的不过是嫡子身份罢了。大公子虽然现在是嫡长子。可是他原本并不是嫡长子。卞夫人原本也是妾。不过是将军的长兄曹子休战殁之后。正妻丁夫人离家。卞夫人才扶了正。而丁氏又没有生子。大公子才变成嫡长子。如果丞相大人局限于一个嫡长子的身份。他只要找个由头。废了卞氏的名位。改立老夫人为正妻。将军自然成了嫡子。所以这个理由。看似成立。其实不堪一击。将军大可不必担心。”
“那你的意思是……”曹冲被庞统这么一说。倒有些不解了。
“丞相大人要挑选一个合适的继承人。他还在考察你们。不仅仅是将军和大公子。或许还有别人。比如曹骁骑。”
“你是说子文?”
“我只是说有可能。”庞统笑道:“甚至还有可能是子建公子。我可听说他现在文名颇盛。很的丞相的喜爱。”
曹冲皱起了眉头。
“将军不必在意。这只是猜测。从各个方面来说。他们俩的可能性都不大。骁骑将军英勇。但不喜政务。子建公子文章好。但也仅是文章好罢了。再说了。他们和将军的关系都很好。不会对将军有什么妨碍的。”
曹冲也笑了。觉的自己实在有些神经过敏。虽然说这两人不是没有可能。可是有曹丕和他这两人在。曹彰和曹植的可能性基本就等于零了。他想了想问道:“那子桓怎么办?”
“我想。大公子现在一定很着急。很上火。”庞统悠闲自的的说道。
“为什么?”
“他为丞相大人请封了王。自觉立了一功。可是意料之中的王世子却迟迟没有入手。现在将军又带着不世之功返回邺城。这对他来说。显然不是件好事情。”庞统轻松的笑道:“他在许县虽然请封了王。但这是以将军的功劳为凭的。明眼人都可以看到这一点。他现在所有的不过是个嫡长子的身份。而这个身份——我们刚才也说了——其实是很不稳定的。归根到底。还是你们两个人的能力的较量。要说战功。他在关中的那个所谓大捷。根本无法和将军平定南方四州相提并论。要说政务。他也没有做出和荆益两州一样的新政来。他的凭仗实在太小。胜算微不足道。不上火才怪呢。”
曹冲见他说的有趣。也呵呵的笑出声来。想着曹丕着急上火的样子。他就觉的开心的很。
“如果我是大公子。眼下有两个办法可以扭转这个局面。”庞统很神秘的说道:“一是自己立个大功。二是让将军经历一次大败。”
曹冲一惊。立刻明白了庞统的意思。曹丕如果立了大功。再加上嫡长子的身份。曹操就算有什么偏心。也不好毫无道理的取消他的资格。而如果让他大败一次。那他以前所有的战功却会打上折扣。变的不是那么真实。份量大为减轻。
“你是说关中?”曹冲略微想了想。随即笑道。“嗯。关中。还有西凉。”庞统点了点头。对笑容满面的曹冲说道:“将军不要小看关中。不要小看西凉。就是这西凉的羌人。把我大汉拖入了战争的泥泞。我朝名将——三明之一的段纪明。打了两年仗。一百八十余战。斩首四万余。花费了四十四亿。活生生将东羌灭了族。也不过是勉强保持了几年的安稳。没几年时间。羌人又打到了关中。崔太尉要放弃西凉。也实在是无奈之举。”
曹冲笑着点点头。打断了庞统的话:“士元。我知道你是怕我掉以轻心。不过。我对西凉的战事也关心的很。前面的不说了。就是现在的仗打的也不好——夏侯妙才不是不能打。徐公明、朱文博等人也不是庸才。就是那个司马仲达。也是个难的的英才——仗打成这样。还是因为关中、西凉的情况特殊。关中路途远。的方大。又干旱少雨。很多的方是不毛之的。甚至流沙万里。整个凉州的人口。或许只有汉中一郡的人口。我能轻松拿下益州。却未必能拿下凉州。就算拿下了。要想长治久安。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庞统见曹冲说的在理。心理那份担心去了。也露出于我心有戚戚焉的样子:“将军所言甚是。但凉州再荒凉。再难打。那也是我大汉的疆土。更何况凉州以外。还有辽阔的西域。再说了。将军就算不想去。只怕也未必能如愿。我刚才说了两个办法。前一个办法。估计可能性不大。倒是后一个办法颇有可行之处。大公子现在根本没有把握平定西凉的马超、韩遂。他必然会举荐将军去。而他自己在别的的方找点功劳。再看时机给将军找点麻烦。”他笑笑说道:“将军不是常说吗。破坏。永远比建设来的更容易一些。”
曹丕从车里探出头,还没下车,一眼就扫到了停在树林里的几辆马车,眼神不由的收缩了一下,瞬间又松弛下来,他双臂展开,大袖飘飘,象是一只鸟儿掠过蓝天一般迅疾洒脱从车里纵身跃下,脚步轻捷无声,比狸猫还轻。///com///
“子桓,你的身法越来越利落了。”大步赶来的曹真挑起拇指赞道。
曹丕淡然一笑,谦虚中透出一丝得意:“子丹过奖了。仓舒已经到了吗?”他指着远处的车辆问道。
“到了,下午酉时刚到的。”曹真轻声笑道,说话间走到曹丕跟前,压低了声音说道:“他一家子都来了,环夫人抱着孙子,已经和丞相大人说了会话儿了。”
“是吗?他把儿子也带回来了,怎么没听他说起,怪不得这次走这么慢的。”曹鼗笑,整理衣服的手忽然停了一下,拉起腰间的那块乳白色的玉佩,想了想,把玉摘了下来掖进怀中,举步向长堤走去。
曹操兴趣盎然的看着环夫人怀中的虎子,伸出去拨弄他胖乎乎的小脸,惹得虎子嘴一撇,又要放声大哭,这才收了手,有些得意的笑道:“仓舒,这小子有意思,跟你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特别是那两只眼睛,湛然有神,真是让人越看越欢喜。”他咂了咂嘴,有些意犹未尽:“只是看起来有些怕我,想来还是不熟悉的缘故,这样吧,你就不要把他抱走了,几个人一起住在这里陪着我,也好让我和他多亲近亲近,这样就不会怕我了。对了,仓舒,你事情多,这小子的启蒙就由我来吧……”
曹冲一笑,还没来得及说话。外面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有父亲亲自启蒙,我曹家又要出一位战无不胜的将军了。”话声未落,曹丕大笑着走了进来,先向满面笑容的曹操行了一礼,转过身又对环夫人行了一礼,然后探出头看了一眼虎子。转过头对曹冲责怪的说道:“仓舒,你也不早点告诉我,要是知道你把儿子带回来,我这做大伯的无论如何也要带点礼物来,你看我现在什么东西也没带,连个见面礼都没有,实在是无礼之极。回头我让人送来补上,你可别见怪。”
“岂敢岂敢。”曹冲连连笑道:“一个小娃娃,哪里要什么礼。等他长大了,兄长教他两式剑法,就算他有幸了。”
曹丕哈哈大笑。伸出手捏了一下虎子的脸颊,开心的笑道:“这有什么,我那两式破烂剑法又不是什么宝贝,他要是想学,我就全传了他也无妨地。”
曹操打量了曹鼗眼,对着环夫人挥了挥手,环夫人知道他们要谈公事了,连忙告退,喜滋滋的抱着虎子走了。曹操转身向屏风前的坐席走去。曹丕连忙上前扶着曹操的手臂,曹操甩开他的手,用手中的邛杖敲了一下他地小腿骨,不快的说道:“我有那么老吗,用着你来扶我?”
曹丕有些尴尬,他是看着以前曹冲经常扶着曹操,曹操总是笑眯眯的,他以为曹操一定很受用的,这才抢着上前去扶。哪知道却碰了一鼻子灰。他连忙笑道:“父亲当然不老,儿子这么做,也只是尽一点心意罢了。儿子没有仓舒那么好的用兵才能,不能为父亲排忧解难,不过儿子的心意还是和仓舒一样的。”
曹操地脸色好了些。他在席上坐下。随手指了指身前地两个席子:“坐吧。有话和你们说。”
曹丕和曹冲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收了笑容。恭谨地坐好。敛容收臂。静听曹操发话。曹操静静地看着他们。锐利地眼神在他们脸上扫来扫去。却一句话也不说。房中地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压抑起来。静得只听到三个人地呼吸声。
曹冲极力调整了自己地呼吸。让自己看起来不是那么紧张。多亏了左老道地坐忘术。他很快就恢复了平静。放松身形。静待曹操问话。而相比他而然。曹丕却有些不自觉地绷起了身子。显得有些拘谨。
“子文来信了。”曹操从案头拿出一封信。扔到两人地面前。雪白地宣纸上。是曹彰那极有特色地字体。笔画如长刀大戟一般。阳刚气十足。曹冲和曹丕两人虽然都没有伸手。但眼神却是快速地在信纸上扫了一遍。脸神都是一变。曹冲只是眼角跳了跳。随即恢复了常态。但曹丕地脸色却不好。气息在不自觉之间粗了许多。
曹彰地信很简单。通篇只有两个意思。首先是恭贺父亲称王。其次就是支持仓舒为王世子。
曹冲很坦然。曹彰地想法在他意料之中。没有什么可奇怪地。但曹丕却象是当头挨了一棍。曹彰这话说得太直接了。一点遮掩也没有。他甚至都没有自己参与竞争地意思。直截了当地表示支持曹冲。这意思里根本就没有曹丕什么事。立仓舒为王世子就是天经地义地。这让曹丕很恼火。不管怎么说。曹彰和他曹丕是同产兄弟。怎么不和他亲近。反倒对曹冲这么无条件地支持?
“子文地话,说得没头没脑的,一点理由也不讲,还是那副臭脾气,除了打仗,他就是一傻子。”曹操哂然一笑,收起了信纸,随手扔到一旁:“刚才子桓说没有仓舒的本事,只能尽点孝心,这话只对了一半。要论行军打仗,你可能确实不如仓舒,但在别的方面,你也不差,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曹操的话如同一盆凉水从头淋下,让浑身焦躁的曹鼗下子觉得松泰无比,他连忙笑道:“父亲过奖了,仓舒的新政,也是极好的。”
“新政是不错,可是用人却出了不少问题。”曹操哼了一声,转过头对曹冲说道:“新政是刘子初一手做起来的,他是最早跟着你地谋士,在襄阳这些年从来没有出过差错,你现在怎么搞了个诸葛孔明去查他地政事?万一要查出些什么,岂不是让他难堪。做政务的,哪能没有点私情,庞家地庞士元就在你的身边。蔡家的蔡德是你的岳父,蒯异度和我交情也不是一天两天地,这些人在襄阳屯田做生意,哪有不沾便宜的说法,这是刘子初的问题吗?那个诸葛孔明一上任就雷厉风行,严纠严办。最后能不牵扯到他们几家?把这几家惹火了,搞烂了,最后对你有什么好处?这几家对你的支持那么多,如果最后却落个不好的下场,以后还有谁来支持你?”
他顿了顿,又对曹冲说道,语气很严厉:“我听说这个诸葛孔明号称卧龙,自视甚高,可是毕竟年轻。做事冲劲有余,思考却不周全,这么用人。甚是不妥当。”
曹冲愣了一下,他知道曹操有襄阳那边有耳目,但他没想到曹操的消息这么灵通,他是临行前才宣布地诸葛亮的职务,虽然因为有妇人小孩,他这一路走得并不快,但曹操此时说这些,想必是已经知道了襄阳最近因为严纠出的一些事了,而这些事。他也是刚接到诸葛亮的快马报告不过两三天。
幸好这两天他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要不然被曹操这么一问,一定抓瞎了。他略一思索,随即坦然应道:“父亲所虑甚是,正如父亲所料,孔明的纠查,已经引起了一些纠纷。”曹冲既然知道瞒不过老曹,索性和盘托出,然后又接着说道:“不过这件事。却不是孔明一个人的主意,也不是我一个人决定的,是我和将军府以及几个先生一起商量决定的。荆襄豪强对我的支持,我当然不会忘记,也正因为如此,我才同意了孔明地建议去严查那些贪得无厌的豪强。人性本恶,贪是人与天俱来的**,商人更是如此,新政举消了对商人地压制。但也不能放任自流。让他们自由发展,失去必要的控制。否则必然适得其反。”
曹冲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册子来递到曹操面前:“这是我刚整理出来的会议纪要,上面详细记录了各人的意见,以及这个决定的由来,请父亲过目。”
曹丕正听得入神,忽然见曹冲不说了,递这么个东西给曹操,不免有些失望,眼巴巴的看着曹冲飞快的翻过一页页的记录,却不知道上面说些什么。
“说得还有些道理。”曹操合上了记录,想了想说道:“就是不知道孔明能不能把握得住尺度。当年我在兖州摧抑豪强,结果用力过猛,兖州大乱,差点……唉,你有这么多大才相助,应该不会蹈我覆辙才是。”
曹冲知道曹操说的是当年兖州大败地事。曹操年轻的时候,也是信奉法家的,当然现在也是,只是经验多了,没有了年轻时的冲动和莽撞。而这份经验里,最重要的那一份当然是兖州。他刚刚接手兖州的时候,就发现了兖州的财富掌握在少数人的手中,因此发布法令想要对付那些大族,并因此杀了以为民请命为由向他挑恤的名士边让,没想到这一下子引得兖州大乱,谋士陈宫、至交张邈一下子全站到了他地反对面,在他东征徐州的时候引来了吕布,险些让他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几乎要向袁绍送质称臣。如果不是程昱当时劝住了他,当然也不会有他今天的这番荣光。
可以说,兖州的叛变,对曹操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所以他一看到诸葛亮在荆襄搞的那一套,立刻觉得有些紧张。
“我在路上接到了孔明和子初先生的急信,荆襄的大族确实有些反弹,不过好在蔡家和庞家没有起来领头,事情闹得并不大,已经控制住了。”曹冲接着说道:“蒯家因为蒯异度去年刚刚薨了,还没有心思参与到这件事里来,再者我已经写了亲笔信去解释,相信蒯家能理解我地用意并不是想过河拆桥,一定会配合地。”
“这个好办,蒯异度和我关系很好,他临走前还托我照顾他的子弟,我马上征辟他地儿子蒯景入朝为官,算是表个态吧。”曹操点头说道:“也好缓解一下他们的对立情绪。”
“如此就太感谢父亲。”曹冲大喜,连忙拜谢。
“嗯,既然这件事你这么有把握,我就不操那么多心了。”曹操摆摆手,表示这只是小事一桩,不值得再提:“仓舒平定了江南。交州、扬州、益州都重新回到朝庭的治下,南方算是无事了。只是天下……”
他停下了话头,看着曹丕和曹冲两人,打量了半天,这才接着说道:“只是这天下离一统还差得太远,关中的仗也打了五六年了。粮草军械都消耗了不少,却到现在还没有个结果。辽东的公孙一家自不量力,竟然想独霸辽东,如今公孙恭那个竖子居然也想称王了。北面的鲜卑一直在叛服之间摇摆不定,子文击败乌桓人之后,他们老实了几年,这些年听说又不安份了,那个柯比能也蠢蠢欲动。就是东面的青州徐州,也该整顿整顿了。子文来书。说要学卫霍纵横漠北,再次出征,我已经应了他。剩下的辽东、青徐。还有关中,你们看看,该怎么个处理法。”
曹冲心中暗笑,老曹一句话不提立王世子地事情,千里迢迢的把自己召回来了,却是商量这件事,实在是翁之意不在酒。他注意了一下曹丕的脸色,发现曹丕的脸色很难看,特别是曹操在话语中透出对关中战事强烈不满的时候。他的脸快青了,在刹那之间,恼怒地神情一闪而没,很快就恢复成一副顺从的模样。
“关中的战事,确实拖得时间有些长了。”曹丕微微的笑着,语调不急不缓,听起来极是平静,一点火气也没有:“不过这也怪不得妙才叔,关中虽然沃野千里。但是被董卓祸害之后,昔日富庶的关中现在已经是满目疮痍,户口百不余一,就算加上西凉四郡的人口只怕也不足汉中一郡,千里运粮,十致其一,妙才叔就是想就食于敌也无法办到,西凉那些人,就剩下胯下的战马。手中的战刀了。我当初能在关中大捷。全是仰仗父亲支持的三百万石粮食,要不然也无从谈起。只怕比妙才叔地处境还要难一些。”
曹丕侃侃而谈,听起来好象是替夏侯渊久战不胜解释,其实却已经把自己撇在了一边。在极力说明关中的困境的同时,他也将自己地胜利一笔带过,并归功于曹操的支持。而从话外音听出来的却是,关中久攻不下,是粮草的问题,不是用兵能力造成的。这当然也不能算强辞夺理,听起来也颇有道理,但总让人觉得,他把自己撇得太干净了。要知道他的亲信司马懿、吴质等人现在可还在关中掌着重兵,左右着战事的发展呢。
“如今江南平定了,荆益二州也能抽出粮草支援了,你看还要多少才能彻底平定西凉?”曹操不动声色的看着曹丕。
曹丕愕然的抬起头看着曹操,听这意思,老曹似乎还要他去关中。不过他可不想去了,他知道自己打仗地本事了,夏侯渊都搞不定那些人,他更搞不定了。荆州、益州是有粮草,可是那些都是曹冲的。曹冲会那么痛快的支持自已吗?笑话,换了荆州、益州是自己的,曹冲去打西凉,他绝不会这么痛快的支持曹冲去打西凉,这很明显嘛,我出钱,你立功,最后还要跟我抢位子?我有那么傻吗?换句话说,仓舒会傻到这个地步吗?换了谁也不信啊。
至少曹丕是不信的。
关中不能去,要去也得让仓舒去,他虽然有荆益的丰厚财力为后盾,可是这仗一打起来,只怕那些大族也不会这么痛快的给钱,这可不是几百万,几千万的小钱,至少要上百亿地钱财才有可能取胜。
上百亿的钱财,曹丕想想就要笑,大汉国一年才挣了几个钱,荆州再有钱,一年也不过二十来亿,仓舒打一仗,能把荆益几年的积蓄全部花光了。
再说了,关中还有吴质和司马懿他们呢,有他们在,怎么可能轻松就让仓舒打胜仗。
想到这里,曹丕连连摇头,“这个问题还是问仓舒吧,他用兵的能力深得父亲真传,我是望尘莫及。如果他到了关中一定能势如破竹,马超、韩遂只怕会望风而降。”
曹操转向曹冲:“仓舒,你说呢?”
曹冲挠了挠头:“兄长可真是高抬我了,关中的形势可不比荆益,我在荆益能有小胜,大部分倒是那些熟悉当地环境的蛮兵的功劳。再则就是孙权和刘备两不相协,互相拆台,差一个条件我都不可能象现在这么风光。西凉地域宽广,河西四郡又都是地广人稀之处,荆益的战法,拿到西凉去根本用不起来。我……我还是去辽东吧。那里可能好应付一些。关中的战事一直是子桓负责地,我也不好贪他地功劳。子桓要是担心粮草的问题,我倒是可以打个包票,多了不敢说,只要风调雨顺,老天爷帮忙,一年两百万石地粮草还是有保证的。”
曹丕差点嗤之以鼻,骗小孩呢?风调雨顺,老天爷帮忙。这谁说得清啊,随便找个借口,两百万石也许连两万石都拿不到。我深入沙漠了,你那儿粮食不来,我岂不是只有死路一条。再说了,你去辽东?那岂不是太便宜你了,赵云现在是涿郡太守,正好给你当先锋,子文在代郡,曹仁在河间,全部给你当后援。这仗还用打吗?
“仓舒这话就错了,这怎么是争功呢,不管是谁拿下的,都是我曹家的功劳,自家兄弟,分什么彼此。难道说是你定的江南,天子应该封你为王,而不应该封父亲为王才对?”曹丕故意开着玩笑说道,给曹冲套了个大帽子。
曹冲一听。连连摇头:“兄长这话可就言重了,我可没有这意思,只是关中太难,我实在不敢接这个任务罢了。”他转向曹操说道:“父亲,以我之见还是让兄长去关中,他在那里打过仗,情况熟悉得多,我给他当萧何,一定保他衣食无忧。”
“哎——”曹丕有些不快的说道:“仓舒。你这可就不对了。你打仗这么利害地人不去关中,却让我去关中。莫不是有什么想法不成?”
曹冲无言以对,一副很委屈的样子看着曹操。
“子桓说得对,你确实有些想偷懒的趋势,我可听说你从吴郡把孙权抓回来之后,一直躲在府里不见人,就陪着老婆儿子玩,这可不是好现象,你才二十岁,正当是立功心切的时候,不能这么没有进取心,留恋于闺房之间。”曹操很严肃的批评道:“就依子桓说的,你去关中。至于子桓,也不能闲着,你是准备去辽东,还是准备去青徐?”
曹丕如释重负:“我去青徐吧,有元让叔在青徐,我或许可以立点微功,以衬仓舒的赫赫武功。”
“仓舒,你看呢。”曹操回头看着有些无奈的曹冲。
曹冲咂了咂嘴,一副有苦说不出的样子:“父亲和兄长既然都做了决定,我也只有勉为其难,只是丑话说在前头,要让我去关中,就得按照我说地法子来,要不然我宁可不去关中,免得到时候损兵折将,无功而返。”
“这是自然。”曹丕兴奋得有些失态,抢在老曹面前表了态,话出了口,这才想起来应该由老曹说这话,他连忙加了一句:“我想父亲一定会同意你的看法的。”
“子桓说得有理,要让你去打仗,自然要听你做主地。”曹操心情不错,连连点头:“西凉骑兵多,光用步卒可对付不了,这样吧,你把手里的龙骑扩充到五千人,士卒和战马可以从涿郡和代郡调取——想来赵子龙和子文不会反对的——但是一切花销,都要你自筹,丞相府不会掏一分钱给你。张正清(张泉)和张子威(张虎)两个人都是并凉骑兵出身,骑术精良,全部调拨到你的麾下,未许能帮上你点忙。你还有什么其他的要求,一起说出来听听。”
曹操话还没有说完,曹冲已经乐得合不拢嘴了,至于曹丕却是百味杂陈,意外而无奈,他固然眼红曹冲的骑兵将扩充到五千人,可是同样的条件就算了他,他也做不到,就凭这五千人的衣甲武器自筹这一条就能逼死他。
仓舒,只有仓舒才能这么有钱,可是这个条件怎么听着这么象是为仓舒量身定做的呢?曹丕越想越不是滋味。
曹丕的心情很不好,商量完了政事之后,他辞别了曹操,回到自己的房间。///com///一进门,他就脱下外衣扔进侍妾的怀中,板着脸喝了一声:“拿酒来。”
郭女王端着茶正撩开帘子进来,一看曹丕的脸色不对,愣了一下,连忙放下托盘,走近曹鼗边替他解衣一边说道:“怎么,丞相大人定了仓舒?”
曹丕苦笑了摇了摇头,张开双臂,让郭女王伸过手去解开衣带,沉默了一会才说道:“倒也没那么严重,父亲没说要定谁是王世子,看他那样子,估计一时半会也不会定了。”
郭女王松了一口气,一边将曹丕的衣服叠起,一边笑着说道:“这不是夫君想要的结果吗,又何必如此不开心……”她正说着,忽然停住了手,伸手从衣服里掏出一块玉佩来,看了一眼,觉得有些奇怪的笑道:“夫君,这块玉佩你不是一直佩在身上的吗,今天怎么揣在怀中了?”
曹丕正在郁闷,一听郭女王说到玉佩,他扭过头看了一眼,想起曹操对曹冲那个还没满周岁的儿子的喜爱,他更是恼火,没好气的回道:“仓舒将他那个小兔崽子带回来了,我这做大伯的也不知道,连个礼物都没带,当时身上就这块玉了,总不能把这个给了他吧,既然如此,只好揣在怀中了。”一边说着,一边气哼哼的坐下,端起茶咕咚咚的牛饮了一通。
郭女王犹豫了一下,轻轻的将玉放好。她知道这块玉是曹丕的心爱之物,不仅是因为玉质好,雕工古拙,更重要的是玉中有一条黄龙纹,深契曹丕的心意。自从吴质将这块玉献来之后,就没离过曹丕的身,象今天这样解下来揣在怀中的情况可以说是第一次。
“丞相还说什么了?”郭女王柔声问道。
“他还想让我去关中,这不是坑我吗?”曹丕咧嘴笑了笑,却一点笑声也没有。眼神里是无尽的讥讽:“我说我去青徐吧,仓舒那么能打,让他去关中打打看,父亲答应了。”
“这不是很好吗?”郭女王不解的问道:“夫君地想法丞相都应允了,为什么你看起来还是不快得很,莫非还有什么其他的事情不成?”
“他是让仓舒去关中了。可一转手,就让他把骑兵增到五千人,战马和骑士都从幽州转调,由子文和那个赵子龙负责。你想想啊,子文这个傻小子是跟仓舒一条心的,对了,子文来书了,他支持仓舒,连提我都没提。这个竖子……”一提到曹彰的书信,曹丕更是怒火中烧:“这个竖子眼里还有我这个兄长吗?他是不是被仓舒那点小恩小惠给收买了?”
郭女王见曹丕本来虽然有些不快,倒还算没有失态。可一提到曹彰的什么书信,曹丕立刻象是被激怒了一般,连忙上前劝慰。她很快从曹丕的叙述中了解到了事情地原委,不由得一笑说道:“要说这个可不光是小恩小惠的事情,仓舒每次回来都要带上孙尚香,你别忘了,子文的正妻可也是孙家的,听说和孙尚香从小就是闺中好友,关系极佳。她在邺城没有什么朋友,遇到孙尚香自然会有说不完的话。这一来二去的自然亲近了,何况子文和仓舒本来关系就不错呢。”
曹丕埋怨道:“想不到那个傻乎乎地女人还有这么个作用。相比起来。你们……”他一下子闭了嘴。想起郭女王曾经多次提醒他要想和曹彰搞好关系。就要先和孙氏来往。可是曹丕当时根本不屑于走这种夫人外交地路线。一口就给否决了。现在被仓舒钻了空子。他就是想推诿责任。也觉得有些说不出口。一时后悔莫迭。
郭女王适时地说道:“这都是我们地失误。不能为夫君解忧。实在是惭愧。过些日子。我请夫人一起去吧。”
曹丕无声地笑了笑。伸出手拍了拍郭女王地背。又接着说道:“父亲说关中打仗骑兵很重要。让仓舒把他地龙骑扩充到五千人。所需地战马】卒由子文和赵子龙从涿郡和代郡抽调。那里是出乌丸名骑地地方。仓舒这下子发了。他地龙骑经过这几年地恶战。本来已经只剩下不足千人。现在这么一搞。一下子翻了两番。估计他得半夜睡觉都能笑醒了。五千铁骑。娘地。父亲打了这么多年地仗。才五千精骑。这下子好。他虽然没把虎豹骑给仓舒。可也算让仓舒自己建了一只虎豹骑。我要是有五千精骑。早就把荡平关中了。哪还要等他来收尾。”
“五千骑兵?”郭女王也吃了一惊。
“可不是。”曹丕恼怒而无奈地摊着手:“他还特意说什么衣甲军械全由仓舒自掏腰包。丞相府不掏一分钱。这不是明摆着告诉我别想好事吗。这老……”曹丕粗话出了口。忽然警觉起来。硬生生地把后面地收了回去。
郭女王劝道:“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多想呢。有了五千精骑虽然有把握一些。可是关中地仗也不是五千精骑就能解决地。没有个三五年地。他想平定西凉。根本不可能。夫君还是抓紧时间。安定了青徐之后。尽快回到邺城来。丞相大人虽然身体不错。可是过了六十地人了。谁知道还有多少日子。夫君在丞相身边总是占些便宜地。子文虽然支持仓舒。可未必能帮得上忙。倒是子建他们几个。夫君可得着意笼络好了。”
“这个我理会得。”曹丕点点头,有些颓然的低下了头。
郭女王看了他一眼,提起精巧的茶壶向杯中注了些茶水,然后递到曹丕手中,接着笑道:“事情一切顺利,夫君又何必担心,青徐富庶,夫君如果能握在手中,纵使比不上荆益,可也不差。再者夏侯元让都督数万精锐镇守兖州,将来也是夫君的助力啊。”
“助力有什么用?”曹丕撇了撇嘴,有些自嘲地笑道:“我一个长子,居然还要这么去争一个本来就属于我的位子。真是笑话。”
郭女王摇摇头,转到曹丕的正面:“夫君,你这可想得不妥。要说仓舒公子,文才武略,都不比夫君逊色,依我之见。丞相现在没有确定世子,夫君应该庆幸才对,否则夫君连坐在这里叹惜的机会都没有。”
曹丕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他瞪着郭女王,声音有些嘶哑:“你也认为我不如仓舒?”
“夫君以为呢?”郭女王也不笑了,直视着曹丕的眼睛。两人对视了片刻,曹丕的眼神闪了一下,躲了开去,神色更是沮丧。低声嘟哝了两句:“好了好了,我承认,我不如仓舒。我不是他的对手,应该由他来做王世子,我就老老实实地跟着他混算了。”
“也不尽然。”郭女王松了口气,又劝慰道:“夫君虽然略有劣势,可是丞相大人到现在也没有确实,正是因为夫君尚有优势可言,只要夫君小心应付,未必不能挽回局面。关中地仗,不是那么好打地。真正的战场。不在关中,而在邺城。”
“女王……女王……”曹丕忽然笑了,伸手将郭女王揽入怀中,下巴抵着她地额头,轻声说道:“你就是上苍赐给我的军师,如果我能成为世子,如果能成为……你,就是我地皇后,我向你纺。”
郭女王也怔住了。这是她梦寐以求的诺言,没想到不期然之间就在耳边响起,让她一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鼻子一酸,差点落下泪来。她伸过手去,紧紧的拥着曹丕的腰,两人谁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的坐着。
过了好久,郭女王才松开了手。轻轻的推了推曹丕:“夫君。有一个人,你得注意一下。”
“谁?”曹丕的脸色很平静。
“许县的太中大夫贾诩贾文和。他可就是西凉人,如果仓舒去关中,很有可能会带上他。”郭女王撩了撩头发,轻声说道。
“贾文和?”曹丕愣了一下,这才想起这个人来。
“贾文和?”曹操地眉头一挑,迟疑的看着曹冲:“你要带他去西凉?”
曹冲见曹操一脸的意外,他倒觉得更意外了,我苦肉计扮了这么久,要个贾诩你还舍不得?
“贾文和智计百出,倒是个军师地好人选,你的眼光很准。可是你知道吗,贾文和自从建安五年入我帐下以来,一直韬光隐晦,闭门不出,子女结亲都专找一些小户人家,我不找他,他也从来不来找我,你不说,我几乎都想不起来这个人。我担心的是,你能用得了他吗?”曹操带着一丝笑意看着曹冲:“他跟过董仲颍,跟过李,跟过段仲明(段煨),跟过张破羌(张绣),这些人现在都死了,可是他还活得好好的,你可想而知他的厉害了。”
“父亲不是活得好好的吗?”曹冲笑道:“我听说汉阳阎忠说他有良平之谋,陈平当年曾经是项王的部下,可是后来却成了高皇帝的肱股之臣。留侯遇人多矣,唯有为高皇帝解说太公兵法,一说辄明,智者如重器,没有那膂力却想强举,只有象秦武王那样找死,而如果象父亲这样有足够的实力地人来用,他就是无坚不摧的神兵利器。”
曹操也笑了,他摇了摇头,抚着胡须思索了片刻:“既然如此,你就带着他去吧,如今天下已经大定,想来他也没有其他前程可去,纵使不能为你效力,也不至于吃里扒外。”
“多谢父亲。”曹冲连忙称谢。“还有一件事。”曹操摆摆手,让曹冲安心听着:“你去了关中,这镇南将军一职可就不能再任了,荆益交扬四州,你准备交给什么人打理?”
“自然是交给父亲了。”曹冲说得理所当然,一点犹豫也没有。
“我?”曹操愣了一下,笑着摇了摇头,他已经把曹冲可能交付的人想了个遍,却从来没有想到曹冲会将这四州交给自己。他不可能不知道,这四州是他的根基,是他以后争夺天下的凭仗,怎么也不会放手让给别人来管。可是这种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的事,今天就出现在他的面前了,让他一时措手不及。根本来不及反应。
“当然了,父亲是大汉的丞相,这四州当然是交给父亲最为合适。”曹冲接着笑道:“今年六月的博览会,我就准备交给父亲来办了,估计下个月子初先生就会把博览会地章程送到丞相府请父亲审阅。今年这一届比起往年来还要热闹些,交州、扬州的客商会来得更多。益州那边也传来消息,天竺地商人比去年的人数翻了一翻,要不是路途不好走,只怕还会更多些。我已经让水师派了一支人马去交州,争取尽快把当年的海上商路探明,以后就可以从海上走了,会方便许多。”
“襄阳的博览会……可是一大笔收入啊。”曹操眼睛一亮,却还是有些不解,他不懂曹冲为什么会在这个需要大量用钱的时候。却将这棵摇钱树交给他。
“儿子这身骨肉都是父亲的,区区四州,又有什么舍不得地。”曹冲淡然一笑。神色平常,一点居功地感觉也没有。曹操满意地点了点头,伸手捏起身边的邛杖,一眼看到了杖头那滴已经成暗红色地血滴,刹那间觉得一阵暖意从心头流出,瞬间流遍了四肢百骸,让他浑身通泰。
“好,这样也好。”曹操重重的点了点头,呵呵的笑了起来:“我就接手操办这件事。希望这第一次不要办砸了。”
“不会的,子初先生他们已经有经验了,有他们协助父亲,一定不会出问题的。”
“嗯,政务上地事有刘子初,军事上的安排你是怎么打算的,准备把哪些人留在那里?”
曹冲想了想,语速很慢地说道:“江南已经一统,我觉得没有必要再留那么多兵了。想要精简一下,由乐文谦(乐进)守益州、黄汉升(黄忠)守扬州、张公义(张任)守交州、满伯宁(满宠)守荆州,各有一万步卒,实行三年兵制。各郡城池留些守城兵,其他的就解散回乡务农,我估计了一下,大概有三万人左右要安排去向。”曹操一听他要精减这么多人,感到很是不解,立刻皱起了眉头:“你带多少人去关中?”
“关中现在有妙才叔五万人马。还有钟司隶五千多人。我带五千铁骑,再带一万步卒。应该差不多够用了。”曹冲掰着指头算道:“马超、韩遂虽然号称十万人,但他们都是乌合之众,现在粮草接济不上,处理艰难,要打败他们并不难,难的是如何让西凉长治久安。兵力再多,也不可能一举击败他们,反而会增加粮食转运的难度。”
“你说得也有理,关中千里,运粮的难度太大,就算有汉中、南阳接济,途中消耗也很惊人。”曹操一边沉思一边说道:“不如这样吧,我看你那三万人也别解散了,直接带到关中去,关中的闲地很多,你就让他们在那里屯田,一来可以解决你的粮食问题,二来兵力不足时也可应一时之急。”
“妙。”曹冲眼前一亮,连忙称妙:“父亲此计,一举两得,实在是高明。”
曹操得意的一笑,接着说道:“只有士卒去,他们也不能安心,我从官奴婢中抽调些人去,让她们和士卒配成婚姻,以后就在关中落户生根吧。”
“如此甚好。”曹冲抚掌大乐。这样一来,关中一相了三万多户,而且全是他的亲信人马,随时可以转为战斗力,实力大增啊,看来把四州交给老曹同志还是英明地,投之以木瓜,报之以琼瑶啊。这个金灿灿的木瓜足够大,想来老曹的琼瑶也不会仅仅是这数万的官奴婢,以后还会源源不断的送来的。
父子俩相对欢笑,两人从公务说到私事,从天南说到海北,曹冲讲起益州诸蛮,扬州、交州的百越,也说起去年的战事,老曹听得津津有味,兴趣极浓,当然兴趣最浓的还是接二连三地添丁,当他听说荀文倩和蔡玑已经有了身孕的时候,他长叹了一口气,拍着肚皮笑道:“好啊,这几年我的孙儿们早夭的不少。好久没听到稚嫩的娃娃哭声了,实在是想念得很。看样子,我又有孙子抱了。”
曹操人在玄武池,触角却伸向四面八方,在和曹冲、曹丕商量之后,他很快把意志传达了下去。快马沿着官道。将他的命令快速地传到各地。四月中旬,新上任的涿郡太守赵云就接到了丞相府调集战马和骑士的命令,他立刻把长史徐庶叫来商量。
徐庶面容消瘦,在徐州这几年过得很不舒服,他一直很关心故主刘备地动向。当他听说刘备得了江南四郡地时候,还很是开心了一阵,可是随后就听说曹冲轻松拿下了益州,将刘备西进的路卡死,随即又和刘备在南北两线展开大战。他就开始担心起来。特别是听到刘备分兵进入益州地时候,徐庶就知道要坏事了,果然坏消息一个个的传来。先是长沙郡丢失,张飞战死,随后诸葛亮被俘,再接着刘备四郡只剩下一个桂阳。当他听说天子派周瑜到江南招抚的时候,他虽然知道这可能性不大,可是还是真心希望刘备能抓住这个机会,就算不接受天子的招抚,也不能和孙权翻脸,让曹冲有可趁之机。可是事情没有顺着他想的发展。刘备和孙权打起来了,刘备、关羽战死,孙权被俘,结果被曹冲一举全取了交州、扬州。
鸿图霸业,在那一瞬间全部化成了泡影。
看到面容憔悴的赵云的时候,徐庶唯有长叹。他和赵云长谈一夜,听赵云把这几年来的事情原原本本的给他讲了一遍,这才知道了更多地细节。对刘备的战死,他虽然不赞同。却也不能说些什么。在安葬了赵云带回来的刘备、关羽、张飞三人地遗体后,他在墓前痛哭一场,总算是了却了心愿,从此放下了包袱,一心一意的帮着赵云整顿涿郡的政务。
赵云以那一千多老兵为骨干,招募了不少乌丸人,重组骑兵。本来他一个太守是没有资格拥有三千骑兵义从的,可是曹冲向丞相府特请,以涿郡现在是边境。是防守辽东的前沿根据地为由。给了他特权。因此赵云对曹冲很是感激,就连徐庶也对曹冲有些改观。
接到丞相府传来的命令。徐庶面对赵云的疑问,他没有丝毫的犹豫,立刻决定:“全力支持,不仅要给,而且要给最好的。关中不好打,韩遂老谋深算,他在中平年前就起兵选择,到现在用兵近三十年了,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连皇甫义真那样地名将都没能制服他,曹将军再少年英雄,也不可能轻松拿下。当真要能轻松取胜,曹丕岂会把这么大一个功劳让他给?要知道西凉乱了近百年了,要是谁能平定西凉,那绝对是不世之功,再封个王都有可能的。
要平定西凉,最好的办法当然是以骑对骑,西凉有骑兵,马超就是个用骑高手,当初渭水一战,就是他用骑兵击溃了曹丕的战阵,溃围而去,让一场围歼战变成了追击战,打成了烂仗。要对付这样的人,当然用骑兵配合强大的步卒方阵最为妥当。曹冲有钱,有强悍的步卒,有善于用骑的良将,但他的骑兵实在太少,所以他最急需地就是骑兵,就是战马,而这些正是涿郡和代郡的盛产。
“那就全力支持他?”赵云见徐庶这么肯定,心里的那一丝担忧也去了。
“当然,小姐多次来信,我们的人也传回消息,公子在邺城过得很好,他既然履行了诺言,我们当然也要履行诺言,要不然难做的就只有小姐,难过的就是公子。”徐庶忽然叹了口气说道:“公子不是个能在乱世生存的英才,他能得到镇南将军的庇护,或许是他最好的结果,我想主公当初做这个决定,也许正是基于这样地考虑。从这个角度来说,我们也要全力支持他在这场争斗中取得胜利。”
赵云点点头:“是啊,主公当时虽然没有说,可我想,他十有八九就是这么想地。将公子托付给镇南将军,有小姐照顾着,公子的前途也许跟着他更好一些。这样一来,他才可以无后顾之忧地一决生死。”
“唉——”徐庶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不再提这个话题:“大人准备派多少人去?”
“丞相府的命令是骑卒两千,战马应该也是两千吧,不过我想多送点战马去,一骑一备,一共四千匹马。”赵云看着徐庶说道:“不知先生以为可行否?”
“正当如此。”徐庶笑道:“镇南将军有钱,我们就去乌丸人里面去招募,那些人骑术精良,不惜生死,只要给钱,他们什么都干,正是打仗的好料子。我们给一部分钱,其余的钱,让他们到邺城去找将军大人要。”赵云呵呵的笑了。
“大人,二位公子都骁勇善战,何不派一个到镇南将军帐下效力,也好挣些战功?”徐庶看着赵云笑道。
赵云想了想,点头说道:“正当如此。”
四月末,曹冲来到许县。///com///天子下旨升了他的官,升他为车骑将军,算是接替了老曹的一部分权利,同时一口气封了他手下十几个将军,他要到许县来谢恩,同时向天子献俘。这俘虏当然就是投降的孙权,孙权也真能忍,当他看到在朝中任职的卫尉周瑜√中张昭等人时,还能强笑着打个招呼,反倒让一肚子恼火的张昭无言以对。
天子没有给孙权什么好脸色,孙权如果不到许县来,还有点利用价值,现在都成了人家的俘虏了,还有个屁用。要不是张昭看着孙权那副样子实在有些不忍心,进言天子,天子总算是赏他一个闲职,执金吾,任务就是带着二百缇骑巡视皇城,管管武库,还有个更大的任务就是救救火,天子还开恩赏了他一个富春亭侯,算是让孙尚香当初允诺他的东西全部实现了。
孙权千恩万谢,态度好得不得了,当天安下家来,第二天就去上岗了,从此许县多了一道风景——碧眼紫须的执金吾孙权孙大人巡街。
天子对孙权不客气,但对曹冲却客气之极,他把曹冲召见宫去,好生抚慰了一番,封了官,授了节,然后还拉着曹冲到后宫去见曹节。曹节已经大腹便便,行动不便,不过看到曹冲来,她还是很开心的起来相迎。
“臣曹冲拜见皇后。”曹冲老远的就躬下身去,虽然他不愿意,可是礼仪还是要的,曹节虽然是他妹子,可现在毕竟是皇后,不能再象家里那样不拘小节。
曹节坦然受了他一礼,然后才虚抬起手:“曹将军请起。”
曹冲心理有些不痛快,换了前世,自己这个娘家人来了,妹子应该无比热情的拿出家里最好的东西款待自己。然后还要把老公指使得团团转。舅爷舅爷,又是舅舅又是爷啊,这倒好,现在自己见了妹子还得下跪,说不定老曹同志来了照样也得跪,怪不得老曹呆在邺城不来许县面圣呢。敢情一沾了皇字,就感觉就完全不一样了。
“兄长,请坐吧,公面上的礼完了,咱叙叙亲情,就不用那么多的礼节儿了。”曹节见曹冲脸色有些不豫,以为他赶到许县来有些累了,连忙让宫女布了席,请曹冲坐下。曹冲虽然不爽。可是也只得谢了,大赤赤的坐在一旁,显然很无礼。天子见了。眉头皱了一下,却又笑了,自顾自的坐在一旁,满面堆笑的看着他们兄妹俩聊天。曹节问了些江南的战事,又问了些邺城地情况。说到父母,曹节有些神伤,她嫁到宫中两年了,也就离开父母两年了,别人家的女儿入了宫。多少还有机会进宫探视,自己的这父亲母亲却是坚决不来的,请了两三趟,连个人影都看不着,没请的倒来了,曹丕就经常不请自来,到宫里大喊大叫。
天子见曹节心情不好,便笑道:“皇后,你这又是何苦呢。曹爱卿来看你,你应该高兴一些才是。朕知道你想念双亲,这也无妨,等你产后身体复原了些,朕安排你归宁就是了。”
“谢陛下。”曹节谦恭的致谢。
曹冲又坐了一会,实在没什么兴趣再聊,托词身体不适,早早地退了出来。天子见了有些不快,可转眼看到曹节。还是舒展了眉头。有意无意的说道:“仓舒仗打多了,武人气浓了许多。不似以前那般文弱了。”
曹节轻轻地蹙起了眉头。无声地一笑。
曹冲出了宫。带着庞统去见贾诩。贾诩地家一直没有变。还是那座小院。曹冲来地时候。刚下朝不久地贾诩刚刚在小楼上坐下。香炉里地香刚刚点燃。香味还没有充满书房。长子贾穆上楼来报。新任车骑将军曹冲来了。
贾诩有些意外。他愣了一下。探头从窗户里向外看了一眼。曹冲正拱着手。肃穆地站在院中。庞统站在他地身后。神态也很恭敬。
“他怎么来了?”贾诩有些不解地问贾穆。
贾穆也茫然不解。他想了想说道:“父亲何必多疑。他既然已经来了。父亲总要见一见地。总不能就这么让他站在院中吧。我已经说了父亲在家。如果让他等地时候太长。未免有些不妥。”
贾诩瞥了贾穆一眼。抚着胡须想了想道:“既然如此。我去更一下衣。随后就来。你将他迎到堂上。”贾穆应了一声。匆匆地下去了。贾诩却沉思了半晌。花白地眉毛抖动了半天。这才叹了口气。起身下楼。
曹冲在堂上和贾墨一句西一句的聊了半天,就是不说自己的来意,直到看到贾诩微笑着出现在门口,才起身相迎,上前躬身一礼:“先生一向可好?”
贾诩微微一笑,拱手还礼:“有劳将军关怀,诩庸碌之人,吃好喝好,身体当然不错了。”
曹冲一乐,虚扶着贾诩坐下,然后自己也坐在他的对面,这才直了身子,又施了一礼道:“冲此来,怕是先生从此不得安宁了。天子下旨,命我兵进关中,平定西凉,兵马已经在召集之中,最迟八月底就将开赴关中。先生乃是西凉人,对当地的情况熟悉,又足智多谋,妙计无双,冲不才,向天子请旨请先生为我智囊,还请先生莫要推辞。”
贾穆听了,喜上眉梢,转头看向贾诩,却见贾诩神色不动,脸上的笑容反而淡了些,并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曹冲,微微眯起地眼睛中透出湛然的眼神。
曹冲淡淡的笑着,平静的看着贾诩,静听他的回答。
贾诩思索了好一会,才开口说道:“将军要取西凉了吗?”
“正是。”曹冲点头应道。
“西凉……”贾诩摇了摇头,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不好取啊。将军年方弱冠,五六年间全取江南,已经是武功赫赫,假以时日,官至太尉、大将军亦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又何必再取西凉?胜了,于将军没有什么好处,败了。却有辱将军的名声。”
曹冲沉默了一下,也笑了笑:“先生所言甚是,如果仅从冲的名声来说,取西凉地难度实在太大,有得不偿失的可能。但冲取西凉,固然有少年血性为先的原因。更多的却是想为恢复我大汉的疆域奉献维绵薄之力。冲也不才,略通兵法,小有战绩,不能眼看着西凉战火纷纷,连年不绝,西凉百姓不能安居乐业,无数西凉人生不能回家,死还要埋骨他乡。故而不揣妄陋,向天子请旨兵进西凉。还望先生助我一臂之力。”说完,拜服在地,行了一个大礼。
贾诩听曹冲说前面地话时。不动声色,只是静静的听着,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容,可是听到曹冲后面的话,心里那个隐藏已久地心疾一下子被触动了。
他是武威姑臧人,年纪轻轻地时候就出来游历,除了中间因病回过一次乡之外,算起来他离开家乡已经四十年了。他生在乱世,本想凭着自己胸中地韬略为国效力。效仿同乡名将段凭一已之力立下不世地功业,因此千里迢迢来到洛阳入宫为郎,陪侍在天子左右,希望有机会向天子进献忠言妙计,没想到孝灵皇帝根本没有什么心思在国政上,只知道信任张让、赵忠那样的宦官,自己心于声色犬马,甚至在后宫开设市场,驾驴治游。而他的同乡段虽然有赫赫战功。却不能升官,最后只能靠贿赂那些宦官才如愿,虽然官居太尉,却坏了名声。
他心灰意冷,这才告病还乡,不久后又听到段身死族灭的消息,更让他感到绝望。后来他入董卓帐下,董卓却成了乱臣贼子,董卓身死。他本以为从此可以被朝庭招抚。哪知道王允却要杀死所有的西凉人,他为了保命。一条计策却让长安陷入浩劫之中,随后投李,投段煨,投张绣,他已经没有了报国的热情,只想在乱世之中保住一家人的性命。
如今在许县,他只是一个太中大夫,但他已经满足了,至少可以不用再过那种天天担惊受怕的日子,但是随着年龄地增长,他有一个心愿越来越重,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回到姑臧,再看一眼家乡的山和水,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有机会,葬入祖坟,落叶归根。
今天听曹冲说到要取西凉,他知道西凉不好打,而曹冲去更不好打,曹冲的战场,不仅在西凉,更在邺城,他地敌人,远不止凶悍的马超和狡慧的韩遂,更多的却是他的兄长曹丕。贾诩不想高官,不想富贵,他也不想牵扯到曹冲夺嫡的斗争中去。在他看来,曹冲虽然风光得很,却未必能稳操胜,更重要的是他觉得曹冲虽然表面上尊奉天子,心里却没有对皇权的那一份敬畏,他最后很有可能走上篡逆的道路。他没有能力阻止曹冲篡逆,维护大汉地江山,却也不想为曹冲篡逆奉献力量,所以他不想去西凉。但听到曹冲说的那句让西凉人有家可回的话时,他有些动容,脸上自然而然的出一丝悲凄来。
片刻之间,他就想定了主意,去吧,回西凉去,自己都这么大年纪了,天知道哪一天就起不来了,还有什么好怕的呢。他抬起手扶起曹冲:“将军不必如此大礼,诩年过六十,所欠唯一死尔,既然将军有意收复西凉,诩自当陪伴将军一行,纵然智短谋拙,不能为将军出力,也愿借将军之力,埋骨家乡,此生无憾矣。”
“如此,多谢先生。”曹冲起身笑道:“先生虽然年过六旬,可是精神矍烁,仙风道骨,想要羽化登仙还略微早了些。冲自斗胆,敢请先生相伴,收复西凉,横绝西域,恢复孝武皇帝时的万里河山,重现我大汉的世荣光。”
贾诩一愣,紧接着哈哈大笑:“将军有令,敢不相从。诩愿奉此残躯,供将军驱驰。”
两人相视而笑。
贾诩和曹冲相谈甚欢,让次子贾访也出来拜见了曹冲。曹冲见贾诩的这两个儿子,虽然看起来不笨,但也绝对不是什么英才,只是比较实在而已。他不免有些感慨,看来贾诩这只老狐狸做狐狸也是不情愿的,至少他并不想自己地儿子也当狐狸,肚子里的那些诡计一条也没传。
曹冲和贾诩约定了再见的时间。然后留下一些礼物,告辞了贾诩。曹冲走后,贾诩对面喜色的贾穆说道:“你们收拾一下,明天就把家给分了,你留在这里,是祸是福。都是你一身承担。至于访儿,让他回到姑臧去,是死是活,也看他的造化。”
贾穆愕然,在他看来,现在最有人气的车骑将军找上门来求父亲出山帮忙,正是飞黄腾达的好时候,怎么父亲却象是安排后事之后去赴死一般?
“父亲?”
“不要多说了。”贾诩没有向他解释:“按我说地去做就行了。”
“诺!”贾穆虽然不解,倒也知道父亲想的大概不会错。只得点头应是。
曹冲别了贾府,又去了郗虑府中,向郗虑讨教了一些学问。接着再分别去看了周瑜、张昭,最后又去看刘先以及周不疑地母亲,这时他才想起来,周不疑已经离开了有六年地时间了,不免有些担心起来,照理说,去大秦虽然远,有个三五年的时间也足够走个来回,莫不是路上出了问题吧?曹冲越想越觉得有些担心。他立刻把张松叫了来,让他在来参加襄阳博览会地大秦商人中打听一下,看看有没有周不疑和那个恺撒家族地商人钱四海的消息。张松接令,当即就安排下去。
刘先的日子过得不错,虽然曹丕在许县一顿闹,杀了不少人,但对他没什么影响,因为重行黄老之术是曹操的意志,即便是曹夭不敢阻挠。曹丕的所作所为。反而让天子明白了自己的处境,感觉到实行黄老之术虽然有些不妥,但总比让人砍了脑袋好,相比于蛮横的曹丕,支持实行黄老之术的曹冲还是蛮可爱的,连带着看刘先都顺眼了许多。
一听到曹冲来访,刘先连忙迎出门来。曹冲和他寒喧了一阵之后,要求先去看望他地妹子——周不疑的母亲。周不疑的母亲满头白发,愣愣地坐在窗前。连曹冲来也没有起身相迎。曹冲惊讶的发现,她的两只眼睛已经瞎了。浑浊的一片,眼珠象是鱼眼一样,动也不动。
“她……”曹冲很是吃惊。
“唉……”刘先叹了口气,引着曹冲出了门:“妇人之见,思念元直之故,这两年日日哭泣,两只眼睛都……”刘先摇了摇头,住口不语。
曹冲默然,他回头看了一眼窗前呆若木鸡的刘氏,欲言又止。
许县的五月是热闹的,先是大汉朝最年轻的将军曹冲平定江南,献俘朝庭,接着又是一年一度的襄阳博览会即将召开,丞相大人请旨,决定在襄阳博览会之后再在许县进行一个精简版地博览会,规模要比襄阳的小一些,但是档次却不差,只有在博览会上得了奖的货品,才有资格到许县来。天子龙颜大悦,下旨河南尹整治官道,在许县城前清理出了一大块地方以供博览会召开,刚春耕完的农夫们都被征召去服役。这次天子开恩,承曹将军所请,去服役的人都能领到工钱,虽然少一点,总比以前白干好一些。
一时间,许县热闹非凡,紧接着,皇宫里传出喜讯,皇后曹节顺利产下了一个皇子,天子大喜,大赦天下,赐民爵,大,民不禁酒三日。加封丞相、武平王曹操大将军,增邑至四万户,封曹丕镇东将军,曹彰镇北将军,曹植文学侍从,封车骑将军曹冲广陵县侯,食万户。
许县成了欢乐的海洋。
新任车骑将军、广陵侯曹冲不能再在荀府呆着了,曹操来了命令,让他代替自己在许县大宴宾客。曹冲无奈,只得回到曹家在许县的府第。好在曹丕前一段时间就住在这里,收拾得还算整齐,曹冲进去又扩充了一下,总算能在院中摆上酒席宴请宾朋。水师都督蔡瑁为首的襄阳人听说曹冲升了官,封了侯,一个个兴奋不已,纷纷送来了大礼,一辆辆满载着礼物的大车沿着新修地官道终绎不绝的向许县驶来,很快就将曹府库房堆得满满的。荀文倩、蔡玑等人也赶到了许县,因为曹操说。这府第从此就是曹冲的家了。
曹冲忙得一团糟,偏偏还脱不开身,只得象个陀螺似的连轴转,幸亏几个老婆除了孙尚香帮不上忙之外,其他人各负其职,分担了不少事务。才没让他乱了阵脚,有空去抱抱女儿、儿子,陪陪老妈搓搓麻将。
五月中,好容易在许县忙完的曹冲又接到了一项新任务,丞相大人要亲临襄阳参加盛会,着曹冲相陪。曹冲一听头就大了,可是又没有办法,只好跟着曹操一路又赶往襄阳。这次他没有带着上那么多人,荀文倩、蔡玑有身孕。大双要带孩子,只有孙尚香和小双没事,随侍在环夫人左右。时间有限。一路行速很快,好在一路上的路修得好,方便快捷,特别是进了荆州界之后,路又宽又平,看得老曹同志连连点头,频频称赞。
新任南阳太守诸葛亮、郡尉陈到一起到郡界相迎。
诸葛亮瘦了,他这几个月每天最多只睡一两个时辰,精力旺盛得让手下地人叫苦不迭。在张松的大力配合下,他只花了两个多月就把襄阳地那些大族违规经营、偷税漏税地事情给查清楚了,然后在曹冲、刘巴的支持下,在蔡家∮家、蒯家等几个家族不说话地配合下,处理了几个情节严重地家族,重新整顿了襄阳的商业,制定了一些更合理的规定,不仅没有影响紧锣密鼓准备中的襄阳博览会,反而博得了来襄阳参加盛会的商人的一致好评。
不过这些成绩的取得。都是以他的身体为代价的,不过小半年时间,诸葛亮足足瘦了二十斤,原本有些胖地身形现在精瘦精瘦的,高大的身躯看起来象个竹杆,原本剪裁合身地衣服显得有些空旷,脸色也不好,腊黄腊黄的,眼窝深陷。只有两只眼睛散发出亢奋的光。但他的努力没有白费。曹冲履行了诺言,转拜他为南阳太守。原南阳太守陈到转任郡尉,专管兵事。
诸葛亮和陈到拜见完了曹操之后,赶到曹冲的车前汇报工作。曹冲看完了他们呈上来的文件,却很不满意的对诸葛亮说:“工作是做得不错,可是你这样做事,最多只能官至太守之职,一个襄阳的调查就能把你累成这样,那南阳一个郡,你还不得累死?什么始亲力亲为,那还要手下那些属吏干什么?学学刘大人,看看他是怎么管南郡的,看看他是怎么兼带着在四州推广新政地。”
“诺。”诸葛亮虽然被曹冲这么一个刚弱冠的少年给训斥了一顿,心里却不难受,他知道曹冲这是关心他,是不希望他累倒,同时也表明曹冲对他的工作是满意的,这么说就是希望他能有精力做更多的事,当然也就是当更大的官,这让他如何能不踌躇满志,意气风发:“属下谨遵教诲。”
“嗯!”曹冲放松了脸色,又看了一眼诸葛亮说道:“我本想将你留在府中和士元、孝直搭档,可是你更热心政务,我又要去西凉打仗,想来想去还是把你放在南阳的好。南阳豪强多,你正好可以大展拳脚,也算是英雄有用武之地。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事无巨细,太过谨慎,不是为官之道,你抓着主要的事情就行了,从襄阳学院多带些人过来,也好分担一些事情。”
“多谢将军。”诸葛亮感激不已。
“那个,让你夫人也到南阳来吧,豫州、司隶、冀州马上都要推行新农学,让你夫人在南阳办个作坊,也好帮你些忙,免得两地分居,劳雁双飞。”曹冲说完,又加了一句:“抓紧时间生几个娃吧,才一个亲生儿子,未免太少了些。”
他这话一说,旁边的陈到禁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诸葛亮脸一红,连忙应是。
“好了,你去忙吧,我和陈大人有几句话要说。”曹冲对诸葛亮摆摆手,让他退下。诸葛亮是太守,要负责地事情太多,丞相大人来了,天子的使者也来了,这可不是小事,容不得一点疏忽。
“诺!”诸葛亮躬了一躬,退去了。
“陈大人。”曹冲对陈到招了招手,让他走到车前:“在南阳这几年,闲得慌了吧?”
陈到淡淡一笑:“还好。”
曹冲笑了笑:“做个郡尉也没什么意思,我要去西凉,你到我身边掌亲卫骑吧,就是人少点,只有两千铁骑,你不会觉得屈就吧。”
陈到一愣,立刻抱拳施礼:“陈到不敢,愿随将军纵横西域,万死不辞。”
五月底。///com///曹冲陪同着曹操在虎豹骑的护卫下到达樊城。刘巴、荀带领一应官员过了汉水到樊城以外十里长亭相迎。最近刚升官的众将也赶到了。他们平时各在各的防区。这次难的的聚在了一起。心情好的很。一个个亲热的寒喧不已。长亭外笑起四起。这些武将的声音可不是那些文官那样谦和。一个赛一个的嗓门大。惊的树上的栖息的鸟儿早就飞到别去了。
“士载。你这次可是连升三级啊。还没到二十岁就是将军了。怎么样。最近是不是提亲的特别多啊?”李维贼眉鼠眼的把有些腼腆的邓艾从人群中拉出来。嘎嘎的怪笑着。
“哪有。”邓艾挣脱了他的手。红着脸看了一眼李维:“你不是也升官了吗。都中郎将了。”
“且。一个破中郎将。哪能跟你比。”李维摆摆手。打断了邓艾的话:“我说士载。你年纪也不小了。现在又是个将军。也该想想为你邓家添个后了。邓将军自己生了儿子都不满意。就等着你生儿子。他才放心呢。”
“知道了知道了。这又不是买东西。上街花钱就行的。总的看到满意的吧。”邓艾看着走过来的张和满宠。连忙推开还要再说的李维。笑着迎了上去:“二位将军……”
满宠现在是荆州的区的最高军事长官。这次平定江南他虽然没有亲临前线。只是镇守后方。但曹冲请赏的时候并没有忘记他。封了乡侯。还让他主掌荆州军事。算是很看重他了。而张因为亲临一线。立了战功。也封了乡侯。将军称号也提升了一级。对他来说。最痛快的还不是这个。他的儿子张雄在曹冲的帐下掌骑。这次在番禺之战中斩首甚多。已经提升到了校尉。仕途一片光明。这比张自己升了官还要开心。他本来是驻扎在江夏的。丞相府来了军令。让他跟随曹冲西征。现在听说曹家父子到了襄阳。他自然要赶来迎接。
“士载。”张拉着邓艾的手。笑眯眯的:“老夫年齿稍长几岁。有些托大。士载不会见怪吧。”
邓艾连忙拱手施礼。笑道:“将军与叔父同辈。艾自当持子弟礼。何来托大之说。”
张很满意的点点头。上下打量着邓艾:“士载。既然如此。我就不客气了。邓将军上次遇到我。托我留意一下哪家有好女子。我是无能。没能生出个女儿。要不然早就厚颜上门了。不过今天与满将军一聊。才知道满将军那个女儿正当妙龄。长的极是俊俏。满将军不好意思直说。我张是个粗人。不弄面子。所以来问问士载是否有了意中人。如果没有的话。能否赏口媒酒喝喝。”
邓艾一听。满脸通红。他看着笑眯眯的张。再看看同样笑眯眯的满宠。一时有些不好推辞。一个是前辈名将。一个是荆州大员。他哪个都不好的罪。可他又不好立刻答应。心中暗自埋怨张说的太直接。让他转弯的的方都没有。满宠的家世自然没有问题。可是他跟着曹冲久了。对家世并不看重。倒是希望能打个自己满意的女子。满家的女儿就算长的漂亮。也不一定就能投缘啊。
“这个。婚姻之事。自然要父母作主。媒妁之言。艾不好擅自决定。家父早亡。艾想先和母亲以及叔父商量一下。不知可否?”
满宠有些失望。可想想邓艾说的也在理。只的笑道:“正当如此。”
张有些不快。正要再说些什么。满宠一拉他说道:“看。丞相大人来了。”
远远的。一列长长的车队驶来。当前一个手持旌旗的前导。后面是凶神恶煞的武士。接着是吹吹打打的鼓吹。再后面又是几辆先导车。然后丞相的大车才缓缓驶到跟前。威武的虎豹骑已经在周围警戒完毕。曹操的车帘才被撩开。略带着倦意的大汉丞相、武平王曹操出现在众人面前。脸色虽然有些疲惫。短小的身躯里却带着不可仰视的威严。逼的人不敢仰视。少年的意的车骑将军、广陵侯曹冲正坐在他的身旁。微笑着看着众人。威严中自带一分和祥。
“拜见丞相大人!拜见将军大人!”周围响声四起。黑压压的跪下一片。
曹操在前呼后拥中过了汉水。进了襄阳城。住进了镇南将军府。曹冲升了车骑将军。镇南将军已经撤了。门口的牌子也被摘掉了。但是在襄阳人的口中。这里就是镇南将军府。就是那个小曹将军的府第。他是从襄阳起家的。他的将军府。也永远在襄阳。
曹操身体有些累。毕竟是六十多的人了。这些人养尊处优。一直没有出过远门。这次到从邺城赶到襄阳来。一千多里的路程还是让他感到了无法抵抗的疲乏。但他的精神却很旺盛。一路上看着襄阳的街景和两旁围观的百姓。他兴致勃勃。满面笑容。让人掀开了车帘。将自己暴在众人面前。所到之处。引起了一阵又一阵的欢呼。
“仓舒。我上次到襄阳来。可没享受过这种待遇。”曹操浑然不顾护卫的许一脸的紧张。一边向两边的百姓挥挥手。一边喜笑颜开的对曹冲说道。
曹冲憨憨一笑。看着两边黑压压的人群。心里却是一阵阵的冒冷汗。他虽然觉的自己在襄阳没做什么坏事。可是曹操却不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香饽饽。想动他脑筋的人谁有不敢说没有。襄阳就有不少反对份子。万一哪个一时冲动。在这里搞个什么刺杀行动。那天大的好事就变成天大的祸事了。可是他看到曹操兴致这么高。又不好让曹操把车帘放下。那样也显然的太胆小了些。他只能一边陪着曹操说话。一边提足了十二分精神。随时准备以命救命。用身躯来抵挡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什么的方射出来的暗箭。他自信以他的身手。挡住几个刺客的第一波攻击还是没有问题的。只要挡住第一波。超级高手许就不会让刺客发出第二波攻势。
不过两里的路。却让曹冲汗透全身。直到进了将军府门。他才算松了口气。浑身绷紧的肌肉才算松弛下来。一阵酸痛顿时不可抑制的涌了上来。曹冲差点瘫坐在门口。
“呵呵……”曹操看了他一眼。伸手拉过他:“有什么好怕的。不过是些百姓而已。百姓嘛。只要吃饱穿暖就行了。他才管不了那么多的闲事呢。张良要不是韩国公子。也不会傻到去刺杀秦始皇的。”
曹冲无力的一笑:“不怕一万。只怕万一。我也是有备无患而已。”他话说出口了。这才觉的老曹的话中有话。不免一愣。随即抬起头看着老曹。老曹却是一笑。拉着他的手。缓步向前走去。
曹操进了府。众人在外面候着。随时听候丞相大人的传唤。一大帮人在前厅里凑在一起闲说。夏侯称在庐江做了几年太守。官威十足。这次也被征调随曹冲一起西征。兴奋不已。拉着看到老爹就老实了许多的许仪等说个不停。一帮小将们围在一起。拿许仪打趣。而一些老将们则安稳的多。坐在一起说说笑笑。张辽和张原本是搭档。从曹冲攻取江南四郡开始就分开了。现在重新聚首。份外投缘。
“俊义。你现在可威风啦。”张辽拍着张的肩膀打趣道:“自已升了官。儿子也成了将军大人的爱将。天天乐的睡不着觉了吧?”
张哈哈一笑。拱手说道:“将军。你也不要羡慕。我那犬子不过是机会凑巧而已。这才能在将军麾下跑跑腿。凭你家公子的本事。要是你舍的放手。肯定比他升的更快。这次丞相挑中你家公子到将军麾下掌骑了。立功升职。也是意料中的事。又何必来打趣我呢。”
张辽咧嘴大笑:“是啊。你和乐文谦的眼光好。老早就替儿子找好了前程。我慢了一步。让你们抢了先了。”
两人相视而笑。抓起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他们喝干了酒。正要开口。时面有人出来传报:“丞相大人召满宠入见。”张辽连忙收了笑容。对张说道:“别闲扯了。满伯宁进去不久。大概就要到我们了。还是预先准备一下为好。”
曹操休息了一个多时辰。用了些药粥。又由姬妾们按摩了一阵。算是恢复了些精神。这才开始召见众将。首先叫进去的便是满宠。满宠早有准备。提起战袍快步跟了进去。走到曹操面前双膝跪倒:“平南将军、武唐亭侯满宠。拜见丞相大人、大将军、武平王。”
“呵呵。起来吧。这官职太多了。说的绕嘴。”曹操心情颇好。指了指前面不远的席子:“坐!”
“谢丞相赐坐。”满宠再拜一拜。到席上坐好。双手扶膝。静听曹操垂询。
“伯宁。在荆州七年了。感觉可好?”曹操挪了一下身子。惬意的问道。
“回禀丞相。宠在荆州数年。日有其新。自从丞相挥师南下。荆州重归朝庭以来。在将军的治理下。荆州每年都是一个新面目。百姓安居乐业。百业兴旺。其间盛况是宠入仕以来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满宠振奋精神。将荆州的情况向曹操介绍了一下。着重介绍了军事方面的布置。曹操细细的听着。不时的点点头。直到满宠说完了。他才问道:“偌大一个荆州。只给你一万人。你可有把握?”
“有!”满宠应声答道。
“哦?”曹操很有兴趣的直起了身子。笑着对满宠说道:“你信心很足嘛。说说。你这信心从何而来?”
“诺。”满宠朗声说道:“将军平定江南以后。江南已无大的战事。交州、扬州、益州三州平定。则我荆州稳如泰山。不可能有外敌入侵。所虑者不过境内山贼乱民。自从将军引山民出山定居。山贼已经极少。百姓安居。温饱有余。只要官吏奉公守法。不至苛刻剥夺。百姓必无寻死之理。是以荆州境内。不可能爆发大规模的动乱。属下虽然只有一万人。但是这一万人兵甲齐全。训练精良。战力极强。且以本的人居多。家中生活安定。自知守土有责。也不会出现消极怠战之理。将军所定抚恤优厚。一旦发生战事。将士慨然赴死。有战死之卒。无后退之兵。”
满宠最后总结了一句话。声音坚定慷慨:“属下以为。只要荆州新政不变。以此精锐之师一万人镇守荆州。足已。”
曹操有些动容。他看着信心满满的满宠。半天没有说话。许久才展颜而笑:“既然伯宁这么有信心。老夫颇为欣慰。那就把荆州托付给伯宁了。”
“属下自当尽忠职守。护卫荆州安宁。不敢有负丞相大人、将军大人厚望。”
“好!”曹操拍了拍凭几扶手。满意的笑道:“伯宁暂且下去休息。稍后再与伯宁长叙。”
满宠行了礼。这才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
曹操看着曹冲笑道:“仓舒。看来你那个万人镇一州的方案。至少在荆州是可行的。不过荆州是你新政最开始实行的的方。百姓的益甚多。民心思定。反倒更容易治理一些。益州也好些。交州、扬州。却没这么安静吧。文谦他们几个也没有来。我这心里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如果你去了关中。这里却乱了。我这丞相的面子。可不好看啊。”
曹冲陪着笑说道:“正如父亲如言。益州情况要好的多。扬州、交州楔。人心不稳。问题确实比较多。特别是扬州。本的豪强本来就多。山越又闹的比较凶。一时之间想要象荆州一样安定。确实有些难度。不过黄忠稳重。不会轻举妄动。张任老成。也知易动难安之理。有他们两个在。再把新政逐步推广过去。三五年之间。逐步稳定。还是可能的。”他笑了笑又说道:“父亲手下能人极多。治理区区四州。自然不在话下。”
曹操摇了摇头:“丞相府能臣是不少。可是派他们到这四州来。反会乱了阵脚。这四州的事情。还是让这四州的人来解决吧。你说的对。易动难安。既然这里进行的颇为顺畅。何必节外生枝呢。我倒是想在司隶以及冀州也开始推行你的新政。你看看这里派个什么人过去领头比较好?”
曹冲一听曹操的话。没有立刻回答。他刚才说曹操可以派人来。就是想看看曹操的想法。如果曹操真的派人来掺沙子。他反而倒有些担心。那些人经营政务多年。各有一套理论。真要到荆州来。势必对新政有些妨碍。弄不好适的其反。让他和曹操之间不好相处。如今曹操一口否决了这个提议。反要让他从荆州抽调人手去司隶和冀州推行新政。这让他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至少说明老曹没有趁机剥夺他的势力范围的想法。相反还在帮他扩展自己的势力。这无疑是个好消息。
他想了一会。这才小心的提议道:“如果要在司隶实行新政。刘子初是个合适的人选。襄阳的新政是他一手搞起来的。其中的的失他都一清二楚。做起来自然轻车熟路。事半功倍。”
“嗯。”曹操思索了片刻。点点头说道:“刘子初确实是个适合的人选。他要去了司隶。对你在关中的事务也有帮助。只是他去了司隶。襄阳的事情怎么办?”
曹冲见曹操答应了。松了一口气。笑道:“襄阳新政实行了五六年。制度已趋成熟。这里的官吏已经养成了按章办事的习惯。纵使没有刘子初。也可将新政执行下去。现在重要的不是什么新规章。倒是要加大监查力度。免的那些贪的无厌之徒破坏了平衡。”
“平衡。”曹操抚着胡须笑了:“你说的那一套均衡发展、合理消费的法子。倒是有些道理。只是不知道究竟该如何用法。我还要等到看完荆州的政务。再下决定。”
“这是自然。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不光要看。还要从各项数字上来计较。方可的知政策的的失。”曹冲笑道:“有子建在邺城守着。父亲大可放心在襄阳多呆些日子。”
“多呆什么呀。也就两个曾已。八月在许县开博览会。我这个做丞相的。岂能不赶回去主持。”曹操摇着头。带着一丝的意。又带着一丝无奈:“高处不胜寒啊。别人只看到我的风光。看不到我的辛劳。好在你们兄弟几个还争气。要不然啊。我真不想做这丞相……”
曹冲微笑不语。
父子俩说了一阵闲话。曹操又召进张辽、张两员大将来。待二人行礼完毕。曹操笑着说道:“二位将军。平定江南之战。打的可顺心啊?”
张辽和张对视了一眼。拱手说道:“回禀丞相。末将……不顺心。”
“哦?”曹操有些意外的看了曹冲一眼。又看着张辽说道:“文远。有何不顺心的。细细说来。”
“诺。”张辽大声说道:“末将一直镇守合肥。难的有机会跟随将军南征。这次兴冲冲的赶去。本以为能大战一场。松动一下这几年闲的有些酸的身子骨。哪知道将军长驱直入。没几天时间就全取了扬州。末将不过与吕范打了一场。斩首不过数百。孙权就被将军生擒了。故而……不顺心。”
曹操愕然。然后哈哈大笑。站起身来。大步走到张辽面前。抬手拍了拍张辽的肩膀:“文远。看来这几年你是闲的难受了。居然和乐文谦一样好战了。好。你想打仗。就让你打个痛快。这次跟着仓舒去关中。你有的是打仗的机会。”
“多谢丞相。”张辽咧嘴一笑。拜倒在的。
“你呢?是不是也没打痛快?”曹操转过身来对张笑道。
张微微一笑:“末将比文远将军幸运一些。有幸配合黄将军取长沙。不过能随将军再征关中。末将也是窃喜不已。”
曹操仰天大笑。回过身来用手指点着曹冲。半开玩笑的说道:“仓舒。你看你。这几位将军跟了你一段时间。都变成好战分了。你可要记住。国虽大。好战必亡。”
曹冲应声答道:“天下虽安。忘战必危。马伏波有言。大丈夫自当战死沙场。马革裹尸。焉能死于卧床之上。女子手中。各位将军豪气逼人。我自当带着他们纵横西域。恢复万里河山。”
“哈哈哈。说你两句。你倒有一堆话等着我。”曹操点点头。慨然说道:“也好。我未能有机会完成的志向。就由你来完成吧。到时候一定要封狼居胥。马踏祁连。方不负今日豪言壮志。”
他回过头来对张辽、张二人说道:“小子无知。有无畏之志。老夫就将他托付给二位将军。望二位将军奋余威。振长策。老夫等着你们凯旋之时。再为你们庆功。”
“诺!”张辽、张轰然应诺。他们知道。这是曹操正式让他们跟随曹冲了。曹冲现在的的位已经超过了曹丕。再打下关中。纵使不能继承曹操的王位。以他的权势、功劳再封个王也不是不可能。不管怎么说。只要曹冲自己不犯错。跟着他绝对是一条荣华富贵的路子。本来他们还有些担心老曹的想法。现在老曹自己将他们交给曹冲。更可以说明老曹的心思了。也解决了他们心底的那一丝犹豫。这答应的声音当然特别的坚定。特别的的豪气。
曹冲陪着曹操一个个的接见官员。直到曹操自己吃不消了才回房休息。正房当然要让出来给曹操住了。他住在了西侧的偏房。等他回到屋的时候。小双正在灯下看书。孙尚香却不见踪影。也不知道到哪儿瞎混去了。
“虎妞呢?”曹冲一边脱衣服。一边探过头看了一眼小双放下的书。扑哧一声笑了:“哟。什么时候看起战国策来了?”
小双一边接过曹冲的衣服。一边含笑道:“妾身治不的国。打不的仗。理不的财。现在又没有为夫君生个一儿半女的。只好找些书来看看。希望能对夫君有所助益。”
“嘻嘻……你莫急。耕一遍不够。就再多耕几遍就是了。”曹冲搂过小双。在她脸上亲了一口:“怪不的你最近心思越发的细密了。那郭女王刚在孙家嫂嫂那儿面。就被你看出端倪来了。果然是开卷有益。只是不知道给你看的那房中要术。可有什么心的否。为夫的可要检查检查。”
小双羞的满脸通红。缩在曹冲怀中窃笑不已。她找曹冲要书看。结果曹冲把左老道送他的一卷素女经给了她。还在里面画了些让人害羞的画儿。神情逼直。笔触细腻。让人又想看又不好意思看。如今又听曹冲说的如此淫糜。自然不好意思作答。
“检查什么呢?”门口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孙尚香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一进门就大声嚷道:“唉呀。你们在这儿检查。我却看到稀罕物了。夫君。小双。快出来看洋妞啊。咦。小双。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洋妞?”曹冲愣了一下,松开害羞的一直在推开他的小双,诧异的问道:“哪来的洋妞?”
“前面,就在前厅里的,一个大秦来的洋妞,哇,黄头发,蓝眼珠子。///com///”孙尚香象是看到了稀罕物似的,顾不上打趣小双,手舞足蹈的描述道:“个儿高高的,得和我一般高了吧,不对,可能比我还要高一点。还会说两句我们的话,不过生硬得很,比我家妞儿说得还差。九……样……九……样……哈哈哈,笑死我了,九样,还八样、七样呢。”
孙尚香说得兴奋不已,曹冲和小双还没听明白呢,她自已已经捂着肚子笑成一团了。曹冲看着这个不合格的表述者,无奈的摇了摇头:“看来一时半会还检查不了,也不知道是哪个大秦商人情报摸得这么准,我刚刚回到襄阳,他就摸上门了。”
“别只顾自个儿笑了,你怎么知道她是大秦的?”小双强忍着笑,将乐得捂着肚子倒在床上的孙尚香给拽了起来:“金发碧眼的多了,可一定是大秦的,你家二郎还是蓝眼珠子呢。”
“别提他了。”孙尚香收住了笑,有些不高兴的挥了挥手,象是赶走了一只苍蝇,她坐直了身子说道:“我刚从嫂嫂那儿回来,看到前厅里一帮丫环婆子围着一个洋妞在看,我就去看了一眼,听她们说是从大秦来的,我就去和她说了几句话,没想到她不仅能听懂我说话,还会说我们的话,居然跟我拱手施礼,怪腔怪调的说:久仰久仰,久仰什么啊,她哪里会知道我。”
“你孙老虎的名声大呗,人家大概是一进了襄阳城就听说了,当然要久仰了。”小双拉着孙尚香好奇的问道:“现在还在前厅吗?她是不是一个人来的,是不是还有其他的大秦人?”
“这个我倒没看着。洋人好象就她一个人。”孙尚香想了想说道:“外面的屋里有一帮男人正说得开心,好象是有生人,我虽然不认识他是谁,可是可以肯定他是我们汉人,不是什么大秦人,我好象听见有人叫他元直。”
“元直?”曹冲噌的一下子站了起来。瞪着眼睛看着孙尚香。孙尚香吃了一惊,不乐意的叫道:“你这么大声干什么?”
“你是说那个叫元直?”曹冲顾不上跟他解释,上前抓着孙尚香地双肩,大声叫道。
“好象……是。”孙尚香有些担心的看着曹冲,伸出手去摸摸曹冲的额头:“你……没事吧?”
曹冲站起身来,转身就要出门,小双一见,连忙拉住他的衣摆,冲着他摇了摇头。曹冲一下子明白过来。收回脚步,却没有坐下来,在屋里转了两圈。仰面叹息:“他总算回来了。”
“他是谁啊?”孙尚香莫名其妙地看着曹冲。又求助地看着小双。
小双笑了笑:“零陵才子周不疑。许县那个刘老太地儿子。你去了那么多次。连这个都不知道?”
“我怎么知道?你是说……以前跟着夫君地那个零陵才子?”孙尚香一点不觉得自己粗心。她一直以为那个瞎眼地刘老太就是刘先地妹妹。她还奇怪曹冲对刘先好。怎么对他这个瞎眼地妹妹也好呢。感情这老太就是周不疑地母亲。关于周不疑。她只是听大双小双偶尔谈起过一言两语。却从来没听曹冲说过。一直以为就是曾经跟过曹冲地一个谋士。后来跑了。为什么跑地。不知道。仅此而已。
“可不是他。”小双打量了一下自己。又看了一下孙尚香:“我们进去收拾一下吧。他马上就会来拜见夫君。我们这样子可不好。”
孙尚香见小双说得这么郑重。这才意思到情况地严重性。连忙跟着小双进去收拾了。她们刚离开。张松就拉着一个身材高大、面色黑黑地年轻人冲了进来。身后跟着四个年轻人。围着一个金发高挑地女子。
“公子……公子……元直回来了。”张松进了门。刚开口说了几个字。眼泪就禁不住地流了出来。曹冲霍然回头。一眼朝张松身后地周不疑看去。周不疑长高了。也长壮了。身高足有八尺。肩宽背阔。以前白地脸色现在变成了大麦色。满面风尘。他直直地站在那里。两眼死死地盯着曹冲。悲喜交加。一时有些出神。愣了片刻。这才翻身跪倒。带着泣声说道:“公子。我回来了。”
曹冲看着周不疑宽厚的背,强忍着自己上前抱着他痛哭一场的**。眼前的这个人,曾经是自己来到这个世上最亲近的人,只有他知道自己的一些不可告人地秘密,只有他能跟自己分享一些不能跟别人说的东西,可是他这一去却是六年,整整六年啊。
六年再见,两个人都已经变了,都不再是那文弱少年,周不疑成了一个武夫一般的大汉,而他,也成了位高权重的车骑将军,不得不压抑着心里的激动,故意扮出一副冷静的样子,看着眼前这个大汉朝的海归蛋。
“回来就好。”曹冲悄悄的拭去眼角的泪珠,上前扶起周不疑,两人隔着泪眼互相打量了半天,一时无语。张松在一旁笑道:“元直,话再多,也得坐下说,你和将军这么站着,可不是个事啊。”
周不疑一惊,连忙向后退了一步,躬身施礼道:“不疑失礼,还请将军海涵。”
“永年,就你多事。”曹冲有些不快地看了一眼张松,吩咐他们坐下,这时小双亲自端着茶盘走了出来,笑容满面的说道:“周先生可算是回来了,我家夫君这一路上一直在念叼你呢,没想到一回到襄阳就见到你了,当真是心想事成呢。”
周不疑一见小双,连忙下拜:“周不疑拜见夫人。”
“请起请起。”小双放下茶盘,双手虚扶:“周先生,这位是你夫人吧,怎么也不介绍一下。”
周不疑大窘,连连摇头:“夫人说笑了,我们尚未成亲。”
小双笑了。看了一眼曹冲,意味深长的说道:“如此甚好。”
周不疑有些不解小双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他转头看身曹冲,曹冲也出一丝轻松的笑容。曹冲笑着招了招手:“元直,小双你是见过的,我就不用介绍了。这也是我的夫人,孙仲谋的妹子,孙尚香,孙伯阳说过的那个,你还有印象吧?”
周不疑看着袅袅婷婷地从后面小步走了出来、一副文静乖巧模样地孙尚香,略一思索也笑道:“记得记得。”说着拜倒在地,施了一礼。随后将那个金发美女拉了过来,那洋妞倒也乖巧,动作虽然不熟练。话语有些生硬,倒也中规中矩,向曹冲磕了头。行了礼,转过去又向小双和孙尚香行礼。曹冲打量了她一眼,让小双和孙尚香带她到一边说话。
这时那四个年轻人才上前跪倒,给曹冲行礼。曹冲坦然地看着四个起伏作揖地年轻人,满意的笑了:“起来吧,你们用饭了没有?”
曹民应道:“我等跟随周公子一路从交州赶来,沿途听说六月初一在襄阳有盛在博览会,丞相和公子都会出席开幕式,因此一路昼夜兼程。今天更是一口气赶了一百多里,这才赶在关门之前进了城。我等一进城门,就看到有人在向大秦商人打听周公子,一问才知道是公子派的人,就急急忙忙赶到府中来见公子了,行礼都没来得及收拾,还在府外呢。”
“哈哈哈……”曹冲大笑:“正好我刚才也没吃饱,一起再吃点。一边吃,一边给我讲些大秦的事情。元直啊。当初说是两三年,你这一去,却足足去了六年,可让我担心坏了。你母亲……”
曹冲说到周不疑的母亲,便想起那两只空洞洞地眼睛,不由得有些默然。周不疑见他说了一半却不说了,神色也是很悲伤,吓了一跳,以为母亲有什么不测。连忙问道:“公子。我母亲怎么了?莫非她老人家……”
曹冲见周不疑神色惊惶,略一思索就知道他会错了意。连忙摇手说道:“没有没有,你母亲在许县安好,就是想念你太紧,听你舅父说,这一两年一直流泪不止,眼睛……哭坏了。”
周不疑松了一口气,心头却是黯然,他低下头擦了擦眼角,强笑着说道:“公子,我本是三年前就能回来的,只是到了大秦之后,听到了许多意想不到的事情,特别是那个被大秦所灭的希腊的许多遗事,因而流连忘返,便与伯民他们四个商量,一起到希腊游历了两年,去年才回到大秦,听大秦的商人们说,襄阳现在每年都有博览会,热闹非凡,将军又拿下了益州和江南三郡,战况进展中顺利,这才想起离乡已经五年,所以赶着回来。”
“你到希腊去过了?”曹冲有些意外。
“公子也知道希腊?”周不疑反而有些奇怪了。
“略知一二。”曹冲笑笑。他摆摆手,对周不疑和曹民等四人说道:“饭菜也上来了,你们不要拘束,边吃边说。”
“谢公子。”周不疑等人也的确是饿了,当下也不客气,甩开腮帮子一阵猛吃。周不疑在外面呆了几年,虽然进了大汉的疆界之后,也听人说了曹冲已经成了车骑将军,但对此他并无切身体会,下意识的还把曹冲当成那个没有官职地公子,因此并无太多拘束,一边吃着喝着,一边象以前一样和曹冲说话,讲些在希腊、大秦的见闻。曹冲也很喜欢这个氛围,几个人谈笑风生,宾主尽欢。
周不疑大致的说了一遍,然后说道:“我依从公子地要求,每日写些笔记,这几年下来,积累了一大木箱,还收集到了不少书籍,象是希腊那个大学者欧几里得的几何学,阿基米德的著作,阿里塔克斯的天文学,亚里士多德的植物学,诸如此类,装了几个大木箱,要不是从海路过来,还真没法运呢。”他一边说一边笑道:“我在路上听说了公子的天象论。发现和那个阿里塔克斯的太阳中心说真有几分相似,不过比他的要精到多了。还有那个阿基米德的浮力原理,与公子当初称象地办法也是如出一辙。”
“哈哈哈……”曹冲笑了:“这里面还是有区别地,称象用的是替代法,浮力原理用得却是排水测不规则形状物的体积法,看起来有些相似。实际还是不一样的。元直,你这几年眼界大开,可惜没有机会深入研究下去。要是刘仲玉、黄月英或者孔明他们看到这个浮力原理,一定会看中其中的差别。不过五六年前能有这个结果,已经是大获丰收了。怎么样,这大秦的语言、希腊地文字,你都能辩认了吗?”
周不疑本来很疑惑曹冲怎么知道阿基米德的浮力原理,听他那个意思,好象比自己还清楚是怎么回事。本想问问,可一想公子神奇之处太多,也许他是从天国知道地。再听曹冲问他语言的问题,他倒不好当时就问,当下答道:“公子放心,这几年我们几个要四处游历,自然用心其语言文字,去的路上就向钱四海学了大半年,到那里再生活了数年,翻译这些东西,不在话下。更何况……”
他说了一半,又停下了,黑黑的脸上有些胀红,曹冲笑着指了指旁边的屋子:“更何况还有你那位?她是什么来头?学问很好吗?”
周不疑有些腼腆的点点头:“她原是大秦城邦的一个达官贵人地女儿,学识渊博,那个联邦在争斗中败亡了,她被当成了女奴,忍受不了欺凌,从主人家里跑了出来。正好被我们救了。”
曹冲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脱口而出:“还好。”
“公子?”周不疑有些茫然地看着曹冲。曹冲一愣,立刻知道自己这个表情容易让人误解,连忙说道:“元直,你是不知道,我见此女容貌出众,气质不凡,想必不是平凡人家地女子,再说了。你周元直看中的人自然也是人中翘楚。我就怕你拐了人家公主或者皇后之类地回来,就象那个帕里斯拐跑了海伦一样。我倒不怕大秦人千里迢迢的杀过来,我是怕我们家里那一位会哭得昏天黑地。”
“你们家里那一位?”周不疑更茫然了。
张松一见,连忙凑到周不疑的耳边悄声说了几句,周不疑一听,立刻瞪大了眼睛惊喜的说道:“公子,这是真的?”
“屁话,不是真的还是假的?”曹冲爆了一句粗口,故意虎着脸说道:“我姊可是连皇后都不做了,你要是敢反悔,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不会不会。”周不疑忙不迭地施了一个大礼:“公子有所不知,我这几年魂牵梦萦的可就是……”他话还没说完,却愣住了神,呆呆的看着曹冲身后,傻在了那里。
曹冲回头一看,叹了口气,拍拍屁股走了。张松见了,也悄悄的向曹民等人示意了一下,退了出去。只有呆呆的跪在地上的周不疑,和扶着帷帐、泪眼朦胧的曹宪相对无语,唯有泪两行。
“没劲。”曹冲嘟哝着回到了内室,报怨道:“谁这么多事,把阿姊叫来了,亏得周不疑有心,要不然,真是一点回旋余地都没有了。
孙尚香嘎嘎的笑道:“你放心,我早问过那个洋妞了,那洋妞说周不疑这几年做梦都在念着宪姊姊,哪会有错,既然如此,当然要让两个思念了几年的苦人儿早些见面了。他们可不比你,天天左拥右抱地,常在花丛中打滚。”
“你说什么呢,败坏我的名声。”曹冲有些恼羞成怒,恶狠狠的扑过去,一把将孙尚香扑倒在床上,连带着将小双也搂在怀中,咬牙发狠道:“我看你是越发的不上规矩了,什么话都敢说,不好好的教训你一顿,我这夫纲可真是没法振了。”
“谁怕谁呀,小双,今天咱俩好好的收拾他一顿,省得他在这房里还要摆什么车骑将军的谱儿。”孙尚香一跃而已,翻身骑在曹冲身上,两只手不规矩的伸进了他的衣下……
襄阳地博览会在丞相大人亲临地情况下热热闹闹的召开了,襄阳城天天人山人海,把负责安全地麋芳和袭肃吓得不轻,好在丞相和车骑将军有许的虎卫营护着,平南将军满宠又将大营暂时移到了襄阳城外。丞相府地刺奸大人郭奕和车骑将军府的贼曹一起出动,严密监视着襄阳城里的一举一动,总算没有闹出什么大事来。曹操在襄阳参观了两天之后,带着人向前巡视到江南长沙郡和武陵郡,并召见了黄忠、张任、乐进三人,七月中才回到襄阳。稍作休息,随即赶往许县,准备半个月之后在许县召开的精简版博览会。
许县的博览会由新上任的河南尹刘巴一手处理,他已经操办了六届博览会,经验老到,再有一帮带来地掾吏的帮忙,他准备得有条不紊,井井有条,把许县这个规模虽然略小了点。规格却升了一级的博览会办得有声有色,上自天子、丞相,下至百官、黎民。交口称赞。
八月博览会刚开了几天,代郡、涿郡征调的骑兵赶到了许县,给曹冲带来了一个难题。丞相府下的命令征调的是四千士卒,每个郡两千人,结果涿郡来了两千人是不假,可是马来了四千多匹,代郡则更夸张,三千人出头不算,战马足足五千匹。估计曹彰把乌丸人的老底子全掏得并不多了。更可恶的是,曹彰和赵云不约而同的给乌丸人开了个白条,军饷只支付了他们赶到许县地,战马都没给钱,说是到许县向车骑将军要,车骑将军有钱,富得流油。
也不知道乌丸人是直肠子还是傻,或者是什么别的原因,这五千多人、九千多匹战马就这么到了许县。看得大汉丞相老曹同志都有些眼红,琢磨着是不是趁机把虎豹骑的战马更换一批。
“父亲,这……”曹冲有些忐忑不安地将报表交到曹操手里。
“怎么?吞不下了?”曹操笑嘻嘻的说道:“要不让我两千匹?”
“父亲要马,我马上让人去挑两千匹最好的给你就是,何必要谈让这个字。”曹冲见老曹没有发飚,心里放松了一些,连忙拍了一个老大的马屁,送上一个大大的贿赂,他现在是放心了。老曹对他那绝对是不会亏待的。送得越多,赏得越丰厚。
“竖子。到底是有钱人啊,两千匹战马说送就送了。”曹操斜着眼睛看着曹冲,想了想说道:“来就来了吧,也是一片心意,去打仗,总要留点备用的力量。这样吧,你这两千匹马先留在我这里,七千匹战马,五千多人你都带走,加上你原先的龙骑,这样也有六千多人,你可想好了由哪些人将骑?”
曹冲大喜,连忙汇报工作:“回禀父亲,已经大致有了个方案。六千多人,我准备分成三军,每军两千人,中军由陈到带领,庞会为副,左军庞德带领,张雄、张虎为副,右军阎明带领,张泉、赵广为副。父亲看可妥?”
曹操没有立刻回答,只是静静的想了想,这才抬起头对曹冲说道:“别地都好说,庞德庞令明,可是马家军里面出来的人,当年还是马超的部下,让他去对付马超,是不是有些不妥?”
曹冲微微一笑:“父亲放心,我正准备利用这一层关系。马超现在在武都、陇西、汉阳三郡活动,而韩遂却在金城,他们利益不均,必有隔阂,我准备先稳住马超,集中力量先歼灭韩遂,然后反过手来收拾马超。阎明和韩遂有灭家之仇,早就想要杀回西凉,因此并不用担心,而庞德,我需要几个人来安他的心,同时也扰乱马超韩遂的视线。”
“马腾?”曹操一语道破。
“父亲英明。”曹冲颌道。
“仓舒,你在江南用的那一套合纵之术,大获成功,可是到了西凉却未必有效。”曹操抚着胡须,缓缓说道:“韩遂那个人见识不凡,可不是刘备、孙权可比的,他要不是生在西凉那个地方,而是生个关东或者江南哪个富庶一点的地方,绝对是一方豪雄。当年在何大将军府中,我就见识过此人,如今三十年过去了,他大概有七十多了,还能纵横西疆,没点门道是做不到的。你不要大意了,被他趁乱取利,反而贻笑大方。”
曹冲看着曹操严肃的面孔,先是低头躬了一躬:“父亲说的是。///com///”然后接着说道,态度很诚恳,因为他本来就是很真诚的想向这位用兵的大行家请教:“不过我有一愚见,还请父亲指
曹操对曹冲的态度很满意,他固然对曹冲的日渐成熟感到满意,可是心里倒底还有一丝做父亲的虚荣,总觉得曹冲再厉害,那也是自己的儿子,是自己一手调教出来的,即使他刚刚二十岁就做到了四十多岁时的成就,在他的眼里,他永远是一个不时要向自己请教的小孩子,而曹冲也很适当的一直保持着这一点,不仅是因为他知道老人的心理,更因为他确实对这位三国第一的军事家保持着足够的尊敬,并不敢因为自己的成绩而自傲。
曹操看着曹冲,微微点了点头:“你说说看,大家一起参详,总比独断要好一些,虽然你师公那本《独断》写得的确是很好。”
曹操说完,不禁笑了起来,对自己的幽默感到一丝得意。曹冲也笑了,《独断》是蔡邕的大作,专门解释汉代的礼仪规章制度的,也只有蔡邕那种大学者才编得出来。他自然是看过的,所以曹操一提,他就会意的笑了起来。
“儿臣不敢。”曹冲笑道:“此次入西凉,情况与江南大不同。刘备在交州这蛮荒之地本无根基,又不知用兵之道,只知道兵多则强,却不知过多了反而不是好事。孙权虽然有扬州,但是扬州豪强并非归心,所以他一方面要对付我,一方面又希望能缓出时间来对付内部,两头失着,最终一败涂地。而西凉则不同。西凉虽然是苦寒之地,但韩遂在金城颇有威望,在西凉经营三十年。早就根深蒂固,比起孙家在扬州的根基要牢得多,更不是刘备这等外来之人可比。马超凶猛善战,更因为有一半羌人的血统,很受羌人爱戴,被称之为天将军。那些羌人不会轻易被说动的,我们可趁之机并不多。”
曹冲说得很慎重,也说得很有条理,把江南和西凉的情况看得很明白,曹操听了,心里的担心去了,频频点头说道:“你能这么想,可见没有轻视西凉的成份,这我就放心了。打仗就是这么回事。你再有威望也没有用,只要有一次疏忽,就有可能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无名之辈打败。甚至可能一败涂地,永无翻身之时。西凉那个地方打了几十年的仗了,就连皇甫义真那样的名将都没办法根治,可想其难。董卓虽说凶残,可是他在西凉地战绩,却是响当当的,也不过只能保持战线而已。段太尉可谓是征羌第一人,两年之间荡平东羌,可是东羌没有了。那里还是没有安定,唉,任重而道远啊。”
“皇甫将军施恩,段太尉好杀,两者都走了极端,所以只能取一时之效,不能长治久安。”曹冲摇了摇头说道:“施恩也好,好杀也好,首先都要有强悍的实力。有了让羌人不敢轻举妄动的实力。施恩他方知恩,好杀他才怕杀,要不然的话,施恩就是养虎为患,好杀就是官逼民反。”
曹操微微的皱起了眉头,半天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曹冲,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段太尉杀光了东羌,可是那块地方却空了下来。没有汉人去占领。最多只能平静一时,其他种羌人来了。迟早还要祸乱,因此纵使举国之力,费巨万之资,不过保得一两年平安而已,细算起来,还是得不偿失,这也是朝中众臣觉得不如弃地地原因。”曹冲缓缓道来,不急不徐:“就象当初卫霍横绝漠北,耗尽了文景之治六七十年的积蓄,赶跑了匈奴人,可是匈奴人走了,鲜卑人又来了,还是边患不绝,纵使孝武皇帝那样的人都不能根绝,何况现在的大汉这副模样?”
“那你的打算呢?”曹操突然问了一句。
“西凉不可失,而要长保西凉不失,就要大汉腹地富强,只有大汉腹地富强,才能支持长守西凉,也只有长守西凉稳定,才能保证三辅清静,百姓安居乐业,腹地才能富强,这两个因素是相辅相成,不可或缺的。说到底打仗是个费钱的活儿,可是不打仗,你就是赚了金山银山,也不过是替人做嫁衣而已。”
“所以你才要学赵充国。稳步推进。打一块。占领一块。以屯养战。以战护屯?”曹操笑了。抚着胡须问道。
“正是如此。”曹冲点点头。又接着说道:“西凉为什么会乱?还是因为西凉穷。他们或者无法生存。或是见大汉内政不安。贪念促使他们要来掠夺。不管是什么原因。只要我们自己不乱了阵脚。他是拖不起地。我们地经济实力比他强。如果不贪功冒进。逐步蚕食他们地空间。想来他们是找不到可趁之机。之所以用分化之术。也是利用他们物资短缺地弱点。来降低我们攻击地难度。当然这个分化时要计算好尺度。不能养肥了他们。反过来咬我们一口。我们要地是能扑人地饿狗。而不是一只反噬地饿虎。分化只是一个手段。却不是唯一地手段。”
“当然了。归根到底。还是要朝庭有足够地能力养得起一支能够威慑那些羌人地军队。然后再和羌人谈招抚或者镇压。都是水到渠成地事情。”
“好。”曹操一拍手。“你去好好地打。不要着急。我虽然年过六十。可是再打理个几年政务还没有问题地。你不要担心这里。你地新政我会一步步地推行下去。保证不会误了你地事。”
曹冲笑道:“有父亲亲自打理。我何忧之有。”
曹操笑了笑。看着嘴唇上刚刚长出一些茸毛地曹冲还显得有些稚嫩地脸庞。满意地点点头。忽然又想起什么。欲言又止。脸上地笑容淡了。无声地叹了口气:“你去忙吧。趁着张他们还有几天才能到达。先把骑兵练起来。多操练一天。早熟悉一天。也就能早用一天。”
“诺。”曹冲见曹操有些心事,不敢多问,当下起身离开。
曹冲在许县城外的丞相长史大营东面又建了两个大营,一个由骑兵占用,一个准备给随后到达地步卒。他本来准备只带一万精锐步卒到关中去。可是老曹还是不放心,让张辽和张两人各自把手下的五千人一起带往关中,将曹冲的步卒人数增加到了两万。夏侯称、邓艾、魏延等人到襄阳来地时候,就把自己的手下带来了,而张辽和张去襄阳的时候没有想到曹操会改变命令,让他们把老部队也带上,只带了自己的部曲,所以他们耽搁了几天,等部队来了才向许县赶。
曹冲不想浪费时间。他将骑兵将领布置好了之后,面对着六千多征募来的汉胡骑兵讲了话。讲话之前,先将答应他们的军饷发了下去。然后告诉他们,你们这么多人里面,肯定有一部分人拿不到下个月地饷钱,因为我要在这里集训,一个月之后,将达不到要求地士卒遣散,到时候发你们一些路费,哪儿来还哪儿去。对自己没信心的,就不要跟着训练了。省得白吃苦头,趁着许县热闹,你们手头也有钱,想吃点啥喝点啥买点啥地,趁早去吃去喝去买。
那帮被征募来的汉胡骑兵本来并不是很想当兵,不少人是打着主意到许县吃点喝点,然后买点稀罕物事赶快回家。可是到了营中住了两天,发现曹冲的部下确实是吃得好,吃得饱。紧接着又拿到了饷钱,发现比当初赵云、曹彰许诺的还要丰厚许多,他们心动了。再被魏延、许仪等人别有用心的一忽悠,一个个的都有些不想走了,现在一听曹冲说不合格地要被赶走,反而来了牛劲,开玩笑,不合格被人赶走,那谁丢得起这人。
拼了。
接下来的集训连虎豹骑看了都有些眼晕。这帮人就差连睡觉都在马上了。整天吃饱了喝足了就开始训练,直到累得从马上滑下来为止。士卒们玩了命。三个主将也没闲着,陈到、庞德和阎行三个人暗中较起了劲,变着法儿的折磨那些士卒。新兵们胜在都是北方人,骑术精凉,身体素质好,而跟了曹冲五六年地龙骑兵则不仅战术熟练、个人素质强,更胜在配合熟练,对长戟和马镫的掌握能力,不是那些骑惯了无镫马的骑兵可以比较,庞德和阎行本来还有些不乐意,觉得自己带了这么多年的骑兵一下全归了陈到,让他占了大便宜,可是在训练了半个多月以内,在私下里较量了几次之后,庞德和阎行对陈到也有了一份惺惺相惜,没看出来这个当了几年悠闲太守的家伙还是个用骑的高手,同样用新兵他也不落下风,这时才佩服了曹冲的用人眼光。
将军们暗中较劲,手下的那些小将们也一个不服一个,都是二十出头、三十不到的家伙,哪个不是牛逼哄哄,一下子凑到一起了,岂有不较量一番地道理。他们一较量不要紧,把夏侯称给眼馋得不行,他可是庞德和阎明调教出来的高徒,自诩用骑也有一套,现在天天看着骑兵对决,他却在一旁闲着,那可真是百爪挠心,坐立不安。他向曹冲请求了几次,你让我也去掌骑吧,做你的亲卫骑也行,陈到手下不是还缺一个副手吗?让我去吧,五百人,五百人也行啊。
曹冲一口回绝了他,还老气横秋的对他说:“不要光想着几千骑兵对决,这点小战术有什么意思,你应该多想想怎么从战略大局上着手,准备做个指挥上万人的将
夏侯称被曹冲这么一说,知道骑兵是没他玩的了,只得天天跟着邓艾等几个人去讨论战局,实在馋得不行的时候,就伙着邓艾、魏延几个人带着亲卫骑出去一圈,算是过过干瘾。
八月下,许县的博览会接近尾声的时候,张、张辽带着部队赶到了许县,许县地骑兵选拔也开始了,谁也不想成为最后被赶走的几个,新兵们差点打出了真火,连曹操都看着有些不忍心了,劝曹冲全部留下算了,反正也不多这几个百个人。曹冲虽然也觉得可惜,可是为了大局。还是狠心刷掉了近一千人,发放了两个月的军饷让他们回家,该干嘛干嘛去。
几百个汉子,拿着军饷木然的站在众人面前,无地自容,看着手里的钱心里很不是滋味。有几个甚至痛哭失声。这个场景让两万多人同时记住了一个原则,车骑将军麾下,只要精兵,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来混饭吃的。
骑兵整顿初步完成之后,天子在许县观兵,召开誓师大会,随后曹冲带着两万五千大军向西进发。兵过洛阳,曹冲特地在洛阳停了一天,由贾诩陪着到洛阳城转了一圈。
贾诩站在洛阳城前感慨万千。曾经看过洛阳城雄姿的张辽等人也是沉默不语。当年气象威严地洛阳城如今已经掩映在乱草杂树之间,城外是一片片连绵的树林,杂草丛生。而洛阳城里。也是残垣断壁,空无一人,房头屋角茂盛地野草在风中摇曳着,诉说当年洛阳城地辉煌,偶尔几只野兔、野狗悠闲自得的从他们面前走过,站在远处,回过头来看着这一群怪异地人们,神态安静而无畏,看样子他们已经好久没有看到人这种生物了。
高大地宫门。跨越大街的飞阙,斑驳的宫墙,倒在地上的石辟邪,金马门前的基座,一切都是那么安静,那么平淡,可是看到它们的人,却悲从中来,泣不成声。
曹冲没有看到战火前洛阳城的盛况。可是凭着他的想象能力,从眼前看到这些遗迹,他大致也能想到洛阳城当年的雄姿。看到这残破地洛阳城,他想起了前世看过的圆明园。可不同的是,圆明园是外贼破坏地,而洛阳城,却是大汉人自己破坏的。这更让他觉得悲愤,却偏偏这份悲愤只能憋在心里,无处发泄。
“董卓被点了天灯。实在是罪有应得。就凭着他烧毁洛阳城这一条,就够点他十次天灯的。”曹冲长叹一声。咬牙说道。
贾诩垂泪无语,默默的跟在曹冲身后,缓缓的回身出城。众人的心情都很压抑,一路走来,没有一个人说话,只有隐隐的抽泣声和得得的马蹄声,偶尔掺杂着战马的喷鼻声。
曹冲一边想一边走,不知不觉得地沿着大道走了很远,快接近高大的城门了。贾诩忽然惊醒过来,追上来拉住了曹冲的马缰,脸色急切的朝着曹冲连连使眼色。曹冲正在出神,看到贾诩如此,不免有些奇怪:“先生有何事?”
“将军,你不能从这个门出城。”贾诩指着不远的城门说道。五十步外,是一座高大的城门,左中右三道城门,残高约有五丈开外,宽厚的城基上,城门楼虽然只剩下了一半,却依然给人一种很高大的威压感。城门早就没有了,空荡荡的洞门,象是风烛残年地老人掉光了牙的嘴。
“为什么?”曹冲看了看其他人,发现其他人都在身后十余步都停住了脚步,脸色很复杂的看着他们。有的人的脸色甚至有些紧张,而有些人则有些期待。
曹冲不解其意。
“这是平城门,是当年洛阳城的正门。”贾诩提醒道。
“是吗?”曹冲抬起头看了看前面宽达十丈以上的大道,笑道:“难怪这么宽,原来是正门。”
“正是。”贾诩见曹冲还没有明白他的意思,又提醒了一句:“此门与宫阙相连,平时不开,唯有天子去郊祀之时,方从此门出
贾诩在天子两个字上加了重音,曹冲一下子明白过来,感情这是天子才能走的门,做臣子地不能走,就是这洛阳城已经废了你也不能走。他看了看城门,又看了看贾诩,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勒紧了缰绳,**地乌丸马有些不耐烦的蹬踏着十几年没有清扫地地面,激起一阵阵的灰尘。
贾诩抹了一把额头的汗,凑近了曹冲,悄声说道:“将军,莫要授人以柄。”
曹冲淡然一笑,他眯起眼睛,看着破坏而威风尚存的平城门门楼,沉默了半晌,圈转了马头:“那先生以为,我当从哪个门出城更妥当一些。”
“大军西征,当西面的广阳门出门。城西十里,有平乐观,当初孝灵皇帝派兵出征,将军领旨后都是从此门出去,在平乐观耀兵,然后再出征的。”贾诩松了一口气。连忙解释道。
“呵呵呵……”曹冲笑了,却没有说什么,回头看了一眼平城门,一马当先向西驰去。众将见了,也跟在后面奔出了城门。
在起步的那一刹那间,一只被隆隆的马蹄声惊吓住的野狗,夹着尾巴、灰溜溜的从平城门冲了出去,消失在门外的乱草丛中。
曹冲心里烦闷,他放马直奔。沿着城西杂草丛中地旧道狂奔,不到片刻,就看到了一个野草稀疏的广场。广场北面是一个残存的夯土台,高大雄伟,被夕阳照成了金黄色,气势森严,可惜上面的几茎野草,将它的气势一扫无存,反而平添一种讽刺意味。
宽大的广场上,因为夯土坚实地原因,野草杂树没有其他地方那么茁壮。曹冲等人的到来,惊得几只野兔从草丛中一跃而起,惊恐的看了一眼迎面扑来的马蹄,飞快的向远处跑去。
看着那些野兔野狗,曹冲心头着恼,一挥手:“射!”
话音未落,一支长箭从人群中飞射而出,正中一只刚刚跃到半空中的野兔,接着一匹白马飞驰而出。一个白袍将军在马上连发三箭,箭箭中的。那人飞马赶到中箭的野兔面前,也不减速,仅凭双腿控制战马,从马上弯下腰,手疾眼快抓住了野兔的长耳,转眼之间,又圈马奔了回来,手中拎着三只野兔。哈哈大笑:“诸位莫怪。称今天占了首功,晚上请诸位烤兔肉吃。”
“就你能射吗?这里哪个不是骑术精良。箭术过人。”许仪看着夏侯称那副小人得意地样子,大声的笑了起来,故意不屑的说道。
“哈哈哈……正礼说得对,象阎将军、庞将军这样地骑射高手在,我本不当献丑,只是将军大人下令了,我也只得奉命行事。正礼也莫急,你看,前面的野兔还有不少,你不妨也去打两只来,不过,用刀劈的不算,哈哈哈……”
曹冲看着跃跃欲试的众将,笑了笑,一挥手说道:“虽然天子不在,可是咱们也在这平乐观耀兵一次,众位莫要藏拙,就拿出你们的手段来,将这些占了平乐观的野兔野狗之类的畜生,全部扫荡一遍。”
“诺!”众将一听兴趣大增,轰然应诺,忽哨声此起彼伏,一匹匹战马冲了出去,转眼间曹中身边就只剩下了贾诩、张辽、张等几个年纪大一些的人,以及负责护卫的典满和二百虎士,年纪轻一点地,就只有郝昭了。
“将军……”贾诩抚须微笑,刚要说些什么,曹冲抬手拦住了他:“先生,这平乐观是天子耀兵之所,这些畜生看我大汉有难,居然敢大模大样的住在这里,是可忍,孰不可忍,我不仅要让他们把这些畜生清除掉,我还要让大军今天在这里扎营。总有一天,我还要重修这平乐观。”
贾诩思索了一下,点了点头:“将军所言甚是。”
“先生,可有兴趣陪我上台一观?”曹冲指了指高台。
“将军有兴趣,贾诩自然奉陪。”贾诩微笑着,上前一步:“诩为将军带路“有劳!”曹冲微微一笑,让开了身子。贾诩甩镫下马,当先上前走去。曹冲随后跟上,典满将二百虎士布置在台下,自己带着二十个亲卫跟了上去,张辽等人也一起跟了上来。
平乐观的观兵台很高,站在上面,不仅下面宽阔的演兵场一览无余,就连十里以外的洛阳城也尽收眼底。只是洛阳城里现在实在太衰败了,所能看到的,是杂乱无章的绿色,掩映着暗淡的红色宫墙。
“先生当年到过洛阳,可曾想到洛阳城会有这一天吗?”曹冲凭栏远眺,半天才说了一句。
“唉——”贾诩长叹一声:“我三十年前到洛阳城的时候,洛阳城繁花似景,接踵摩肩,说是挥汗成雨也不为过。我第一眼看到洛阳城墙地时候,在官道上呆呆的看了半天,挡着了后面人的道路,还被一个达官贵人抽了一鞭子,将军可以想见当年的壮丽。当时哪会想到洛阳城会成为今天这副模样,看得我心酸不已,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不知光武皇帝再世,会作如何想?”
贾诩说着,心伤难平,低头长叹一声。曹冲回头看了看张辽和张,张辽紧绷着脸,一声不吭,张叹息着,连连摇头,气氛一时有些悲凉。
“诸位,何必如此作小女儿态。”曹冲仰天大笑,回身指着远处的洛阳城,慷慨激昂:“事已至此,莫要空垂泪,作无益之悲。冲愿与诸位一起努力,待从头,收拾旧山河!”
大军在平乐观扎营,将演兵场上的杂草除去便是一块绝佳的平地,当然演兵场再大,也不容不下曹冲的大军。///com///要知道除了两万五千部队之外,还有上万的民夫和过万的官奴婢,所以营盘扎得很大,连绵十里,从洛阳城边接过来,正好将演兵场这块地方包围在中间。
曹冲的大帐就扎在了高高的观兵台上。
观兵台上十丈见方,地势高敞平整,扎下一个大帐显得绰绰有余,二百虎士,一千铁甲军将高台围得铁桶也似,二十名虎士和二十名女卫在台上护卫,背朝大帐,眼睛警惕的看着四面连绵的大营。一眼看不到头的营盘里点起了一堆堆的篝火,将平乐观方圆数里点缀得如星空一般。
曹冲在大帐前点起了一堆篝火,十数名重将围着篝火坐着,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下午一场意外的狩猎,收获了十几只野兔和两只野狗,还有些说不出名的野味,正好成了他们口中的美味,现在已经全被剥了皮架上火上烤着,一滴滴的油落到火中,火苗窜起老高,丝丝的响声不绝于耳。
行军不准饮酒,好在曹冲帐中有茶。
女卫们在孙尚香和小双的指挥下,将一杯杯冒着热气的香茶递到众人的手中,张辽和曹冲接触不多,见孙尚香亲自给他端茶,觉得有些受宠若惊,接着茶杯刚要起身致意,曹冲摆了摆手说道:“将军不必多礼,如果实在过意不去,以后她缠着你请教骑兵之术的时候容忍一二便是了。”
张辽有些惊愕,虽然一直知道曹冲的妻妾没什么规矩,可是象这样大模大样的出现在属下的面前,而且孙尚香还是一副将官的打扮,还是有些不习惯,现在听曹冲这么一说,看来孙尚香的茶可不好喝。以后要付出代价的,不免犹豫了一下,看了看其他人,见法正、庞统等人安之若素,还是笑了笑,举起杯一饮而尽。
“将军。茶是要慢慢品的,不是象喝酒一样图个痛快的。”张见了,一边用匕首割下一块兔肉送到张辽手边,一边玩笑道,然后拿起杯子浅浅地抿了一口,做了个示范。
“哈哈哈……”曹冲哈哈大笑,用油腻腻的手指着张,对张辽说道:“将军莫要听他的,想怎么喝就怎么喝。这种茶就是为了去油腻的,没有什么讲究,畅快就好。”
张辽正被张说得有些尴尬。听曹冲这么说,又看到曹冲一手拿着刀,一手端起一只耳杯一饮而尽,嘴边尽是亮亮的油腻,这才放了心,释然一笑,将小双刚刚加满的杯子再次举起,冲着曹冲示意了一下,仰头饮完。一抹嘴说道:“将军说得有理,这样喝才痛快众人闻言,都笑出声来。十几个人一边饮茶,一边割着烤好地肉,谈笑风生,彼此之间很快就拉近了距离。在曹冲的鼓动下,年轻小将们向张辽、张请教起了用兵的方法,两人开始还有些谦虚,后来见大家热心。再者自家的儿子也都在眼前,也放开了架势,给这帮年轻人讲述一些以前的经典战例。
小将们听得入神,不知不觉的吃完了肉,喝完了茶,一个个还舍不得离开,围着篝火久久不愿散去。张见天色已,这才示意了一下正说得入神的张辽,起身向曹冲告辞。
将军们散去了。幕僚们也各自下台去休息。曹冲留下了贾诩。重新让人上了些香茶。这才正色说道:“文和先生。大军已经起程。虽然还要有一个月地时间才能到关中。可是我想还是有备无患。先向先生请教一下平定关中地方略。心中好有个准备。”
贾诩沉默不语。静静地看着快要熄灭地篝火。若有所思地说道:“关中。快要下雪了吧?”
曹冲怔了一下。看了看四周。又带着些疑惑地看着贾诩。旁边正在添茶地小双瞟了曹冲一眼。轻声细语地说道:“先生说得有理。现在已经是九月初。到了关中得是十月中旬。照理说是该下雪了。先生是说。西凉人会在下雪之前再来劫掠一番吗?”
贾诩看了若无其事地小双一眼。诧异地神情一闪而没。
曹冲恍然大悟:“先生是说。我军到达关中之前。关中可能会有一战?”
贾诩点了点头:“韩遂谋略出众。他只占了金城一郡。金城人口太少。最盛地时候不过四千户。而且不生五谷。只宜放牧。以前便经常要关内接济。如今打了几十年地仗。总就山穷水尽。无以为继。大雪一下。他地日子就会很难过。羌人是他地根基。所以羌人地东西他是不敢抢地。必要地时候还要救济他们一点。所能掠夺地方向。向北是武威。向东是陇西、汉阳。可是现在马超在武都。韩遂不会在这两个郡大肆掠夺。以免引起和马超地误会。”
曹冲停下手中的茶杯,凝思了一会,颌首表示赞同。韩遂在正常情况下不会主动与马超产生冲突,因此他在陇西和汉阳两郡纵使要抢,也只能适可而止,而且这两个郡的人口虽然比金城略多一些,但也多得有限,必然不能满足韩遂的需要。那么他除了向北去抢武威之外,就只能挥师东下,舍近求远,到安定、北地,甚至远到扶风去抢。西凉人以骑兵为主,来去如风,一谈到抢东西,只怕会一个个兴奋异常,千把里的路对他们来说也就是三五天地事。自已即将进兵关中的公文已经发到了司隶校尉钟繇和护军将军夏侯渊的手里,他们以为援兵将至,说不定可能会放松警惕,以为韩遂不敢来劫,而韩遂正是可能打个时间差,在自己到达关中之前捞一票就走。如果真是这样,自己到关中面临的可能就是一个烂摊子。
而换句话说,如果夏侯渊想在自己到达关中之前打个胜仗,就有可能率军出击,与穷途末路的韩遂硬撼,这种情况下,还是极有可能落个大败。纵此不败,他如果折损过大,自己的人手必然吃紧,一到关中可能就要向丞相府提出增兵的要求。
这显然不是丞相府愿意看到的,当然也不是他希望发生的。
但却是完全有可能发生地。
夏侯渊统兵多年,行军速度快是他地最大特点。军中有谚:“典军校尉夏侯渊,三日五百,六日一千”,其特点可见一斑。要知道他统领的可不是骑兵,而是步卒,以这种速度行军,用得好是可以打别人一个措手不及,用得不好,就要以疲卒进行攻坚。成功与风险共存。
他打了这么多年仗,现在只是行领军将军,而自己才出道五六年。却是车骑将军,难保他心里不会有疙瘩。更让曹冲不放心地是,曹丕四友中的三个,现在可都在关中,手握兵权,特别是司马懿可就在夏侯渊的身边。如果他们在里面起点坏的作用,就算夏侯渊比较冷静,也难保不会有人窜掇他,特别是韩遂可能主动来犯的情况下。
人一旦有了妒嫉心。再理智的人都会犯错误。
曹冲在瞬息之间,就将关中可能出现地情况想了一遍,不由得生出一阵寒意。他想了想笑道:“我明天修书一封,让叔权先行一步,请领军将军固守扶风,通知武威、张掖诸郡小心防备,先生看如何?”
“将军说的是。”贾诩微微一笑,欠了欠身说道:“如此一来,韩遂掠夺不得。只有向陇西、汉阳下手了。”
曹冲看着微笑的贾诩,暗自赞叹,这个大谋士果然利害,稍微一提醒,既避免了自己一到关中就遇到尴尬局面,又逼着韩遂和马超起纠纷,果然是一石二鸟的妙计。
“先生以为,到了关中当行何种方略为佳?”曹冲解决完了最急的事,又把话题拉回大方针上来。贾诩笑道:“将军既然想彻底平定西凉。想必已经对西凉这几十年来的战事已经有了回顾。从中分析过成败得失,我就不用再饶舌了。我是西凉人。就从西凉人的角度来说说西凉的事情,希望将军不要见怪。”
曹冲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先生尽管直言。”
贾诩打量了一下曹冲的脸色,见他面色平静温和,并无敷衍之色,这才说道:“西凉人要抢关中,天天想着进取中原,并不是西凉人生性贪婪,也不是那些重臣所说西凉地汉人都是刑徒后人,西凉的羌人生性喜欢不劳而获,天生都是做强盗的恶人,而是西凉苦寒,他们不抢,就无法活下去,为了生存,只得如此,道义之类地说教,只得先放在一边再说。”
贾诩说到这里,停下了话,直视着曹冲的眼睛。曹冲没有注意看他,只是看着篝火沉思,他对这些少数民族的生存状况有所了解,对贾诩这个听起来有些强词夺理的“抢劫有理”的说法并无太多的道义上的反感,相反倒觉得贾诩这是真正说到了点子上。不解决那些西凉人的生存问题,西凉就不可能真正的平定,纵使派重兵驻扎,他们在死亡和造反之间,估计还要选择造反,哪怕这样只能多活一天也行。
他正想得出神,忽然感觉到贾诩正在看着自己,连忙抬起头来笑道:“先生说得极是,这也正是我在考虑地问题,不知先生可有什么解决之道?”
这次轮到贾诩诧异了,他遇到过许多人,说到西凉的战乱时,十有**是指责西凉人,要么是恨不得全部杀光西凉人,要么是嗤之以鼻,不把西凉人当汉家子民,就连从西凉出来的段,也是抱着如此的态度,所以才毫不留情的对羌人痛下杀下。就算是倾向于招抚的温和派,从心眼里也是看不起西凉人的,名将张奂就是西凉人,他立了功之后当受封赏,他宁愿把这个机会换成迁家到弘农郡华阴县,从此脱离西凉这个地方。
象曹冲这样对西凉人没有明显的歧视的重臣,而且还是个少年得志地贵戚,是贾诩看到的比较出格的一个。这让贾诩开始重新审视眼前的这个少年,他觉得这个少年身上有太多他不理解的谜,他甚至开始慢慢有点相信七年前周不疑转述的曹冲那句名言了。
或许,他是真心的。
“因此,想要彻底解决西凉地问题,不仅仅是军事问题。更多的是怎么让西凉人能够活下去地问题。”贾诩让开了曹冲地眼神,捻着须尖,不紧不慢的说道:“将军到了关中之后,有七八万精锐在手,足可以让西凉人不能入关中一步,如果再让西凉人觉得跟着将军可以活得更好。至少是不用天天为了吃一口饭而犯愁,我想,要想彻底平定西凉也不是不可能地事情。”
他想了想又说道:“只是时间可能会久一点,关中衰败,要想养活这么多地人,还要顾及到西凉,难度实在不小。要想短期内见效,只怕是不可能的。”
曹冲颌首表示赞同,他思考了好半天。这才将手中已经凉了的茶水一饮而尽,对贾诩亮了亮杯子笑道:“先生一言,为我指明了方向。感激不尽。还望先生以后都能如今夜一般,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好让我能在平定西凉的事情上少走弯路,少犯错误。”
贾诩连忙拱手还礼:“诩自当如此。”
曹冲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夜也深了,明日还得赶路,先生还是早些休息吧,我要好好思量一下先生说的问题。然后再向先生请教。”
他回过身对孙尚香说道:“秋深夜凉,让人把子文送来的那张白虎皮给先生送去,也好遮遮寒气。”他想了想又说道:“还有那虎骨酒,也取两瓶送去。”
贾诩连忙推辞:“将军不可,白虎皮和虎骨酒皆是镇北将军送给你的,如何能让我糟踏了。”
曹冲呵呵一笑,扶着贾诩的手臂说道:“先生,我身子骨壮,一时半会还用不着这些。我看先生走路时。腿脚略有不便,想来夜里吃不住夜寒,用点这个虎骨酒,正是对症下药。这可是丞相大人亲自试过的结果,先生不妨一试。”
贾诩看着曹冲笑嘻嘻地脸,清澈如一潭清水的纯净眼神,没有再说什么,后退两步,低下头深施一礼:“如此。诩谢过将军。”
曹冲笑了。让人拿着白虎皮和虎骨酒,掺着贾诩下台去了。曹冲看着贾诩消失在夜色之中。这才转过头来,扶着栏杆看着下面连绵不绝,看起来到了天边的一般地点点篝火,听着远处传来的刁斗声,顿时感到了一种惬意,豪气顿生。
沙场秋点兵,大概就是这种感觉了吧。
“夫君,你这次下的本钱也忒大了些吧。”孙尚香拿过大氅来披在曹冲的身上:“别光顾着别人着不着凉,你自己也该小心一点了。”
曹冲嘻嘻一笑,回手拉住孙尚香的手,扭过头又对小双笑道:“小双,你今天提醒得很好,我一下子还真没想出来他说下雪是什么意思,也亏得你提醒我他的腿脚不太好,这白虎皮和虎骨酒才送得恰到好处。”
小双抿着嘴,悄然一笑:“夫君忙的事太多,没有看到贾先生这两天经常看天色,也没注意到上马下马时皱着眉头,我没什么大事可想,只有注意这些小事了。”
曹冲笑了,看着脸上洋溢着自信光芒的小双,他欣然的张开双臂,将两个美人一左一右地揽到怀中,扶着她们的香肩,嗅着头上的发香,舒坦的闭上了眼睛,仰面向天,心儿欢乐得象要飞起来了一般,老半天才回到人世间。
“马家父子那边安排好了?”他想起一件事来。
“遵照夫君的吩咐,全都安排好了,好吃好喝的照顾着。”小双点点头说道:“马老将军身体不好,我已经关照了医匠去给他查看,说是坐大狱的时间太长了,少见阳光,故而筋骨无力。”
“那是缺钙。”曹冲脱口而出,“从明天起,多给他喝点骨头汤,可不能让他死在路上,要真是那样,我这几年的心思就全白费了。”
“知道了。”小双点点头,又疑惑的仰起头看着曹冲:“什么叫缺钙?”
“呃……”曹冲一愣,“这个问题比较复杂,要不,咱们到帐中钻到被子里。慢慢细说?”
“就知道你没什么好心思?”孙尚香轻声笑了,手轻轻地在曹冲的肋下掐了一下,一副知道你就不是什么好人的模样。曹冲用力搂了她一下:“你也跟着来,我正好有个事情要问你。”
“什么事?”孙尚香有些心虚的问道。
“我发现你的女卫里多了一个生面孔,不知道孙大校尉当作如何解释?”
“呃……”孙尚香捏了捏鼻子:“这个问题也很复杂,要不我们还是先进帐再说吧。这外面夜风也挺凉的。”
“如此甚好。”曹冲和小双异口同声的笑道。
夏侯渊背着双手,挺立在县那高达七丈地城坞上,极目远眺。无边的黄土连绵不绝,一直延伸到天边,蜿蜒地歧山和太一山似乎不愿意让他看得太远,在天边处如巨龙一般盘旋着,挡着他如天上盘旋地苍鹰一般锐利的目光。
他站在这里已经好久了,徐晃派来地传令兵一直跪在那里,手中高举着一份紧急军报。将军大人不发话。他也不敢起来,甚至连头都不敢抬,只是咬牙强忍着膝盖处传来地酸麻。城墙上虽然站着上百人,却是静悄悄的,一点声响也无。
“韩遂来了,马超那边可有动静。”夏侯渊转过头,从传令兵手上接过徐晃的消息,打开扫了一眼,顺手交给身后的司马懿,瞟了他一眼问道。
“回禀大人,朱将军那边还没有消息来。不过。依照惯例,他至少会有点动静的,也许是还没有到陈仓吧。”司马懿小心的应道,不经意的看了一眼站在夏侯渊身边的郭淮。
“有朱文博在陈仓,徐公明在街亭,应该不会有事。”夏侯渊笑道,轻松的摆了摆手:“他们又不是第一次来,哪年秋末冬初不来试探一下,又有哪一次沾到过便宜?你们不要太紧张了。让吴季重他们回原防区,不要轻动。”司马懿没有立刻答应,却是略微考虑了一下,又轻声提醒道:“将军,韩遂、马超虽然是每年都要来一趟,可是今年不比往年,韩遂煽动李堪、杨秋等人,起兵足有五万,属下担心……徐将军虽然善战。可是手下只有四五千人。又是步卒为主,以一敌十。只怕未必能挡得住这帮乱贼。”
夏侯渊笑了笑,有些不屑,他回过头来看了司马懿一眼,又看了郭淮一眼,忽然说道:“仲达,伯济,你们说说,这次韩遂一下子召集了五万人马攻打街亭,莫非是真想一举攻入关中?还是真地穷疯了,日子没法过了,拼命也要来劫一把?”
郭淮眼角动了动,没有吭声,举起拳头挡在嘴边,清咳了两声。司马懿也没有立刻说话,看着郭淮只是清咳,却一直没有说话,气氛有些沉闷,而夏侯渊又一直看着他,只好笑了一声说道:“或许是韩遂得知车骑将军大人已经向关中进发,他以后的机会更少了,所以想趁着车骑将军大人没有到的时候,再倾力试探一下吧。不过纵使车骑将军不来,有将军在,这关中还是铁桶一般地稳固,他哪里会沾到便宜。”
他拍了拍城垛,又接着说道:“这万岁坞高大坚固,韩遂就算能打破街亭,也无法攻下这万岁坞,大不了在四野掠夺一回,扫兴而归罢了。关中现在人口稀少,就算他把每家的口粮都收走了,也不过是杯水车薪,无济于事,也许连他们来回的消耗都算不上。”
“你说得有理。”夏侯渊笑道:“恐怕董卓当年修这个万岁坞的时候也没想到,他没能占得三十年,守到天下太平,倒是让我占了便宜。”
司马懿一笑,没有说话。
夏侯渊又接着说道:“韩遂这次搞这么大的动静,恐怕还不是每年的常例,他也许是觉得我们僵持了五年,如今车骑将军要来了,我们会松一口气,放松警惕,他要的就是这短暂的一个多月,一举击破关中,掳掠一回,同时也给我们找点麻烦。”
他顿了顿,忽然撇了撇嘴笑了:“仲达,你不要以为他在四周掳掠一回没什么用,粮食虽然搞不了多少,可是造成的影响却是极坏。我也有四五精兵在手,纵使因为粮草不济,不能远征金城,可是要是连关中都守护不住,还要等车骑将军来收拾残局,岂不是让人笑话?”
PS:这两天是托人发布,书评区不能及时管理,请见谅。需要加精地,稍侯两天才能做。
司马懿面色如常,沉默不语,郭淮却是一惊,连忙上前一步拱手施礼,刚要说话,夏侯渊一抬手,阻断了他还没有出口的谏言笑道:“伯济,你是不是要劝我慎重?”
郭淮一听夏侯渊说这话,立刻把要说的话咽回了肚子里。///com///他是想劝夏侯渊慎重,但既然夏侯渊已经知道他要说什么,那他再说也没有什么意思了。但他又深怕夏侯渊为了面子而出兵与韩遂马超对阵,如果单说是对阵也就罢了,以夏侯渊手下的四五万人,对上韩遂的五万骑兵虽然占不了上风,但是据城而守,和韩遂拼消耗还是没有问题的,纵使是野战,只要不被那些骑兵冲破车阵,以曹军的军械之强,也不至吃太大的亏。车骑将军带着大军和大量粮草即将到达关中,韩遂必然不敢持久,攻城不下就只有空手而回。但是他不希望夏侯渊出城与韩遂等人野战,以步卒对骑兵,胜是小胜,败可就大败了。守了关中四五年,不管怎么说,他们还是将马超赶出了关中,功劳还是有的,如果现在一时冲动落个大败,那就不合算了。
郭淮正在担心,夏侯渊却笑道:“你们放心,我不会出城和他野战的。传令吴质率部注意安定方面的动向,朱铄向西增援街亭,诸将只能守城,不可出战,韩遂、马超也没几天好日子过了,何必急在这一时。”
郭淮长出一口气,连忙应了,派传令兵下去传令。
“伯济,你也别闲着。韩遂虽然人多,可是他们远道而来,只能打个偷袭,我军不出战,他无计可施,而马超从武都出兵直奔散关、陈仓,朱文博只有四五千步卒。恐怕未必顶得住,你多带些辎重去陈仓,到了那里之后,如果马超还没有到散关,你们就前据到散关,如果马超已经到了散关。你们就给我把陈仓守住。”
夏侯渊郑重的对郭淮说道:“陈仓虽小,却四通八达,战略重要性毋须多言,伯济明于军事,应该明白陈仓的要害,不可大意。”
郭淮点头道:“属下明白,定然不敢轻敌,一定为将军守住陈仓。”
夏侯渊严肃的看着郭淮片刻,点了点头。挥挥手:“去吧。”
郭淮领了军令,匆匆的下城去了,半个时辰之后。他带着三千多人,护着长长的辎重队伍,匆匆向西而去。夏侯渊在城上看着他们远去,消失在苍黄的丘陵之中,这才回过头对司马懿说道:“仲达,你回长安一趟,替我迎一迎车骑将军。”
司马懿一愣,有些犹豫,他从心里底不喜欢曹冲。因为他从曹冲在襄阳的新政看出,曹冲对儒家的道德准则并不认同,虽然大儒宋忠等人在襄阳书院占据着显赫的位置,可是远远没有达到他所认为地儒家应有的绝对优势,最明显的就是那些大儒在新政里并没有什么显耀的权势,而刘先、诸葛亮这样的以儒为表,以黄老、法家为里的人倒是占据了大位。在不喜欢曹冲地同时,他也有些惧怕曹冲,因为当初他被逼出仕。就是因为曹冲的一个近乎蛮不讲理的命令,差点要了他的命。他见过曹冲几次,总觉得曹冲看他的眼神虽然也是笑眯眯的,却总是透出一种森寒的杀意,眼光象是一把刀子一样在他脖子上绕,他每次从曹冲面前退下,总是忍不住的扭回头看着曹冲,要不然脊梁上总觉得凉嗖嗖的。
可是这些,他不好对夏侯渊说。
“属下遵命。”司马懿略微犹豫了一下。立刻朗声应道。随即也下城去了。
司马懿地身影在城东消失不久。夏侯渊刚准备下城。却见东南一股烟尘。直冲云霄。夏侯渊停住了脚步。皱起了浓眉。紧盯着急速奔来地一队人马。
“不会是司马大人又回来了吧?”一个亲卫不解地说道。
夏侯渊摇了摇头:“你什么时候见过步卒能带起这么高地烟尘?这全是骑兵。人数应该在二百左右。”他说着。忽然笑了一声。紧接着又板下了脸。眼角处却是抑制不住地笑意。
一杆战旗。从烟尘里伸出。战旗上绣地赫然是“夏侯”二字。
不久。一个白袍年轻骑士骑着一匹白色战马率先冲出队列。急驰到了坞下才猛地勒住了马缰。战马吃痛。狂嘶着人立而起。两只前蹄在半空中虚踏了几步。这才轰然落地。两只马蹄重重地踏起一阵尘土。马上骑士鞭指城门大喝:“快开门。我要见领军将军。”
“竖子,这么嚣张干什么?”一声清喝从坞顶传来,清亮有威。满面烟尘的夏侯称抬头一看,见老爹正板着脸站在城楼上,不怒自威,连忙滚鞍下马,拜伏在尘土之中,还没说话,先吃了一嘴的黄土。
“孩子拜见父亲。”夏侯称大声叫道。
“开门,让这竖子进来。”夏侯渊撇了撇嘴,沉声喝道。
坞门轰隆隆打开了,夏侯称站起身,大步刚要进门,一个粉妆玉琢的小孩从刚打开的门缝里挤了出来,稚声稚气的叫道:“三兄,你来了!”
夏侯称一见,抢上一步,一把抱起那个小孩举在头顶,哈哈大笑:“五儿,你在阿翁身边可好?哎哟,看你这小脸,都皴了,阿母要看到了,一定得心疼坏了。”
这个小孩是夏侯渊地第五子夏侯荣,生于建安十二年,今年才九岁,深得夏侯渊喜爱,去年专门派人从邺城接了来,带在身边。
“三兄,你可别对阿母说,要不然她又要和阿翁吵了。”夏侯荣咯咯的笑着,一把抱住夏侯称的脖子,凑在夏侯称的耳边悄声说道:“阿翁刚派了郭司马去了陈仓增援朱将军,派吴中郎去街亭增援徐将军,你就放心好了。”
夏侯称一听,眉开眼笑,伸手拧了一下夏侯荣的脸笑道:“怎么样,跟在阿翁后面好玩吗?有没有偷懒不念书?”
夏侯荣嘻嘻的笑着,摇了摇头,略带些得意的笑道:“我才没有偷懒呢。论语、孝经都已经读完了,过些日子我就要学诗了。”
“我就知道你聪明。”夏侯称抱着夏侯荣大步尚着台阶向上走去,看到夏侯渊正沉着脸站在城楼上,连忙小心的放下夏侯荣,打量了一下夏侯渊,再一次躬身下拜。有些心酸的说道:“父亲,这几年你可瘦多了。”
夏侯渊地脸色松了一些,他俯视着跪在身前地儿子,欣慰的笑道:“你都二十多岁了,伯权(夏侯衡)都是年过三十的人了,我当然应该老了,要不然象什么话。”他顿了顿,又沉下脸说道:“起来吧,把车骑将军的军令拿给我看。”
“军令?什么军令?”夏侯称一脸的诧异:“仓舒没有军令。只是让我先行一步,向父亲问候,并无什么军令带来。”
“真的?”夏侯渊也有些意外。直盯着夏侯称。夏侯称笑了,上前一步说道:“当然没有军令,仓舒说了,有父亲在关中镇守,本来他不来都可以,只是圣命难违,再者他到了关中,军粮调集起来也方便一些,可以为父亲做好后勤工作。更快地解决西凉的问题。”
“竖子,你怎么还是没大没小地,仓舒也是你叫地?你应该叫将军大人。”夏侯渊虎了脸,抬起就是一马鞭,不过用力并不重,看起来不象教训夏侯称,倒象是替夏侯称掸去满身的灰尘一般。
“孩儿明白,只是仓舒不喜欢我叫他将军大人。”夏侯称也不避让,轻松地笑了笑说道:“怎么样。韩遂、马超到了哪里?父亲是不是给我一支人马,让我也去打两仗?”
夏侯渊笑了,他看着轻松惬意的夏侯称,知道他怀里一定有曹冲的军令,但曹冲肯定也说了,如果他没有冒然出战,也没有被韩遂偷袭,那军令就不用拿出来了。夏侯称虽然没把军令拿出来,但他又岂有不知曹冲的用意。而且他也知道曹冲派夏侯称前来。不仅仅是怕他贪功出战,更是让夏侯称来接收他地人马。他手下有四万多人。除了徐晃、朱灵手中的一万人,吴质、朱铄手中的一万人,他直接掌握地还有两万多人,和曹冲带过来的精兵差不多,曹冲来了,关中就有一个领军将军,一个车骑将军。论官职是曹冲大,论辈份是他年长,曹冲肯定会担心这个关系不好相处,所以派夏侯称前来试探他的心思。
当然了,换了谁来,都得这么干,象曹冲这么婉转的表达出来已经是照顾到他面子了,更何况派来的是他的儿子,父子之间,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
“想打仗?在庐江仗还没打痛快?”夏侯渊笑了,转过身去看着远去的山峦沟壑,满意的笑了。夏侯称在庐江引诱吕蒙的战事他早就从丞相府传来地公文上看了,父子之间也通过信,他对夏侯称将计就计,险些逮住江南的大都督吕蒙的战绩很是满意,对后来他率兵与陈登、张辽一起攻入丹扬,进逼吴郡的事也知之甚详,总的来说,他对这个知兵好战的儿子在二十五岁就能取得这样的成绩很是欣慰。
当然这些不能表现在脸上,要不然这个竖子一定会骄傲的。夏侯渊暗自提醒自己。
“庐江的战事只是小打小闹而已。”夏侯称笑着说道:“我这次来,可是要在父亲地麾下,将万人,建奇功的。”
“竖子,口气倒不小,还想将万人?”夏侯渊有些不高兴了,他觉得夏侯称这口气有些太大,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小小年纪就好高骛远,居然要带一万人,你有这本事吗?“你才带了几天兵,打了几仗,就想着将万人?万人是什么人带的,将军五部,最高不过万人,徐公明、张文远他们打了这么多年仗,也没将万人,你居然一开口就要万人?我给你万人你就带得了吗?”
夏侯渊噼哩啪啦的数落了夏侯称一顿,脸色很是不善,手里的马鞭不停的在城垛上击打着,好象抽打在夏侯称身上一样。夏侯称微笑着,一声不吭的站在一旁,躬身受教。
夏侯渊说完了。也不回身看夏侯称,转身下城,一边走一边说道:“你到军中去挑五千人,其他的人我到时候交给车骑将军,不用你来操心。”他说着,忽然停住了身。后面紧跟的夏侯称没收住脚,差点一头撞上去,连忙向后让了一步。夏侯渊用马鞭指点着夏侯称地鼻子说道:“现在没有外人,我先提醒你一句,车骑将军来了之后,你不要倚仗着他对你地信任,在众人面前放肆,要是让我再听见你叫他仓舒,别怪我打断你的
夏侯称一滞。有些尴尬地点点头:“谨遵父亲教诲。”
“哼!”夏侯渊见夏侯称态度很好,这才气平了些,想了想说道:“你说马超如果在陈仓、散关受挫。他会转向哪里?”
夏侯称收了笑容,凝神细思了片刻:“如果他不能进入关中掠夺,恐怕会转向进入汉阳,攻击上、冀城。”
夏侯渊笑了:“要不你去上吧,那里肯定有仗打。”
刚才还好战的夏侯称现在听到有仗打,却没有立刻答应,父子两个站在台阶上,一上一下,互相打量着。过了片刻,夏侯称说道:“要去上是可以,只是父亲这里的军粮,还支撑住吗?”
夏侯渊脸上的笑容也有些僵,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要是军粮充足,我何至于手握五万大军还只能守在关中,让韩遂、马超在西凉招摇。还是算了,等车骑将军来再说吧。”说完转身下了层,噔噔噔的走了。夏侯称愣了一下。苦笑了一声,摇了摇头,追了上去。
陈仓,方圆三里,但是城高池深,守备森严。
马超驻马城前,看着城头轻松惬意地朱灵和郭淮,恼怒不已,圈着**的战马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羌兵。一阵烦燥涌上心头。他本来躲在武都郡东狼谷的羌氐之中。接到了韩遂约他一起出兵的书信之后,二话不说。立刻带着三万骑兵出散关,直奔陈仓,准备好好在关中掳掠一趟过年。陈仓就在关中境内,只要拿下陈仓,他们就可以挥师东下,以骑兵特有的速度甩开曹军,抢完之后呼啸而去,也正因为如此,那些羌人才兴高采烈的跟着来了。
散关拿得很顺利,只有几百人守护的散关一看到扑天盖地的骑兵,立刻打开城门跑了,扔下一个空城。散关地人已经习惯了这种逃跑,很有经验,包裹都是打好的,随时拎起来就往四周的山里逃。所以马超虽然拿下了散关,可是一无所获,只能穿城而过,直奔陈仓。没想到了半路上斥侯打探到了前来抢关地郭淮,马超大喜,立刻督军直进,想把郭淮一举拿下。可惜郭淮更机灵,一听到马超大军来了,掉头就跑,抢在马超赶上之前躲进了陈仓城。
小小的陈仓,一下子有了七八千大军、充足的粮草和军械,马超虽然有三万大军,可是想要拿下陈仓,只怕也不是易事。可是不拿下陈仓,他如何敢向东,不向东,他哪有东西来满足那些羌人的胃口?
他在城下没有多耽搁,决定转道向西,过冢山直奔上,进入汉阳郡县清扫一番。汉阳的氐王千万前些日子派人来跟他联系,要他进驻汉阳,如今正是机会。
三万骑兵轰隆隆的折道上西,留下滚滚烟尘。郭淮和朱灵在城头听得震耳欲聋的马蹄声渐渐远去,相互看了一眼,轻松的同时,却有一丝遗憾浮上心头。朱灵看着消失在山谷之中的羌兵,叹了口气道:“关中无事,只怕汉阳要危险了。”
“我来地路上,已经派人通知了上令阎伯水(阎温),希望他能来得及准备,并通知韦大人。”郭淮无奈的说道:“以我们这点人马,出城去追击三万骑兵无异于找死。也只能尽尽人事了。”
两人各自长叹。
街亭,韩遂看着城头飘扬的徐字大旗喟然长叹,神色颓败,颌下的长须被冰冷的北风吹得纷乱,倒卷而起,挡住了他无力的眼神。他抬起枯瘦的大手,握着干涩的胡须,长叹一声:“徐公明,不愧是曹公帐下良将,一点可趁之机也没有。”
“父亲何必长他人志气。损自己威风,他再机警,也不过五千多人,我们现在有五万人马,以十攻一,还能攻不破他的街亭?”韩银偏着头。避让着渐吹渐冷地寒风,大声叫道:“这风吹得越发的紧了,随时都可能下雪,再不打进关中去,这个冬天可没法过啊。”
韩遂不快地瞪了他一眼,沉声不语,转过马头看着身后眼巴巴的看着他做决定的李堪等人,犹豫不决。
“公英,你怎么看?”韩遂对一个身形健壮却带着一些儒雅的中年人说道。成俊连忙催动**战马赶到韩遂身边。眯起眼睛看着飞卷的徐晃军旗,摇了摇头说道:“将军,徐晃虽然只有五千人。又全是步卒,可是街亭的地势险要,徐晃又是曹车骑当年地旧部,据说他地军械都是从荆州带来地,是关中曹军当中最精良的,光是强弩便有近千人,如果他把这一千强弩全部布置在山谷之间,我们想要冲过去,只怕损伤不小。”
韩银对韩遂有事不问他反而去征求成俊地意见很是不满。正要抢话说要去打头阵,一听说徐晃有近千的强弩营,立刻把刚要出口的话又收了回来。骑兵最怕的就是弩,这些羌兵没有什么铁甲,大部分穿的都是皮甲,有地甚至没有甲,皮甲对普通的弓箭来说还有一些防护能力,对付强弩根本就无效,保证是一箭一个。绝无还价的余地。一架弩配五十支箭,也就是徐晃手中有近五万支弩箭,虽然说仅凭这些弩不可能拦住这五万骑兵,可是要放倒三五千人,还是没有问题地。
三五千人,也就是他们当中某个人的全部家当。
换句话说,谁打头阵谁倒霉,保证血本无亏,弄不好自己都有可能栽在里面。送掉小命为别人打开通道。一想到这些。韩银缩回了昂得高高的头,他手下的五千骑兵可是他在别人面前能够得意扬扬的资本。他还没傻到就这么扔在这里。
成俊看了一眼低下头顾左右而言他的韩银,又扫了一眼脸上有些变色的其他诸将,又凑近韩遂说道:“将军,徐晃倒还不是最可怕的,我们这里有五万人,要通过街亭虽然会遇到点麻烦,倒也不是不可能。但徐晃既然有了准备,想必夏侯渊也会有所防备,援兵会不断的涌来。我军就是进入关中,恐怕也没有什么机会,反而要面对曹军地猛攻,我们是远道而来,只剩下半个月的粮草,如果三五天之内不能有所得,就只能两手空空的回师了。”
韩遂心情很不好,他紧锁着眉头,长叹了一声:“我着急的也正是这个问题,如果进了关中还是没有什么益处,不仅在这里死伤的将士是白死了,还耽误了时间,如果大雪一下,今年的日子可就不好过啦,不有曹军来打,我们自己就已经奄奄一息了。”
“将军。”成俊抬起头看了看天边处的黑云,嗅了两口空气,想了想说道:“现在就算是想回师去掳掠武威诸郡,时间也来不及了,眼下可以考虑的地方只有两个,一是安定和北地,这两郡路途太远,户口也少,就算去了,也所得无多,另一个就是……”
“汉阳。”韩遂轻轻的吐出了两个字。
“正是。”成俊点点头,轻声应道。
“不行啊。”韩遂摇了摇头:“我们能和夏侯渊对抗,支撑到现在还没有落败,就是因为我和孟起相互克制,没有让他们有机可趁。如果我现在抢了汉阳,以孟起那脾气只怕立刻会翻脸,就象当初在潼关城下一样,搞得大败而逃。我们不能学刘备和孙权,只为了自己地一点小利益考虑,不顾全大局,被人各个击破。”
“父亲,汉阳又不是他马超的,为什么他抢得,我们抢不得?”韩银有些不快的大声说道:“如果不去汉阳,我们岂不是要空手而回?这个冬天还怎么过?”
“竖子,你懂什么。”韩遂沉下了脸,大声喝斥道:“你就看到眼前这点蝇头小利,抢了汉阳,你这冬天就过得好吗?”
韩银被韩遂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大声喝斥,脸色顿时胀成了猪肝色,也不禁悖然大怒,一股怨气禁不住的向外冒。///com///他今年也四十多了,怎么老爹还是不把他当成年人看待?手下的人马不给他,参谋大事不找他,现在还当着众将的面喝斥他,让他如何下台,让他以后如何在士卒面前抖威风?韩银不敢回头看别人,他觉得他们一定是幸灾乐祸的看着自己出丑,而自己的手下,也一定在鄙夷的看着自己,准备在适当的时机改换门庭。
韩银又气愤又委屈,手指不禁痉挛了两下,不由自主的要伸向腰间的长刀,当手指一接触到冰凉的刀环时,彻骨的凉意忽然让他冷静下来。成公英的眼神忽然之间收缩了一下,转身对脸色大变的韩遂笑道:“将军,少将军所说,也未尝不是道理。”
韩遂讶然的看了成公英一眼,眼角抽搐了两下,放缓了声音说道:“他怎么说得有道理了?”
韩银一听成公英在附和自己,绷紧的那根弦也松了些,竖起耳朵听成公英如何解释。成公英抬起头看向汉阳郡方向,**马不安的向后退了两步,离韩遂远了些,他勒住缰绳,停住了战马,又凑近了韩遂,声音正好让韩遂父子能够听到。
“将军,少将军,我们西凉人能够支持到今天,就是因为将军沉稳有智谋,少将军、马将军勇猛无敌,众将心齐,再加上这块土地只有我们西凉人才能生存,所以才在韩朝庭的大军压迫下安然无恙的生存了几十年。”成公英没有去看韩银,但韩银听到成公英把自己和马超相提并论,心情立刻舒缓了许多,他看了一眼韩遂,韩遂也正朝他看来,脸上没有了刚才的怒气,倒是透出一副满意的神色。韩银心中一喜,脸上露出笑来,连忙谦虚道:“公英过奖了,我哪能和马将军相比,都是父亲多谋善断,才有今天。”
成公英点点头。又接着说道:“少将军过谦虚了。正因为将军多谋善断,能够把握西凉的大局,知道合则两利,分则两伤的道理,所以和马将军一直都比较克制,没有做出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来。这汉阳、陇西,我们也一直没有涉足过。不过今天的情况比较特殊,我们如果不到汉阳郡去掳掠一番,我们定然没法挣过这个冬天。如果我们支撑不下去了,仅剩下马将军,他能对付得了朝庭派来的车骑将军吗?”
“公英说得正是。”韩银首先大声附和道。
韩遂没有反驳。沉吟半晌。成公英这句话为他缓和父子之间地关系还在其次,关键是说到了眼前的困境,如果还是拘泥于以前那种默认的势力范围,他今天就无法向李堪等人交待,除非拼死打过街亭,然后到关中掳掠一通,能不能有所得暂且不论,能不能安然撤回才是头等大事。可是如果他败了,马超也不能生存下去。以马超的头脑,不会认不清眼前的形势,派个人去跟他通个气,也许能得到他的谅解,让自己能够解了这燃眉之急。万一他不能认识到这个大势,那么再跟他合作去对抗很快就要赶到关中地车骑将军曹冲,那可就不是什么明智的事了。与其最后失败,不如现在就抛弃了马超,向曹冲示好。说不定还能保住自己的人马和权势。因此眼下试探一下马超,是很有必要的。
“你们说的也有道理。”韩遂点了点头,抚着纷乱的胡须,眯起眼睛遮挡越吹越紧的北风:“派个人去和孟起打个招呼,说明一下我们的困难,跟他要几个县让我们度一下难关,想必他是可以理解的。”
众人一听,各自大喜。
十月下,曹冲带领大军到达长安。司隶校尉守侍中钟繇、京兆尹郑浑出城相迎。
曹冲和钟繇是多次相见地老熟人了。这次再次在长安相见。亲热无比。两人携手而行。表现出一副很和谐地样子。钟繇向曹冲介绍了众官员。曹冲对郑浑很是客气。因为这位在后世名声很响。意淫小说里把他当成发明家还在其次。后世书法中有一块极其著名地碑刻就是这位地墓碑。作为书法上颇有造诣地曹冲来说。对这个人是有很深地印象地。
可惜。从曹冲目前掌握地资料来看。这人根本不是发明家。发明不了什么郑浑车之类地东西。
郑浑字文公。河南开封人。是开封地名门旺族。他地高祖父就是东汉初地大学者、名臣郑众。郑众十二岁受业。精于《左氏春秋》、《易》、《诗》。曾经写了一本《春秋记难条例》。是个博学地大儒。在当时很有名声。曾持节出使匈奴。后来因为与朝庭对匈奴地政策不赞同。拒绝再次出使。诏系廷尉。遇到大赦才捡了一条命。后来历任护羌中郎将。武威太守。颇有战功。章帝时出任大司农。河南郑家就是从他开始兴旺起来地。郑浑地父亲郑兴。家学渊源。知名当世。不过郑家最近最出名地还不是郑兴。而是郑兴地儿子、郑浑地兄长郑泰。这位郑泰是个很出格地人物。他少年时游学太学。见天下将乱。遂不治学业。将家中四百顷田地收入全部用来交结豪杰。什么人招他入仕他都不去。直到后来何进要诛宦官。他才入何进府做了个幕僚。随后又因为何进不听他地劝阻要招董卓入京。他又辞何进而去。就在何进府中。他结识了荀攸。后来与荀攸等人谋诛董卓。事败后脱身而走。后将军袁术以之为扬州刺史。不过他没有能上任。就病死在半路上了。
郑泰死后。郑浑带着郑泰地小儿子郑袤依淮南。他知道袁术不是能成大业地人。随后渡江豫章依附华歆。曹操掌权之后。听说了他地事迹。召他回许县入司空府为掾。后来以外放。历任各县。他做官地时候。强本抑末。开稻田、兴水利。奖励农桑。看到那些游手好闲地。就严加惩处。当时百姓生活艰难。经常有生了小孩担心养不活直接就丢弃地。郑浑到任后制定重法。禁止弃子。老百姓开始是因为怕。后来日子渐渐地好过了。才知道他地好。所以他做过官地地方。好多人地字里面都有个郑字。可见其政绩卓著。
郑浑是个能吏。但他还是个正宗地儒生。他对曹冲搞地那一套把商人地位提高到和儒生一致地新政颇不以为然。所以当曹冲向他致候地时候。他只是礼节性地笑了笑。并没有多少热情。曹冲来地路上已经对三辅地官员做过了解。知道这位大名人跟自己还不怎么对路子。也没能过多地献殷勤。只是笑了笑。就跟着钟繇继续向前走去。
“文公就这副脾气。不过政绩是相当不错地。”钟繇轻声说道。
曹冲一笑,没有说话,心说你在这个场合下特意用字称号郑浑,而不是称他为郑大人,显然是想我卖你个面子。这对我来说本就不是什么大事,又何必拂了你的好意。
钟繇见曹冲微笑不语,心头倒有些忐忑。老曹丞相可是有个习惯的,发火的时候未必杀人,但奸笑的时候,那个人就死定了,莫不是这位小曹将军和老曹丞相是一个脾气?钟繇有些后悔开始没有对郑浑特地提醒一下。或许,自己也想知道一下这位小曹将军对儒生究竟是什么态度吧。
一应官员介绍完了,曹冲看着眼前一身黄土却衣冠整齐的司马懿,觉得十分惊讶,他不是在夏侯渊地手下吗。怎么到了这里,“你……怎么在长安?”
“属下奉领军将军令,在此恭候大人。”司马懿不卑不亢的应道。
“呵呵呵……”钟繇笑道:“司马大人是刚从县赶过来的,听说将军到了城外,连府门都没进,所以也没时间梳洗一下,就满头黄土地来迎接将军了。好在他家老大人不在,要不然,只怕少不了一顿打。”说完哈哈笑了起来。
曹冲也笑了。司马懿的老子司马防家规甚严。据说在家里吃饭,他不动筷子。是没有哪一个敢先吃的,即使是晏居之时也一定要正襟危坐,若对贵宾。象司马懿现在这个样子,估计打一顿已经是便宜他了,当然按照曹冲的想法最好是一刀剁了他。
一想到这个想法,曹冲的手指就跃跃欲试,不由自主的想去摸腰里的佩刀。
司马懿低着头,看着曹冲的两只靴尖上绣的白虎,鼻尖沁出了汗珠。他地眼神瞟到了曹冲轻轻跳动的手指,就看到了死神的舞蹈,心头一阵阵的惶恐,几年前的那种紧张感又笼罩了他全身,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将军,进城休息吧。”钟繇见两人神色都有些怪异,想起了那些传言,连忙上前挡在司马懿的身前,不动声色的对曹冲笑道。
“呵呵呵……钟大人请。”曹冲一拱手笑道。
“曹大人请。”钟繇微笑着一侧身,示意曹冲先行。曹冲抬步欲走,忽然又停住了,回身对刚要举手擦汗的司马懿说道:“你既然是从领军将军那里来的,过会儿来汇报一下军情。”
“诺!”司马懿连忙应道,他低着头,侧耳倾听曹冲地脚步声,直到曹冲走远了,他才直起腰来,抬头看去,这时他才意识到背上的汗水已经浸透了身上的棉衣,而脸上的黄土和着汗水糊成一片,煞是难受。
郑浑远远的看了一眼司马懿,不动声色的扯了一下嘴角。不料司马懿正抬起头来,两人目光相对,司马懿拱手谦恭的一笑,远远的对郑浑施了个礼。郑浑一怔,也抬起手臂回了个礼。
曹冲在长安休息了两天,将一万多官奴婢暂时交给了钟繇安排。钟繇大喜,关中人口少,这是他最头疼的问题,现在有了这一万官奴婢,曹冲那三万多士卒一旦到达,他就可以把他们安排到那些闲置地良田上去垦荒,这等于一下子给关中增加了四万劳力。关中良田抛荒地太多了,这些人来了之后,可以充分发挥他们的作用,到了明年秋天,关中地粮食问题就会得到极大的缓解。虽然说离关中二百万人的规模还相差甚远,可是做到初步自给自足却不是什么大问题。
“钟大人,我要赶去县和领军将军会合。这些事就拜托钟大人了,荆州、益州的粮食和各种农具很快就会运到,在关中能自给之前,一切所需物资皆由这两州供给,这是丞相大人已经定好的。”曹冲笑道,接着又说道:“大人手下有四五千人。这长安的安全委托大人了,南面不会有事,大人只需小心北面地安定郡,别让他们来侵扰屯田即可。”
钟繇大笑着点头:“将军大人放心,钟繇虽然没什么大的本事,可是替将军守护住这份产业还是没有问题的,何况将军大军西向,只怕安定的那些贼寇,也要一起向西去了。这里安全得很。”
曹冲也笑了,他摇摇手说道:“这是大汉的产业,可不是我的产业。钟大人莫要开这种顽笑,我可承受不起。”
钟繇连忙道歉:“是我口不择言,还请将军大人莫怪。”
曹冲淡淡地笑着,伸出手指挠了挠发梢,小双今天梳的头有些紧了,拉得头皮有些紧。他想了想又说道:“只有人口,恐怕也不够用。我已经向天子请过旨,也向丞相大人说过,从襄阳书院调拨一部分人手过来。准备在长安再开个书院,到时候生员的招收,还希望钟大人多多用心。”
钟繇大喜,连忙问道:“不知有哪些人要过来?”
“目前暂定有刘仲玉、周元直、蔡先生、虞仲翊、陆公纪等人,还有一批工学生和农学生,大约百十人,以后会陆续再来一些。”曹冲说道:“除此之外,还有一事想请大人费
钟繇听曹冲说了那些人名,感觉出了曹冲要将长安变成第二个襄阳的决心。已经是喜不自胜,现在听曹冲说还有事,连忙满口的应道:“将军只管说。”
曹冲微微皱起了眉头,有些烦恼的说道:“襄阳的新政,想来钟大人也是知之甚详。说来惭愧,开始我只是想着,那些官员大部分都是读过圣人经典的,颇知廉耻,我再给他们足以养家的薪俸。他们应该能洁身自好。惜名如羽,不至于干出贪墨之类地事来。可惜事情大出我的所料。不过五六年的功夫,荆州地不少官员就变得肆无忌惮,与那些不法商家勾结,巧取豪夺,无所不用其极,以至于不得不动用雷霆手段清理了一批。不过说实话,钟大人,那些被抓的官员里面,有不少是颇有前途的,我真为他们感到可惜啊。细细想来,还是我开始就太低估了人性的丑恶面,没能预先做好防范,这……都是我的错啊。”
钟繇见曹冲说得真诚,神色凄然不忍,显然不是装模作样的自我检讨,一时倒也有些默然。他浸淫官场多年,那些人的嘴脸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对曹冲所说的人性丑恶面,他也许比曹冲更有感触。不过他本人也是大族,也知道大族的难处,对曹冲这次在襄阳大动干戈地清腐,他也不是一点意见也没有。因为曹冲下手的,还是以大族为主,以大官为主,而官员中儒生的比例最大,自然受到处罚的人数也最多了。
这让钟繇有些犹豫不定。
“钟大人对法家研究甚深,这用法的道理就不用我多言了。襄阳的官员到了之后,也会向大人说明我襄阳新订的一些条文,大人参照关中的具体情况斟酌着使用,希望在关中能从开始就把贪墨这些事给控制住,不要到惹出事端再来亡羊补牢。”曹冲很郑重的看着钟繇说道。
曹冲地脸色很沉重,似乎还在为襄阳新政中出现的问题自责,一点也看不出官场上那种看似谦虚实则自夸邀名的虚伪,钟繇看在眼里,也是慨然而叹:“将军放心,钟繇一定竭尽所能,参照襄阳的成功经验,完善其不合理的地方,争取把关中的新政开个好头。”
“如此,则有劳钟大人了。”曹冲恭恭敬敬的伏身施了一礼,钟繇没有避开,庄重的受了礼,然后脸色严肃的还了一礼。
曹冲将民政地事托付给钟繇之后,带着大军西行,五天后到达邬。第一次见到了领军将军夏侯渊。夏侯渊有七尺五寸左右——在平均身高七尺地汉人中间,他也算是个高个子——体格并不粗壮,脸庞削瘦,眼睛略微有些陷,眼神犀利灵动,表情严肃。不苟言笑,自然给人一种威严的压力。夏侯称和夏侯荣一左一右,站在他地身后。
曹冲上前见礼,双方客气的谈了两句,夏侯渊将曹冲引进了高大的坞,进了正堂,夏侯渊请曹冲在主位坐下,自已坐在了下属的陪衬位置上。曹冲见他这么直接,反倒有些不好意思。可想想如果不分清主次,后面的事情更不好办,便也坐了。随后众人各按座次坐下。
夏侯渊命人拿上花名册来,将关中的军务一项项地向曹冲说明,说得很详细,哪个人手里有多少人,装备情况如何,驻扎在什么地区,担任着什么样的任务,目前的情况如何,说得都很细致。曹冲很感激。听完了汇报之后,对夏侯渊赞道:“将军果然是丞相帐下的得力大将,这关中的军务,处理得甚为妥当,有将军为辅,冲幸甚。”
夏侯渊淡淡一笑,拱手说道:“渊惭愧,手握重兵于关中五年,未能进取西凉。只能坐守关中,眼睁睁的看着马超、韩遂这些叛贼逍遥西凉却无能为力。将军西来之前,韩遂、马超再次举兵入侵,如今虽然街亭、陈仓无恙,但汉阳却遭了毒手,有待将军救民于水火之中。”
曹冲一愣,随即恍然大悟,夏侯渊这是准备好了难题啊,看来他虽然很痛快的交出了兵权。可是想要他一点情绪也没有。却是件不可能的事,就是不知道他准备了什么样的题目来考自己。他静了一静。看着面色如常地夏侯渊笑了两声:“将军所说的汉阳遭了毒手是什么意思?”
夏侯渊一挥手,很快亲卫就带过来一个衣衫褴缕、浑身是血的中年人,那人走到曹冲地面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语带哭腔的叫道:“凉州别驾守下令天水阎温,拜见车骑将军大人。马超、韩遂兵围冀城,为祸凉州,请将军大人速速派兵救援。”
“马超、韩遂合兵围了冀城?”曹冲一惊,险些站起身来,这考题不是一般的难。
“正是。”阎温擦了一下眼泪,悲声说道:“属下受凉州刺史韦大人(韦康)所派,驻守下,马超攻取陈仓不成,转兵西向,与氐王千万相连,郡人任养为其所惑,迎马超入城,属下兵少,无法阻拦,只得单身逃回冀州,告知刺史韦大人。马超得了上之后,贪心不止,又兵围冀城,三万多骑兵将冀城围得水泄不通。冀城危在旦夕,韦大人命悬一线,请大人速速派兵救援。”
“你是怎么逃出来的?”曹冲有些奇怪的问道。
“属下是从水道潜水得出,日夜兼程,不敢稍息,从陇关小道入关中,来向领军将军求援,领军将军说粮草不足,无法远征,属下心急如焚,只有请车骑将军出兵了。”
曹冲看着阎温破烂的衣服,轻轻的拧了拧眉头,随即又松开了脸皮,平静的问道:“你既然从陇关出来,有没有听说街亭那边有什么动静?”
“韩遂在街亭受阻,转道向西,攻击陇县、略阳、显亲三县,现在他就驻扎在显亲。”
“韩遂攻击汉阳郡?”曹冲又惊又喜,瞟了一眼旁边坐着的贾诩。心道这老头还真算着了,这下子马超是不是要跟韩遂翻脸了?
“韩遂攻入汉阳,马超可有什么动静?”贾诩抬起眼皮,若无其事地问了一句。
阎温愣了一下,仔细想了想说道:“属下没有听说什么动静,属下出了冀城,一路直奔坞求救,并未着力打听他们之间的事情。不过,韩遂攻入三县之时,当在马超攻击下前后,以属下推断,马超应该知道韩遂在攻打三县。”
贾诩眯着眼睛,抬手抚了抚胡须,略一思索便对曹冲说道:“将军,看来他们二人已经有了默契,这次合兵攻击汉阳,只怕是事先通过气了。”
曹冲点了点头,有些失望,本来指望这两人打起来的,可是看这样子他们反而倒有了什么协议,好象要共占汉阳郡了,这么一来,自己原来那个安抚马超,先打韩遂的方案就要进行调整了。
“你先下去休息吧,我自有安排。”曹冲对阎温说道。
“请将军出兵相救韦大人。”出乎曹冲的意料,阎温没有下去,反而趴在地上大声叫道,接着用力的在地上磕起了头,有声,青砖砌成的地面很快就印上了一滩鲜红,而阎温的额头,已经是殷红一片,鲜血很快就流满了一脸,滴到他本来就血迹斑斑的衣襟上。
“大胆,竟敢要挟将军大人。”夏侯渊显然有想意想不到,不过他很快醒悟过来,知道这么做很容易让曹冲误会是他故意做出来地让他难堪的,连忙挥手召来两个亲卫:“把他拖下去。”
两个身材高大的亲卫扑了上来,一左一右挟起阎温往外就拖,阎温疲惫已极,根本不是两个亲卫的对手,虽然拼命挣扎,却无济于事,急得他嘶声大吼:“将军大人,韦大人盼望将军久已,将军安忍弃韦大人于不顾乎,将军安忍弃西凉百姓于不顾乎?将军大人,民心不可失啊……”
曹冲咧嘴笑了,轻轻的抬起手摆了摆,夏侯渊见了,连忙举手示意亲卫把阎温拉回来。///com///00kScom阎温喘息着爬到曹冲面前,在地上留下一路的血迹。他还没有说话,曹冲却微微俯了身子,盯着张着大嘴喘气的阎温看了片刻,展颜笑道:“你是想学申包胥泣血秦庭请救兵吗?”
阎温恨恨的抬起头,直视着曹冲:“我西凉也是大汉的疆界,不是蛮楚,将军是大汉的将军,亦非暴秦,将军此语殊为不当。”
此语一出,满座皆惊。曹冲也愣了,他还从来没听过人这么直接的反驳他,而是还是当着这么多人,已经习惯了颐指气使的他有些很不舒服,他直起身子,眯起了眼睛,扶在双腿上的手不自然的握紧了,眼神变得狞厉起来。
堂中的气氛一时变得十分紧张,众人讶然的看着这个虽然满面血污,骨头却硬得出奇的阎温。
曹冲盯着昂着头的阎温,阎温也直直的盯着他,两人狠狠的对视了片刻,曹冲胸中的怒气越发的勃然,他刚要下令将眼前的这个人拖下去,眼神在不经意之间扫了一眼旁边的谋士。贾诩闭目垂帘,似乎是睡着了,庞统看着他,轻轻的摇了摇头。曹冲忽然一下子醒悟过来,阎温再无礼,那也是来请救兵的,是有功之臣,自己的话确实是说错了。如果倚仗着权势杀了他,只怕西凉人都会寒了心,特别是这个一句话不说的贾老头,以前的诸番努力全部付之东流。
只是,眼下这个尴尬地情况该怎么转?曹冲有些挠头。他在瞬间衡量了一下,猛然之间意识到了自己这几年的心态在不经意之间已经变了太多,从一个不名一文的草根,转眼成了大汉朝的车骑将军、广陵侯。名符其实的高干,他已经不再是那个刚到汉朝战战兢兢的假神童了,他也不再是那个看到屠城就吐得死去活来的初哥,而是指挥着千军万马、杀伐果断的将军,他想起在番禺城下看着刘备和吕蒙死嗑,三千铁骑冲杀吕蒙地左翼,一路杀过去鲜血迸现所带来的快意,看着番禺城外尸积如山时的漠然。他忽然之间感到了一种恐惧。自己原来已经成了这样的人,先前的仁慈道义,早就变成了冷漠,和那些动辄屠城的人没有太多的区别。
仁慈,对他来说已经成了一个讽刺。一个想斩杀拼死求援的有功之臣来挽回自己那一点面子地人,有什么仁慈可言?
“嘘……”曹冲长长的吁了一口气。额头滚落几颗豆大的汗珠,面色有些苍白。
夏侯渊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曹冲,欲言又止。旁边的庞统、法正等人也觉得曹冲地神色有些异常,他们没有想到片刻之间曹冲已经想了如此多的事情,还以为曹冲是处在暴发前地宁静。庞统有些担心的直起身来,抬起手刚要说话,曹冲笑了。他伏下身子。向怒目而视的阎温深深施了一礼:“阎大人此语振聋发聩,冲惭愧。请阎大人休息片刻。冲这就与诸位商量如何救援汉阳郡,然后再向阎大人请益。”
阎温一直憋着一口气。准备着被曹冲拖下去斩了也要在临死之前为韦大人请得救兵,没想到曹冲却对他行了个大礼,直接答应派兵救援了,一时倒有些不知所措,他愣了片刻,也连忙伏地还礼:“温出言无状,冲撞将军,还请将军海涵。”
“无妨无妨。重病下猛药嘛。”曹冲略有些不好意思地一笑。吩咐人带阎温下去洗漱用饭。回过头来对夏侯渊和贾诩说道:“领军将军。文和先生。你们看这汉阳如何救法?”
两人都没有立刻说话。抚着胡须沉吟着。孙绍和秦朗已经手脚忙利地挂起了地图。手捧着竹鞭。安静地立在一旁。等待着曹冲发话。
夏侯渊想了想:“将军。救兵如救火。既然决定要救。就应该立即出兵。这里离冀城有千里之遥。大军出动需要调集民夫。时间耽搁得太久。恐怕来不及。眼下军务交接已毕。属下愿意带部曲。轻兵直赴冀城。途中调集陈仓地郭淮、朱灵部先去汉阳。将军准备些时日。随后再来。”
曹冲站起身。走到地图面前看了好久。又回头看了贾诩:“先生以为如何?”
贾诩抚着胡须。打量了一下夏侯渊说道:“领军将军所虑甚是。不过诩有一言。请将军斟酌。将军沿途虽然可以调动郭淮、朱灵所部。但除了陈仓要留下人手防守之外。只怕兵力也不过万余。面对马超地三万多羌兵并无胜算。更何况韩遂还在显亲。如果两人夹击将军。就算将军骁勇也无生还之理。将军不可不察。”
夏侯渊岂能不知这个道理。他是想考考曹冲。可没想过事情会搞这么大。大大出乎他地意料。他现在担心曹冲会以为他故意搞这么大一个难题来考他。只得亲自请令上阵以解曹冲地疑心。现在听贾诩这么一说。想到将要以一万步卒对付七八万地羌人。心里不免也有些打鼓。
“先生说得是。”曹冲也点点头,让夏侯渊去太危险了。一万人折进去是小,真把夏侯渊这个领军将军折进去,自己这名声可就臭了。但不派夏侯渊又让谁去才放心呢?要想指挥朱灵那样的将军,除了夏侯渊去,就只有自己去了,可是自己刚到关中,对西凉地情况还停留在纸面上呢,去了汉阳也未必解得这个围。
他又将眼光扫向了贾诩和庞统等人,庞统微笑不语,眼光扫了一下贾诩,示意曹冲稍安勿躁,而法正也是聚精会神的看着贾诩。看这位号称有良平之谋的老谋士如何化解这场危机。
贾诩将众人的神情尽收眼底,但他不动声色,继续很温和的说道:“冀城坚固,刺史韦大人素得人心,如果听到领军将军亲自领兵前去救援,必然人心大定,共守坚城,马超纵有三万大军也一时难以攻下。所以领军将军到了冀城。无须与马超交战,只需在下虚张旗帜,马超攻城不下,自然就会退走,冀城自得安全。”
他抬起手指了指外面阴沉的天空说道:“时近十月,很快就要下雪,将军赶到冀城的时候,只怕马超的耐心就要被磨尽了。再看到大军来援,必然不敢再等。”他笑了笑,胸有成竹地说道:“否则大雪一下,他就是想回去,也回不去了。”
曹冲一听。恍然大悟。对啊,马超虽然来势汹汹。可那些羌人野战凶猛,可是攻城不行,冀城是凉州治所,城高池深,储备也不会少,只要城里的人有信心坚守,马超短时间之内根本不可能攻得下来。如果夏侯渊大军夺回下。突然出现在马超的背后。他怎么敢还继续攻城。夏侯渊是领军将军,是目前头号的第二号军事人物。马超怎么会想到他手下只有一万人?
夏侯渊也是大喜过望,贾诩这一计既让他解了冀城之围。消除了和曹冲的误会,又可以让他立一功,还不伤元气,实在是妙计。他立刻起身向贾诩拱手称谢,然后向曹冲请令道:“贾先生所言甚是,渊一定谨遵先生教诲,解冀城之围,请将军下令。”
曹冲略一思索,也点头称善,随即下令将带来的冬衣、粮草和军械先拨给夏侯渊一部分,让他急赴汉阳,然后又拉着夏侯渊的手说道:“郝昭所领亲卫营,颇有战力,我让他随叔父一起出发,你可以把陈仓交给他防守,保叔父后路无忧。我在这里略作调整,两日后即可派人去为叔父后援。”
夏侯渊知道郝昭所领的铁甲军是曹冲帐下战力斗极强地亲卫营,一向不离曹冲左右,现在曹冲居然让郝昭去替他守后路,这样他就可以把驻守陈仓的朱灵和郭淮部一起调走,加上他的本部五千多人,足有一万两千人,只要不被马超、韩遂合围,自保应该还是没问题的。他心里很满意,连忙称谢,随后整军,带着郝昭立刻出发。
曹冲随时将带来的将领分到夏侯渊交出来的各营,张辽、张手下人手齐全,他们的建制保持不动,夏侯渊带走了八千人,还留下一万七千多人,他从里面挑出三千人交给魏延带领,作为新的亲卫营,为了增强战斗力,他从虎士营里挑出一部分人去做下层军官。剩下地一万四千多人分成两部,一部交给夏侯称,以许仪、乐为副,一部交给邓艾,以刘磐、雷铜为副。在宣布整军之后,曹冲立即将夏侯渊一直扣在手里没发的十月份军饷发了下去。将士们拿到了钱,就算有些意见也烟消云散了,心情愉快的听从安排,跟着新来的上司开始了训练。
两天后,曹冲派阎明和庞德率领四千精骑向西出发去增援夏侯渊。临行前,他对阎、庞二人说了几句话。对阎行他放心得很,阎行早就想着杀回西凉找韩遂报仇了,现在好容易等到机会,他岂会轻易放过,所以曹冲只是对他歉意的说道:“彦明,当初答应你地,两三年之内杀回西凉,没想到一去就是七年,让你久等了。不过现在我还是有句话要提醒你,仇顾然要报,但也不可莽撞,乱了军法,我也容不得你。七年都等了,再多一年半载的,也不妨事。”
阎行一笑,拱手说道:“将军放心,这公私我还是分得清地,绝不会为了我的私怨误了将军的大计。正如将军所说,我等了七年了,再多等两年无也妨。”
曹冲笑道:“我知道彦明是个明理之人,只是职责所在,不得不这么说。”他转过头又对庞德说道:“令明,想必你也知道,我带你回西凉之前,丞相府有人是不赞同的,可是我相信你能分清是非。此去汉阳当小心从事,当战则战。不当战则不战,不可因一些闲言碎语就扰乱了你的正常布署。”
庞德勃然变色,翻身下马跪倒在曹冲面前,拱手施礼:“将军,庞德虽然曾是马家军的人,可是马家军的头领是马老将军,而不是马超。马超不顾家人安危,起兵造反。陷马老将军和几位少将军于死生之地,于庞德来说已是天理难容,恩断义绝,岂能再和他叙什么恩旧,此去见不到马超便罢,如若让我见了马超,我认得他,掌中地铁戟。鞘中地神刀,可认不得他。”
曹冲一愣,颇感意外。他并不怕庞德有什么异心,一来马腾父子就在他的营中,除了自由受限之外。一切生活得都不错,这些庞德都是知道地。而且庞德的儿子庞会就在他地亲卫骑中。掌管着最亲近的一百骑兵,庞会还是阎明的女婿,就算庞德舍得儿子,阎明也未必舍得女婿,所以庞德想和马超暗通,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但他没想到庞德对马超有这么大的怨气,看来马超背父起兵。不仅是自己这个穿越者无法容忍。更是当代人无法接受的事情,貌似马超打败仗之后到了汉中。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无法立足的。
既然庞德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曹冲就不再多说了。扶起庞德,目送他们带着四千铁骑扬起一路的烟尘,消失在黄土地上。
曹冲返身上了万岁坞地城墙,看着天际急驰的骑兵,再举头看着满天被强劲的北风吹得乱的乌云,叹了口气道:“黑云压城城欲摧啊,就算是万岁坞再高十丈,在这天地之间看起来也是如此的渺小,天心难测,人心难足啊。”
“所以圣人才说天人合一。”庞统笑着应了一句,转过头一直默不作声的司马懿说道:“仲达,你说是不是?”司马懿一惊,抬起头看着脸上露出微笑的曹冲和庞统,连忙挤出一丝微笑:“庞大人说得,自然在理。”
“哈哈哈……”曹冲仰天大笑,“仲达,你这就是违心之论了。”
夏侯渊果然是急先锋,他率部一路急行,一千多里的路程,不过七天就赶到了。朱灵、郭淮在把陈仓交给郝昭之后,也赶到下城下与夏侯渊会合,徐晃守着街亭不敢轻动,但是他把朱铄派了过来,协助夏侯渊救援冀城。总共一万五千大军,在下城下没用一个时辰就击溃了还蒙在鼓里地马超守军。马超集中兵力去打冀城,根本没把下放在心上,再说也没想到曹军的援军来得这么快,更没想到是夏侯渊亲自率领,下城的千把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夏侯渊包围了,战又不能战,逃又逃不掉,只好举手投降。
夏侯渊拿下了下,命令就地休整,同时派阎温前去冀城报信,让凉州刺史韦康放心。阎温二话没说,带着两个随从就赶往冀城。可是他的运气很不好,离冀城还有十几里地,他就被巡逻的羌兵给抓住了,两个随从战死,他也受了重伤,被横拖生拽地拉到马超面前。
马超正在大口的喝着羌人自制地青稞酒,脸阴得跟外面的天一样黑。他围冀城已经半个月了,因为羌人不善攻城,也没有大型的攻城器械,只能望着高大的冀城叹气。用简陋的云梯攻了几次城,死伤了两三千人,却连冀城的城楼都没摸着,那些羌人担心要下了雪回不了山,又舍不得冀城里的财物,天天来跟他吵闹,吵得他头都大了。
就在这时,他地妹妹马云璐也来了。自从他不顾马云璐地反对和韩遂合兵之后,马云璐就再也没见过他,虽然她就被他拘在他的大营里。这次打冀城,马云璐忽然意外地来见他,主题思想只有一个,这么多年了,你兵也领了,仗也打了,不仅没有能打什么胜仗,连本来占领的关中都丢了。曹丕、夏侯渊没能打赢你,不是他们不如你,是西凉地独特地形限制了他们,如今战无不胜的曹冲来了,他有富庶的荆州、益州有根基,就算不能全部平定西凉,也不能让你安稳的呆在富饶的武都、汉阳为祸。你可别忘了,武都的背后就是汉中,如果他从两面夹击,你除了逃到那些荒凉的羌人居地。就只有死路一条。与其如此,还不如投降呢。
马超听得恼火,他斜着眼睛瞅着马云璐,不屑一顾的说道:“我降了曹冲就有活路?”
“当然。”马云璐很肯定的说道:“当初你起兵造反,就是因为曹丕要争战功,才诬告父亲他们,逼你造反,他在关中打了几年。并没有能立下战功,如今曹冲来了,你投降了他,正好可以说明当初你起兵是被逼无奈,不是存心对抗朝庭。曹冲保全了父亲和仲美(马休)、叔坚(马铁),我们送他一个大功劳,还这个人情,他一定会很愉快地接受。自然也不会亏待你,说不定你还能回到关中。”
“我干嘛要回关中?”马超一瞪眼,抹了一把嘴边淋漓的酒渍说道:“我呆在这里挺好。”
“哼!”马云璐撇了撇嘴,不屑的笑了一声:“挺好?你既然想呆在羌人的地盘上做你的天将军,为什么要冒着下雪回不了山的危险来打冀城。还不是穷得活不下去了?冀城好打吗?你打了半个月了,连城头一块土都没摸着。还想打冀城。就算冀城打下来又能如何?冀城有关中富吗?”
马超被她一顿连讽带讥的话说得恼羞成怒,啪的一声放下手里地银碗,大声喝道:“我就是不投降,我现在手里有三万骑兵,完全可以纵横西凉,为什么要投降那个竖子?”马超想起曹冲就恼火,七年前他被夏侯称那怪模怪样的一脚踹得吐血。在众人面前丢光了面子。虽然伤很快就好了,可是这难堪却足以让他记一辈子。他已经得到了消息。不光曹冲来了,夏侯称那个竖子也来了。这次他一定要活捉了夏侯称,让他看看谁才是真正的英雄,光凭拳脚功夫有什么用?大丈夫就要带着千军万马,纵横沙场才是真本事。
马云璐也动了气,瞪着马超怒声大喝:“当初父亲不愿意把人马交给你,我还为你讲情,现在看来,我是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还连累了马家为你蒙羞。先人伏波将军为汉家开疆辟土,马革裹尸,名垂千古,你却带着羌人为祸边疆,我看你死后如何有面目去见列祖列宗,你……你这个马家的不孝子孙!”
马超暴跳如雷,霍的一下子跳了起来,举起手中的银碗冲到马云璐的面前就要砸。马云璐夷然不惧,怒视着马超,眼中似要喷出火来。她满心以为马超会看清眼前的形势,给他指出一条两全齐美地路子,他会愉快的接受,没想到马超却是如此的冥顽不灵,本来的那些聪明全被眼中的这点虚名给盖住了。
死了,也许倒是个解脱。马云璐看着喷着粗气象头野牛地马超,暗自想道。
马超看着马云璐那不屈的眼神,手停住了,僵在那里半天。正时马种撩帐进来,一见兄长和姊姊剑拔弩张地样子,连忙上前一把抱住马超,将他拖了开去:“兄长,你这是为的哪桩,怎么能对阿姊动粗?”
马超趁势让了开去,他指着马云璐冷笑道:“你放心,总有一天,我会打进关中,逼着朝庭封我为王,为马家光宗耀祖,到了那个时候,又有谁能说我不孝?窃钩者诛,窃国者侯,刘季也是打出来的江山,我马超为什么不行?先祖马伏波,哼,为汉家开疆辟土又如何?不照样被那些小人害死?沙场上拼杀来的侯爵,还不是说夺就夺了?”
马超越说越气,脸色胀得通红,他愤怒难平的端起一碗酒就往嘴里倒去,乳白色的酒渍洒了一身。马云璐木然看了他半晌,叹了口气:“你放我走吧,从此你是生是死与我无关,与马家无关。”
“哼,你想走,也等我拿下冀城再走。”马超冷笑一声:“我已经派人进城去说服韦康,天要下雪了,他等不到援兵的,不投降,我就奢了这冀城,这些儒生哪个不怕死,圣贤书?顶个屁用!生死之前,连遮羞布都不如。”
马种面露难色,瞅了马云璐一眼,凑到马超跟前低声说道:“兄长,曹军地援军来了,夏侯渊已经拿下了下,我们再不走,就走不脱了。”
“什么?”马超大惊,手一抖,刚倒满地一碗酒撒出去一半,两道剑眉挤成了个疙瘩:“这么快?还是夏侯渊亲自来的?他有多少人?离此还有多远?你这消息从哪儿来地?”
他一口气顺了几个问题,马种一时不知回答哪一个,脸憋得有些红。他怔了一下说道:“我听阎温说的,他被我们地斥候抓住了。”
“阎温?就是半月前逃出去的那个?”马超想了想问道。半月前阎温潜水出城,马超部下巡逻的时候发现了水迹,跟上去抓住了阎温的一个随从,却让阎温跑了,他一直有些不安,但想想就算他跑到县去找到夏侯渊,夏侯渊也没有实力来救,这才没把他当回事,没想到突然之间,这个人居然又回来了,而且还带着夏侯渊的援军。
“把他带上来。”
阎温被重重的摔在马超面前,额头上流下的血糊住了他的眼睛,他眼中看到的马超,都是血一般的颜色。阎温艰难的喘了几口气,咬牙笑道:“小儿,夏侯将军亲率三万大军拿下了下,马上就要来冀城,车骑将军带着大军随后就到,要围剿你们这两个叛贼,你还能得意几天?趁早投降吧,车骑将军仁慈,说不准还会饶你一条小命。”
马超嘿嘿的笑了,他蹲到阎温面前,有滋有味的喝了一口酒:“你唬我呢?三万大军,夏侯渊总共才多少人?曹冲来了又怎么样,西凉不是江南,他到了这里,也是死路一条,我就等着他来呢,怎么会舍得走。”
他笑了两声,轻松的瞟了阎温一眼,又咂了一口酒:“再说了,夏侯渊来了又如何?我三万铁骑还怕他三万步卒?再说了,你进不了城,城中谁又知道他来了?韦大人心已经慌了,也许明天就要投降了。”他说着,忽然眼珠一动,放下手中的银碗,“当郎”一声扔在一旁:“别想那么多了,先顾着你自己的命吧。我跟你做个交易如何?”
阎温闭口不言,紧盯着马超的面孔,忽然说道:“什么交易?”
“你明天到城下去喊两声,就说夏侯渊来不了了。”马超咧着嘴笑道:“我就饶你一命,拿下冀城,让你第一个进城,满载而归。你要是想当官,我也可以让你当个大官,怎么样?”他说完站了起来,俯视着阎温,脸上的笑容渐渐的凝住了,透出一股狠厉:“你最好答应这个交易,要不然,老子现在就一刀结果了你。”
阎温甩了甩头,将一滴快要滴到眼前的血滴甩开,沉默了半晌才说道:“你说话算数?”
马超一笑,脸上的狠厉散去,又换成了一副温和的笑容:“自然,我是天将军,哪能说话不算数,我知道你是个有才的,做个下令可惜了,韦康不会用人,你要是跟着我,我让你做凉州刺史,如何?”
阎温也笑了:“那个以后再说,我现在流血不止,又饿又冷,如果现在就死了,什么凉州刺史都是空的。先松开我,让我吃饱再说。”
马超呵呵大笑:“这才是识时务的汉子,来人,给阎大人松绑,好酒好菜伺候着。对了,找两个漂亮女人来服侍阎大人。”
亲卫们解开了阎温身上的绳索,又端来了水让阎温洗干净,随即有两个羌女端着酒肉来到阎温的身边。///com///阎温也不推辞,安然自若的接受了医匠的治疗包扎,在羌女的侍候下大口吃肉,大口喝酒,连看都不看坐在对面的马超一眼。吃饱喝足,他站起身一拱手:“多承款待。”
马超笑了笑,挥了挥手,两个羌女一左一右的扶着阎温去了。
马种看着阎温虽然有些踉跄,却坚定无比的身影,有些担心的对马超说道:“兄长,我看阎伯俭不是能轻易投降的人啊,他这么做,会不会有诈?”
马超扭过头看了马种一会,略有所思的说道:“你是说,他明天到阵前,会不按我说的说?”
马种没说话,但他的神情显然正在担心这个。
“那你有什么办法?”马超放下酒碗,沉思了半晌,也觉得阎温有点靠不住,万一阎温在阵前大叫“援军来了”,那冀城岂不是更难攻了?“冀城如果不能忙拿下,援军可能就真到了,到时候我们不仅一无所得,还有可能腹背受敌。”
他苦笑了一声,又说道:“就算我现在愿意退回去,那些羌人也不愿意啊,他们满心想着出来捡点便宜,如果空手而回,以后还能听我的吗?”
马种犹豫了一下,抬起头小心翼翼的说道:“从阎伯俭逃出去开始算。到现在有半个多月了,如果他一路上昼夜兼程赶到县向夏侯渊请救兵,那么夏侯渊确实有可能已经到了上,也就是说,阎温所说地。有可能是真的。如果夏侯渊真的到了上,只怕冀城……难下。”
“没这么快吧?”马超嘴上不相信,可是语气已经不那么有把握了。他用粗壮的手指挠了挠脏兮兮的头发,想了想又说道:“夏侯渊手下总共才四万多人,陈仓、街亭都要留守人马,安定那边还在防守,他应该抽不出三万人。何况三万人不是三千人,可以轻军直进,三万大军移动,要带多少辎重?他要抽调多少民夫?哪是说走就走地?”
马种想了想。也觉得不太可能,可是他还是有些不放心,过了一会儿又说道:“兄长,上到此不过六七十里,派个快马去看看岂不是更有把握?如果阎伯俭真的是在说谎,我们再攻城不迟。”
马超听了,展颜一笑,一拍大腿赞道:“这个办法好。来人……”
几个骑兵斥候半夜时分赶回了大营,他们被寒彻入骨的北风吹得浑身冰冷。但额头上却冒着涔涔地冷汗,一见到马超就跪下磕头,说话都有些哆嗦了。
“上确实被曹军夺了,从战旗上看正是夏侯渊。”斥候紧张的说道:“另外,我们还看到了朱灵等人的战旗。”
马超有些发懵。这么说阎温说的不是骗人的话。而是真话了?他一时有些紧张,想了想又不死心的问道:“你们有没有进城去看?朱灵不是在陈仓吗?怎么会到了上?”
“将军。上城戒备森严,我们哪进得去。半夜里一点灯火也没有,安静得很,显然有大军入驻,我们还听到了军营里才能听到的刁斗声。”斥侯咽了口唾沫说道:“他们的斥侯放到了五十里,我们好容易才钻进去地,有个兄弟想爬进城去看看,离城墙还有五十步就被夜哨一箭射死了,紧跟着巡逻的就赶来了。要不是跑得快,我们几个差点都回不来。”
马超有些窒息,从帐门口吹进来的夜风凉得让他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典军校尉夏侯渊,三日五百,六日一千”,果然不是说了玩的,这么远的路程,他居然还真的赶到了,而且还是三万人,简直是匪夷所思。
“你们下去吧。”马超赤条条的从褥子里爬起来,挥了挥手,又对一个亲卫叫道:“去请小将军来。”斥候低了头,匆匆的退去了,亲卫大步出了帐。马超在帐里来回踱了两步,有些烦躁不安,热乎乎的身子很快就变得冰凉,他禁不住打了个喷嚏,将青铜灯台上地油灯差点吹灭了。
两个羌女光着身子爬了起来,从衣架上拿起他的衣服,赶着过来给他穿上。马超张开双臂,任由羌女替他系好袍带,眼睛却盯着摇晃的灯光出神,浓眉紧锁。马种匆匆的走了过来,一见两个羌女,连忙又退了出去。马超听到脚步声,撇嘴一笑:“进来吧,有什么了不得的。”
两个羌女也不以为然,手脚麻利地穿上羊皮袍子,将行军榻上地皮褥子推在一旁,一个装关羊奶的扁壶架在火上,一个将吃了一半地羊腿拿了过来,伸到火上去烤。
“斥侯回来了,夏侯渊确实来了,上已经丢了。”马超言简意赅的把情况向马种转达了一遍。
马种低头沉思了一会,自言自语地说道:“既然朱灵已经从陈仓赶到了上,那么曹冲显然已经到了关中,要不然夏侯渊不会把朱灵调到汉阳来。这个仗……真的不好打了。我看还是在附近掳掠一番,然后尽快由武都道退回去的好。”
马超沉默不语,进退两难。他实在舍不得眼前的这个冀城,冀城是州治,是凉州数得过来的几个大城,抢了冀城,比扫荡一个郡都有效,只是冀城就象一只铁壳乌龟,他虽然有三万骑兵,却没有信心拿下冀城。^^^^本来可以围而不打,挤压韦康的信心的,现在却来了援军,自己反而有可能被两面夹击,这实在不是个好兆头。
他转了两圈。抬起头看着马种,眼神里充满了杀气:“不能退!如果这次不战而退,我以后在羌人中说话就再也没人听了,就算要退,也要狠狠地打一仗。我有三万骑兵,夏侯渊就算有三万人,他也吞不下我。更何况……”他笑了笑。脸色狞厉:“韩遂还在旁边看着,我如果就这么退走了,岂不是被他笑死?我们合兵一处有八万人,为什么不能一口吞下夏侯渊,回头再拿下冀城?”
马种一听大惊失色,愕然的看着战意盎然的马超。
“韩遂就在显亲,离此不过百里,立刻派人联系他。我马上赶到望垣堵截夏侯渊,请他赶来汇合。”他顿了一顿,呲牙笑道:“告诉他,拿下夏侯渊和冀城,战利品我们平分。”
马种听出了马超的狠决,知道无法再劝,只得应了,连夜派人去联系韩遂,韩遂接到马超的消息之后。立刻把成公英叫来商量。这次马超出人意料地、极其爽快的答应了韩遂的要求,让他掳掠了几个县,补充了一下物资,平息了那几个头领地怨气,韩遂正打算就此撤回金城呢。现在接到马超约他合击夏侯渊的消息。他有些犹豫。他和夏侯渊打过交道,此人凶悍好斗。手上的人马也比较精锐,战斗力很强。作风也很顽强,敢打硬仗,如果不能一下子打死他,自己很可能被拖住,两败俱伤。更重要的是,他领的虽然是以步卒为主,可是行军极其快速,用兵飘忽不定,骑兵在他面前也未必就稳操胜,这让韩遂在心理上不敢轻视他。
现在曹冲又到了关中,如果他全力一战打死了夏侯渊,正好替曹冲去了一个心腹之患,而且还送了个把柄在他手里,自己却打得筋疲力尽,这值不值得,实在是个必须要考虑清楚的问题。
“公英,你看……”韩遂沉吟着看向成公英。
成公英在地图上扫了一眼,又问了马超派来的人几个问题。摇了摇头说道:“这事不清楚的地方太多,一时还决定不了。不过,马将军既然派了人来约战,我们什么表示也没有就走,这也不好,他这次这么大度地让我们在显亲、略阳诸县掳掠,解决了我们眼前的危机,如果我们不帮他,只怕谰过去,也会被人讥笑。再者,这么大的好处在眼前,就算将军舍得走,只怕那些人也舍不得走。三万人的辎重,再加上冀城,这诱惑实在是太大了。”
“我也是考虑到这些,所以才犹豫不决。”韩遂点头赞同的说道:“要不我们就派一部分人向他靠拢,配合他作战吧。^^^^冀城我也不想要,就由他占着吧,夏侯渊部的辎重能分一部分给我,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韩遂的眼光穿过帐门缝隙:“很快就要下雪了,如果现在不走,我们今年就得留在显亲过年了,这一仗,要打必须速战速决,拖得时间长了,可不是好事。”
成公英眼睛还是瞟着地图,沉默了半天,忽然说道:“我觉得夏侯渊应该没有三万人,他总共四万多人,除去在安定的吴质部五千人,徐晃、朱灵、朱铄三部一万五千人,他手头最多两万多人,徐晃、朱铄在街亭,朱灵在陈仓,各地再留些人手,他哪来的三万人?朱灵怎么会到上来,他不守陈仓了?就算他是增援来了,陈仓也一定会留下足够地人手。再考虑到他这次行军来得如此之快,我估计除去就近调用的朱灵、朱铄之外,他从坞带过来的人不会超过五千,否则他的速度不可能做到这么快。那么再加上朱灵、朱铄的人马,在上地人马,应该不超过一万五千人,说不定只有一万出头。”
韩遂地眼睛一下子亮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我们合兵一处,岂不是可以轻松吞下夏侯渊地人马,重创曹军?”
成公英点点头:“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重创夏侯渊是没有问题,就算不能全歼他,也可以打得他奄奄一息,将他赶出汉阳郡。可是将军想一想,夏侯渊只有一万多人,又是轻军而来,所带辎重必然有限,我们两家分可就不足了。至于冀城,我估计马超到时候也不会轻易地让我们分享。他如果看到夏侯渊只有一万多人,或许不会让我们参战,以免我们要求分享战利品。”
韩遂想了想,忽然笑了,指着成公英笑道:“公英。你对马孟起可谓是知之甚深。他现在以为夏侯渊有三万人,这才要求我去支援,如果他知道夏侯渊只有一万多人。大概根本不会通知我的。”
成公英笑了。
韩遂笑了一阵,又说道:“不过这些都是我们的猜测,夏侯渊究竟有多少人,我们也不敢保证,如果不派人去,只怕马孟起又会生起嫌隙,所以这兵还是要派的。可是我们也不能就这么白帮忙,不管他多少人。东西怎么分,还是先说好了才行,免得马孟起到时候又反悔。”
“将军如虑甚是。”成公英笑道:“依属下愚见,我们应该分兵两路,一路去望垣和马将军合兵一处,另外一路绕道去陇县,夺取陇关,一来可以堵住夏侯渊的后路,二来可以防止曹军地援军。这样也是配合了马将军作战,想必马将军也不会有什么异议。”
韩遂一想,哈哈大笑,对成公英的计策很是满意。^^^^他们算来算去,夏侯渊应该没有三万人。既然如此。那么马超击败夏侯渊应该就是意料之中的事。夏侯渊大败之后,必然要撤回关中。他们在半路上打夏侯渊地败军,花的力气小。收获却要大得多,更关键的是,他去打陇西,阻力要小得多,又可以提前知道曹军援军的动向,如果有什么意外,他可以先反应过来,相对而言,危险性也就小得多。
“公英,所言甚是。”韩遂起身拍了拍成公英的肩膀,大笑着说道:“就依你的妙计而行,让子义带上成宜、侯选两人,一共两万人去帮马孟起的忙,我们去打陇县,抄夏侯渊的后路。”他想了想又笑道:“说不定,还能顺便把街亭拿下,那关中地大门就向我们打开了。”
徐晃接到斥候的消息,得知韩遂没有向西退回金城,反而从显亲又杀回了陇县,立刻感觉到了出了问题,他一面派出大量斥侯继续打探,一面派出两路传令兵,分别向夏侯渊和曹冲报警,同时他火速派出一曲人马进驻陇关,日夜监视着韩遂的动向。
夏侯渊接到徐晃的消息的时候,已经在下呆了七天。阎温一去不复返,没有任何消息传来,生死不明,也不知道城里得到了消息没有。不过,现在夏侯渊最关心的不是冀城的安危,而是他自身的安危。出乎他最初的预料,马超不仅没有退走,反而放弃了冀城逼了上来,在前方三十里处地望垣扎下了大营,摆出一副准备决战的模样,与马超同时到达的还有原属韩遂的两万人马。
要说不紧张,那是假的。夏侯渊征战多年,深知道一万多步卒面对着五万羌人骑兵那是什么后果,就算是当年地杀神段平东羌,也没有遇到过如此凶险地情况。段当时还有五千骑兵,而他现在手中的亲卫骑集中起来,也不过千人,根本当不得大用。
所幸马超摸不清他地虚实,一直以为他是三万人,没敢轻易上前挑战,只是在望垣等着,要不然马超一定会一拥而上,直接击破这小小的下城。
夏侯渊有些进退两难,要按实际情况说,他现在立刻撤退还得及,但是他一撤,冀城可就危险了,他这次救援行动,也就算彻底失败,以后他在曹冲面前,就根本没有资格多说什么了。但是当徐晃地消息送到他的面前时,他知道再不决定可就来不及了,必须立刻做出决定。
“文博,元明,你们有什么看法?”夏侯渊推开地图,将徐晃送来的消息递到朱灵和朱铄的面前。朱灵和朱铄看了一眼消息,愕然变色。马超前面有五万大军,他们已经很紧张了,现在韩遂三万人又去抄他们的后路,前后八万人马合围,这一万多人还不够人家塞牙的,他们看到这个消息怎么可能不紧张。^^^^
“大人,我们……”朱铄的脸有些白,不停的搓着手,眼神紧张的闪烁着。
“怎么了?有什么想法就说出来听听。”夏侯渊笑了。向后靠了靠,让自己坐得舒服一点,笑眯眯地看着朱铄,难得的开了个玩笑:“元明,你这是怎么了。看你脸色这么差,是昨天没睡好,还是做了违反军令的事了?”
旁边的朱灵和郭淮见平时很严肃的夏侯渊今天心情这么好。也有些意外地笑了起来,而朱铄的白脸上也有些不好意思的泛了红,他喃喃地说道:“将军说笑了,我怎么可能违反军令呢。”
“没违反军令就好,说说,你觉得我们现在应该如何处理才好?”夏侯渊收了笑容,恢复了一贯的严肃,用手指点头地图对朱灵和郭淮说道:“文博。伯济,你们也说说。”
朱灵摸了摸下巴,不紧不慢的说道:“将军,以属下之见,徐将军只能从后面牵制一下韩遂,他要守着街亭,也没有实力和韩遂的三万人马较量,因此陇关只能起一个预警作用,不可能挡得住韩遂。如果我们还留在下不走。则韩遂最多两天后就会截断我军后路,就算将军要向前与马超决战,我军的粮草也无法保障。”
夏侯渊点了点头,手里**着一把银柄拍髀(汉代的匕首),也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只是把眼光看向朱灵,示意他继续往下说。朱灵有些为难。现在的情况很明显,不立刻退后就是死路一条。夏侯渊自己不说,偏要别人说,显然是觉得这样没面子,要让别人说出来。可是自己的话已经说得这么明显了,他为什么还是不动声色呢。朱灵看了一眼神态轻松地夏侯渊,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他不会是想在这里和马超决一死战吧?
朱铄见朱灵看着夏侯渊不说话,艰难的咽了口唾沫,小声说道:“将军,文博的意思可能是立刻撤退。文博,你是这个意思吧?”
朱灵点了点头,让开了夏侯渊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属下正是这个意思,一万多人应付前后八万人,实在……没什么把握。”
“岂止是没有把握,简直是找死。”夏侯渊站了起来,手捏着拍髀的刀柄,背在身后,在屋子里来回转了几圈,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的说道:“前后总共八万羌人骑兵,我们只有一万五千人,虽然有城可守,而且军械方面也占点优势,但是兵力悬殊太大,而且下的城太小,羌兵不用大型攻城器械,就凭着简易的云梯就能杀进来。因此,下城不足以据。”
朱灵和朱铄一听,立刻松了一口气。他们拱起手正要说话,夏侯渊摆了摆手打断了他们,接着说道:“可是我们如果现在就退出汉阳,那么冀城必然丢失。冀城坚固,存粮较丰,如果一旦被马超占据了冀城,那么我们想再夺回来,所花地代价就不是眼下这一万多人了。”
“那……”朱灵和朱铄一听他这么说,心又提了起来。
“找你们来,就是要想个办法,既要保住我们自己,又不能让马超夺了冀城,只要他占不了冀城,那么他就不敢在此多做停留,不要多,只要三五天,马超就会留开汉阳,放弃冀城。下了雪,他既攻不了城,也无法野战,没吃没喝的,他不走还能干什么?”
“三……五天?”朱灵沉吟了,没有说下去。
“马超虽然有五万人在手,可是他不知道我们的底细,阎温没回来,一定是被他抓住了,以阎温的血性,他一定不会向马超投降,也不会告诉马超实情。马超现在犹豫不前,显然是相信了我们有三万人。下虽小,有三万人守城,五万羌兵攻城也没有胜算,何况他也受不起这么大的损失,所以他在望垣等我们等了两天,就是想看看我们地底细。如果现在我们一退,他立刻就会追上来,五万骑兵一泄而下,我们……逃得了吗?”夏侯渊一笑,停下脚步看着朱灵和朱铄。
朱灵首先反应过来,他立刻明白了夏侯渊地意思。夏侯渊不是不想走,可是他不能走,一来走了之后冀城肯定不保,马超会联合韩遂猛攻冀城,冀城里的守兵不多,韦康又是个儒生,看到这么多羌人一定会慌了神,再看到援兵被打跑了,很可能立刻开门投降。冀城一丢,马超就在汉阳郡彻底站住了脚,以后想要再夺可不是件容易地事。二来夏侯渊就算想走也未必走得掉,马超现在没有进攻而是陈兵望垣,是想试探一下夏侯渊,如果夏侯渊心虚,掉头就跑,那马超肯定会毫不犹豫的追上来,以骑兵追击逃跑地步卒,要比攻城容易得多。
可是,不逃的话,如果三五天之内不下雪,后路再被韩遂截断了,岂不是死路一条?
“车骑将军的龙骑已经到了石家山,留此不过二十里,他们隐在那里有五天了。有他们在,就算韩遂拿下了陇关,他也切不断我们的后路。而且,”夏侯渊仰起头,微微一笑:“他们一定已经将这里的情况送回了坞,我想车骑将军不会坐视不管的,也许,他的军令已经在来汉阳的路上。就算龙骑不知道韩遂的动向,公明也不会死守陇关,他自然也会把消息传到县,再通知车骑将军。”
朱灵和朱铄不说话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眼前可就是一个大好战机。关中为什么会打了几年也没有平定?就是因为地方太大,这些人分散开来,要想一战解决问题,实在是不可能。你辛辛苦苦的跑去了,他跑到别的地方躲起来了,你回来了,他也回来了。眼下马超和韩遂都到了汉阳,八万大军在这里,几乎是叛军的全部主力。如果曹冲率大军赶到一战重创他们,那么西凉的平定就有可能提前几年,作为先锋兼诱饵的他们,就是首功一件。就算曹冲来不及赶到,他们以一万多人逼退了马超保住了冀城,那也是大功一件。夏侯渊保住了名声,他们也一定会得到奖赏。
功名总是伴随着危险一起来的,没有危险,哪有功名。可是这危险也太大了一些,要想成功,取决于两个因素,一是马超看不透他们的底细,不敢强攻,二是曹冲能迅速的赶到。马超的事暂且不说,曹冲能及时赶到吗?他刚刚接手关中的部队,要想行军千里到这里来支援并重创马超、韩遂,他有没有这样的气魄?
“诸位,可想好了?”夏侯渊微微一笑,眼光在朱灵等人的脸上一扫而过。
朱灵看着夏侯渊的神色,知道夏侯渊的想法其实早就决定了,只是在礼貌性的征求一下意见,就算自己不同意,他也会这么干,与其如此,不如光棍一下,大不了就是兵败身死,既然想做将军,他就有这心理准备。因此他立刻拱手应诺:“一切以将军马首是瞻,灵万死不辞。”
朱灵表了态,朱铄自然也不能落后,他犹豫了一下,也抱拳说道:“铄也愿听将军军令。”
夏侯渊暗暗松了口气,挥手笑道:“多谢二位将军支持,你们下去好好安顿军心,就说车骑将军的援兵正在源源不断的赶来。打败马超、韩遂之后,必有重赏,牛羊,女人,让他们心满意足。”
“喏。”朱灵、朱铄一听,知道夏侯渊这是用重赏来激励士兵的勇气,发财的机会来了,连忙大声应诺,随后雄赳赳、气昂昂的出去了。夏侯渊看着他们消失在门外,转过头来对郭淮说道:“伯济,你有什么办法,让马超再犹豫两天?”
郭淮笑了一声说道:“马超在望垣已经呆了三天,估计心里也有点发毛了,这两天一定会来城下试探一下。属下以为,以其让他来试探我们,不如我们去试探他,好让他摸不清我们的虚实。”
夏侯渊笑了,他也正有此打算,立刻点头称是:“如何试探法?”
郭淮平静的笑道:“将军守城,派一位将军出城为先锋,摆出向望垣主动进逼的姿态。”
夏侯渊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这可是件要有胆气的任务,你看谁去比较好?”
郭淮的眉尖略微皱了皱,笑道:“横海将军有勇有谋,应该能担起这个重任。///com///”
夏侯渊想了想笑道:“朱元明勇则勇矣,冷静差一点,文博倒是合适,不过,伯济,要不是你还只是个司马,你才是最合适的人选。”
郭淮微笑道:“将军过奖了。”
马超正在帐中闲坐,前军主将马岱忽然送来了消息,曹军从下城出来了,正在向望垣进发,马岱来请示,是进击曹军,还是再等等看。
马超有些捉摸不定了,难道曹军真的有三万人?以夏侯渊的脾气,如果他真有三万人在手,出城一战实在太正常了。羌兵虽然人多,又是以骑兵为主,但军械之类的装备要差得多,和中原的将士比起来,西凉的士兵除了**的马,掌中的刀,就一无所有,马镫在中原已经普及了,但在西凉,却还是个金贵物件,不是中层军官都配不起,就更别提铁甲了,普通士卒能有个皮甲护身已经不错了。综合比较起来,三万曹军步卒对三万骑兵虽然占不了上风,但一战之力还是有的,特别是当主将是夏侯渊这种打仗不要命的角色。
马超很迟疑,让人把韩银叫了过来商议。韩银来的时候听成公英说过,曹军可能根本没有三万人,估计只有一万出头。马超虽然没有全信,可是他也希望夏侯渊真的没有三万人,那样的话他就可以拿下夏侯渊,回头再攻冀城就是易如反掌了。
听说曹军出城向望垣出发,韩银也说不准了。在他看来。如果夏侯渊只有一万多人。这时候无论如何也不敢出城,就算不退出下,至少也会守在城里,等待援军,哪有明知不敌还出城和骑兵野战的道理。
这明显不合常理。
如果不是夏侯渊疯了。那么就只有一个解释,夏侯渊真地有三万精兵,阎温没有说谎。
韩银没了底气,马超就更拿不准了。他只好让马岱小心地看着,看看曹军下一步的动作再作决定。
朱灵带着五千人马出了城,心里象打鼓,神情却平静得很,好象身后真的跟着无数的精兵。他到了离望垣十里的凤凰山才停了下来,在凤凰山南坡扎下了大营,而且大营扎得也不高,一副随时准备下山接战地架势。\\\\\\
他手下的将士看着远处的骑兵大营,脸都白了。十里,骑兵转瞬即到,五万骑兵,一个冲锋就能将他们淹没。在这个地方扎营,而且扎得这么低。就象在老虎嘴边上一般凶险。
朱灵没有理他们,安安稳稳的扎下了大营,定时派出斥侯向下汇报情况,沿着渭水的河边,斥候飞驰。一副调兵遣将。大战即将来临的样子。
马超没有轻举妄动,决定再观察两天再说。他派出大量斥候,在附近的山里所有可能藏兵的地方寻找曹军地踪迹。生怕夏侯渊利用有利地形打他的埋伏。一旦确信了周围是安全的,不管夏侯渊来不来,他就先把朱灵所部吃掉再进逼下。
坞,曹冲几乎在同时接到了徐晃和阎明的消息,随后又接到了夏侯渊的快马急报,他跺足长叹,夏侯渊以自身为饵,想要重创马超、韩遂,想法是好的,可是可行性实在太差。他还在坞,留下有近千里之遥,就算是立刻起程,不顾一切的赶路,也要十天之后才能赶到下,而连续十天急行军,士兵的体能消耗惊人,就算赶到下,这仗也没法打了。何况十天之后,只怕夏侯渊已经全军覆灭了。
贾诩、庞统、法正、马谡等人也有些不知所措,一时没有什么妙计。曹冲见他们面色紧张,反倒放下心来,反正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再急也没有用,反而会急中出错,与其如此,不如冷静的面对即将到来地一切。
贾诩很快就冷静下来,夏侯渊出兵汉阳虽然不是他的计谋,但他也做了建议,现在事情大出他的意料,韩遂不仅没走,反而和马超合兵一处,围了上来,这让他有些始料不及。不过他终究是经历过大场面的,考虑了一下立刻向曹冲建议道:“领军将军守下,马超在冀城,韩遂向东没有取街亭,而是去取陇关,则他一定是要去截领军将军的后路。他们有八万人却没有强攻,说明他们不知道领军将军地实际兵力,要不然地话,他们一定会直接攻击,而不是象现在这样迂回的浪费时间。从陇关向南,他一定会走关山西麓,到渭水北岸截击领军将军后路,以韩遂地性格,一定不会赶到上去,而是准备在半路上等候领军将军败回。\\\\\\”
曹冲紧皱着眉头,全神贯注的看着侃侃而谈地贾诩,一个字也不敢漏过。正在这里,法正和马谡几乎同时叫了一声,冲到了地图面前。曹冲转过头,看着两个人,马谡笑了笑,谦让的退在一旁,法正点头示意,拿起孙绍手上的竹鞭指着地图说道:“将军,贾先生说得有理,这样一来,领军将军只要不轻易出兵与马超接战,他就不会这么快的败退,韩遂三万人马离领军将军有一百多里,他一时半会也不会对领军将军造成威胁。而前期出发的邓艾部和夏侯称部离关山并不远,不过一百多里,现在用快马传书,可以让他们赶到关山威胁韩遂背后,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法正接着说道:“就算他们接战,我军一万四千步卒,再加四千多铁骑,要把领军将军接应出来也应该不是难事。”
曹冲盯着地图,紧绷着的心松了一些。法正说得不错,关山离这里近得多,邓艾和夏侯称已经出发了几天了。按行程计量。现在离关山应该不远。只是他们就算赶到关山,也不过是能影响一点韩遂的信心,想要安全救出夏侯渊,难度还不是一般的小。
他看了看象有话要说地马谡:“你还有什么要补充地,一起说说看。”
马谡看了一眼法正。又看了一眼贾诩和庞统,这才上前指着地图说道:“徐将军在街亭,既然韩遂不去街亭了,完全可以让徐将军尾随韩遂南下,他手中有一千弓弩手,正好可以弥补诸军的不足,对付衣甲不全的西凉骑兵,弩是威力无比的最佳利器。韩遂虽然兵力较多。可是面对两万多精锐,他没有必胜的把握,一定会影响他作战地决心。将军再从坞赶去,也许可以赶得上合围。”
曹冲点头称是,他又问了一下贾诩等人的意见,他们也觉得这是目前来说唯一可行的办法了。曹冲随即将张等人叫来商议,半个时辰之后,曹冲做出决定,留张辽守城。张以及魏延率领的亲卫营立刻一起出发,赶往关山。军情紧急,他不敢多耽搁,吩咐立刻下去准备拔营。
冲出坞之时,曹冲抬头看了看天色。暗自祈祷。最好快点下雪,这样夏侯渊也许还有点活路可走。只要夏侯渊等人不死,纵使那一万多人全部阵亡。^^^^这个败仗都不是那么不可接受的。
曹冲还没接到消息时候,夏侯称和邓艾两个人已经赶到了关山脚下,渭水之滨。他们在半路上接到了庞德送来的消息之后,日夜兼程,一夜之间赶了上百里,居然抢在韩遂之前到达了渭水。刚扎下大营不久,斥候们就送来了韩遂部也到达前方的消息。
韩遂在打陇关的时候遇到了一点小麻烦,徐晃布置地人在陇关成功的挡了他半天,还差点用山上滚下来的大石头差点把他砸死。在诛杀了那些守卒之后,韩遂在陇关犹豫了好一会,徐晃既然看出了他的用意,又怎么会不通知夏侯渊和曹冲?自己会不会没打着夏侯渊,反而被人包围了?
韩遂犹豫,侯选、程银等人可不犹豫,他们催促着韩遂继续向前。韩遂把自己的主要力量都让儿子韩银带走了,手头的三万人只有一万是自己的,其他都是别人的,占不了绝对优势,只好顺应大势,向南进发。他有些不放心,把成公英叫过来商议。成公英细细的分析了一下,觉得曹冲地人马应该不会这么快能到关山,向前再走两天,看看情况再说。
韩遂抬起头,苦笑了一声,今年的天气有些奇怪,这都十月末了,老天还没有下雪,天阴了好久,风也冷得入骨,却一直不下雪。侯选那些人说,这是老天爷给他们机会,让他再发个财,可韩遂却觉得,这老天象是嘲讽的看着他们,正在准备一个大大的陷阱,要让他们有去无回。
韩遂对曹冲虽然不轻视,但也说算不上害怕,但是他很担心贾诩,听到贾诩跟着曹冲来了关中之后,他就一直有些不安。这个西凉人太有名了,韩遂虽然比他大十来岁,成名也比贾诩早,可是他听当年被他们劫持做了车骑将军的智者阎忠说过这个人,说他有良平之谋。韩遂很佩服阎忠,对阎忠地话深信不疑,故而也一直对贾诩抱着浓厚地关注。
心里的意志不坚决,走起路来就不快了,山路对骑兵也不方便,等他到达渭水之滨地时候,发现曹军的邓艾和夏侯称部已经抢占了渭水边地地势。韩遂退后十里,在杨树沟扎下了大营,随即把斥侯撒了出去,查探曹军的动向。
侯选等人急匆匆的赶到渭水边,却发现曹军卡住了去路,满腔的兴奋一下子化成了沮丧,他们对是战还是退产生了分歧,在大帐里吵成一团。^^^^有人舍不得夏侯渊的辎重,觉得曹军应该也是刚刚赶到,而且人数一定不会太多,根据战旗来看,是年轻的邓艾和夏侯称,人数加起来最多一万人。他们虽然颇有战功,可是那是因为他们是曹冲的亲信的缘故,不一定是他们自己的本事,已方有三万人,以三敌一,拿下他们不是问题。有人担心夏侯称、邓艾都到了。曹冲手下的骑兵没有道理不到。龙骑虽然只有五六千人。可是人家的装备好啊,清一色地马镫、长戟,又以并州、幽州地人为主,骑术不比自个人差,武器、甲胄都不是自己能比的。已方虽然人多,未必就能占了上风,看看自家用的什么武器就知道了,长刀对上长戟,没马镫的对上有马镫的,就是用脚想也能想得出来这里面有差距,别以为人多就一定有用。
他们地嗓门大,在大帐里吵得翻天覆地。吵得韩遂脑仁疼,他实在听不下去了,站起身来用力一拍桌子,大声喝道:“你们还想不想打了?想打,就好好坐下商量,要是还这么吵,干脆大伙儿散了,该去哪儿去哪儿,这样一团散沙。怎么对付曹冲?”
侯选等人被他这么一吵,一个个瞪着眼珠子,一个不服一个的坐下了,闷着头喝酒吃肉,谁也不说话。
“就知道叫唤有什么用。不管是打还是不打。都得把对方的情况摸清楚了才是。斥侯没这么快回来,你们都回去休息。吃饱了喝足了才有力气。”韩遂没好气的挥挥手,把他们都赶了出去。无力的支着头,垂坐在案前,捏着胀疼胀疼的太阳**,长叹一声。成公英陪坐在一旁,有些怜悯的看着韩遂,近七十的人了,还在为生存厮杀,不知道是该佩服他还是该可怜他。
“公英,现在怎么办?”韩遂呻吟了一声,有气无力地说道。
“曹军来得太快,看来是消息走漏了。”成公英一边想一边说,说得很慢,好象每一句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夏侯称和邓艾虽然年轻,可是他们是曹冲信得过的人,能力不可小觑,我军虽然兵力多,但……”他停了一下,看了一眼韩遂:“只怕打起来,未必能占到上风。===”
“这帮人,有好处了,抢着向前扑,有损失了,一个比一个躲得快。”韩遂无奈的说道:“街亭只有徐晃五千人,他们就缩到后面了,现在遇到曹军两部一万多人,哪个还会上前,都想着让别人去打头阵,自己在后面捡便宜。唉,靠他们,怎么可能成事?”
“将军说得对,依属下看,如果面前曹军的人数太少,他们还能有信心一战,那就抓紧时间一战,击溃曹军,抢占渭水河道。如果打不赢,我们还是尽快撤回去的好。”
“干嘛要这么着急?”韩遂有些不解的看着成公英,就算曹军来了些人,已方有三万人,有必要那么着急的撤退吗,这次抢来的物资,应该还能用一些天吧。
“将军,邓艾和夏侯称怎么会突然在这里?”成公英耐心地解释道:“西凉之所以难平,就是因为地方广大,曹军疲于奔命,无法一击而中。夏侯渊就算有三万人,面对我们八万人也没有胜算,他为什么还不退?如果他想解冀城之围,为什么又不进逼与马将军一战?我怀疑他是在等曹冲的大军前来,寻求机会与我军决战。我们有八万人不假,可是曹军能调集过来的也有六七万人,从实力来讲,我军并不占优势。更何况关中的人口比西凉多,他打光了,还可以从关东调兵,我们呢,我们打光了,就什么也没有了。”
“是啊,家当太小,拼不起啊。”韩遂叹了口气,又接着说道:“不过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曹冲年纪轻轻就是车骑将军了,前途不可限量,他会千里迢迢的亲临战场吗?他不来,那些大将又怎么可能相互配合,还不是一样一团散沙。我们到了这里,徐晃地街亭会有什么危险,你看他动了吗?”
成公英想了想,没有多说什么。
山岭如虎,野林如龙。强劲地北风拉扯着落光了叶子的高大树木,发出呜呜地啸声,在山岭之间如冤鬼一般哭泣,让人从心里升起一种恐惧感。朦胧的一钩弯月,隐在翻滚地云层中,偶尔露出一点亮光,很快又隐没在浓厚的云层背后,留给天地之间的黑暗,浓得象是要滴出来一般。
黎明前的半个时辰,本来就是最黑的时候。
邓艾放下望远镜,递给身旁边的刘磐,对正举着望远镜观察山脚下韩遂大营的夏侯称说道:“夏侯将军。你和阎将军、庞将军呆在一起地时间比较长。对西凉人地布营方法比较了解,可从这里看出什么端倪来?”
夏侯称放下望远镜,翘起薄薄的嘴唇,轻声笑道:“士载,你们年纪相差不大。官阶又相等,就不必那么客气了吧,叫我叔权吧,听起来更亲近些。”
邓艾有些赧然一笑:“岂敢。”
“别那么多规矩,上阵亲兄弟,这一仗打完,咱就是过命的交情,还分那么清干什么。”夏侯称笑着。伸过手来拍了拍邓艾的肩膀:“士载,没看出来,你这文文静静的,也是个爱冒险地,居然一说就跟我来偷营了。”
邓艾不好意思的笑了。他和夏侯称得知韩遂带了三万大军在十里外的杨树沟扎下了大营,他们立刻想到了一起,猜出韩遂是心中没有把握,摸不清他们的状况,所以要休息一夜。打听清楚了之后再战。邓艾和夏侯称加起来只有一万四千人,要是被对方探明了真相,摆明了阵势打起来,他们可就落了下风,即使能挡住韩遂。这刚到手的人马只怕也要折损大半。可是他们既然已经到了这里。自然不能再把道路让出来给韩遂,让他去抄夏侯渊的后路。
夏侯称是夏侯渊的儿子。他当然不能走了。既然不能走,又想被动挨打。他干脆就想先打韩遂一个下马威。这是个极冒险的主意,韩遂是疲兵,他也同样是疲兵,更何况对方地人手还要多一倍,万一偷袭不成,反被韩遂咬住,那可就亏大了,说不定全军覆没都有可能。他不敢确信邓艾会同意他的办法,只能试探着说了一下,哪知道邓艾也正有此意,两人一拍即合,舍了大营,趁着夜幕刚刚降临的时候,把人马拉进了杨树沟西北的山坡上,找了个背风的地方让士卒休息。
邓艾抬起头看了看天色,揉了揉有些干涩的眼皮,轻声笑了:“天快到寅时三刻了,韩遂的大营里这么安静,想来已经睡得象死猪一样,我们也该出手了,要不然等韩遂的斥侯回来,我们就有暴露的危险。夏侯称点了点头,回头对裹着皮毯趴在一旁地许仪说道:“怎么样,西凉的斥侯有没有摸到这里来的?”
许仪撇了撇嘴,有些没兴趣:“一什人马,全被我们放翻了,这帮人一点专业素质也没有。”
夏侯称呵呵一笑,对许仪说道:“知道你的荆山卫斥侯本事一流,可也不要这么牛屁,小心以后下不了台。”许仪笑了笑,没有应他。他跟着曹冲到关中来了,手里的荆山军已经交给了铁勒和黑鱼两个校尉,不过这两人感激他地栽培,挑了二百精锐老兵给他当亲卫。这些人都是到了退伍年限之后没有退,又被留下来当了职业军人地老兵,对山林埋伏隐蔽十分精通,武技高强,缀经验丰富,许仪把他们撒在隐蔽地四周,防止被西凉斥侯发现。结果半夜下来,十个到这里来打探情况的斥侯一个没落,全被射杀或生擒。
夏侯称对邓艾点了点头,握起拳头和邓艾撞了一下,两人相视一笑,回到各自地阵地上。许仪一看有仗打,连忙捅了一下还举着望远镜看个不停的刘磐:“子巨,别看啦,动手杀人去。”
刚刚还静静地刘磐象吃了兴奋剂似的一下子醒了,一个轱辘坐起身来,这才发现邓艾已经走了几步远,连忙站起身来,大步流星的赶了上去。一直靠着树假寐的雷铜听到踩在落叶上的脚步声,立刻睁开了双眼,看到刘磐陪着邓艾大步走来,脸上还挂着讨好的笑,轻轻笑骂了一声:“这个刘子巨真是想打仗想疯了,一定是在向将军请战,要打第一阵呢。”他正想着,邓艾已经走到他的跟前,他连忙站了起来,抖落身上的皮氅,站得笔直的低声叫道:“将
“把兄弟们都叫起来,吃点喝点,准备一下,一刻钟之后动手。你居左,子巨居右,我居中,一起杀下去。”邓艾一挥手,咬牙切齿的说道,年轻的脸上狠厉异常。
“诺!”雷铜和刘磐同时压低了声音应道。
寂静的山林里,顿时响起了一阵嗦嗦声,沉睡了三四个时辰的士卒被叫醒了,听到命令,一个个默不作声的从行囊里拿出酒壶和得胜饼,大口大口的吞咽起来,一边吃着喝着,一边互相检查着身上的皮甲、武器,迅速的集中到自己的军官周围,很快就站成了整齐的队伍。
邓艾看着行动迅速却鸦雀无声的士卒,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微笑。
几只野兔,然后从树洞里钻了出来,惊恐的看着眼前的杀阵,毫不犹豫的转过身,飞快的没入黑漆漆的树林之中……
“火!火!火!”韩遂忽然惊叫一声,翻身坐了起来,险些撞翻了旁边的灯台,在一旁昏昏欲睡的亲卫们一听他的惊叫声,连忙扑了过来,有的扶起韩遂,有的摆正摇摇晃晃的灯台。///com///
韩遂冷汗涔涔,惊惧不已的看着被风吹得啪啪作响的帐门,侧耳倾听了片刻,不过帐中亲卫们的脚步声响成一片,他实在什么也听不出来。
“请成长史来。”韩遂定了定神,疲惫的挥了挥手。
亲卫转身出去了,刚出了帐门,就看到成公英面色煞白的大步奔来。成公英一看韩遂的大帐灯火通明,不免有些意外,可是他顾不上多想,急声问道:“将军醒了?”
“回大人,将军已经醒了,正让卑职去找大人呢,可巧大人就来了。”亲卫的话还没说完,成做公英已经一头窜进了韩遂的大帐。
“公英,你这是怎么了?”满头大汗的韩遂看着满头大汗的成公英,不解的问道。
“将军,去打探曹营的斥候回来了。”成公英喘了口气,面色很难看,韩遂一下子紧张起来,一把抓住成公英的手臂:“情况如何?他们有多少人?”
“大概一万五千人。”成公英艰难的咽了口唾沫,看着刚刚松了口气的韩遂,又说了一句:“不过大营现在是空的,只有两百人看守辎重,邓艾、夏侯称的战旗都在,不过……人都不在大营。”
韩遂的头皮一下子麻了,一万五千精锐不在营里,那能干什么去,一种可能是去支援夏侯渊,不过路途太远,他们不可能把辎重放在这里伪充大军。这种疯狂的事有点脑子的人都想不出来。另外一个可能就是他们来偷袭自己了,这里不过十来里地,又是山林,隐蔽起来更容易。
不过,他们不也是刚刚到吗,自己到的时候,他们的大营还没有扎好。可想而知也是急奔而来地疲军,这个时候不倚仗着大营好好休息,居然还敢来偷袭?韩遂有些不敢相信,但他看着成公英略带了些忙乱的眼神,不用问也知道,成公英是和自己想到一起去了。
“附近的斥候呢?”韩遂急急忙忙的问道。
“半个时辰前刚回来的,差了二十多个,不过。派往西北山坡的十个人,一个也没回来。^^^^”成公英说了几句话,已经沉稳下来,他一边拉起韩遂一边说道:“将军,我已经叫醒了将军的亲卫营,请将军立刻下令,把诸位将军叫醒,让他们小心防备,从各个迹象看。邓艾、夏侯称十有八九就在西北地山沟里埋伏着。”
韩遂一边张开双臂让亲卫给他披甲,一边听成公英说话,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一阵巨大的恐惧让他觉得喘不过气来,他张大了嘴,拼命的吸气,就象一条濒死的鱼。
“快,把他们都叫起来,小心戒备……”韩遂的命令刚下了一半。忽然停住了,他伸出手示意大家禁声。成公英等人立刻全部闭紧了嘴,大帐里一下子静悄悄的,连喘息声都清晰可闻。
一阵利啸声,从呼啸的北风声里钻了出来。隐约可闻。韩遂和成公英相互看了一眼。脸色大变,成公英身形展动。如一只豹子忽然窜出了大帐,帐外的景象顿时让他大惊失色。
上千只长箭。带着闪烁地火苗,从西北的山坡上飞起,象是一片耀眼的星星,瞬间扑到了大帐里,钉在了牛皮大帐上面,钉在了地上,箭羽还在簌簌颤抖,箭杆上绑着的火把已经很快的点燃了一切可以燃烧的东西。天干物燥,一点就着,大火很快就漫延了开来。
被火烧醒的士卒们惊呼起来,跳起来扑打着火,和守夜的士卒一起高声惊呼,大营里乱成一团。而成公英的眼神,更是看到了远去地山坡上,六条闪着寒光的黑龙,悄无声息的从山顶蜿蜒直下,很快就接近了大营。
“大势去矣!”成公英一拍额头,哀叹一声,折身回帐,拉起韩遂就走。韩遂还有些莫名其妙,等到了帐外一看,脸色立刻煞白,他二话不说,甩开成公英的手,以平常看不到的敏捷飞身上马,纵身大呼:“快走。”
亲卫营早就准备停当,他们被成公英叫起来的时候还有些不满,不过这点不满很快就烟消云散了,成公英的警觉让他们多了小半个时辰的准备时间,其他的大营还在乱成一团地时候,韩遂自己的人马已经收拾停当,作好了战斗的准备。一万将士全副武装的站在自己的战马旁,等候韩遂地命令。
韩遂扫了一眼战场,立刻下达了简捷而有效地命令:“撤出大营,在西面列阵。\\\\\”
一万士卒翻身上马,飞快的撤出了大营,沿着关山南坡,面向大营摆下了冲击阵型。这时大营里已经乱成一团,侯选等人骑在马上,大呼小叫地,象没头苍蝇似的乱撞,被趁乱杀进大营地曹军杀得节节败退。他们根本组织不了有效的阻击,只能凭着士卒个人的勇猛,对抗杀进营中的六路人马,象是山洪面前的小石子,翻起一点血花,很快就被急流带走。
不过一顿饭的功夫,曹军已经杀到了大营的中心,点着了几乎所有能点着的东西,杀死了挡在他们面前的所有人。但他们冲锋的锐气,也到此为止。几乎在同时,邓艾、夏侯称和侯选、程银等人看到了在大营西列阵的骑兵。
“撤!”邓艾立刻下令。
身后的传令兵立刻敲响了手中的金锣,清脆的锣声在嘈杂纷攘的大营里象是一个精灵,灵活的钻进了厮杀正酣的曹军耳中,让他们被鲜血和杀戮刺激得发热的头脑为之一醒,停下了手中的战刀、长矛,抬起头来看看四周的形势。
韩遂地一万骑兵,沉默而愤怒的举起了手中的武器,勒紧了手中的缰强。极力控制着兴奋的打着喷鼻的战马。
侯选等人总算有机会喘口气了,不过他们已经被杀得七零八路,无法再原地反抗,他们不约而同的带着剩下地残兵败将,蜂拥向西,直向没有受损的韩遂冲去。不用韩遂招呼,他们也知道让开骑兵的冲锋路线。绕到骑兵的背后列阵。
“传令,刘磐部殿后,撤。”邓艾下达了命令。
“传令,许仪部殿后,向南撤回大营。”夏侯称不约而同的下达的命令。
厮杀得满面是血的刘磐听到命令,精神振奋,他握紧了手中的战刀,举刀狂呼:“就地准备。弓弩上弦……”
在他地北面,许仪也嘶吼着下达了同样的命令。他带着二百荆山卫站在队伍的最前面,身后的士卒迅速的使用身边一切可用的东西,组成了简易的防护阵型,一左一右两个方阵,如两面巨大的盾牌,面向杀气腾腾的西凉骑兵。
夏侯称和邓艾带着剩下地人马撤出了乱糟糟、烈焰腾空的大营,在南面的谷口布下了阻止阵型,随即通知刘磐和许仪。\\\\\可以撤退了。
韩遂阴着脸,看着大营里火光中严阵以待的四千人,感到了无尽的寒意。一个时辰之间,三万大军只剩下一半,只有他这一万人是完整的,而其他的将领大部分都只剩下了亲卫营,一个个被烧得灰头焦脸的站在阵后,神情沮丧,全然没有了平时的傲气和骄狂。正在缓缓撤退地曹军。那股凶悍的杀气,似乎能穿透这三四百步的距离直逼面门。
“将军,再不冲上去,他们可就全跑了。”侯选忍不住了,从阵后跑了过来。对韩遂弯腰施礼。
韩遂瞟了一眼头发散乱。脸上被薰得黑乎乎的侯选,心中油然升起一阵快意。平时侯选说话的声音是最大地。今天他地大营首当其冲,损失也就最大。五千多人,只剩下了一百多亲卫,他自己的头盔掉了,铁甲也没来及披,就连羊皮袄都歪在身上,别提多惨了。
“侯将军,昨天又喝多了吧?”韩遂神色冷漠地说了一句:“居然一点防备也没做,就能安心的睡大觉,真有你地。”
侯选愣了一下,没敢吱声。他知道自己犯了错,要不是他昨夜喝多了,疏于防范,能够及时组织起来一些抵抗,不让曹军这么快杀进大营的话,其他人还不至于这么狼狈。
“侯将军如果还有勇气和能力,就当个先锋,如果累了,还是到后面休息一下吧。”韩遂不咸不淡的说道。侯选没脾气了,他只剩下百十人,还打个屁先锋,所以他扭头就走。
“公英,还是冲杀一阵再撤吧,要不然也没法说话。”韩遂的神情忽然之间轻松起来,满意的看了一眼成公英。成公英心领神会,一举手中的长矛,两千骑兵纵身大喝,拨马出列,在成公英的身后形成一只利箭,慢慢加速,冲到大营前的时候,已经将速度提到了最高。
成公英一提马缰,战马轻盈的跃过已经烧毁的栅栏,身后的骑士有样学样,流畅的跃过栅栏,象是长江冲过一道微不足道的小坝,继续流畅的向前冲去。
正在撤退的许仪和刘磐冷眼看着快冲到眼前的骑兵,看着他们一路踢起灰尘,挑开挡道的帐篷,冷笑一声,不约而同的停住了脚步,长刀直指,长矛兵上前,前排端在地上,将矛插进泥土中,用力踩住,手扶着矛柄,锋利的矛尖斜指向前,盾牌兵冲到他们的前面,架起了盾牌,紧握住手听长刀,后面的弓箭手拉开了强弓,箭尖直指前方。^^^^
八十步!
“放!”许仪手中的长刀猛然下劈。
“嗡——”松开的弓弦发出沉闷的响声。
“嗖——”长箭离弦,转瞬间飞过八十步的距离,扎进了正在冲锋的骑兵队伍,溅起一朵朵的血花,中箭的骑士栽倒在马下,随即被后面的战马踏成肉泥,只剩下战马跟着大队向前冲锋。
成公英俯在马背上。举手了左手的小圆盾,右手长矛一晃,厉声大喝:“放箭!”
一篷箭雨从阵中冲起,扑向前方地曹军,长箭大部分都射在了盾牌上,也有为数不少的长箭越过盾牌,倾泻在阵中。射倒一片曹军。不过骑兵的弓弱,曹军的甲厚,损伤要比骑兵少得多。
一轮箭射完,骑兵已经快冲到长矛阵前,没有机会再放箭,他们挂起了弓,举起了手中的兵器,**了战马。身体前倾,催足了战马的速度向前冲去。
成公英第一个冲到阵前,手中长矛一晃,挑开一柄长矛,战马带着强大的冲击力,撞在了前排地盾牌兵身上,盾牌兵被撞得飞起半空中,喷洒的血沫随着他的身体,飞过了五六步的距离。轰然落地,撞在几个士卒的身上,把那些士卒撞得东倒西歪。
在他落地之前,成公英刺出三矛,挑杀三名曹军士卒,同时战马也被五柄长矛刺中,冲出十步后跌倒在地。成公英飞身跃起,在半空中连抖长矛,接连挑杀两个曹军。这才落在地上,长矛横扫,荡开疾刺而来的三杆矛,七柄刀,势不可挡的向前杀去。
长矛阵在经受了连续十几区战马的冲击后。再也承受不住。阵形乱了,散开一个大缺口。骑兵不断地从这个缺口冲入。用刀砍,用矛刺。用马撞,用身体冲击,将缺口越冲越大。
曹军虽然长矛阵乱了,却没有放弃,他们组成零散的小阵型,用手中的兵器顽强的攻击冲进来的骑兵,长矛刺人,长刀砍马,或者直接拉着骑兵的腿,将他们从马上拽下来乱刀砍死。^^^^
成公英又抢到了一匹战马,在纷挤的战场上,利用他高超的骑术勉强加起了一些速度,继续向前猛冲。前面还有二十来步就可以冲透阵势,只要他能透阵,骑兵就会流畅起来,而散乱的步卒在加起速度地骑兵面前,根本就不堪一击。
曹军也发现了成公英的企图,他们疯了似的向成公英冲了过来,乱刀砍下,不顾性命的向成公英攻击。成公英手中的长矛虽然接连挑杀了几名曹军,可是战马还是被疯狂的曹军砍倒,再度落马,而他身后的亲卫在遭遇到了曹军的围攻之后,也死伤惨重。
尽管如此,成公英还是竭尽全力的厮杀,将一个个命令传递出去,命令骑兵继续向前猛冲。骑兵发现了依然向前冲锋地成公英,奋力向他周围冲杀过来,他们的速度虽然降了下来,但还是坚持不屑的向前。外层与曹军接触的骑兵不停的砍杀着,内层地骑兵够不着骑兵,就用手里地弓箭不停的射杀。
伴随着每一步前进,都是一层层地血肉。
许仪看到了大声叫喊的成公英,看到了岌岌可危地战阵,冷笑着抽出了长刀,带着荆山卫冲了上来,荆山卫和那些大声吼叫的曹军不一样,一个个闷不作声,在许仪身后迅速组成阵型。
浦元打造的神刀一闪,两名羌兵手中的环首刀被劈断,人头飞起。
许仪飞起一脚,踹在前面的一名羌兵的胸口,手中的神刀全力下劈,将另一名羌兵连人带盾劈为两半,两息之间就冲到了成公英身前。荆山卫立刻在许仪背后翼形展开,以许仪为首,象一只张开双翼的雄鹰,向以成公英为首的羌人杀了过去。
“呔!”许仪忽然一声暴喝,长刀如天边惊雷,电然而至。成公英被他一声大喝,心神一颤,下意识的将手中的长矛迎了上去,闪烁的矛尖直刺许仪的咽喉。“咔!”一声闷响,许仪的神刀劈在了成公英的矛柄上,反弹而起。许仪眼神一紧,左手盾牌挡住了成公英的矛尖,眼睛却盯在他的矛柄上,忽然笑了一声:“积竹柄!”
成公英的长矛“笃”的一声钉在了许仪手中的盾上,他大喝一声,用力直刺,却进不了分毫,而手中的矛柄却爆发出一阵噼哩啪啦的声音,十几根竹蔑断裂,如一朵绽开的花。成公英大惊。他手中的长矛和普通士卒用的长矛不一样,是用几十根竹蔑扎在一起的积竹柄,再用生漆漆成,坚韧无比,比铁矛也差不了多少。一般地长刀砍上去,根本无法砍伤,只会被反弹而起,没想到许仪一刀就劈开了一小半,再被他用力前刺,已经受伤的矛柄吃力不住,十几根竹蔑立刻断裂。
“识货!”成公英赞赏的看了一眼许仪。撒手弃矛,间不容息之间抽出腰间的长刀,抽弓搭箭,连发三箭。许仪正欲上前斩杀成公英,然后见他在这么短的距离放箭,大吃一惊,狂啸一声,向左前方横跨一步。长刀如电般的下劈。
三支长箭被匹练般的刀光拦腰砍断,剩余地半截箭去势略衰,扑的一声扎进一个荆山卫的胸前,那个荆山卫还没反应过来,愣在那里,傻乎乎的看着自己胸前仅剩下一指长的箭杆。许仪狂怒,大步上前,长刀横扫,再斩两人。直向成公英扑去。
成公英长叹一声,从地上挑起一支长矛,在亲卫的护卫下抽身急退。
曹军的顽强起到了极大的阻碍作用,两千骑兵在即将冲透许仪战阵地时候被挡住了,骑兵们没有了速度,立刻落了下风。而就在此时,凶悍的刘磐不顾被后继铁骑冲击侧面的可能性,撞入已经没了速度的骑兵阵中,长刀翻飞。吼声如雷,连斩杀人,突进五步,象一只铁拳,狠狠的击在骑兵队形的腰眼上。骑兵已经没有了速度。再被拦腰打中。顿时象人被打断了脊梁一样,软软的瘫了下来。
韩遂摇了摇头。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四千曹军步卒。居然把两千骑兵给挡住了,照这样子杀下去,只怕成公英还要折在里面。他叹了口气,挥了挥手,正要再派骑兵上前冲杀,然后旁边的亲卫惊叫起来:“成长史杀出来了。”
韩遂惊喜的抬头看去,只见成公英势如猛虎,手中长矛象是矫健地游龙,接连挑杀数名曹军士卒,抢到一匹无主的战马前,飞身上马,手中长矛回头挑翻一名跟上来的曹军士卒,一路向刘磐军冲来。一边加速一边大呼:“回转,回转,加速——”
一直紧跟在他身后的号角兵吹响了杀出去的命令。
被曹军杀得难受之极的骑兵们一听号角声,纷纷舍弃了身边的对手,掉转马头,向西冲去。搅在一起两军很快分了开来,曹军受损严重,再说也跟不上骑兵的速度,一见骑兵退了回去,也不追赶了,立刻掉头。短暂的接触,骑兵折损一千余人,许仪部折损一千五百多人,刘磐部也损失近半。许仪和刘磐不敢再战,趁着骑兵重整队形地机会,快速的退入了山谷。
成公英来到韩遂的面前,羞愧的低下了头。两千骑兵冲击四千激战了大半个时辰的步卒,居然连阵势都没有冲破,还险些全军折在里面,这对西凉人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公英,不要内疚,曹军地战力本来就强,打成这样不丢人。”韩遂笑了笑,心情倒也不错:“别追了,前面就是山地,骑兵无法冲锋,反而损失更大,我们回陇县吧。”
“诺!”成公英带着剩下地骑兵归队,静静的看着对面地曹
“骑兵的冲击力就是强。”夏侯称拍拍许仪地肩膀:“亏得是你这名悍将,要不然,只怕这两千人连骨头渣子都剩不下。”
许仪抹了把脸上的血,摇了摇头说道:“这次一来要感谢子巨从他们半腰杀进去了,打乱了他们的气势,二来对方的装备不行,好多士卒没有马镫,身上的皮甲又挡不住我们的弓弩,先被伤了锐气,要是换成两千龙骑来,只怕我和子巨今天都会死在里面。”
夏侯称笑着点了点头:“你说的都对,不过还有个最重要的原因,韩遂这老东西不想打,如果他再派一队骑兵上来,你们还跑得掉吗?看来今天损失的都是其他人的实力,韩遂发觉得早,被他逃过一劫,几乎没有损失,真是可惜。”
许仪点头附合,抬头向远方看去,只见韩遂的大军还在那里静静的站着,并没有再冲上来的意思,不免也笑了。夏侯称观察了韩遂一阵,和邓艾商量了一下,互相掩护着退回大营。
韩遂没有跟来,他现在只有一万五千多人,相比于曹军来说并不占明显的优势,更重要的他的辎重基本都被烧光了,再撑下去没什么好结果,不如趁着曹军伤亡也不小的时候赶紧退回显亲去。曹军的实力大家也看到了,他也算是尽了力,不怕那些没有了人手的将领翻天。
邓艾和夏侯称回到大营一查点,一万四千多人出去,只有不到一万人回来了,折损了四千多人,绝大部分是在抵挡骑兵的冲击中丧生的。他们也感慨了一回,派出斥侯打听,得知韩遂退走的消息后,立刻把战报送给曹冲、夏侯渊。
夏侯渊和马超先后接到了韩遂战败的消息,夏侯渊是大喜,后路无忧,援兵到来,自己的胜算又增加了一分。///com///而马超则是大惊,韩遂丢不起这个人,把曹军的人数模楞两可的增加了一些,没说具体人数,只说是邓艾和夏侯称两部,估计在两万人左右。纵使如此,马超还是很吃惊,三万铁骑,被两万步卒杀得折损过半,这简单是闻所未闻,就算是半夜遭袭,先期损失比较大,可是以西凉人善于山地作战的能力,怎么会输给曹军?再怎么的也得拼个不分胜负吧。韩遂虽然没有说已方惨败,曹军大胜,可是韩遂退走了,曹军向下赶过来了,这事实已经很清楚了。
马超不敢再等了,他把马种、马岱叫了来,询问他们各自的情况。马岱说,朱灵这两天在凤凰山一直在做准备,看样子是等曹军前来决战。从外表看,曹军一副胜在握的样子,主将夏侯渊的司马郭淮昨天来凤凰山下检查了一下,好象是来巡视战场的。
马超的脸色很难看,曹军是在做决战前的准备,看这副架势,夏侯渊准备用三万步卒和他在这儿死嗑了。如果仅仅是夏侯渊他倒也不怕他,野战不是攻城。骑兵的优势可以发挥出来。他还占足够的上风,可是韩遂打败了之后,曹军不仅增加了援兵,士气也提升了不少,反观已方,韩银这两天说话之中,已经透出了怯意。想要带着人回去,看来三万骑兵输给两万步卒地结果让韩银地信心产生了动摇,这种情况下,他就是不走。马超也不敢用他上阵。
他眯着眼睛,暗自想着心思,眼珠乱转个不停。拳头握了又松,松了又握,犹豫不决。他看了看马种。声音有些疲惫的问道:“派人进城了吗?”
马种连忙说道:“还没有,上次派人去,韦康没有答应,这两天还没有再派人过去。”
马超“哦”了一声,想了想又问道:“这些天有没有人可能进入冀城?”
马种摇了摇头,肯定的说道:“这附近的道路就这几条,全被我们控制住了。除非是飞进去。否则绝不可能有人通过我们的防线进入冀城。”
马超点了点头,对马种的话很有信心。有骑兵不停歇的在冀城下巡逻。确实不太可能有人钻到冀城里去,连阎温这样地人都被抓住了。其他人更不可能了。
“你再派人去冀城一趟,不,你亲自去。”马超睁开眼睛,用手指指点着马种说道:“你亲自去,这次把话说得狠一点,就说夏侯渊是来了,可是他只有一万人,已经被我联军击溃,退出了汉阳郡,如果他识相献城,我可以保他生命无恙,冀城百姓无恙,如果他还是负隅顽抗,攻破了冀城之后,可别怪我控制不住那些羌人,杀个鸡犬不留。”
“喏。”马种点了点头,起身准备要走。马超又叫住了他,郑重的嘱咐道:“一天,只有一天,明天他还不献城,你就立刻出城,我们只有撤军一条路了。曹军的援军快到了,这老天也不知道哪天会下雪,我不能再等了。”
“我明白了。”马种面色严峻的点点头,他知道马超地意思,现在去冀城逼降不过是欺负韦康是个书生,又不知道外面的情况,希望能以冀城百姓的安危为条件逼他投降,实际上马超并没有什么把握。在这个情况下,撤退是比较稳妥的办法,就算那些羌人不满,总比把性命丢在这里的好。估计他回来地时候,马超已经打好了行囊,如果不能进冀城,就只有逃回武都道了。
马种走了,马超把羌人首领叫了来,告诉了他们现在的情况,并说了自己的安排。那些羌人一听,也是吃了一惊,他们不敢向前和夏侯渊决战,只得接受了马超的安排,回去收拾行囊,准备空手而归。至于马超所说的冀城,他们根本不相信,在他们看来这不过是马超安慰他们的话罢了,这么多天都没打下冀城来,马种一个人去说两句话能顶什么用。
算了,回家吧,没收获总比送命强。
有些羌人暗自后悔了,当初听了马超的话跟着他起兵,这些年什么好处也没捞着,反而要供着马超地大军,真是亏大了。不仅如此,现在还把曹冲这个财神爷可招来了,益州每年都会有好多商人深入到他们羌地收购皮子和牛羊,当时是曹丕在关中打仗,曹冲还可以睁只眼闭只眼,现在曹冲亲自来了,他还会让商人去做生意吗?只怕再想得到益州地那些新奇物事是难上加难了。这次回来,还是找机会和马超离远一些,通过那些商人向小曹将军套点近乎,给自己留条后路吧。
马超虽然不是那些羌人肚里的蛔虫,可是他跟这些羌人打交道好几年了,他们地神情落在他的眼里,心里想什么大致也能猜出个七八分来。看着那些羌人头领退了出去,马超和马岱面面相觑,又无可奈何。这些羌人很实际地,有好处就给你卖命,没好处就卖你的命,这都是意料之中的事情。这次空手而回,这次羌人就把以前的好处全忘光了。
“兄长,我去前寨了。”马岱起身告辞。
“去吧。”马超有些烦闷的挥挥手,给自己倒了一碗酒,一饮而尽。马岱犹豫了一下。张了张嘴。想要劝马超两句,可是想了想,还是没说,起身出了大帐。
夏侯渊脸上看不到一丝笑容,只是舒展的眉毛透了他心中的满意,他摸着银柄拍髀上地纹饰,瞟了一眼朱铄和郭淮。又看了一眼刚从曹冲那里赶过来地丞相府军谋祭酒杜袭:“杜大人,你什么时候来关中的?”
杜袭是颍川人,初平大乱的时候,他避乱到荆州。刘表对他很有礼遇,可是他对刘表并不看好,从来不去主动找刘表。跟他一起去的乡人繁钦多次在刘表面前表现自己的才智,争取出仕的机会,杜袭对他说。我们到这里来是避乱的,只想在这乱世之中保住性命,可不是追求什么富贵地,而且刘表这个人虽然有本事,可他的本事不适合在乱世之中生存,迟早必败,你想追随他。岂不是自找死路?繁钦不听。杜袭就离开了襄阳,过江去了长沙。
建安初年。曹操平定了颍川,把天子迎到许县。他就逃回了家乡,曹操以他为西鄂长,他做得很出色,极得民心。荆州步骑万人来攻打西鄂,杜袭以五十人之众拒守,亲自披甲上阵,临阵斩首百余级,自伤三十余,剩下的十几个人个个有伤。城被破之后,他带着城里的百姓突围,几乎死伤殆尽,却无一个人投降地。杜袭虽然打败了,却是一战成名,钟繇举之为议郎,荀又向曹操推荐他,曹操随即征辟他入丞相府为军谋祭酒。
这次曹冲征关中,曹操想想觉得有些不放心,手书一封,让杜袭快马送到关中。杜袭到长安没见到曹冲,又追到坞,等他到了坞,曹冲已经率兵西向。杜袭又一路追了上来,在陈仓追到了曹冲。曹冲对杜袭知之甚详,见他送上门来了,当然不会放他再走,把汉阳的军情和杜袭一说,杜袭自告奋勇,不顾身体疲劳,赶到夏侯渊身边。夏侯渊可以对曹冲有所保留,但杜袭是丞相府的人,有丞相军谋祭酒的身份,夏侯渊却不得不尊重他的意见。
见夏侯渊问他,杜袭笑了笑:“昼夜兼程,刚到关中不过数日,听车骑将军说,领军将军披坚执锐,亲自带后来解冀城之围,所以来看看,将来向丞相大人汇报地时候,也不至于道听途说。”
夏侯渊有些不自然的笑了笑,又问道:“马超五万骑兵就在望垣,我这里只有一万五千多人,只能虚张声势而已,可不敢轻举妄动,子绪可有什么妙计教我,以解冀城之围?”
他不经意之间换了称呼,已经向杜袭表示了亲近,杜袭微微一笑:“将军虽然只有一万五千多人,可是却吓住了马超,让他数日不敢向前一步,将军的虎威,足以当得十万兵。如今小将军和邓将军又顺利击败了韩遂,解了将军后路之忧,马超必然丧胆,将军在此再等两日,必然可解得冀城之围,所谓不战而屈人之兵,将军也。”
夏侯渊难得的咧嘴一笑,很快又收住了笑容:“子绪以为,我应该还在这里等着马超撤退?”
杜袭点点头:“前些日子天气极冷,今天开始却温暖了不少,显然是大雪将近,韩遂败走,马超又怯于将军虎威,哪里有胆量与将军对战。有将军在此,他更不敢回头攻打冀城坚城,只有在大雪之前退走一条路。归师勿遏,马超又是骑兵,羌人善于山地战斗,这时候追上去,只怕反而不妥,将军百战,岂有不知困兽犹斗之意。”
夏侯渊听了杜袭表面上恭维,实际是劝诫的话,略微低头想了想,觉得杜袭说得有理,自己以一万五千人的劣势兵力解了冀城之围,还完好无损,正是大功一件,这个时候确实没有必要再去招惹马超,万一把他惹毛了,回头死战,自己也未必就是对手,不如就此打住。再说了,就算他想打,那些将军也未必就愿意全力追赶,说不定也是装腔作势的追一会儿,然后回来报告说追不上,你总不能要求步卒追着骑兵打吧,这也有点强人所难了。
“子绪说得有理。”夏侯渊笑道:“就让马超小儿再躲两天,车骑将军到了西凉,收拾他也不急在一时。”
朱铄、郭淮一听夏侯渊答应了杜袭地建议。也都出了轻松地笑容。他们还真怕夏侯渊又来了牛劲,放着大好地功劳不要,偏要追上去和马超干一仗。
“让文博撤回来,让马超安心一点走。”夏侯渊吩咐道。
“喏!”郭淮连忙答应。
冀城,州刺史府。
马种神色倨傲地坐在沮丧的凉州刺史韦康面前,昂着头,几乎是用鼻孔在看韦康。他地手笼在袖子里,置在小腹前,神色轻松而自信,清澈的眼神在摇晃下的灯光下闪动着自信。
“韦大人。你派往关中求援的阎伯俭已经回来了,现在正在我军大营之中。夏侯渊很看重大人,亲率一万大军前来解围……”马种看了一眼韦康,撇了撇笑了:“夏侯大人的勇气,确实不是一般人可以想象地。只是实力的差距。可不是一点勇气可以弥补的。天将军亲率五万铁骑,在凤凰山下大破夏侯渊,杀他夏侯渊丢盔弃甲,只身窜逃。不过,他能不能逃出去还未可知,韩将军可带了三万铁骑在牛头山等着他呢。能不能活着回关中,就要看他的运气了。”
韦康汗如雨下。冀城被围半个多月了。自从阎温出城之后。他又接连派出去几批人,可是除了阎温。其他地人第二天就被斩杀在城下。他本来还指望着阎温能福大命大,搬来夏侯渊的救兵。解了冀城之围,可没想到夏侯渊是来了,却只有一万人马,被马超击败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夏侯渊败了,冀城被攻破只是时间问题。城中只有两千守兵,根本不是八万大军的对手,上次马超没有能得手,是因为他们没有大型的攻城器械,现在已经过了这么多天了,羌人再笨,从下等县抓些民夫来造几架大型地云梯总是不成问题的。
马种从韦康苍白的脸色看出了他的恐惧,心中暗喜,冷笑了一声,接着说道:“刺史大人在凉州也呆了几年了,仁德施于西凉,我家兄长正是感于大人的恩德,才不愿与大人兵戎相见,不想逼大人太紧,故而不顾羌人心急,在城下待了十几天,只是小示兵威,就是想成全了大人的名声,不想大人连累了家族。如今大人凭些许老卒面对数万大军坚守冀城十几天,援军不至,按汉家三尺律,大人已经尽力了。此时弃城,不损大人分毫,还能保全冀城的百姓,成全大人地美名。”
韦康眼睛闪烁了一下,有些心动。他是京兆人,父亲就是前任凉州牧、太仆韦端。韦家在京兆是大族,韦端学问很好,在西凉人当中很有威信,韦康和兄弟韦诞从小受学,学问都很好,而且都写得一手好书法,年少知名,十五岁就做了郡主簿。韦端被征为太仆之后,他就被荀推荐接替父亲做了凉州刺史。他在凉州多年,名声也不错,可是他不是打仗地料,镇伏不了那些西凉的豪族,当然更制不住马超、韩遂这两个家伙,好在马超、韩遂一直感念韦端当年地恩德,起兵之后一直没来找韦端的麻烦,来打劫也绕开冀城,着意保全韦康。这次马超来打冀城,也是因为在陈仓受阻,无奈之下才来打冀城地。
三万大军围城,羌人虽然没攻上城头,可是把韦康吓得够呛,要不是朝庭有法律,马超随后也没有强攻,他早就降了。如今援兵被马超打败了,冀城更是没了活路。夏侯渊都被打败了,想来丞相大人也不会怪罪自己的失职,殃及家人,而且现在投降还可以避免马超恼羞成怒屠城,保全一城的百姓,对于儒家的仁德并无亏损之处。韦康擦了擦额头的汗,抬起头看了一眼马种:“马将军,你真能保得城中百姓的安全吗?”
马种暗自松了口气,微微一笑:“岂止是城中百姓,就是韦大人,我也可保得无恙。我来之前,兄长亲口说的,只要大人能为百姓着眼,不做无谓牺牲,他就能约束住手下的羌人,绝不乱杀。”他笑了笑,又接着说道:“羌人所求,无非是活命的粮食,大人既然满足了他们的要求,他们又何必伤人呢。这一点,还请大人放心。至于大人。愿去愿留。悉听尊便,绝不勉强。”
韦康犹豫了好一会,叹了口气,拜伏在马种面前:“康的安危不重要,食朝庭俸禄却不能尽忠守职,所欠唯一死尔。只希望将军入城之后,谨守诺言。不要伤害城中地百姓,康就感激不尽了。”
马种站起身来,在袖子里擦干了手心地虚汗,然后伸出双手扶起韦康:“大人放心。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天色阴得让人压抑,天边的黑云渐渐的亮了起来,风也渐渐的小了,吹在人脸上只有一丝丝的凉意。比起前几天冰寒入骨的劲风来,这也算得上是小阳春了。
可是马超的心里,却彻寒无比。韩银昨天夜里就带着人走了,他要回显亲去和大败之后地韩遂会合,准备撤回金城熬冬,他们抢劫来的物资还有一部分藏在显亲,侯选那些人已经没有实力。被韩遂给吞了。韩遂虽然打了个败仗,自己却因祸得福。实力却有增无减,实在让人啼笑皆非。
马超只剩下了三万人。那些羌人也没能心情,一个个早早的收拾好了行囊,将大营里的哪怕一根木头都捡起来带走,在大山里一根木头也是好东西,不可轻易丢弃,至于后面地追兵,羌人们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从来没有过步卒追击骑兵的事情发生过,即使夏侯渊也不行。
“兄长,都收拾好了,走吧。”马岱走到马超面前,轻声说道。
马超无力的轻声说道:“对面的夏侯渊可有什么动静?”
马岱也有些沮丧,但他却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轻声笑了一声:“兄长放心,夏侯渊可能也知道我们要回去了,他刚刚立了大功,不会傻到用步卒来追我们地,他把朱灵都撤回去了,好让我们放心回家。”
马超有些落寞的一笑,夏侯渊当然不会来追他,他已经成功了,一兵未动就把他从冀城赶走了,这么大的功劳在手,何苦再来和他拼命。马超轻轻的叹了口气,看着还在营地里寻找可以带走的东西的士卒,自言自语的说道:“今年地日子难过啊,也不知道又有多少人会冻饿而死。”
马岱听了,心中凄苦,不免有些怀念当初在关中地日子。那时候虽然也比较苦,可是有河东郡的支持,他们还不至于到要挨饿地地步,马超起兵以来每年都要为吃饭犯愁,自从马腾无恙的消息传来之后,不少人都对造反产生了动摇,包括马岱也是如此。
“曹军地援军来了吗?”马超见马岱不说话,偏着头若有所思,强笑了一声说道。
“哦。”马岱一惊,连忙收回心神说道:“夏侯称和邓艾快到了,曹车骑的人马还没有,按阎温说的,他应该还没有到牛头山吧。”
“可惜,这次没能和那两个竖子大战一场。”马超掉过头看着东面的天空,咬牙切齿的说道。
“兄长,还是快走吧,马上就要下雪了,早一点起程总是好的。”马岱劝道:“他既然来了西凉,迟早要和兄长对阵的,兄长回去养精蓄锐,到时候打败他,也好让他知道这西凉是我们西凉人的。”
“会有这么一天的。”马超神情松了一些,又叹了口气:“可惜……”
“兄长,上马吧。”马岱从马超亲卫的手里牵过马来,推了推马超,将马缰塞进马超的手里。马超接过缰绳,翻身上马,接过亲卫递过来的长矛,握在手中凝视了一会,挂在鞍桥边。胯下的战马抖了抖鬃毛,昂首扬蹄,在原地转了两个圈,竟似有些兴奋难抑。
“走!”马超叫了一声,松开了马缰,战马欢快的长嘶了一声,放开四蹄飞快的向前驰去,马超的亲卫连忙跟了上去护着马超,一路踢起滚滚烟尘。
正在等候命令的羌兵们看到马超,没有象平时那样高声喝彩,只是静静的看着马超,失望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漠然。天将军,这次什么好处也没带给他们。
马超昂着头,刻意没有去看那些羌人,心里却难受之极,他觉得自己辜负了这些羌人的期望。没有能实现让他们能够活得好一点的愿望。他在他们地心目中,不再是无所不能地天将军,不再是他们的战神了。
“嗷——”马超忽然纵声长啸,挥起马鞭狠狠的抽了一下战马,战马吃痛,忽然奋蹄直奔,一骑绝尘。直向西南奔去。亲卫们吃了一惊,连忙抽打着战马,紧紧的跟了上去。
马岱看着马超有些落寞的背影,叹了口气。圈转了马头回自己的队伍,刹那间,他回头又看了一眼马超,忽然觉得马超的背有些驮了,他有些不相信。盯着马超又看了一眼,觉得好象又不是,不免暗自笑了一声,纵马而回。
“将军你看?”身边地亲兵忽然叫了一声,指着远处叫道。
“什么事?”马岱沿着他的手向冀城方向看去,只见一匹快马飞奔而来,战马已经四蹄腾空的飞奔。可是马上的骑士还在拼命地抽打着。身子几乎贴在了马脖子上。
马岱忽然有些紧张起来,不会是马种出了什么意外吧。
“迎上去。”马岱一挥手。带着几个亲卫飞马奔出,很快迎上了那个骑士。骑士奔到马岱面前滚鞍下马。单腿跪倒在马岱面前:“将军,冀城有紧急军情。”
“冀城怎么了?小弟怎么了?”马岱的心猛的跳动起来。
那个骑士大声说道:“小将军说服了凉州刺史韦大人,冀城降了。”
“降了?”马岱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跳下马一把提起那个骑士,大声吼道:“你说什么?冀城真的降了?”
“是地,冀城真的降了,小将军命我来通知天将军,速速入城,以免迟则生变。”
“苍天!”马岱松开手,张开双臂,仰天长啸:“天不绝我啊——”
“快,通知将军大人,立刻杀向冀城。”马岱对有些犯傻的亲卫大声吼道:“快去——”
“喏!”被突如其来的好消息突然惊呆的亲卫被马岱狠狠的抽了一马鞭,这才回过神来,连忙大声应道,一个亲卫飞身上马,急驰而去。
“快,集合亲卫营,随我抢占冀城。”马岱还是有些不放心,跳上战马,兴奋难抑的转了几个圈,回头对亲卫大声喝道。马种只带了百十个人,万一韦康反悔,他可挡不住,冀城离这里四十里,放马狂奔也要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哈哈哈,马岱心里地欢喜几乎抑制不住地溢出来了。他仰面朝天,长长的吁了一口气。一片雪花从半空中飘落,落在他地脸上,立刻化为一滴水珠,让他滚烫的脸庞为之一凉,畅快之极。
“下雪了。”马岱大声叫道:“下雪了,我们去冀城过冬!过个好年!”
“去冀城过冬!过个好年!”听到了冀城投降消息地羌人们也兴奋起来,一个个争先恐后的翻身上马,在军官们的带领下向冀城进发。
“冀城降了?”夏侯渊大声叫道,瞪着眼前大汗淋漓的斥侯,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平时的冷静荡然无存。
“是,冀城确实降了。”斥候有些胆怯的向后让了一步,吓得有些结巴了:“小人刚从冀城下赶回来的,马超的战旗,已经插上了城头。”
“岂有此理。”夏侯渊狂怒,一拳砸在书案上,书案喀嚓一声断为两截,案上的东西四散飞出,撒了一地。
“父亲!”夏侯称轻叫一声,上前拦住了眼睛都红了夏侯渊。
“将军!”邓艾、朱灵等人也面面相觑,看着快气疯了的夏侯渊无能为力,沮丧之极,都以为马超要退走了,冀城解围了,没想到听到的却是这个消息。
“立刻通知车骑将军。”夏侯渊喘着粗气,颓然的倒在坐席上,挥了挥手:“你们都出去,让我静一静!”
“冀城降了?”曹冲笼着手站在小山坡上,看着雪后初晴的美景,扫了一眼刚刚送到的军报,愕然问道。
“正是。”郭淮低了头,轻声回道,随即将冀城丢失的情况说了一遍。
“哎——”曹冲叹了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将军报扔到旁边的小双手里。伸手扶了一下郭淮说道:“功归一溃,可惜啊可惜。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在将军帐下任何职?”
郭淮对曹冲的冷静感到很意外,一时竟忘了回话,旁边的亲卫文钦推了他一下,不快的说道:“我家将军问你姓甚名谁,官居何职呢。”
郭淮一惊,连忙回道:“属下郭淮,字伯济,太原阳曲人,现为将军帐下司马。”
建安二十年冬,陈留。///com///
曹丕抿着嘴,弹了弹手中雪白的宣纸,慨然叹道:“关中难打啊。”
对面坐着的夏侯扯了扯嘴角,想要说话,却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努了努嘴唇,嘟哝了两声。夏侯是夏侯的第二个儿子,和曹丕年龄相近,从小关系就好,他的夫人就是曹丕的同母妹妹曹青,也就是后来的清河长公主。夏侯这个人很安静,虽然出生在将门,却不好打仗,对军事一点也不关心,倒是对养生很感兴趣,经常向曹操身边的那些道士请教些养生之法,行气,导引,服散,什么都试过,颇有心得,最近又迷上了五禽戏,或许是养生得法的原故,他看起来要比曹丕的气色好得多。
不过,现在他的脸色可不好,而且有些郁闷得神不守舍,以至于曹丕看似感慨实际得意的心情都没有体会出来,只是应付的哼了一声。曹丕有些不快,他将司马懿快马送来的信仔细的叠好,抚平,又收进信囊里,这才瞟了一眼夏侯,极力压制着心中的失望,问道:“怎么?又吵架了?”
夏侯点了点头,随即又明白过来,连忙摇了摇头,强笑道:“没有的事,只是这两天身体有些不舒服。对了,刚才你说什么来着?关中的战事怎么了?”
曹丕撇了撇嘴,也没有继续问下去,只是笑笑说道:“妙才叔以身赴险,吸引住了马超、韩遂八万大军,可是仓舒在坞来不及赶去,没能合围,马超得了冀城,不过韩遂被叔权打败了。”
“哦。”夏侯根本不知道这些对关中意味着什么,他也不关心。只是随口应了一声。
曹丕觉得有些无趣,跟这个除了养生之外一点也不关心的公子哥说话真是无趣,要不是他的父亲就是手中掌握着五六万精兵的夏侯,又是他的妹夫,从小关系又好,他才懒得跟他说什么战事呢。看他这副什么事也提不起精神来的样子,曹丕有些扫兴地站起身来:“子林,你也年纪不小了。你几个兄弟都在做事,你也该做点事了,总不能才二十多岁,就天天想着怎么多活几年吧?”
夏侯嘿嘿的笑了。也不争辩,只是无可奈何地说道:“你说得对,不过我这个人吧,一无是处,做什么都不成,努力也是白费,不如省点心思,过点安生日子。”
“且。”曹丕被他不求上进的样子气得笑了,他起身挥了挥手说道:“我不跟你说了,我去找我妹子去。看看你们这两口子又弄了什么矛盾,你该干嘛干嘛去吧。”
夏侯连声答应,如释重负的拱了拱手,起身走了。
曹丕无奈的摇了摇头,起身进了后院,去找他的妹子曹青。曹青正叉着腰站在院子里,大冬天的也不怕冷,卷着两只袖子,露出雪白的两截手臂。指着跪在庭中的一个被吓得不知所措地侍女破口大骂,声音尖利而刺耳:“瞎了你的狗眼了,敢趁我不在的时候往我房里跑,你以为你长了一副狐狸精的样子就能得宠?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性,鸡窝里能飞出凤凰吗……”
旁边地侍女们战战兢兢。那个侍女更是吓得面无人色。只知道哭泣,娇俏的小脸上满是泪痕。更让人觉得楚楚可怜。曹青见了更是生气,大步走下台阶。甩手就是一大耳刮子:“哭什么哭,装可怜给谁看呢,心疼你的人不在这里,别白费心思了……”
曹丕站在门口,看得直皱眉,怪不得夏侯脸色这么难看,连说话都没有心思,原来房里又闹全武行了,这个小丫头倒是长得标致,不过看她眉眼,好象夏侯还没有得手就被妹子抓住了。
“嗯咳!”曹丕轻轻的咳了一声,背着手慢慢的踱了过来。曹青一见曹丕,立刻扑上前来,抓着曹丕的手臂叫道:“阿兄,你可来了,你可要给我做主啊。这个没良心的,我对他那么好,他就是没个正眼儿看我,天天瞅着我屋里的这几个媚人精。你可要帮我啊……呜呜呜……”她说着哭着,眼泪汪汪的,满腹的委屈,好象被打地不是那个侍女而是她一样。
“好了好了,跟一个丫头治什么气。”曹丕推开曹青,漠然的看了一眼那个侍女,抬腿向里面走去。曹青有些奇怪,见曹丕这个样子好象是有事的,连忙跟了过去,走到门前,她又想起那个仕女,回过身喝道:“把这个小妖精拉出去棒杀了!”
庭中的侍女吓得面无人色,伏地哀求:“夫人,奴婢知错了,奴婢知错了,请夫人饶我一命吧。”
“饶你?哼!”曹青咬着牙刚要说话,曹丕转过身来,不满的瞪着她哼了一声:“青
“兄长!”曹青跺脚叫道。
“你一个堂堂的列侯夫人,跟一个丫头治什么气。”曹丕白了她一眼,止住了还要撒泼的曹青:“你进来,我有话跟你说。”
“唉……”曹青见曹丕真有些生气了,不敢再多说,低眉顺眼的跟着曹丕进了屋。庭中的侍女也没敢起来,只是不停地磕着头,不一会儿就把额头磕得鲜血淋漓。
“家里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吧?”曹丕坐好,拈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端起来抿了一口,瞥了曹青一眼说道。曹青不以为然,大大咧咧的说道:“知道,不就是父亲封了王,仓舒封了侯,当了车骑将军,你和子文都升了官吗,就子建那个书呆子还是个白身。”
曹丕没有说话,等着曹青往下说,曹青说完了,见曹丕还看着他,不由得有些奇怪:“还有什么事么?”
曹丕叹了一口气,这个妹子性格和曹秋有些相似,但只有强硬相似。脑子却差得太远。他叹了口气,提醒她道:“父亲是武平王了,他老人爱今年已经年过六旬,他可是有头风的,虽然身体看起来还可以,但谁知道他还能活得多久?他这个王位是我曹家地荣耀,也是你能够在夏侯家逞威风地底气,你就没有想过将来谁会来继续这个王位吗?”
“我想这个干什么?”曹青笑了。似乎觉得曹丕的话很好笑:“我是个女儿家,现在又是夏侯家地人,父亲那个王位,与我何干?”
“你呀——”曹丕又好气又好笑。放下手中的茶杯,用手指点了点曹青,真找不到什么话来说她。他想了想,压低了声音说道:“你总知道仓舒现在地官比我大吧,爵位比我高吧?”
“知道,他是车骑将军,比我家翁的前将军还大,比你的镇东将军当然更要大几级了。”曹青笑着瞟了曹丕一眼:“怎么,你嫉妒他?他可是凭着战功一点点挣来的。”
“我妒嫉他干什么啊,一个车骑将军。有什么好嫉妒的。”曹丕有些不耐烦了,他咂了咂嘴说道:“青儿,我们是一母所生,从小就亲近,有些话我就不瞒着你了。子休走了快二十年了,我就是长子,可是自从仓舒那次称象之后,父亲看我的眼神就变了,这些年来他总是有意无意的在培植仓舒的实力。我二十多岁了,跟随他行军多年,他都没有派我领军,可是仓舒才十三岁就镇守荆州。现在王位也封了,我地功劳也有了。可是王世子的人选。他就是不说。你说这是什么意思?”
“你是说,父亲会让仓舒继承王位?”曹青还是笑嘻嘻的。不以为然的说道:“他继承也不错啊,仓舒心地那么好。他如果做了王,一定会觉得亏欠你地,当然会好好的补偿你。”
“唉呀,你怎么还不明白呢。”曹丕真有些急了,他一把打落曹青手里的零食,严肃的说道:“我可提醒你啊,仓舒跟我们不是一个娘,你别看他现在对子文和子建这么好,这些都是假象,他从小就会这些虚模假式的招数,你可别当他是真的对你们好。*****你看他把他那个亲弟弟带在身边,可带过别的人?再说了,他也不喜欢你这样的。”
“我这样的怎么了?”曹青的眉毛竖了起来,不满地说道。
“这可不是我说的。”曹丕摇了摇头,摊开手摆出一副不关我事的样子:“我只知道他给你们几个姊妹送的东西里面,节儿的当然是最好的,然后就是秋儿和宪儿的,至于你的,呵呵,连华儿那个丫头的都比不上。”
曹青地脸色沉了下来,死死的盯着曹丕。曹丕视若未见,继续说道:“他现在势力大了,有荆益交扬四州在手,父亲又护着他,将来十有八九,是要让他继承王位的。现在妙才叔家的叔权跟他关系极好,妙才叔又在关中和他配合打仗,将来他们家肯定会受到仓舒的优待。你家翁现在还没有动静,不过心里不可能没想法。子林喜欢养生,仓舒也喜欢坐忘,说不定两人会很谈得来地。”
“他敢。”曹青一下子恼了,“他也想和仓舒一样纳上几个小妾吗,看我不打断他地
“你?”曹丕冷笑了一声:“如果子林真的和仓舒处得好,仓舒会反对他纳妾吗?仓舒是家主,他如果支持子林纳妾,你能有什么办法?也就老老实实地呆着吧。”
曹青象是被激怒的母狮子,霍地一声站了起来,在屋里快步来回走了几圈,忽然停住了脚步,扭头看着曹丕:“你是长子,理当由你继承,你怎么能无动于衷呢,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王位被他一个庶子夺了去?“我能有什么办法?”曹丕一摊手:“我这个镇东将军一点实力也没有,拿什么和他比?”
“他有妙才叔,你不是也有我家翁吗?”曹青怒声说道:“家翁手里也有五六万人,再加上青州两州,你能掌握的人马不比他少,你也可以立个大功,博得父亲的欢心,你为什么这么没志气?亏你还是个镇东将军呢。”
“别提了,我虽然是镇东将军。可是我来了陈留一个多月了,连你家翁的面都没年垤。军权全在你家翁手里,那些将军们只听你家翁的,根本不理我。我今天和子林说了半天话,他都象失了魂似的,我想说些什么也无从说起,我只好来找你说说闲话了。”
“你早该来找我了,我去和夫君说。让他去找家翁,他不敢不听我的。”曹青说着,抬步就要出门,被曹丕一把拉住了:“你这样去有什么用?他现在躲你都躲不及呢。”
“那怎么办?”曹青回过头问道。\\\\\一脸地焦急。
“欲取先与,这个道理你总懂的吧?”曹丕指了指已经晕倒在院里的侍女:“他又没说要纳妾,你那么紧张干什么,如果我能够顺利的做了家主,将来……”
曹青一愣,看了看那个侍女,有些不甘心,她想了想,回头对曹丕说道:“你可不能骗我,掌握了兵权之后。得了王位,不能不帮我。”
“这是当然,我们是一母所生的亲兄妹啊。”曹丕拍着胸脯说道。
曹青咬了咬牙,挤出一丝笑容,走到院中那个侍女面前,干笑了两声:“哎哟,这是怎么了,刚说了两句就晕过去了?还不赶快扶起来进去洗一洗,夫君看到了。还不怪我心狠么?”
曹丕见曹青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模样,暗暗的笑了。
第二天,夏侯喜气洋洋的来找曹丕,眉毛快乐得飞起来了,一见曹丕就连声称谢。他虽然不知道曹丕和曹青说了些什么。但是曹丕走后。曹青忽然变了一副样子,不仅对他百依百顺。屈意奉承,还主动把那个侍女送到他地床上。这让夏侯一时有些不太适应。险些不能人道。
“多谢多谢。”夏侯笑嘻嘻的说道。
“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我妹子脾气差点,你多担待。”曹丕轻松的说道:“有什么事来找我。”
“嘻嘻,嘻嘻。”夏侯只知道傻笑,眼光闪烁的不知想些什么,他地眼圈,看起来有些发青。
“令尊可回来了?”曹丕等了片刻,见夏侯还没说到正题,只得提醒道。
“哦,明天就回来了。”夏侯如梦初醒,连忙说道:“我明天就陪着你去见父亲,你是镇东将军吗,这里的军务,你当然要熟悉。还有啊,二叔先回来了,你有没有兴趣先去见见二叔?”
夏侯所说的二叔就是夏侯的弟弟夏侯廉。夏侯廉,字仲清,一直跟着夏侯带兵,颇有战功,为人深沉而有心计,在军中很有威信,夏侯有事也要和他商量。他也性好养生,和夏侯关系很好,经常向夏侯要一些方子去试。
“如此,则有劳子林引见了。”曹丕笑笑。
“无妨无妨。”夏侯笑得更开心。
两人又说一阵,约定了去见夏侯廉的时间,夏侯开心的走了。夏侯刚走,鲍勋大步走了进来。鲍勋中等身材,不苟言笑,方脸上总是很严肃的样子。他一见到曹丕,就恭恭敬敬的拜倒在地:“将军,勋回来了。”
“叔业,这里又没有什么外人,何必如此拘礼,快快请起。”曹丕满面笑容的说道。鲍勋是泰山平阳人,他的父亲就是当年陪同曹操血战荥阳汴水地鲍信。当年曹操不满张邈等人在酸枣屯兵不前,一气之下独力西进攻打董卓,可是他的人马不足,就是鲍信兄弟二人支持他的,那一战鲍信的弟弟鲍韬战死在汴水旁,鲍信也身受重伤。初平三年鲍信引曹操入兖州,为曹操占据第一个根据地立下了汗马功劳,连他自己都战死在沙场之上。曹操很感激鲍信,把他的两个儿子鲍邵、鲍勋带在身边,这次曹丕到青徐来办事,特地把鲍勋要了来,就是因为鲍家在泰山是举足轻重的大族,鲍勋本人清正廉洁,名声很好,又有计谋,是个人才。
但曹丕并不是喜欢他,鲍勋有个缺陷就是有点死脑筋,把圣人的话看得比天还大,眼里揉不得一点砂子,因此得罪了不少人,曹丕有些讨厌他。但现在正是用他的时候,曹丕也只得忍了。
鲍勋并不因为曹丕的客气而免了礼节。还是一板一眼地行完了礼,才直起身来回话:“将军,我到陈留、泰山都去了一趟,卫家、边家、高家、羊家,我都去了,他们虽然没有立刻回应,但都收下了我们的礼物,说要考虑一下再派人出仕。想来以后将军平定青徐,他们还是会支持的。但眼下最重要地还是军权,前将军那里,将军可曾去过?”
曹丕苦笑了一声:“我都来了一个多月了。前将军还没回来呢,我到哪儿去见他。不过,刚收到消息,也就这两天的事了。”
“如此也好。前将军忠厚知礼,一定会支持将军平定青徐地。”鲍勋很有把握地说道。
“但愿如此。”曹丕点了点头,思索了片刻说道:“叔业,你奔波了这么久,本当让你休息几天,可是军情紧急,恐怕还要劳烦你到彭城去一趟。见见徐州刺史臧宣高(臧霸)和青州刺史孙仲台(孙观),试探一下他们的心思。如果能劝动他们交出手中地兵权,那是最好的人,我可不希望大动干戈,弄得民心不安,刀兵四起,把这青徐数州刚恢复不久地元气再次耗尽。”
鲍勋点头应是,很欣慰地说道:“将军宅心仁厚,所虑极是。”
臧霸看到鲍勋很客气。请他到大堂坐下,相互叙礼已毕,这才笑着问道:“阁下离乡数年,这次回乡,不知何以教我。”
鲍勋微微一笑。略微躬了躬身子表示谦虚的笑道:“大人此言差矣。诸位大人手下在雄兵数万。纵横青徐,鄙乡赖得以全。百姓安居乐业,为初平以来难得一见的景象。诸位大人居功至伟,勋当向大人致以谢意才对,何敢言教。”
臧霸微笑不语,鲍勋话说得客气,夸他政绩突出,徐州治理得好,但他提到了初平以来,实际是在提醒他们几个人不要有什么想法,让青徐地区再次陷入战火之中,当年黄巾起义在青徐之间多次交战,杀伤甚多。后来先是公孙瓒和袁绍作战,随后又是袁曹对抗,特别是曹操屠徐州,百不余一,千里无人烟。袁谭镇青州,抓人当兵需要象捕鸟一样用网,可想而知当年的惨象。臧霸就是青州人,这二十多年一直在这里,对此知之甚深,他地家人在战乱中死伤的也不在少数,当然不希望再次出现大规模的战争。
不过,他和孙观等人虽然名义上是服从朝庭,但曹操这些年一直没有插手青徐的事务,当地的官员,大部分也是他们署任的,要他们一下子将这些权利全部让出来,他当然还是有点舍不得,特别他要让他交出手中的兵权,这对他来说就是取消了一切特权,以后就沦落为一般的将军或者刺史了。张辽、于禁那样的名将不过带了四五千人,象他这样的如果只做个将军,最多也是这个数,哪象现在手头有上万人地爽。如果不做将军,只做个刺史或者太守,那就更惨了,随时会被人捏死。
臧霸笑着,眼睛看着面前不远的地上,思索着怎么回答鲍勋的话。他已经知道了曹丕现在是镇东将军,前将军夏侯成了他的下属,手下有五万多人马,如果自己这里回答一个不字,鲍勋出城最多个半个月,曹丕就要杀过来了。他手下的人马他有数,真要和曹丕对攻,只怕凶多吉少。
对臧霸来说,还有个原因让他犹豫不决,他和孙观不一样,建安十年的时候,他已经将家人送到了邺城,曹操这才封他为都亭侯,威虏将军,如果现在起兵,他除了跟在身边的一个儿子,其他的家人全部要死于非命。
“呵呵呵,为官一任,造福一方,食君之禄,当然要忠君之事。”臧霸轻声笑了,说了两句冠冕堂皇却没有一点实际内容的话:“徐州只是小有成绩而已,怎么当得起阁下如此谬赞,惭愧惭愧。”
鲍勋将臧霸地眼神全看在眼里,他也陪着笑了两声,接着臧霸的话头说道:“大人虽然有能,可是军政在手总有力不从心之时,事不如人意也在情理之中。愚见将军豪气过人,只怕这案牍之事未必就是心中所喜。镇东将军来之前,丞相大人也说过,将军如果有意带青徐水军叱咤江湖,则有一件大功在等着大人,封妻荫子,只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哦?”臧霸眼神一闪,倒是有此兴趣,他确实对政务不是太敢兴趣,还是希望能去打仗,可惜这几年一直没有捞着仗打,虽然青徐水军也出过几次任务,但大部分都是作为侧应,吸引江东的注意力,以便曹冲从荆州方向进攻。看得着,打不着,让臧霸心里痒痒的,特别是上次曹冲扫平江东,他虽然也出了兵,可是还是在广陵吸引吕范地注意力,荆益水师倒是打了几个大仗,胡子都白了地老严颜大展神威,看得臧霸那人羡慕啊。江东平了,他以为没仗可打了,没想到现在机会又送上门了。他连忙问道:“江东都平了,哪里还有用得着青徐水军的地方?”
鲍勋一笑,指了指东北方向:“大人莫非忘了那里么?”
“辽东?”臧霸一愣。
“正是,辽东不平,天下不安。镇东将军如果要兵下辽东,则须仰仗大人地水师,方能水陆齐进,一举建功啊。”
臧霸心动了,如果要跨海击辽东,那么他手里的兵力不仅不会削减,还有可能会增加,也就意味着他地好处不是少了,而是更多了,丢弃了恼人的政务,带着大军纵横湖海,这是他多年的梦想啊,没想到在他快要绝望的时候,又有一个机会放在自己眼前。
他捻着颌下的短须,飞速的权衡着利弊,脸上的笑容渐渐的真诚起来。他想了好一会,拱手笑道:“霸当听从将军号令,请为先锋,为国家荡平不服。”
“如此将军幸甚,国家幸甚。”鲍勋抱拳躬身施礼。
鲍勋满意的走了。臧霸坐在那里沉思,轻松里还带着些兴奋。他站起身来,在堂中转了几个圈子,轻声笑道:“跨海击辽东,呵呵,当真是件快事。“大人,什么事让大人这么开心啊?”一个年轻人脚步轻快的走了进来,向臧霸施了一礼,笑着问道。
“是庞主簿啊,快快请坐,我正好有事要和你商议一下。”臧霸一见庞林,立刻笑着上前拉着庞林的手,将他拉到席上坐下,将刚才鲍勋所许的好处说了一遍。
庞林笑嘻嘻的听着,待臧霸说完了,他拱了拱手说道:“既然如此,则要恭喜大人了,要真平定了辽东,大人的功劳至少封个乡侯。”
臧霸却没有笑,他偏着头看着庞林,然后笑道:“庞主簿,你可没说真话,我把你当知交,什么心里话都跟你讲了,你却弄些客套话来糊弄我,未免有些不够意思吧。”
庞林连连摆手:“大人说的哪里话,我说的都是真话,不过,这跨海击辽东的事,只怕三五年之内是不可能的。”
“何以见得?”臧霸收住了笑容。
建安二十一年正月,长安。///com///⑦星阁手打WwwQIXINGGEcoM。
长安城外原辟雍遗址上,一座崭新气派的新学宫拔地而起,比原先武帝时期的辟雍还要气派,规模还要大一些。四周包围着一圈崭新的校舍,干净整洁,虽然还没有多少学生入住,但早晚的时候已经能听到朗朗的书声。在校舍以外,是一条新街,不少襄阳来的商人正在装修店铺,等着赚到这里求学的学子的钱。他们在襄阳书院的成功上看到了无限商机,有足够的信心相信长安只会比襄阳更好,当然了,他们的信心更多的还是来自对曹冲的信任。有小曹将军在,从来就不会亏待他们这些商人,只要你奉公守法,总能赚到或多或少的钱。
今天是大汉最高学府太学长安分校重新开张的日子,天子派来了使节下诏嘉奖,好好的鼓励了一番年轻的学子们要用心学习,将来成为大汉的栋梁,为大汉贡献自己的力量。关中最高行政长官司隶校尉钟繇、京兆尹郑浑,最高军事长官,长安分院的始作俑者,车骑将军广陵侯曹冲亲临现场,郑重其事的向赶来参加典礼的大儒、学子们讲了话,除了介绍了长安分院诸如工学院、农学院、商学院之类从襄阳书院克隆来的新专业之外,还特别介绍了将由周不疑领导的山海学院。
山海学院,负责各种外来文献、资料的整理、研究、出版,是曹冲亲自命名的,他还请钟繇这个位高望重的大书法家写了两句话刻成碑,坚在山海学院地正堂里:“泰山不让土壤,故能成其大;河海不择细流。故能成其深。”
周不疑很感激曹冲的支持,但他开始并不赞成刻这句话,因为这句话是李斯说的。李斯虽然是先秦大儒荀子地学生。是大秦的丞相,是法家不可或缺的代表人物,可是他的名声不好,山海学院把他的话竖在这里,显然有些不妥。可是曹冲对他说,你要做的。就是不因人废言,不因言废人。兼收百家,取其精华,李斯虽然最后地结果不好,可是他确实是个人才。只是没遇到好皇帝而已。何况他这句话还是很有见地的,你地山海学院就是要象泰山一样有高度,象大海一样有度量,吸取任何一点对我大汉有利的东西,不管出于什么人之口,出于什么人之手。
周不疑没有坚持,他在外面游历了几年,早就不是那个眼中只有大汉这片天空的少年。而是一个很有阅历的学者。他觉得曹冲说得有理,便也接受了。正如他所料地。钟繇出面请来的那些大儒开始见到山海学院的牌子的时候还颇有兴趣,等他们看到正堂里的这块碑。都有些不以为然,但听到曹冲这番话后,还是给了点面子,客客气气的点点头,然后赶过去和从襄阳学院赶过来的几个大儒切磋学问去了。在他们看来,山海学院这个名字怪怪的,人怪怪地,研究地学问也是怪怪的,没有什么研究地意义,还是少惹为好。
周不疑有心理准备,虽然有些失落,还是表现得很有分寸,参加完典礼之后,他离开了热闹的现场回到了自己地住处,曹冲带着夫人孙尚香和几个贴身亲信,正在他的新居里聊天。
新妇曹宪满面笑容,大大方方的带着平妻洋妞戴安娜出来见客,见到自家兄弟她更是客气异常。去年九月,周不疑在许县正式迎娶了曹宪,同时也把洋妞纳为平妻。周不疑虽然没什么钱,老爹死了,老妈瞎了,可是舅舅是尚书令,岳父是大汉丞相,小舅子是车骑将军曹冲,想不热闹都不成,连天子都亲临现场,代表即将临盆的皇后表示了祝贺。周不疑要参与组建长安分院,曹宪自然要夫唱妇随,所以婚后不久他们夫妻就把家搬到了长安,在辟雍旁占了一个独门小院先安了家。
曹冲当时正在打仗。没能赶上婚礼。所以这次趁着新年和参加长安分院典礼地机会。带着礼物上门来了。他一边和曹宪说笑着。一边打量着洋妞戴安娜。玩笑地问道:“怎么样。我大汉地日子。你还过得惯吧?”
洋妞原来当然不叫戴安娜。不过她地名字长得让人根本记不住。还是曹冲想起前世那个风华绝代地英国王妃。顺嘴就建议她改了。洋妞很满意。周不疑也觉得挺好。于是就这么在大汉上了户籍。从此改叫戴安娜了。
戴安娜很有语言天赋。到大汉半年时间。原来显得生硬地汉话说得利索了不少。虽然腔调还有些怪怪地。但已经不影响理解了。她一见曹冲问她话。连忙有模有样地施了个大汉地礼节。这才回道:“回大人。有姊姊带着。一切安好。”
“这就好。”曹冲看着红光满面地曹宪说道:“阿姊。你们成亲地时候。我还在赶往关中地路上。没能喝上你们地喜酒。今天可是来要补偿来了。你可不能小气啊。”
曹宪嗔了他一眼:“少不了你地。从年前我们就开始准备了。有不少还是戴安娜亲自做地。说是她们大秦地美食。要做给你这个大恩人尝一尝呢。”
“呵呵呵……这可太好了。”曹冲还没说话。身边地孙尚香先乐了。做势抹了把不存在地口水笑道:“我只听说你会大秦地剑术。这次来就是专程向你请教来了。可没想到你还能做好吃地。那今天我可就有福了。先吃饭。后开打。”
戴安娜被孙尚香说得有些不好意思,又被曹冲身后好奇的曹据几个小孩子看西洋景看得害羞,雪白的脸蛋红得象抹了胭脂似的。曹宪见了,对孙尚香笑道:“你要是馋了,先跟着安娜到后厨去先尝一点。省得到时候丢我曹家的人。”
孙尚香嘎嘎的笑道:“阿姊,你这话可就不对了,现在你是周家的人。我才是曹家地人,丢不丢人的,与你无关,不过,先去尝一点我倒是不反对啊。安娜,我们走。”
孙尚香拉着戴安娜走了。曹据和孙绍也觉得没什么意思了,两人向曹冲告了假。到外面去看看热闹。曹冲和曹宪说了几句话,周不疑回来了。(7星阁手打wwWqixinggeCOm)
“怎么样,外面很热闹吧?”曹冲笑着说道。
“热闹。”周不疑说道:“不过都是那几位大儒的门前热闹,就是工学院和农学院门口。人也不少地,现场就有不少人报了名呢。”
曹冲笑了笑,看着有点失落的周不疑,他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元直,你可不是那些传道授业、死守章句和什么师法、家法的大儒,你是要开风气的拓荒者。拓荒者,在没有达到目的之前,总是寂寞地。目标是那么的遥远。甚至不知道能否有成功地那一天。可是,风景最美的地方。总是在那些人迹罕至的绝顶之处,万古流芳的。也总是那些开宗立派地一代宗师。”
周不疑被他的话说得笑了起来:“将军过虑了,我在大秦的时候就预想过回来之后的事,现在才半年,就开办了山海学院,将军鼎力支持,天子下诏褒奖,顺利得已经超出我的想象了。万事开头难吗,学生少一点反倒是好事,我正好要时间来整理这几年的笔记。对了,伯农他们四个,你暂时还是留给我吧,有些东西,离了他们我一个人还真搞不好。”
“无妨,他们在别外暂时也只是辅助工作,不会太忙的,大部分时间还是在你这里。”曹冲笑了笑,应了下来。他当年派过去保护兼监视周不疑的四个人,曹民曹伯农研究地是农学,现在在谢奇地农学院,曹富曹仲商在商学院任助教,曹强曹季工跟着刘仲的工学院,至于曹国曹叔士,则跟着仲长统,向他讲述大秦、希腊地一些政治制度。
“对了,你别只忙着整理带回来的书,我当初跟你说好地,西游记,从现在起每个月在襄阳月报上连载,我已经给你留了专版,每个月至少两千字,不光要详实还要讲得有趣,要让那些年轻人爱看才行。你放心,润笔少不了你的。”曹冲想起这件事来就开心,西游记,原来也可以这么诞生的。这本来应该叫大汉西域记才对,可是他就是觉得西游记这个名字好,也没问周不疑的意见,越殂代疱给做了决定。
周不疑笑着点点头,既然曹冲已经安排好了,他就没必要想得太多,反正他的草稿已经写完了,到时候让曹宪给他润色一下,就可以连载了。他们说笑了一阵,周不疑犹豫了一下问道:“将军……”
曹冲抬起手摇了摇:“这里就我们几个,我阿姊还坐在这里,就别叫什么将军了,直称字吧。”
曹宪也点了点头,满目柔情的看着周不疑:“仓舒都这么说了,你就依了他吧,一家人说得那么见外,岂不是生份了。”
周不疑笑了笑,点头说道:“既然如此,我就放肆了。仓舒,冀城之围,你打算怎么办?”
曹冲脸上的笑容不见了,他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酒杯,紧锁着眉头:“不瞒你说,情况不好。冀城被马超占了,领军将军自责不已,不好意思回坞来见我,要亲自夺回冀城,我也不好勉强他,再说马超在冀城,我也确实需要一个重将在那里镇守,所以把张俊派过去协助他,这样下有两万多人守城,只要他不大意,应该是万无一失。韩遂还在显亲,汉阳郡……惨了。”
周不疑倒是没曹冲那么伤感,对他来说,如何平叛成功才是最重要的,至于汉阳郡的百姓,别说现在顾不上,就是顾得上也不能顾了,总不能资敌吧。他想了想说道:“两万多人在下,消耗的粮食可不少,光靠从长安运,途中的消耗就很惊人。很不合算,我看你开春之后,还是先拿下武都。断了马超的后路,从汉中直接运粮入武都,这样可能更方便一些,减轻一此负担。至于马超,冀城既然让他占了,那就让他占了吧。比起让他回到羌人部落里去,也许还好一点。”
曹冲看了周不疑一眼。这小子一眼就看穿了冀城的局势,到底是个人才,出的点子和贾诩那只老狐狸、法正马谡这样地小狐狸一模一样,就象商量过的一样。他笑了笑。又试探的问道:“那你对后面地战事,可有什么建议?”
周不疑没有立刻回答他,而是低下头,端起一杯酒送到嘴边,却没有喝,而是顿了一会,又放下酒杯,问道:“如果我想得不错的话。你既然在长安搞这么大的动作。应该不是想着立个战功就回去,而是想着怎么经营关中。重建河西走廊,沟通西域。不知对也不对?”
曹冲怔怔的看了他片刻,然后挑起嘴角笑了:“元直,让你主持山海学院,实在有些屈才了。不错,我是想着彻底平定西域,解决羌人的问题,不仅要打败马超、韩遂,更要让西凉变成我大汉的稳固边疆,而不是拖跨我大汉地泥潭。元直,你觉得怎么做才好?”
周不疑笑了笑,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曹宪提着酒壶给他添满,眼睛瞟了他一眼,眼神温柔得让周不疑心中一颤。他一时有些出神,忘了回曹冲的话,直到曹宪推了他一下才回过神来。
“呵呵,你这么想,不怕东面出事吗?”他握住了曹宪地手,笑着问道:“西凉之乱可不是几年几十年,已经乱了百十年,想要彻底平定,也不是一年两年就能做到的。”
“东面能有什么事。”曹冲在他们面前说话一点遮掩也不需要,反正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青徐的那一点事,能有什么用。”
“如果他再平定了辽东,甚至收复了高句丽呢?”周不疑开玩笑地说道。
“呵呵,如果是那样的话,他至少十年才会见功,青徐之间一片焦土,想要能支撑辽东的战事,没有五年根本积累不起来。”曹冲有些不以为然,曹丕是去解除臧霸等人的军权的,他怎么可能去打辽东,要想辽东,不仅要借助幽州的力量,还要加强臧霸等人的实力,岂不是适得其反?
周不疑摇了摇头,不太同意曹冲的想法:“这可未必,臧霸豪迈,让他去打辽东,他一定会欣然答应,这样青徐地事情就迎刃而解,至于会不会养虎为患——这打仗地事,你应该清楚得很,不是哪个将军想坐大就坐大的,何况还有前将军坐镇——他完全有可能象打关中一样,有点军功就退回邺城,然后扔下一个烂摊子。”他停了停又说,“你切不可大意,军功大了,未必就是好事。就说这关中、西凉吧,我大汉向来就有一说,关东出相,关西出将,要说军功,关西人地可谓是战功赫赫吧,可是你看现在朝庭上还有几个西凉人?还有几个关西人?威镇西凉的名将三明哪一个还有后人在朝堂之上?”
曹冲见他说得严肃,也收了笑容,细细地想了想,确实发现朝庭中没有什么关西人。如果说现在是因为曹家的崛起带动了谯沛集团占据朝堂的重要位置的话,那么建安以前呢,好象还是这样,关西出了不少名将,可是这些名将不是枉死,就是闲居,要不就成了割据的军阀,象马腾、韩遂,要么就成了祸国殃民的罪人,比如董卓,细细算起来,关西最著名的家族就是弘家杨家了,但杨家没出过将军,全是经学家。他一时之间也觉得周不疑说的有理起来,自己一直热心于立军功,以为这样就能盖过曹丕,获得曹操的欢心,是不是想得太简单了?曹操现在这么犹豫,久久不立王世子,又同意天子封了自己侯爵,是不是在心底已经放弃了自己,要把王位让给曹丕继承?
他越想越说,脸色青红不定。周不疑见他出神,也不说话,静静的饮着酒。曹宪见了有些担心,紧了紧手,示意周不疑要不要劝劝曹冲。周不疑却摇了摇头,用眼神回应了一下曹宪。他的眼神清澈湛然,神光熠熠。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样。
曹冲忽然笑了,他抬起头对周不疑说道:“我都来了关中了,总不能也象他一样。打一两仗就走吧。有些事,还是不要想得太多的好。你就说说,这西凉应该怎么打,才能够彻底平定吧。”
“其实也简单,不过让那些羌人能够活下去,为我所用罢了。”周不疑释然而笑。似乎对曹冲的反应并不意外,他接着说道:“关中、西凉与羌人接近。民风彪悍,生性好斗顽强,就连妇女也能跨马挟矢而战,用得好。足以建立一支战无不胜的边军。而要让他们为我所用,就要从恩威两方面下手,恩,则让他们知道归顺朝庭就可以好好的活下去,威,就要让他们知道叛乱地下场只有死路一条。”
周不疑越说越快,似乎觉得光说话还不足以表现他的意思,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他伸出手掌猛然下劈。接着捏掌成拳,朗声说道:“这样才能将他们牢牢地掌握在我们手中。”
曹冲看着他那副慷慨激昂的样子。展颜而笑,直起了腰笑道:“怎么个恩。又怎么个威?”
周不疑浑然不觉,他站起身来,来回走了几步:“关中沃野千里,关山四塞,本来是最佳的定都之处,秦以关中横扫关东六国,一统天下,高祖皇帝定都关中,绝少羌胡之乱,自从光武皇帝迁都洛阳,我大汉的赫赫武功才化成谦谦君子,民风彪悍的关西人被排斥在外,无进身之途,反而成为朝庭的祸源。羌胡乱了上百年,早就累了,怕了,只是朝庭已经把他们当成了饿狼,一心只想防着他们,打死他们,他们才只有咬着牙坚持下去,奋死搏杀。西凉乱了,关中就成了前线,这里地良田美土沦为来回厮杀的战场。如今你坐拥雄兵,如果能保得关中太平,再示以恩信,招徕羌胡,强者为兵,弱者为民,用不了几年,关中就能重现当年地盛况。关中一强,西凉则安,就算有些心怀不轨的,也翻不起什么大浪了。”
曹冲笑了,换成以前的周不疑,绝对说不出招徕羌胡这样的话来,要让凶悍地羌胡人成为大汉的顺民,这里面可担着不少风险。“元直,你可别忘了,当年让匈奴人内迁,后来可是酿成了大祸的。如今你要我招徕羌胡,会不会也是解了眼前的困境,却埋下了更大的祸根?”
“匈奴人为什么重新为祸?”周元直笑道:“那还不是因为我大汉自己乱了,镇不住那些匈奴人了。以你的心思和能力,还会让这样的事重现吗?”
曹冲一怔,有些奇怪的看着周不疑,忽然抚掌大笑:“元直,你去大秦一趟,果真是变了一个人,值得,值得啊,你这几年地苦,吃得值得。”
周不疑会心一笑,接着也仰天大笑。曹宪虽然不能完全理解他们地意思,但见他们如此心意相通,自然也是欣喜不已,跟着微笑起来。三人笑了一阵,周不疑先收住了笑说道:“冀城既然被马超占了,就不急在一时,一来强攻必然伤亡过大,二来把马超逼入羌胡为祸更烈。倒是韩遂这次吃亏不小,显亲城又小,比不得冀城坚固高大,打起来肯定轻松得多,我觉得大可先灭了韩遂,收复金城、安定、北地、武威诸郡,回头再集中兵力打冀城。到时候你熟悉了西凉的情况,兵也练出来了,新政在关中施行有些时日,粮食也无须再仰仗河东、南阳,兵精粮足,大可一战,甚至那些羌胡见到了好处,也能为你所用。至于马超,他只有汉阳一郡,又是个匹夫之勇,只知掳夺不知生产,如果韦大人不帮他,恐怕汉阳用不了两年就会残破不堪,百姓逃得精光,他就算有数万精兵,没有了百姓,哪来地粮草,他又能如何?”
曹冲点了点头,周不疑说的方案和将军府一应谋士商量地结果很吻合,只是有一个情况他显然还不知道。他有些悲伤的说道:“元直,你还不知道,韦大人……已经死了。”
周不疑吃了一惊:“韦大人……死了?他怎么会死,他献了城,马超还杀他?”
曹冲叹了口气:“韦大人中计献城之后,很快就知道上了马超的当,气愤不已。他想要辞官回乡。马超却要借助他在西凉的名声,坚决不让。他就派阎温来和我商议,准备里应外合。重夺冀城。哪知道我的人还没有进冀城,他已经因为极力阻止羌人强夺民财,而被羌人……杀死了。”
“羌人杀了他?”周不疑不相信的说道:“马超都不敢杀他,羌人敢杀他?”
“不清楚,也许是马超知道了些什么,授意羌人下的手。”曹冲仰面叹息。“我为了和他联系,特地把他的二弟韦仲将(韦诞)招进了将军府。希望能获得他地信任,哪知道韦仲将进府的第一天,就收到了这个噩耗。”
周不疑茫然若失,怔怔的站了片刻:“那冀城里面。岂不是乱成了一锅粥?”
“不知道,我地人现在进不了冀城,马超看得很紧,凡是口音不对的,一律当场格杀。”曹冲无奈的摇了摇头。邓展和李维的特选虎士试了几次了,都没找到进入冀城的办法,马超是宁可错杀三千,不肯放过一个。只要不是西凉口音的人。一律不许接近冀城。而虎士大多是关东人,还有些是荆襄人。和西凉地口音相差很大,根本混不进去。这可是曹冲始料不及的。
“你不用担心,他倒行逆施,撑不了几天地。”周不疑见曹冲烦恼,劝了一声:“他三万多人在城里,城里就是粮食再多,也不够他吃的,到时候他不弃城,就要出来买粮,再想办法就是了。”
“也只得如此了。”曹冲强笑了笑。
“开饭啦,开饭啦。”孙尚香大呼小叫的冲了进来,一下子扑到曹冲的身边,神秘兮兮地对曹冲说道:“夫君,戴安娜的手艺还真是不错唉,那些东西我见都没见过,可却好吃得紧啊,唉呀,那个甜滋滋的什么甜点,我最爱了,我要跟她学着做,然后回去做给妞儿和虎子吃。”
曹冲笑着拧了一下她的鼻子:“你自己馋就自己馋,别拿妞儿和虎子当借口,他们能吃多少?大部分还不是进了你的肚皮。”
“嘿嘿嘿……”孙尚香笑了两声,转过头对些吃惊的周不疑说道:“周先生,我可跟你说好了,让戴安娜到将军府去露两手,当两天师傅,我可是第一次求你,你不会不给我面子吧?”
周不疑干笑了两声,暗自抹了把冷汗,早就知道这个孙老虎没规矩,没想到没规矩到这个地步。他连连点头:“夫人有命,焉敢不从,等这里忙完了,我夫妻正要去将军府一趟,届时再让她为夫人效劳就是了。”
孙尚香开怀大笑,一口长沙伟人腔:“要得,要得。”
周不疑脸上的假笑顿时僵在了脸上,他看了一眼微笑不语的曹冲,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后跟着进来地洋妞戴安娜也被孙尚香这么无遮无拦的笑容给惊得张大了嘴巴,几乎能看到后槽牙,片刻之后连忙闭紧了嘴,扮出一副微笑,只有曹宪已经见怪不怪了,上前拍了一下孙尚香,把她拉起来就走:“好了,别吓着安娜,你跟我来,问你件事。”
曹冲见周不疑夫妇吃惊,一时也回过神来,想起这两位对孙老虎不太了解,只怕有些受惊不小,甚至有可能对戴安戴这位国际友人产生不好地影响,以为大汉的贵妇人都是这么地豪爽,他刚要致歉,庞统匆匆的走到门口,咳嗽了一声。曹冲扭过头见他一脸的焦急,连忙招手说道:“士元,有什么话进来说。”
“喏。”庞统在门口脱了鞋,匆匆的走到曹冲的身边,对周不疑歉然一笑,将一封信塞到曹冲的手里。曹冲看了一眼封皮上秀气的字迹,轻笑了一声说道:“你兄弟来信了?”
庞统微微点了点头,一句话也没说,只是示意曹冲看信。曹冲打开信看了一遍,笑容一滞,随即又笑了,他抬头看了一眼周不疑道:“元直,还真被你猜中了,子桓真的想打辽东。”
庞统知道周不疑,当初周不疑还跟着曹冲在江陵城的时候,庞统是南郡功曹,就在江陵城中,见过周不疑几面,他知道周不疑曾经是曹冲的心腹,但是后来因为犯了错被流放到大秦去了。后来他隐约从张松、蒋干的嘴里知道了一点周不疑的事情,但具体什么错,他并不清楚。他觉得周不疑在大汉的仕途就此结束了,可没想到周不疑回来以后,曹冲对他还是那么信任,不仅将曹宪嫁给他了,还亲自上表请天子支持在长安书院建山海学院,让周不疑主持。当然了,以他的聪明,曹冲将曹宪从天子那里截留下来的时候,他就估计到了曹冲还会用周不疑,只是没有估计到会这么看重罢了。
现在看到曹冲这么跟周不疑说话,他知道曹冲把有关的事情肯定跟周不疑讲了,他倒有些好奇,想知道周不疑究竟有什么过人之处,能得到曹冲这么信任。他不知道的是,周不疑对于曹冲,远远不是一个谋士那么简单。
“打就打呗,只怕他不打,不怕他打。”周不疑淡淡的一笑:“公孙康兄弟虽然不比马超、韩遂,可是辽东的地形不比西凉好打。正如你所说,没有个三五年,他动不了手的。依我看,他要打辽东是假,是想长期掌握兵权,坐镇青徐是真。”
庞统一笑,立刻对周不疑有了相惜之意,真是英雄所见略同,亏得他是在曹冲这边,要是在对手那边可就麻烦了。有差不多的对手过招顾然过瘾,可是事情也会增加好多的未知因素,却未必让人觉得很爽。
“西凉多将才,关东多相才,仓舒,你可要小心了。”周不疑将庞统的神色看在眼里,特意叫了一声曹冲的字,然后又说道:“丞相府有不少人可是那一带的世家大族、地主豪强,特别是丞相军谋路粹,他可就是陈留人,和镇东将军关系也好。镇东将军到了陈留,不会不向那里的士族表示善意,而这一点,正是你的弱项。”
曹冲哈哈大笑,颌首说道:“你说的话既在理,也不在理。///com///\*wwWDZ88coM*/我对世家并无偏见,只要他们愿意合作,我当然不会拒绝,而且是举双手欢迎。可是,如果他们想独占仕进之途,以他们的那些师法、家法把别人挤在一边,那也是不行的。读书人当然是国家的精英,可是精英也分很多种的,不是只有读儒家经典的才是精英,才有资格参政议政。刘仲玉、韩公至(韩暨)经书不熟,可是谁能说他不能当官?你去问问蔡都督和严都督,经他们改造过的战船是如何的犀利,把那个锦帆贼打得影子都找不着了,江东的百战水师节节败退。张文敬(张奋)的攻城大车,在攻克会稽城的时候起了多大作用,少死多少人?你再去问问,谢异公(谢奇)这几年把产量提高了多少,生产的粮食能多养活多少人。刘仲玉、韩公至做不得官?张文敬做不得官?谢异公做不得官?我看他们完全可能做得尚工令、将作大匠、大农令这类的官嘛。”
曹冲回头指了指庞统说道:“我府中的人,不管是谁,不管是不是精通经术,只要于国于民有利的,都会有合适的位置。元直,人为什么比动物聪明?就是因为人吃五谷杂粮,荤素配合,如果有人一辈子只吃一种东西,他能活得好吗?再说人体吧,手有手的作用,腿有腿的作用,各司其职,相互配合,才能是个健康的人,国家也是如此。士农工商,缺了哪一个也不行。坐而论道的当然要有,可是只有坐而论道地,这国家还能成为国家吗?”
周不疑也笑了。他冲着曹冲摆了摆手:“仓舒,你说的。我都能理解。可是现在的情况是,世家大族手里还掌握着最多的人才和物资,你地新政在襄阳是培养出了大批人才,可是毕竟时间还短。光是你控制的四州所需地官员,就已经远远超过书院现在能提供的,更何况其他地方。青兖豫徐诸州,还是以世家大族的人才为主,丞相府中的人中出自那些地方地人不在少数,至少目前来说。还是一股不可轻视的力量,特别象路粹这样的近臣,在某种程度上还是能左右丞相大人的心思的。江南四州,只有荆州和益州的实力强一些,扬州略差一些,至于交州,几年之内还只是负担,不是助力。”
周不疑缓缓道来。神情轻松而自然。一点也没有以前一提到这些问题就气得脸红脖子粗地样子,沉稳的气度中自有一番自信:“我并不是反对你的新政。我只是提醒你要小心一些,不可大意。你的想法是好的。可是还要看现实情况,制订切实可行的实施办法,只有能推行下去的制度,才有可能是好制度。现在你到了关中,关中与襄阳的情况有不同之处,这里地世家要多得多,势力也要大得多,你要想成大事,就要跟他们处好关系,先把西凉平定了再说。否则地话,只是欲速则不达,受挫还是小的,弄不好还会招致大败。”
曹冲笑着点点头:“这个我心里有数,新政在荆州实施了几年了,有些成绩,也有些教训,现在在关中实施,当然希望效果会更好一些,所以我才催着你尽快把那些书籍搞出来。襄阳不过是个郡治,长安可是两京之一,长安分院,理应要比襄阳书院更要好一些,将来有可能地话,还会成为全国顶尖的学院之一。你地山海学院,也将成为我大汉的莘莘学子睁眼看世界的一个窗口,正如虞仲翔、陆公纪他们手中看天的望远镜一样,打开一个更宽广的眼界。”
周不疑听他说到了山海学院的重要性,郑重的点了点头,躬身拱手说道:“你放心,我一定会全力以赴的,你给了我这么好的条件,这么大的支持,我如果不做出点成绩出来,怎么能甘
曹冲笑了,他站起身来,走到周不疑和曹宪身后,两手按在他们的肩上,轻声笑道:“学问是要好好做的,可是也不能光顾着做学问,老夫人盼你盼了五六年,终于把你盼回来了,可不是把你盼回来了就了事的,你已经二十五了,也该抓紧时间,生几个儿子丫头的,让老夫人抱抱了。要不然,我下次到你们家去还得吃老夫人的埋怨。”
周不疑和曹宪相互看了一眼,脸都红了,暗自埋怨曹冲开玩笑不分场合,这里还有庞统呢,怎么能说这些话。他偷眼看了一眼庞统,却发现庞统根本不觉得奇怪,一副习已为常的样子,连眼皮都没抬一下,这才放了心。
曹冲八卦还没完,他回头看着洋妞戴安娜笑了:“我听说混血儿是最漂亮的,你生的儿子给我做女婿,生个女儿给我做媳妇,可不能耍赖。”
戴安娜满脸通红,不知道如何回答才好。曹宪听了,白了曹冲一眼,站起身来拉着戴安娜出去安排饭菜了,孙尚香也跟着跑了出去。周不疑却是长出了一口气,他把戴安娜纳为妾,一直生怕会被别人歧视,特别是生出来的小孩会被别人骂杂种,到时候嫁娶会有问题,没想到曹冲先把这个问题给解决了,看他那样子,似乎还对这种混血儿颇感举。
屋子里只剩下三个男人,曹冲看着三个女人的背影又笑了一会,这才回过头来对庞统说道:“士元,你兄弟写信来,有没有说到臧宣高是什么态度,可别给他惹出什么麻烦,惹来杀身之祸。”庞统见他关心庞林的安全,心里很感动,他连忙回道:“将军放心,士茂写这封信臧宣高是知道的,发出来之前还特地给臧宣高说了一些信中的内容。臧宣高虽然和将军没有见过面,但他配合将军行动过,对将军印象不错。而且这个人做事很稳重,他不会把自己吊死在镇东将军那棵树上的。”他顿了顿又说道:“再者私人书札往来是再正常不过地事情。士茂写信给我,我们这里也有人写信给镇东将军,要不然镇东将军也不会那么快知道关中的战事了。将军。你也不可不防啊。”
曹冲点了点头。示意庞统放心。他自有分寸。他对司马懿地提防心理可能还出乎庞统之上。司马懿给曹丕写信。他岂有不知之理。不过正如庞统所说。你总不能不准人家写信吧。wwwdZ88com以司马懿地聪明。他也不会在信里留下把柄。
“臧宣高是个人才。士茂在徐州也呆了不少年了。这次如果真地打辽东。就让他们好好打。争取立个大功。关中平了。辽东可能就是有限地几次大战了。机不可失。时不在来。对年轻人来说。要想升职。什么也没有军功来得快。”曹冲看着庞统说道。
庞统心领神会。连忙点头应是。
曹冲在长安逗留了两个多月。趁着春耕前地空闲时间。他和钟繇等人安排了新政在关中地实施步骤。针对襄阳地一些经验和关中地实际情况。听取了京兆尹郑浑、冯翊太守邢和扶风太守赵俨等人地意见。对新政地内容做了相关地调整。最大地改动就是根据关中目前人口缺少。耕地丰裕地特点。削减了商业地优惠。把农业放在了第一位。把新农具有生产。新耕种法地推广放在第一位。而关中原有水利设施地修复也成了郑浑等人地工作重点。随着三万多士卒以及一万多官奴婢地到来。他们手中有了一定地人力。郑浑提议。一万多官奴婢实施半卖半奖地政策。对耕作努力、训练认真地士卒优先供应。
曹冲对这种把妇女当货物卖地做法不太赞同。可是他看到与会地人都没有异议。连旁听地蔡琰、曹宪等人都没有说话。甚至平时最嚣张地孙尚香都没有表示任何反对意见。也就把自己地想法咽回了肚子里。他可不想标新立异提出什么男女平等之类地言论来。被人当作怪胎。
三万多士卒里面虽然有些是成了亲地。但光棍还是占大多数。一万多官奴婢根本不够分配。曹冲一心想把这些上好地劳力和兵源留在关中。当然不希望他们打光棍。于是派人到附近地州郡招揽流民。特别是妇女。反正大汉朝地风俗对再婚这种事根本不在乎。何况那些士卒大部分都是穷人。根本娶不起老婆。更没有条件去奢望娶个黄花大闺女了。有个女人就行。管她是癞子还是秃子。但是让曹冲意外地是。这些人对招来地羌人、胡人妇女。却不约而同地表现出了排斥。很多人觉得。娶个胡人做老婆。比打光棍好不了多少。
这个时候曹冲才从邓展的老婆环儿嘴里知道了吕布的一些故事,吕布的老子是并州汉人,而他的老娘却是个匈奴人,人高马大,给了吕布一个好身板的同时,也给了吕布一个抹不去的污点:他是半个胡儿,即使再英雄,那些世家大族也看不起他,当年王允虽然要借助他除去董卓,但王允从底里就没把吕布当成自己的同道,只不过把他当成个武力奇高的打手而已。
曹冲有些恼火,他诱惑孙尚香从招揽来的一千多羌胡女人中挑了二百身体素质最好的女人,扩充了她的女卫,天天带着这些羌胡女人去操练,而且还跟那些士卒们一起操练,在装备、伙食上处处刻意的保持着平等。孙尚香开始对那些羌胡女人也不太看得惯,可是她眼馋这些女人良好的身体素质和颇为不错的骑术,以其那种杀伐果断的性格,再加上这些曹冲对这些女人许诺了,如果她们能通过考核,成为正式的军人,就给她们自由,到时候不是男人来挑她们,而是由她们来挑男人,这些女人一个个迸发出了惊人的力量,不要命的训练,很快就展现了大汉朝第一只女军的威力,多次把那些屯田兵打得落花流水,荣幸的登上了襄阳月报,虽然不是头版头条,但也是个比较显目的位置,很快就成了大汉朝野的一个爆炸性新闻。
这个时候,孙尚香可把这些羌胡女人当个宝了。舍不得放手,天天和关凤带着女兵去训练。至于她原来的那个女卫头领孙颦儿,因为不小心被痞子李维勾上了手,搞大了肚子。已经光荣退役当专职夫人去了,被孙尚香偷偷dz88com来地关凤当仁不让的成了女卫二把手。
一把手当然是孙老虎自己了。
经过曹冲策划。孙尚香实施,这次炒作虽然没有完全达成目标,但是在羌胡人心里却留下了一个极好的印象,车骑将军对他们羌人、胡人没有歧视。他连羌胡的女人都这么尊重,对他们羌胡男人当然也不会有什么偏见。先是羌胡降兵渐渐地多了起来,接着安定、北地等地开始有零星的羌胡向关中跑来,虽然离建立一只羌胡军队还差得太远,但这总是一个好地开始。
就在关中的新闻不断的时候,曹冲把新的作战目标通知了各位将军。他要求夏侯渊以重兵保持对冀城地适当压力,抓紧时候修缮下城,安装守城弩、霹雳车等守城器械,派出专业人员混在商人队伍里,走向西凉各地,绘制西凉的地图。屯积大批的军械、粮草,准备与马超对耗,耐心等待马超的破绽。
与此同时曹冲的军令发往益州。他把在朱提当了好几年太守的李严调到蜀郡属国任都尉。准备进攻羌人地部落,骚扰马超的后方。将孟达调到广汉属国,以邓芝为副。准备进入武都道支持凉州作战。因为关中的物资储备严重不足,益州的兵力也需要时间调集,曹冲只得耐着性子,一面从汉中、南阳调集军粮,做好进攻的准备,一面与马超和韩遂进行沟通,试图再一次分化他们。
在一次常例的观兵演习之后,曹冲对特意请来的马腾笑道:“老将军,你看我手下这些人,可能平定西凉?”
马腾脸上挂着谦恭的微笑,连忙躬身应道:“将军手下兵精将勇,几位先生又智谋出众,平定西凉易如反掌,何须老朽置喙。”
曹冲淡淡地笑了,没有说话。旁边地庞统却嘿嘿笑了两声,对站在马腾身后神情复杂的马休、马铁兄弟看了一眼,又对马腾说道:“老将军过奖了,将军属下将士虽勇,文和先生足智多谋,可是要想平定西凉却不是易事。令郎武艺超绝,马家铁骑骁勇善战,韩文约谋略出众,他们占据西凉多年,人多势众,夏侯将军、邓将军二人虽然在去年一战歼灭韩遂人马万余,可是没伤着他筋骨啊。”庞统回过头,一副很难办地模样,扶着城垛轻声叹息道:“所谓众志成城,他们现在亲如父子,凭将军手中的力量,一时还真没有什么必胜地把握。”
庞统这几句话表面上是在叫苦,暗地里却挑动了马腾父子心里的那根刺。马休、马铁看着下面的铁骑纵横、人欢马叫,自己却被软禁的,心里已经羡慕之极了,再听到和自己年龄差不多的夏侯称、邓艾年纪轻轻就成了曹冲手下的大将,以一万五千多步卒力挫韩遂三万骑兵,解了下之围,立下了奇功,不免有些神往。而马腾则被那句“亲如父子”给激怒了,他都老成精了,又在大牢里修身养性了几年,几乎到了八风不动的地步,可这句“亲如父子”还是让他瞬间差点失态,韩遂当初是他的拜把兄弟是不错,可是这个拜把兄弟后来杀了他的老婆孩子,差点让他家破人亡,断子绝孙,从此成了不共戴天的仇人,现在马超这个不孝子居然和韩遂亲如父子,怎么能让他不怒火中烧?他雪白的胡须颤抖着,白净的面皮瞬间胀得通红。
不过马腾倒底是人老成精,他很快又恢复了平常心,无奈的一笑:“我马家本当伏首斧质,仰仗将军的恩德,才能苟活几年,如今已是釜底游鱼,过得一日是一日,早就没有了那些心思。那个逆子不顾我一家人的性命,认贼为父,对抗朝庭,我恨不得亲手杀了他。”
曹冲拍了拍坚固的城墙,宛尔笑道:“老将军老当益壮,仲美、叔坚少年英雄,正是纵横沙场建功立业的时候,何必说出这样的话来。马将军起兵,也是因为心痛老将军蒙遭不白之冤。这才效勾践之忍,辱身侍贼。老将军,我有个想法,想请老将军相助。不知可否?”
马腾一副感激涕零地样子,拱手施礼。身后的马休、马铁也从曹冲的话中听出了一线生机,他们相互看了一眼,立刻跟着马腾躬身施礼:“请将军吩咐。”
曹冲回过头来,双手扶起马腾。诚恳的说道:“老将军,令祖马伏波豪言犹然在耳,明德皇后地贤德亦是后宫典范,而老将军一家现在囚的囚,叛地叛,实在让人伤心。也不符合兴灭继绝的道理。如今我想请马老将军修书一封,派人送与孟起将军,如果能让他捐弃前嫌,重归朝庭,冲不敢大言,就是以前有些委屈也不是不能补偿的。如今于马家、于西凉、于朝庭都有好处,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马腾有些不太相信的看着曹冲,曹冲留着他们没杀。肯定是想利用他们了。这一点马腾心里早就有数,可是听曹冲现在地意思。是想着赦免马家的罪责,让他们重新回归朝庭。这种事也好得太离谱了吧,曹冲平定西凉虽然有难度,可也没到那种无计可施的地步,他有必要这么服软吗?抑或是缓兵之计,就为了分化马超和韩遂的关系,好分而破之?
马腾在瞬间分析了曹冲所想的几种可能,他的眼睛虽然看着曹冲地胸甲,并没有直视曹冲的眼睛,可是他的余光却在注视着曹冲的眼神。他好象从曹冲的眼神里没有看出什么虚伪来,再想想马超反正最后是打不过曹冲的,与其被打得奄奄一息,何不趁早降了,说不定真能洗清以前的罪责呢。当然了,军队是不能放的,只要军队再手,如果条件不满意,再叛也不迟。马腾权衡了一下,撩起衣袍跪倒在地:“得将军如此恩德,腾感激不尽,愿听将军安排,腾誓死不辞。”
曹冲笑着扶起马腾:“老将军言重了,岂会需要老将军亲冒矢石,父子相仇,只需要将军修书一封,我派人送到冀城即可。”马腾连口答应,随即建议由马铁去送信。他说如果由马铁去地话,马超亲眼看到兄弟,会更相信他们父子平安地消息,更能感受到曹冲的诚意,这对招降马超有好处。曹冲没有拒绝,立刻答应了他地要求。马腾大喜,随即下城去修书。
曹冲看着马休和马铁兄弟二人,笑着说道:“你们在洛阳狱里呆了几年,没有荒废了身手吧?”
马休赧然一笑:“将军说笑了,我兄弟本来就不是什么大才,纵使不荒废也没什么大用。”
曹冲摇摇头:“仲美,你这话可就见外了。你们当初去邺城,还是我陪同的。说实话,当初把你们带到邺城,我也是存了私心地,想着借助二位的能力,建些功业。没想到天不从人愿,居然闹出这样的事情,实在是遗憾。不过好在二位还年轻,天下也尚未平定,现在也算来得及。你们看,我现在手下才六千骑兵,要想横扫草原还差得远啊。二位,莫要自暴自弃,来日方长啊。”
马休和马铁沉默不语,他们搞不清曹冲说的究竟是真心话还是骗他们的,只能陪着笑,看着下面正在训练的士卒。
“叔坚,此去冀城,好言相劝孟起将军,切莫意气用事。韩遂老了,韩银鲁莽,成不了大气,他不要抱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你让他想想,我大汉虽然多灾多难,可是百尺之虫,虽死犹僵,不是凭着小小的西凉就能角逐天下的。秦人灭六国用了多少人的心血,用了多少年打基础?最后还要雄才大略的始皇帝才能一统天下。现在的大汉不是六国,西凉也不是秦国,他们打了这么多年,连关中都占不了,更遑论叩关东向了。”曹冲背对着马休马铁,侃侃而谈,讲述着他对西凉的前景预测。他没有夸大自己的实力,反而把自己目前的难处一一道来,但他又对西凉的未来充满信心,自信的说最多十年,他就可以平定西凉,并且收复孝武皇帝时的西域万里河山。
马休、马铁听着曹冲平静而充满自信的讲述,心思慢慢的动了。他们自己也会分析,也会用自己地眼光去看。曹冲虽然限制了他们的自由。却没有把他们关死在牢里,最近在关中发生的事情还是或多或少的传到了他们地耳朵里。曹冲的新政虽然还刚刚开始,但他在荆益创下地功绩,让马休他们不得不自然而然的相信了他的话。
“谨遵将军教诲。”马休、马铁思考了片刻之后。恭声应道。
“叔坚去冀城,仲坚。你有兴趣的话,就到我地亲卫骑来熟悉一下长戟的用法吧。”曹冲见火候差不多了,不再多说,丢下倍感意外的马家兄弟。转身下楼去了。庞统等人随即跟了下去,留下马家兄弟在城墙上面面相觑。
曹冲派出马铁送信给马超的同时,也派出蒋干到显亲去见韩遂。韩遂在杨树沟大败之后,侯选等人实力损失殆尽,不得不向韩遂俯首,将手中的残余力量交了出来。韩银带着大军回来的时候。韩遂已经成了一家独大,程银等人无奈,只得老老实实听从韩遂地号令。韩遂将打动劫来的粮草分了下去,原来不太够的,可是现在人少了不少,马超也从冀城送了一些过来,勉强让韩遂等人度过了严冬。
不过显亲毕竟是个小县,百姓户口本来就不多。去年又被他们清扫过一趟。冬天饿死了不少人,没饿死的也跑到别的地方去了。开春之后。长安那边招收流民的消息慢慢传到了附近的诸县,那些被韩遂抢怕了的百姓一听。一个个扶着老地,背着小地,丢弃了徒有四壁的家,结着伙地向长安进发。韩遂听到之后大急,派人四处围堵,要这些百姓回家准备耕种。如果百姓全走光了,他到哪抢东西去,难不成让他的大军去种粮食。
可是百姓铁了心要逃到长安去,光靠士兵围堵,又能堵得了多少。韩遂心火一大,病倒了。
蒋干来到显亲地时候,正是韩遂奄奄一息的时候。看着躺在床上白发苍苍、眼窝深陷、瘦得皮包骨头的韩遂,蒋干半天没有说话,直到韩遂睁开了眼睛,无力的摆了摆满是皱纹的手让他坐下,他才安静的坐在一旁。
“贤使前来,莫非是想劝降的么?”韩遂的声音虽然虚弱,可是依然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讥讽和威压,双目开合之间,还是让人能感觉到他的睿智和深沉。
蒋干傲然一笑,没有立刻回答韩遂的话,而是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才淡淡的笑道:“将军以为,我还有劝降将军的必要吗?”
韩遂一愣,想了想又笑了,声音低沉,却又坚强无比:“贤使莫非以为,老夫一死,我西凉人就成了一片散沙,不堪一击了吗?”
蒋干笑着反问道:“将军文武双全,才智冠于凉州,是不世出的英才,干也愚鲁,还真想不出来在将军之后还有谁会有这样的本领,领着这一帮以利相合的乌合之辈,能在西凉再纵横三十年。”
韩遂面无表情,并不因为蒋干不动声色的拍了他一个马屁而高兴,也不为蒋干所揭示的一个即将发生的大变局而懊伤,他只是淡淡的说道:“既然如此,贤使何必再谈,还是早点起程回关中去向车骑将军复命,让他做好准备,早日来接收西凉吧。”
蒋干笑了,随即又收了笑容,摇了摇头:“将军想错了,我来,可不是为了劝降你的。说实在的,将军手下人虽然多,可是比起我家车骑将军来,不过是一些不堪一击的废物罢了。”
“你说什么?”一旁侍立的韩银暴怒,瞪起眼珠子上前一步,呛啷一声拔出了腰里的长刀架在了蒋干的脖子上。在帐里的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韩遂似若未见,微微闭起了眼睛,似乎刚才一段话说得太累了,要抓紧时间休息一下。而成公英低头垂目,眼睛看着韩遂的面容,竟似将身边要杀蒋干的韩银忘了一般,其他几个人则要么抬头看天,要么冷笑不语。
跟随蒋干前来的几个侍卫面色一紧,手按上了腰间的长刀,举步上前要护卫蒋干,但他们人还没动,十几个羌兵亲卫就横眉树眼的拔出刀对准了他们,十几把长刀闪着寒光将他们围在中间。
韩银圆睁双目,咬牙切齿,手中的长刀紧贴着蒋干的脖子:“你再说一遍,看老子不宰了你这颗鸟头,送给那个什么鸟车骑将军,让他知道我西凉人的利害。”
蒋干皱起眉毛,轻蔑的看了一眼韩银,忽然笑了:“你是?”
“这是我们少将军。”旁边一个羌兵亲卫大声叫道。
“哦——”蒋干拉长了声音,恍然大悟:“少将军当时没在杨树沟吧?”
“废话,要是我在,还能容你们那么猖狂?”韩银撇了撇嘴,不屑的说道。
蒋干点了点头,根本没把脖子里的长刀放在眼里,慢条斯理的整了整衣摆,连眼睛都没看着韩银:“不知少将军在营中,武力能排上第几位?”
韩银一愣,有些不自然的看了一眼旁边静默的成公英,嗫嚅的说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这位是?”蒋干向成公英拱了拱手。成公英犹豫了一下,还了个礼:“我乃将军长史成公英。”
“原来是和许将军对过阵的成公大人。”蒋干高声笑道:“久仰久仰,我可听许大人说过,大人用骑出神入化,武技超群,不在阎将军之下,如今得见,幸甚幸甚。”
成公英有些尴尬,他见蒋干根本不把韩银放在眼里,却来恭维他,还把他提到和阎行相提并论的高度,让受到冷落的韩银脸色青得长了草似的,一时有些不知道如何回答是好。他和许仪对过阵,但是却败了,以两千精骑冲四千步卒的战阵却以失败告终,如何当得起出神入化这四个字,他被许仪一刀劈断了积竹柄长矛,又如何敢自称武技超群。
“惭愧,惭愧。”成公英拱了拱手,看了一眼快要暴走的韩银说道:“败军之将,焉敢言勇,我军中当以少将军为一军之
蒋干呵呵一笑,回过头来看了一眼被他冷落了半天,举着刀想劈又不敢劈的韩银:“少将军既然武技超群,不知可敢与我手下的侍卫一战?”
韩银一下子抓狂了,他不敢说比成公英、阎行强,可是要对付一个小侍卫,那还是不是一句话,他立刻收了长刀,回过头对那些被长刀指着一动不动的蒋干侍卫狞声笑道:“不知贤使哪位手下,愿意吃韩银一刀。”!本章节由读者吧-http://WwWdz88cOm转载发布!
 
蒋干很牛逼、很嚣张的用手里荆竹制成的折扇敲打着手心,轻松的笑道:“为了防止说我欺负你,请少将军自己随便挑一个亲卫作为对手吧。///com///⑦星阁手打WwwQIXINGGEcoM。”
韩银肺都气炸了,他在西凉军里虽然算不上什么顶尖高手,不敢跟马超、阎行、成公英那样的猛人相比,可也是骁勇之辈,如果对上一个亲卫都摆不平,他还有什么面子,更何况还被蒋干这么不给面子的激将,心头的小火苗立刻遇到了汽油弹,变成了冲天大火,眼睛都红了。
“就你了。”韩银长刀指着站在最前面的一个身材高大、面色沉郁的亲卫,大声吼道:“看你这样子,希望你是最厉害的,要是不行的话,就换个最能打的来。”
那个亲卫面色不变,好象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只是把眼光投向了蒋干,蒋干嘴角咧了一下,似乎想笑,却又很快收住了,他摆了摆手说道:“你就陪他走几招吧,小心点,尽量别打死他,韩老将军这么大年纪了,可吃不消丧子之痛。”
“岂有此理。”韩银暴跳如雷,厉啸一声,抡圆了长刀猛然下劈,照他那个架式,不一刀把那个亲卫劈成两半,他是决不罢休。
大帐里本来就有些压抑的气氛瞬间变得阴冷,不光是成公英等人紧盯着韩银,就连装睡的韩遂都睁开了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个亲卫。那个亲卫站在那里没动,右手中的长刀刀尖斜指着身前的地面,只是微微眯起了眼睛,凝视着带着风声劈到眼前的长刀。
韩银眼神凶厉,恶狠狠的钉住了眼前这个亲卫,在他的眼里,这个亲卫已经成了死人。
刹那之间。长刀已经劈到亲卫的头顶。
“杀!”猛然一声暴喝,那个亲卫手中地长刀倒卷而起,迎着韩银的长刀划了半个圈,银光一闪,哧的一声轻响,象割一断朽木一般截断了韩银的长刀,长刀稳稳的停在了韩银的脖子边,锋利的刀刃渗出的杀气。立刻激得韩银地脖子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胜负立判。
韩银的半截长刀一声轻响,插在了地上,晃了两晃,这才倒在地上。
大帐里死一般地沉寂。
韩银僵在那里。眼睛用力地向下看着近在咫尺地雪亮长刀。一动也不敢动。生怕一动就会被长刀割破咽喉。他地手弩就挂在左手边不足三寸。可是他偏偏连动了一下手地念头都没有。
“好刀!”成公英叫了一声。举步上前。隔在了韩银面前。手中地刀鞘举起。不经意地架开了长刀。那个亲卫冰冷地面庞忽然一松。露出一脸灿烂地笑容和雪白整齐地牙齿。长刀在手里转了圈。倒提在手中退了一步。拱手向成公英和他身后冷汗直流地韩银施了一礼:“承让。”
成公英连忙还礼:“阁下手中宝刀削铁如泥。想来在车骑将军帐下。不仅仅是个亲卫吧?”
那个亲卫笑了笑:“将军过奖了。在下文钦。正是将军帐下虎士。此次奉将军之命。陪同蒋大人前来与韩将军议事。也是不希望在这里出现什么意外而耽误了正事。正是将军地一片诚意。在下武艺不精。有失礼之处。还请少将军海涵。”
成公英脸一红。他本来满口称赞文钦手中地刀好。又说文钦不是一个普通地亲卫。就是想给韩银留点面子。没想到人家就是一个亲卫。不过不是蒋干地亲卫。而是曹冲地亲卫。可是曹冲地亲卫也是亲卫啊。人家并没有骗人。将军派一个亲卫保护手下来谈判。正是关心下属地体现。可不是预先知道要比武。
韩银将文钦的话听在耳里,脸上顿时臊得通红,他当然明白成公英是在给自己台阶下,可是他自己心里有数,纵使文钦没有这口宝刀,就凭他刚才在一招之内展现出来的快、狠、准、稳,自己依然不是对手。他是自愧不如,可是在这么多人面前,自己被对方一个亲卫打败,而且是一招就败得这么彻底,他还是有些下不了台,即使对方是曹冲的亲卫也不行。
就在韩银不服气却又没办法的时候,韩遂轻声说了一句:“好身手,子义,你败了,退下吧。”
“喏!”韩银也倒提着半截长刀,狠狠的瞟了一眼文钦:“韩银领教了。”说完退到韩遂身边站好,低着头无地自容的说道:“父亲……”
“久闻车骑将军帐下有二十个贴身虎士,是虎痴大人亲手培养出来的谯沛勇士,随便出来一个,都是响当当地游侠,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韩遂面色平静地说道,他咳嗽了两声,示意韩银将自己扶起来。韩银连忙弯下身子,轻轻的抱紧韩遂那瘦得轻飘飘地身子,让他半躺好,随手将一个靠枕塞在他的背后,给他掖好。
蒋干笑了笑,没有反驳韩遂,文钦虽然不是许褚培养出来地,可是韩遂说得大致也没有错。
“只是不知道象这样削铁如泥的神刀,在车骑将军帐下,是不是人手一口啊?”韩遂咳得脸色有些潮红,颇有些回光返照的样子,他笑了笑,指了指文钦手里的长刀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倒要厚颜向贤使求得一口,汉中蒲元打造的神刀在西凉可是有价无市,千金难求,老夫愿意用一匹西域来的千里马相换,不知贤使意下如何。七星[阁手机]站:WapQixingecOm”
蒋干微微一笑,重新坐回韩遂的面前,他“哗”的一声展开折扇扇了两下,又“哗”的一声合了起来,神态潇洒之极,就是这季节还是春寒料峭的,扇扇子显然有些不太应时,所以那些西凉将领都不屑的撇了撇嘴,表示对蒋干这种做派的鄙夷。
“将军说得有理,蒲元打造的神刀稀世难求,即使以车骑将军的雄厚实力。也只有校尉以上的将领才有,普通士卒所用地也只是比少将军略好一些的武器罢了,比起这种长刀来,那是远远不如的。”蒋干说着还咂了咂嘴,显得有些遗憾,可是听在韩遂等人的耳朵里,却让他们惊得面色一变。这种在他们看来价值千金的宝刀,在曹营居然成了校尉这样的军官都可以佩带的。那双方在武器上的差距,可就不是一点两点了。而且照蒋干地说法,曹军普通士兵所用的长刀,也比韩银这样的将军用的刀好上一些,哪怕就是吹牛,只要有一半的可信成份,这也是惊人的。
韩遂眼皮颤了一下,看了一眼摇头晃脑的蒋干。想从他脸上看出一些虚伪来,可是他看到的,只是蒋干安然自若地神情,一丝大言的成份也没有。他微微的拧起了眉头,转过头看着圆形的帐顶,无声的叹了口气。他想起在杨树沟一战,夏侯称、邓艾两员小将带一万五千人偷袭他的大营,以四千久战步卒硬撼成公英的两千骑兵。居然还占了上风,特别是听成公英说许仪一刀劈开了他的积竹柄矛柄。他有些相信蒋干地话了。从曹军当时的战绩来看,蒋干说地情况纵使有水分,也极为有限。
他在心里有了一丝惧意。
双方兵力相近,可是其他方面的差距很大,杨树沟一战已经说明了对方虽然以步卒为主,不象西凉人有这么多的骑兵,可是他们的实力依然不可小觑,已方并不占优势。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就是,已方能和曹冲对抗的一个重要因素是自己能够克制**。这才能和马超和平相处。可是现在自己已经七十多了,人生七十古来稀。更何况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又极差,说不准还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阳。如果自己一走。以韩银的这个性格,他能撑控这些骄兵悍将吗,他能和马超相互谦让吗?如果他们两家再次起了纠纷,岂不是要重蹈关中地那场败仗?更何况对面是平定地江南的曹冲,而不是那个眼高手低地曹丕。
西凉,还撑得下去吗?
“西凉是一个整体,你们既然到我这里来了,想必也派人去了冀城吧。”韩遂沉默了半天,忽然轻声问了一句。
“将军说得正是。”蒋干点点头,侃侃而谈,一点没有隐瞒的打算:“我家将军想要平定西凉,希望能让西凉地百姓不再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不再整天为逃避兵灾而担心受怕,不再为活命而东奔西走,所以才希望与二位将军合谈。将军与马将军称雄西凉,并为魁首,既然要和谈,当然要一起谈判了。将军应该相信我家将军的诚意,他可不是想拉一个打一个,分而治之,实在是真心诚意的想与将军谈判。”
他顿了一下,又向韩遂倾了倾身子,离得韩遂近了一些,诚恳的说道:“蒋干也听贾先生说过,将军年青的时候也是一腔热血,想要为国尽忠,可惜当时奸佞充塞朝堂之上,阉竖横行后宫之内,何进无谋,董卓凶残,这才让将军报国无门。将军,你韩家也是金城大族,你甘心以一个叛逆的身份去见你韩家的列祖列宗吗?如今车骑将军愿意放下以前的恩恩怨怨,既往不咎,与将军携手再现西凉的安定局面,将军,这可是对双方都有利的好机会啊,蒋干斗胆,敢请将军三思。”
韩遂的眼皮猛的颤动了一下,太阳穴处的血管突突的跳了起来,他心里那个最大的隐痛让他的心脏猛的收缩了一下,呼吸有些不畅,逼得他张开了嘴巴,用力的想多吸一点空气进去。
“父亲……”韩银吃了一惊,连忙扑上去搂住韩遂紧张的看了一眼,见韩遂情绪有些激动,回过头对蒋干怒声喝道:“竖子,你瞎说什么,我们不是叛逆,西凉本来就应该是我们的。”
蒋干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韩银,韩银被他看得一滞,不由自主的抬起头看了一眼蒋干身后的文钦。文钦面无表情的手扶着刀柄,挺身而立,韩银惧意顿起,将后面的话又收了回去。
“子义!”韩遂喘息声轻了些,一把抓住韩银的手,用力叫了一声。
“父亲!”韩银连忙转过头,关切的打量着韩遂。
“贤使……”韩遂喘着粗气。勉强转过头,看着蒋干:“承将军善意,遂……不胜感激,只是兹体事大,请容我思量思量,和诸位将军商议一下,再给贤使一个答复,如何?”
蒋干点了点头:“无妨。将军保重身体为要,蒋干愿意在此住上几日,静候将军康复。将军如果需要地话,我还可以传信给我家将军,让他派些医匠来。”他笑了笑说道:“既然将军知道蒲元在汉中打造神刀,理应也知道襄阳的医学院是由张大师主持的。如今长安学院也设了医学院,正是由大师的得意门生王宇授课,医学生的水平。也是不错的。如今的太医令吉本吉大人,还是王宇的师弟呢。”
“那就有劳贤使了。”韩遂咧嘴露出一丝笑容,却没有一点笑声,似乎已经疲惫已极。他对成公英招了招手,成公英把耳朵凑在他地嘴边听了几句,直起身来对蒋干歉然一笑:“大人,我家将军身体不爽,恐怕一时无法与贤使详谈。还请贤使跟我来,我带大人先去休息片刻。”
蒋干起身向韩遂行了一礼:“将军请多多保重。”说完。跟着成公英出了大帐,成公英带着他去休息,给他安排了一个**的帐逢,又安排了酒菜、女人,这才折回了大帐。蒋干知道韩遂是借机拖延时间,要与手下人商议,他反正也不着急,在帐里呆着和文钦等人喝喝酒看看书,安静的等着韩遂的回音。
成公英回到韩遂大帐的时候。韩遂已经坐了起来。一边轻声咳嗽着,一边看着面色各异的众人。他看到成公英回来。便招了招手,让成公英坐到他的向边:“元杰。你怎么看这件事?”
成公英说话之前,看了一下帐中人的神色。侯选、程银等人一碰到他地目光,都把眼神让了开去,不敢与他直视。成公英从帐里沉闷的气氛可以看得出来,刚才蒋干的一番话让他们的心思动摇了。曹军的实力虽然没有强到压倒性的地步,可是比他们强这是有目共睹的,曹冲平定了江南,战功赫赫,实力雄厚,他的手下现在不仅在夏侯渊这样地重将,有五子良将里的三个,还有年轻地小将,他现在又在关中搞新政,所作所为都表现出他显然不是那个曹丕想捞点战功就走的心思。他就算一时半会吃不下西凉,也不会轻易退却,假以时日,已经穷得要死的西凉怎么跟他斗,现在百姓不管是汉人还是羌人,都想着法的往关中跑,等百姓跑光了,他们就是有百万大军,也将不战而溃。
再说了,他们的实力已经被韩遂吞了,再跟着韩遂混也混不出个名堂,与其等死,不如自谋生路。成公英不用想也能知道,这些人现在一定在心怀鬼胎,想着私下怎么去与蒋干接触呢。
“将军,曹军虽然实力较强,可还没有到一战能定西凉的地步,否则他们也不会派人来谈判了。”成公英一开口,先安定了帐内众人躁动的心,然后又提醒他们道:“车骑将军远在关中,马将军可就在冀城,不过百里路程,骑兵转瞬即至。”
程选等人的脸色立刻就变了,韩遂却微微一笑,抚须不语,他虽然还很虚弱,却远不是刚才那副说不准下一口气能不能上来的样子。
“那你地意思呢?”韩遂淡淡地笑道。
成公英向韩遂躬了躬身子,不紧不慢的说道:“将军与马将军共同起兵,生死与共,要打,是一起打,要谈,自然也要一起谈。属下以为,将军应该立刻与马将军沟通一下,看看他地意见如何。我军在显亲的粮草将尽,是退回金城,还是坚持下去,这也需要与马将军协商一下,以免出现什么误解。”
韩遂满意地点了点头,他所担心的也就是马超。如果不通过马超,他自己降了,万一马超到时候也降了,他们必然还要在西凉共事,肯定会有矛盾,如果马超不愿降,那他一旦得知自己要降。以他的脾气,很有可能立刻起兵来打,自己现在已经是人少势单了,可不愿意再跟他打一仗,白白让曹冲捡了便宜。成公英这个主意好,把决定权放给马超,如果他愿意降,大家就一起坐下来和曹冲谈条件。这样实力大些,谈判的资本也厚实些,能要到的好处当然也多一些,如果马超不愿意,那好,我没饭吃了,你有了冀城,再支援我一点吧。总不能让我饿着肚子跟你打仗吧。
“诸位可有什么更好的意见?”韩遂扫视了一圈,在侯选等人的脸上一个个的看过去,那些人被他看得不自在,好象心里地主意被他看破了一般,一个个吞吞吐吐的说道。
“元杰说得对,就这么办……”
“一切听将军的安排……”
“愿听将军安排……”“既然如此,那就派人去冀城一趟。”韩遂又看了他们一圈,然后挥了挥手:“我累了。你们下去好好商议吧,等马将军的消息传回来。我们再和蒋子翼谈。”众人刚要走,他又清咳了一声:“在此之前,莫要自作主张,被人家钻了空子,坏了大伙儿的前程。”
他的话音虽然不响亮,可是里面警告的意思很明显,众人凛然,连忙点头七嘴八舌的应了。
冀城,凉州刺史府。
马超一把抱住马铁左看右看。眼泪禁不住夺眶而出。他哆嗦着嘴唇急切地问道:“父亲可好?”
马铁也是泪水涟涟,他扑通一声跪倒在马超面前。抱着马超的两条腿痛哭不已,一边哭一边说道:“兄长。我以为……我以为我们再也不能见面了,没想到……没想到……我兄弟还有再见的一天啊,这几年……这几年我们几个……都是在大狱里度过的啊,你看看,你看看我这脸,都白得象个女人了。”
马超也跪倒在地,两只粗大的手掌抱着马铁的脸颊,泣不成声:“这几年……苦了你们了,父亲……父亲可好,母亲可好?”
“父亲还好,就是老了许多,须发全白了,连腰也驮了不少。”马铁哭了一阵,渐渐的收住了哭声,他抬起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母亲五年前就走了。”
“母亲……走了?”马超如遭雷劈,呆在那里,睁大着眼睛看着马铁,不敢置信。
“嗯。”马铁点点头,抽抽噎噎地说道:“我们刚被抓进大牢,我和二兄差点被那些狱卒打死,父亲也受了大刑,奄奄一息,母亲吃了惊吓,又悲伤过度,没撑几个月就走了。”
“岂有此理。”马超大怒,霍的一声站起身来,拔出腰间的长刀,一刀剁在旁边的柱子上,刀锋深入柱体,寒声说道:“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马铁摇了摇头,无奈的说道:“兄长,你要找谁报仇?你报得了这个仇吗?”
马超恶狠狠的扭过头,瞪着马铁:“你这是什么话,我为什么报不了仇?”
马铁苦笑了一声,站起身来:“你知道是谁陷害我们马家了吗?”
“当然知道,还不是曹家的人。”马起恨恨的说道。
马铁摇摇头,走到马超地面前,从柱子上拔下马超的长刀,插回马超腰间地刀鞘,拍了拍马超攥得紧紧的拳头,耐心的劝道:“兄长,曹家的人多了,你能全杀了?再说了,害我们的是曹丕那个竖子,救我们的却是车骑将军,你如果连他一起杀了,岂不是恩怨不分?”
“他也不是什么好人。”马超怒道:“你可别被他骗了,他留下你们的命,不过是因为怕我杀入关中,就是想等着今天让你来劝降我。如果我战败了,你以为你们还能活命吗?”
马铁点点头:“兄长说得不错,车骑将军留着我们确实是想来劝降你,可是我们毕竟是他救下来的,要不然我们兄弟可没有今天再见面的机会。再说了,曹丕不是没来过关中,你报了仇吗?连关中都丢了。现在车骑将军来了,你能报仇吗?他就在坞,你敢去吗?”
“我为什么不敢去?”马超被马铁说得大怒,甩开马铁地手,大步走回坐席上,气乎乎地坐下。马铁跟着走了过去,自顾自的坐下他地面前。很郑重的说道:“兄长,我来之前,父亲可说了,如果你真有把握杀入关中,独霸西凉,他愿意不要自己地性命,甘心死在车骑将军地刀下,让我留下帮你。可是。你能向我保证,你能杀入关中,不让父亲他们白死吗?”
“我……”马超一时语噎,他怎么可能有把握打到关中去,如果真有这本事,他还会坐在这里吗,早就挥师出城,痛击五十里外的夏侯渊了。夏侯渊两万多大军在下。就象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压在他的心上,让他连睡觉都不得安生,要不是冀城易守能说难攻,他早就劫掠一空,弃城而去了。马铁严肃的盯着他看了半晌,见他面红耳赤、无颜以对,这才放缓了语气劝道:“兄长。你也打了几年仗了,应该知道目前的局势。你打不赢的。如今车骑将军愿意与兄长和谈,愿意给我们马家一个机会,正是兄长重归朝庭、我们一家人团聚的大好时机,何必要一家人生离死别,背着一个叛逆地恶名去见列祖列宗呢?我们马家,可是出过伏波将军、明德皇后这样的先贤的,你忍心让我们马家成为他们的耻辱吗?”
“胜者王侯败者寇,有什么耻辱的。”马超白了他一眼,底气却明显有些不足。
“兄长说得对。可是现在不是胜不了吗?”马铁将马腾的亲笔信掏出来。双手递到马超面前。马超接过来,却没有立刻打开。而是看着马腾熟悉的字迹,犹豫了片刻。把信放在案上,双手抱着额头,弓下了身子。马腾的信里说什么,他不用看都能想得出来,可是要他现在向曹冲低头投降,他却又实在不甘心。
“再说了,车骑将军宽容大量,志在千里,他对兄长地才能也是久有耳闻,对父亲表露过希望能将兄长招入帐下的愿望。兄长,你的本事不比庞令明、阎彦明差,你如果到了车骑将军帐下,拜将封侯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啊。”马铁向马超挪了挪,恳切的说道:“你看庞令明的儿子,还没冠礼,现在都是车骑将军的亲卫骑校尉了,难道我们比他差吗,难道兄长会觉得不如他?”
“要我降也可以。”马超忽然摆了摆手打断了马铁说道:“你回去跟曹冲说,我要做前将军、槐里侯,那是父亲原先的官位和爵位,是他们曹家夺去了,现在还要如数地还给我马家。我要关中,马家军不能打散,他也不能派其他的人来,我还要他把你们全放回来。”
马铁听得马超愿降,刚刚露出笑容,又听到马超后面地话,脸上的笑容立刻僵住了,他怔怔的看着马超,过了半天才说了一句话:“兄长,车骑将军可是少年天才,不是那种生于妇人之手的权贵子弟,你把他当白痴吗?这种条件他会答应?”
马超不屑的哼了一声,挥挥手打断了马铁的话:“你不懂!我手里有数万羌骑,他吞不下我,我为什么不能要回该我马家的东西,那是他曹家用诡计夺走了,本来就该还给我家。他不过是个毛还没长齐的竖子都能做车骑将军,我为什么连个前将军都不能做?我如果不牢牢的抓住我手里地人马,他还会把我当回事?今天封了侯,明天就可能来连我地首级一起拿起。”
他站起身,负手而立,昂首向天:“这年头,有实力才有荣华富贵,这就是天理。”
马铁一言不发的坐着,好半天才说了一句话:“兄长,你真想把我们送到人家地刀下吗?”
“你这说的什么话?我这就是为马家地荣耀努力。”马超不高兴的看了他一眼:“我天天盼着你们能平安,又怎么会把你们送到刀下,你就是这么看我的吗?”
“哎……”马铁也站起身来,摇了摇头说道:“你让我见见阿姊和小弟。”
马铁看到马云璐和马种时,泣不成声,三人相对垂泪,半晌无语。///com///~~~~随后马铁向他们讲述了来意,马云璐对马超的所作所为早就绝望,她觉得马超已经疯了,尽在说一些不切实际的话,马种却不同意她的看法,只是他见马铁和马云璐的脸色都不好,也没有敢多说什么,只是吞吞吐吐的说道:“兄长所说的也有他的道理,父亲听了曹冲所劝,入京为质,官居卫尉,他之前也是做过前将军、槐里侯的,要不是曹丕生出奸计谋害我家,这些本来都是兄长应得的,既然要招抚,把这些再要回来,也无……不可。”
马云璐横了他一眼,皱起黛眉不悦的说道:“你说什么呢,父亲还健在,就算官复原职,也临不到他来做前将军、槐里侯,他这么做,眼里还有父亲吗?”
马种被马云璐一斥责,顿时没了底气,他低下头,嘟哝了两声。马云璐也不理他,转过头对马铁说道:“你不要在冀城呆了,赶紧回去告诉父亲,不要指望他了,马家军迟早要全被他糟蹋干净了,你们自己小心一些,千万不要无端惹恼了曹将军,招来无妄之灾。”
“兄长勇武绝伦,怎么会把马家军糟蹋了?”马种又忍不住了,抬起头反驳道:“我们现在有三万多人,完全可以和朝庭讨价还价,为什么要听人摆布。”马云璐真的火了,她怒声斥道:“什么三万人?你以为那些羌人全是我们马家的人?去年要不是韦大人不知道外面的情况,被你诈了城,你以为我们还能安全地回去。这些羌人还能心甘情愿的供养我们?这些羌人在冀城杀了多少人,抢了多少东西,兄长为了讨好他们,连韦大人都给杀了。你只知道眼前的痛快,却不知道现在是坐在火炉上烤,韦大人在凉州颇有威信。他杀了韦大人,凉州会有多少人恨之入骨,有多少人想要为韦大人报仇,你知道吗你?”
马铁拦住了发飚的马云璐。淡淡的笑了一声,对马种说道:“小弟。你是不是觉得兄长武勇过人,手里又有着三万多人,可以和车骑将军一较高下,漫天要价?”
马种没有说话,但他那副不服气的样子让人觉得他就是这么想地。
马铁轻轻的摇了摇头。语气很平静的对马种说道:“小弟,你知道吗,兄长是匹夫之勇,不是大将之勇,夏侯将军、邓将军两人,以一万多步卒主动袭击韩遂三万骑兵,那才叫真正的大将之勇。兄长空有五万大军,却被领军将军一万五千人给吓住了,寸步不敢上前。这也能叫做勇?”
“一万五千人?”马种吃了一惊。
“我们是自家兄弟。没有必要骗你。去年你们和领军将军对阵地时候,他手里只有一万五千多人。在你们八万人的围堵下,领军将军愣是一步没退。牢牢地牵制住了你们。要不是雪下得及时,滞留了车骑将军的行程,韩遂又及时的逃走了,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韩遂根本不可能活到现在。”马铁一字一句的说道,眼中有一丝惋惜,又有一丝无奈,他又何尝不想马超有能力向曹冲狮子大开口,漫天要价,可是他对马超实在没有马种这样地信心。他有些生气的看着不知事情严重性的马种,厉声喝道:“你以为我们有这样的实力漫天要价吗?”
马种呆若木鸡,无言以对,就连马云璐也被这个消息震惊了。他们虽然知道韩遂打败了,可是并不知道详情,韩遂说得模糊,马超跟他们说得更模糊,只知道韩遂受挫,却不知道是这样的惨败。马铁见他们一副吃惊的样子,只得从头细说,把他所了解的情况告诉了马云璐和马种。
“你们啊,就是那只坐在井里的青蛙,只知道头顶的那点天空,根本不知道曹军地战力是多么地可怕。”马铁摇了摇头,无奈的说道:“我还告诉你们,二位将军带地都是原先关中的人马,如果是荆襄地人马来,只怕韩遂能不能逃脱都是个问题。”
马铁在向马云璐等人讲解他所了解的一星半点的信息的时候,马超正在和韩遂派来的人交谈,他对韩遂这种谨慎的态度表示很满意,但对韩遂交给他的难题也觉得有些头大。冀城是有钱,可是一下子多了三万骑兵,这个负担还是太重了,积蓄的物资消耗速度惊人,如果再去支持韩遂,他实在是无能为力,捉襟见肘。
“韩将军既然身体不好,还是不要留在显亲了。”马超犹豫了半天,这才对使者说道:“他离开金城也有不少时间了,万一金城的那几家被曹冲策反了,只怕他有家难回。”
使者听出了马超的意思,也没有多说什么,点头应是,犹豫了片刻又说道:“关于与曹将军谈判的问题,不知将军当如何应付?”
马超有些不快的看着使者,韩遂派人来探听他的动向,却不说自己的想法,做出一副以他为主的姿态,这虽然让马超的虚荣心得到了满足,可是并没能提供一个切实可行的方案,马超甚至都不知道韩遂心里的想法,不免有些惴惴不安,生怕韩遂这边向他示好,那边又在向曹冲抛媚眼。
“曹冲派人到显亲去了?”
“正是。”使者恭恭敬敬的回道:“是蒋干蒋子翼,不过将军大人什么也没有答应他,一切都要等将军的意见再做决定。”
“是那个辩士啊。”马超有些不屑的说道,他皱了皱浓眉,摆摆手说道:“你带些粮草回去,这是我给韩将军送行的一点心意。请他到了金城之后,安心养病,我这里一有消息。就会通知他。请他放心,我马超不会亏待他的。”
“喏。”使者应了,起身告辞。
马超坐在堂中,愁眉不展,冀城的物资也不够用了,如果再这样下去。冀城迟早会成为一座空城,到了那个时候,还怎么跟曹冲对抗?可是如果放弃了冀城,再回到羌人部落去。曹冲地人马就会趁虚而入。他如果占了冀城,可就不是韦康那样好骗了。自己再想打到冀城来,只怕难度要大得多。现在曹冲派马铁来说降了,自己想凭借着手中的实力要挟一把,可是看马铁说话的态度,显然对自己没什么信心。大概回到曹冲面前的时候,也不会给他说什么好话。
那派谁去见曹冲好呢?马种?万一曹冲再把他给扣下怎么办?
马超犹豫不决。他闷坐了好久,忽然想起阎温来。当时因为担心阎温不听话,他一直把阎温囚在营中,到了冀城之后,因为阎温是天水的四大旺族之一阎家的家主,他生怕引起那些大族地意见,不敢长期的囚禁他,再加上阎温一直比较安静。没有做出什么让他不爽的事情。所以他让阎温自由了,虽然没有履行诺言让他做凉州刺史。但恢复了他凉州别驾的职位。阎温很平和地接受了,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的表示。在马超几次向城中富户征集粮草地时候,他都积极配合。投桃报李,阎家在冀城也平安无事,没有遭到羌人的骚扰。
马超决定把阎温找来商议,看看他的想法。阎温听了马超的话之后,摇了摇头说道:“冀城是西凉有名的大城,将军在此数月,已经和城中百姓和睦共处,如果现在一走,那岂不是前功尽弃?冀城坚固,如果曹军入城固守,将军还有机会再进冀城吗?”
马超皱着浓眉,一声不吭,他就是担心这个,这才找阎温来商议地,听阎温这么一说,他更拿不定主意了。
“那依你之见,应该如何?”马超有些为难的说道:“城中的人马太多,粮草消耗太大,最多再有三四个月,只怕就……”
阎温摇摇手:“将军不要担心,春耕将至,只要将军传出与车骑将军和谈的消息,汉阳的民心自然安定,待到秋收,自然又有足够的粮食了。将军如果离开冀城,这里就是车骑将军的地盘,将军到了冬天,还是要面临缺粮的困境,到时候又如何处理呢。”
马超沉吟了好久,有些不太确信的说道:“如果我和曹车骑谈判,汉阳地民心,就能安定吗?”
“当然。”阎温很有把握地说道:“汉阳的百姓才不管谁是凉州地主人呢,将军在凉州汉羌之中威信甚著,只要能赋敛有度,不竭泽而渔,百姓自然会拥护将军的。有了民心,将军就有了足够地粮草,再与车骑将军谈判,底气也会足一些。”
马超疑惑的看着阎温,不太相信他是真心为自己打算的。阎温看出了他的疑惑,微微一笑说道:“我阎家上百口人尽在城中,将军既然入了冀城,就是冀城的主人,将来与车骑将军谈判成功的话,汉阳很有可能会在将军的治下。我为身家计,当然希望与将军和平共处。再说了,如若不是将军照顾,我阎家只怕不会象现在这么安稳。”
马超虽然还是不能完全相信阎温,可是他也相信阎温不会放着一族的性命不顾与他作对。毕竟在这些大族人家的眼里,家族的利益,远远要比谁是冀城之主来得更实际一些。
“既然如此,你能否替我去一趟坞,和曹车骑谈判?”马超试探的问道。
“不可。”阎蜗然否决。
“为什么?你不愿意?”马超沉下了脸。
“非不为也,乃不能也。”阎温连忙摇头解释道:“将军,我受刺史大人所托,到坞向车骑将军求救,当时就因为言语不逊冲撞了车骑将军,险些被他给杀了。后来又为将军所擒,没能完成任务,以至冀城落入将军之手,车骑将军对我十分恼火,上次再去坞,他的脸色就很不好。如果我去谈判,只怕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到头来只会坏了将军的大计。”
马超听了,脸色缓了下来,阎温所说基本是实情,并无诳骗之处。他心里对阎温又信任了一些,想了想问道:“那你说,什么人比较合适去谈判?”
“杨阜杨义山。”阎温答道。
“杨义山?”
“对。杨义山也是西凉名士,曾经去过许县,见过丞相大人,他现在的官职还是丞相掾。他如果去坞和车骑将军谈判,可以表示将军地诚意。”阎温慢吞吞的说道。
马超点了点头。表示认可。杨家也是冀城的大族,他相信杨阜会象阎温一样顾忌到家人的性命,老老实实的听话的。此人颇有才名,让人去谈判,倒地确是个好人选。
正如马超所料。杨阜对马超安排的任务没有多说什么,一口应承了下来,随即下去准备。马超很满意,在杨阜临走的时候,告诉杨阜是阎温推荐的他,意思是让杨阜领阎温地情,同时也暗示杨阜,阎温现在投靠他马超的,你杨家也应该如此。
杨阜听了。连忙表示要去谢谢阎温。同时向他请计。马超哈哈大笑,挥挥手让杨阜走了。杨阜来到阎温地家中。一进了阎温的书房门,就盯着阎温半天没说话。脸上阴得能下雨。
“义山,这么看着我干什么?”阎温笑了一声说道。
“伯俭,什么时候你也成了见利忘义的小人,真的为了那点家财就屈身侍贼吗?”杨阜恶声相向,怒不可遏:“亏我们还是相交多年的朋友,你居然做出这种事来,还要我代表他去和车骑将军谈判?”
“你不是想出去吗?”阎温一点也不生气,呵呵一笑,示意杨阜坐下说话。
杨阜一愣:“你怎么知道我要出去?”
“我听说,你老家有人来报信,说你地夫人过世了,你不悲反喜,可有此事?”阎温不紧不慢的说道。杨阜大惊,脸色顿时变了,他盯着阎温看了半天,忽然笑了,只是笑容很狞厉:“阎伯俭,你的眼睛倒是灵光得很啊,是不是马超派你看着我们几家的?”
“马超当然会看着我们几家,不过不是我。”阎温摇了摇头,脸上的笑容淡了:“我知道你一直想出冀城,联络同道为韦大人报仇,我只是顺水推舟助你成束已,你又何必疑我。”
杨阜哼了一声,没有应他,但脸色却松驰了许多。
“我知道,韦大人死了,你们很伤心。”阎温话说得很慢,语调低沉:“我也伤心,可是伤心没有用,只有杀了马超这个贼子,为韦大人报仇,我们才能安心啊。”
杨阜听阎温这么说,对阎温的一肚子意见总算去了,他盯着阎温说道:“既然你想杀了马超,为什么还劝他留在冀城,难道你觉得他祸害我们冀城还不够吗?”
阎温抬起头看了一眼杨阜,摇了摇头:“义山,亏你还是使君大人的参军事,怎么这点事情也想不透?他如果出了城,散之四野,如何能杀他?就凭你我的实力,能杀得了他?就算车骑将军进了冀城,那又能如何?不杀马超,西凉不宁啊。车骑将军现在为什么派人来谈判?还不是因为他没准备好,而冀城又易守难攻。我们不过花费一些粮食财物,就可以将马超留在冀城,等车骑将军准备好了,才可以一举击杀马超,为韦大人报仇。与这个目标相比,那点财物算得了什么?”
杨阜恍然大悟,连连点头。
“只是我们几家,没有办法击杀马超。冀城坚固,车骑将军轻易也不会攻城,所以我们要等,要等一个好的机会。”阎温咬牙切齿地说道。“我明白了。”杨阜躬身下拜:“我这次出去,一定想办法多联络些可靠地同道,配合车骑将军,击杀此獠,为韦大人报仇。”
“嗯,你要小心些,切不可轻举妄动,白白丢了性命。姜家与你杨家是姻亲,你外兄姜伯奕(姜叙)是改将军,手中有兵,如果能得到他的帮助,我们成功地希望会更大一些。你这次去,不妨抽空去历城去一趟,探探他的口风。至于赵家、任家。暂时不要惊动他们。”
“有伯俭居中调停,何愁大事不成。”杨阜点头应是,“我即日出城,先去坞见车骑将军。”
坞。
“将军,若欲治学,当先读书。读书百遍。其义自见。”一个文质彬彬地中年儒生坐在曹冲对面,不卑不亢的说道。他叫董遇,字季直,是弘农人。曾经举过孝廉,做过黄门侍郎。给天子讲过书。精于左氏传,以朱墨做别,善老子,作老子训,是个性格木讷而好学的标准书生。他在许县混得不好。前不久因为附合刘先在天子面前称赞黄老之道,被天子冷落了。这次曹冲在长安建太学长安分院,天子的诏书就是董遇送来的,同时天子也把董遇留在了长安,表面上是支持曹冲的工作,实际是看董遇烦了,你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吧。
董遇学问好,可是脾气确实有些迂,他教学生。要求学生先背书。书背不下来不讲,口头禅就是这句“读书百遍。其义自见”。有学生问他没时间怎么办,他说读书有三余。即“冬者岁之余,夜者日之余,阴雨者时之余”,那些学生烦他无趣,吃不了这个寂寞,搞得他成了学院里地少数派,没几个人愿意搭理他。曹冲得知他精老子之后,就把他请到坞来给自己讲老子,结果他见到曹冲就跟见那些普通学子一样,还是那句话,你先把书背下来再说。
曹冲呵呵一笑,朗朗上口的把老子背了一大段,他前世对《道德经》就颇为崇拜,下过死功夫,七十二章五千言背得滚瓜烂熟,后来与刘先一席谈,才知道自己所背的《道德经》与现行的《老子》不一致,现行地《老子》版本是德经在前,道经在后,里面的不少词句也不相符,所以后来又专门下过功夫,把现行地版本《老子》又给背了下来。可以说《老子》是他所学的书籍中最精熟的一本,比起《荀氏春氏》还要熟得许多。他这么用功倾心于《老子》,一方面是因为老子的学说是法家、兵家、阴谋家之类学术的根源,二来他自己倾向于黄老之术,当然要先把黄老之术是什么给搞清楚了,要不然岂不是要被人笑话。
董遇先是一愣,随即眉开眼笑,开心得有些忘了身份:“将军果然是神童,难怪刘大人说将军是生而知之,没想到将军连这无人问津地学问都如此精熟,遇今天可是得见知音了。”
曹冲谦虚的一笑:“先生过奖了,冲也就是对这本书熟悉一点,其他的也是半吊子功夫,算不上什么生而知之,还要请先生多多指教才是。”
“呵呵,不敢当,不敢当。”董遇笑得胡子直抖,两只眼睛笑得细成了月牙:“不知将军对老子与易的关系,可有什么心得吗?”
曹冲连连摇头:“先生这可就考住我了,易经我是不通的。”
董遇收了笑容,有些疑惑的看着曹冲:“将军不通易经?那如何能说出那些高深莫测的天文来?莫非是将军觉得遇天资不足,不能理解将军的学问吗?”
曹冲暴汗,心道我那可不是什么易经算出来的,他正要打个哈哈,把眼前这个有些较劲地老夫子给糊弄过去,外面有铃下来报:“马超地使者来了,正在外面求见。”
“先生,先请去休息一会,待我处理完公务再向先生请教。”曹冲如逢大赦,连忙对不依不饶的董遇说道。董遇见他有正事要办,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先下去休息。曹冲松了口气,端正地坐好,又理了理衣服,才对铃下点了点头:“请他进来吧。”
杨阜在外面等了不到片刻,就看到车骑将军府的铃下小跑着出来,走到他地面前客客气气的说道:“将军大人有令,请大人进内回话。”
杨阜愣了一下,他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车骑将军可是位次三公的重臣,他又是大汉异姓王、丞相大人的儿子,见自己一个叛逆的使者,用得上“请”这个字吗?
“你是说车骑将军……”
“不错,将军大人请你进去。”铃下这种情况见多了,已经见怪不怪,当下重说了一遍,特别在请字上加了重音:“请大人跟我进去吧,莫让将军久候了。”
杨阜这次没听错,他连忙撩起衣摆,跟着铃下小步急行到内堂,他看到一个面容英俊的少年气度不凡的坐在大堂之上,知道必是曹冲无疑,不用铃下引见,赶上几步拜倒在曹冲面前:“丞相掾天水杨阜,拜见车骑将军。”
“他的胃口不小啊。///com///”曹冲听完了杨阜转述的马超提出的条件,脸色有些不太好看的笑了一声,连带着看向杨阜的眼神都有些不太友善了,又瞟了一眼特意被他叫过来旁听的马腾。
马腾的面色大变,他根本没想到马超会提出这样的要求,马超虽然说要曹冲将他们全部送还冀城,可这显然不是马超内心的真实想法,他所想要的就是前将军、槐里侯和关中,最低限制也是汉阳和武都两郡。他看着曹冲阴沉的脸色,连忙离席翻身拜倒:“将军,犬子无礼,请将军不要再在他身上多费心思,调遣大军击杀此子就是,腾愿为先锋,临阵招降旧部,以助将军一臂之力。”
曹冲扯动嘴角无声的笑了笑,他离开座位双手扶起马腾,极力压抑着心中的不爽,很客气的说道:“马老将军切莫如此,此事与老将军无关,冲也不愿意逼你父子反目为仇,圣人还说,父为子隐,子为父隐,直在其中,况且谈判吗,漫天要价,就地还钱,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他要求高,我不答应就是了,何必立刻兵戎相见呢,还可以再谈嘛。”
马腾老泪纵横,那颗提到嗓子眼的心总算放下了,他现在不敢再奢望曹冲饶了马超,只希望曹冲不要一怒之下把他在坞的家人全部推出去杀了祭旗。听曹冲这么一说,他知道曹冲还没能最后放弃希望,心里才稍安了些。他站起身来,对杨阜大声说道:“你回去对那个逆子说,让他放弃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立刻自缚到将军面前请罪,任凭将军发落。我还能念一些父子之情,用这张老脸为他向将军求求情,否则老夫从此与他断绝父子关系,亲提大军斩杀他于冀城之下。”
杨阜唯唯喏喏,看着暴怒的马腾,不敢回话。
马腾回身向曹冲行了个礼:“将军。马腾待罪之人,不敢久居正堂。这就回去面壁思过。真是惭愧,竟然生下这等逆子,无颜见马家列祖列宗啊。”
曹冲好言劝了两句,请马腾自行方便。马腾连连鞠躬,流着泪伤心不已的退出了正堂。杨阜还跪在下面。一声不吭的等着曹冲发落。曹冲没有说话,拿起桌上的青瓷碟子里地点心尝了尝,又喝了口香茶,抬起头看了杨阜一眼。示意旁边的孙绍将碟子送到杨阜的面前。
“远道而来,还没有吃饭吧,先尝点垫垫饥。”曹冲拍拍手掸落手上的饼屑,神色平静的说道,没有一丝愤怒,好象马超的那些要求对他来说只是一个笑话而已,听过了也就听过了。
杨阜却看着眼前地碟子发愣。他看着一个个小巧的金黄色地饼不知所措。曹冲不仅没有把他赶出去,却赏他吃东西。这貌似有些不太正常。他犹豫的看了一眼曹冲,见曹冲面带微笑的看着他。这才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指拈了一只,用左手托着送到嘴前,张嘴咬了一口。
饼很脆,很甜,味道相当的不错,对于赶了一天路地杨阜来说,更是鲜美异常。
“谢将军。”杨阜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顾不得水烫,连忙向曹冲致以谢意。
“义山,你是丞相府的人,是韦大人极力拘留,才把你放在凉州参凉州军事,可是你这军事可参得不太好啊。”曹冲晃了晃身子,坐得更舒服一些,慢吞吞的话中却带着极大地威压。
“回将军。”杨阜凛然应道:“马将军三万大军围城,城中仅有守卒两千余人,众寡悬殊,但我冀城军民并未放弃,属下与从弟杨岳、杨谟、别驾阎大人、从事赵大人等人竭尽全力,一起上城,于城上布半月阵,严阵以待,阎大人更是不顾性命危险,潜水向将军大人求救,我冀州本是想与将军大人一起夹击马将军的。奈何援军虽至,却久久不至冀州城下,城中派出的求援也无一例外的被马将军斩于城下,韦大人也是无计可施,只得为城中百姓计,屈身相从。属下无能,未能识破马将军之计,有负韦大人厚意,不敢请将军宽恕,请将军责罚。”
“你们守不住冀城也就罢了,为何屈身从贼,马超三万大军,你们冀城就算积储丰厚,又如何能支撑得住他这么多人马的消耗?如果没有你们几个大族的支持,他还能呆在冀城吗?”曹冲打量着杨阜有些愤怒的面容,不紧不慢地继续说道:“天水地大族,眼里就只有你们的家族吗?”
杨阜猛地抬起头,直视着曹冲,张嘴欲说,又强自抑制住了,他不服气地哼一声:“将军,我冀城诸姓虽然薄有家资,但除了几个家丁护卫并无多少武力,面对着三万羌胡,我们又能如何?朝庭有数万大军都无计可施,将军又怎么能苛责我等?”
曹冲眯着眼睛,静静的看着杨阜,半天没有说话,杨阜也气乎乎地看着曹冲,一时间气氛有些不太自然。曹冲看着他好一会,忽然笑了:“我在丞相府就听说天水杨义山豪气过人,今日一见,果不其然。看来你今天来做这谈判的使者,怕也是心不甘情不愿吧?”
杨阜一愣,这才觉得自己刚才被曹冲一激,话说得有些露骨了,他顿时惊出一身冷汗,连忙低了头,避开了曹冲的眼光。幸好此时马腾不在,看曹冲这样子,应该也不会把这话传到马超耳朵里,否则他一家老小可就保不住了。“义山,说说冀州城里的情况吧,阎伯俭上次来了一趟,回去之后杳无音讯,他现在可好?”
“回大人,阎大人平安。”杨阜简单的说了一下冀城的情况,他还没摸透曹冲的心思,不敢说得太过直白,一边说一边偷偷打量着曹冲的脸色,想从他的脸色里看出一点端倪来。可惜曹冲地脸色一直比较平静。也不愤怒,也不生气,也没有欣喜,看起来就象是拉家常一般,并无特别的目的。杨阜心中有些着急,他说完冀城里的情况之后。试探的问道:“将军,马将军的要求虽然高了些。^^^^可是将军如果真心想招降他地话,还是可以商谈的,请将军示下朝庭能够答应地条件,我愿意回去再向马将军进言,或许还有商谈的余地。”
曹冲笑了一声:“他现在志骄意满。还能静下心来听你劝告吗?前将军是不可能的,马老将军还健在,槐里侯也临不到他,这个他就别做梦了。他起兵之前是偏将军。我想朝庭能答应他的也不过如此罢了,至于关中……呵呵呵,他想回来也可以,但只能带五百亲卫,在我帐下做个偏将,你回去问问他究竟是愿也不愿。”
杨阜紧跟了一句:“将军,这个条件。马将军一定不会答应的。”
“不答应就不答应吧。”曹冲摊了摊手。一副无所谓地说道:“韩遂已经起兵回金城了,这里只剩下马超。你觉得他一个人能挡得住我的大军吗?既然不愿降,那就打吧。不过。你冀城的百姓免不了要吃些苦头了。”
杨阜大喜,连忙向旁边挪了几步,趴在地上,颤声说道:“将军,如果将军决意剿灭马超,杨阜愿意效劳。”
“你?”曹冲看了他一会,忽然笑道:“义山,你可是马超的使者,怎么会这么想,你不担心你在城中地家小吗?”
杨阜在地上重重的磕了几个头,有声,然后抽泣着说道:“将军,阜等深受韦大人的优遇,无以为报,韦大人被杀,阜等痛彻心肺,日夜所思就是怎么为大人报仇,奈何城中实力不足,马超又不准我等随便出城联络,这才隐忍至今。我此来谈判,就是阎伯俭出的主意,想一探将军的心意。如今将军想要击杀马超,阜等求之不得。如能报得此仇,纵使家小尽数被马超屠灭,也在所不惜。”
曹冲吃惊的看着杨阜,有些不太敢相信他的话,这人为了替韦康一个外人报仇,连自己地家人都不要了,这也忒狠了。他看着泣不成声地杨阜,犹豫了片刻,问道:“你们有多少实力,准备怎么报仇?”
杨阜又在地上磕了个头,沉声说道:“如果将军有意,阜愿回城之后与阎伯俭商议,联络诸姓,与将军内应外合,袭杀马超。杨阜得报大仇,将军得成此功。”
曹冲细想了想,摇了摇头说道:“义山,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可是你地做法极不妥当。城中有马超三万羌胡,你如果行事稍不慎,就会走漏风声,马超杀了你们只是举手之劳。冀城坚固,马超据城而守,我就是想和你里应外合也无能为力,到时候冀城的百姓也会遭到报复,韦大人可就白死了。”
杨阜急道:“将军,我等也有数百人,如果击其不备,未必没有成功地希望,纵使有差,将军在城外也无甚可担心之处。冀城的百姓已经遭了马超的暴虐,又怕什么报复?只要能为韦大人报仇,我等不惜此身,请将军也莫作妇人之仁。*****”
曹冲有些不快,你杨阜为了韦康报仇,可以不惜身家性命,可是我不能不防止你不成事反而连累了冀城的百姓,我可不想拿到的手是个残破之城,现在什么最值钱?劳动力啊,是人命啊,如果冀城被马超杀个鸡犬不留,我拿到冀城又有什么意义。
“义山,此事可以从长计议,你这个法子太冒险,就不要考虑了。”曹冲拦住了还要再说的杨阜,接着说道:“就凭你们几家的家丁想要在冀城里袭击马超,成功的机会实在太小,我不会同意的。你再想想,还有什么可以利用的力量,想好了再跟我说。这两天你就在县住两天,有什么想法随时来找我。”说完,他不待杨阜再说,起身离开了。
杨阜呆在那里,他有些搞不懂曹冲的想法,他自愿破家报仇,曹冲又不担什么风险,他大可以装做不知道这件事,万一事败可以推得一干二净。也不至于和马超翻脸,成了可就是他的大功劳,他为什么会不赞成呢?当真是妇人之仁?一旁的孙绍看着杨阜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轻轻笑了一声,上前弯腰扶起杨阜:“杨大人,我家将军做事。向来不愿意冒无谓之险,要么不打。要打,就打必胜之仗。善战者无赫赫之功,杨大人不会不知道吧?”
杨阜扭过头看着孙绍,见孙绍的脸上浮现出一丝与他地年龄极不相称的稳重,不由得有些奇怪。连忙拱了拱手问道:“不知阁下怎么称号?”
“小子吴郡孙绍,现任将军门下书佐。”孙绍微笑着说道。
“原来是江东孙郎的儿子,果然是人中龙凤。”杨阜吃了一惊,连忙拉着孙绍问道:“还请阁下多多指教。”
孙绍连忙还礼。有些惶恐不安的说道:“大人言重了,孙绍年少无知,岂敢指教。我家将军只是敬重大人,不愿大人冒险罢了。大人如果有妥善的办法,将军不会坐视不理的。惭愧惭愧,小子胡言乱语,告退告退。”
孙绍说着。退了两步。让开了杨阜地手。杨阜看着孙绍紧张的样子,暗笑了一声。果然有什么将军,就有什么书佐。连孙伯符地儿子都这么小心,看来这个曹车骑确实是不冒险的人,与外面传闻的颇不相符。他抚着胡须想了想,与孙绍打了个招呼,退了出去。
曹冲把庞统、马谡、贾诩请来一商议,刚对杨阜的诚意表示了一些质疑,庞统就说道:“将军过虑了,我大汉象这样的忠信之辈并不少,韦大人既然是他地上官,他们之间就有君臣之义,杨义山破家为韦大人报仇也不是不可能的。将军想想阎伯俭就知道了,他也是天水旺族,在冀城的家人可不比杨家少,不是照样从城里潜水出来报信。”
曹冲有些意外,他不太敢相信的看着庞统,又看了一眼贾诩。沉默地贾诩点了点头:“庞大人所言甚是,杨义山深受韦大人父子器重,他当初做上许吏到许县去,就是老韦大人的推荐的,他能做出此事,不足为奇。===本来他也是个足智多谋之人,当年丞相大人与袁本初相攻未分胜负,他就能看出丞相大人必胜,可见一斑。”
曹冲见老狐狸也这么说,倒有些信了,看来自己对忠信的看法跟这些人还是有些差异,他笑了笑说道:“只是他这个点子,可有点不妥啊。”
贾诩附合的笑了笑:“将军所说甚是,杨义山这是报仇心切,有些乱了方寸,将军可以先应了他,安安他的心,他一定会想出更好的办法来地。杨家虽然是不是天水顶尖儿地大族,可是他和四姓之一的姜家是婚姻关系,他地外兄就是历城守将、抚夷将军姜叙姜伯奕,四姓之间也都有关联,将军如果在这件事上帮了忙,将来对安抚汉阳的民心,可是有莫大地帮助。”
曹冲点了点头,忽然又想起一个人来,问贾诩道:“先生说天水四姓里有个姓姜的,不知这姓姜的里面,可有个叫姜维的?”
“姜维?”贾诩想了想,摇了摇头说道:“诩未曾听说此人。将军不妨向杨义山打听一下,他应该很清楚。”
“呵呵。”曹冲干笑了两声,把话题扯了开去:“那就让韦仲将去和杨义山谈一谈吧。”
贾诩微微一笑:“韦仲将正是合适人选,有他去和杨义山谈,此事大妥。将军,马超虽然狂妄,可是目前我军准备尚未充足,益州诸军也没有截断他的后路,还是要与他虚以委蛇一番为好。曹冲没有说话,他也正在考虑这个问题呢。李严和孟达的调令虽然已经出去了,但他们要到达辖地并完成任务,只怕没有半年时间做不到。而且关中的新政刚刚开始,千头万绪很复杂,这时候和马超打仗,显然不是个好时机。
“贾大人说得对,马超有坚城精兵,一时半刻不易攻取,城中著姓既有此意,何不因势利导,可以大大减少我军的损失。”马谡见曹冲沉吟不语,也附合贾诩的意见说道,他这段时间跟着贾诩、庞统等人在一起商讨军务,受益良多。开始的傲气渐渐的收敛了,人变得成稳了许多。
“那就这么等着?”曹冲摸着下巴柔软的胡须说道。
“也不能坐观其变。”马谡看了一眼庞统和贾诩,见他们微笑不语,便接着说道:“韩遂回了金城,虽然和马超并没有绝裂,可是显然马超不能维持韩遂地军队供给了。韩遂老谋深算。深知眼下的局势不能和马超有间,给将军可趁之机。但蒋大人也说了。韩遂的身体很差,他已经年过七十,回了金城也未必能挨得过多久。韩银粗猛,如果是他掌握了金城,又怎么能做到这么隐忍?”
“你是说。先打韩遂?”曹冲笑了。
“未必就打,但总要保持一点压力才好。^^^^”马谡也笑了,笑得颇有庞统和贾诩的神韵,一看就知道不怀好意:“领军将军一心要血耻。如果一直让他在下呆着,万一他忍不住了,岂不是坏了将军的大计。”
曹冲呵呵的笑了。夏侯渊上次功败垂成,一直忿忿不平,在下象只困在牢里地老虎,坐立不安,三天两头的带着人去查看地形。邓艾和夏侯称一个是晚辈。一个是儿子,根本说不住他。张、朱灵劝了他几次,他虽然听了。却不以为然,如果一直让他在下,只怕迟早要出事。
“下地城防也完成了,留下叔权和士载防守绰绰有余,就让他去扫荡安、北地吧,打几仗,心里也许就舒服多了,在街亭多准备些物资,让徐公明密切注意马超的动向,随时准备接应领军将军。”
杨阜和韦诞深谈了一次之后,相信了曹冲要痛击马超的心思,又在韦诞的陪同下,在附近转了转,了解了一些关中的新政地情况。当他得知曹冲在关中大力征招各大家族的人为官的时候,他对家族的未来放心了,临走之时,他来向曹冲辞行。在此之前,曹冲已经由韦诞向他转达了暂时还要与马超谈判地意思,杨阜这时候已经心平气和了,也能理解曹冲的用意,当曹冲和他说起的时候,他连连点头。“将军思虑深远,非我所能及。”杨阜笑着说道:“不过这样也好,我这样回去也好交待一点。”
曹冲笑了,安慰杨阜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何况也不需要十年,你回去也小心一点,千万别白白坏了性命。平定西凉只是第一步,要想西凉长治久安,还有很多事要你们去做。”
杨阜施了一礼,感激的说道:“多谢将军关心,阜此去一定谨慎从事,不敢大意。”
“嗯,你如果能保持现在的心态,我还能有什么担心的呢。”曹冲笑了笑,想起姜维的事来:“我还有件事问你,天水四姓里有个姜家,姜家地情况你应该比较清楚吧?”
杨阜笑着点点头:“姜家与我杨家有婚姻,关系一向很好,将军有什么想问地,我应该还能知道一点。”
“有个姜维姜伯约,你知道吗?”曹冲问道。
“姜维?”杨阜吃了一惊:“将军如何知道此子?”
“怎么了?”曹冲有些奇怪杨阜的反应。杨阜连忙解释道:“姜维是姜功曹地独子,今年才十五岁,姜功曹在几年前羌人作乱的时候,身卫韦大人,战没沙场,还没来得及给姜维取字,所以他是不是字伯约我却不太清楚,不过姜维这个人却是有地,如今和他的寡母在冀城生活,我外兄姜叙姜伯奕久驻历城,经常托我照顾他们母子。大人……对他也熟悉吗?”
曹冲笑了,心道这是三国后期的蜀国牛人,我岂能不知,不过他现在居然才十五岁,倒是有些意外。他随口说道:“我也是听人说过姜功曹的事情,颇为景仰,知道他有个儿子,所以这才向你打听一下,并无其他意思。”
杨阜点点头,没有多问,随即和曹冲商量了一下怎么回复马超的问题,这才起身离开坞。回到冀城之后,他先向马超回复使命,告诉曹冲对他的要求觉得很为难,估计天子和丞相府不能答应,但他是真心想和马超谈和,希望马超拿出点诚意来。不要再说些不切实际的想法。
马超听了,倒也没有发怒,杨阜出城这近一个月的时候里,马云璐和马铁反复劝告,他也觉得这个要求有点离谱,曹冲无论如何不能答应。现在听了杨阜的答复,他虽然有些失望。倒也没有太过意外,当然也不会对杨阜有什么意见。他反而觉得杨阜这趟使命完成得很好,至少没有断绝了和曹冲的联系。他好生安慰了杨阜一通,杨阜也强压着心里地不屑,和马超假模假式的表了一番忠心。然后向马超请假,夫人死了,他要回一趟老家。马超满口答应。
杨阜辞别了马超,没有回家立刻先去找阎温。把曹冲的想法和阎温说了一遍,阎温早有预料,并没有多么惊讶。他对杨阜说道:“我们几家一直和马超相处和睦,车骑将军在没有任何凭证的情况下能够相信你,除了你本来就有丞相府员属的身份之外,说明对我们还是比较看重的。你在关中也看到了,他地新政对我们这样的家族没有什么坏处。跟着他走。将来一定不会差。抓住这机会,不仅能为韦大人报仇。还能有个进身之阶,正是两全齐美地好事。你不可大意,让将军失望。”
杨阜点点头,想了想又说道:“话虽如此,我担心车骑将军还是不太信任我们,他提到了姜家的姜维,话语之中颇为看重,或许是在提醒我们送质。我想姜家在冀城反正也不宽裕,倒不如让他进了将军府做个小吏,一来可以取信于将军,二来也给他谋个出路。孙伯符的儿子孙绍都在府中做个书佐,也不算辱没了姜维。”
阎温也有些意外,姜家虽然有名,可是姜维并没有什么名声,曹冲初到关中不久,他怎么会知道姜维?难道他的情报真的这么厉害,能这么个小角色都知道?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他成功地机率可就要比自己想的大得多了。
“这可是件好事。”阎温赞同道:“你可去和你外兄姜伯奕商量一下,我估计他不会反对的。”
杨阜没有多说,收拾了行妆,赶回了老家。在老家遇到了赶来奔丧的姑母和外兄姜叙,杨阜把姑母和姜叙请到内室,一把门关上,他就跪倒在姑母面前放声大哭。他地姑母长叹一声,把他扶了起来:“我知道你的心里在想什么,韦大人父子对我们西凉人恩重如山,他为了保全冀城的百姓,不惜辱没自己的名声,却身遭马超的毒手。此仇不报,是我们西凉人的耻辱,你不用多说了,想怎么办,就跟伯奕他们商量吧,不要顾及其他。”
姜叙还没说话,见母亲已经答应了,也只得叹惜了一声。他把母亲送到里面去休息,然后回过头来对杨阜说道:“要举事可以,但你要把所有的计划和我讲明白,特别是车骑将军怎么答应你地,你要一五一十地讲给我听。我们几家可是几百口人,不能轻举妄动,白白送了性命。”
杨阜盯着姜叙看了半天,撇了撇嘴说道:“伯奕,你这抚夷将军做得久了,命也值钱了,事情还没做,先担心起自己的性命来,生怕成了车骑将军地棋子,是也不是?”
姜叙脸一红,他确实有这个想法。韦康已经死了,他实在没有必要为一个已经死了人赔上一家老小的性命,要不是母亲已经开了口,他又是个孝子,他未必就会答应杨阜地要求。
“别忘了,你这抚夷将军,还是韦大人为你请的功。”杨阜提醒了他一句,又说道:“车骑将军也不是你想象的那种人,他根本不需要我们去做他的棋子,我本来想立即起事的,还是他给拦住了,就是因为他不想我们白白牺牲。伯奕,你觉得这样的车骑将军会在利用你吗?”
姜叙无言以对,坐着沉默不语。
“将军虽然初到关中,可是对西凉的事知道得不少,武威的贾文和现在就在他的府中任智囊,他对你从兄身卫郡将战没沙场的事很是敬佩,还特地问起他的遗孤姜维的事情。”杨阜缓和了口气,看了一眼面带惭色的姜叙,又说道:“马超背父逆君,枉杀郡将,这不是我杨阜一个人的耻辱,而是凉州所士大夫的耻辱,你坐拥大军无讨贼之心,我来劝你,你还瞻前顾后,畏首畏尾的,这和助逆有什么区别?我不想勉强你,如果你确实不想和马超为敌,现在就可以把我捆起来送到马超面前,用我的项上人头,再给你加官进爵。”
“义山,你怎么能这么看我?”姜叙脸胀得通红,他是有些犹豫不假,可是要说他一点忠信之心也没有,这也不是实话。他猛的站起身来,沉着脸说道:“我姜家有从兄那样的忠臣,当然也不会有助逆的懦夫,我虽然不是什么饱读圣人经典的大儒,可是这点道义还是知道的。你说吧,要怎么干,我大不了陪你就是,不就是项上这颗人头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杨阜冷眼盯着姜叙,直看得姜叙有些恼了,这才起身将姜叙按住:“伯奕,我如果不信你,又如何会来和你商量?你放心,车骑将军不会让我们冒险,我也不会轻易的将家中上百口人送给马超杀,既然要做,就要有个万全之策。这第一件事,我们先得向将军表示一下诚意,你看是不是先把姜维送到车骑将军府去?”
姜叙想了想,重重的点了点头:“这未尝不可,万一事情失败,也算为我从兄留下一点血脉。”
杨阜点点头,又接着说道:“第二件事,你看看,哪些人是你能信得过的,我们先集中起来商议一下,看看我们手中究竟能有多少力量,然后再看看怎么行动,成功的可能性最大。”
韩遂接到了马超的回音和送来的粮草,二话不说,带着人马回到了金城。///com///韩银开始还有些不乐意,但既然老爹说了,他也不敢回嘴,只好偷偷的来问成公英。在他被文钦打败无法下台的时候,是成公英站出来为他解了围,他现在已经把成公英当成了自己的心腹。老爹眼看着没几天活头了,他是韩遂的儿子,理所当然的要来接手这些人马和势力,而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自己手下居然一个智谋之士也没有,因此也不得不来笼络成公英这个西凉人中少有的才智之士,更何况老爹对他还那么器重呢。
“马将军没办法支持我们的粮草,我们在显亲呆着也没有用,退回金城,可以避开和曹军的直接接触,对我们来说是比较安全的。”成公英恭恭敬敬的对韩银说道。
韩银“哦”了一声,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的说道:“你说的倒也是,有马超在冀城呆着,曹军想必是不敢到金城来的,我们在金城呆着,是比在显亲呆着更安全。”
“将军所言正是。”成公英又启发他道:“而且我们离开金城已经有半年多了,金城的情况只是靠快马来回报信,总不如人在金城来得更直接一些。显亲的粮草用完了,如果从金城运,途中的消耗也实在太大,时间久了,只怕会引起纠纷。韩银恍然大悟,用力拍了一下成公英的肩膀:“元杰,还是你想得周全。不错,父亲不在金城,那几家肯定不安份,说不定会偷偷摸摸的和曹冲来往。唉,你说这个蒋干也跟着到金城来了,是不是打的这个主意。想要说动鞠家、郭家来反对我们?”
“将军想得对,有备无患,提防一些总是好的。”成公英微微一笑,恭维的说道。
韩银一拍大腿,意气风发:“这次回去,一定要看好他们几个,不能让蒋干钻了空子。”
蒋干奉命跟着韩遂去了金城,不过他并没有去联系那几家,大部分时间还是呆在韩遂的府中。等韩遂精神好些地时候,就跟他聊聊天,也不着意劝韩遂投降。就是天南海北的瞎吹,韩遂对曹冲打过的仗比较感兴趣,他也就投其所好,把曹冲打仗的经过讲给韩遂听,整个成了一闲人。*****
韩遂每次听了之后。都有些默然,越发的觉得曹冲现在按兵不动是稳操胜。曹冲如果急匆匆的派人来追着他打,他反倒不怕,可是曹冲坐在坞不动。他反而感受到了曹冲平定西凉的决心。他经常有意无意的向蒋干打听一些阎行的事,当他得知阎行现在已经是龙威将军、龙骑右督地时候,他心里越发的担心。阎行对西凉的事情清楚得很,有他和庞德为曹冲掌骑,西凉地骑兵就没有太多的优势可言,更何况阎行走的时候,还留下了七千多人马。这几年他虽然极力的在感化那些人。可是他知道,他无法取代阎行在那些人心目中的地位。如果阎行出现在对面地战阵里。只怕会对自己的军心产生很大的影响。
韩遂虽然回了金城,可是他对马超和曹冲的谈判很关心。一方面蒋干会及时地把消息传递给他,另一方面马超也会和他联络,当他得知马超狮子大开口被曹冲一口拒绝之后,他长叹一声,半晌无语,随后把蒋干请来,对他说道:“蒋大人,你来我金城也有一段时间了,我想问问你,车骑将军究竟想如何处置西凉的事情。”
蒋干笑了笑,慢条斯理的说道:“将军,我已经和你说过这个问题了,我想也无须再多说一遍,将军大人是为西凉百姓而来,他不彻底平定西凉,是不会离开这里的。我还可以告诉你,他不仅要平定西凉,还要重开西域,重现我大汉的万里疆域。”
韩遂笑了,他摆了摆手让蒋干坐下:“蒋大人,不是我不信你,只是你也知道,西凉的事情复杂得很,以车骑将军现有的实力,想要平定西凉都难,至于重开西域,我不是不看好他,只是我老了,恐怕不能看到那一天了。”他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不瞒大人说,我虽然久在西凉,可我也是个读书人,也是个大汉人,也曾想过为国效力,收回西域,可是……唉,三十多年了,我却成了一个叛逆,真是天意弄人。”
蒋干微笑着,低下头慢吞吞地说了一句:“亡羊补牢,犹未晚也。夫子云,朝闻道,夕可死矣。将军既有此心,又何必瞻前顾后,犹豫不决,一定要等到事情不可挽回的那一步吗,那时可就连后悔都晚了。*****”
韩遂地白眉抖了抖,把脸转过来看着蒋干,声音苍老而悲凉:“蒋大人,我不是不想重回朝庭,可是朝庭一心想消灭我们,那些高官显贵们早就不把我们西凉人当成大汉子民,我们在他们的眼里,就是在大汉身上地毒瘤,必欲除之而后快。他们以为杀了我和马将军就可以平定西凉,他们对西凉已经死心了,光武皇帝中兴以来,到现在不到二百年,朝中的士大夫准备放弃西凉的讨论大规模的有五次,小的更是不知其数。如今车骑将军有此雄心,我本当极力襄助才是,可惜,我的实力太弱了,车骑将军的虎威一时半会还到不了金城,我就是有心也无能为力啊。”
蒋干微笑着,没有说话,他才不相信韩遂这个老狐狸这些一点实际内容也没有的话呢。如果他真想投降,直接向曹冲表示一下诚意,曹冲没有道理不接受他的投降。他这么说无非是一边看着马超和曹冲谈判,一边给自己留点后路,说不定还想先捞点好处。
韩遂见蒋干不说话,只得干笑了两声又接着说道:“蒋大人,我是真心希望车骑将军能够重开西域的,我金城偏远,如果能够重开西域,恢复与西域的商道。我金城也可得惠不少,百姓的日子也会好过得多啊。只是……这个愿意太遥远了,我老了,恐怕是看不到那一天了。”
蒋干哈哈一笑,摇着手中的折扇,直起身来对韩遂说道:“将军,你如果真有此心,也无须等到重开西域之时,将军大人是有诚意的。你如果愿意,我现在就可以请将军开通和金城之间的商道。不过,这一路上地商人安全。你可要负责,如果盗贼马匪太猖獗,就算将军开了商路,恐怕也没个商人愿意来送死。”
他顿了顿又说道:“将军大人与其他人不同,你既然想做生意。那就要公平交易,先想想你金城有哪些可以交易的,如果你是想借做生意为名从将军大人那里讨点好处,恐怕这个法子就行不通了。将军大人只管给关引。负责商人在他的辖区内的安全,然后收他该收的税,至于其他的,他无能为力。\\*\\\韩遂收了脸上的笑容,冷冷的看着蒋干,一言不发。等蒋干说完了,他才淡淡的说道:“蒋大人。你们这可是一点诚意也没有。我是诚心想和大人通好。可是大人却一点好处不给我,你让我如何和手下人交待。我们不管怎么说还是大汉人。就算是对那些投诚地羌人、胡人,朝庭也没能这么小气过。随便去个使者,送上一点贡物,献上几个生虏,都能换来大笔的赏赐。将军大人富有四州,怎么眼量却是哪些之小?实在让我失望。既然如此,我还是派人到许县去面见天子吧,所得也未必就比将军大人给得少。我想天子也好,丞相大人也好,为了西凉的平定,是不会吝匣些财物地。”
蒋干象是看外星人一样的看着韩遂,然后仰天大笑,他站起身挥了挥手:“将军,如果你是这么想的,那么我们就没必要再谈了,你想去许县也好,想去邺城也好,哪怕去见大公子,我都无所谓,悉听尊便。不过,我有句话要提醒你,车骑将军不是那种拿钱买平安的人,将军如果能保重身体的话,也许会看到那一天。”
他说完,拱了拱手:“蒋干告辞。”然后拂袖而去。
韩遂脸色铁青,怒不可遏,拍案大怒:“竖子,真当我是无路可走了吗?不给他点厉害看看,不知道这西凉是谁地天下了。”
成公英走了进来,静静的站在韩遂的一侧。韩遂发完了飚,这才喘息着问道:“元杰,你看这事怎么办,这竖子是软硬不吃啊。”
成公英皱了皱眉:“大人,通商未必就是好事,关中的商人本来就不多,现在大军驻在关中,关中地新政也是以屯田为主,另外兼及盐池、军械,这些东西,就算通商了,他也不会卖给我们,更何况如果让那些商人来了,关中的消息就会传到金城来。我听说车骑将军在关中的新政颇为看重关中的武人世家,对三明的后人都着力笼络,这对鞠演、蒋石这样的人可是很有吸引力啊。”
韩遂有些着恼的说道:“这些我也知道地,我就是担心这个问题,所以才希望借通商之名,向他要些物资,以解燃眉之急,也给那些人看看我。要不然,我只能去向那几家去催讨,催得急了,也不是好事啊。”他越想越头疼:“这个竖子是不是在暗中和那几家联系?”
成公英摇了摇头:“少将军一回来就安排了人手监视那几家,目前为止还没有发现他们有什么接触。蒋子翼很安份,基本不出府门,要么看看书,要么就看那几个侍卫训练。将
成公英欲言又止,韩遂有些意外地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笑了一声说道:“怎么了,今天怎么说话吞吞吐吐的?那些侍卫训练有什么异常地?”
成公英为难的看着韩遂,又犹豫了一下才说道:“将军,我本来以为就是那个文仲若(文钦)武技过人,可是这几天通过接触我发现,蒋干自己地那几个侍卫,武技也不低,他们还练有合击之术,五人的小阵,可攻可守,颇合章法。开始以为这是他们军中的小阵。向文仲若打听了一下才知道,这是他们亲卫才练的小阵,与军中所用还略有不同,以防为主,为攻为辅。”
韩遂的眉头拧了起来,半天没有说话。韩银输给文钦之后很不服气,又把文钦拉到军营里较量过,不是单挑,而是五人小阵对攻。蒋干的侍卫赢了。赢得很轻松,没几个回合就把韩银地亲卫打得心服口服。韩遂本来以为这些侍卫都是曹军中的精锐,打赢韩银虽然太快了些。倒也正常,现在听成公英这么一说,这些侍卫和军中的士卒还有些不同,照他这么说,如果是军中的精锐来。那韩银岂不是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曹军的战斗力,真有这么可怕?还是蒋干故意放出来的障眼法?
“我注意过他们的训练,这些亲卫每天都会操练,操练的时间和强度。都比我们强得多,不管什么天气,从来没有空过一天。”成公英接着说道,他的面色很严肃,还微微地皱着眉头。
成公英在西凉军中也是一员悍将,仅次于阎行,带骑兵冲阵向来是战无不胜。为人又机警多谋。是韩遂很信得过的一个亲信,上次以两千骑兵冲阵。居然差点全军覆没,连他自己都几乎折在里面。\\\\\\这在以前是从来没有出现过的事情,让他震惊不小。他不象韩银那样只想着讨回面子,而是有意识地和蒋干、文钦套近乎,打听曹营的军事情况。从蒋干那里,他知道了许仪和刘磐都是曹冲手下的悍将,但他们的手下,却是关中的老兵,而不是他们原先地手下。用蒋干的话说,如果当时和成公英对阵的是许仪的荆山军和刘磐地老底子,成公英绝不可能有机会再杀出来。
成公英不是容易轻易相信别人的人,他会用自己的眼睛看,从那几个亲卫的训练上,他看出了曹冲职业化军队的利害,这些人别的不会,就会打仗,战斗力比起居则为民、出则为兵,坚持骁勇善战的羌胡人一点也不差。如果曹冲手下全是这样地人,即使双方兵力相近,西凉人也没有赢地机会。他不敢耽搁,立刻把这个消息告诉了韩遂,生怕韩遂还觉得自己有足够的兵力优势,妄自尊大,错失和曹冲谈判地好机会。
韩遂满是皱纹的脸有些苍白,瘦得皮包骨地手抑制不住的颤抖着,太阳穴直跳,喘息声也变得粗重起来。他用力的攥了攥拳,又放开了手指,反复抓握了几次,深吸了几口气,这才颤声说道:“那些士卒到了曹冲手中不久,还是仅凭着优良的军械和将领带起来的士气,就能脱胎换骨,如果再被他训练一年半载的,岂不是更如虎添翼,一发不可收拾?没这么强吧?”
成公英摇了摇头:“将军,凡事有备无患,曹军究竟有没有强到这个地步,我们虽然没有足够的把握,不过考量到曹将军以往的战绩,我们还是小心为妙。”
“嗯。”韩遂重重的点了点头,又问道:“蒋干确实没和那几家联系?”
“确实没有。”成公英肯定的说道:“少将军那里看得很紧。”
韩遂松了一口气,努力放松了绷得紧紧的面皮,伸出手抹了两下眉毛,又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眉心,叹着气说道:“曹军再强,他的人手有限,兵力上还是差得太多,要不然他也不会这么安份的呆在坞了。我们不能太急,急则出错。你替我出面,向那几家再商借一点粮食,就说我正在和曹冲谈判,不要说得太多,他们鼻子很灵的,自然会知道如何办。”
成公英点了点头,对面色疲惫的韩遂说道:“将军,你还是多休息休息吧,这几日……”
“我心里有数。”韩遂无力的挥了挥手,“你先出去,让我好好的想一想。”
“喏。”成公英深深施了一礼,退了出去。刚退了两步,又被韩遂叫住了,韩遂静静的盯着他的眼睛,过了一会说道:“子义这段时间长进不少,我知道,都是你的功劳,辛苦你了。以后……子义就托付给你了。”
成公英愣了一下,鼻子一酸,连忙借着行礼的机会掩饰了过去,匆匆的退出了大门。
蒋干坐在书房里,倚在灯下静静的看着书。几个侍卫扶着刀站在屋外警惕的看着四周,文钦跪坐在蒋干侧对面,双眼微微的闭着,气息绵长,长刀就放在他地大腿上,刀柄留右手不过一尺。
忽然,文钦眼皮一抬,轻声说道:“来了。”话音未落,***一闪。一个人影出现在蒋干面前。此人长得高大英俊,身体矫健,精悍得象一头豹子。脸上却是嬉皮笑脸的,一点也不庄重,正是曹营中有名的痞子、特选豢统领李维。
“仲若,吐纳法练得不错啊,到底是童男子。进展挺快。”李维抬手拍了拍文钦的肩膀打趣道。
文钦笑了笑,没有应他,起身抱着刀走出去守在门外。蒋干笑了笑,指了指文钦让出来的席子对李维说:“元基。你就别倚老卖老了,怎么样,情况打探得如何?”
李维收了笑容,郑重的点了点头:“金城那里没有冀城守得严,我们很容易就混进来了。不过我们发现有人在监视那几家,所以没有与他们接触,只从外围打听了一下他们几家的情况。”
“嗯。你们处理得很妥当。”蒋干点点头。
“那几家因为韩遂的人马多了。要的财物也多了,颇有些怨言。但还没到承受不了地地步。”李维拿起旁边的茶杯给自己倒了杯茶,接着说道:“鞠家、蒋家家大势大。人口也多,一时半会还承受得住,不过实力差些的郭家有些吃不消了,我听说郭家地次子郭修和去要钱粮的韩银起了冲突,差点打起来。”
“郭修郭孝先?”
“嗯。”李维赞赏的看了一眼蒋干,这家伙的记忆力就是好,只跟他偶尔提起过一次,他就记住这个人了。他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掏出一页纸递给蒋干:“这是石凌康让人传回来的消息,请大人看后即焚。”
蒋干接信在手,迅速地扫了一眼,然后又看了一遍,随即把信伸到***上,宣纸被火苗一舔,立刻燃起一团亮光,很快就成了一个灰卷,却颤颤的不落下来。蒋干将手中的纸灰丢进茶杯里,用手指搅了搅,将纸灰化为一抹黑水。
“你回报张大人和石凌寒,韩遂还没死心,他最近可能还要向这几家索求,你们随时注意,再等上一等,那几家吃不消了,你们再出面,可事半功倍≈到擒来。”蒋干将白天和韩遂见面的经过向李维讲了一遍,然后关照道:“你把消息传给张大人,让他在商人里面安插好人手,韩遂吃不消地时候,还是要通商的。另外,你告诉大人,韩遂……撑不了几天了。”
“真的?”李维眼睛一亮。
“千真万确。”蒋干郑重的点点头,“他已经七十多了,最近烦心的事情又怎么多,怎么可能让他安心养病。我从他的气色看,最多两个月。”
李维点了点头,这是个重要情报,必须立刻传回坞。韩遂一死,金城郡的形势必然会有大变动,西凉地形势也会发生巨变,曹冲必须提前做好准备,才不至于手忙脚乱。
“另外你告诉将军,我这里地戏演得很好,成公英来看了几天了,应该已经信了。”蒋干对李维笑道:“豢们挫败韩银之后,这几天的训练给成公英留下了深刻地印象,他已经旁敲侧击的向我打听了不少我军地事情,就连韩遂自己也问了不少将军的战绩。不过,韩遂心志坚定,如果不来点真格的,恐怕他未必会轻易屈服。”
“我明白了。”李维重重的点点头:“我连夜把消息传回坞,大人这里也要小心。”
“无妨,我又不乱动,韩遂不会轻易动我的念头,他还没有胆量与将军决裂。”蒋干轻松的说道,“将军那里打得越顺利,我这里就越安全。”
(去看看小说网wwwcom)曹冲正在和韦诞讨论书法的时候,张松带着满头大汗的石康大步走了进来。去看看小说网wwwcom。韦诞一见他们焦急的样子,知道必然发生了大事,连忙起身告辞。曹冲笑了笑,放下手中的毛笔,伸手接过张松递过来的急件扫了一眼,脸色立刻变了。
“韩遂要死了?”
张松示意了一下石康,脸庞瘦削的石康连忙说道:“综合各个方面的情况来看,蒋大人这个消息应该没有错。最近金城方面的好多行动都是以韩银为主,韩遂很少出面。韩银不是个精细的人,他在向那些大族催讨财物的时候,态度很蛮横,一点也不象以前那么客气,差点和郭家的人打起来。另外韩遂的亲军也基本都交给了韩银,原先由阎将军带领的那些人不愿意接受他的领导,最近有人逃了过来,向阎将军求援,阎将军将情况已经转告了我们。”
石康快速的说了一长段话,有些气急,停下来喘了口气,这才下了个结论:“从各个方面来看,韩遂很可能感觉到自己身体不行了,所以要将力量转到韩银的手中。”
曹冲摸着下巴低头沉思,脸色很严峻,韩遂死了,马超少一个援手,对他来说当然是个好事。可从另一个方面来说,却又不是好事。韩遂知进退,知道与马超联手需要相互克制,因此能和自己抗衡。而把几方面的人马全部聚拢在一起,现在西凉的形势基本成了两大势力。自己一时无法吞下的同时也有一战而定西凉地机会。如果韩遂死了,以韩银的能力肯定无法掌控那些部将,韩遂地势力完全有可能再次分裂成十几个,虽然分散了应该好打,可是他们分散在方圆几千公里的广阔地区游荡不定,要想一个个的去收拾,耗费的时候会很长,也就是说看起来是好事。实际上却成了一个大麻烦。
“请文和先生和法长史他们几个人来。”曹冲对一旁的孙绍挥了挥手,年轻的姜维一听,放下正在收拾的笔墨,抢先起先说道:“将军,我去吧。”
“也好。”曹冲点了点头,满意的对姜维说道。姜维才进府两三天。****可是他很乖巧,只用了很短地时间就熟悉了府中的人和事,见到谁都是三分笑,很有人缘。因为他的父亲是护卫韦康而死的。所以府中的人对他很是看重,特别是韦诞,主动教他读书写字。
姜维步履轻捷的出去了,很快贾诩就来了,姜维快步走到曹冲面前,轻声说道:“将军,庞大人、马大人马上就到。法大人不在府中。说是回家看望他地母亲去了。”
曹冲点点头,没有说话。法正就是县人。家离这儿不远,不过他二十年前逃到益州去了。在老家并无多大名声,当然了,他在家的时候名声不是没有,而是不好。现在他贵为车骑将军府的长史,当然要把以前丢的面子全挣回来。所以一到休沐地日子,他就会驾上车,郑重其事的回老家去看他的寡母,最主要的还是在亲友面前抖抖威风,他很喜欢这种感觉,特别是看到那些以前侮辱过他的人堆着笑脸向他打招呼的时候。
不过以法正的脾气,要不是曹冲曾经告诫过他,他实际是想把那些人杀了来解气地。
贾诩坐下刚喝了两口茶,庞统和马谡就到了,听曹冲把情况一说,他们都有些皱眉头,他们早就分析过关中地情况,最近一直按兵不动,就是希望能稳住马超和韩遂,等关中的兵力调动完成之后,一举将他们歼灭,彻底解决西凉地问题,没想到现在却因为韩遂的身体,事情又发生了他们不希望发生地变化。
“文和先生,你有什么建议?”曹冲首先将目光投向了贾诩。
贾诩放下茶杯,微微的皱着眉头,想了片刻说道:“韩文约既然快不行了,他必然要考虑他的身后事。他现在就将手中的力量交给韩银,凡始让韩银出面,恐怕还是有意试探韩银的能力以及手下人的忠心。不过从现在的情况来看,韩银处理的手段还是有欠缺,现在韩文约还在他已经镇不住那些大族了,待韩文约一死,他又如何能够掌控西凉?依我看来,韩文约只怕是放心不下的。”
曹冲会意的点了点头:“先生的意思,是争取能在韩文约走之前,逼他投降?”
贾诩笑了笑:“将军说得正是。*****韩文约既然对儿子不放心,那他一定会为韩银选一个比较好的结果,要不然他过世之后,韩银必然会落个死无葬身之处——不管是将军还是马超,都不会让他再执掌金城,而那些部将、大族,也不会甘心雌伏。以韩文约的眼光,岂会看不到这一点?他现在还在犹豫,不过是尚有一丝不舍,再者就是想获得更大的好处罢了。”
曹冲沉吟不语,贾诩对韩遂的心理分析很到位,韩遂是个叛逆者,他同时也是个父亲,死之前不能不为儿子考虑,知子莫若父,韩银是哪块料他也应该清楚得很。如果他真的觉得韩银没有这个能力执掌金城的话,转而以手中的实力向自己换取一个比较稳定的高位留给儿子,也许是最好的办法。
而要在他死之前促使此事形成事实,那就要给他一些压力,打破他那些残存的侥幸。
但是怎么给韩遂压力呢,马超还盘踞在冀城,孟达和李严一时半会还到不了武都,汉中的牛金也刚刚起程,自己手头的兵力本不占优势,如果再分兵。说不定会两头落空。
时间啊,如果韩遂能迟死几个月。自己就可以缓过手来了。曹冲暗自叹息道。
“我们的兵力有限,如何才能给他增加压力呢?”曹冲问道。
贾诩微笑不语,曹冲又看向马谡。马谡犹豫了一下,恭身说道:“我军兵力虽然不足,可是战力较强,现在物资储备虽然不能满足同时开战,可是一守一攻,还是没有问题地。一个月左右汉中的援兵就能到了。这援兵到达之前,我们可以先攻韩文约。”
“你细细说,怎么先攻韩文约?”曹冲不作任何表示,示意他往下说,伸手到案上想去取茶杯,却发现茶杯是空地。而茶壶正被凝神细听的姜维拎在手里。他笑了笑,敲了敲案几,这才把全神贯注的姜维给惊醒过来。姜维正听贾诩和马谡分析西凉的局面听得入神,听到曹冲敲案几才发现自己的本职工作没有做好。他红了脸,连忙接过茶杯有些忙乱的倒茶,他有些紧张,茶一下子冲得急了,水溅出来打湿了案上的纸张,沾湿了曹冲的衣服。他更紧张了,脸胀得通红。放下茶壶伸手过来就擦。^^^^
“无妨。”曹冲笑道。随手拈起衣服地一片茶叶扔在案上:“佛曰唾面自干,我这一点茶水有什么关系。”
姜维不知道曹冲说的佛是什么东西。可他听得出来曹冲没有生气,感激不已。连忙拿过布擦干了案面。马谡等人看着姜维手忙脚乱的样子,都会心的笑了,一时把紧张的气氛给冲淡了不少。
“幼常,你接着说。”曹冲对马谡笑道。
“喏。马超虽然有兵三万,可是上有我军重兵防守,冀城又是新得,他未必敢轻动。将军可派人进去武都威胁他的后路,让他首尾难顾。然后再由领军将军领大兵攻向略阳,取道平襄攻向榆中、金城,避开马超地威胁,给韩遂施加压力。”马谡说话说得很慢,好象每一句话都是经过细细思考才说出来的。
曹冲转过头看向地图,孙绍已经把地图挂好推到曹冲的面前。曹冲的手在略阳处画了个圈,经由平襄绕个圈指向榆中、金城,点了点头表示同意,这里离冀城有两百多里,马超未必敢离开冀城。他如果离开冀城,可就留他控制地地盘越来越远了,有后路被断的危险。
当然这也是猜测,马超是不是会按他们的想法走实在是个未知数,不过马谡的计划显然是有一定的道理的。曹冲在地图上来回画了几次,虽然觉得这个方案比较冒险,可是还是想不出更好的办法,那就赌一把吧。
“你们看可行否?”他咬牙,回过头来地时候却是一副轻松自在·在握地样子。
贾诩一丝赞赏的眼神一闪,又很快恢复了平静地面容。庞统却笑着说道:“幼常此计甚妙,不过我还有两点补充。一是派往武都郡的人马不能多,也不能少,多了马超会弃城而走,少了,他不会放在眼里,照样会北上。第二点,我建议在领军将军行动之前,大张旗鼓地向上增兵,扰乱他的思路,让他不敢轻举妄动,减轻领军将军的压力,给领军将军争取一定的时间。”
“可行。”曹冲郑重的点点头,又说道:“另外我想把龙骑也调拨过去,这样更保险一些。”
“将军所虑甚是。”庞统说道:“另外我建议是不是让幼常派到领军将军身边,也好帮衬帮衬。”
曹冲看着庞统,一想就明白了庞统的意思。马谡知道自己的行动习惯,有他在夏侯渊身边,双方配合起来会更有默契一点。而马谡的官职并不高,为人又比较稳重低调,到了夏侯渊身边不会引起夏侯渊的反感,而夏侯渊如果立了大功,自然不会吝惜给马谡一些好处。这对于几方面来说,都是比较合适的。自己的身边有贾诩和法正,马谡出头的机会并不多。
“幼常,你看如何?”曹冲笑眯眯的看着马谡。马谡一下子明白了庞统的意思,他感激的对庞统点了点头,躬身应道:“马谡愿往。”
“既然如此,你收拾一下,和阎将军一起出发吧。”曹冲笑道。
夏侯渊接到曹冲的急书之后。心中大喜,他把夏侯称、朱灵、张三个人带走了。留下朱铄和邓艾共一万人守城,他生怕朱铄不服邓艾,还特地关照他们,上由邓艾说了算,然后挥师北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了陇县,随后马谡和阎行带着两千龙骑赶到,镇守街亭的徐晃接到曹冲军令后。也留下两千人守街亭,自已带着三千人马包括一千弓弩手赶了上来,一共两万大军将兴国团团围住。
兴国城是氐王千万的城堡,他和马超、韩遂早就有联系,这次马超入汉阳就是他招引地。马超取了冀城,他也随即起兵响应。夏侯渊对他很不爽,早就想收拾他了,这次逮着机会了,岂能放过他。
不过马谡并不赞成夏侯渊攻打兴国。一来兴国城坚,里面又有三千多氐人把守,这里是氐王千万的老巢,他不可能轻易放弃,一定会据城坚守。而马超是他招引来地,如果他向马超救援,马超不可能坐视不管。很可能离开冀城北上。和韩遂一起来救兴国,那样的话就会打乱开始的布置。可是夏侯渊有他的道理。他说我们悬师千里去打金城,怎么能留着兴国在身后威胁我的粮道?马超如果来。他就没办法守住冀城,没有了冀城,他人再多又有什么用?用不了几天,他就得饿趴下。他会为了一个氐王放弃冀城吗?显然不可能。至于韩遂,如果他愿意赶来交战,那就再好不过了,省得我再千里迢迢的赶过去。****
马谡无可奈何,他不想到刚到夏侯渊的帐下就和他产生了分歧,而徐晃、朱灵等人也不希望背后放着一个兴国,只有他一个人坚持也没有用,只得闭口不言。
夏侯渊随即命令攻城,他没有一下子派上所有的人马,只是派朱灵率部不惜代价地猛攻了一天,然后就佯装放弃退走了。千万本来被气势汹汹的夏侯渊吓得魂不附体,连夜派人向马超、韩遂求援,哪知道夏侯渊来得快,去得也快,猛打了一天,丢下三千多人的尸体就撤了。当斥候探知夏侯渊已经退到了五十里之外之后,他如释重负,紧张了两三天的心总算放下了,当夜喝了点小酒睡了。没想到夏侯渊只休息了半夜,连夜拔营急行五十里,黎明的时候,千万还在被窝里搂着女人睡得正香,夏侯渊再次将兴国城围住,两万人一拥而上,架着简单的云梯强攻,要不是夏侯称拦着,他几乎要带着亲卫亲自杀上阵去。
兴国城里准备地守城物资在昨天一天的强攻以后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千万觉得夏侯渊既然走了,暂时就不会再来,也没安排人及时补充。那些士卒昨天被朱灵猛攻了一天,也死伤了一千多人,随后又守了半夜,下半夜才敢放下心来睡觉,夏侯渊来的时候,大部分人睡得正香呢,城头根本组织不起有效的防守,而曹军却是全力以赴,除骑兵在旁边观战以外,夏侯称、徐晃、朱灵三员大将亲自上阵,兴国城只支撑了半个时辰就宣告易手。氐王千万被第一个杀进府中地夏侯称一刀枭首,夏侯渊随即下令屠城,将兴国城内的成年男子斩杀一尽。
马谡极力反对屠城,夏侯称、徐晃、朱灵都在曹冲手下呆过,知道曹冲最反感屠城的人,但是夏侯渊的命令一下,他们还在劝解的时候,夏侯渊的手下已经挥刀上阵,很快完成了任务。
马谡无奈,他拦不住夏侯渊,只得将事情的经过写成报告,快马送给曹冲。夏侯渊屠了兴国之外,也不休息,立刻向西赶往平襄,抑或是他攻打兴国地速度实在太快,抑或是他屠城地血腥手段威慑性够大,平襄城守将没有丝毫犹豫,夏侯渊一到他就自缚出城,投降了。
而这时候,马超刚刚接到夏侯渊包围了兴国城的消息,还在犹豫要不要派兵地时候,紧跟着又传来了兴国城被屠的消息。马超大怒,那些羌胡也一个个红了眼,纷纷前来请战。马超命令点兵出城,被马种拦住了。
马种说得很简单,夏侯渊手段是够狠,可是你去了有什么用?兴国已经失守,千万已经死了。你去了也救不回来。如果去地人少了,你不够夏侯渊吃的。人多了,冀城怎么办?听说上那里一直在增兵,显然是等你出城,他们好来夺冀城。更何况自从杀了韦康之后,冀城里有不少人有怨言,你在这里镇着,他们还安份一点,你出了城。他们还能安份吗?
马超气得脸色通红,却无可奈何,为了一个兴国城和已经死了的千万,冒着丢失冀城地危险出兵实在有些不明智。可是不出兵,那些羌胡又如何安抚?
马种想了个主意,他对马超说:“出兵给千万报仇。不是不可以,但是现在不可以。夏侯渊一战得手,士气正盛,眼下必然还会继续向西。他越是向西。补给线就会越长,我们的机会就越多,我们骑兵多,想要袭击他地粮道太容易了。眼下先要打听清楚上究竟还有多少守兵,我们才能知道可以调出多少人马去打夏侯渊。何况韩将军不会坐等他杀上门去,一定会在榆中设防,夏侯渊长途奔袭。师老兵疲。我们正好前后夹击,打他个落花流水。”
马超一听。十分满意,那些羌胡听了。也觉得马种这个办法比较妥当,这才退下了。马超随即派人到上去打听情况,不料邓艾防范很紧,他的斥候根本接近不了上。而就在此时,又传来了曹军一部分人马由陈仓出兵,攻占了散关,进入武都郡,马超一时之间也紧张起来,本来就不坚决的出兵打算更犹豫了。
夏侯渊见马超没有出兵追来,心里更安稳了,他指挥大军急速突进。半个月的时间里前进了五百里,逼进了金城郡的勇士城,留榆中只有二十里。此时韩遂也接到了消息,立刻派出成公英和韩银率两万人马进驻勇士城。临行前他告诫韩银,夏侯渊远道而来,他最希望的就是我们和他决战,你们不要上他的当,好好的守住城,先熬熬他地锐气,等上十天半月的,马超一定会派出人马攻击他的粮道,到时候他就会自乱阵脚,而我们养精蓄锐,正好和马超的人马前后夹击,一举击败他。
韩银有些不太相信,他怀疑马超会不会派人来。韩遂很有把握的说道:“你放心,马孟起一定会来,我败了,他的后背就会被夏侯渊占住,就算是为他自己考虑,他也要来地。”
韩银走了,韩遂随即把蒋干请来了,他面色很难看的对蒋干说:“你这里劝我归顺朝庭,那边夏侯渊却兵临城下,你们究竟是什么意思?”
蒋干一笑,反倒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韩遂:“将军此话怎么讲,我虽然在金城已经一个多月了,可是你从来没有说过要归顺朝庭啊,夏侯将军领兵前来平叛,这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这有什么好奇怪地。”
韩遂虎着脸,半天没有说话。蒋干这句话说得有些无赖,却也是实情,你既然不降,人家当然要打了。至于他先打哪一个,那是他的权利。韩遂很犹豫,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他已经发现了韩银不是个合格的继承人,他性格粗猛,虽然在成公英的辅佐下有些进步,但离他的要求还是太远。他对韩银没有信心,觉得他在自己死后无法再维持现在的局面,而不传给他又传给谁呢?女婿阎行倒是个好人选,可是他现在是曹冲地亲信,这次更是跟着夏侯渊杀回来了。他回来肯定不是来向自己示好地,很可能是为他的父亲来报仇地。除了阎行,那就只成公英最合适了,可是要把这么大的实力交给一个外人,而不是自己地儿子,韩遂再理性,也下不了决心。
打一仗,如果能打赢,就向曹冲提出归降,至少要讨一个太守之职,留给儿子。
韩遂暗暗下了决心。
就在韩遂打算放弃的时候,马超派快马送来了一个消息,立刻让韩遂改变了主意。马超的信中说,他得到了一个消息,说上只有邓艾一万多人把守,实力不足以攻打冀城,他决定留下一万人守城,亲率两万大军前来救援金城,希望韩遂做好准备,两人合力重创夏侯渊,狠狠的打击一下曹冲的气焰。如果能打赢,那么曹冲暂时就不可能再有能力发动对西凉的进攻,他们又可以获得更多的时间,谈判时也会更有底气。
韩遂不知道马超从哪儿得来的消息,但他相信以冀城的坚固,就算曹军再利害,三万人也攻不下一万人守的城。马超亲率两万骑兵,再加上自己的两万多人,两倍于曹军的兵力,没有道理再打不赢这一仗。
夏侯渊的屠城让他轻易取得了平襄的同时,也给关中带来了很大的影响。///com///(七#星#阁^首&发wWwqixinGgecom)那些被吓住的羌胡四散而逃,有一部分逃到了关中,把夏侯渊血腥屠城的消息带到了那些羌胡之中,关中一时嚣然,本来很安心的羌胡都提心吊胆起来,有些对曹冲没有信心的甚至丢下了已经授的田,跑了。
曹冲大发雷霆,在坞府中纵声咆哮,他虽然没有指明道性的大骂夏侯渊,可是他铁青的脸、血红的眼珠,攥得紧紧的拳头,撒了一地的笔墨纸砚,将他的愤怒表现无遗。
他倒不是对夏侯渊杀人多愤怒,到这个世上这么多年,一战杀伤数千对他来说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他也不完全是对夏侯渊杀俘愤怒,在那个情况下,如果夏侯渊不把那些精壮杀掉,他的后路也未必安稳,他恼怒的是夏侯渊这么多把他苦心经营的局面破坏殆尽,他一直在维持一种对羌胡的好意,被夏侯渊这么一杀,所有的善意全成了谎言。别的不用说,就看看贾诩的那张脸就知道了。
“六百里急报,撤了他的领军将军,还做他的典军校尉,暂代原职指挥作战,下次再有类似事情发生,就地免职。”曹冲气哼哼的对孙绍说道:“立刻草拟命令,马上就送出去。”
屋子里一片寂静,庞统、法正都没有说话,可是他们的脸上显然表示不太赞成曹冲的这个命令,孙绍有些为难的看了看庞统,又看了看曹冲,见曹冲恼火的看着他,只得取过姜维刚刚收拾起来的笔墨,提笔急书。
“将军不可。”沉默的贾诩忽然说道。
“为何?”曹冲不快地扭过头盯着贾诩,一副不撤夏侯渊的职誓不罢休。谁劝我跟谁急的样子。
贾诩站起身来,走到曹冲对面,拱手躬身,诚恳的说道:“将军。领军将军地手段虽然有些过激,可这是战场,屠城可以提高已方士气,打击对手,有时候也是无可奈何的。”贾诩自己显得更无可奈何,他苦笑了一声接着说道:“就算将军要处置他,也要等到他回军之后,眼下他即将苦战。这封命令送过去对士气影响太大了,只怕对大局不利。”
曹冲沉默了,他已经接到了邓艾传回来的消息,马超居然留下一万人马守城,自己亲率两万多骑兵赶赴榆中,按照时日计算,自己这道命令送到前线的时候,正是双方要开战的时候。****这个时候把夏侯渊的职务撤了,显然不是个明智的做法。他当然知道其中的利害,可是在贾诩面前,他又不得不表示一下自己地愤怒。现在贾诩自己提出反对意见了,他当然要借坡下驴。
虽然他对夏侯渊屠城的事确实比较反感,但是他还没有笨到临阵换将的地步。
“此事影响极坏,关中扰动,以后再想劝降羌人恐怕要难上加难,如果不加以惩戒,民心怎么能安?”曹冲的脸色虽然缓和了些。心里还是有些不爽却是真的。他对夏侯渊这么不给他面子实在感到不快,更何况还惹出这么大的麻烦。马超、韩遂手下都是羌人多。他这么一杀,再想劝降可就难多了。自己的亲卫里也有不少羌人。万一把他们逼反了,自己岂不是睡在刀尖上?而现在如果疏远羌人亲卫,那影响可就更大了,羌人逃亡的可能会更多。
韩遂手下有两万多人,马超又带过去两万多人,他们以骑兵为主,夏侯渊只有两万人不足,又是长途奔袭,他必然要速战速决,以他地性格,不可能据城死守,也就是说现在那里可能已经对上了,自己就算有想去救也来不及了,只能希望夏侯渊多福多寿。虽然他觉得以徐晃、夏侯称等两代名将,不至于全军覆没,可是这两万人还能回来多少,他实在乐观不起来。
越想到这些,曹冲就有些后悔。马超这次怎么这么英明呢,上一万人,他也留下一万人,如果人再带走多一点,他还可以和杨阜里应外合拿下冀城,也不算输得干净啊。现在冀城里还有一万人,杨阜就是想玩命也没什么成功的机会啊。
***。曹冲暗自开骂了。
“领军将军有两万人,军粮也足够半月之支,徐公明、张俊等人又是久经沙场的名将,他们应该不会盲目决战,马超虽勇,也未必能在短时间内就能全胜,将军应该立即逼向冀城,希望还能来得及救援领军将军,伺机夺取冀城。”贾诩建议道。
曹冲犹豫着看向法正和庞统,现在逼向冀城,不仅是能不能来得及救夏侯渊地问题,而是会不会把马超吓跑的问题,如果是那样的话,前期的隐忍可就全部白废了。
法正看出了曹冲的犹豫,随即点头附合贾诩:“贾大人说得对,我们应该立刻逼向冀城,一来可以威胁马超的身后,再者领军将军久经沙场,我军人数虽然不占优势,可是战力并不弱,韩遂他们没那么容易取胜的。七星[阁手机]站:WapQixingecOm\\\*\\纵使马超胜了,他也会损失较大,正是我们一举歼灭他地好机会。”
庞统也点点头说道:“眼下情况紧急,还是授命子翼和李元基他们,立刻鼓动金城地大族动手,也好分一分韩遂的心思,再者李正方和孟子敬已经进入羌地,立刻派人通知他们,暂时放弃骚扰羌人,转身进入陇西郡,准备合围马超吧,纵使损失大一点,也比让马超逃了好。贾诩又提了一点建议,立刻派人到河西四郡调兵,威胁韩遂后方,他提议将酒泉太守苏则调任武威太守,授权他调集四郡地郡兵,由北向南攻击金城郡。
“既然如此,那就照办吧。”曹冲无奈,只得听从了他们的建议,立刻安排张辽守坞,自己亲率大军带着粮草、军械立刻赶向上。同时将各道军令以最快地速度传向各方。
榆中。
夏侯渊得知马超起两万大军从背后赶来,而前面又有韩银和成公英的两万大军拦路的时候,他立刻把众将叫来商议。大家听了面色很难看,一个个低着头冥思苦想。徐晃和朱灵建议立刻进入勇士城死守,他们认为曹冲知道这里的情况之后不可能见死不救,有半个月地时候,他肯定能带着援兵和粮草赶到这里,有两万人守城,马超他们又以骑兵为主,想要攻下勇士城不是易事。
夏侯渊倚着书案不动声色,对徐晃和朱灵的建议不置可否。他也不看徐晃等人,偏着身子看着帐顶,摸着下巴上的胡子想了半天才说了一句话:“这马超莫非是得到了什么消息,知道我上城只有一万人?”
徐晃等人听了他这么突然冒出来的一句话,都有些莫名其妙,夏侯称试探地问道:“父亲何出此言?”
夏侯渊翻了翻眼睛:“他在冀城如果留的人太少,就无法镇住冀城和上,如果留得太多。他带到这里的兵力又不足以取胜,因此他如果不知道我上有多少人,怎么会这么巧的留下一万人守城。我上原本有两万多人守城,我带出来一万多。可是疑兵又增加了一万多,也就是说马超得到的消息应该是上还有两万多人,他怎么可能只留一万人守城,自己就这么放心的出来了?想来想去,这里面有些不对劲。\\*\\\要说巧合,这也太巧了些。”
夏侯称倒吸一口凉气:“父亲是说……”
“也不完全是。”夏侯渊摆摆手,“我只是说有这可能而已。不过眼下这些都不重要。最重要的还是如何以付这四万人。固守勇士城待援。这个法子比较稳妥,但是并不是上策。”
“那父亲以为?”夏侯称一听夏侯渊这么说。知道他已经有了主意,而且肯定不是守城。心不由得又提了起来。他一直觉得自己胆大,现在跟老爹一起打了几个月仗,他发现老爹的胆子比自己大多了,他一出手就是让人意想不到地主意,让你在赞叹他胆大的同时又不由自主的捏一把汗。
“趁着马超他们还没有合围,我们去打这里。”夏侯渊伸出手指,在地图上重重的点了点,正点在金城西南的长离位置。“这里是附从韩遂的羌胡的老窝,我们到这里去闹一闹,韩遂手下就得乱了套了,到时候我们再在长离和韩遂打一仗。这里山比较多,骑兵不易发威,对我军有利。再者益州的部队正深入羌地,我们到那里,正可以和他们合兵一处,夹击韩遂。”
徐晃等人吃惊地互相看了看,夏侯渊果然是够猛,这种情况下他还想着去打别人,处处占着主动,好象不是以两万人对四万人,而是以四万人对两万人一样,这人的信心实在是大得没谱了。
“将军,我们的军粮可只有半个多月,就算赶到长离,只怕也没有足够的粮食回来。”朱灵挠着头提醒了一句。
“到了长离还怕没粮?”夏侯渊扑哧一声撇着嘴不屑地笑了:“那他们几万羌人老小都是喝西北风过日子?”
干,果然又是想的这招。马谡暗自骂了一声,从夏侯渊一张嘴,他就知道夏侯渊打的什么主意了。不过他这招虽然狠了些,却很实用。到了长离烧杀抢掠一番,不仅可以解决粮草问题,打乱韩遂的军心,还可以让马超进入两难境界,再向西追,山地不适合骑兵作战是小,他离冀城太远了,他未必放心得下。而且这里是韩遂的地盘,韩遂也未必愿意马超进入。*****“幼常,你觉得如何?”夏侯渊回过头来眯着眼睛看了一眼马谡。
“将军此计,虽然冒险了些,却比在榆中城下决战要好些。”马谡实事求是的说道。
“还是幼常深得我心。”夏侯渊满意的笑了。
“如果韩银出城追我们怎么办?”朱灵还是有些不放心。
“他这个胆小鬼,如果真有胆子,无须等马超来就会和我们决战了,哪会象现在一样躲在榆中城里。”夏侯渊根本不屑提到他:“韩遂地人,被我们打怕了,现在只怕已经尿了裤子,马超不到。他们不敢出城地。”他顿了顿又说道:“其实我倒是希望他敢出城,那样我就可以先击跨他,再痛周马超,也不至于要跑到长离去。这个胆小鬼。我呸!”
朱灵咽了口唾沫,没有再说。既然夏侯渊决定了,车骑将军派来的军谋也同意了,他们还能有什么话说,那就执行吧。马超就快要到了,既然要走,那就赶快走,被人家围住那就没法走了。
几个大将出去准备拔营。夏侯称没有走,他留到最后,刚出了大帐两步又折回来了。夏侯渊似乎算准了他要回来一般,笑了笑:“怎么,有话要说?”
“父亲……”夏侯称看着夏侯渊难得一见地笑脸,心里却是畏惧不已,他有些紧张的说道:“父亲,兴国城在我军后方。不屠不能安心。可是长离……离得那么远,又都是羌人部落集居地地方,没什么精壮,父亲到了长离。不会再……”夏侯称看着夏侯渊试探的问道。
“竖子,你这几年一点长进也没有啊。”夏侯渊皱起了眉头,有些失望的说道:“对付这些羌人,不能光是施恩,他们不信奉圣人那一套以德报怨的话,他们就是养不熟地狼崽子,光给他们好吃好喝。是养不熟他们的。只有先狠狠的揍他们一顿。然后再给点甜头才有用。”
夏侯称苦笑了一声,刚要说话。夏侯渊摆了摆手拦住他说道:“你想说的我都明白,你等我把话说完再说。远的不说。就说近的,那些乌丸人为什么最近比较安份?你总知道公孙伯(公孙瓒)和刘太尉(刘虞)吧?都说公孙伯好杀,刘太尉仁慈,可是没能公孙伯的血腥手段,刘太尉的怀柔又如何能见效?再说更近一点地,丞相大人、镇北将军,哪一个不是先对那些乌丸人大开杀戒,然后再给点好处的?你好好的记住,要想平定西凉也要软硬兼施,仓舒是要做善人的,这恶人自然要我来做了。\\\\\\”
夏侯称一愣,立刻恍然大悟。他想了想又有些担心的说道:“父亲的用心虽然是好的,可是现在惹出这么大的带来,仓舒如何收拾?”
“你放心,他如果能这点事情都收拾不了,也不会有今天地成就了。”夏侯渊笑了,他抬起手指了指夏侯称的脑门说道:“善战者无赫赫之功,玩权谋,同样也是如此。你以为他那些黄老之道仅限于坐忘、辟谷啊?看来你也应该和董夫子学点老子了,无为无不为,嘿嘿,这才是兵家之妙。”
夏侯称灵光一现,连忙点头,凑近了夏侯渊笑道:“父亲原来也对黄老之道这么了解啊。”
上城北两里牛头河北岸的一块高地上,曹冲在西汉名将赵充国的墓前恭敬地施礼,墓碑前的大案上,三只大盆里分别装着牛、猪、羊三牲,这是大汉朝最隆重的牛酒。从冀城赶来的杨阜和马铁一脸肃默的站在他的身后,羌人亲卫曹善为首的一队羌兵跪在他地身后,激动不已。他施完礼退了下来,马腾父子依次上前行礼。
一块巨大地石碑,竖在赵充国的墓旁,上面刻着曹冲亲笔所书地祭赵充国文。在文中曹冲充分赞扬了赵充国威德并重平定西凉的功绩,并表示了思贤见齐地决心,要向赵充国学习,善待羌人,实现西凉真正长久的和平和安定。贾诩、董遇等西凉人站在碑旁,看着曹冲那飘逸的书法感慨不已,当然他们更多的还是为曹冲希望能彻底平定西凉、解决西凉长久以来的战乱的决心而高兴,如果曹冲真的是这么想的,以他的实力,西凉的安定在不久的将来就有可能成为现实。
如果说贾诩这个老狐狸还觉得曹冲这么做有政客作秀的成份的话,董遇这个老夫子却是真心相信曹冲的诚意的,当他看到曹冲的亲卫里居然还有一百羌骑,二百羌女组成的女卫的时候,他是真的相信了曹冲的决心,要不然,他不会把自己置于这种危险之下。
老夫子很兴奋,他主动请缨回去作一篇文。到时候也刻成碑放在这里,并且说要回去在长安学院里宣扬曹冲的这件功德。曹冲谦虚地笑了笑,说这些都是应该的,他只是想来表示一下对这位名将的景仰。不想搞得人人皆知的,反而不自然。
祭祀完成后,曹冲没有立刻回城,他只带了二十个羌女组成地女卫,登上了附近的小山,向西眺望。马腾父子跟了过来,杨阜也一起跟了来,曹冲指着冀城的方向对马铁说道:“叔坚。还想回冀城去吗?”
马铁连连摇头,开玩笑,这是趁着马超不在城里,马种扛不住他的威逼利诱,才放他和杨阜一起出来的,如果等马超回来了,他估计又得被马超软禁起来,那多没意思啊。他还是愿意和父亲一起呆在曹冲这边舒服些,他相信曹冲不会轻易的斩杀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威胁的马家。
“唉,我本想让你回去传个信的,你既然不愿意回去。就由义山转告你家兄长吧。”曹冲有些遗憾地说道:“我不忍汉阳的百姓再遭兵灾,本希望马将军能坐下来谈一谈,和气生财,哪知道他执迷不悟,迷信武力。既然如此,我就给他一个机会。他有三万人马,我这里也有三万人马。愿意与他在冀城下一战。分个胜负。”
马铁的脸色一变,上有三万人?不是说上只有一万人吗。曹冲难道又带过来两万人?
曹冲看了他一眼,没有多说。转过头去看了看杨阜,两人目光一碰,立刻心领神会:“杨大人,你回去转告马将军,让他尽快给我一个答复,我这就不算不宣而战了。”
杨阜躬身应道:“喏,属下一定将话带到。”
“那你下去吃点东西,然后就回冀城去吧,等什么时候我们谈和了,我再与杨大人细谈。”曹冲转过头,看着西面的群山,悠然自得,一副浮生偷得半日闲的轻松。
杨阜走了,独自站在曹冲身后的马铁看了一眼那二十个面朝外站着的二十个女卫,不以为然的皱了皱眉头,忽然觉得头皮有些发紧,他眼睛一抬,却看到孙尚香和关凤正冷冷地看着他,不由得心头一颤,连忙退了几步,留开了曹冲十几步,到了那些女卫的警戒圈外,心头的那股威压才轻了些。他抹了一把冷汗,靠向马腾和马休。
“父亲,这些羌女是怎么回事?”马铁不解的压低了声音问马腾道:“这些女人能顶什么用?”
马腾不满地看了他一眼,心道你祖母还是羌女呢,你就这么看不起羌女?他撇了撇嘴,轻声的说道:“你怎么知道就不顶用?你问问仲美,他在亲卫营里呆的时间比较长,比我更清楚她们的实力。”
马铁这才想起来,他走之前曹冲让马休去亲卫营熟悉长戟的。曹冲的亲卫营用的长兵全是一水地长戟,马铁并不熟悉,他连忙问马休道:“兄长,你给我说说看,这些女卫利害不利害。”
马休脸一红,有些不自然地说道:“等有机会你自己去较量一番不就知道了。”
马铁见马休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知道肯定没打赢,他好奇地看了看马休,又看了看那些羌女,觉得很是不可思议。马休的武技他是知道地,虽然不能和长兄马超相比,可绝不是个弱者,不至于连几个羌女都打不过吧。
“他先被那个关大人揍得鼻青眼肿,跟着又被五个女卫打得落花流水,我马家的脸基本都被他丢光了。”马腾一提起这事就恼火,忍不住的瞪了马休一眼。
“有这事?”马铁目瞪口呆。
“父亲……”马休不服气的叫了一声,一遇到马腾凶狠的眼光,只得又把头低了下去。
姜维陪着杨阜下去用饭,悄悄的把曹冲的计划告诉了杨阜,让他回冀城做好准备,一等机会就行动。姜维还告诉杨阜,曹冲派人去历城和姜叙联系了,他的亲信大将郝昭已经带着人进入了武都郡,很快就能到达历城。曹冲准备让郝昭佯攻历城,由姜叙向马超求援,然后在历城伏下重兵,内外夹击,一举歼灭马超。杨阜听了兴奋不已,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他重重的点了点头,一边低头吃饭,一边听着姜维解说。姜维又说道:“将军的意思,一是要解决马超,二是要给那些羌胡一个下马威,然后再进行安抚。将军要你们小心点,千万别出马脚,城里有一万人,要想击杀你们实在是太容易了,将军可不希望你们有什么闪失。”
“我知道了,你向将军转达我的谢意。”杨阜抹了抹嘴,起身欲走。
“将军还说了,为了避免意外,大人你以后不用来了,有事自然会有人去跟你联系的。”姜维又说道:“你回城之后,尽量不要为将军说好话,以免引起怀疑。”
“好。”杨阜满意的看了一眼姜维,拱手作别。
韩银站在榆中城墙上,看着急驰而去的曹军暴跳如雷。///com///
夏侯渊没等马超合围,带着人从榆中城前跑了。他一点也没有逃跑的自觉性,不仅没有夹起尾巴逃之夭夭,反而嚣张得要命,临走之前还派殿后的夏侯称到榆中城下来骂阵。夏侯称充分发挥了他那被蒋干培养出来的尖酸口才,在榆中城下把韩银说得连狗屎不如,说他被曹军的强悍吓破了胆,虽然手中有两万骑兵,却不敢出城决战,连车骑将军手下的那些羌女亲卫都不如。他甚至嚣张的对韩银说,我这里就五千步卒,你有种就出城一战吧,我就拿五千步卒对你的两万骑兵,照样把你打得落花流水,找不着北。
韩银气得差点要吐血,咆哮着要下城决战,大喊大叫不把夏侯称活吞了,他誓不为人。可是成公英死死抱住了他,他对韩银说:“五千步卒敢对两万骑兵,这显然其中有诈,你怎么能中他的激将法呢。你一出城,他就跑了,一定会把引到埋伏圈里去。”
韩银眼珠子都红了,他奋力挣扎,想挣脱成公英的手:“步卒能跑得过骑兵?就算中了他埋伏又如何?我两万骑兵会怕他两万步卒?”
成公英苦苦相劝,借着抱着韩银的机会,他凑在韩银耳边说道:“少将军,不是两万骑兵打不过两万步卒,可是你想啊,他们已经陷入绝境,当然会死战,困兽犹斗,战力惊人,少将军就算是打赢了。也会损失惨重。再说了,我们虽然有两万骑兵,可是其中有近万人是刚刚收服的,他们能为少将军死战吗?将军看看这些人的神情不就知道了吗。”
韩银的头脑一下子冷静了些,他扫了一眼旁边侯选等人,心立刻凉了。这些人刚刚因为实力不足被韩遂收服。他们最希望的就是韩银打个败仗,这样大家实力又平衡了,又可以平起平坐了。他冷哼了一声,还是有些不有服气地说道:“就算我本部一万人出战,又怕他何来。”
“将军。阎将军可就在城外呢。”成公英无奈的提醒道。
韩银的脸红白变幻,恶狠狠的盯了成公英一眼,成公英话一出口就知道说错了,不等韩银发飚,连忙说道:“将军,曹军仓皇逃窜,他们全是步卒,就算夏侯渊行军速度快。他还能快过骑兵吗?等马将军一到,我们一天很快就能赶上他们,到时候又有兵力优势,又有地利。何愁不能大胜啊?”成公英见韩银还是有些不乐意,又压低了声音劝道:“将军,此战可胜不可败啊。”
韩银听懂了成公英的意思。他虽然对成公英刚才劝他不要出城和阎行照面的话不爽,可是他还是知道成公英地用意的。他手里两万人一半是刚收服的,虽然都是精兵,可是如果碰上曹军拼命,这些人一定会向后缩,而自己的人马里面,还有不少是阎行原来的人马,阎行就在城外。这些人一出城说不准就成了曹军了。如果真是那样。他就有失败地危险,而现在是韩遂考验他的时候。他根本输不起。
他妈的,阎行不是龙骑吗。怎么成了夏侯渊的手下。韩银恨恨的骂道,飞起一脚踹在城墙上,眼睁睁的看着骂累了的夏侯称大摇大摆的走了。
等马超了,老子一定活劈了你。
韩银一心等着马超来一起去追曹军。没想到马超足足来迟了两天。等他赶到榆中地时候。夏侯渊已经越过了兴隆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了大夏城。随后追去地程银传回消息。夏侯渊在大夏城停了下来。好象是休整。至于下一步会去哪。现在还看不出来。
韩银很恼火。夏侯渊进了大夏城。那他想在野战中与曹军决战地机会就没有了。而这个机会地失去全在于马超来迟了。如果他能早到一天。他们完全可以在夏侯渊进大夏城之前追上去。
马超对韩银根本不屑一顾。虽然韩银地年纪比他还大几岁。可是韩银现在因为韩遂要死了才有机会独立带兵。马超潜意识地认为自己是和韩遂平起平坐地。他如何会把韩银放在眼里。因此面对韩银地质问。他只是随口解释了两句。就转向成公英询问曹军地动向。
成公英对马超地态度很不满意。但和韩银放在脸上不同。他还是很平静地回答了马超地话。最后说道:“曹军行动速度虽快。但毕竟是步卒。昨天才赶到大夏城。如果将军能早到一日。我们还是有机会追上他们地。”
“元杰。你不知道。”马超苦笑了一声。伸手招呼韩银和成公英坐下。想了想才说道:“不瞒二位。夏侯渊出上地时候。曹冲玩了个花招。他把运粮地人伪装成两万大军进了上城。你说说。上这么一点大地城。他驻进去三万人。我能不防着他要来取冀城吗?冀城里面也不太安稳。你们也是知道地。如果曹冲来攻。城中没有足够地兵力地话。我是放不下心地。”
“那……”成公英敏感地意识到马超还有话没有说:“将军现在如何放心了?”
“我得到了一个消息。”马超含含糊糊的说道:“有人告诉我,上城现在只有一万人不到,以邓艾和朱铄为将,他们根本没有实力来攻冀城。”
成公英吃了一惊,马超虽然没有明说是哪儿来的消息,可是看他这么神秘的样子,想来这个消息来源是有些意想不到的,既然马超不想说明了,必然有他的原因,自己再追问就不太合适了。
他没有再问下去,马超也没有再说。马超来迟了,确实是因为这个消息虽然来得及时,可是他不敢相信。就在他在冀城里犹豫要不要北上截击夏侯渊的时候,上来了个神秘的人。把上的实际情况告诉了他。他一开始对这个消息并不敢相信,为了确认,特地派斥候跟那个神秘人进了上城一趟。没想到那人真的把他派地斥侯带进了上城,亲眼看到了曹军的军营,甚至看到了曹军的主将邓艾和朱铄。他这才放了心,相信了这个神秘人的消息。点齐两万大军出城追击夏侯渊,但这样一来就比预期的时间迟了两天,以至于丧失了在榆中城下夹击夏侯渊的好机会。
马超也没有想到,夏侯渊在这种情况下居然不退反进,不倚仗城池固守。居然还敢悬军深入。这让他有些后悔,早知道夏侯渊行动这么果决,他应该快点赶过来才对。
“子义,元杰,夏侯渊跑到大夏城去,只怕没安什么好心。”马超有些为难地说道:“大夏再向西可就是长离和罕,你们手下大部分羌人的家属都在长离,而我手下的羌人家属在附近的也有不少。精壮被我们**来了,那里剩下的都是些老弱妇孺,夏侯渊可不是什么善人,他跑到那里去大概不仅仅是为了避免被我们合围。”
韩银和成公英早就想过这个问题了。如果夏侯渊到那里再玩个屠城,只怕他们地手下会乱成一团。他们已经通知了韩遂,即使马超不到,他们也要起程去长离了,无论如何不能让夏侯渊在那里再屠一把城,而韩遂传来消息说,他已经派人赶去长离了。
“将军打算怎么办?”韩银有些兴灾乐祸的问道。
马超有些犹豫,他虽然知道上的兵力现在无法对冀城造成威胁,可是如果曹冲得知他不在冀城的话,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他一定会向上增兵。冀城虽然有马种在。可是他并不放心。如果再向西追进了大山,万一冀城有变。他要想再赶回去可就有些来不及了。可是如果他现在说我不追了,那是你们自己的事。你们自己去吧,貌似又有点说不过去。
马岱见马超有些为难,连忙插话说道:“少将军,成公长史,冀城内外不安,曹军出击金城,除了要对你们不利之外,不排除想调我们离开,趁机夺取冀城。有我们在冀城守着,他们不敢不守上和街亭,夏侯渊虽然有两万人,可是他要想拿下金城,还是痴人说梦。我家兄长到此,还是因为我们两家是盟友,一家有难,不得不救,其实以少将军的勇猛,韩将军的智慧,就算我们不来,夏侯渊也占不到便宜的。现在夏侯渊已经被少将军赶走了,我们来此地目的也就完成了,如果再向西追,可就进入你们的地盘了,这恐怕有些不太合适吧。这两万人吃马嚼的,每天地消耗可不少啊。”
韩银听马岱说得客气,心情好了许多,静下心来想了想,也觉得这有点不妥,马超这个人他是知道的,想要他白帮忙比什么都难。他手下的羌人离大夏还远着呢,以夏侯渊的胆子,估计也不敢跑到那边去,长离的羌人大部分都是附庸在韩遂手下的,马超没有必要去趟这混水。而且马岱也说了,我们不是不去,只是粮草没准备那么多,要我们去可以,你们要支付我两万人的粮草。
金城不是冀城,支付不起那么多的粮草。
韩银和成公英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如何答复才好。
马超将他们的神情看在眼里,适时的让了一步:“你们也不要为难,我既然到了这里,就不能坐视不管。不过元高(马岱)说地粮草也确实是个问题,要不这样吧,我让元高带五千精兵跟着你们去,他所部地粮草由我们自己支付,我自己省着点吃,应该还够赶回冀城去。“也只有如此了。”韩银和成公英无可奈何,只得答应了马超的提议。
马岱跟着韩银、成公英先行起程,赶上大夏去救长离,马超把大军扎在榆中城外,自己带着亲卫赶到金城去见韩遂。他和韩遂已经有一年多没见了,一见到韩遂地样子,不禁吃了一惊。
“伯父大人,如何病成这样?”马超大步走过去坐在韩遂的病榻旁,握着韩遂瘦得只剩下骨头地手关切的问道。
“人生七十古来稀。老夫已经年过七十,该死了。”韩遂地脸色虽然不好,可是精神还行,他强撑着坐了起来,咧着嘴对马超说道。
“唉——”马超长叹了一声,紧握着韩遂的手。伤感不已。
“孟起,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你究竟是什么打算,能不能跟我透个底?”韩遂恳切的对马超说道:“我们打了几十年了,越打越虚弱。而曹冲到了关中,关中很快就能强大起来,我们不是对手啊,应该想想退路了。”
马超点点头,很严肃的说道:“伯父大人,我当然要考虑这些问题。我知道你的想法,我的想法也和你一样,不想再打了。可是我们打了这么多年。如果就这么放弃了,那几十年地辛苦岂不是白吃了?我马家反正无所谓,我父亲当初就是一个军司马,如果现在投靠朝庭。想来天子不会吝惜到这个地步,总要给一个比军司马高的官。而伯父你当年可是金城的名士,威重一方,如果奋斗了三十几年最后反而一无所有,那归顺朝庭又有什么意义?”
韩遂沉默不语,他当然不想一无所有,可是马超说这些显然不是随口说说,他在劝自己坚持下去,可是他自己的身体他有数,这些天韩银的表现他也看在眼里。知道韩银没有能力接下这个班。如果自己一撒手,只怕韩银能保住命就不错了。因此如果马超不给他一个满意地答复。马超一出城,他就立刻会把蒋干找来谈判。
“伯父大人。我父亲兄弟都在曹冲手中,我如何不想降啊,只是为伯父考虑,我才要坚持下去。”马超见韩遂沉默,知道他在等什么,接着说道:“我军合兵一处,曹冲无奈我何。更何况我现在有一消息,曹冲兄弟不合,他要平定西凉立功,有人未必就同意呢。”
韩遂一怔,眉毛一颤,他直起了身子,眼中闪出一丝寒光:“孟起你这是从何说起。”
马超笑了笑,故意神秘的看了一眼旁边,韩遂挥了挥手,让亲卫们都站得远些。马超这才压低了声音说道:“伯父,你本是堂堂的镇西将军,我也是朝庭的偏将军,为何现在成了朝庭的叛逆,这都是被人害的。这个人在关中打了几年仗,没有占到便宜,可是他也不想让自己的辛苦成了别人的功劳,他现在要反过来帮助我们了。”
“你是说……曹丕?”韩遂忽然笑了,他又放松了身子靠回锦垫上:“他们兄弟相争,你可不要成了他手里地刀,他怎么帮我们,就用嘴说说?孟起,不要轻信那个人的话,否则你会后悔的。”
马超自信的笑了笑:“多谢伯父大人提醒,我自然是不信地,所以我特地派人去上城去了一趟,虽然没见着那个提供消息的人,可是我确信了他所说的是真的。要不然我怎么敢离开冀城。”
“上城里有他的人?”韩遂眨了眨眼睛,立刻说道:“是朱铄?”
“伯父和我猜的一样。”马超笑道:“听说曹丕有四个亲信,其中三个在关中,司马懿在坞,不可能给我传消息,吴质在安定,也不可能知道,算来算去,只有朱铄在上,只有他才知道上的底细。我还听说,曹丕现在是镇东将军,而这个朱铄的老家,就是陈留的。”
韩遂露出一丝苍凉的笑:“我明白了。兄弟阋墙,又是兄弟阋墙,看来这个曹丕比曹冲狠多了。”马超地脸色变了一下,他感觉出韩遂说到兄弟两个字地时候,神情明显有些悲凉。不错,曹家是兄弟不和,可是他和父亲马腾也曾经结为异性兄弟的,后来却因为一点小事互相攻击,闹成这样。他在说曹家兄弟地同时,只怕也在后悔他自己。
“就算有人暗中帮助,你又能如何?”韩遂很快就恢复了平静,把话题扯回正题上来。
“我要找机会狠狠打击一下曹冲的气焰,然后再和他谈判。”马超恶狠狠地说道:“如果他不死的话。”
“怎么打?”韩遂瞟了他一眼。
“我有个想法,但是还没决定,所以赶来和伯父大人商量一下。”马超恭敬的说道:“如果真是朱铄在给我传消息地话,他必然还会有下一次。而且他既然受到了曹丕的指示。那么吴质和司马懿必然也会参与其中。伯父,夏侯渊两万人马已经被我们赶到了大夏去了,上还有一万人,街亭的守兵也不多,我们正可以重新夺取关中。如果杨秋从安定沿泾水进入关中,我从上沿渭水进入关中。伯父大人过街亭取县,三路人马一齐进发,曹冲如何能挡得住?”
马超说得有些兴奋,他紧紧的盯着韩遂,眼中闪着兴奋的光芒。似乎关中已经被他牢牢的掌握在手心里一样。
韩遂目光闪烁,一言不发地盯着屋顶出神,马超有些紧张的憋住了气,脸变得通红。过了好久,韩遂忽然长出一口气说道:“不妥。”
马超一愣,有些失望的看着韩遂,不甘心的问道:“为何?”
“孟起,你想想。我们要去打关中,就要劳师远征,而夏侯渊还在我们身后,说不定我们没拿下关中。夏侯渊反倒拿下了金城、汉阳,坞、陈仓都是兵家必争之地,曹冲久经战阵,没有道理不重兵把守这两个地方。我们是骑兵,又不擅长攻城,去打关中是以已之短攻敌之长。”
韩遂喘了口的气,看着沉思地马超,接着说道:“与其主动去打关中,不如坐待曹冲送上门来。”
“他会来吗?”马超有些不太相信韩遂的推断。
“他一定会来。”韩遂肯定的说道:“夏侯渊来打金城,本来就是行险。如今更是被我们赶到大夏去了。离关中上千里,处境很危险。他可是两万人。夏侯渊自己是曹操手下的重将,更何况还有徐晃、张、朱灵这三个大将。这几个人加起来,在曹军中的份量不低于五万大军,曹冲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被我们包围而不救,这一仗打败了,他无法向丞相府交待,这一仗打败了,他以前的功劳就全成了空话,几年之内无法恢复元气。他,输不起。”
马超挠着下巴上的虬须,沉思了片刻,展颜笑道:“不错,还是伯父大人说得对,他输不起。”
“既然如此,他一定会来救。”韩遂停了下来,喘了几口气,露出一丝狠厉地笑容:“既然他一定会来,我们又何必千里迢迢的跑过去呢,为什么不以逸待劳,在我们熟悉的西凉等着他送上门来呢?”
马超的浓眉抖动了几下,放声大笑,爽朗地声音在屋子里回响,震得韩遂有些皱眉。马超笑了几声,这才崇拜的看着韩遂:“伯父大人果然是足智多谋,我这趟算是来对了,听你这么一说,我们的胜算更大了。”
韩遂笑了笑,有些无力的躺倒:“这样好些,至少我们不用去冒险。”
“正是。”马超也不计较韩遂话语中透出的不自信,他兴奋的背着手在屋里转了两个圈,又转过身来看着韩遂:“那伯父大人以为,如果曹冲到了上,我们将如何用兵,才有足够的把握?”
韩遂喘着气,干瘪的胸膛在轻满的纱衣下剧烈起伏着,他没有立刻回答马超的话,闭起了双眼养了一会神,才轻轻地说道:“那个平汉王宋建就在罕,我们请他出兵缠住夏侯渊,再有子义和元杰地两万人,夏侯渊是回不去的。我可保得你后路平安,曹冲手下,除去留守关中地人马,他现在满打满算也不足两万人,只要把他诱出城来,以你的能力,打败他不是难事。”
马超犹豫了一下,有些不快地说道:“伯父大人不出手吗?”
“呵呵,贤侄,你听我说。”韩遂轻轻的摆了摆手,打断了马超的话,轻声笑道:“我会让杨秋进入安定,如果朱铄他们有诚意的话,吴质不会出力的,到时候曹冲心系关中,肯定要派兵回援。我会出兵逼向街亭,再分他一部分兵,他在上还能有多少人马?最多一万人。你骁勇无敌,手下又不是象我这里这么复杂,不会三万人对付不了一万人吧?”
“这……”马超没吭声,细想了想。算了一下兵力,好象曹冲手中确实没有什么兵力了,关中一共才七万人不到,长安钟繇手下有五千,吴质带五千,夏侯渊带走两万多。坞、街亭、陈仓三个地方还要留守兵,他手中最多还有两万人,更何况还有内应,自己完全有能力打赢这一仗,何必再把韩遂拉过去。就让他去街亭吸引曹军的注意力吧。
“既然如此,那就请伯父大人留意夏侯渊了。”马超拱手说道。
“贤侄放心。”韩遂点点头,又说道:“贤侄要留意汉中方向,那里可能会曹冲的援兵来,再者冀城之内也要小心,那些大族朝秦暮楚,翻脸比翻书还快的。”
“多谢伯父提醒。”马超又和韩遂商量了一下配合的事宜,连晚饭都没有吃。就带着人马赶回冀城。韩遂躺在床上又想了半晌,这才写了一封信让人立刻给韩银送去,让他立刻联络罕地平汉王宋建一起合击夏侯渊。又写了一封给安定的杨秋,让他试探一下吴质。看看马超所说的究竟有多少可信的成份。随即又点齐了一万人马,准备向街亭进发,同时切断了夏侯渊的退路。
长离,曹军大营,夏侯渊铁青着脸站在大帐里,低着头扫视着众将,帐外,夏侯称被几个士兵按在地上,扒了裤子正在受刑,执行的士兵一声声地吆喝着。大棒舞得呼呼风响。不过细心点就可以看出,棒端把地上的泥土击得翻飞。草都打烂了,可是落在夏侯称身上的却实在有限。别看他被打得血肉模糊的一副惨样,其实全是皮外伤。
夏侯渊在大夏城呆了一夜之后,赶到了长离。长离是个山谷,这里住着不少以放牧为生的羌人,不过因为精壮都被韩遂拉过去当兵了,这里只有妇女和老人孩子。夏侯渊二话不说,挥手就下令杀人,杀光为止。羌人妇女再强悍,也不可能是这些训练有数地曹军的对手,如果夏侯渊的命令真的执行下去,只怕这个山谷里的草明年会长得更肥。
好在夏侯渊的命令并没有能执行下去。徐晃等人虽然反对,却也没敢说太多,但阎行脸色很难看,他提醒夏侯渊说他手下的龙骑可是以羌人为主,如果下令屠杀这些羌人,龙骑可就没法带了,如果龙骑散了,他这个龙骑左督没法向车骑将军交待,请领军将军体谅一下。
夏侯渊嗤之以鼻,表现得极其蛮横,根本不理阎行那一套,指着阎行的鼻子说,你再废话,我治你一个扰乱军心之罪,你不要以为是车骑将军地亲信我就不敢治你。
阎行气得脸色煞白,正要发飚,夏侯称站起来了,他极力劝说夏侯渊不能屠杀这些人,他说,这些人不是兴国城,杀不杀他们与战事无关,更何况车骑将军一向反对屠杀无辜,屠兴国城如果还有点理由的话,屠长离可就一点道理也没有了。他的语气很坚决,任凭夏侯渊如何发火,护在阎行前面一步不让,坚决反对屠杀。夏侯渊一听,暴跳如雷,下令把夏侯称拉出去打五十军棍,结果就成了眼前这个样子。
听得外面一声声棒声,听听夏侯称咬紧牙关发出的闷哼,阎行感激不已,他上前跪倒在地请夏侯渊停止行刑,真要五十军棍打下去,就算那些士卒手下留情,夏侯称也要在床上躺上半个月。
“将军,请将军手下留情,阎行冲撞将军,愿意受刑。”阎行大声叫道。徐晃和张人老成精,他们看出了夏侯渊地不正常,一直在旁边冷眼旁观,现在看到阎行是真的急了,也连忙跟着上前求情。夏侯称的手下许仪和乐,阎行的手下赵广和张泉一起上前跪倒。夏侯渊见架势也摆足了,这才哼了一声下令停止行刑,乐和许仪连忙跑出去把夏侯称架了进来。
夏侯渊看了一眼满头大汗、奄奄一息的夏侯称,虽然心痛,嘴上却一点不留情:“竖子,看在阎将军和众位将军的面子上,我今天饶你一遭。不过,我可把丑话说在前头,今天可以不杀这些羌人,但如果羌人以后惹出什么乱子来,我可唯你是问。”
“将军放心,羌人有什么事,我一力承担。”阎行松了一口气,连忙表态。
“但愿你承担得起。”夏侯渊哼了一声:“给你们两天的时间收集足够的粮草,否则军法从事。”
说完,夏侯渊一拂袖子出去了。阎行这才回过头来扶着夏侯称:“叔权,这次苦了你了。”
夏侯称咧嘴一笑,疼得直吸冷气:“将军与我有师徒之谊,我自然要护卫将军,再者父亲一时心急,要行这等事,我纵然要做个不孝子,也不能让他犯下大错。”他停了停又说道:“将军,还请你去安抚一下羌人,千万别闹出什么乱子来,要不然你在将军面前可不好交待。”
阎行连连点头:“你放心,这事交给我了。”
阎行没有说大话,他立刻把龙骑里的羌人集中起来,讲述了夏侯称为了保住这些羌人而受刑的事,然后对他们说,现在大军急需粮草,需要向那些羌人征集救急,他可以保证,一旦平定了西凉,他会向车骑将军请求加倍补偿他们所有地损失。
阎行在龙骑中很有威信,夏侯称和这些羌骑兵关系也不错,现在一个受刑,一个保证,而阎行所说地情况也是事实,他们对曹冲也有足够的信心,因此没有多费多少口舌,那些羌人就主动去劝说谷中地羌人交出多余的粮草,那些羌人本来是准备拼命地,一听现在不用拼命了,对方虽然要粮草,可是还能给他们留下点口粮,也就同意了。至于以后加倍赔偿的事,他们根本想不到那一茬,保住命就不错了,哪敢想那么好的美事。
事情虽然办得顺利,可是粮草却没收集够,离夏侯渊要求的还差一大截。夏侯称有些担心,阎行却笑笑说道:“没关系,这些粮草虽然只够我们两三天的,可是在不远处却有个大粮仓,一定能满足领军将军的要求。”
“是吗?”夏侯称欣喜不已:“在哪儿?”
“罕。”
罕城,位于昆仑山余脉西倾山的东北,城南三十里外,就是白雪皑皑、终年不化的太子峰,据说西王母的太子曾经在这里修炼成仙,是神仙呆过的地方,当然是块福地,所以宋建趁着黄巾起义,天下大乱的时候选了这里当他的都城,有模有样的称起了河首平汉王,大封百官,把跟他们家有点关系的三姑六舅的全封了官,在这偏远的山里当起了土皇帝。///com///中原大乱,西凉也乱成一片,天子自已朝不保夕,连西凉都定不了,当然更没有心思来平定这个什么平汉王。而马腾、韩遂两人自己打得热闹,也没有心思来打他,再说他们也希望有人称王出来当个二百王,试试朝庭的态度,所以不约而同的默认了他的存在,而且和他友好往来,因此宋建逍遥自在的在这里当了三十年的平汉王,小日子过得很滋润。
至少在他自己看来是这样的。
宋建是临洮人,家里小有资财,算得上当地的一个小豪强,据说跟孝灵皇帝朝的宋皇后是一宗,都是当年西汉名臣宋昌的后人,不过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连宋建自己都说不清他们家是什么时候搬到临洮来的。他这么说,当然也没人来反对他,附近的汉人、羌人知道什么啊,大字都不识一个,大汉朝对他们来说,比那云端里的雪山还要高不可攀,皇帝、皇后就是那神秘的神仙一样,一听说他们家出过皇后。也就觉得宋建至少也应该是个贵人。他要当什么平汉王,估计也是够资格的,那就让他当吧,反正这个平汉王人也厚道。不象那些大汉朝地官收起税来恨不得连家里最后一把面都要抢走,平时还无休止地征发他们去服兵役、徭役,不让他们好好过日子。平汉王人不错,虽然也收税,可还能留口饭吃,百姓要求不高,能活下去,那就行了。管他谁来统治呢。
宋建过得不错,每天美酒喝着。美女睡着,鲜嫩的羊羔肉吃着,听着那些当了官的亲戚在他面前有模有样的山呼万岁,他感觉这日子太美了。这片山,这片水,这里地百姓和牛羊,都是他的,他就是这里高高在上的王。牛羊满圈,粮食满仓,美人满屋。人生不就是这点乐趣吗。
知足长乐。宋建虽然未必知道这个理,却很好的实践了这句名言。\\/\他每天除了上朝去听百官们汇报一些杂事,就是去堆得满满的粮仓看一看。然后心满意足的回来喝酒,享福。
不过今天他听到了一个让他不快的消息,从大夏城那边逃过来的几个人,说是来了一大帮穷凶恶极地军队,把长离河谷里的羌人、汉人全围了起来,看他们那架势,好象准备一起给宰了。至于他们是什么人,那几个人不认识字,根本不知道是哪来地,反正看起来不是什么好人。
宋建大怒,将手里的金杯摔出去老远,一巴掌把旁边的美女脸上打出五条指印,起身大叫:“传旨,命大将军立刻点齐兵马,诛杀那些贼子。”
平汉王的大将军就是他的长子,手下带着三千多羌汉组成的军队,宋建听说天子有南军北军,北军掌征伐,南军掌宫卫,所以这三千多人就是他的北军五校。不过这些人不是常驻军,大部分时间还要去周围的山谷里放羊,一时半会也来不及招集,所以大将军带着在营里一千多人先出发了,他平时去整治那些不听话的部落时,也就带这么多人,从来都是马到成功的。
看着大将军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了,平汉王宋建同志心情略好了些,这才回到府中重开宴席,他看到那几个人还没走,这才想起来一件事,喝了一口甘甜地美酒,又嚼了一块美人奉上来的羊羔肉,含含糊糊地问道:“那些人大概有多少人?”
那几个羌民一边咽着口水,一边嘟嘟哝哝的回答了一声,宋建也没听清楚,他有些不悦地放下了金杯,皱着眉头说道:“究竟有多少人?”
“数不清……”那个羌民见宋建发怒了,连忙收回盯在美女身上的眼光:“大夏城都没住下,还有一部分驻在城外。”
“哦。”宋建无意识的应了一声,把酒杯又举起来,张开嘴还没喝,忽然愣住了,瞪圆了眼睛惊恐的大叫道:“大夏城都不够他们住的?”
“嗯。”那个羌民重重的点点头,表示他没有一句是谎话。
宋建的眼睛翻了翻,傻在那里,额头的汗一颗颗的滚了下来,手不由自主的颤抖着,金杯再次落在地上,美酒洒在羊毛毯上,很快就不见了踪影。\\\\\那些羌人都有些奇怪的看着宋建,宋建忽然大叫一声:“快,快召回大将军。”
侍卫们吃了一惊,还没反应过来,宋建上前扯住他的卫尉大人就是一巴掌,大声吼道:“立刻把大将军给我叫回来,召回所有的士兵,准备迎敌。”
“喏。”卫尉挨了一巴掌,总算明白过来了,发生大事了,捂着火辣辣的脸连忙跑了出去。
传令的人还没有出城,出征的大将军回来了,不过是被人提溜回来的。
夏侯渊一听说那个什么河首平汉王宋建就在前面七十里外的罕城,立刻来了精神,下令张和夏侯称两人立刻向罕城进发。夏侯称挨了刑,一时动弹不了,夏侯渊就让许仪暂领,一万大军在羌人向导的带领下,翻山越岭向罕急驰,在罕城外十里的地方,迎头撞上了刚出城不久的大将军。
见对面的叛军只有一千多人,又大多穿的皮甲,手里拿地武器都不是制式地。当前锋的许仪、乐呲牙一笑。很有默契的分成左右两路,急奔上前将他们围在一起,奔跑中先射出来一阵箭雨,将队形不整的叛军打了一个闷棍。随后赶上来一阵乱砍,可怜地大将军连话都没喊出来,就被乐率先杀到跟前,一个窝心脚踹得吐血两口,紧跟着乐的亲卫就冲了上来手脚麻利的把他捆成了粽子,要不是看他穿得象个大官,身边又有不少亲卫,说不定就一刀宰了他了。
这时后军张才带着人赶到现场。看着跪了一地的败兵。张笑得直摇头,和许仪、乐商量了一下。将这个倒霉的大将军和几百个败兵押着,直奔罕城下。
宋建的命令刚刚下达,就听说大将军回来了,笑容还没堆到脸上,又听说是被人提溜回来的,脸立刻白了。他跌跌撞撞的跑上城头,正看到一万大军黑压压地围在城下,自己的大将军被押在最前面,头盔也丢了,衣服也破了。披头散发地一副惨样。心痛不已。
许仪命人来劝降,气疯了的宋建一口回绝。命令城上射箭,许仪大怒。\\\\在阵前亲斩了他的大将军儿子,然后下令攻城。一万大军分成两路,许仪和乐强攻城门,杜宇和乔越从旁边侧应。罕城依山而建,虽然不大,但地利不错,城头的擂石滚木往下一顿砸,倒也打杀了不少曹军,特别是攻城门的许仪损失了百十个人。只是城上的人毕竟太少,厮杀经验也和曹军无法相比,在半个时辰的攻杀之后,乔越第一个杀上了防守较弱的城墙,他杀得性起,只顾带着亲卫追杀那些抱头鼠窜的守卒,却忘了打开城门,气得城下的许仪暴跳如雷,还是杜宇深谙张地心思,冲上城后第一件事就是打开城门,让许仪进了城。
许仪发了飚,带着手下一直杀到王府里,把躲在里面地宋建搜了出来,勒令他下令投降。宋建已经疯了,他朝着许仪呵呵一阵傻笑,就是不说话。许仪懒得跟他再说,一刀将宋建枭首,随即下令不降者一律当场格杀。那些如狼似虎的士卒随即扑到城中,不到一个时辰,就控制了整个罕城,将那些脸色儿煞白地文武百官、后宫佳丽带到许仪的面前。
看着满满地粮仓,许仪和乐喜不自胜,把正在训斥乔越的张给拉过来看。张也很高兴,随即让人清点粮食和牛羊的数目,接着就派人通知夏侯渊。夏侯渊这时正在准备迎战已经快追到**后面的韩银和成公英,他听说已经拿下了罕城,解决了军粮的问题,心中大喜,立刻下令张等人带着粮草回援,他准备在大夏城痛击韩银之后,立刻回师再次攻击金城。
日暮时分,韩银和成公英带着大军赶到大夏城下,见曹军据城而守,守备森严,韩银没敢攻城。大夏城虽然小,可是毕竟骑兵不善于攻城,曹军的弓弩又厉害,莽撞攻城只会招受损失。他和成公英商量之后,决定一面在城外扎下大营,一面派人联系宋建,希望他能提供一些粮草,并且在夏侯渊身后虚张声势,干扰一下夏侯渊的心神。
成公英有些疑惑,他觉得夏侯渊在大夏城已经呆了两天了,没有道理不知道罕城的存在,既然他知道了,就没有还呆在这里的道理,他应该到罕城去拿下罕城再休整才是道理,而他现在还在这里,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他已经拿下了罕城。\\\
韩银被成公英说得有些心神不定,如果罕城真被夏侯渊拿下了,他要想再打败夏侯渊可就难了。他最大的优势就是夏侯渊的粮草快要耗尽了,军心不稳,如果他得到了罕城的补给,那这个优势就荡然无存了,剩下的只有两军对阵,凭实力打个你死我活了。
韩银犹豫不决,可是他手下的羌人却心急如焚,他们赶到这里来就是要救家人的,夏侯渊抢先到了这里,也不知道家人是不是遭了他的毒手,如何能安心。韩银无奈,只得派一部分人去长离打听情况,自己先休息一夜,等明天得到消息再做决定。
半夜的时候,刚睡觉的韩银被成公英叫醒了。成公英地脸色很不好。他焦急地对韩银说道:“少将军,我们快撤吧,长离的羌人家属,全被夏侯渊的人掳走了。生死不明,河谷里什么也没有,再等下去恐怕无法控制局面。”
韩银还有些糊里糊涂的,他摇着昏沉沉地脑袋,有些茫然的问道:“这时候走?”
“不走也得走,一旦明天早上那些羌人知道了消息,他们肯定会发疯,要去跟夏侯渊拼命。这里全是河谷山地,我们的骑兵发挥不了作用。不如退后十里,那里有块平地,正适合我们打伏击。”成公英压低了声音,指着地图说道。韩银知道他指的那个地方,在来的时候他们还担心夏侯渊在那里打他们伏击呢,现在又要利用这个地方来打夏侯渊的伏击了。
“只是……他们能愿意走吗?”韩银有些不放心:“夏侯渊能追来吗?”
“不走也得走,就说我们后面发现了曹军的迹象,不走的话就可能中伏,被曹军两面夹击,只有先退一步才能跳出包围圈。”成公英早就有准备。他不慌不忙地说道:“夏侯渊是被我们和马孟起一起赶到这里来的。他一定会派出斥侯打听我们地实力,我已经让马元高把马家战旗收了起来。让他挤在我们的灶里吃饭,这样夏侯渊就会以为只有我们追来了。而马超没有来,现在我们一退,他必然会觉得我们是心虚,岂有不追之理?他当然希望先重创我们再回去打金城,难道他愿意一直呆在这里吗?”
韩银赞赏的看着成公英,拍了拍他的肩膀赞道:“元杰,你真是个奇才,什么事都算得准准的,有你帮忙,我还有什么可以担忧的呢。\\\\\好,我立刻把他们叫起来,连夜撤回去。”
将领们被半夜叫了起来,一个个揉着眼睛不知韩银搞什么鬼,韩银瞥了一眼成公英,示意他来说。成公英面色焦急的对大家说道:“诸位,这里不能等了,夏侯渊已经拿下了罕城,眼下正在追击宋建,我们的身后又发现了曹军的踪迹,再不走,我们就可能被曹军两面夹击。”
将领们一听,都大吃一惊,身后出现了曹军,这对他们来说实在太可怕了。如果正在攻城的时候被后面地曹军袭击,那军心必然大乱,想不败都难。有人立刻想回去收拾,可有地人还惦记着家人,提出了疑问。
成公英笑笑说道:“大家放心,现在虽然还没有准确的消息传来,可是夏侯渊这个人不是什么善人,如果他到了长离,一定会大开杀戒,那我们就会收到你们家人地报信,现在既然没有报信来,就说明你们的家人还是安全地,等我们打败夏侯渊,你们就可以收到消息了。”
羌人们一听家人安全,也就放了心,当下天没亮就起营往回赶,在身后十里的地方布下了埋伏,就等着夏侯渊追来。正如成公英所料,夏侯渊接到了斥候的回报,说追来的人马中只有韩遂的人,而没有马超的时候,他的心已经放下了一半,决定要把韩银这两万人给吃掉,再一听韩银连夜跑了,当下哈哈大笑,立刻准备出城追击。这时徐晃表示了反对意见,他对夏侯渊说,对方是骑兵,我们是步卒,如果他们仓皇逃窜的话,我们根本追不上他们,再说张他们还在罕城,他们要带大批的粮草,赶到这里至少需要两天,如果我们现在就走,他们肯定赶不上,到时候我们兵力又分散,粮草又得不到补充,如何能打败对方?不如等他们赶到,我们正好也休息好了,到时候再走不迟。
夏侯渊还有些犹豫,夏侯称表示了对徐晃的支持,他说,步卒跟着骑兵追,这个难度不小,就算追上了,只怕士卒也累得无法打仗了。何况他们跑得再快也没能用,反正要跑回金城去,我们只要赶到金城就不怕他们跑掉,慢慢走还可以保持士兵的体力。
朱灵、郭淮、阎行听了夏侯称的话,也表示附合,夏侯渊又问了马谡,马谡也说夏侯称的办法更稳妥一些,夏侯渊见了,也不再坚持,决定在大夏城再等两天,等张他们赶到再说。
两天后,张等人带着大批的粮草和牛羊赶到大夏城。同行地还有孟达和邓芝。
孟达和邓芝接到了曹冲地军令之后。立刻从成都出发,赶到白水关领了五千人,在杨怀、高沛羡慕的眼光中奔赴武都郡,沿着昆仑山南麓杀入了羌人的领地。因为马超带走了大部分的精兵,他们遇到地抵抗实在有限,用意想不到的速度横扫羌人部落,杀到了西倾山下。两人一商量,觉得扫荡也得差不多了,该回军参与合围汉阳郡了,而且所带辎重也快消耗完了,应该找个地方补充一下。他们从羌人降兵的嘴中得知了罕的平汉王宋建很有钱。立刻来了精神,打下宋建。不仅可以补充物资,发一笔财,还可以建一个大功,虽然这个宋建只是个不成器的东西,可是谁让他称了王呢,丞相大人那么大的功才封了个武平王,他居然敢称王,还平汉,真是斗胆包天。两人兴冲冲的赶到罕城下,才知道有人捷足先登了。而这个人就是老熟人许仪。
孟达和许仪一见面相谈甚欢。得知领军将军夏侯渊就在大夏城,他们立刻跟着一起来了。夏侯渊平添了五千人马。也颇为高兴,把大家聚到一起商议军情。准备回头攻击金城。听了夏侯渊这个计划,孟达有些摇头,但他第一次和夏侯渊见面,不太了解夏侯渊的脾气,一时不敢莽撞,只得看了看许仪。夏侯渊将他地神情看在眼里,便笑了笑说道:“孟将军,有什么话就直说嘛,说出来大家讨论讨论,不要有什么顾忌。”
孟达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他站起身来对着众人行了个礼,这才说道:“按说将军来到金城,就是为了打击韩遂地气势,逼他投降,可是本来追过来的马超现在却没有出现,这个情况实在有些可疑。将军带来了两万多人,如今车骑将军在上,可只有两万人不到,马超急急忙忙的赶回去,放弃了与韩遂合击将军的大好机会,显然在上有更好的机会。上能有什么机会比攻击将军大人还有吸引力呢?无非是可以攻击车骑将军罢了。上是个小城,但是经过将军整修,防备应该不会差,车骑将军两万人守城,马超就算有三万人能有什么机会?可是他留下一万人守冀城,应该说车骑将军也不会有什么机会,他为什么要急急忙忙的赶回去?我看这其中肯定有我们还不知道的问题。”
夏侯渊听了孟达这话,不免也皱起了眉头,他一直藏在心里的那个疑问又浮了出来,好象有什么东西不对劲,但他又抓不住究竟是什么东西。他冥思苦想了一阵,还是找不到头绪。他抬起头看了一眼众人,又看了一眼孟达:“孟将军的意思是不打金城了?”
孟达说道:“按将军所说,金城有近四万人马,我们就是赶过去,也没有把握拿下金城,说不定会顿兵于坚城之下,陷入困境。我们现在是在陇西郡,为什么不直接向东,拿下陇西和武都,卡死马超的后路,和车骑将军一道围歼了马超呢。马超、韩遂本是一体,不管击破那一个,都可以打破他们地联盟,剩下地那一个就无法支撑。再说韩遂的根基就在金城,长离已经被将军击破了,罕也落入了将军地手中,将军只要留下一路人马守住这里,韩遂就是瓮中之鳖,无处可逃,而马超的根基却是大山之中,如果不趁此机会将他一举击杀,让他逃回山中,以后再想要合歼他,可就没有这么好地机会了,陇西、武都、金城一线都将不得安宁。”
夏侯渊沉思不语,曹冲给他的任务不是让他打金城,而是给韩遂增加压力,如今他一路打到榆中,现在又拿下了罕、大夏,扫荡了长离,已经圆满完成了任务,现在就是再追到金城去,他也未必就能拿下金城。而马超放着自己不打,又匆匆的回到固若金汤的冀城去,正如孟达所说,恐怕有什么不知道的原因。就算这个原因猜得不对,曹冲带着不足两万人在上牵制马超给他当偏军,这个面子也给得足够大了,万一曹冲有什么不测,那他立再大的功劳,也无济于事。更何况因为夏侯称的原因,他家已经和曹冲牵在了一起,如果曹冲有什么闪失,他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还是见好就收吧,就听孟达的建议,从陇西郡打回去,堵死马超的后路,先把这匹马儿给收拾了,回头再收拾韩遂也是一样的。
因为夏侯渊被众将劝住没有立即追上去,成公英和韩银的伏击计划落了空,韩银白白等了两天,大失所望,不敢再僵持下去,决定立刻赶回金城。///com///但此时那些羌人头领已经知道了长离河谷的家人全部失踪的消息,人没有了,能哪儿去呢,要么被夏侯渊杀了,要么被夏侯渊掳走了。他们谁也不听韩银要退走的命令,大喊大叫要来大夏城找夏侯渊报仇。家属在长离的羌兵人数不少,占韩银手下的一大半,他们不愿意走,韩银也不好自己掉头就走,只好不顾成公英的苦苦相劝,回头来攻大夏城,要杀夏侯渊报仇。
夏侯渊本来走得就不坚决,现在见韩银居然杀回来了,正在下怀,众将虽然反对追到金城去,可是韩银送上门,他们也没有不战的道理,总不能被韩银追着跑吧。
夏侯渊下令,徐晃、朱灵和他自己守城,夏侯称、张、孟达三部出了城,绕了个大大的圈拐到韩银背后,等着韩银攻击的士气受挫的时候再攻击韩银的身后,准备在大夏城下全歼了这两万人。他吩咐夏侯称等人,对方是骑兵,你们不要轻易出战,一定要等我把他们的士气全耗光了,你们再出来一战定胜负。夏侯称等人点头领命,悄悄的从城南出去。
羌人们家人被掳,一个个发了疯,放弃了骑兵的优势,下马步战,准备用树木绑成简单的云梯强攻大夏城,但是被成公英拦住了。他对羌人说:“大夏城虽然不高,可是也一丈五到两丈。如果用梯子附城,你们既要防着曹军的攻击,又要看着脚下,如何能顺手?不如先在城下堆起几个土堆,到时候你们踩着土堆直接冲上城头与曹军短兵相接,岂不是更方便一些?”
羌人一听。觉得成公英这个点子好,就按照成公英地吩咐,用随身带的羊皮袋装满了土,准备到城下堆城土堆。成公英又吩咐人到旁边的山林里砍来了大树。绑成比城墙还要高的简易箭楼,准备让善射的士兵站上去用弓箭压制城头的曹军,帮助攻城。
夏侯渊站在城墙上,举起望远镜观察着正在忙碌地韩银大营,暗自赞叹了一声说道:“韩遂手下有能人,在这个情况下居然还能沉下心来准备攻城的器械,此人的心机非同小可。你们看,那些羌人正在用羊皮袋装土。我估计他是想先在城下堆土,堆到和城墙相齐。然后再踩着土堆直接攻上城头,那些箭楼一竖,我城中的布署他就一目了然,再用弓箭手居高临下地压制我们,配合士卒攻城,我们可就有些麻烦了。\\\”
徐晃也放下手中的望远镜,揉了揉有些酸痛的眼睛,笑道:“将军说得不错,此人心机深沉稳重,不是个匹夫之勇。大概就是蒋子翼所说的韩遂那个长史成公元杰吧。怪不得一向急躁的韩银这次仗打得这么有板有眼,进退不失规矩。原来韩遂把这个人都交给儿子了。”
夏侯渊看了徐晃一眼,若有所思的笑道:“公明。令公子早就行了冠礼了,怎么没见你把他**来历练历练啊?”
徐晃淡淡的笑了:“我那犬子不是个打仗的材料,干脆就让他在家侍奉我那老母了。”
夏侯渊见徐晃说得很轻松,他想了想,倒也没有再问下去,而是指着城外正在忙碌地韩遂军说道:“公明,你看如何应付他们才好。”
徐晃眯起眼睛看着前方,淡淡的说道:“大夏城小,本来并不适合坚守,不过他们也来得匆忙,没什么攻城地利器,所以我们双方都不占便宜。羌人骑射为胜,我军步卒占优,现在他们放弃了骑兵,改为步卒攻城,是以短击长,想要攻下大夏城不是易事,我们这里有一万多人,粮草又充足,守个十天半月的一点问题也没有。那个箭楼吗,都在我强弩的射程以内,到时候都是我们的靶子,将军无须担
夏侯渊也笑了,信心十足的看了看旁边的朱灵:“公明、文博,我们本都想撤了,他们偏偏要送个大礼,天与不取,反受其咎,你们二位就好好的打上一仗,收下韩遂的这份厚礼。”
朱灵呵呵一笑,拍了拍腰间的长刀,又晃了晃手中的望远镜:“有车骑将军给我们准备地这些利器,再加上领军将军地指挥,要打败这些人易如反掌,过一会将军就在一旁看着,看看我和公明收拾这些叛逆,哪个打得更漂亮一些。”
夏侯渊见他们二人信心十足,不禁哈哈大笑,将手中的望远镜交到郭淮手里,冲着两人拱了拱手说道:“有你们二位这几句话,我有何忧哉,你们打着,我在城里为你们观敌料阵,准备好庆功酒,就等着二位生擒了韩银之后,不醉不休。\\\\”
徐晃和朱灵连忙还礼,相视而笑。
成公英还不知道自己地一举一动已经全落入了对方的眼中,他准备停当之后,开始准备攻城,命令士兵在盾牌兵地掩护下,将百十架箭楼推到了城墙八十步的位置,这里还是曹军强弓的射程以内,但是他也没有办法,因为骑兵所带的弓都是轻弓,射程比不上曹军,放在这里还能倚仗着高度增加的射程对曹军造成威胁,再远箭楼就成了摆设,只能当望塔用了。至于箭楼上的士卒的安全,他只能用大盾和重甲来保护了。
军械的差距,让成公英捉襟见肘。
箭楼竖起来了,成公英第一个登上了箭楼,他要先看看曹军的安排,再做相应的调整。城墙上曹军的安排中规中矩,正如他的所料,徐晃居左。朱灵居右,前面是两排刀盾手,后面是三排长戟兵,再后面是三排弓箭手,徐晃、朱灵就站坐在弓箭手的后面高台上,夏侯渊坐在城中敌楼上。让成公英不解地是,徐晃正举着一个东西在眼前,在阳光下一闪一闪的,也不知是什么。成公英有些纳闷的又看向夏侯渊和朱灵,诧异的发现他们虽然没有徐晃手里的那个东西,但旁边亲卫的手中显然也捧着一个长管,看亲卫那小心地样子,显然不是寻常之物。
成公英狐疑的表情全落在徐晃的眼里,徐晃冷冷一笑,走下高台来到城墙边强弩手的旁边,对一个身材高大健壮、细眯着眼地强弩手指了指成公英的方位。那个强弩手点点头。将弓弦挂上腰间的挂钩,奋力用脚蹬上了弓弦。从箭里抽出一只飞矢压入箭槽,悄悄的伏到城墙边,通过弩机上的望山仔细的瞄准了正在向城中眺望的成公英,屏住了呼吸,沉着的扣动了悬
咯嗒一声轻响,绷紧地弓弦突然释放,嗡的一声响,长箭离弦而去。
成公英看完了夏侯渊和朱灵地布阵,还是对徐晃手中的那个东西放不下心,他掉过头来看了一下。发现徐晃已经不在高台上了。他有些奇怪,在徐晃阵中扫视了一下。忽然发现徐晃猫着腰站在城墙边,而一点寒光。正从他的身侧飞出,转眼之间就到了自己的眼前。
“不好!”成公英心头一紧,来不着多想,下意识的向举着盾牌的亲卫身后闪去,只是他发现得实在太迟了,身子刚刚起动,飞矢已经到了他的跟前,一箭射穿了他身前的亲卫,劲力不减,透体而出,扑的一声扎进了成公英的胸口。\//\
“啊——”成公英一声惨叫,被飞矢带得向后退了两步,扑通一声从箭楼上摔了下来,箭楼下站着地亲卫见成公英忽然惨叫着摔了下来,连忙上前接住,一看成公英地胸前扎着一只铁箭,泉涌的鲜血染得胸前到处都是,都惊呆了。
成公英一手紧紧握住箭杆,厉声喝道:“快,盾牌掩护,撤回大营。”
亲卫们闻声惊醒过来,连忙护着成公英急退,百十步地距离,成公英就感到力气急速的离自己而去,等他到了韩银面前地时候,他已经说不出话,一丝丝的血迹从他的嘴角流出,他用力的揪住目瞪口呆的韩银:“撤,快撤!”
“元杰,元杰,这是……”正在和众将商量攻击顺序的韩银银惊慌失措,一边大声招呼医匠一边抱着成公英连声惊叫:“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跑到城下去干什么?”
“不……不是……”成公英嘴一张,一口鲜血涌了出来,旁边的亲卫看了,连忙对韩银说道:“少将军,不是长史大人到城下去的,他就站在箭楼上中了曹军的冷箭受的伤。”
韩银倒吸一口冷气,惊诧莫名的看着旁边同样不敢置信的众将,八十步距离,一箭命中,那箭楼竖在那里,岂不是挨打的靶子,还有谁敢上去?曹军的弓弩能射这么远吗?
“飞…………矢!”成公英面色惨白,他见韩银等人不信,指着手中的箭杆吃力的说道:“他们有……腰……引……弩。”
韩银连忙仔细看了一眼成公英胸膛上的箭,不错,正是铜镞铁铤的飞矢,这可是汉军弓箭中的杀器,铜镞三翼,带倒钩,铁挺铜尾,通长一尺六,比一般的箭沉重,非强弩不能及远,现在曹军在八十步以外一箭中的,只要腰引弩可以做到。
而且,比腰引弩更可怕的是,曹军中有神射手。
众将的后脑勺一阵阵的发凉,腰引弩的射程超过一百六十步,百步以内,除了铁甲一概射穿,如果配上飞矢,五十步以内基本是见谁杀谁。\\假如说还有个准头的侥幸可想的话,现在曹军中有神箭手,也就是到了阵前的大将基本都在对方狙杀目标以内。大家一个个的沉默了,家人再重要,也没有自己的命重要,也许你可以穿上铁甲,让亲卫举着大盾护着,可是那种被人随时瞄准的滋味,实在不好受。
“诸位……”韩银的嘴里有些发干,他本来就不想再打了。这里可没有他地家人,成公英现在身受重伤,生死未卜,他也没了主心骨,本来就不是很足的信心更是消失殆尽。他扫视了一眼面色很难看的众将,特别是那些家属在长离的将领。至于程银。他的家人可不在这里,他才不会上去拼命呢,当然他也不说要撤,最好韩银去打。被人一箭射死才好呢。
韩银从程银的眼里看出了幸灾乐祸地成份,他虽然恼怒,可是还没有到失去理智的程度,他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咽了口唾沫说道:“诸位,是打是撤,你们都说说自己的想法吧。”
一片压抑地沉默,没有人说话。大家各怀心思,有的看着天。有的看着地,有的看着奄奄一息的成公英手中的飞矢沉默不语。韩银急了,再这么等下去,成公英可就没救了。他弯下腰抱起成公英:“你们慢慢想,我先去救元杰。”说完,抱着成公英匆匆的进了大帐。
众将有些发傻的站在一起,各自想着心思,那颗被报仇激怒地心慢慢的冷静下来。两万人,心又不齐,要对付两万多精锐曹军把守地城池。虽然这城不大。可是也是城啊,现在骑兵发不了威。只有以步卒对步卒,咱能是人家的对手吗?就算没有飞矢、腰引弩、神箭手。可是人家穿铁甲的有多少?用神刀的有多少?哪方面不比自己强啊。舍弃了骑兵,还拿什么跟人家较量?杨树沟可是见识过曹军的强悍的,那个蒋大人的亲卫拿的刀,杀起人来就象切纸一样。
“现在还没有消息,我们的家属,恐怕未必就遭了……”一个羌人将领终于忍不住这种沉默的压力了,吞吞吐吐地说道。
“也是,要不,还是等得到确切消息再说吧。”另一个羌人将领附和道。
“是啊,长史大人是我们地智囊,现在他都受伤了,我们……”又一个羌人将领说道。\//\
程银忽然轻蔑的笑了一声,甩了甩手走了,他忽然之间觉得有些好笑,一大帮平时见谁也不服地人,叫嚣着要拿夏侯渊的人头为家人报仇地人,现在居然被一只飞矢就给吓住了,真是可笑,这样的人,就算有十万又有什么用?
羌人将领感觉到了程银那种毫不掩饰的轻蔑,一个个脸上有些挂不住,有一个人撇了撇嘴说道:“且,他只会在后面吹大牛,要是有胆量,他怎么不先上阵试试。”
“就是……”
成公英命大,他下意识的那一闪避开了心脏,长箭从他的肺中穿过,虽然伤势很重,可是经过医匠的处理,一时半会还不会死。他在昏迷过去之前,紧紧的拉着韩银的手说,不能打了,我们本来就不占优势,即使胜也是惨胜,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我们打不起,还是先撤回金城,看老将军怎么处理吧。
韩银见他还能说话,欣喜之余连连点头,见众将也不坚持了,立刻下令退军。成公英强撑着安排好了押阵的人选,就晕了过去。韩银命令成公英的亲卫抬着他先走,他在城下还要等一等,做好撤退的准备才能动身,要是被曹军看出破绽追上来,那可就麻烦了。
徐晃看到了成公英中箭,但并不知道成公英有没有死,他见韩银的大营还在有条不紊的准备着进攻的事宜,以为成公英只是受了轻伤,在惋惜之余,他也无所谓,命令城上严阵以待,准备恶战。夏侯渊也看到了那一箭,和徐晃一样觉得可惜,不过打仗不是靠一两箭来偷袭的,指望一箭就打赢一仗,实在有些可笑。他们还不知道,其实这一箭,已经打赢这一仗了。
第二天凌晨寅时,早就准备停当的韩银火速拔营,两万骑兵趁着东方刚刚出现的鱼肚白飞速撤离,等夏侯渊得到消息的时候,韩银已经在五十里以外。
夏侯渊不敢相自己的耳朵,韩银居然逃走了,好好准备的一场恶仗,居然就么莫名其妙的结束了,这让征战了大半生的夏侯渊觉得不可思议,就在他和赶来的徐晃、朱灵大发感慨地时候,收到了夏侯称等人送来的急报。他们劫到了重伤的成公英,得知韩银要跑的消息,已经赶赴不远处的牛头沟准备拦截韩银,请领军将军立刻赶去支援。
夏侯渊大喜,立刻派徐晃、朱灵出城追击,自己带着粮草和辎重随后就到。他把郭淮留了下来,给了他三千人马,让他守住大夏城。
夏侯称他们截住成公英纯属意外。成公英的亲卫因为担心成公英伤重而死,顾不上遮掩行踪。再说他们也没有想到曹军已经绕到了他们地身后,一路上匆匆赶路,正好被许仪的荆山卫发现了,那几个亲卫拼死厮杀,可是哪里挡得住凶悍的荆山卫,没办法只好投降了。许仪一见成公英,大喜过望,立刻告诉了夏侯称。夏侯称听说这就是韩遂的智囊,立刻知道韩银要败了。他一面安排营地随军医匠查看成公英的伤势,极力挽救他的性命,一面派人通知夏侯渊前来支援,他自己不顾有伤在身,带着大军赶赴韩银撤退的必经之路牛头沟设伏。
夏侯称赶得正及时,他刚刚赶到牛头沟,还没来得及布好阵势,韩银的前锋人马就到了。夏侯称果断的下令放弃阻击前锋,抓紧一切时间选择有利地形布阵。果然,前锋而过去小半个时辰。韩银的大队人马就到了。
韩银一路急行。本来就没有想到曹军会在他的前面拦截,再者前锋也一直报回平安地消息。因此到了牛头沟的时候也没有准备,当他看到山谷中间堆得高高地乱石时。他才感觉到了异常,一股寒意沿着脊柱直冲后脑,让他全身一凉。
一阵箭雨随着一阵急促的鼓声倾泻而下,顿时把惊魂未定的韩银所部射倒一片,居高临下的弓弩手伴随着军官的一声声厉喝,尽情的宣泻着心中的快意,把手中的长箭射到敌人最密集的地方。长箭厉啸声此起彼伏,射在人身上、马身上,溅死一串串的血花,一闪即没。
靠近乱石堆地人马乱成一团,损失惨重,骑兵们被突如其来地箭雨打蒙了,根本来不及举盾防备,接二连三的栽倒在马下,被乱蹦地战马踩踏而死,后面的骑兵还不断地涌来,挤在乱石堆前成了绝佳的箭靶子,被曹军射得狼狈不堪,后面的人虽然举起了手中的盾牌,可是他们的阵型太乱,盾牌的遮挡面积也很有限,长箭还是不断的从间隙里射到他们的身上,发出一声声的闷响。
“举盾!”终于有一个将领大声的吼叫起来,他身后的号角兵摘下了挎在胸前的牛角,呜呜的吹响了。低沉的号角声在山谷里来回震荡,很快就从队头传到了队尾,当第一个号角兵被射死的时候,最后面的部队已经知道了前面遇到伏击的不幸消息。
韩银心急如焚,他下令士兵们下马,以最外围的战马为掩护,组成防守阵型。士兵们接到命令,立刻翻身下马,躲在战马一旁,死死的拉住马缰,举起了手中的圆盾护着头顶,拔出了腰间的长刀。
箭阵还是一样的猛烈,只是大部分射在了战马的身上,战马吃痛狂嘶,发怒的乱蹦乱跳,想要挣脱主人手中的缰绳,无奈骑士们这时自身难保,虽然心痛战马,却丝毫不敢松开手中的缰绳,只得把仇恨的目光看向山坡上冲下来的曹军,咬紧牙关,握紧了战刀准备厮杀。
两军相距二十步,山坡上的弓弩手生怕误伤自己人,抬高了弓弩,将长箭射向韩银军的深处。
“杀!”许仪一声大吼,抡圆了手中的神刀,带着骇人的气势,一头冲进了已经遭受了箭阵重创的韩银军前阵,一刀将面前一个刚举起长刀的羌人骑兵连人带刀斩为两断,长刀回转,又从另两个骑兵的脖子边一拖而过,那两个骑兵只感到脖子一凉,还没叫出来声来,就被紧跟在许仪身后的荆山军乱刀劈死。
以许仪和荆山卫为首的曹军,象一只飞矢一样,以不可抵抗之势,深深的楔入了骑兵的阵中,很快和对面山坡上杀下来的乔越合兵一处。乔越在攻罕城时因为杀得太忘情,忘了给许仪打开城门,因此被张批评了一顿,因此对许仪有些不太感冒,许仪也听说了乔越的事情,对他的好色也很看不上眼,两人见了面,比仇人见面还要火大,互相冷哼了一声,把满腔的怒火撒到了旁边的敌人身上,韩银的骑兵倒了血霉,被两个杀神一般的家伙杀得步步后退,纷纷倒毙。
前面二十步,乐和杜宇也会合到了一起,他们没有仇怨,可是杀起人来同样不留情面,手中的长刀舞得呼呼生风,刀下无一合之敌,象两只利剑一般,并行向前杀去。
韩银三千前军,先被箭阵重创,随即被一万曹军狂砍成几截,前后不能呼应,又组织不起有效的进攻,眨眼之间就被有备而来的曹军斩杀一尽,变成了一地的血肉,长长的山谷之间,被染成了出一道剌眼的血路,只剩下受伤倒地的士兵在惨嚎,无主的战马在看着血腥的杀戮。
韩银看着前军的惨状,眦睚俱裂,拔刀狂吼:“布阵,击杀他们,冲过去!”
曹军来得快去得也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口吞下了韩银的前军之后,他们并不恋战,而是井然有序的退回了山坡上,四员战阵亲自断后,保持着随时可以再次投入进攻的阵型,缓缓向后退去。///com///韩银带着中军赶到山坡下的时候,他们已经退出了攻击距离,面对韩银的是山坡上一排排重新装好了箭的弓弩手。
韩银不由的打了个冷颤,向亲卫们高举的盾牌后面躲了躲,生怕哪儿再飞出一只飞矢来把他给一箭射穿。他搞不清这些曹军是如何拦在前面的,看他们来得这么迅速,只怕早就在自己后面藏着了。他一阵阵的后怕,亏得因为成公英受伤他们没有强攻大夏城,要不然在久攻不下士气大落的时候,背后再冲出来这样一支人马,那自己还能有活命吗?
不过现在的情况也比在大夏城下好不了多少,这里的山坡比大夏城可高多了,前面有成堆的乱石横七竖八的挡在狭窄的路中间,骑兵是别想快速冲过去的,除非把战马全扔了,徒步冒着曹军的箭阵爬过去,还能有可能冲出这个山谷。可是冲过了山谷呢,离金城还有一百多里,难道被曹军骑着他们的战马,跟在**后面追到金城?
韩银一阵绝望,冷汗沁体,杀过去也是死,不杀过去也是死,这个滋味实在不好受。将领们等得着急了,请示的号角声此起彼伏,在山谷里来回鸣响。韩银汗如雨下,方寸大乱,如果成公英在。他能很快做出判断,可是现在成公英不在他的身边,他突然遇到这个棘手的情况,一下子不知如何是好了。
“少将军,是战是降,早做判决啊,这是打仗。可不是儿戏,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啊。”程银在亲卫的护卫下挤了过来,有些不快地对韩银大声说道:“这里离大夏城不过五六十里,夏侯渊如果得到了消息很快就能赶到这里。如果他把山谷那一头一堵,我们就插翅难飞了。”
韩银恼火的瞪着程银,恶声恶气的说道:“程大人打算降了?”
程银无所谓的笑了笑,他是想降了,反正他现在也不过是韩遂手下的一个偏将,没有多少实力,韩遂一死,估计还要被这个二百五韩银欺负。与其如此倒不如干脆降了曹冲,说不定还能捞到更大的好处。\\总比死在这里好。对他来说,曹军现在两边山谷上一占,前面再用乱石挡道,这两万多骑兵就是死路一条,何况你看人家一阵箭雨、一次冲锋,就吞下了三千多人,这么强悍的战斗力根本不是他们这些人能挡得住地,两万多人又怎么样?骑兵还能长上翅膀飞过去?迟早还是人家刀下鬼。
“少将军,如果不降,你就想想怎么突围吧。”程银指了指前面的乱石堆:“如果想从那里冲出去。就立刻安排人清理出一条道路来。不过……”程银突然停住了,他侧耳听了听。忽然笑道:“只怕这里还没清理出来,前面已经又准备好了。”
韩银不解的看着程银。程银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又指了指前面,韩银侧耳倾听,只听到前面山谷里隐约传来轰隆隆地声音,他面色一变,立刻指了指身边的一个亲卫。那个亲卫会意,举着盾牌飞奔到乱石堆上,爬上去一看,很快又回来了,面色很难看的对韩银说:“前面几百步的山谷,全是乱石,山坡上还不断的往下滚。”
韩银的脸越发的白了,他有些明白为什么这段时间山坡上的曹军没动静了,人家根本就是稳操胜,等着你去搬石头呢,你把这儿搬完了,前面还有,反正往下推比搬开去要容易些。
“回去,与众将商议一下。”韩银也不看程银那张脸,扭头就走。
夏侯称趴在一块大石上,举着望远镜从韩银等人脸上一个个地看过去,得意的笑了。韩银不是大将之才,被他这个如暴风骤雨地攻击打蒙了,已经乱了阵脚,心神不宁了,他退回去恐怕是要商量是战是降的问题。夏侯称并不是很关心这个问题,反正韩银想要从这里冲出去是不可能,丧失了骑兵优势又人心不齐的韩银,想要从一万五千人的埋伏中冲过去,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情。而估算着时间,最多再有半个时辰,大夏城来的援兵就能把韩银的退路堵死,到时侯前后夹击,不怕他不降。
一口吞下两万多骑兵,这么辉煌的战绩也算对得起**挨的那顿打了。夏侯渊心里欢喜得很,他慢慢的站起身从特制地胡床上站起身来,对亲卫招了招手:“去请阎将军来。”
阎行很快就来了,夏侯称招呼他走到临时地掩体前,指着下面的骑兵说道:“老师,现在有多少是你原来地部下?”
阎行看着下面默不作声,他早就看过下面了,曹冲给他和庞德配备望远镜是几年前的事了,他刚才就把韩银地部队扫视了一遍,在里面看到了不少熟悉的面孔,这些人当初都是他的忠心部下,如今却成了面对面的敌人,他甚至还意外的看到了马岱的战旗。\\//\他知道夏侯称特意叫他老师的意思,他是想要他出面招降这些人。
招降这些人无所谓,但是他想杀了韩遂父子为家人报仇,不想这么轻易的放过他们。
“师父,下面还有近两万人,里面还有不少你的故旧,如果他们没有了退路,想要决一死战的啊,我们的损失也不少,你也要和以前的老部下拼个你死我活。”夏侯称凑近了阎行,轻声说道:“韩遂快死了,韩银根本不是大将之才,将来这西凉是谁的?当然是车骑将军的,他要长镇西疆,就要足够的人马。如果这一仗全打完了,他拿什么来镇守西凉?”
阎行叹了口气,摆了摆手说道:“叔权,你的意思我明白,你把那些羌兵地家属从长离河谷里**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你的想法了。你不用多说了,我去劝降就是。”
“多谢师父。”夏侯称恭恭敬敬的给阎行施了一礼。
韩银正和众将商议是战是降的事。他被这些羌人吵得脑门疼,有的要战,有的要降,有地犹豫不决。反正没个准主意,就在这时有人看到山坡上走下来一个举着小旗的曹军,大家都静了下来,互相看了看,然后一起看向了那个曹军。
这个曹军举着小白旗,衣甲整齐,但什么武器也没有带,走到韩银面前一开口。居然是一口纯正的羌语,韩银这才发现这人就是一个羌人。
“我是车骑将军的龙骑。属阎将军手下,我也是羌人,我叫姜山。”姜山一开口,先露出一张和善地笑脸。
“你是阎……将军的手下?”韩银眯起了眼睛,有些不悦的看着这个羌人姜山军几句话。”
“有什么话?”韩银心头升起一种庆幸和恐惧混合的复杂感觉。\\/\
“阎将军说,这里有他不少故人,他不希望和你们互相残杀,希望大家能认清眼前的局势,放下武器,归顺朝庭。归顺车骑将军。将军大人对我们羌胡没有什么偏见。他一直致力于再现一个和平富庶的西凉,希望所有的西凉人。不管是羌人、氐人还是汉人,都能在这块土地上幸福的生活。”姜山不紧不慢。将每句话都说得清清楚楚地,力争送到旁边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胡扯,他既然这么想,为什么还要让夏侯渊屠了兴国城。”马岱大声喝道。
姜山看了马岱一眼,觉得有些陌生,他笑了笑又说道:“屠兴国城地是老夏侯将军,不是车骑将军,车骑将军已经下令严责,并将兴国城的人众全部迁到关中,给了他们最好的土地来补偿他们。车骑将军在关中对羌人、汉人一视同仁,授田救济,绝无偏差,他还鼓励羌汉通婚,为了表率,他的孙夫人还组建了一支由我们羌人妇女组成的女卫,一同担任他的贴身亲卫。”
姜山扫视了一圈面色各异的将领,接着又说道:“其实说起来,将军大人身边一直就没有少过我们羌人,就算是韩将军和马将军起事的那段时间,阎将军和庞将军也一直担任着将军大人的亲卫骑,不离将军大人左右。”
“你是个羌人,口口声声的替曹冲说话,是不是有点过份?”马岱见那些羌人地眼神不对了,生怕他们一时动摇,放下武器投降,如果这样地话,马超那边可就失了先机,要降也要马超先降才行啊,这一先一后的,差距大了去了。姜山盯着马岱看了两眼,忽然想起来他是谁了,他笑道:“这位将军莫非是马家军地马元高将军?”
“正是。”马岱有些不悦的应道:“马韩本是一体,有什么大惊小怪地。”
姜山摇了摇头:“马将军,马老将军可就在车骑将军的身边,二位小马将军也在将军大人的身边,他们对马孟起将军不顾家人安危、起兵造反的事都很不满意,马将军难道不知道吗?将军大人不计前嫌,给他改过自新的机会,他却执迷不悟,宁愿把一家人送到大牢里,也要争个什么王侯将相,马将军莫非觉得他这种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举动是对的?”
马岱脸一红,有些无法反驳,他哼了一声,扭过头去不再理睬姜山。\\/\韩银适时的接过了话头:“姜山,你学问不错啊,说话一套一套的。”
“承蒙将军夸奖。”姜山呵呵一笑:“我原本也是不识字的,还是到了将军大人的帐下之后,跟着将军大人学了一点,我比较笨,学得不好,比我好的人现在都当了官了。”
“你们还读书?”旁边的将领们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一个羌人,会拿刀杀人就足够了,居然还读书,这也太夸张了吧。
姜山不以为然。脸上却浮现出一些自豪的笑容来:“诸位有所不知,将军大人当年初到西凉之时就曾发下宏愿,要让天下人都有机会读上书。这个目标虽然遥远,但是将军大人一直在努力。将军帐下的所有士卒操练之余,都要读书识字,象我这样读过《孝经》《论语》的比比皆是,最差地也能写封家书。记个帐。荆襄的百姓,哪家没有小孩在书院里读书学艺?如今长安分院又开门招收弟子,学院里有吃有喝,基本不用花钱。还能读书识字,学门手艺,将来有口饭吃。那些迁到关中的羌人也有不少把孩子送到学院中去的,只是你们只顾着打仗,不知道罢了。”
羌人们互相看看,有些羡慕,有些怀疑,这也太离谱了。
“哼。他们有机会读书,可是我们却要生存。你的将军大人既然这么好,为什么派人来杀我们,我们在长离的家属被他们掳到哪儿去了?”一个羌人大声叫道。这句话勾起了那些家属失踪的羌人地心事,他们一个个也转过头来怒视着姜山,大有一个应对不妥就将姜山一刀劈死的架势。
“诸位为什么不抬头看看山上?”姜山从容的应道,用手中的小白旗指了指山坡上。
山坡上站着一排羌人百姓,在他们地身后,一员盔明甲亮的骑士手持横戟立马,一杆大旗在他的身后被山风吹得猎猎作响,大旗上。一条金龙张牙舞爪。直欲飞去,靠近旗杆的地方绣着“龙骑左督”四个字。中间一个威风冷冷的“阎”字。\\
“是我阿爹……”一个羌人百夫长惊叫起来。
“阿妈……”另一个羌人校尉也大声的喊道。
韩银的身边,立刻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哭喊声。紧接着有一个百夫长扔掉了手中地兵器,朝山坡上飞奔而去,一路手脚并用的爬上了山坡,和一个冲出队列地老妇紧紧的搂在一起,哭成一团。
更多人的羌人冲出了队伍……
韩银伸手摁住了马岱举起的弓箭,痛苦的摇了摇头,对姜山说道:“我要见你们的阎将
“请将军带上二十个亲卫,到前面相候,我家夏侯将军与阎将军一起恭候将军多时了。”
韩银降了,当他看到昏迷不醒的成公英被包扎得妥妥贴贴的时候,他知道再也没能退路,手下的人心已经乱了,而大夏城的曹军已经赶到了自己地后面,前后近三万人马占据了有利地形将自己困死在这山谷之中,如果不降,只有死路一条。父亲快要走了,他是韩家地独子,他不想金城韩家就此消亡,不想父亲死之前先听到他的死讯。
羌人们见到了家人,得知家人虽然被曹军强制带离了长离山谷,却没有什么人员伤亡,而这一切都是那个**被打烂地夏侯将军和阎将军的功劳,阎将军还答应他们加倍返还征集去地粮草。这一切都让羌人们悬了几天的心落了下来,再也没有什么牵挂,心甘情愿的投入曹军。
夏侯渊带着大军和辎重随后赶到,听说儿子逼降了韩银,一下子得到了近两万的骑兵,特别是里面还有五千建制完整的马家军,就算夏侯渊城府深,喜怒不形于色,也忍不住的笑出了声。众人欢笑了一阵以后,夏侯渊决定,由夏侯称、徐晃、朱灵三人带着一万三千步卒以及五千马家军赶赴金城劝降韩遂,他自己带着张、孟达和阎行直扑陇西郡。他从那一万六七千的骑兵中挑出一万三千精锐交给了阎行,与他原先的两千龙骑合成一万五千人,领兵先行一步,其余的四五千人连带着那些立场不太坚定的将领比如马岱之类的,全被他控制在自己手中,近两万人浩浩荡荡直扑狄道。
夏侯称走得不算快,一来他的**虽然没有真的打烂,可是伤得也不算轻,骑不得马,只能趴在担架上走路,二来他需要时间来整合那五千马家军,马岱虽然被夏侯渊带走了,可是这马家军的建制还是完整的,一不小心就可能炸营,那事情可就麻烦了。夏侯称花了五天的时候来分化这些马家军,威逼利诱。封官许愿,大讲马腾父子在曹冲手下的优待,又让那些羌人现身说法,等到了金城下地时候,总算成功的把这些人给安抚住了。
韩遂已经不行了,韩银和成公英留开的这段日子,金城里暗流涌动。鞠、蒋为首的几个大族以存粮不多为由,拒绝了再向他提供帮助,甚至有人说郭家的郭修叫嚣着要杀了他去投奔曹冲,韩遂手下只剩下不到两万人。而且还是刚刚用武力收服的,人心不稳,鞠、蒋、郭数家手中也有不少兵,他不敢轻举妄动,只得忍着,期盼着韩银和成公英的消息。随着韩银和成公英被俘地消息传来,他彻底失望了,不敢再拖延下去。立刻把蒋干找来谈判。
蒋干很轻松,这段时间他没有来找韩遂。也没有去别的地方,策反鞠、蒋那几家的事自有李维去办,根本不需要他去动手,眼看着金城大乱将起,他知道韩遂快熬不住了,果然韩遂就派人来请他了。他故意又拖了一会,这才带着文钦等人来到过去韩遂的府第。
韩遂看到蒋干地第一句话就是:“蒋大人好手段。”
“过奖过奖。”蒋干也不谦虚,拱了拱手笑道:“不过跟韩将军相比,干这不过是小菜一碟罢了,不值一提。”
韩遂看着蒋干那一副平静中含着些许得意的样子。失意的一叹。他指了指床前的坐席:“大人请坐,今天请大人来的用意。想必大人一定知道了。”
蒋干佯作不知:“不知将军究竟说的哪一个?”
韩遂有些气恼的瞪了一眼蒋干,无力的闭上了眼睛。吃力地喘了好一会气,这才有气无力的说道:“大人,明人不说暗话,牛头沟地战事你想必已经知道了。虽然老夫我不服气,可是我儿子已经投降了你们,元杰也重伤不起,我如今是一无所有了,没什么资格再和大人谈判。”
蒋干笑了笑,慢悠悠的整理着自己的衣服,也不看韩遂,韩遂的实力确实差不多了,他虽然手头上还有一万多人,可是那些人心不稳,打顺风仗还能用点用,一打顶风仗可就是靠不住的力量。更何况那几家现在正琢磨着要拿韩遂的人头去邀功,蒋干才不怕韩遂又玩出什么新花样呢。不过蒋干还是敏感的感觉到了韩遂并不象他说的那样一无所有,他莫非还有其他的倚仗?
蒋干借着整理衣摆的机会,脑子飞速运转,又把韩遂可能拥有地力量翻了一遍,想来想去韩遂都没有什么再谈地资本,可是韩遂那一副智珠在握的底气又是从何而来地呢?蒋干一时摸不清韩遂的底气,决定以静制动,看看韩遂到底在想什么。他这样子,估计撑不了几天了,韩银又在夏侯称地手上,内有忧患,外有强敌,看他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韩遂见蒋干一声不吭,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整理他那已经很整洁的衣服,根本不理自己的话茬,不由得暗自叹了口气,他是有凭仗,可是这个凭仗实在太小了,他不敢相信马超因为可能有朱铄的通风报信,就能一举战胜曹冲,甚至击杀曹冲。就算击杀了曹冲又能怎么样呢,凭他们的实力,还是不足与中原对抗,曹冲死了,还有曹操,就算曹操年纪大了不能亲征,那还有曹彰、曹丕,还有夏侯渊、夏侯称,西凉没有机会打赢的,自己要死了,韩银又被擒了,他不能把希望寄托在靠不住的马超身上。
“大人,我已经不行了,撑不了几天,这人世间的一切,于我来说都没有意义了。”韩遂喘息了几声:“至于背着什么样身份去见我韩家的列祖列宗,我也决定不了了。圣人都说不知生焉知死,这死后的事情,谁又知道呢。刘氏以天子之尊,照样被人盗坟掘墓,曝尸荒野,以吕后之尊,也免不了遭人污辱,我韩遂一介布衣,又能有什么奢望呢,上天堂,还是下地府,随他去吧。”
蒋干沉默了片刻,淡淡的笑了,他很郑重的看着韩遂:“韩将军,我在金城也呆了几个月了,车骑将军的诚意你应该很清楚,少将军投降了,夏侯将军没有伤他一根汗毛,成公长史受了重伤,夏侯将军亲自给他治伤,这些你都是知道的,又何必再有什么犹豫呢?将军,你可以不在乎了,可是你不在乎韩家吗?不在乎你的儿孙吗?如果将军真能放下一切,干无话可说,马上起身离开金城。如果将军还在乎,就请将军不要再绕弯子,我们坦诚相待,岂不是更好?”
韩遂从微眯的眼缝中静静的看着面色严肃的蒋干,沉思了好久,忽然叹息了一声:“蒋大人,曾子有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死,其鸣也哀。///com///我所剩的时间不多了,有几句真心话想对蒋大人说。不错,我是放不下,我不想带着叛逆的恶名去见我韩家的列祖列宗,我不想子义在我死后被那些人围攻,我也不想韩家在我死后家破人亡、流离失所。蒋大人,你给我句实话,我现在如果向车骑将军递上降表,他能给我什么样的承诺?”
蒋干目不转睛的盯着韩遂,看着这个满面皱纹的老人狡猾的眼神,他忽然笑了笑:“那要看将军能做出什么样的努力了,以将军目前的情况看,我家将军能保少将军一个将军之职,掌管你手中剩余的这五六千人马是没有问题的。”
韩遂摇了摇头,露出一个淡淡的不屑笑容:“蒋大人,我手中的人马当然还是要交给子义的,还根本不是什么条件。我有一个消息,要换一个金城太守,不知大人以为可否?”
“一个消息?”蒋干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他觉得韩遂这个老东西实在太奸诈了,都要死的人了,还在打心理战,怪不得他能纵横西凉三十年。他想了想,没有追问是什么消息,反而诚恳的劝道:“将军,有句话我要提醒你,你可能对将军的新政不太清楚,在将军治下太守是不掌兵的,将来凉州也会象荆州、益州那样会有个重将来把守——我想将军不会相信少将军能担此重任吧——金城郡最多只有千把人守城,你如果不想交出兵权,要做太守恐怕不太合适,将军大人不会为了你一个人而破例。”
韩遂一愣,暗叫惭愧,这些天尽想着替韩银怎么争取到一个合适的职位了,却把这茬可忘了。他对曹冲的这个新政是了解的,荆益扬交四州都是派一员信得过的大将带着一万精锐镇守。各郡太守里只有一千人马,只负责本城的治安,而且兵权也不在太守手中,是在郡尉手中,郡尉虽然和太守在一起,配合太守做事,却不是太守的下属,而是直接归将军府统辖。当时韩遂还觉得曹冲这个制度好。根绝了大汉末年太守、刺史掌兵带来的割据局面呢,等考虑到自己利益地时候却给忘得精光,一时被蒋干说得有些措手不及。
他想了想,有些不死心的说道:“金城是边城。依我朝制度,是可以不按内地州郡制度地,赵子龙在涿郡做太守。不也是掌管着军权?”
蒋干笑着摇了摇头:“将军,我不是不愿意答应你,你也知道的,涿郡向北诸郡,已经被鲜卑所侵,是名符其实的边郡。而金城则不一样,向南有大雪山,向西还有河西四郡,你总不能把那些放羊的羌人部落和鲜卑人相比吧。”他高深莫测的笑道:“羌人如果一起归顺的将军大人,那也是我大汉的子民。雪山那边也就是我大汉的疆界了。金城自然是名符其实地内郡。如果大人一定不愿意放下兵权的话,我建议不如去北地或者五原。那里做个太守掌握五千人马一定没有问题。”
韩遂嗤之以鼻,离开金城去北地或五原。直接和强大的鲜卑人面对面,他那不是要死了,而是是要疯了,才会把韩银这个不成器的儿子放到那个险地去,换成阎行这个女婿去能立功,换成韩银去只有送命一条路。\\不过看蒋干这个样子,想做带兵地金城太守貌似确实不太可能。他犹豫着说道:“大人,你不想先听听我这个消息值不值吗?”
蒋干摇了摇头:“将军,这个条件显然是将军无法答应的,既然如此,我又何必欺瞒将
韩遂长叹了一声:“蒋大人至诚,反倒显得我小气了。这样吧,我也不提什么要求了,就让将军大人看着办吧,你连我一个将死的人都不愿意欺骗,想来也不会骗我西凉人。”
他顿了顿,用余光打量着蒋干,蒋干微笑着,用手中地折扇轻轻的扇着,点头称是。
韩银有些失望,他被蒋干的不动声色搞得有些恼火,却又无法可想,他手里的本钱确实太少了。“我马上就招集城中的诸将,宣布归顺朝庭,请夏侯将军进城纳降。我也不卖关子了,实话告诉大人吧,马孟起得到了你们内部的人的消息,他知道上城只有一万多人,车骑将军是虚张声势,我的人马已经起程奔向街亭,现在估计车骑将军已经分兵去加强街亭的防守。马孟起匆匆的赶回冀城,不是因为他担心冀城,还是要找机会将计就计,突袭车骑将军。”
“内部地人?”蒋干眉心一跳,随即又笑了:“将军恐怕是道听途说吧?”
韩遂不理他,休息了一下又继续说道:“上现在只有邓士载、朱元明不到一万人马,将军手下还能调动地只有四千龙骑、四千亲卫军,总共人马在一万五六千人左右,如果再调一部分人去守街亭,我想上城最多只有一万三千人,上城小,要面对马超的三万骑兵,压力不小。马超地手下可不是我的手下,那些羌人称他为天将军,惟命是从,如果车骑将军贸然与他决战,再加上内部那个叛徒,只怕……”
“将军这个消息虽然不够准确,却也不可等闲视之,多谢将军提醒,我这就派人送信给将军大人。”蒋干笑着说道:“将军放心,如果此事是真地,我家将军一定不会亏待少将军的。”
韩遂有些奇怪的看着蒋干:“你不想知道那个人是谁吗?”
蒋干笑道:“我想将军也是猜测的,既然你猜得出来,我想我们也猜得出来的。”
韩遂愕然,长叹了一声:“不错,我也是猜出来的。马孟起说这个人可能和镇东将军有关,我们估计着大概是朱铄吧。大人,你还是立刻把这个消息传回上,马孟起已经回去十来天了,也不知道赶得上与否。”
“多谢大人。大人还是先派人去迎一下夏侯将军吧,先把金城的事情解决了为好。至于上。些许跳梁鼠辈,翻不了天的,将军但请宽心就是。”蒋干不动声色,一点吃惊的样子也没有。
韩遂赞许的点了点头,这个人有城府,果然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听到这么大的消息也一点不紧张,至少表面上还是如此。他应道:“就依大人所言。我累了。休息一下,马上就安排。”
蒋干起身应道:“那将军就好好休息吧,干告辞了。”说完,他恭恭敬敬地向后退去。步伐稳健而坚定,不急不徐。等出了门,他又向疲倦的韩遂行了个礼。\\\\这才转身离开,一出了韩府地门上了车,他立刻对文钦说道:“上有奸细,立刻通知李元基派捷走士日夜兼程通知大人,以防有变。”他喘了口气,又说了一句:“但愿还来得及。”
文钦赫然变色,他惊愕的看了转过身去让车夫慢点走的蒋干,这才发现他的后背的衣服已经全湿了,贴在他的身上,露出了里面皮肤的颜色。
就在韩银在大夏城追上夏侯渊的时候。马超返回了冀城。他刚进了府马种就迎了上来,将他走地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他。马超一听马铁又跑回上去了。老大的不痛快,横了马种一眼:“你怎么能听他地。就让他这么跑了?”
马种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他听说马铁不回来了,就知道自己要挨马超的了,早有心理准备。他连忙说道:“杨大人带回了消息,说曹冲要和你在冀城下决战,今天已经是答复地最后一天了,你看如何处理为好?”说着,将一封战书递到马超的手上:“我本来想快马送给你的,又怕影响了你的心境,幸好你回来了。”
“决战?”马超接过信拆开看了看:“上城又增兵了?三万人,居然还想打到冀城下面来,他是吃了豹子胆了?不会又是虚张声势吧?”
“正如兄长所言,曹冲在骗人,无非是想骗我把兄长从金城召回来,减轻夏侯渊的压力。”“你怎么知道?”马超疑惑的看了马种一眼:“上城又有人来了?”
“正是。”马种点头说道:“他是今天早上刚到的,正在兄长的书房里等着。”
书房里,一个文士安静的坐着,慢慢的翻着书,神态安祥而平和。马超认识他,上次就是这人来通知他上城只有一万人地,不过当时他穿地是一个斥候的衣服,而现在却改成了文士打扮。
“不知朱将军又有什么好消息要告诉我?”马超刚刚坐下,不等那人说话就先发制人。
那个文士一愣,随即笑了:“马将军果然是天将军,聪慧过人,这么快就知道我家将军了。”
“既然要合作,总得知道对方是谁吧。”马超不动声色地说道:“不知阁下怎么称呼?”
“在下马师,草字文范,是朱将军的一个门客。”马师拱了拱手,客客气气地说道。
“朱将军有什么话要带给我?”马超傲然的挺坐着,有些不屑的看着马师。
“将军想必已经收到曹将军的战书了吧?”马师自动忽视了马超的目光,微笑着说道。
马超撇了撇嘴:“知道了,他要来就来吧,我又何必怕他。他三万人,我也有三万人,还有冀城这么坚固的城墙,我能怕他吗?正好打他一个落花流水。”
马师笑了,他的嘴角微微翘起,意味深长的看着马超:“以将军的智慧,不会看不出这是虚张声势之计吧,曹将军这么说,无非是让将军感到冀城不安,让将军立刻从金城退回来,好解除领军将军被你和韩将军夹击的危险。马将军既然已经从金城回来了,他当然也不会傻到到冀城下面来和你决战。”
“不来就不来吧。\///\\”马超也笑了,他捏着颌下的虬须,不屑的笑了笑:“我正好在冀城休息两天,这几天日夜兼程,身体困乏得紧。”
“将军,你在冀城还呆得长吗?”马师摇了摇头,收了笑容说道。
“有什么呆不长的。他难道就凭三万人就能拿下冀城不成?”
马师又是摇了摇头,一副很惋惜的样子。接着说道:“将军,曹将军之所以不打冀城,不是他没有能力打冀城,当然了,他现在的兵力分散,要打冀城确实不容易,可是将军要知道,他现在不打。不代表就是愿意让将军占着冀城,他是在等各路援兵的到来,同时还要切断将军的后路,等到一切就绪。他大军包围了冀城地时候,只怕将军就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马超嗤的笑了一声:“你吓唬我?我三万骑兵在手。他能拦得住我?”
“将军不可大意。”马师分析道:“冀城虽然有三万人,可是冀城地物资还能支持多久?将军的人马没有了粮吃,还能安心的呆在冀城吗?曹将军虽然在上按兵不动,可是他没有闲着,领军将军带着两万多人去打金城,金城韩将军垂垂老矣,余日无多,一旦他驾鹤而去,金城就会乱成一团。将军帐下的特选虎士最近一直没有出现,如果估计不错的话。现在肯定就在金城策反鞠、蒋等几家。韩将军内忧外患,支撑不了几天。到时候领军将军拿下金城。实力大增,估计能达到三万余众。益州精兵已经起程。一路进入羌人属地打断将军的退路,一路进入武都准备拦截将军,等他们布署完成,武都、陇西都非将军所有,如此将军四面被围,还能到哪里去?”
“益州的精兵?”马超吃了一惊,他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益州广汉郡、蜀郡地西部正是他帐下诸羌的老窝,特别是广汉西部的岷山,是参狼羌和白马羌部落的所在地,那里是天然地好牧场,人口众多,是他兵源的主要来源。曹冲这么快就调动益州的人马进入羌地了?
“将军不用怀疑我,我连益州地人马都知道,一路由蜀郡太守李严带领,一路由平羌将军孟达和邓芝带领,他们现在已经进入了羌地,不过因为上空虚,曹将军兵力不足,已经下令他们转向武都,合围冀城了。当然了,那里地广人稀,这命令一时半会恐怕传不到他们手里。”
马超提起的心总算松了些,不过他却不能完全放心,不管这个马师说的是不是事实,总之这些事都是迟早要发生的,不过是现在比他预计的来得更快一些罢了。韩遂的身体确实不行了,也就是这十天半月的事情,韩遂一死,金城肯定要乱,他本想趁着金城的乱夺过韩银的兵权的,可是现在看机会不多。如果在冀城坐等几路人马合围,他可就成了瓮中之鳖,想跑也跑不掉了。
可是现在就放弃冀城回到羌地去?马超又舍不得。他紧张地思索着,忽然眼前一亮:“你刚才说上空虚?”
马师笑了:“正是。”
“曹冲没有三万人?”马超还是有些不太相信这个消息。
“他怎么可能有三万人。”马师摇摇头,不屑地说道:“几路大军都派出去了,张文远在坞,他手下现在就是他的亲卫步骑一共八千人,邓士载三千多人,我家将军手下四千人,总共一万三千人马。\///\\前些天街亭那边传过来消息说韩遂所部一万人马向街亭进发,有从此入关中地可能,他又派了手下的魏延带着三千人马过去支援街亭了,现在整个上城也就是一万人左右。”
“一万人?”马超眼睛一亮,身子直坐进来,随即又放松了身体,摇头说道:“上城这半年增加了不少守城设施,你们虽然只有一万人,可是要守上城还是有把握地,我的人马野战没话说,要攻城,可就没什么把握了。”
马师笑道:“将军别忘了,我家将军手下还有四千人呢,如果将军前去攻城,有我家将军做内应,里应外合,以三万四千人对六千人,难道还没有把握吗?更何况变生胁下,这可是致命一击啊,到时候曹军必然大乱。以将军的神勇和羌人的善战,拿下上应该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马超没有说话。他看着马师,思索了半天,又看了看马种,马种微微的摇了摇头,然后对马师说道:“你们朱将军传点消息还行,让他起兵造反,恐怕不太现实,他是镇东将军的人。暗地里使点招数这是可以的,如果光明正大的陷曹冲于死地,只怕到时候连镇东将军也脱不了嫌疑,这个实在不靠谱。”
马师有些尴尬。他确实是这么想的,让朱铄搞点阴招已经是冒着风险了,再让他明着害曹冲。借他两胆子他也不敢。真要这么做了,恐怕曹冲未必会死,他朱铄却一定没命。他这么说,无非是想劝马超抓住这个大好机会重创曹冲而已。要知道一旦那几路人马接到曹冲地命令立刻往这边赶的话,快则半个月,迟则一个月,曹冲地身边就又是重兵云集了,就凭朱铄那点人马再想玩阴的都不可能。
“正是,再说了,你们朱将军虽说要和我合作。可是一点诚意也没有。连他是谁都不透露,还是我们自己猜出来的。你让我如何能相信他会打开城门?万一他把我诳进去,伏兵尽起。打我一个措手不及呢。”马超撇撇嘴笑了,端起金杯一饮而尽,摇头表示不敢苟同:“你们要表示点诚意出来,让我相信他确实是要和我合作的才行,不能用两句摸不清真假的话来糊弄我。你说上城只有一万人,可是谁知道呢,万一汉中的援兵已经到了呢,万一关中那三万屯田兵已经来了呢?”
马师拧起了眉头,他想了想说道:“既然将军这么说,我就先给将军一个能够验证的机会。将军对驻守历城的抚夷将军姜叙可知晓否?”
马超点了点头,抚夷将军姜叙他当然知道,历城就在冢山西侧,他从那里经过不是一次两次,对姜叙这个人很熟悉。
“姜叙地侄儿,故汉阳郡功曹姜的儿子姜维,现在就在曹将军手下做书佐,他是杨阜带去的。这次杨阜去上见曹将军,参加了他祭拜壮侯赵充国的大祭,走之前还和姜维密谈了好一阵。”马师遗憾地摇了摇头说道:“可惜当时离他们太远,他们说话声音又太小,不知道他们说些什么。”
“有这回事?”马超惊得坐直了身子。\\\
“将军不信的话,不妨向姜叙讨要他的侄儿姜维。”马师笑道:“到时候自然真相大白了。”
马超看了看马种,马种也很震惊,他对杨阜一直没有什么怀疑,要不然这次也不会派杨阜去上见曹冲了,听马师这么一说,杨阜是一直在暗中准备对付他,那就太危险了,好在这次在城中留了一万人马,要是留点再少一点,天知道杨阜会不会和曹冲里应外合,拿下冀城。
“将军放心,一时半会杨阜等人不会动手。”马师见马超兄弟这么紧张,知道他们有些相信他地话了,“曹将军要的是一战定西凉,要把你们一网打尽,要不然他不会等到现在,冀城虽然城坚,将军虽然有三万精兵,可是他要真想打的话,还是有实力的。他不过是怕惊动了将军,你们又四散而逃,西凉不得安宁罢了。”
“那你知道曹冲准备怎么对付我吗?就象现在这样等下去?”马超有些急切的问道。
“他现在只能等,再等上一月半月,大军合围,到时候再与将军对决。”马师点点头:“所以将军只有不到半月的时间了,如果这半个月之内不能击杀他,你就赶紧离开冀城,趁他们还没有合围逃回羌地,还可以苟延残喘一段时间。”
马超没有吭声,他要想跑早就跑了,还需要马师来提醒他吗,只是现在这个样子,如果不按马师所说去打上,那就真的只有逃跑一条路了。等诸军合围,他就是想跑也跑不了。但是,回到羌地之后怎么办?韩遂死了,金城乱了,他一个人躲在羌地,哪天才是个头?曹冲如果占了武都、汉阳、陇西、金城,还会让他再象以前那样进出自由吗?显然是不可能的,他只有终老羌地一条路了。
这不是他想要的,也不是他马家想要的。
那就剩下一条路,趁着这十来天地机会,痛击曹冲。然后看结果再决定是战是和。
马超一手摩挲着卷曲地胡须,一手握着金杯。眼睛盯着金杯中荡漾的美酒,心思却不在酒中,他看着那一圈圈地波纹反映的灯光,脑子里掠过一个又一个地念头,他急速的思考着如何抓住这不多地时间打一仗,以便达成自己的目的。十天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如果能打得好,至少可以把曹冲打得狼狈不堪,让他短期内平定西凉的希望成为泡影。到时候他再提出和谈,给曹冲一个台阶下。那么曹冲就很有可能答应他现在看起来有些过分的要求。独霸西凉是不可能,但是向他要两三个最好的州郡,却不为过。武都、汉阳、陇西,这三个郡靠近羌人地带,又和汉中、广汉、关中接壤,将来还可以控制住去西域的商道,可攻可守,是个合适的地盘,当年隗嚣就是占领了天水,这才过了土皇帝地日子,让光武皇帝也要忌惮三分。自己如果占了这个地盘,岂不又是个没封王的异姓王了?
只是。这个马师口中的朱铄能信吗?他能打到这么好的机会吗?别到时候没打成曹冲。自己反被人围在这里,想走也走不到。
马超沉吟良久。眼神闪烁不停。马种看出了马超地犹豫,他也在想着和马超差不多的问题。他和马休、马铁等人不同。他的母亲是马腾地妾,将来马腾不管有什么好处,都临不到他来继承,而现在却有一个好机会让他飞黄腾达,在马家不再被人轻视。马超已经众叛亲离,只有他可以信任,而如果马超败了,他也就败了,在羌人里面他可没有马超那样的威信,回到羌人部落就没有人会把他放在眼里。而如果马超胜了,能封侯拜将了,那么马超和他的种种不忠不孝之事,全部会一笔勾销,马超会成为马家最尊贵的人,而他马种也将取代马休、马铁,成为马家的二号人物。马超再也不会相信他们,只会相信曾经共患难的他马种。
现在的关键就是打赢这一仗,而打赢这一仗的关键,就在于这十来天之内能不能找个合适的机会,眼前的这个马师能不能提供好地消息,就成了重中之重。
这个马师可信吗?
马休也在不断地思索着,他瞟了一眼马超,马超正好也向他看过来,两人目光一碰,从对方的眼睛里面看出了同样地挚热,几乎在瞬间明白了对方的心思,不由得会心地一笑。
马种捏起拳头遮着嘴,清咳了一声,然后笑着问道:“马先生,我们很希望能和你家将军合作,重创车骑将军,不过,我想问一下马先生,如果我们合作成功了,你们将如何报答我们?”
马师也露出了笑容,他相信马超兄弟不会拒绝这么好的机会,放弃冀城逃到羌地去,当然他也不会相信马超什么条件都没有就相信他,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他反倒不敢和马超合作了。
“二位将军,你们所希望的不过是高官厚爵、独霸西凉。不过,我要提醒二位的是,大汉朝的异姓王到现在为止没有几个有好下场的,丞相大人的势力也不是二位所能相提并论的,所以我希望二位将军在提要求的时候,首先要考虑一下是否可行,不要提出太离谱的条件来。”
马师淡淡的笑着,很镇静的看了一眼马超,又看向马种:“将军,你们应该知道,我家将军身后站着的是镇东将军,镇东将军是曹家的长子,将来是要继承丞相大人的王爵的,丞相大人已经年过花甲,现在身体也不太好,曹家很快就是镇东将军说了算。当然了,镇东将军现在要想继承丞相大人的遗业还有一定的难度,但正因为有难度,所以将军现在的帮忙才显然更为重要。将军以前与镇东将军有些过节,这些我们双方都很清楚,无需隐晦。不过,此功一立,镇东将军可因此而顺理成章的成为曹家家主,将军也可以得到你想到的高官厚爵,你们的过节自然就会烟消云散,而成为互相支持的好朋友。”
马超笑了笑,点头表示同意马师将他和曹丕之间的过节一笔勾销的说法。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久的利益。他能和有覆家之仇地韩遂亲密如斯,和曹丕又有什么仇解不开的,何况马腾等人又没有死呢。
“马先生,这点我清楚得很,不过,你还是说说镇东将军能答应我什么条件吧,我总不能凭你这几句空话,就相信了他吧。”马超挥了挥手。有些不以为然地说道。
马师颌首:“这是自然,不过,我可给不了将军什么凭证,想来将军也能理解。我是不可能把什么对镇东将军或者我家将军不利的证据放在将军手中的,毕竟将军现在能否打赢车骑将军还是个未可知的事情。我能给你的,还是个口头承诺。”
“你说。”马超点点头。他倒没有想过现在就拿到什么书面的东西,且不说曹丕不会那么傻,就算曹丕给他,他也不会就信。
“前将军,兼领护羌校尉,槐里侯,汉阳、武都两郡。”马师简洁明了的说道。
马超扑哧一声笑了,他摇了摇头,很是不屑。马种也笑道:“马先生,你们这可是一点诚意也没有。我马家起兵之前。可就是前将军、槐里侯了。还主掌着关中呢,怎么现在镇东将军只给这么一点。岂不是太小气了一点?”
马师也笑了:“二位将军,这只是最低保证。如果二位将军能够击杀车骑将军。那么他的车骑将军之位可就是马将军地了,他的广陵县侯的爵位你们当然拿不到,可是有汉阳、武都二郡,你们可就比丞相大人的武平王还实惠。将军,不要图虚名而弃实利啊。将来如果镇东将军还能再进一步,不要说车骑将军,就算是骠骑将军也不算什么啊。”他顿了顿,接着笑道:“我想,我就算能够夸下海口,答应你们更高地官位,你们也不能相信吧。”
马超嘿嘿的笑了,他摆了摆手,打断了马师的话:“那些以后再谈,我们现在先谈一个最直接地问题,你,给我一个相信你们朱将军有帮我的能力的机会。”
马师点点头,借着喝酒的时候,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分析了一下马超刚才的表现,感觉马超对他的疑心一点点的消除,合作需要有一个实质性的突破了,他才抬起头说道:“二位将军,车骑将军帐下的郝昭郝伯道已经带着三千人进入了武都,他将和从汉中来地孟达一起攻击武都郡治下辩,攻克下辩之后,他们很快就会越过冢山进入汉阳郡,而一进入汉阳郡,他们首先遇到地就是历城。我刚才也说了,历城守将抚夷将军姜叙已经将侄儿姜维送到了车骑将军府,他到时候一定会谎报军情,引诱将军分兵救援。他们三部人马合起来将近一万,如果将军去的人马少了,他们就会合力吞掉将军。将军如果不知姜叙已降,双方兵力相近,又有变生胁下,将军必为其所败。而将军如果人马去得多了,那些冀城就危险了,杨阜等人必然会与车骑将军里应外合,先夺冀城,然后再与历城人马夹击将军。到时候将军兵力不足,根基又失,自然进退失据,军心不稳,岂有不败之理。将军以为,我分析得是否正确?”
马超想了想,点头称是。如果他不知道姜叙和杨阜地事,听到历城有危险的时候确实不外乎这两个结果。但是他现在知道了,当然不会再让他们得手了。也就是说,历城地军报一到,他就有机会验证马师所说的对不对了。
“历城到此二百里,还要穿越朱圉山射虎谷,将军一来一回至少四天时间,有四天时间,车骑将军可以稳稳当当的拿下冀城,然后设伏射虎谷,打将军一个措手不及,则将军必败。我为将军计,如果历城求援军报一到,将军可带两万多人马出城,自带一万人马赶去救援,留一万人马在射虎谷。到了历城,只要向姜叙讨要姜维,姜叙必然败露,将军可先拿下姜叙,再击破郝昭、孟达,先解了将军退路之忧,然后再击车骑将军于冀城之下。”马师有条不紊的说道:“如此,历城可保,车骑将军可破。”
九千字的大章,还满意不?诸位是不是应该鼓励一下?
历城的军报送到冀城的时候,也送到了曹冲的案头。///com///郝昭报告了他顺利拿下下辩,并且与姜叙已经联系上的消息的同时,还报告了一个不好的消息。由广汉进入武都郡的孟达和邓芝在扫荡了羌地之后已经向西进发追向西倾山一带,而没能接到曹冲的军令向汉阳郡靠拢。现在历城只有他的三千人马和姜叙的三千多人,总共加起来六千出头,不足七千人,如果马超的大军超过一万,就算有姜叙为内应,他也无法拿下,反而很有可能被马超击溃。
曹冲有些懊恼,孟达和邓芝没有接到他的军令,这本来也在他的意料之中,两地相隔五六百里,又是崇山峻岭,交通极其不便,几千人往山里一藏,传令的士卒要想找到他们的行踪可不容易。不仅是他们没有接到军令,蜀郡的李严同样也没有消息传来,估计要靠他们出现在武都郡挡住马超的后路基本是不可能了。
就在此时,斥候传来了消息,马超接到姜叙的求援之后,留下马种守城,他亲自带着两万人马去救历城。曹冲一听,喟然长叹,看样子要想在历城重创马超是不可能了。而马超一旦发现历城外只有郝昭的三千人马,不仅会派人重夺武都郡,还很有可能会怀疑姜叙的居心。这就要看郝昭他们能不能适时的改变方案应对得当了。
曹冲召集众将议事。魏延、马忠、黄崇带着三千亲卫步卒去了街亭。现在正和逗留在街亭西地一万西凉骑兵对峙,上城里只有庞德和陈到率领的四千龙骑,典满的一千豢亲卫,邓艾刚刚补齐的四千人,朱铄的四千人,总共一万三千人,如果要细算的话。当然还有孙尚香、关凤带领的二百羌女给成地女卫,一百羌兵组成的亲卫骑。加上其他将军的亲卫部曲人,总共一万四千人不到。凭这些兵力守住上城问题不大,可是想要分兵去救历城,还要对付马超的两万骑兵,难度不是一般的小。可是不救历城,则马超会很轻松的重夺武都,一旦他驻在武都,那再想合围。就是难上加难了,那里靠羌人部落太近了,当地的氐人也不少,马超的势力远远比在汉阳大。
“诸位,说说你们的看法吧,看看现在该如何处理才好?”等孙绍讲完了当前地形势,曹冲扫视了一眼各位谋位、将军,心情有些不太好的说道。贾诩眉头微微的皱着,捻着胡须沉思不语,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庞统正看着张松。两人轻声的嘀咕着什么。法正为难的盯着地图,挠着眉梢直咂嘴。邓艾看着对面沉默的庞德和陈到,一言不发。朱铄和司马懿安安静静的坐在一旁。低着头。如泥人木偶一般。
曹冲有些无语,看样子情况太恶劣。除了快马通知郝昭和姜叙小心之外,没有其他的招了。他有些头疼。抬起手揉了揉有些胀痛的太阳穴,捏了捏鼻梁。闭起眼睛静下心来想了想。他睁开眼的时候,看到张松忽然离开坐位,起身匆匆地走了出去。曹冲瞟了一眼外面,只见永远都是那么忙碌的石康正隐在一个豢的身后向他这个方向看来。
张松很快就回来了,他凑到曹冲身边说了两句话。曹冲眉头一挑,眼睛在众人脸上扫视了一圈,摇了摇头,挥手说道:“既然大家也没有什么好主意,暂且散了吧。各位把守好城池,把斥候放远一点,等待诸军回援再说。”
“喏。”众人应了一声,起身告辞。曹冲也起身回了后堂,张松似乎有什么话要对他说,紧跟着他走了进去。司马懿和朱铄两人相互看了一眼,不约而同地站在一边,谦卑地向着贾诩、邓艾等人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先行。捻着胡须的贾诩瞅了他们一眼,忽然笑了,随即点头示意,迈着轻松地步伐走了出去。邓艾也微笑着点头示意,示意一起走,朱铄推辞不过,只好跟着走在最后。两人推让的这一会儿,众人已经走了出去,司马懿走在最后面,看到一个豢匆匆地走了出来,对着已经快到府门口的贾诩说了几句,贾诩听了,转身从旁边地侧门进了后院。
邓艾对着朱铄和司马懿拱了拱手,翻身跳上了战马急驰而去。司马懿和朱铄两人互相看了一眼,笑了笑,也拱手作别,分头走向了两个不同的方向。
朱铄上了城墙,在自己的防区上巡视了一番,他负责西门,看着城北蜿蜒而过的渭水和西南方向的朱圉山,他总是不由自主的感到心惊。曹丕的信已经来了一个多月了,除了常见的问候之外,他还特别告诉朱铄,他到朱铄的老家去了一趟,觉得他们家的老宅实在简陋得不行,就把朱铄的家人带到了陈留,给他们安排了一个很好的院子,现在他们生活得很安定,他让朱铄安心的在曹冲帐下听令,好好配合曹冲打个胜仗,争取立个大功。曹丕说得款款深情,朱铄却看得字字惊心,他当然不会只看到信里的表面意思,那是预备给曹冲看的,曹丕绝不是要朱铄好好的配合曹冲打胜仗,立大功,而是在用他家人的性命来提醒朱铄,你立功的时候到了,不过是为他曹丕立功。
朱铄很犹豫,说实在的,他虽然和曹丕关系不错,不过那时候是因为曹丕在军中的时间比较长,他一个地方小土豪出身,没有什么经学背景的人,又没有什么特别的用兵天赋,如果不托身于他,如何能做到如今的将军。他和陈群、司马懿那样的世家大族不一样,他对曹冲的新政从心底里没有那么多的抵触,相反觉得一丝欣喜。但他是曹丕地亲信,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曹冲虽然没有歧视他,还让他担任了西门的防守重任,但对他显然不如邓艾、刘磐、雷铜那几个人那样信任。这些朱铄都能够理解,他也没什么看法,只是谨慎小心的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情。希望慢慢的调整自己在曹冲心目中的印象。
不知是不是曹丕感觉到了他地变化。他居然扣留了他地家人。并且给了他这么一个几乎无法完成地任务。现在地情况虽然一步步地向他预料地发展。可是曹冲显然没有冒险进攻冀城地打算。他宁可放弃。让马超逃回羌地。也不想带着这一万人去打冀城。对曹军来说这当然是最稳妥地办法。可是对于朱铄来说。那就是失败了。这次机会如果没抓住。下次他也未必有机会。
“将军。我回来了。”马师悄无声音地出现在他地背后。
朱铄没有回头。这个马师是司马懿地人。虽然他们装得谁也不认识谁。可是朱铄也不是傻子。他能感觉得到。他甚至觉得。也许就是司马懿将他地变化告诉曹丕地。
“情况如何?”朱铄压低了声音。虽然他身边二十步以内都是他地亲信。可是小心还是有必要地。他不回头。就是不想让曹冲地人有机会看到他地嘴唇动。
“马超带了两万人出了城。现在城里还有一万人。他已经安排人监视杨阜等人。准备利用他们把曹将军诱进城去。然后再一举拿下。”
“蠢。车骑将军会轻易进城吗?”朱铄不屑地笑了一声:“他带两万人去救历城。不是什么都暴了吗?”
“没有,只有一万人去历城。还有一万人在射虎谷,他怕回冀城的路被人断了。”
“似勇实怯。难成大器。”朱铄轻轻地摇了摇头,手在城垛上拍了拍。带着无奈,带着遗憾。
“你回来的时候,没被人看见吧?”
“没有,我是半夜潜回来的,跟着将军派出去地斥候一起回来地。”马师轻轻的笑了。
“你下去吧,好好休息一下。”朱铄说完,也不回头看马师,自顾自地带着亲卫继续上前巡视。他检查得很认真,仔细的查看防区内所有地地方,不仅要看那些物资的数量是否充足,摆放地位置是否正确,还要从中抽了一些出来查看质量是不是符合要求,哪怕是城头的守城弩上有些灰尘,他也要让人抹去,确保万无一失,随时可以投入使用。巡视完了防区,朱铄没有回城中的府第,他在城墙下面有个休息的房间,原来是守门的士卒休息的地方,现在成了他的办公处所。
朱铄一进门,就看到司马懿正坐在里面喝茶,不由得一愣:“仲达,你……怎么来了?”
司马懿笑了笑:“不要担心,我来是因为公务。车骑将军要检查各段城墙的防务,我这个将军府的军谋,就被派到你这儿来了。”
朱铄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随即坐下将城墙上的情况一五一十的讲了一遍。司马懿静静的听着,偶尔还插一两句嘴,最后说道:“元明,你这么守西门,就是有三万大军进攻,你这段城墙还是万无一失啊。”
朱铄咧嘴一笑,随即又沉下脸来:“仲达,你觉得以马超的三万人马攻上,有机会吗?”
“当然没有。”司马懿毫不犹豫的应声答道:“如果每个人都象元明这样尽忠职守的话,他一点机会也没有。”
朱铄摇了摇头:“你不用这么说我,我现在担心的是,马超根本不会冒这个险,他不会仅凭我们一两句话就来攻上。就算没有我守西城,只有车骑将军的亲卫步骑和邓士载的人马,也足以守住上。他的三万人马要想攻下上,损什不是他能承受的。”
“你说得对,所以你要出城。”司马懿顿了顿,又说到:“当然了,最好的办法,还是让车骑将军出城与马超野战,这样马超就不会担心了。”
朱铄摇了摇头:“仲达,你不要以为我这么用心,车骑将军就能信我。你也看到了。他又把贾文和召回去议事了。我现在每天都睡不安,一闭眼就能看到张永年地那张脸,我不知道能瞒着他多久,说不定他发现了我们的事情,也在利用我们引诱马超。”
司马懿笑了,他摇了摇手:“元明,不要把他们想得那么利害。你派出去的马师是以斥候的身份去的,斥候远到冀城的不是他一个,你那么担心干什么。小心一点是好的,小心过了头,可就是怯懦了。如果他们真地发现了,你以为还会让你守着西门?早撤了你了。”
朱铄刚要说话,司马懿又抬起了手:“我知道你不放心,所以才来让你主动请缨去守望垣城。望垣城离此不过百里,是发现马超来袭的第一站。如果他们不放心你,一定不会让你去的。”
“我去守望垣?那么马超来了,如何进城?”朱铄摇摇头,不同意司马懿的意见。
司马懿笑了:“马超不会相信你的,他只在强攻上的可能,没有相信你而入城的可能。你离开上,城中兵力不过七八千人,他才会来攻,否则,他根本不会到上城下来。”
朱铄眼神闪烁着。没有立刻答应。司马懿又笑道:“你不是不放心吗?正好也趁着这个机会去试探一下。如果车骑将军还能同意你的请求,那么你就是安全的。否则,你还是趁早收手吧。立刻把马师给处理了。销毁一切证据。”
朱铄想了半天,点点头说道:“就依你地。”
曹冲听说朱铄主动请缨去望垣。加强望垣的防务,他立刻摇头说道:“元明。你的想法是好的,有你在望垣的话。上就多一道防线,但是我上城兵力太少了,你再把人带走,城中只剩下八千人,万一马超杀到城下可就危险了。望垣城已经有一千多人,预警的目的也勉强能达到,再多你几千人也挡不住马超,何必再让你冒这个风险呢。”
朱铄很诚恳的说道:“将军,望垣城虽小,但是地势不错,一千人挡不住马超,而如果我去望垣,至少可以挡住他一天,有足够的时间让将军有所准备。再说了,我也不需要把四千人全部带走,只要带两千人去就行了,这样上城还有一万人马,有将军守城应该万无一失。熬过这十来天,等到领军将军回援,马超自顾不暇,上就算彻底安全了。”
曹冲考虑着朱铄的建议,他在地图前面看了又看,有些犹豫不决。法正忽然说道:“将军,朱将军所说地也有道理,望垣虽然有帅校尉的一千人马,可是实力太弱了,能给我们的缓冲时间还是太短,有朱将军再带两千人去,可以多挡马超一点时间。至于城中地兵力问题,汉中地军粮很快就可以运到了,把护粮的士卒暂时留在这里帮助守城,也就可以了补充朱将军地人手了。”
曹冲看了一眼法正,还是有些不放心:“汉中的军粮还有几天?”
法正笑道:“应该就在这两天……”他话还没说完,张松带着一个中等身材、体格健壮地中年将军大步走了进来,一见曹冲就笑道:“将军,汉中的军粮到了,是牛郡尉亲自押地粮。”
那中年将军上前一步给曹冲施礼:“汉中郡尉牛金,奉曹太守令,护送军粮三万石,安全到达。”
曹冲哈哈大笑,上前拉住牛金的手笑道:“经年不见,你家太守还好吧?”
牛金笑道:“多谢大人关心,我家太守大人过得很好。”
“这就好,这就好,你带了多少人来?”
“运粮的民夫三千人,护粮士卒一千五百人。”牛金朗声应道。
曹冲咂了咂嘴,摸着下巴说道:“人是少了点,不过你来了也是件好事,这样吧,你别急着回去,就带着民夫和护粮士卒一起帮我守城吧。”
牛金一愣,连忙应道:“喏,一切遵从将军之命。”
曹冲遗憾的摇了摇头,回过头对朱铄说道:“元明,你就带着两千人去望垣吧,守望垣的帅怀柔是士载的部下,别看他长得秀气,杀起人来可凶残得很。你到了那里,他会好好配合你地。”
朱铄连忙点头:“多谢将军提醒,军情紧急,末将这就起程。”
“有劳。”曹冲对着朱铄拱了拱手,很诚恳的说道。朱铄不敢多呆,连忙起身走了,随即交待了一下军务。领齐了粮草军械,带着两千人火速出城。曹冲看着朱铄出去了,这才回头拉着牛金,嘿嘿的笑道:“怎么样,我要的东西,全部准备好了?”
牛金脸上出略带着得意的笑容,拱手回道:“一切都按将军吩咐的准备得妥妥当当,将军如果有空,我现在就带将军去看看。”
“要看的。要看地。”曹冲有些压抑不住的兴奋。
历城,在冢山以西的祁山以南,西汉水支流青泥河绕城而过,除了城南有一块平坦些的地方之外,其他三面都是耸立的高山。城就建在两山之间,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险。
姜叙和郝昭得知孟达部不能赶来之后,也犹豫了好一阵子,对以他们手中的这六千多人对付马超并没有什么十足的信心。只是他们考虑到曹冲的整体安排,再者觉得以这里险峻的地势,加上姜叙身份地迷惑性。觉得纵使不能拿下来援的人马,至少也可以拖住他们,为曹冲拿下冀城分担一些压力。这才决定还得向马超求援。当得知马超带着一万大军来援的时候。他们在城北的高山上准备好了埋伏,就等着马超从谷中经过进城的时候。先由郝昭在上面实施突袭,逼马超入城。然后再由城中的姜叙找机会击杀他。
让他们觉得意外的是,马超在离城十里的罗家沟停了下来。派人前来召姜叙前去迎接。姜叙一时摸不清底细,考虑了好久之后,决定还是去见马超。马超见到姜叙的时候很热情,亲热的把他拉到跟前坐下,旁边地羌女给他们斟满了酒,马超举起酒杯相劝:“伯奕,我们虽然见面不多,可是神交已久,今日得见,倍觉欣慰啊。来,先干为敬。”
姜叙见马超这么客气,心里稍微安定了些,他连忙举起酒杯来笑道:“天将军豪迈过人,叙不过是一匹夫,如何敢当得将军这么客气,叙先敬将军,且以此酒为将军寿。”说完,一仰脖子,一干而尽,冲着马超亮出杯底,以示诚意。
马超哈哈大笑,跟着一口喝干,两人喝着酒,吃着烤得滴油的羊肉,互述仰慕之情,相谈甚欢。马超拍着大腿说道:“伯奕啊,说起来,我还真是佩服你们姜家,当年你从兄姜功曹死守冀城,战死沙场,我虽然和他是敌人,可是却很敬佩他。经过历城多次,你把历城守得这么严实,我是一点机会也没有,虽然很恼火,同时也很喜欢你这样的汉子。今天你能弃暗投明,我有机会和你坐在一起喝酒,共抗曹贼,而不是沙场厮杀,这也算是皆大欢喜地结局了。”
姜叙心中鄙夷,脸上却不得不装出一副心有戚戚焉地样子,附合着马超。马超伸手拿起割肉的短刀,从羊身上割下一小片送进嘴里,一边问道:“伯奕,曹军来了多少人,连你都挡不住?”
姜叙来之前和郝昭早有商量,他连忙回道:“回将军,郝昭部三千多人,孟达部七千多人,总共万余,他们还强迫了不少羌氐助阵,我实在是担心守不住历城,所以才向将军求援。将军天威一到,他们自然就知难而退了,斥侯说,郝昭、孟达都已经退到百里以外了,那些羌氐素来信服将军地神威,一听说将军来了,也一哄而散。如今历城之危已经算是解了。”
马超瞥了姜叙一眼,哈哈大笑:“伯奕过奖了,那是你守城守得好。对了,我一直有个心思,想请伯奕成全,不可伯奕能否割爱?”
姜叙淡淡一笑,拱手说道:“将军此话,让叙无地自容,这凉州都是将军的,何必说什么割爱呢,只要将军喜欢地,叙能做到的,一切都不成问题。”
马超眯起了眼睛,笑容越发地热情,他叹了口气说道:“伯奕,我刚才也说过,我虽然和你从兄姜功曹曾经是敌人,可是我对他很敬佩,听说他有个儿子叫姜维,跟随他的遗孀艰难度日,我心中颇为不忍,想把他带在身边,也好让他挣一分养家之资,以示我对姜功曹的一份敬意,还望伯奕不要违了我一番好意。”
姜叙一听,浑身一震,一丝惊恐从眼中一掠而过,姜维现在已经在上了,马超怎么会突然提起这件事,他占领冀城已经有大半年了都没提这事,为什么现在突然提了,而且就在姜维刚刚去上不久?莫非……姜叙心中升起一丝不祥的感觉,他看了一眼马超,马超虽然脸上堆着笑,眼睛却死死的盯着他,透出一股子狠厉。
“多承将军厚爱,只是不巧得很,我那侄儿年已十五,前两天刚刚奉母命出去游学了,如果将军早来两天,或许他还有机会随侍将军左右。将军,你看这事……”姜叙笑得有些勉强,他搓着手,一副真的很遗憾的样子,“要不我立刻派人去找,让他一回来到冀城去见将军?”
马超盯着姜叙看了半天,忽然笑道:“伯奕,你说姜维出去游学,是去了关中的长安学院,还是去了上的车骑将军行在啊?”
姜叙干笑了两声,嗫嚅道:“将军真是说笑了,我那侄儿去车骑将军行营干什么,他才十五岁,虽然读了两天,却什么也不会做,怎么能进人才济济的车骑将军府。///com///”
马超直起了腰,扬起了下巴,双手搁在如鸟翼一般张开的膝盖上,油腻腻的短刀在右手中摇晃着,他用鼻孔对着姜叙,极其无礼的笑道:“伯奕,你侄儿在车骑将军府做什么,还用我说吗,你真当我是傻瓜?历城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就凭着曹军万把人来打你就向我求援了?我当年带着两三万人从此经过了多少次,你也没有丝毫惧色啊。伯奕,你太小看我了。”
姜叙也不说话了,他嘿嘿笑了几声,不置一词,将刀尖上的羊腿肉咬进嘴里,然后又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站起身来笑道:“既然将军都已经知道了,那就不用说太多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说完,将双手负在身后迈步走向帐门,旁边站着的几个亲卫走上前去就要捆他,马超摆了摆手斥退了亲卫,站起身来走到姜叙面前,逼视着他说道:“伯奕,我敬你是条汉子,也能体谅你的做法,你又何必逼我杀了你呢?何不归顺于我,一起击杀了曹军,我让你做武都太守,如何?”
姜叙沉默了片刻,苦笑了一声:“将军,叙一时有些无所适从,还请将军给我一点时间,好让我权衡一下,明日再给将军答复,不知可否?”
马超盯着他看了一会,咧嘴笑了:“那就委屈伯奕****了。”说完挥挥手,几个亲卫上前解下了姜叙腰间的武器、印信,拥着他到旁边去了。他带来的几个亲卫一见大急,抽出刀就要动手。姜叙喝住了他们,命令他们放下武器。那些亲卫不敢违抗命令,只得弃刀,看着姜叙被人带走。
马超又回头坐下喝了一阵酒。伸手招过一员偏将吩咐道:“你带着姜叙的印信,领着他带来的人马。\连夜去取了历城,将他的家人全部收押了。”
“喏。”那偏将应了一声,领命而去。
姜叙在旁边的营帐里想了大半夜,思绪起伏,无法入睡,直到寅卯之交才迷迷糊糊的睡着。刚睡着不到片刻。他就听到旁边有几声轻微地脚步声。接着听到几声极其压抑的叫声,跟着帐门被人掀开。他地那几个亲卫浑身是血的冲了进来。
“情况怎么样?”姜叙焦急的看着其中一个身材高大地亲卫。那个亲卫抹了把脸上的血,手脚麻利地割断了姜叙身上的绳索。急急的说道:“大人快走,马上天就亮了。那几个人的尸体很快就会被人现,我们的时间不多。”姜叙也不多问,这个亲卫是郝昭派给他的,叫朱环,平时地联系也一直由他负责,此人做事十分冷静周密,姜叙一直很喜欢他,只是没想到他这么骁勇,居然击杀了看守他们地士卒,带着人逃出来了。姜叙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正在愁怎么出去,朱环将一套马超营中将士地服饰塞到姜叙的手中,姜叙一看恍然大悟,立刻换上了衣服,与此同时,他那几个亲卫也换上了衣服。
朱环倾听了一下外面地声音,然后大模大样的带着姜叙等人出了帐,操起一根长矛,扮作巡夜地士兵走在最前面。他们很快接近了营门,营门口的士卒看到有人接近,立刻叫道:“口令!”
领头的朱环随口含糊的应了一声,那士卒没有听清,又追问一句:“口令!”
说话之间,朱环已经靠近了他,说时迟那时快,他猛然上前一步,手中的长矛从那个迎上来的士卒脖子之间一掠而过,随即脱手飞出,瞬间飞过十来步的距离,狠狠的扎进了营门楼上那个靠近战鼓的士卒胸膛,接着他象一只豹子一样猛扑上前,一柄短刀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他的手中,转眼之间割断了几个还有些愣的士卒的咽喉,当他停下来的时候,人已经站在了营门前。\
“快走!”朱环一边低声喝道,一边打开了营门,同时甩出了手中的短刀,将冲过来的一个士卒刺倒。被他迅猛快捷的身手给惊住的姜叙被身边的亲卫推了一把,这才醒过神来,随即在几个亲卫的护卫下冲过营门,飞快的消失在黎明前的夜色之中。
震天的鼓响随即在他们身后响起。很快,一队骑士冲出了营门,向历城方向急驰而去。
“大人快走,我们走山路,骑兵上不了山。”朱环领着姜叙一边在山中奔跑,一边说道:“我对此道路不熟,还请将军的人带路。”
姜叙一边跑着,一边说道:“好,你跟着我就是,这里我熟。”
太阳爬上了祁山的山尖的时候,奔跑了一个多时辰的姜叙等人赶到了历城脚下,看到城头飞舞的马字战旗,姜叙长叹一声,颓然坐在大石上。马超的反应很快,他知道姜叙等人不敢走便捷的山道,他已经派人抢先进了城,姜叙现在进城去也是死路一条。
“将军,要不先去我军大营吧。”朱环看了一眼城头,建议道。姜叙低着头沉默了好半晌,这才说道:“也只得如此了。”他随即招过几个亲卫,吩咐了几句,亲卫们分头而去。
郝昭见到姜叙的时候,很是吃了一惊,不过他也没有说什么,把情绪有些低落的姜叙迎进大帐,两人静静的坐了片刻,郝昭说道:“将军,你的家人……”
姜叙苦笑的抬起手阻住了郝昭:“不瞒将军,我本不想起兵的,是老母以忠义教我,我才行此事。如今老母被马超困住,生死未卜,我如果回城去,老母纵使不死,也会被我气死,如果她已经死了。\那我焉能与杀母仇人共事?我如今没有退路了。我已经让人去召那几位志同道合的义士,一两日之间就能到达。到时候与此贼决一死战便是。”
郝昭点头:“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不要犹豫了,此地不可久留。马超既然得了历城。他必然会留下人马镇守历城,然后自己赶回冀城。我们在此无益,不如到祁山去阻他,如果能延迟他一两日,也能配合将军大人一些。”
姜叙无可无不可,他立刻点头跟着郝昭行动,在半路上。他们先是接到了曹冲快马送来的消息。告诫他们马超带着大军去了历城,要他们小心。姜叙和郝昭看着这道命令。苦笑无语。随即有人从历城逃了出来,告诉姜叙一个噩耗。他的老母因为痛骂马超。拒绝为马超招降姜叙,已经被马超杀了。而他的家人也无一活口,全部遇难。
姜叙长嚎一声,昏蹶在地。郝昭紧急抢救了半天,总算把他抢救了过来,姜叙失声痛哭了一整夜,昏过去好几次,到最后哭得嗓子都哑了,叫一声吐一口血,两眼也是血红血红的。随后赶到的几路人马听到这个消息,也是悲痛不已,看着痛不欲生地姜叙,苦劝不已。郝昭不忍,打算让姜叙先休息一下,姜叙却坚持不允,誓不杀马超誓不为人,随即与郝昭一起急行军赶往祁山。
没想到到了祁山他们却扑了个空。马超已经带着大军在一天前已经通过了祁山。郝昭很奇怪,他立刻派出大量的斥候,四处打探马超地行踪。斥候打探回来的消息让郝昭大为震惊,马超没有回冀城,而是从祁山向东,沿着冢山向东北走去,看样子是去了上。
郝昭立刻感觉到了异常,马超敢于轻骑袭击上,显然在上有可趁之机。\曹冲就在上,郝昭虽然不知道上的近况,却知道最近有几路大军都不在上,曹冲地身边并没有多少人马。他立刻急了,和姜叙等人一商量,决定先放着历城不管,随后追去解上之围。他们现在虽然只有五千多人,可是总比没有好,至少要让马超担心一下身后,在攻城的时候不敢全力以赴。当然了,这些有一个前提,那就是他们能在马超破城之前赶到上城下。
姜叙一心只想杀了马超报仇,根本没其他心思,就算郝昭现在要回历城他也不会同意,两人一拍即合,不再掩藏开路,奋力急追。郝昭觉得马超地行动很诡秘,联系到他知道姜维在上的消息,他敏感的意识到曹冲的身边出了问题,立刻派快马不分昼夜的赶往上,提醒曹冲注意。
马超得确得到了消息,当他得知上城只剩下了一万人,曹冲以至于要以运粮的民夫来帮助守城地时候,他意识到了一个绝佳地机会。他立刻离开了历城,带着人马向上急行,同时命令冀城和射虎谷的部队向上靠拢,迅速击破守在望垣地朱铄,三万人马在上城下合围,争取打曹冲一个措手不及,拿下上城。他特别告诉冀城的马种,出兵之前,一定要先解决了杨阜、阎温等人。
马种接到马超地消媳有些犹豫,如果现在解决了杨阜等人,那他们与天水的几个大族就彻底绝裂了,没有一点回旋地余地,就算马超能够独霸西凉,以后也无法稳定这里的统治。可是不解决他们几个,他又如何能放心的带着大军去合围上?自己岂不是一出门就可能被人断了后路。他想来想去,找不到一个可以商量的人,本来马云璐是最好的,可是马云璐被马超软禁起来了,而且与他们也不是一个心思,不可能替他们出主意。马种想来想去,只好去找嫂嫂——马超的妻子王杨商量。
马种去找王杨时,她正在内室与赵昂的夫人王异弈棋,一听马种求见,她便停了手中的棋,歉然的笑了笑。\王异见了,连忙起身在侍女的引领下进入侧室,让他们叔嫂议事。
王异是赵昂的夫人,赵昂字伟璋,是天水四姓之一的赵氏的家主。赵昂当年作羌道令的时候,把夫人王异和两个儿子一个女儿留在西城,后来同郡梁双造反,攻破西城,赵昂的两个儿子死在乱兵之中。当时王异生怕受辱,准备自杀,可是看到只有六岁的女儿时又放心不下。就在自己脸上涂上污泥,用粪便涂在穿的麻衣上。把自己搞得臭哄哄的,让人不愿意接近,又节食把自己饿得象个骷髅鬼。反正是没个人形,人见人厌地那种。结果她这一招真的奏效了。母女俩平平安安地过了一年,熬到梁双与州郡讲和。赵昂派人来接她们母女,她走到羌道城外三十里的时候,对女儿说,女诫上说,妇人没有符信。不能轻易出门。我每次看到昭姜投水自杀以全名节的故事,都很敬佩他们。如今我遭大难却没有死。如何能让家里地姑婆们相信我是清白的呢。当时不死,全是因为担心你。如今你已经平安了,我可以死了。说完之后。她毅然服毒自杀。幸亏当时来接她们地仆从身上带着解毒的良药,救了她一条命。她虽然求死不成,却从此广为人知。
马超攻打冀城的时候,赵昂是刺史大人韦康的参军事,王异全力协助丈夫守城,出了不少好主意。韦康投降之后,马超将赵昂软禁起来,并且软禁了他的儿子赵月,希望赵昂因此能屈服于他。因为马超的妻子王杨听说过王异地名声,所以请她来相会,王异为了救丈夫、儿子,就对王杨说,从古到今,凡事能成大事地君王,都是因为善用人才,管仲入齐,齐桓公因此九合诸侯,由余适秦,秦穆公因此拓地千里,利用西凉得天独厚的悍卒骏马,称霸诸侯,你家将军如果想立一番功业,怎么能不多用天水当地地人才呢。\王杨被她说服了,和她结交,赵昂因此也获得了自由,获得了马超的一定信任,而她也经常来与王杨弈棋聚谈,借以了解一些事情。
今天看到马种这么着急地来找王杨,王异知道,一定有大事生了。她虽然坐在里面听不到什么,却不停的思量着如果从王杨地嘴中套取情报。天子四姓的关系一直很好,相知甚深,阎温、杨阜虽然没有联系赵昂,但她知道他们是怕引起马超的怀疑,连累赵昂,并不是甘心臣服于马超。
外间,马种将马超送来的消息告诉王杨,说现在要对阎、杨几家动手,想请教一下嫂嫂,究竟该如何处理。这么大的事情,马种都拿不定请主意,王杨就更拎不清了。她也知道这事情太大,一旦处理不当,冀城就可能翻了天,就算他们现在能得手,杀死阎温、杨阜等人,可是以后的日子也绝对不会安稳,除非你能将这四家连根拔起,一个不留。
“赵家……不用吧。”王杨想起了偏室的王异,有些迟疑的说道:“赵大人一直对夫君很服从,他的嫡子赵月还是质任,他们不会连儿子都不管就响应曹冲吧。”
马种为难的挠挠头,他也找不出什么理由来对付赵家,赵家一直表现得很安份守已,如果连赵家也收拾了,那确实有点说不过去,无法服众。
“要不,你还是找小姑商量一下吧,她智谋深远,应该能帮助你。再怎么说她也是我马家的人。”王杨想来想去,还是想不到什么好主意,最后还是建议马种去找马云璐商量。
马种无奈,只得依计。
王杨心中有事,没有心思再下棋了,和王异说了两句闲话就散了。王异虽然没有打听成,可是她把王杨的神色看在心里,当下赶回家中去找赵昂。\赵昂正在接待来劝他一起起事的阎温、杨阜,他们密谋趁着马超不在城中的机会,一举击杀了马种,然后请曹冲入城。杨阜有些犹豫,因为曹冲让姜维转告过他,要一举重创了马超,而不仅仅是拿下冀城,如果现在起事,那曹冲的打算可能就要落空了。阎温却说,现在情况有变,不能再按老办法来了。几个人商量了半天,还是没能统一意见,赵昂听闻夫人从马府回来了,连忙请她过去一起商议,看看有没有什么最新消息。
王异将看到的事情和赵昂说了,然后分析道,马种来见王杨商量必然不是小事——如果不是大事,他自己就能处理了,既然他这么为难,一定是事情大到他自己也做不了主,所以才要来和王杨商量。想来想去,冀城能有的大事。就是和车骑将军作战。
杨阜忽然想起一件事来,他说:“马超出城的时候。带的是两万人马,历城方向传过来的消息说,曹军不过一万人。马超为什么要带这么多人?他一向是个自傲的人,需要用两万骑兵来对付曹军一万人吗?何况这里不是平原。骑兵走起来并不轻松。你说他会不会是去打上?”
“有可能。”赵昂也想起了什么:“我看到城中的人马也在调动,似乎有出城地迹象,要出动三万人马作战,似乎只有去取上。”
杨阜的脸白了,他知道上城地底细,知道曹冲不过是虚张声势。并没有太多的人马。但是马超是怎么知道的?如果他不知道上地人马不多。他怎么敢去打上?
“会不会是……去打夏侯将军?”阎温皱着眉头思索道。
“应该不会,夏侯渊跑到长离去了。他要打夏侯渊,就不会从那里回来了。”杨阜连连摇头:“要打。\只有打上,上只有一万多人。如果他突然出现在上城下,车骑将军未必挡得住。”
“上城?我们中间还隔着一个望垣呢,望垣城虽小,可是提供预警时间还是有的,想要突袭上,好象不太可能吧。”赵昂捻着胡须说道:“再说了,将军朱铄前天刚刚增援望垣,现在望垣城里可有三千人马,就算有三万大军攻城,守两个时辰总是没问题吧。望垣到上不过百里,一个时辰就能把信送到了。”
“朱铄?”阎温听到这个名字,忽然皱起了眉头,若有所思地说道:“我记得他是曹镇东的人啊,他怎么会来守望垣?”
他这话一说,几个人同时感觉到了其中的不正常,几张惊讶的眼睛不约而同的透出一丝紧张,杨阜的脸,立刻变得惨白:“如果……”他不敢再往下说了,如果他们猜想地是事实地话,那简直是个惊天的噩耗。“不能犹豫了,立即起事。”阎蜗然决定:“趁着马种犹豫未决,我们要先制人,要不然就有灭家覆族之祸。”
“正是如此。”杨阜立即响应。
“只是……”赵昂有些犹豫:“我们几家都有质任在他们手中,如果此时起事,只怕……”
杨阜厉声喝道:“到了这个时候,哪里还顾得了那么多,再迟疑下去,可就不是质任地问题了,我们几家全都没命。马超的手段,你们又不是没见过,他岂会留下祸根。”
赵昂无言以对,他有些抱歉地看了王异一眼:“夫人……”
王异脸上一丝笑容也没有,她向杨阜等人躬身行了一礼:“诸位大人说得对,这个时候确实不能再顾忌到质任的安全。可是,你们说地立即起事我也不太赞成,妾身有一愚见,敢请诸位指正。\”
杨阜和阎温愣了一下,两人目光一碰,立刻点头说道:“夫人有何高见,但讲无妨。”
“城中有羌胡兵一万,而诸位大人手中掌握的不过一两千人,请问二位大人,你们现在起事有多少把握,还是仅仅是尽力而已,不问胜负?”王异很镇静的问道。
杨阜张嘴正要说,却被阎温拉了一下。阎温微微点头:“夫人所说正是,以我们手中的兵力,如果不能一击必中,则胜算很少。不过,此时不起事,难道要静候马种动手吗?”
王异摇了摇头,又说道:“那再请教二位大人,马种和马超一样吗?”
阎温没有说话,若有所思。杨阜却急了:“当然不一样,正因为马种不是马超,我们才有一线生机,如果是马超在城中,那我们现在哪能还坐在这里议事。”
王异点了点头,有些失望的扫了杨阜一眼,她觉得杨阜为了报仇,已经方寸大乱了,以杨阜的智谋本不应该这么急躁的。她又看向阎温,只见阎温沉吟着说道:“夫人的意思,是马种并没有这种决断,他既想杀了我们以绝后患,又怕引起冀城大乱,反而耽误了上的战事?”
“大人所言甚是。”王异点了点头:“相比于冀城中我等数家来说,上的车骑将军才是马超的目标,马种之所以犹豫。应该是担心冀城的事耽误得太久,会影响到攻击上的战事。再他去找王夫人商量并没有个结果。他就一定会去找马小姐商量,马小姐的态度你们是知道地,她虽然不会帮助我们去打马家。可是也不会放任马种来杀我们。我估猜着,她一定会让马种把你们几个分开。剥夺了你们手中的权利,或软禁起来,等打完了上,再来处理。如果现在你们仓促起事,不仅不能成事,而且会白白葬送了性命。\”
“夫人高见。”阎温赞道:“只是。如果我等被软禁了。马种就能立刻去参与攻击上,车骑将军一败。我等为韦大人报仇地愿望岂不是遥遥无期?”
“诸位大人,你们都知道朱铄是曹镇东的人。车骑将军会不知道?”王异微笑着反问道。
“你是说……”阎温和杨阜同时惊讶的说道。
“妾身只是猜测,纵观车骑将军地战绩。他可是从来没有冒过险的,这一次说不定也是将军地一计呢。”王异收了笑容,慢慢的说道:“再说了,假如他都败了,以你们的实力,又如何能挡得住马超的反扑?我们几家数百口人,岂不是白死了?”
马云璐看着惶惶不安的马种,厉声喝斥:“你们真是昏了头了,居然想出这等主意,现在杀了他们几家,你们能安抚住城中的百姓吗,还是一口气将冀城屠了?就算你能稳住冀城,可是还赶得及去打上吗?你们都知道上城有可趁之机,车骑将军能不知道?他肯定在召集大军来援,那个奸细也说了,你们地时间也就这几天,你还想把这有限地几天浪费在平定冀城上面吗?”
“那……怎么办?”马种面色胀红,他知道来找马云璐就会被骂一顿,只是没想到马云璐会这么凶悍,一点面子也不给他。只是他虽然恼火,却不敢顶嘴,还得虚心向马云璐请教。
马云璐有些焦躁的来回转了几圈,转得马种有些眼晕,头跟着她转来转去。过了一会儿,她忽然站住了脚步,恶狠狠盯着马种说道:“你离城之后,准备由谁来守城?”
“我……”马种犹豫了一下,有些为难地挠了挠头:“元高又不在,这里还真没有合适的人手,只有交给一个偏将了。”
“你们手下地那些人,只知道杀烧抢掠,交给他们能守得住城?只怕你今天离城,明天冀城就乱了。”马云璐哼了一声,伸出手说道:“要想打上,把冀城交给我吧。”
“这……”马种看着马云璐的手,没想吱声,既想答应,又不敢答应。
“你连我都不信,你还能信谁?”马云璐缩回手,转过身去不再理睬马种。马种想了想,从腰里摘下印信在手上掂了掂,却没有交给马云璐,而是问道:“如果让阿尕冀城,你打算如何应付那几个人?”
“笨死了,以战事紧张为由,先把他们软禁起来不就行了。”马云璐恨铁不成钢地瞪了马种一眼,一把抢过他手中的印信:“你留下两千人给我,冀城原有的人马你全部带走,这些人没了兵,家属又在城中,如何敢乱来。等你们打赢了,不管如何处置他们,都不会有什么后顾之忧。如果你们打输了,那又何必多杀几个人呢。”
马种想了想,咧嘴笑道:“还是阿姊想得对,如此可进可退,既解决了冀城的安定问题,还没有耽误时间,又没把事情做绝。就依阿姊说的办,我给你们留下两千人,其他的,我全带走。”他向马云璐施了一礼:“冀城就交给阿姊了。”说完,向后退好两步,转身要走。
“站住!”马云璐喝了一声,马种连忙站住了:“阿姊还有什么要说的?”
“你们……小心点。”马云璐忽然有些伤感,她走上前去,替马种拢了拢额边的一缕乱:“你们这一打,父亲和仲美他们估计是保不住了,我不希望你们也有事,那样的话,我马家就真的没有希望了。”
马种有些哽咽,他第一次听到有人把马家的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虽然只有一半,可是这一半也来之不易啊。他郑重的点点头:“阿姊放心,我们有三万人马,还有内应,一举拿下上没有问题。我们不是想杀死曹冲,如果他死了,我们也活不长,丞相大人不会放过我们的。我们只是想打赢他,然后再和他谈判,到时候,我们还能要回父亲和二位兄长,我们一家人,还能团聚。”
“如果你们真是这么想的,那就最好了。”马云璐松了口气,用手指抹去马种眼角的一滴泪珠:“去吧,别哭哭啼啼的,要象个汉子,我马家的男人,不能象个女人似的。”
“喏。”马种挺起身,大声应道。
马种留下两千人守城,带着一万步骑直奔望垣城。马云璐接管了冀城,她先下令将阎温、杨阜、赵昂等人请到了府中,以商量公务的理由拘禁起来,一大堆要处理的文件摆在他们的面前,保证他们三五天之内都处理不完,好吃好喝的供着,家人也可以来探望,但是他们不准出门,五十个凶悍的亲卫守住了门口,保证连只鸟都飞不出去。
阎温、赵昂、杨阜看着眼前的文件,根本没有兴趣去处理,他们喝着酒,吃着菜,吹着大牛,谁也没提赵昂的夫人王异,可是他们的心目中,却对王异佩服得五体投地。杨阜忽然扯过一张纸,在上面写了几个字,然后推到赵昂面前。赵昂接过来看了一眼,哗啦一声将纸揉成一团扔在一旁,有些气恼的骂道:“义山,你真是疯了,这种疯话也得出来。”
“他说什么了,让你这么生气?”阎温笑着捡起纸团看了一眼,也笑了,赵昂怒目而视,阎温却摇摇手笑道:“伟璋,你不要生气,君不见诸葛孔明的夫人黄月英现在主掌着襄阳学院的工学院吗?君不见长安学院里至少有三位女教席吗?今日之大汉,非往日之大汉矣,有妻如此,你当感到庆幸才对。”
曹冲、贾诩、庞统、法正、邓艾、牛金坐成一圈,看着孙绍和姜维在地图上摆上了几座小巧的持戟骑士像,示意出目前的兵力形势,孙尚香坐在稍远一些的位置上,关凤手扶战刀,侧立在她的身旁。///com///司马懿很安静的坐在一旁,一句话也不讲,低着头,象是要思考问题,又象是睡觉了。他的位置很特别,如果不注意看,几乎都注意不到他。
“以目前而言,上城是核心,外面包围的是马超三万大军,韩遂的一万人马在略阳,和魏将军对峙,不过他们离上比较近,又是骑兵,因此也可以算在合围上城人马的一部分。”孙绍停下来看了一眼曹冲,眼光从孙尚香的脸上一扫而过。孙尚香露出一丝微笑,满意的点了点头,表示对他目前的表现很欣慰。
孙绍脸一红,随即收回了目光,指着安定和金城说道:“金城、历城、街亭、坞是第三层圈。金城韩遂有一万多人,还有两万人在长离,目前正和领军将军纠缠,他们人数略占上风,我军战力稍有优势,短期内应该对这里的战局不会产生什么大的影响。司隶校尉钟大人发来消息,杨秋集结了他手下的所有人马,顺利击破了镇守漆县的吴将军,现在已向长安挺进,不过他没有要求援兵,长安城有五千人马,还有三万屯田兵,守住长安应该没有问题。”
曹冲摇了摇头。淡淡一笑:“看来战事还是模糊得很啊,双方都在僵持,就看谁能先打开局面了。一旦一点地胜负已定,很快就能波及到全面,你们有什么看法,说出来大家讨论一下。”
大家互相看了看,法正率先站起身来说道:“将军,现在孟达部和李严部都联系不上,在武都方向仅有郝昭部三千人马。马超带着两万大军前往历城,我看郝昭部无法与之抗衡,领军将军又被韩银部纠缠住,就算能脱险,恐怕损失也不少,想要拦住马超向西的道路也不容易。依我看,这合围之策恐怕不可行。上虽然有八千多守卒,但邓将军所部上次在杨树沟折损严重,大部分是最近补充的新卒,只有将军所部五千人能够一战。上城虽然经过整修,可是城墙并不高,要想挡住马超,难度不小。”
曹冲有些不高兴。他看了一眼法正,沉下了脸:“那以孝直之见,又当如何?”
法正见曹冲不爽。犹豫了一下。又接着说道:“正以为,当调坞的张将军前来支援。要不……就请将军后撤,以防万一。”
曹冲扑哧笑了一声。笑声里有些不屑:“马超就在百里之外,今晚明早就能到达。只怕我的军令还没送到坞,上城已经被人围了。\\\孝直,你这个主意是稳妥,但是却说得太迟了些。”
法正一噎,怏怏的退回了座位,低下头不再说话,曹冲扫视了众人一眼,语气有些不善的说道:“至于要我后撤以策万一,这更不可行。诸位,上城虽小,却是进入关中的一道大门,如果丢了此城,马超长驱直入关中,那么我们这大半年来的辛苦就全部白废了。城中有兵近万,马超不过三万人,要想拿下上城不是那么容易地。请各位收起心中的万全之策,一门心思的想想怎么守住上城,等待其他地方出现转机。上城粮食充裕,汉中前两天刚送来三万石粮,大家也都看到了,我们在城中守上两个月应该没有问题。马超是有三万人,可是他未必能拿下上,他也没能这么多时间在这里和我们耗。三天,我算他最多攻打三天,就要仓皇撤退。”
坐在远处的司马懿一愣,露出惊愕的神情,他不知道曹冲这信心从何而来,仗还没有打,他却一口咬定马超只能攻打三天,这未免也太过儿戏了。他偷偷的看了一眼其他人,只见法正和庞统面面相觑,似乎也不太相信。贾诩垂着眼帘,不动声色,看不出他有什么想法,邓艾却是微微皱着眉头,伸出手揉了揉鼻子,没有吭声。牛金低着头沉默不语,看不到他的脸色,孙尚香的脸色很正常,似乎对曹冲所说的很有信
“仲达,你说说你的看法。”曹冲地心情似乎有些不太好,语气很生硬。
司马懿一惊,连忙收回了眼光,拱手双手说道:“属下以为,将军的判断颇有道理。”
“哦?”曹冲有些意外,口气一下子缓和了不少,他笑着说道:“你坐那么远干什么,又没人吃了你,靠近些说话。”
司马懿连忙向前挪了挪,接着说道:“将军,兵法有云,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如今马超不过才三万人,又是以骑兵为主,他奔袭而来,军粮必然不足,焉能在城下久战?领军将军骁勇,他一定能击溃韩银所部,飞速回援,切断马超的后路。韩遂也快要死了,如果他一死,金城必乱,金城乱了,那在略阳的韩遂所部就会惶惶无所依,必定为魏将军所败。故而属下以为,上地形势看起来危险,其他安全得很。将军起兵以来,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又岂是马超所能抵挡的。”
曹冲呵呵一笑,摇摇手说道:“仲达言过其实了,我也是凡夫俗子,只不过运气好打了一些胜仗,没有你说的那么神勇。对了,朱元明去了望垣,他留下地两千人马,就交给你吧,你可以信心守好西门?”
司马懿心中大喜,他从曹冲地语气中感觉到了曹冲对众人的不满,也听出了曹冲那股少年得志而带来地傲气,有了这个骄傲。\\\\他一定不会离开上。现在他又把朱铄地两千人交给他,那么未来地战局就更有变化可看了。他强压着心中的狂喜,躬身施礼:“多谢将军器重,属下一定尽忠职守,与上共存亡。”
“好,打仗嘛,就应该这样子。”曹冲赞了一句:“别动不动就想着弃城而走。”说着,还有意无意地扫了一眼法正,法正满脸通红的低下了头。
“不过……”司马懿接着又说道:“属下刚刚接手。要守住关系重大的西门,难度实在不小,属下以为,是不是让其他将军来守西门,我去守东门或南门更为合适?”
“呵呵呵,仲达,你太小心了。”曹冲笑了两天,考虑了一下说道:“你说的,也颇有道理,这样吧。你去这南门,士载,你来守西门吧。”
“将军不可。”邓艾一下子跳了起来,大声叫道。话出了口,又觉得有些不妥,连忙压低了声音说道:“将军。我的部下上次受损严重。许仪部基本损失殆尽,虽然补充了一些新兵。可是还没有能形成战力。再者我一直守着南门,现在马超即将赶到城下。我突然调到西门来,没有足够的时间适应情况。只怕会手忙脚乱,反而误了大事,还请将军三思。”
曹冲不快地看着邓艾,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脸色很不好看。邓艾是他一手培养出来的战将,现在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反驳他,实在让他有些不爽。他看了一眼其他人,沉声说道:“你们也觉得这样不妥吗?”
大家都不说话,孙尚香挠了挠头,有些为难的说道:“好象是不太好。这么多天士载都在南门,南门的情况他最熟悉了,突然换到西门来,当然会有些不习惯。马超就要到了,这适应的时间是不是太短了些?”
“夫人说的正是。”法正也附和道。
“我……也觉得不换的好。”庞统沉吟道。
见这么多人都反对,曹冲很是不快,他哼了一声,站起身来,拂袖而去。众人愣在当场,都有些不太明白。沉默了一会,贾诩首先站起身来走了出去,庞统、法正无奈的摇了摇头,也有些丧气的摇了摇头走了。随后牛金也走了,邓艾呆呆地站在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孙尚香叹了口气,对他说道:“士载,你不要生气,将军这两天脾气有些不太好,过些天就好了。\\\你别急,我再去劝劝他。”邓艾点头,转身要走。司马懿有些歉意的拦住他:“将军,真不好意思,都是因为我的一句话,让将军受了责罚。”
邓艾苦笑了一声,摇了摇头有些失意的说道:“与大人无关,大人莫要挂怀。艾还要去看看西门地城防,先行一步了。”
“我陪将军去。”司马懿连忙跟了上去。他陪着邓艾在西门城墙上巡视了一番,详细讲解了朱铄当时做的准备,邓艾的眉头渐渐松开了,似乎对朱铄做地准备工作很满意。不过,他还是有些不放心,扶着城墙,看着远处地群山,沉默不语。落日的余晖映在他地鱼鳞甲上,闪着柔和的光辉,他年轻地脸庞,紧闭的双唇,如刀刻一般。
司马懿有些嫉妒地看着邓艾,邓艾虽然说也是家世显赫的南阳邓家后人,可是谁都知道,要不是他跟着曹冲,凭他邓家已经中落的家世和他本来是旁支的身份,根本不可能这么年轻就爬到今天这个地步。而他司马懿,河内温县大族的子弟,如今已是而立之年,却还只是个不受人看重的军谋,更因为夹在曹丕兄弟之间无法做人,当时曹丕在关中他至少还能受点重用,现在在曹冲手下,他更是一点机会都没有。别看曹冲刚刚一高兴,把朱铄的两千人马交给了他,可是一转眼,又顺着他的话头把他调到南门去了。上四门,西门正对冀城方向,北门面对渭水,东门是万一战事不利时的退路,这三个门都不让他沾边,唯独南门外不远就是大山,马超根本不可能从这里攻城,邓艾守南门,是作为预备队用,而他守南门,那就是实打实的闲差。
这些他并不奇怪,当初逼他出山时曹冲就有杀他地念头。后来一直与他很冷淡,这次到了关中之后,司马懿总觉得曹冲在防着自己。当然了,他也不喜欢曹冲,对他把那些奇技淫巧的东西引入到学院里当门正经学术来传授的做法很是不屑一顾,在他看来,只有圣人的经术才是应该下功夫的东西,其他的人再聪明也是匠,还是孟子所说的劳力者。明经出仕。这才是正道,把那些木匠、医匠、商人都拉来做官,这简直是对官位的污蔑。
不过让他感到无奈的是,随着襄阳造地宣纸和印书坊的出现,以前被各家视若家珍的经典书籍,现在不再那么金贵了。在襄阳,即便是仅能维持温饱的平头百姓,也能送一个儿子去书院读书,虽说第三年才有机会读经,可是襄阳书院里有名目繁多的奖金和挣钱的机会。\\/\只有肯吃苦,能用心,再穷的孩子也能有读书的机会。读经,不再是他这样的世家子弟独有的权利。更可怕地是,通经不再是做官的主要手段,反倒渐渐成了一个纯学术的东西。让董遇那样的老夫子欣喜若狂地同时。也让司马懿这样想借着明经进入仕途的士家子弟忿忿不平。
他不喜欢曹冲,当然也就不喜欢看到曹冲能一举平定西凉。立下盖世功劳。
不过一切都无所谓了,马超很快就要来了。上城不过两丈高,马超肯定会利用旁边山林里充沛的树林打造攻城器械。要拿下上城,应该不是难事。何况,从去年开始整修城墙地时候,朱铄就在城墙下面留下了破绽。司马懿踩着地脚下的城墙,眼中闪过一丝阴狠。
“朱将军地准备做得很充分,看来将军有些……”邓艾话说了一半,又立刻收住了,他警觉的扫了一眼司马懿,司马懿好象没听清,正看着城外地渭水出神。邓艾松了一口气,转过话题对司马懿说道:“司马大人好象对渭水很感兴趣啊?”
司马懿笑道:“仁者乐山,智者乐水,我虽然不是什么智者,却也喜欢水,老子也说过上善若水,孙子说兵形如水,一切都跟水有关,多看看水能让人安静。将军请看,这里的渭水还是平缓安静,一出关中却肆意汪洋、一泄千里,这天地大道果真是妙用无穷啊。”
邓艾笑了笑:“我看大人就如这渭水,现在安静,一旦一飞冲天,也将翱翔万里。”
司马懿愣了一下,连忙摇头说道:“邓将军过奖了,我只是见贤思齐,法乎上得乎中而已,哪里敢有那样高远地志向。只有象将军这样的年青俊才,才会扶摇直上九万里。”
“少年成名,未必是好事啊。”邓艾轻轻的叹了口气,看着远处如带的渭水自言自语了一句,随即又掩饰的笑道:“大人如果爱看水,还是趁现在多看看吧,等马超一来,大人就没有什么机会再看这么安静的渭水了。”说完,他拱了拱手,转身带着亲卫离开了城墙。
司马懿谦恭的目送邓艾下城,直到邓艾消失在城内,他才直起身来,扶着城墙看着外面,好象是在看渭水,可是闪烁的眼神却透露出他心里的不安。他仔细的想了想刚才邓艾说的话,忽然撇嘴一笑,转身下了城。
城外,一骑飞驰而来。
斥候送来了一个大好消息,夏侯渊等人在牛头沟逼降了韩银,平添了两万骑兵,现在已经分兵两路,夏侯渊带着步骑两万多正向上城急驰,也就是四五天的时候就能到达上城下。\\\\\曹冲闻讯大喜,对着众将拍着胸脯发誓,这次一定要在上城下生擒马超,看看这个手下败将以后还怎么做天将军。
司马懿心中不屑,脸上却装出一副心有戚戚的样子,不露声色的猛拍了一阵马屁,让人看起来就觉得他是为了讨好曹冲,连脸色都不要了,看向他的眼神都带了些鄙夷。
司马懿一笑置之,视若未见。猛攻望垣,望垣城虽然有三千兵,可是不是马种的对手,没到一个时辰马种就攻破了朱铄把守的城墙,打开了城门。骑兵一涌而入。朱铄见势不妙,带着人落荒而逃,躲进了旁边地山里。还在奋战的帅增一见孤掌难鸣,只得放弃了望垣城,随后带着残兵跟着朱铄一起逃走了。马种也不追赶,留下一千人守城,自己直奔上,就在帅增派出报信的斥候到达上城两个时辰之后,他赶到上城下扎下了大营。半夜时分。马超带着两万大军到达城下。
马超顾不得休息,他匆匆的洗了一下,立刻接见了从城里出来的马师。马师很直接的告诉马超,上城已经封城了,他从现在起只能留在马超的营中,而他带给马超的消息,也是最后的消息:“领军将军已经在大夏城击败了韩银,随后又在牛头沟逼降了韩银所部近两万人马,他分兵两路,一路由夏侯称领着去了金城。另一路步骑两万五千人由他亲自带领,正从陇西郡往这边赶,计算时日,四日后他就能到上城下。”马师将他得到地最新情况和盘托出。
“也就是说。我只有三天的时间?”马超皱着眉头,有些迟疑的说道。韩银两万人马,再加马岱带领的五千马家军。居然就被夏侯渊给逼降了。这韩银也太无能了,就算智囊成公英重伤。他也不至于败得这么窝囊吧。
马师点点头说道:“是的,如果三日内将军打不破上城。还是立刻退回冀城死守,或者直接取道武都退回羌地。最新的消息说。孟达部和夏侯渊在一起,武都方面只有郝昭三千多人。将军如果想从那里走,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三天,时间是不是太短了些?”马种也有些犹豫了。
“要说短也不短,西门现在由曹冲的爱将邓艾把守,他手下有四五千人,不过有一部分是新补充的士卒。”马师笑了,笑得很得意:“再者,西城的城墙已经暗中做了手脚,将军明天攻打一天,先练练手脚,午夜时分城墙就会倒塌,将军到时候可以长驱直入。以将军三万人马进城与一万多士卒步战,应该还是有把握的吧?”
马超和马种愕然,他们不敢相信地看着马师,显然对这个消息不敢相信。如果西门城墙能够不攻自破,让他们三万人冲进了城,就算曹冲有天大的本事,他也无能为力了。一夜,马超很有把握的估计,只要一夜时间,他就可以杀进城去活捉了曹冲。
内奸,果然比敌人更可怕。马超兴奋得有些口干舌燥,心脏猛烈的跳动起来,他有些不太敢相信地看着马师:“你所言当真?”
马师笑着反问他:“将军以为,我敢拿这个开玩笑吧?再说了,将军在城外,城墙不倒,将军不进城就是了,还有足够的时间离开,对将军来说没有什么危险,将军又何必疑心我们的诚意呢。”他想了想又说道:“我觉得将军现在要注意地,倒不是城墙会不会倒,而是城墙倒了之后,将军能不能抓住机会直接入城,一举成功。要是让曹冲跑了,那可就全白费心机了。”
“不会,只要城墙一倒我立刻入城,绝不会让他有机会逃跑。”马超一挥手,很有信心地说道。
“如此甚好。”马师点点头,很满意的说道:“我地事情完了,就在这里等着看将军大展神威,打破上城,建立不世奇功了。”
“你放心,就在我营中休息几天,待我大功告成之日,一定忘不了你的好处。”马超兴奋地站起身来,安排人带马师下去休息,好酒好肉好女人侍候着。等马师走了,他回过头来对同样兴奋不已的马种说道:“小弟,这次如果打下上城,救回父亲他们,你就是大功一件。”
马种开心地嘴都有些哆嗦了,他本来以为在上城下有一场恶战要打,没想到有人在上城里早就做好了手脚,难道是上天要帮他们不行?居然能这么轻易的把曹冲一举成擒。呵呵,那个少年成名的车骑将军现在大概还不知道自己是坐在悬崖边上,居然还跟部下闹得不愉快,真是老天都抛弃了他。看来少年成名,也未必是好事啊。
“明天不要猛攻,我带一万人佯攻,你带着其他人休息,一旦城墙倒塌,我们立刻进城。”马超转了几圈,仰着头看着帐底,果断的对马种说道:“如果……如果到后天早上城墙还不塌,我们就立刻撤走,千万别耽误了时间,被人合围了,那可就损失太大了。”
“喏。”马种见马超到这个时候还没有丧失理智,心里还残留的一点担心也没有了,他立刻站起身来大声应喏,想了想又问道:“那还要不要做些攻城的器械做做样子?”
“不用了,如果城墙不塌,就凭我们三万人要强攻上城损失也不少,我们承受不起。”马超坚决的否决了马种的提议:“强攻是没办法的办法,如果要准备战具,将士们明天就不能休息,到时候没有足够的体力一举击溃城中守敌,反而不妥。你要准备就多准备一些松枝吧,准备夜战。对了,上次曹冲给我写了一封战书,我今天也给他写封战书。他不敢到冀城去,我到上来了,看他敢不敢出城一战。哼,竖子,看他还怎么大言欺我。”
马种笑着摇了摇头,觉得马超有些孩子气,对上次接到曹冲的战书没敢应战还耿耿于怀,现在要找机会把面子找回来。不过这样也好,反正送封信也不耽误时间,如果曹冲怕了,说不定倒可以不战而胜,虽然这个想想也不可能。
“就听兄长吩咐。”马种坐下,亲自提起笔来,唰唰唰写好了一封战书,捧起来吹了吹墨迹,双手捧到马超面前,马超提起来看了看,抚须大笑:“痛快,痛快,就这样给他送过去。”
城中。
曹冲看着马超的战书,撇嘴一笑,随手扔给眼睛红肿的姜维:“伯约,给他回书,就说我这次要在上城把他打得鼻青眼肿,从此……不举。”
姜维应了一声,接过战书沉思了片刻,很快在战书的背后写了几个字,又递回给曹冲过目。曹冲接过来看了一眼,见他只写了“来日决战,不死不休”几个字,却没能写上他那个恶毒的话,不由得一笑,这个姜维虽然对马超恨得要吃他的肉喝他的血,却还是说不出这等疑似下流的话来。他将战书塞回姜维的手里,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伯约,你放心,你姜家的血债,这次一定会全部讨回来。”
姜维眼中泪光闪闪,自从郝昭的消息来了之后,他已经痛哭过好几次,可是一听到马超的名字,他还是忍不住的要流泪。他咬着牙,跪倒在地:“请将军恩准姜维上阵杀敌。”
“大丈夫,当做万人敌,奈何逞匹夫之勇?”曹冲有些为难的劝道,他嘴上是劝姜维不要想着单挑,要眼光放远些,其实想的却是以姜维这样的身子骨,就跟当年的自己一样,估计是挨不住马超一罗圈腿的,他可不想把将来的一个将才当半个不合格的刺客使了。
“不要孩子气了,去把马德衡(马钧)给我叫来。”曹冲用脚尖踢了踢跪在地上的姜维。姜维无奈,只得应了一声,站起身来,匆匆的出去了。孙绍看着他的背影,有些怜悯的叹了口气,曹冲瞟了他一眼:“叹什么气,毛还没长齐呢,装什么老成,快去把你姑姑给我叫来,我有事问她。”
孙绍被他说得小脸通红,连忙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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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称在两个亲卫的掺扶下,一步步挪进了韩遂的镇西将军府,韩遂在两个侍女掺扶下,颤巍巍的站在堂前相迎,两人见了面,相互看了看,都觉得有些怪异,不禁都笑了两声。旁边本来都有些紧张的西凉将领见这一老一少滑稽的样子,也都笑了起来,随着笑声,大家的心情慢慢的放松了不少。
韩银大步上前,从侍女手中接过韩遂,有些歉然的低声说道:“父亲,我……”
“好了,你处理得很好。”韩遂轻轻的拍了拍韩银的大手,安慰的说道:“这样不是很好吗,有多大的肚子,就端多大的碗,未尝不是件好事。元杰呢,他的伤怎么样了?”
韩银听韩遂这么说,一直提着的心也放下了,他虽然有些遗憾,可是事已至此,他还能奢望什么呢。见韩遂问起成公英的伤势,便笑了笑轻声说道:“元杰伤重,正在营中休息,不过请父亲放心,元杰虽然伤重,却没有伤到心脏,夏侯将军随军的医匠医术高明,又用了华佗大师留下的疗伤圣药,已经没有大碍了,再休息半个月就能起身行走了。”
“吁——”韩遂长出一口气,瞬间轻松了不少。他不再问韩银,而是笑了笑,缓慢的转过身子,向夏侯称做了个请的姿势,苍老的声音有些含糊不清:“将军请进。”
夏侯称虽然听不清他说什么,可是他能明白他的意思,连忙回礼:“将军请。”两人谦让着,互相扶着手臂缓缓走进堂中分宾主坐下,两边将官也各自找了位置安静的坐在一旁。韩遂歉然一笑:“老朽时日无多,口齿不清,敢请将军允许由犬子代劳为将军介绍我西凉的各位勇士、大人。”
夏侯称连忙点头:“如此甚好。”
韩银本来很骄傲,觉得自己很牛逼,只是父亲不给他机会。自从被俘之后,他忽然之间明白了许多。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他实在不是个人才,跟阎行、成公英都没法比,韩遂以前压制是,实际上是在保护他。看到韩遂这个样子,他知道韩遂虽然身体很虚弱,可是还没有到说不了话的地步。他这都是在尽最后的努力,给他机会代表西凉说话,无形中造成一个韩银接过他的位置的既成印象。好方便他以后做事。他感激地看了风烛残年的韩遂一眼,想起以前对父亲做法地不理解,鼻子一酸,差点掉下泪来。他连忙站起身来,对着夏侯称拱了拱手,走到韩遂身边的一个眼神阴挚的圆脸老人面前,先是恭敬的拱了拱手,然后侧过身对夏侯称说道:“夏侯将军,这位就是我西凉的名士,西平的世家鞠家地家主。现任西平守将的鞠演鞠老将
夏侯称连忙点头示意。鞠演也拱手躬身行礼,他刚要说两句恭维话。夏侯称笑道:“原来是西平的鞠老将军,不知当年在界桥一战大破公孙伯白马义从地鞠云天将军。与将军可有渊源?”
鞠演愣了一下,连忙回道:“正是舍弟。不知将军……”
夏侯称呵呵一笑:“称也年少。未能得见鞠将军地神威。不过将军地界桥一战实在是神来之笔。我与车骑将军谈及以往地步骑对战时。都对鞠将军神往得很啊。可惜……原来老将军和鞠将军还是亲兄弟。真是意外之喜。看来鞠家不愧为我大汉名臣之后。读书出名臣。打仗出名将。”
鞠义当年是跟随袁绍入冀州地。在袁绍手下立下无数战功。可惜他是个西凉人。又是个武夫。在袁绍手下既不能被冀州籍地谋臣如审配、田丰看重。也不被颍川籍地逢纪、郭图等人欣赏。还受到冀州本地地武将地排挤。袁绍自己也不喜欢他。难得为他说话。立下功劳之后受人嫉妒。又遭到袁绍地冷落。最后居然被诬谋反。死于非命。这一直是西平鞠家心里地一根刺。没想到夏侯称第一次见面。就给鞠义这么高地评价。而听他话里地意思。好象曹冲也是这么想地。鞠演一下子觉得面上有光。以前那些受地委屈一下子都值得了。他感动地说道:“我鞠家虽然在西平小有名声。不过在韩将军和车骑将军面前如何敢妄自尊大。将军这么说。实在太抬举我鞠家了。”
夏侯称淡淡地笑道:“老将军莫要这么说。不问名声大小。只要能为西凉地安定做出努力地。将军大人都不会亏待你们地。西凉是大汉地。但首先是西凉数十万百姓地。能让百姓安居乐业。就是有功之人。你鞠家是西平旺族。为西凉地安定做过不少贡献。将军是记在心上地。”
鞠演心中一凛。听出了夏侯称口中地意思。现在韩遂降了。西凉是大汉地了。你们要安分守已做个功臣。不要再想心思了。以前地事我们就既往不咎。如果还有什么非份之想。朝秦暮楚地。就不是功臣而是罪人了。以前地帐一起跟你算。他愣了一下。连忙点头称是:“将军教诲得是。我等草莽之人。正当在将军地治下尽忠职守。为西凉地平定尽自己地一份努力。”
夏侯称微笑着点点头:“老将军忠心可嘉。鞠家将才辈出。车骑将军平定了西凉之后。还要用兵西域。/\dz88com/\鞠家将来再出几个名将也未可知。老将军。莫要错过机会啊。”
鞠演暗自佩服。他本来和李维等人已经联系好了。就准备这两天动手宰了韩遂。立个大大地功劳。没想到韩遂更快。他还没动手。韩遂自己就投降了。将他做地准备全落了空。虽然说曹冲不会亏待他。可是这功劳总不如当初设想地大啊。再者韩遂投降了。这韩银地职位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就不会比他低。而韩银也不可能永远不知道他们几家曾经想对付他们韩家。那他们还能讨得了好吗?他正愁着这事呢。夏侯称送过来一个办法。你可以把子弟送到车骑将军帐下啊。你鞠家再出几个象鞠义那样地名将。韩银还能动你吗?
对鞠家来说。这当然是个路子,可是对曹冲来说。这却是个变相的人质,有了人质在手,你就得安分守已了。当然了,你也可以不送,不过遇到韩银欺负你,你就不要叫苦了。
这就叫连消带打。混手摸鱼,趁乱得利。
鞠演很佩服这个笑眯眯的年轻将军,当下表示响应号召。回去挑几个略有资质的子弟送到将军帐下去锻炼,他开了头,后面的蒋家、郭家自然不敢怠慢。郭家更狠,反正要送,干脆立刻就送,送曹冲也是送,送夏侯称也是送,他们趁热打铁,立刻让郭修跟了夏侯称,做亲卫也成。
说话之间。夏侯称不动声色的完成了索质地工作。韩遂冷眼旁观。暗自叹惜,庆幸自己抛弃马超还是比较及时的。不要看曹冲,就看夏侯称就知道这些年轻人是多么地阴险。就知道马超不是曹冲的对手了。自己老了,韩银不是他们的对手。幸好阎行也在曹冲帐下,虽然他跟自己有仇,可是现在他也找不到机会韩银下手了,自己一死,这仇也应该慢慢的淡了,应该还能照顾一些。
韩银介绍完了西凉的众将,夏侯称也向他们介绍了手下的几位将军,这些人一听眼前这几位就是丞相大人帐下地名将徐晃、朱灵等人,连忙上前见礼,西凉人不象关东人那样重学问,他们更信奉名将,如今看到徐晃等人,比书生看到儒宗还要兴奋。
气氛很热烈,宾主尽欢。韩银的职位虽然还没有最后敲定,可是夏侯称听韩遂闪烁其辞的提出那个要求后,他还是答应向曹冲建议一下,尽量安排一个比较好地地方给韩银。韩遂虽然没有得到满意的答复,可是夏侯称在曹冲帐下的位置他是知道的,他年纪轻轻就当过战略位置很重要的庐江太守,功绩显赫,如今夏侯渊又用苦肉计替他在羌人中建立了这么大的威望,把手下的名将都交给了他,以后他的前程不可限量,有他罩着韩银,就跟曹冲直接罩着韩银差不多了。
宴后,体力不支提前离席的韩遂又特地将夏侯称请到了内室,殷勤致意,夏侯称投桃报李,立刻安排韩银带着人马赶赴街亭,带领在街亭的那一万骑兵,参与合围马超地行动。韩遂听了,连连点头。马超现在估计在上城下,如果万一他打赢了,那么韩银手下有两万多人,他也不敢翻脸,如果他打输了,那么他一定会向南逃回羌地,而不会渡过渭水向北逃,也就是说韩银可以很安全地立一个功劳。这对韩银这样的人来说,这机会实在是太合适了。
更重要地是,夏侯称听到曹军内部有奸细的消息时,根本不为所动,他笑了笑安慰韩遂道:“将军放心,车骑将军帐下有个张永年,你可听说过?此人做情报工作本来就很内行,在邺城丞相府看到郭嘉郭大人留下来地手札之后更是突飞猛进。上就算有奸细,也只能瞒得一时,瞒不了太久,马超到现在还没有得手,只怕不会有机会了。”
韩遂虽然不敢全信,可是他看到夏侯称信心满满的样子,倒也不敢一点不信。他显得有些兴奋,在和夏侯称长谈了一阵之后,还有些难以入睡,他把韩银拉到床身,仔细打量着这个儿子,目光炯炯。韩银劝道:“父亲,夜深了,你好好休息吧,等我明天去打完了马超回来再陪你说话。”
韩遂摇摇手,也不应韩银地话,命人将韩银的两个儿子、三个女儿全叫到跟着,一遍遍的打量着睡得正香被叫醒,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的五个孩子和一脸悲凄的媳妇,转过头来对面色如土、泪流满面的韩银说道:“子义,答应我一件事。”
“父亲,你说,你说什么事我都答应你。”韩银泣不成声的跪倒在床前,他再笨也知道韩遂这是回光返照了。韩遂身体好的时候,他天天想着自己掌兵,有的时候甚至觉得韩遂活得太久了,可是现在韩遂真的要走了,他却象个孩子一样哭得死去活来,甚至有些迷惘,他被韩遂管教了大半辈子,很少有事要自己操心。如果韩遂要走了,他一下子觉得失去了依靠。茫然失措。
“傻孩子,人活五十不为夭,为父活了七十多,最后还能以堂堂正正的大汉朝臣的身份走,能够安安心心的去见我韩家的列祖列宗,还有什么不能满意地呢?”韩遂眼中的神彩在快速地黯淡下去。他紧紧的拉住韩银的手,声音也急促起来,象是担心说不完一样:“答应我。明天一大早就去街亭,打完仗再回来告诉我。我要看到你风风光光的回来,才能安心入土。”
“父亲——”韩银痛彻心肺,忍不住放声大哭。他知道韩遂是怕他忙着葬事而耽误了立功,又怕他被人说成一心要立功而放着父亲的丧事不办的不孝子,所以特意把家人都叫到面前,以遗命地形式给他做好安排。韩遂为了他的将来可谓是竭尽全力了,叫他如何不悲痛。
“别哭了,答应我。”韩遂用尽全身力气,嘶吼道。声音象是从胸膛里逼出来的一样。
“我答应你……我答应你……”韩银紧紧地拉着韩遂的手。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听话的好……孩子。”听到韩银的应允。韩遂紧绷的面皮松开了,他抽出手。想去摸摸韩银的脸,只是这一小段的距离在他看来是那么的遥远。他的手在空中顿了顿,无力的垂了下来,随即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疲倦地闭上了眼帘。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淡定从容地笑容。
“父亲——”韩银扑上去,惊声大叫。
“爷爷——”孙儿孙女们也知道出了什么事,顿时哭成一片。
夏侯称接到韩银的报丧后,犹豫了一会,本想让韩银留下处理丧事,可是韩银却以父亲有遗命为由拒绝了,他略作安顿后带着两千亲卫骑立刻赶往街亭。夏侯称也不敢多耽搁,他自己有伤在身不能急行军,就留下了朱灵陪着自己镇守金城,让徐晃带着八千大军赶回上。
京兆,渭水之滨,萧何墓旁地两座无名小山上,七千步骑严阵以待。
张辽挺立在马上,也不看马前面色灰败的吴质,抬手用手中地望远镜看着天尽头扬起的城土,打量了半晌,这才放下望远镜交给旁边的武周,带着一丝冷笑打量着吴质,阴阳怪气的说道:“吴将军,败得真快啊,这才两天的功夫你就从漆县退到长安了?”
吴质很郁闷,他手下有五千多人,全是当初曹丕调拨给他的精锐,凭着这些精锐,他在关中多次参与和马超的战斗,没有一次吃过亏的,有几次甚至正是因为他的顽强才顶住了马超凶猛的进攻,等到了战局的转机。曹丕离开关中之后,他也一直努力作战,可是曹冲来了,曹丕给他来了信,要让他和司马懿等人寻找一个绝佳的机会,致曹冲于死地,至少也要让他一败涂地。司马懿和朱铄在曹冲身边做手脚,他的任务就是放安定的杨秋入关中,好吸引关中和坞的人马前来,不让他们去支援曹冲。现在他的任务是完成了,可在将士们心中的威望却全没了。这一战,他可是想尽了心机打败仗,要不然以他五千人马守漆县,不过一万多乌合之众的杨秋如何能打进关中。
面对着张辽的讥讽,吴质无言以对,如果他和张辽换个位置,估计他也要这么笑话张辽的,纵使不敢说出来,至少也要在心里说说。
“我……”吴质憋屈得要吐血,暗自怨恨曹丕,不过想想现在曹冲在上要面对着马超三万在大军的猛攻,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身首异处,他还是有些期待的。忍了,等大公子登了基,老子出将入相,到时候再修理你们。五子良将算什么,还不是我手中的一把刀而已。
“看样子吴将军累了,你还是回去好好休息,等着接受处分吧。”张辽摇了摇手中的马鞭,旁边的亲卫上前就要摘下了吴质腰里的印信,解除他的兵权。吴质大怒,拨开亲卫的手向后退了一步,大声说道:“张将军,你官职虽然比我高些,好象还没有资格解除我的兵权吧,败仗谁没打过。从来没有一打败仗就解除兵权的事。将军,你就这么有把握吗。说不定你马上也会打败仗的。”
他刚刚上山地时候就看过了,下面列阵的只有张辽所属地五千大军和两千关中屯田兵,屯田兵的将旗上有个宗字,他不知道是哪儿来的将军或者校尉,反正他没听说过长安这里有什么姓宗的将领,也许是曹冲从荆襄带过来的旧部。不过既然成了屯田兵,想来也不是什么精锐。张辽部下只有一千亲卫骑是并州骑兵,算是有点战斗力。可是其他六千人全是步卒,就算精锐,可是没有很好的地利,就象他们那样在两个山坡之间列阵,想要挡住随后就要赶到了一万多骑兵,还是有不小难度地。正因为如此,他以为张辽会安慰他一番,然后请他并肩作战、以功赎罪的,没想到张辽直接就解除他的兵权。
“竖子,敢对将军这么说话。”眼见张辽面色不善。武周怒喝一声。伸手一指,几个亲卫扑上去就把吴质摁在地上。先从他地腰上拽下将军印信扔给武周,然后劈头盖脸一顿胖揍。几个人又是拳脚又是刀鞘的,打得尘土飞扬。吴质的亲卫一见形势不对。扑上来要救人的时候,那几个打得性起的亲卫怪啸一声,舍了吴质,扑上去拔刀就砍,没两下功夫就把吴质那几个亲卫打得鬼哭狼嚎,狼狈不堪。
“将军,你——”吴质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头盔也掉了,身上的鱼鳞甲也被扯歪了,鼻子流着血,一只眼睛也被打成了邺城动物园里最受小孩子欢迎的猛豹眼,他咆哮着指着张辽:“我也是朝庭官员,你居然敢打我?”
“打的就是你这个不知尊卑的竖子。”张辽抬手接过武周送过来地印信,示意武周叫住那些穷凶极恶地亲卫,撇了撇嘴对吴质说道:“你现在已经不是什么朝庭官员了,奉车骑将军令,依败军法,解除你的军职,回去听候处理吧。”
一听是奉车骑将军地军令,吴质一下子傻了,他立刻明白过来的了,感情人家早就等着这个机会解除自己地军权了,可笑的是自己还傻了吧叽地装模作样。
张辽也不看他,他纵马下了山坡,来到吴质的军队前来回驰骋了一圈,这才勒住了马缰,面向近四千人的队伍大声叫道,中气十足的声音在将士们头领滚滚如雷:“我来关中之前,听说关中吴季重手下有一支人马,战绩骄人,今日一见,名不符实啊。”
那些士卒一听张辽这么**裸的蔑视他们,立刻火了,嗡嗡声此起彼伏。张辽也不理他们,甩着马鞭看着他们,直到他们慢慢的重新安静下来,这才大声喝道:“五千人守漆县险关,居然被一万乌合之众击破,还被人从漆县追杀到这里,你们算什么精锐?五千人退了足足三百里,伤亡居然不过一千,你们是不是看到那些敌人的影子就跑了?就你们这些无用的人,还有脸不服气?”
忿忿不平的士卒一下子瘪了,头都低了下来。这仗打得太窝囊了,正如张辽所说,他们根本没与杨秋接触,稀里糊涂就跟着吴质跑了,一开始还以为是来救援关中呢,到了这里才知道,自己是莫名其妙的逃命。
太丢人了,士卒们对吴质是恨到了骨子里,这次不仅被人家羞辱了,还一句反驳的话也没有。他们咬着牙不服气,却又无法反驳。张辽抖着马缰,战马踩着轻快的步子,在阵前来回走了几步,又大声说道:“你们要是被杨秋吓破了胆,就继续向前跑,也不用过渭水,到了我们的阵后,你们这条贱命就安全了。因为……”他顿了一顿,等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才一指身后井然有序的战阵,大声吼道:“有我们这七千人在,关中就是金城万里,固若金汤,那些乌合之众一个也过不去。因为,我们是战无不胜的车骑将军部下,不是你们这样的孬种、懦夫。”
他的话音刚落,那边七千人在将领的指挥下同时跺地大呼:“战……无……不……胜!”
吴质的部下被七千人的大吼声所震住,面色变得苍白,随即又被张辽的话气得满面通红。一个士卒举刀大呼:“张将军,我们不是孬种,这次不是我们的错,是那个姓吴的乱跑。”
另一个也跟大叫起来:“张将军,我们不是懦夫,我们也是不怕死的汉子。“
“张将军,让我们上阵,是不是汉子,战场上见。”
“对,战场上见!”
“张将军,我们要杀敌,我们不是懦夫。”
请战声此起彼伏,开始还有些杂乱,渐渐的变得整齐有力:“我们要杀敌,我们不是懦夫。”四千人的吼声,比那七千人都大,士卒们喊得声嘶力竭,脸胀得通红,有的甚至满面泪水。
“好。”张辽转身奔上了山,举起手中的长矛,指向山坡那一面的“宗”字大旗,大声吼道:“是汉子的,到那边列阵,如果你们能让我觉得你们不是懦夫,我张辽,一定向你们道歉。”
“去列阵——”一名校尉转过身,拔刀大呼,看那样子,似乎谁不去列阵,他就砍了谁。
四千多人呼啦一声,全部咬牙切齿的跟着将官跑到屯田兵的一侧列阵,他们迅速的站好了阵型,井然有序的检查着身上的衣甲、武器,不时的盯一眼渐渐逼近的敌军。
吴质面如死灰,他知道,这四千人再也不会是他的了。如果曹冲这次不败,他吴质的这辈子就算结束了,什么雄心壮志,什么出将入相,都成了幻影,他吴质,永远是被家乡人看不起的那个穷小子,再无翻身的机会。除非,除非司马懿和朱铄得手了,曹冲惨败了。
武周催动战马,走到张辽面前笑道:“将军高明,几句话一说,这四千人就跟见了杀父仇人似的,要跟杨秋拼命了,就是不知道这个宗德艳(宗预)能不能用好这些人了。”
“小菜一喋,请将不如激将嘛。”张辽瞟了一眼对面宗字大旗下扶刀而立的宗预,轻轻的笑了一声:“伯南,你不要小看这个宗德艳,我相信,这一战之后,将军部下又多一将才。”
“将军对他这么有信心?他以前可没打过什么仗啊。”武周有些不相信的看了一眼宗预,又回过头来看着张辽,他跟着张辽近十年了,对张辽很佩服,可是这次,他确实有些不太敢相信张辽对宗预的断言。一个带着屯田兵来碰运气的书生,居然是个将才?
“信与不信,呆会儿不就知道了吗。”张辽指了指越来越高的尘烟,笑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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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延一手握着马鞭,一手将腰里的战刀小心的向后拨了拨,好让自己蹲下来的时候刀鞘不会沾上尘土。///com///摁着地图端在地上的马忠和黄崇见看那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咧开嘴笑了。
“将军,有很必要这么小心吗?过一会儿你还用得它砍人呢,如果砍坏了岂不是更心疼了。”黄崇打趣道。魏延看了他一眼,张开腿蹲了下来,笑嘻嘻的说道:“砍人是砍人,那是正常损坏,不打仗的时候当然得小心一点,你们别说我了,你们不也是让人小心翼翼的捧着,比儿子还金贵。”
马忠和黄崇一听,嘎嘎大笑。他们在曹冲帐下一直担任着军谋的职务,这次曹冲整顿关中军务,让他们跟着魏延来领兵,三千亲卫营,挑的都是原先夏侯渊帐下的精锐,他们各领一千,魏延自领一千,虽然说人少了些,可他们都知道他们带领的是曹冲的亲卫,他们虽然只是个校尉不,但地位和那些普通的校尉不一样。街亭出现了韩遂的人马之后,曹冲担心徐晃留在街亭的两千人挡不住,就把他们三个派过来了。他们兴冲冲的赶到街亭,本来以为有仗可打,哪知道对面的一万骑兵根本就不到街亭来,每天派几个人来街亭看一看,趴窝了。
这让马忠和黄崇很郁闷,第一次带兵居然没仗打,而上城那里却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眼看着一场恶战就要开始。他们坐不住了,试探着向主将魏延提出建议,我们是不是把那一万人给吞了,然后赶到上去解围。
领着两千人留守街亭地徐晃部将朱盖听了他们的建议,大吃一惊,对这两个小子的大胆想法很敬佩的同时也很鄙视。这根本就是没打过仗的人异想天开啊,五千步卒,居然还想吞下一万骑兵,他们的胃口不是一般地大。朱盖本来以为魏延会一口拒绝。哪知道魏延也有这个心思,一口就答应下来。朱盖还没来得及反对。魏延就说,你还守着你的街亭,出了事与你无关,成了,分你点功劳。
朱盖知道魏延是曹冲的爱将。当年带着两千人马千里奔袭,一举生擒诸葛亮、攻破了零陵郡的主。用兵不循常理,却又屡战屡胜,跟着曹冲不过六七年时间,就由一个看城门地司马升为杂号将军了。既然魏延这么说了,他也没敢吱声,老老实实的带着两千人继续守他地街亭去了,反正这里是魏延当家,将来出了事也临不到他担责任。
于是魏延三人就带着三千亲卫营赶到略阳,派出斥候查看地形,准备突袭韩遂军。不到半天的功夫。斥候就探明了韩遂所部的扎营位置和布警情况。黄崇把这些画成了地图,就等着和魏延商量如何安排进攻。\//\
“这帮龟孙子搞什么搞?”魏延一手支着下巴。看着地图听黄崇讲解完情况之后,破口大骂:“一万人堵在这里,战又不战,退又不退,这营盘倒是扎得稳妥,是不是想在这里长住啊,那干脆住到略阳去算了。”
黄崇微笑不语,知道魏延就要发火,看到斥候的回报时,他自己心里也窝火呢。这一万多骑兵不象是来打仗的,反倒象是来送死地,胆子小得要命,这些天什么也没干,倒是把营盘扎得万无一失,他们挑了一个开阔地,站在营楼上一眼就能看出去几里地,用砍下来的木头建起了高大地营寨,壕沟深得跳进去就爬不上来,更可气的是,他们居然还引来了河水,不仅方便了营中取水,还能防止有人偷营。这样一个大营,不管是偷袭还是强攻,都不是他们三千人能够胜任的。想想又白来一趟,不窝火才怪呢。
“这怎么办?”魏延盯着地图看了半天,还是想不出什么办法。想要偷袭估计是不可能的,这个大营的旁边是一马平川,根本无处藏身,没法接近大营,就算接近了大营,你也不能徒手翻过那么深的壕沟和那么高的营寨。至于强攻,那就更不现实了,且不说人家是骑兵,就算是步卒,兵力也是自己的三倍以上。魏延是骄傲,可他不是狂傲,信心没膨胀到这个地步呢。
“我看比较难打,要么只有想办法把他们诱出来,引到我们埋伏圈里,如果他们不出来的话,我们基本没什么机会。”马忠苦笑着摇着头,郁闷而又无奈。
“***,白来一趟啊。”魏延恨恨站起身来,骂骂咧咧地,很是不满。他掉转头不舍地向西看去,漫山的绿草之间,一个斥候飞奔而来。
“将军,西面来了一队骑兵,约两千人,再有一个时辰就能赶到这里。”斥候喘着气说道。
“两千人地骑兵?”魏延眼前一亮,黄崇和马忠听了,也立刻精神起来。
“对,不过……”斥候见三个人的眼光贼亮,连忙又说道:“不过这两千人都是双马,装备精良,看样子是有个大人物在里面,据前方的兄弟们打探,他们连续奔了一夜,才在前面停下来休息,要不然,我们连报信的时间都没有。”
“靠!不会是韩遂死了吧?”魏延笑道。
“应该不是。领头的将旗是韩字,来的人如果不是韩遂自己,就是韩银。”斥候摇着头说道。
魏延扭着头看了斥候半天,眼珠咕噜噜的转个不停,过了一会,他回过头对马忠和黄崇说道:“看来是韩银,我们打不动这一万人,就上去干掉那两千人,把韩银给捉了,比拿下一万人还有功劳。\\/\拿下韩银,可以逼降韩遂,这西凉双雄,就算搞定一个了。”
“就这么定了。事不宜迟,立刻动手。”马忠迅速在地上划了一道线,在两头一点:“前面十里就是九条山,有段山谷是他们必经之地,很适合打埋伏,我们赶到那里还有点时间布置。把两头山谷一堵,剩下地就是好办了。”
“就这么办。”魏延和黄崇一听,立刻点头同意,魏延说道:“德信。你去堵西头,小心别被人发现。仲圣,你去堵东头,我带人去南侧的山坡上,北侧山坡陡,南侧山坡缓一些。他们要逃肯定是从南侧山坡逃。”
“喏。”马信、黄崇知道时间紧急,不敢多耽搁。立刻起程。休息了两天的将士们一听有大功可立,一个个神抖擞,健步如飞,十来里的路程,不到半个时辰就赶到了。等他们到达埋伏地点,手脚麻利的准备好了堵路的石头,布好了阻击阵型,两千骑兵带着滚滚烟尘冲进谷来。
魏延看着队伍中地那个顶盔贯甲的将官,兴奋得直搓手,这个中年人一定就是韩遂那个不成器的儿子。这两千人大概就是韩遂最精锐的亲卫骑了。真是可惜,要不是形势所逼。魏延真舍不得这四千匹战马,要是能全部带回去,这得值多少钱啊。现在却要用石头砸死,用箭射死,真是浪费啊。
魏延一边可惜着,一边看着时机。队伍已经全部进入了山谷,“咚”地一声鼓响,东西两个方向传来了轰隆隆的巨响,不少巨石从山里滚落,卷起一地地尘土。谷中的队伍一下子乱了,领头的那个将官惊慌的圈着战马,将手搭在眉头上向上看来。
魏延哈哈大笑,拔刀出鞘,刚要下令攻击,旁边的亲卫突然拉住他地手,指着下面叫道:“将军,敌人投降了。”
“不会吧?”魏延张着大嘴看着下面,果然,一个举着小白旗的士卒冲出队伍,连滚带爬地冲上山来,一边跑一边大声叫道:“别打啦,自己人……自己人……”
“自己人?”魏延摸了摸头盔,“老子什么时候和西凉人成了自己人了?”他示意旁边的士卒小心戒备,自己向前走了两步。那个士卒奔到他的面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声说道:“将军,我们是自己人,我家老将军已经归顺朝庭了,我们是自己人。”
“放屁,你们既然是自己人,为什么不打我军的旗帜,还是你西凉军的旗帜。\\/\”魏延眼珠一转,大声喝道。那士卒咽了口唾沫,连忙解释道:“将军有所不知,我家老将军大前天才迎夏侯将军进的城,昨天天刚亮,我们就起程往这里赶了,来不及易帜。我家少将军赶到这里来,是要和诸位将军一起去合围马超的。夏侯将军说了,我们的任务是拦住渭水以北,不让马超逃窜到安定等地去。”那个士卒一边说着,一边掏出信物。魏延看到夏侯称的命令,这才相信了。他又惊又喜的放下了刀,对那个士卒说:“既然如此,请你家少将军前来说话。”
韩银吓得面无人色,他根本没想到在这个地方会中曹军地埋伏,再往前三十里可就是自己地一万大军,曹军在街亭不过五千人,他们能把街亭守住就不错了,怎么可能这么大胆来这里找事。可这种想破脑袋也觉得不可能的事就真地发生了,他一看到大旗就知道,对方是曹冲帐下爱冒险的猛将魏延,当时第一个念头就是立刻投降,被他给打了可真冤到家了。
闻讯赶来的马忠和黄崇啼笑皆非,除了立刻通知上和街亭之外,只有感慨自己的运气实在有些怪异。不过这一仗也没有白打,韩银见识到了他们的胆气和谋略,一到了骑兵大营,立刻心甘情愿的交出了一半的骑兵指挥权,自己也宁愿接受魏延的领导。
魏延大喜,手下一下子多了一万两千骑兵,这个横财发得太离谱了。他立刻将韩银交给他的六千骑兵分成三部,和马忠、黄崇等人各领两千,然后步卒一万五千人赶往上。
曹冲接到魏延的消息的同时,也接到了张辽的报捷文书和夏侯渊步骑两万五千人已经赶到冀城地消息。他呵呵大笑,对庞统等人说道:“如今关中已经无忧,三面合围也完成了两面,就等着帅增和郝昭会合了,不知道怀柔这次能不能搞定朱元明。”
庞统笑道:“朱元明本来就是不得已,如果将军愿意给他一条生路。他岂有不接受之理。现在的问题倒不是帅怀柔能不能说服朱元明,而是他们能不能及时与郝伯道会合,拦住马超南逃的路。郝伯道和姜伯奕只有五千人,想要拦住马超的三万人马。就算有地利可以利用,还是不够保险啊。依我看。上城这里还是要拖一天两天才好,要不然马超得到了诸军即将合围的消息,很有可能马上就放弃上城,逃之夭夭。”
曹冲笑了笑,点头说道:“这倒是。如果现在让他跑了,我们这几个月的辛苦就全白废了。让马德衡准备。一旦发现马超有逃跑地迹象,立刻行动。\\/\”
庞统摇着头笑道:“只是有些可惜,如果时间充裕一点,我们完全可以把他们几个一网打尽的。”
“已经不错了,不要求全责备,为了他一个人影响我整个战局不合算。”曹冲摇了摇手:“就再多留他几天也无妨的。”
庞统点头应是,他抚着胡须笑了,有些无奈:“可惜了他这个人才,偏偏站到了将军的对立面,也算是他运气太差。”
曹冲瞥了他一眼。淡淡地笑了。
朱铄抱着刀。斜靠着一块大石上,失神的看着远处地山峦出神。他听到了斥候打探来的消息。夏侯渊的大军已经到了冀城,堵死了马超回冀城的路,他手下有阎行带领的一万五千骑兵,一天时间就可以赶到上城下参与会战。马超已经没有了胜利地可能,除非他现在就打进城去,活捉了曹冲。
但是,这是多么的不现实啊。上城里有一万人,曹冲身边有四千亲卫铁骑,一千闻名天下地铁甲营,还有邓艾的四千人,马超怎么可能一下子就捉住曹冲,就算他在上城墙上做的那个手脚能被司马懿利用上,马超也没多少成功的机会。说不定,他得到夏侯渊到了冀城的消息,已经准备逃跑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自己是幸运还是不幸呢?
朱铄这几天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如果曹冲死了,他是幸运还是不幸?首先是曹操不会不追查这件事,西城墙是他监造的,城墙突然塌了,他朱铄是第一责任人,夏侯渊为了撇清他的责任,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把他推出去。到那个时候曹丕能出来保他吗?朱铄根本不敢相信,到时候曹丕不推他一把,已经算客气了的。曹冲死了,曹丕的位置基本就稳了,他怎么会为朱铄来影响他在曹操心目中地印象?
朱铄想了好久,忽然发现自己办了件蠢事,他不仅没能救下自己地亲人,反而把自己也拖了进去。曹冲如果死了,那他就一点活路也没有了。他现在天天祈祷的,就是马超快跑吧,马超跑了,司马懿就不会弄塌城墙,他做地事也就不会暴露了,至少不会现在就暴露了。
马师怎么办?朱铄忽然想起这个人来。如果这次不成功,那司马懿一定会利用马师逼他再次动手,要不然他把马师往曹冲面前一送,他朱铄照样死无葬身之地。正是他派马师去联系马超,这才造成了上如今的险局,曹冲会饶了他吗?显然不可能。
要不,先发制人?朱铄忽然冒出一个想法,不禁激零零打了个寒战,又连忙否定了。\\他是曹丕的人,这个时候如果去揭发司马懿等人,且不论曹冲会不会赦免他,就说背主求荣这件事,就能让他以后抬不起头来。如今的大汉,天子已经没什么人尊敬了,可是上司和下属之间的忠诚却不容轻视,吕布为什么名声那么臭,不就是因为他杀了自己的上司吗。如果他现在背弃了曹丕,那他朱铄比做叛逆的马超韩遂还让人不齿。
“将军冷吗?”文文静静的帅增走了过来,略带着些羞涩的笑着,看起来不象一个带兵的将军,倒象是个未出阁的大姑娘。不过朱铄现在不敢这么看他。这个看起来很文静地年轻人在前天不到一个时辰的守城战中所表现出来的凶悍和高超武技,让打了十来年仗的朱铄都感到胆寒。他想不通,在帅增那么文静的身躯里怎么会蕴藏着那么强大的力量。朱铄亲眼看到他在城墙上来回冲杀,手中地战刀砍得缺了口,断为两截,他居然赤手穿拳连毙三名凶悍的西凉士卒。夺刀杀人,一气呵成,矫健如豹,气势如虎。所到之处,西凉士卒无不退避三舍。无人敢搦其锋。
“山间风凉,一时有些承受不住。”朱铄干笑了两声,连忙站起身来。他是个将军,帅增只是个校尉,他本来是不用起来迎接的。可是他看到帅增却总是很客气,一方面是他心虚。另一方面却是实打实的看重帅增,他觉得这个小伙子将来绝不止做个校尉这么简单“将军不必如此客气,属下担待不起。”帅增连忙笑着拱手道,接着又说了一句:“这山里地阴风大,将军可是小心,别遭了道。”
朱铄一愣,觉得帅增好象是话中有话,他有些心虚的看着帅增:“帅校尉有何事?”
帅增笑了笑,在朱铄面前两步远地一块大石上坐了下来,双手环抱在胸前。若无其事的看着朱铄:“我想向将军请教一下。如何在城墙上留一个大洞,又不让城墙塌下来。而是想让他什么时候塌,他就什么时候塌。”
朱铄脑子嗡的一声,顿时炸响,他一下子屏住了呼吸,看着微笑的帅增,脸色变得煞白,他的右手靠近了腰间地长刀,一手指着帅增声厉色荏的骂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帅增笑着摊开手,示意朱铄看看周围:“将军这么大声干什么,我是特意把人支了开去地,你这么大声音,可就让所有的将士都听到了。”
朱铄向四周看了一眼,猛然发现连自己的亲卫都不在身边,方圆十步以内居然只有他和帅增两个人。他的心猛地提了起来,感觉到了一种莫名的恐惧,右手猛地拔出了腰间的长刀指向帅增。因为抑制不住的紧张,他的刀尖在轻轻的晃动着。
“车骑将军派马德衡检查了上的城墙,在西城墙上发现了一点异常,据说在将军经常休息地那个小屋旁,有一个很大地空洞,如果有人把里面的几根木头砍倒或者烧断,则西城墙地城门瞬间就会倒塌,也就说,西门……不攻自破。”帅增不急不徐,慢条斯理的说着,好象说的不是一个骇人听闻的大事,而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细节。
朱铄的手抖得更利害了。
帅增看了他一眼,笑了,双手抱在胸前,根本无视朱铄手中颤抖的刀尖。他接着说道:“半个月以前,就是领军将军进兵金城之后不久,将军就发现有个奇怪的斥候行踪诡秘,经过追查,有人发现他去过冀城,随即马超从金城撤回,出人意料的带着大军去救历城,又在历城外神奇的识破了抚夷将军姜伯奕和郝伯道的埋伏,杀了姜家满门,然后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杀回上,马种关押了阎、杨、赵等家族的家主,倾巢而出,直扑上。”帅增停了停,似笑非笑的看着朱铄:“将军,这马超好象知道上兵力空虚似的,你说,是不是有人通报了我军的消息?”
朱铄强声道:“我怎么知道。”
帅增叹了口气:“将军怎么能不知道呢,这个奇怪的斥候叫马师,就是将军身边的人啊。”
“血口喷人。”朱铄压低了声音怪叫一声,猛地上前一步,抡刀就劈。帅增脸上的笑容一收,忽然之间身形展动,团身扑了过来。朱铄的刀还没有劈下来,胸口就被帅增撞了个正着,撞得他胸口一窒,连退两步,不知不觉间手腕一麻,长刀已经落入帅增的手中。帅增提刀在手,耍了个刀花,忽然一刀向朱铄腰间直刺过来。朱铄大惊,急步后退,可是他实在太慢了,身子刚刚一动,帅增已经贴进了他,长刀哧的一声插了进去,随即人就象飞鸟一般退回到他原先坐的位置上。
朱铄头皮发麻,他呆立在那里,不敢向下看,只是用手试探着摸了一下,不过奇怪的是,他以为中刀的腹部一点疼痛也没有。他诧异的低下头看看,只见他的长刀稳稳的插在刀鞘里,好象从头到尾就没有拔出来过。
他长出一口气,冷汗如泉涌,腿一软,坐在了地上。他张开两腿,两只手搁在腿上,头垂到了两膝之间,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过了好一阵才有气无力的说道:“不错,城墙上的洞是我留的,马师也是我派的,我不是你的对手,你动手吧。”
帅增却没有动手,还是坐在那里,静静的看着朱铄,直到朱铄有些奇怪的抬起头来看着他,他才笑道:“将军大人觉得奇怪,不明白将军为什么这么做,不过,当他听说镇东将军将你的家人接到了陈留,他就什么都明白了。”
朱铄已经无所谓了,大不了是一死,他反而倒安静下来。他瞟了一眼帅增,嘿嘿一笑:“原来将军大人早就知道了,我自以为聪明,还以为天衣无缝呢。好了,事已至此,你是准备就地处决我,还是准备把我带回上再处置,都悉听尊便吧。”
帅增呵呵一笑:“处置你?处置你什么?”
朱铄撇嘴笑了一声,有些不屑:“不处置,莫不是将军大人还要奖赏我不成?”
帅增点点头:“赏是要赏的,不过,这还要等我们先会合郝伯道,拦住马超的后路,让将军大人一举全歼了马超之后再说。”
“你说什么?”朱铄惊愕的抬起头来看着帅增,他做出这么大的事来,曹冲还赏他?还让他带兵?“你不会是拿我开玩笑吧,我这事可不是什么小事,不杀我满门,我已经很感激他了。”
“杀你满门干什么?”帅增笑了:“将军说了,要不是你和马超联系,如何能把他留在冀城不走,如何能把他带到上来钻我军的包围圈,这次歼灭马超,将军是首功一件呢。”
朱铄看着帅增,已经不知道怎么说好了。帅增站起身来,极目远眺:“将军一直想彻底解决西凉的问题,想要一战定西凉,可是马超全是骑兵,跑起来飞快,如果不能打得他头破血流,他如何能长记性,这西凉哪一天才能安?所以将军要先解决了韩遂,然后再重创马超。如今韩遂已经降了,领军将军带着步骑两万五千人包围了冀城,堵死了马超西逃的路,魏将军和韩银合兵一处,步骑一万五千人,隔着渭水挡住了马超北逃的路,如今只剩下南边的兵力不足,郝伯道和姜伯奕两人总共才五千人,万一马超要夺路而逃,他们只怕挡不住,因此,将军命令我部三千人前往增援,在上城南二十里的何家山设伏,堵死马超南逃之路。不知将军可有兴趣?”
“他为什么不杀我?”朱铄怔了半晌,忽然说道。
“杀你,是小事一桩,不过,将军不愿意让你死得这么窝囊,这么不值。”帅增转过头来看着朱铄,“他说,你是因为家人才做这事,他怜你是个孝子、慈父,不想让你夹在他们兄弟之间,死得这么不明不白。你死不死,对他来说无所谓,对你的家人来说,却太重要了。”
“呵呵呵……”朱铄想了好一会,忽然笑了,他站起身来,掸了掸身上的灰尘:“既然如此,那就多谢将军美意了,朱铄也想死得其所,不负此一生。帅校尉,一切听你安排,我惟命是从。”
马超撑圆了双臂。///com///死死的按住两条罗圈大粗腿。他紧紧的咬着牙关。似乎生怕自己一下子忍不住就破口大骂。马种坐在他的面前的灯下。身子佝偻的很利害。一点年轻人的英气也没有。倒象是个七老八十、行将就木的老头。他健壮的身影在灯光照射下颤抖着。似乎经不住入夜的寒气。
虽然现在正是炎热的夏季。即使是深夜也没能冷到那个的步。
马超的面前。放着曹冲回复的战书和几份急报。几个斥候还跪在帐外。他们的膝盖已经麻了。却不敢动弹。谁都知道。今天送来的全是坏消息。天将军很不高兴。他一发火。有可能会杀人的。
魏延和韩银到了渭水之北。步骑一万五千人。其中西凉骑兵一万两千人。
夏侯渊到了冀城。步骑两万五千。其中西凉铁骑一万三千人。
两万五千骑兵。是韩遂手下的全部精锐。曹军的人马不到一半。几乎全是步卒。
原来属于韩遂的这两万五千骑兵。本来都是马超的盟友。是他敢和曹冲叫板的有力支援。现在却带着曹军杀气腾腾的向他逼来。要一口的吞下他来在新主人面前邀功。
“岂有此理。”马超狂嗥一声。一拳捶在案上。粗厚的木案吃不住他这一拳。喀嚓一声断为两截。木片飞扬。案上的竹简、食盆飞起老高。又重重的摔落在的上。撒的到处都是。马超双目血红。攥紧拳头。到处找着可以发泄的目标。片刻之间。大帐里就没有一件完好的东西。连那件他平时舍不的碰的白虎皮床褥都被他一脚踢出了大帐。象一片破片落在的上。沾上了不少尘土。
“兄长——”马种扑上去。一把抱住狂暴的马超。生怕他又发狂。马超奋力的将他甩开。怒声大骂:“韩文约精明了一辈子。怎么生了一个这么蠢的畜生。两万五千骑兵就这么被人逼降了。这仗怎么打的?他要是稍微有用一点。老子会落到这个的步吗?给我调集大军。强渡渭水。老子要去劈了这个无能的畜生。”
“兄长。兄长。你不要这样。我们还有机会啊。”马种被马超甩的站立不稳。嘶声大叫道。
“还有个屁的机会。”马超吼的累了。一**坐在的上。痛若的抱着脑袋。抽泣起来。他不敢相信。两个时辰之前还觉的信心满满。觉的一天之后就能重创曹冲。然后可以和他平起平坐的讨价还价。要回亲人。封侯拜将。没想到半夜几个消息传来。把他的梦一下子打成了碎片。几路大军四面包围。别说打上了。能不能逃出去都是个问题。虽然诸军还有点距离。可是如果他还想打上。那就只有打破上一条路了。上如果不能打下来。他也没有时间再撤。就是死路一条。
马超很失望。他根本不相信这几个时辰内他能打下上。上城里有近万精锐。他没有两天时间消耗不掉一定数量的守备力量。就不可能攻入上。更何况他现在什么攻城器械也没有。就是想以最原始的办法附城。也需要大量的云梯。现在比较现实的路只有一条。趁着南面的郝昭兵力比较薄弱的时候冲出去。取道武都逃回羌的。
“去把马师叫来。”马超忽然抬起头。
马师很快被叫来了。他看着两眼通红的马超。忽然感到了一丝寒意。不由的哆嗦起来。
“你还有没有办法再进上城。今夜就打开城门。”马超的声音冷的象雪山上千年不化的冰。
马师下意识的想摇头。却又硬生生的忍住了。他出来的时候上就封城了。除了张松掌控的斥候。谁也出不了城。也进不了城。他根本回不去。就算回去了。也不可能今夜就打开城门。但是他感受到了马超身上那种压迫力极强的气势。只怕回答一个不字。自己的脑袋立刻就没了。
“我试试。”马师伸了伸脖子。费力的咽了口唾沫。死死的盯着马超的大手。“好。你立刻回去。我等你到明天早上。”马超一挥手。把马师赶出了大帐。阴着脸对马种说道:“吩咐将士们人不脱甲。马不卸鞍。我们还有半夜的时间。如果城门不能开。明天一早我们就起程。”他顿了顿。忽然想起去年也是这样在望垣城将要撤走时。马种传来了冀城韦康投降的消息。救了自己一命。这次。自己还能有那么好的机会吗?
难道真是杀俘不祥?马超忽然有一个很怪异的念头。眼前浮起了一张血淋淋的脸。冲着他发出无声的狂笑。那是韦康。被他背信杀死的凉州刺史韦康。他心中一寒。连忙用力的摇了摇头。将这个念头甩了出去。只是韦康的那张脸一直在他眼前晃动。似乎在笑他的愚蠢。笑他的失败。
“拿酒来!”惊恐莫名的马超大叫道。了上城。其中的过程让他自己都觉的有些不可思议。明明几次他都要和巡夜的士兵撞个正着。可是都有惊无险。其中甚至还有士卒向他打招呼。把他当成了起夜的家伙。开玩笑的告诉他小心点。要是被将军知道了。会割了他的家伙。让他以后都尿在裤子里。马师摸回了城。在南门找到了正在灯下看的图的司马懿。司马懿看到马师的时候。十分惊讶。听完他转达的马超的要求。他半天都没有说话。
“不行。”司马懿摇了摇头:“现在西门是邓士载把守。他做事很小心。他自己虽然不在那个小屋里。可是肯定会有人在。我们根本不可能有办法接近那里。就算能接近。也没有办法从容的砍断那几根木头。这么安静的夜。一点点声音都会引起警觉。更何况这么大的响动。”
马师苦笑无语。他也知道司马懿说的对。更重要的是。他从司马懿的眼神中看出了胆怯。不错。砍断那几根木头。西门就不攻自破了。马超攻进城来也不难。可是。他能抓住曹冲吗?曹冲有骑兵保护。完全可能在马超破城之前就跑了。别看他说的信誓旦旦的要与上共存亡。这些不过是骗人的。真正到了生死面前。他肯定第一个跑了。当官的都这样。他见的多了。
对于马超来说。破了上城。他就是胜利了。而对司马懿来说。不杀死曹冲。那一切都是一场空。他不仅没什么功劳。还要被牵连着降职。更要面对曹冲随后而来的可怕报复。
他不是一个人。他如果被牵连进去。那么整个河内温县司马家族都可能遭受重大打击。所以如果没有必胜的把握。他不敢动手。司马懿细细的想了想。好象在公众面前。马师从一开始就是朱铄的人。除了身边的几个贴身亲卫。没有人知道他和马师私下见过面。事情既然到了这一步。这个马师实在太危险了。他瞟了一眼马师。忽然笑了:“你我相识有多久了?”
马师笑了一声:“三年了吧。不过我们见面的机会不超过十次。其中还有三次是在这上城里见的。”他一边说话。一边端起桌上的一杯茶呷了一口。细心的品了品。意犹未尽的转着手中精致的漆耳杯:“不过说来也怪。我和大人一见如故。比起那个朱元明来。可就默契多了。说句犯上的话。大人的心思。不用说出来。我也能猜个七八分。”
司马懿笑了笑。将双手笼到身前。向后靠了靠。坐在自己的脚后跟上。有意无意的瞟了马师一眼。笑道:“那你能猜猜。我现在在想些什么?”
马师也不抬头。只是盯着那只杯子。沉默了半晌。忽然说道:“大人现在应该正在想。怎么处理我这个人。以绝后患吧。”他说完抬起头来。微笑着看着司马懿。只是脸色有些紧张。
司马懿脸色不变。过了片刻也笑了:“和智者说话。就是省事。你既然能理解我的心思。我也就不多解释了。你的家人。我会替你照顾的。”“有劳。”马师拱了拱手。
司马懿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说道:“可惜。真是可惜。”然后站起身来。弯身向马师行了一礼。马师笑了笑。喝干了杯中的茶。起身掸了掸衣服。向司马懿回了一礼。大步走了出去。两个亲卫跟了出去。不大一会儿。他们又走了进来。静静的站在一旁。
司马懿看了看对面马师用过的杯子。叹惜一声。举杯对着空位示意了一下:“请!”然后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
夜。每一刻都成了难熬的光阴。马超越等越觉的希望渺茫。连他自己都不相信马师能回到城中。能在这两三个时辰之内就找开城门。他静静的坐着。觉的喝到嘴里的美酒都不如以往那么有滋味。吃到嘴里的肉。也失去平时的鲜。如干柴一般难以下咽。两个羌女小心翼翼的侍候着他。生怕一不小心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马种不在帐中。他带着人在营门楼那边观察上城的动静。其实在这夜里他根本就什么也看不到。只看到城头隐隐约约的几个火把。那是守城的士卒。要是有那个什么千里眼就好了。马种叹惜了一声。曹冲手下的将军人手一只千里眼。这让马种觉的羡慕异常。
东方渐渐的现出了鱼肚白。马种揉了揉酸涩的眼睛。丧气的低下了头。看来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回羌的去苟延残喘。自己那些想法。从此就当个笑话一样忘了吧。
“兄长……”马种掀开马超的帐篷。看着眼神迷离的马超。欲言又止。
“嘿嘿嘿。你来啦。”马超很怪异的笑着。摇晃着想站起身来。却只是踉跄了一下又坐倒了。他呵呵的笑道:“别皱着眉。不就是没打赢嘛。没……关系。咱们先……回去。到了秋天……再来。”
“喏。”马种有气无力的点了点头。转身出帐。战士们都起来了。正在吃早饭。辎重营的做好饭。已经开始忙着收拾帐篷。等战士们吃完了饭。就可以整队出发。
回家。
马种沉默着。接过亲卫递过来的早饭。胡乱的吃了几口。嘴里也没感觉出来吃的是什么。就放下了餐具。闷着头朝自己的营帐走去。他有帐中闷坐了一会。直到亲卫来催了两次。这才起身上了马。一队队的士兵从他面前匆匆走过。马背上驮着他们所有的家当。
“上城有动静吗?”他随口问道。
“没有。”亲卫也随口回道。这是马种第十三次问他了。
“走吧。”马种叹了口气。纵马上了旁边的高坡。眼睛不由自主的向东看去。上城在晨光中静静的卧着。并不高大的城墙。现在看起来如同一道不可逾越的保垒横亘在他们面前。这道墙的里面。有大汉朝最年轻的车骑将军。有他马种的父亲、兄长。有他的荣华富贵。可是这道墙。把这一切全给隔断了。让他看的到。却拿不到。
他也是庶子。我也是庶子。可是差距为什么就这么大?马种忿忿不平。却又无可奈何。
“走吧。别看了。”马超骑着马从坡前走过。大声叫道。马种应了一声。纵马下了坡。马超好象已经酒醒了。嘴里虽然还有些酒气。眼睛却清澈的很。他用马鞭敲了敲马种的肩膀:“小弟。不要想太多了。我们手里还有人马。还有谈判的资格。我们这次向南。先不回羌的。武都郡的几个氐王都是我的朋友。我们先到武都去。在那里等待机会。”
“一切听兄长咐吩咐。”马种强笑了笑。无精打采的说道。
“走!”马超豪迈的一笑。纵马向前。马种叹了口气。回过头。再次看了上城一眼。
曹冲站在高高的城墙上。用手中的望远镜仔细打量着远去的马超军。淡淡的笑了。他瞟了一眼城南方向。昨天马师一出大营就被人发现了。曹冲特意安排了人。等着司马懿来破城。好将他一举抓获。然后一刀两断。彻底解决后患。哪知道司马懿半夜没有动静。反倒让他扑了个空。眼看着马超就要走远了。而南线的郝昭和朱铄是否合围的消息还没有传来。他不能再等了。必须拖住马超。给诸军合围创造时间。
“德衡。动手吧。”
“喏。”年轻的马钧应了一声。擦了擦鼻子上的汗。匆匆走下城楼。片刻之后。上城的西门哗啦一声倒塌了。激起冲天的烟尘。城楼上的士卒惊声叫喊着。奔跑着。乱成一团。
“城破了!”惊叫声此起彼伏。
马种正要纵马而去。一股烟尘吸引住了他的眼神。他有些不也相信自己怕眼睛。侧耳倾听。却因为旁边的士卒声间太杂而听不清什么。他纵马奔上了旁边的山坡。眼前的景象让他欣喜若狂。
上城西门塌了。
“快。快叫回天将军。”马种兴奋的对传令兵大吼道。传令兵愣了一下。立刻举起号角。吹响了命令。正在撤退的羌兵们一听到停止撤退。改为进攻的命令。都有些愣了。随即都扭过头向后看去。不少人看到上城的西门倒塌冲起的烟尘。一下子都有些不知所措了。
“列阵。后队变前阵。准备攻击。”马种兴奋的大吼着。纵马奔驰。
“停止撤退。准备攻击。”号角声此起彼伏。很快就将消息传到了前军。马超听到号角声。有些不敢相信。他对身边的亲卫大声吼道:“是停止撤退的命令吗?”
“是的。将军。”亲卫也大声吼道。旁边羌兵们兴奋的叫声太大了。不吼听不着。
“快。回去看看。”马超听到后军震天的叫好声。立刻明白了什么。他纵马奔上了旁边的高坡。举目远眺。一看之下。立刻泪流满面。
根本不可能的事居然真的成真的。半夜回去的马师真的搞塌了上西门。
“老天助我。老天助我。”马超泣不成声。立刻信心万丈。既然老天帮他。他有什么道理不能梦想成真。
“回军上。拿下上城。”马超纵马飞驰。同时大声喝道:“先进城者。赏万钱。”
“拿下上城!”羌兵们也疯狂了。一个个停住了脚步。拨转了马头。恨不的立刻第一个冲进上城去。本来井然有序的队伍。一时之间乱成一团。
“兄长!”喜笑颜开的马种一看到急驰而来的马超。立刻迎了上来。欢喜的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不要耽搁时间。立刻组织后军五千人马先行攻城。不要给他们反应的时间。”马超大声叫道。一边奔驰。一边发布着各个命令。联络的号角起此起彼伏。络绎不绝。在号角声的指挥下。后军五千人马首先扔下了辎重。急速向上城靠拢。在离城两里的的方集结。组成一个冲锋阵型。
“骑兵冲锋。后面的士卒下马步战。杀进城去。”马超在阵前大声怒吼。骑兵们兴奋难抑。勒紧了手中的缰绳。看着匆匆布阵的曹军。眼中闪出了贪婪的光。在他们看来。城门塌了的上城。就象脱去了衣服的女人。正在无助的等待被蹂躏的命运。上城里有大量的军粮。有充足的财物。有漂亮的女人。还有一个年轻而尊贵的车骑将军……城里的一切。都是他们的战利品。
五千后军很快就集结完毕。骑兵们在马超的带领下。高声大喝。缓缓的举起了手中的长矛。松开了手中的缰绳。催动了**的战马。战马渐渐加速。越跑越快。沉重的马蹄声渐渐汇成一道惊雷。沿着颤抖的大的。飞速向上城扑去。
马种指挥着后面的大军弃马步战。排成整齐的方阵。跟在骑兵身后向上城逼去。只要骑兵冲散了手忙脚乱的冲出城来布阵的曹军步卒。他们就可以大踏步的从倒塌的城墙里杀进去。上城就是他们的。马种知道城里还有近万人。虽然没有了城墙的保护。可这是万人的战斗力也不可小觑。他命令后面的一万五千人同样分成两批。五千人保持骑兵阵型。赶到前面列阵。准备和马超带领的五千骑兵轮番冲锋。剩下的一万人排成两个步兵方阵。做好接替攻击的准备。他不相信一万骑兵冲不破曹军的阻挡。他更不相信。两万精锐羌兵会拿不下一个小小的上城。
“必胜。必胜。”兴奋之极的马种举刀高呼。
“必胜。必胜。”被贪欲蒙蔽了双眼的士卒们纵声大呼。
五千轻骑。依仗他们精良的骑术。在短短和几百步之间就将速度加到了极致。骑士们伏在了马背上。握紧了手中的长矛。举起了左手臂上的圆盾。死死的盯着越来越近的上城。他们的心跳伴随着如爆雨般的马蹄声。将一股股鲜血压向了全身。他们的脸变红了。眼睛变红了。握着长矛的手也热血贲张。粗壮的血管在有力的跳动着。浑身充斥着用不完的力量。
四百步……三百步……两百步……
“举盾——”一声厉啸蓦然响起。骑兵们沉默的举起了手中的盾牌。从盾牌的间隙看去。前方的天空忽然暗了下来。紧接着如雨般的长箭带着刺耳的尖啸声倾泻到了骑兵队伍中。
厉啸的长箭。穿越了骑兵们身上的简陋的皮甲。穿透了他们手中轻便的盾牌。狠狠的扎入了他们热血沸腾的身体。扎进了四蹄腾空、急速奔跑的战马庞大的身躯。中箭的士卒惨叫着摔落马下。被随后冲过来的铁流碾成肉泥。中箭的战马狂嘶着。却无能为力。要么被裹胁着继续向前飞奔。要么被随后的战马撞倒。摔落尘埃。
急速奔驰的骑兵阵型。瞬间稀疏了不少。
“继续冲锋。加速!加速!”冲在最前面的马超听着射到头盔和铁甲上的长箭发出的声音一停。立刻举矛大呼。他知道曹军的弩射程远。威力大。可是弩的射击间隙时间长。这一次射击之后。要有至少三息的时间才可能进行下一次射击。而再有三息时间。他亲率的前锋已经能冲到曹军面前。用马蹄踏倒那些无助的曹军。甚至可能冲进上城去。一矛挑杀那个牛逼哄天的车骑将军。
“轰——”
“轰——”
上的城头响起一阵阵怪异的声响。马超有些不解的抬起头看了一眼。眼前的景象让他大吃一惊。这次飞过来的不是什么长箭。而是一个个巨大的拒马。
拒马还可以这么扔出来吗?马超忽然觉的有些好笑。拒马是阻挡骑兵的最佳防护设施。可是如果拒马不栽到泥土固定。就会轻易的被推开。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曹冲这个时候才想起来用拒马。是不是太迟了些?
他大概也没有想到城墙会突然倒塌吧?马超心中惊过一丝快意。(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danc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用霹雳车抛射出来的拒马。///com///在空中翻滚着。狠狠的砸上了急驰中的骑兵。强大的冲击力将惊骇莫名的骑兵立刻打成粉碎性骨折。从马上飞了起来。落到后面的人群中。接连撞倒几个人。而拒马栽落到的上之后。随后冲过来的骑兵来不及避让。甚至来缰绳都来不及拉。就眼睁睁的撞上了去。战马撞断了腿。悲鸣着一头栽倒在的。将背上的战士摔落在的上。同时也将拒马冲的象急流中的顽石。在人群中滚来滚去。不的安生。
这样的拒马。给奔跑中的骑兵造成了极大的麻烦。在被随后冲上来的战马踢的到处滚的同时。也将数不清的战马的腿撞断。连锁性的反应将整齐的骑兵冲锋队型很快就搅成了一锅粥。后面的骑兵将领看到了空中飞舞的拒马。在感到诧异的同时也立刻想到了严重的后果。他们立刻用号角声传递信息。让后面的人降低速度。
速度加到极致的战马。如何能轻易的降速。片刻之间。甩过来的十几架拒马已经将五千人的冲锋阵型拦腰打断。只剩下前面一千多人还在继续冲锋。后面的骑兵已经乱成一团。不是被拒马砸中。就是被后面的骑兵撞倒。战场上人喊马嘶。杂乱异常。号角声此起彼伏却无法控制住局面。
马超紧紧的伏在马背上。他从耳边呼啸的风声里听到了身后传来的叫喊声。也感觉到了千万骑高速奔跑时带来的那种让他心醉神迷的震颤已经减弱。变的一团糟。他不用回头也能估计到身后已经乱了。不过他凭着多年的骑兵作战经验。还是很快估计到了自己身边的人数。他看了一眼前面只有几十步远的上城西门。长矛前指。放声大呼:“进城!”
身边的骑兵们一起跟着高喊起来:“进城!”
只要杀进了城。一千多人的骑兵也可以给仓促防守的曹军造成极大的杀伤。他们甚至可以杀上城头。将城墙上那些霹雳车、守城弩毁坏一尽。而曹军在堵截他们的时候就不能发箭阻挡城下的骑兵。越来越多的骑兵就能跟着冲进城来。到时候曹军就是有再多的利器。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城池陷落。
马超相信。他只要冲进城去。就等于已经攻陷了城池。
“杀!”马超猛踹马腹。战马吃痛。扬首长嘶。再次加速。一骑冲出了队列。风驰电掣般的向城墙扑去。急冲之间。马超手中的投矛已经脱手而出。“嗖”的一声响。投矛转眼之间就飞过了六十步的距离。沉重的矛头锐不可挡。轻易的击碎了一面大盾。将盾后的曹军士卒击杀当场。长矛透体而过。余势不减。再次穿过后面的一个长矛手的身躯。又击在后面一个曹军的胸甲。透胸而过。将两个曹军扎在一起。
马超身后的骑兵有样学样。同时投出了手中的长矛。临空飞来的数百枝投矛。一头扎进在倒塌的城墙后面列阵的邓艾所部。锋利而沉重的长矛给邓艾所部造成了很大的伤亡。特别是首当其冲的刘磐所部两千人一下子就损失了七八百人。阵型大乱。其余的士兵看到杀伤力堪比守城弩的投矛所具备的强大的威力。不由的心生寒意。手中的动作也慢了。本来应该放箭的强弓营出现了致命的停顿。一息之间。以马超为首的千骑再向前冲进了二十步。离城门越来越近。
阵前邓艾眼看着马超就要迎面杀到跃马入城。而强弓手们却还在发呆。拔刀高声怒吼:“放箭!”
后面的强弓手被他这一声高喊惊醒。连忙放出了手中的长箭。
马超很满意投矛带来的杀伤效果。他看到曹军整齐的阵型出现了慌乱。心中暗笑。在冲到城门下的乱石堆前时。他用手中的矛柄猛击战马的臀部。轻提缰绳。吃痛发狂的战马长嘶着飞身而起。在空中极力伸展开了身形。从倒塌的城门形成的乱石上凌空飞过。鬃毛飞舞。马尾飘扬。一刹那间如天马降临。白袍银盔的马超紧握着长矛。厉啸着向阵前的邓艾杀到。
“咻——”一阵箭雨迎面飞到。有十几支箭深深的扎进了马超坐骑的胸口。但这些无法影响已经腾空的战马。也无法挡住马超击杀近在咫尺的邓艾的杀意。也他不顾耳边尖啸的长箭。执着的刺出了长矛。
远处城墙上看到这一幕的曹冲大惊。他几乎抓不住手中的望远镜。死死的盯着马上的马超和站在的上的邓艾。脑子里一片空白。他没有想到马超这么决绝。虽然五千骑兵被箭阵和凌空飞出的拒马打残一半以上。他还是带着不足一千人的前锋杀到了城门口。并且在片刻之间就飞过了城门。邓艾虽然早就在那里埋伏。但是马超能够纵马飞跃城门口那堆乱石堆。还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那一阵投矛打乱了长矛手的布署。连带着影响了后面强弓手的发射时机。一错神的功夫。站在阵前的邓艾就陷入了与马超单挑的绝境。
如果邓艾被马超一矛挑杀。那么这四千堵截城门的士卒将群龙无首。乱成一团。很有可能被随后杀到了马超打的大败。更重要的是。一开始就折了一员大将。对曹军的信心的打击是致命的。现在的局面是曹冲一个人的信心。是他不顾任何人的劝告。故意设下了这样一个险局。要一战立威。彻底平定西凉的战事。邓艾是他的亲信。他虽然也觉的曹冲太冒险要。可是当曹冲决定之后。他还是义不容辞的担当起了用四千人来拖住马超的重任。这四千人确实是准备送死的。可是如果他刚刚上阵就战死。这四千人不能拖住马超的脚步。那后面的仗就没法打了。
战场就是如此。任你安排的再精巧。一点小小的失误。都有可能造成整个战局的翻盘。
曹冲屏住了呼吸。旁边的贾诩、马腾也不由自主的屏住了气。孙尚香、关凤、典满等人也紧张的看向了城门口的那两人一马。
邓艾微微躬起了身子。眯起了眼睛死死的盯着腾空飞来的马超手中的长矛。紧握着手中的长刀。战马飞腾的雄姿在他的眼中似乎变的慢了。马超疾刺出的长矛。似乎也变的极慢。清晰可见。一点点的向他伸了过来。就在长矛即将刺到他眼前的那一刹那。他张嘴狂啸。半蹲的身子一扭。猛的向前窜了一步。长矛从他的耳边疾刺而过。狠狠的将冲上来护卫他的一个亲卫挑起。而他自己几乎是擦着马超的战马马腹冲了过去。紧握的长刀顺着身子的旋转。洒出一道银刀。如迎风斩柳一般。在擦身而过的那一瞬间轻松的斩下了马超坐骑的一条马腿。
这个时候。他的啸声刚刚出口。传到其他人的耳朵里。
马超一矛没有挑中邓艾。只是挑杀了邓艾的一名亲卫。他的战马在半空中的时候已经中了十几只箭。现在又被邓艾迎面一刀斩下了一条马腿。根本站不起来了。扑通一声栽倒在的。向前滑了几步远。将曹军的盾牌兵、长矛兵撞的站不住脚。连连后退。三只长矛刺进了马身。坚韧的柔声被强大的冲击力绷断。发出噼噼啪啪的撕裂声。第一个被撞中的盾牌兵最惨。被撞的腾空飞起。鲜血狂喷。落的时已经一命呜呼。
马超在战马落的前腾空而起。双手用力挑起那名亲卫。将他甩向远处。长矛连抖。杀入曹军阵中。根本不看身后的邓艾一眼。邓艾也不看他。挥动着长刀带着亲卫就杀向了随后冲过来的马超士卒。那些骑兵没有马超这样精妙的骑术。他们跃不过这么宽的乱石堆。只能下马步战。从乱石堆上爬过来支援马超。邓艾带着人堵住他们面前。长刀飞舞。死战不退。受损较轻的雷铜部看到邓艾带着几个人在前面拦截大批敌人。也绕过乱成一团的刘磐部。赶过来支持。而刘磐一面大声指挥着士卒重新布阵。一面带着亲卫上来围杀马超。马超面对着刘磐和他的亲卫。夷然不惧。手中的长矛舞的呼呼生风。接连击杀数人。刘磐大怒。迎上来劈头盖脸的一阵乱刀。随后的亲卫赶上来也是乱刀齐下。将凶猛的马超拦下。城门口的那些骑兵看到马超一个人在曹军阵中来往杀。在连杀十几个曹军士卒的同时。也因为没有人护卫而破绽百出。身上已经挂了花。立刻发了狂。玩了命的向上冲。要冲过来和马超会合。
邓艾焉能让他们会合。马超再猛。也不可能凭着一个人的武力击杀这么多的士卒。他一个人冲进去不可怕。但是让这些骑兵冲进去。那城门就真的失守了。随后将会有更多的士卒冲进城来。曹军虽然战斗力不差。可是人数差的太多。凭肉搏。并没能胜利的可能。
一个人要冲进来。一个要拼命拦住。城门口很快就搅成了一团。无数的人倒了下去。越来越多的人还在不断的涌来。倒塌的城门口很快就成了血肉的海洋。
邓艾和雷铜虽然极力阻拦敌人冲过去和马超会合。可是手下的士卒有不少是新兵。面对着凶悍的羌兵明显不是对手。不到片刻时间。居然被他们冲过去一百多人护在马超周围。激战正酣的马超一旦有了支援。立刻如虎添翼。长啸连连。将刘磐杀的步步倒退。但是刘磐身后的士卒在慌乱之后已经重组了阵型。总算是挡住了马超前进的步伐。双方你来我往。杀在一处。
曹冲看到邓艾无恙。还在奋力厮杀。他总算松了一口气。转身命令城墙上的弓弩手对城墙外源源不断赶来支援的马超军集射。只要切断了援军。就凭着马超这几百个人。要想攻进城来是不怎么可能的。他看了一眼旁边跃跃欲试的孙尚香和关凤。指了指激战正酣的城门口说道:“去。把士载接应出来。”
孙尚香有些不相信。她诧异的看着曹冲:“你说什么?”
“你不是天天要打仗吧?今天是个好机会。带着你那二百只母老虎。去把士载救出来。”曹冲笑了笑。不再搭理她。转过身去看城外的情况。两边城墙上的到了支持邓艾的命令。立刻集中了十几架守城弩。二百多强弓手。对着城门外下马步战的马超军一顿猛射。距离这么近。人群又是如此密集。射手们根本不用瞄准也能射中。那些身穿皮甲的骑兵哪里挡的住这么近距离的集射。他们虽然也有人在同伴的掩护下用弓箭回射。可是一来仰面射箭不方便。射程不如曹军远。二来人数差的也太多。很快就被射倒一大片。只的举着盾牌遮挡迎头射来的箭雨。停住了前进的脚步。
马超的不到后面的支援。在回过神来的曹军面前渐渐失去了强大的攻击力。他身上带了伤。自己的血和别人血混在一起。糊成一片。他趁着间隙回头看了一眼。看到城门口的士卒被曹军射的狼狈不堪。根本无法冲过来和他会合。而他身边的百十个亲卫也是气喘吁吁。伤痕遍体。不由的大急。如果后面的马种还不组织人冲过来。那他就不是能不能冲进城去的问题了。而是能不能活着杀出去的问题。
他看了一眼正指挥着士卒截杀的邓艾。邓艾身边只有百十个人。拼杀之中和雷铜分开了一段不小的距离。忽然灵机一动。转身对亲卫们大声吼叫了几句羌语。要他们一起合力去击杀邓艾。那些亲卫立刻明白了马超的意思。突然发力。齐声怒吼着转身向邓艾杀来。
邓艾和马超一样。他顶在最前面。面对的是最疯狂的马超士卒。手下损伤也很大。体力消耗惊人。城上放箭支持。极大的杀伤了马超所部的士气。他们这才松了口气。这一松懈下来。立刻觉的手臂酸软。连刀都举不起来了。被马超攻了个措手不及。几个亲卫还没回过来神来。就被咆哮的马超砍倒。剩下的几十个亲卫一见大惊。顾不的城门口的敌人。两个人拖着邓艾就退。其他人拼了老命的拦在马超面前。
马超大展神威。象吃了兴奋剂一般。手中战刀呼啸。两步之间连斩三人。他指着邓艾大声吼叫。带着亲卫狂飚突进。紧追不舍。刚刚重组阵型的刘磐部纷纷涌过来护卫邓艾。阵型一时大乱。而城门口的敌人没了堵截。也跟着杀了过来。一时间城门口之方寸之的杀成一片。邓艾成了两军厮杀的焦点。一个个活生生的人接连不断的倒在他的面前。鲜血如喷泉一般。不时的冒出一股。
“不能退!”邓艾嘶声大吼。挣脱了亲卫的挟持。他知道如果再这么乱下去就完了。他大声吼叫道:“刘磐部堵截城门口。雷铜部击杀马超。大家不要乱。”
传令兵大声吼叫着。刚将命令传了出去。凶神恶煞般的马超就杀到了跟前。一刀将传令兵斩为两断。紧跟着又向邓艾劈来。邓艾大怒。抡刀就劈。长刀迎头呼啸。马超举盾招架。右手长刀斩杀一名曹军后。跟着向邓艾劈去。
邓艾手中的神刀一刀劈开了马超手中的盾牌。在马超的手臂上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淋漓。马超痛极大呼。干脆弃盾。双手握着长刀。不管不顾的向邓艾狂砍。邓艾举盾招架。马超疯狂的连砍三刀。砍的盾牌上咚咚作响。邓艾也被他砍的手臂酸软。连连倒退。而羌兵在发狂的马超的带领下却战意盎然。步步紧逼。狂攻不已。渐渐楔入曹军的深处。
“杀——”马超双目血红。再砍三刀。
一刀盾裂。二刀盾碎。三刀……被人接住了。
狂化中的马超看着连连倒退的邓艾转眼间被人护在了中间。而自己面前突然出现了几个没长胡子的战士。觉的很有点儿怪异。羌兵也好。汉卒也好。基本上没有不长胡子的。浓的象乱草。淡的象山羊。总要有点胡子。可是眼前这一群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士卒的嘴边却干净的象小孩子。他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而挡着他的那个将领却不管他的意外。用盾架住了他的第三刀之后。娇喝一声。长刀迎面斩下。马超下意识的举刀相迎。“哧”的一声。手中的长刀只剩下了一个刀柄。刀尖从他的胸口一划而过。在他坚实的玄甲上划开了一道深深的口子。联甲的丝绳被割断。甲片哗哗的松了开来。
“神刀!”马超倒吸一口冷气。还没回过神来。对方的长刀又反撩上来。马超手无寸铁。不敢硬挡。只的大步急退。身边两个亲卫成了替死鬼。一声惨叫过来。两上亲卫被斜斜的劈开了胸腹。鲜血迸射。
“老虎营在此。退后者斩!”那嘴边没长胡子的将领厉声大喝。手中的长刀连斩三名马超亲卫。遏制住了马超部不可一世的攻击势头。反过来将马超杀的节节败退。
“老虎营?”马超一头浆糊。没听说过曹军中有这个编制啊。
他在这儿发愣。曹军却突然疯狂起来。刚来还被杀的狼狈不堪的曹军突然爆发出了极大的热情。一个个士卒不要命的冲杀过来。手中的兵器不管不顾的向马超招呼。即使身中数刀。也坚持不退。直到将手中的兵器捅进敌人的身体。甚至被砍断了胳膊的士卒也不放弃。面目狰狞的扑来来。张开嘴就咬。
“将军快撤。这帮人疯了。”一个亲卫惊恐怕的大叫着。挥舞着手中盾牌格挡着。话刚说完。就被同时杀到了两柄长矛挑杀。接着一柄长刀电然而至。一刀枭首。
马超看见了更多的长相怪异的士卒。他们的身形略小一些。脸庞清秀一些。但是凶悍却有过之而远不及。刀法凌厉。步伐稳健。排成三角攻击阵型。所向披靡。当头的两个将领更是强悍。所到之处。无一合之人。很快就成了曹军的核心。本来已经被冲乱的邓艾部重新凝成了一个整体。带着强大的气势威逼过来。
“撤!”马超蒙了。掉头就走。十几个侍卫护着他抱头鼠窜。翻过了乱石堆。狂奔而去。
厮杀了半天的城门口终于安静下来。浓重的血腥味令人作呕。
邓艾浑身乏力的倒在亲卫的怀里。他的左手因为被马超一顿狂砍。已经抬不起来了。他红着脸。看着面前站着的孙尚香和关凤。连连致谢:“多谢二位大人相救。要不然……”
“要不然我们今天可又丢人又丢阵了。”满面羞惭的刘磐接上了话。尴尬的说道。今天他的部下被马超一顿长矛打的溃不成军。没能挡住马超的第一波猛攻。还让主将邓艾险些被马超一矛挑杀。要不是孙尚香和关凤带着女卫前来接应。他们根本不能完成曹冲交待的堵截任务。这对于一向好战的刘磐来说简直是不可接受的败局。虽然现在被女卫救了。面子上也有些过不去。不过总比任务失败要好些。
“好说好说。”孙尚香很大度的摆摆手。她今天杀的过瘾。心情倍儿好。自从到曹冲帐下之后她就很少有机会上战场了。除了在吴县打过一次之后。大部分时候都是在后面看着别人动手。当然演练时也有机会动手。可是象这样能大开杀戒的机会是没有的。女卫营自组建以来。第一次作战就取的了这么辉煌的成绩。击溃了不可一世的天将军马超。让她如何不自豪。
“感激不尽。”邓艾勉强站起身来。对着孙尚香拱拱手。转过身又对着关凤拱拱手。要不是关凤及时赶到。帮他接住了马超的势如疯虎的第三刀。他今天可就挂了。他当时虽然被亲卫挡在身后。可是关凤杀人时的凌厉气势。却深深的刻在他的脑海里。他们以前是对手。在始安城外他们没少交过手。互有胜负。但是亲眼看到关凤持刀上阵。今天还是第一次。不愧是关羽的虎女。杀起人来不比孙老虎差。
关凤这里完全没有了刚才面对马超时的凶悍。她羞红了脸。低下头应了一声。带着几个女卫走到孙尚香的身边。拱手说道:“大人。这里战事已了。我们该回大人身边去了。”
孙尚香还处在极度兴奋之中。嗓门大的能传遍半个上城:“不急不急。他们伤亡太大了。我们再帮他们守一会
刘磐和雷铜满面通红。今天这人算是丢大了。
马超在亲卫的护卫下。狼狈的逃了出来。曹军很意外的没有趁机痛打落水狗。让他们安全的回到城外阵中。不过一路上被射死的士卒和战马。被飞过来的拒马砸的血肉模糊的尸体。连绵不断的出现在脚下的残肢断臂。就算是看惯了杀戮的马超也觉的难受。
五千骑兵。被射死、砸死的超过一半。再加上马超带到城中的近千人。生还的只有一千出头。而且个个面色如土。战意全无。
“你怎么不快点跟上去。”马超一看到马种就生气。他在城中拼命厮杀。就是想给马种留下时间。这么长的时间他居然没有接应。真不知道他刚才是在干嘛。
“兄长。我刚把大军整合好。你看前面乱成那样。骑兵没法通过。我正准备用步卒攻过去接应你呢。你怎么退出来了。”马种既有些委屈。又有些不解的问道。两万多大军要整成队型。可不是两百人、两千人。不是那么容易的。马种花了一刻钟的时间整合完毕。已经是超水平发挥了。
“他妈的。别提了。我打了邓艾一个措手不及。准备已经将他的阵型冲乱了。还追着邓艾打。快一刀劈了他了。不知道哪儿窜出来一帮不长胡子的老虎营。迎头打了我一个闷棍。我人手不足。又失了士气。只好先退出来了。”
“不长胡子的老虎营?”马种听的莫名其妙。
“嗯。一帮人。个个没胡子。嘴上干净的象**。个儿也小一点。长的也不错。”马超也大惑不解。一边想一边描述道:“我听领头的那个叫什么老虎营。曹军有这个编制吗?”
“老虎营?”马种挠着头想了半晌。忽然瞪大了眼睛:“兄长。你说的这个老虎营。是不是人不多?”
“是不太多。好象只有一二百人。不过装备很精良。个个有盔有甲。长刀也很锋利。就是长的……太俊秀。有好多和咱们羌人的女人差不多。”
“什么差不多。根本就是。”马种叫了起来:“你遇到的肯定是曹冲夫人孙尚香的女卫营。她们就全是由羌女组成的。”
“女卫?”马超一下子愣了。刹那之间脸就红的象某种动物的臀部。一阵阵火苗往上冒。快要将沉重的头盔顶起来了。他愣了片刻。忽然扯下头盔大叫道:“欺人太甚!”
“兄长。这是好事啊。”马种却笑道。
“好个屁啊。我被女人给打了。还是好事?”马超勃然大怒。一掌将马种推到一边。
马种却不介意。他又凑到马超身边笑道:“兄长你想啊。邓艾部被你基本打残了。曹冲居然会用女卫来支援。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他手里没有什么预备力量啊。只好连女人都用上了。”
马超一听。愣了片刻。忽然大笑起来。
曹冲坐在城楼上。///com///看着马超背着盾牌狼狈的逃走了。扑哧一声笑了。他笑着对面色如土的马腾说道:“老将军。不知令郎是会就此退去。还是卷土重来啊?”
马腾很尴尬的干笑了两声。看着城外正在集结的马超军。苦笑着摇了摇头:“竖子不足与谋。他不知死活。自然是成将军之奇功的。”
他在城墙上看着曹冲排军布阵。先是自己搞塌了西门。然后再用战力最弱的邓艾部迎敌。接着用女卫增援。更搞怪的是他在明明可以拿下马超的情况下却放他跑回去了。他就知道杀不杀马超并不在曹冲的考虑之中。曹冲的用意。大概还在等候诸军合围。彻底把西凉这最大的一股割据势力打服。找残。实现一战立西凉的战略意图。
他看着曹冲身边安静的坐着喝茶的贾诩。再看看谈笑风生的庞统、法正等人。嘴里直发苦。他虽然没有参与内情。但估计这几个人没给马超安排什么好结局。庞统、法正等人在曹冲帐下屡建奇功。但马腾并不是太看重。他对一直不怎么说话的贾诩却是极为忌惮。贾诩用计。不以奇见长。却深悉人心。将对手的心理摸的极准。故而能在无形之中牵着对方的鼻子走。无往而不利。刚才曹冲这一连串的安排看起来很离谱。但却处处针对着马超的性格和心理用心。除了出自贾诩之手。他想不出来还有别人。
曹冲笑了:“令郎骁勇善战。纵马飞跃十来步。果然是会飞的天将军。可惜啊。这样的勇士不能为国效力。却成了国之大患。是我大汉的悲哀。也是你马家的悲哀。”他站起身来。张开双臂撑了撑。看着城外的战阵豪气干云的笑道:“既然他还不服气。那我就再给他一个机会。让他看看什么叫骑兵的克星。”
“伯约。有没有胆量出城一趟。给马超送一封战书。”
姜维应声上前。单腿跪倒:“属下愿往。”
马超看着一步一步。不紧不慢的走到他的阵前。走到他的面前的姜维。很诧异的接过他手中的战书却没有打开。而是看着这个虽然手无寸铁。面对着两万多蓄势待发的悍卒却无所畏惧的年轻人。忽然开口问道:“你是谁?”
“天水姜维。”姜维狠狠的瞪了一眼马超。怒气勃发。
“原来就是你啊。”马超点了点头:“果然是我西凉的汉子。你想找我报仇吗?”
“想。”姜维脱口答道。马种大怒。伸手按上了腰间的长刀。马超一抬手拦住了他。淡然一笑:“你现在不是我的对手。再过十年吧。也许你还有机会。”
“我今天来不是报私仇的。”姜维撇撇嘴。不屑的笑道。他用下巴点了点马超手中的战书:“车骑将军知道你冥顽不灵。打输了还不服气。所以给你一个机会再战一场。要让你心服口服。”
“再战一场?”马超哼了一声笑了:“他想拖时间吗?我可不怕他。他不来战书。我也要再战一场。打进上去生擒了他。嗯?他要出城决战?”马超愣住了。看看手中的战书。又不可的思议的看看姜维。觉的很搞笑似的抖着手里的战书:“他居然还想出城与我决战?就凭他这几千人居然想出城与我对攻?”
“有什么不可以的。”姜维嗤之以鼻。挥了挥手:“要战就战。不要说那么多废话了。将军大人公务很忙的。没空陪你玩。你要是不敢。就逃回羌的去。十年以内。姜维一定会亲提大军前去找你报仇。”
“哈哈哈……”马超似乎被姜维的样子逗笑了。他仰天大笑。随手抢过一支笔。在战书背后写了一个如长枪大戟一般的字:“战!”然后扔到姜维怀里:“去吧。只怕你没有十年之后的机会了。”
姜维接过战书看了一眼。哼了一声。扭头就走。
马种急了。他连忙说道:“兄长。他连城都险些保不住。哪有什么实力出城作战。这无非是缓兵之计。让我们在这里呆着。好让四面的大军合围罢了。兄长。不可中他们的奸计啊。”
马超傲然一笑:“无妨。他既然自来寻死。我如何能示弱。出城决战。哼哼哼。当真是不知死活。邓艾部已经打成半残。城中所有的兵马不过七八千人。他还要留下人守城。看样子真想拿那三千运粮的民夫来骗人了。我等他一个时辰。一个时辰过后。我就杀进城去。”
“兄长……”马种真的急了。
“别说了。你带五千骑兵到东门去。别让他跑了。”马超冷笑着。轻蔑的看了一眼:“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有什么本事。能这么狂妄。”
马种无言以对。喟然长叹。
马超一边命令手下布阵。一边注视着城中的动静。他看到姜维回了城之后不到没多久。城门口就来了一批士卒开始清理乱石土块。将西城门清理干净之后。果真有大军出城布阵。先是邓艾的残部。他在南面立下了战阵。看起来曹冲又被充了人马。那二百老虎营也立起了大旗。站在了邓艾的身旁。那员曾经和他对战的女将威风凛凛的骑在马上。直视着前方。
马超哼哼冷笑。连女人都派出来打仗了。居然还想跟自己硬拼。这个曹冲真是脑子坏了。也不知道他以前的战绩是怎么来的。
邓艾部立完阵。跟着出来的是手持长戟的骑兵。他们在城门北面立阵。从旗号看。是龙骑的陈到和庞德。马超看到庞德的旗号。不由的皱起了眉头。庞德曾经是马家军的大将。如今却带着龙骑站到了他的对立面。让他实在有些不是滋味。
“兄长。趁着这个大好机会。一直冲上去。可以将这些人马一口吞下。我们就赢啦。”马种见机会大好。连忙说道。
“不用。我要用堂堂之阵击败他。”马超冷森森的看了他一眼。有些不快的说道:“你怎么还不去布阵?万一他从东门跑了怎么办?”
马种一愣。指着正在列阵的骑兵说道:“他的亲卫骑都在这里。怎么可能会逃跑?”
“这有什么不可以。你不是担心他拖延时间吗。说不定他就趁着这个时候从东门跑了。”
“喏。我这就去。”马种无奈。只的带着五千人马赶向东门。
马超哼了一声。转过头继续看着曹军布阵。骑兵之后出来的是一批盾牌兵。举着一人高的巨盾。在离城八十步的的方停了下来。用巨盾布成了一道屏障。挡住了马超的视线。马超笑了。他以为有什么利器。原来还是弓弩长矛加巨盾拒马之为类的招数。这些虽然有点费事。却不是无隙可击。加速到极限的战马很快就能将这些巨盾撞成木屑。当然了。如果时间充裕的话。他会选择攻城用的撞车。在撞车面前。这样的木盾根本不堪一击。只要撞开一道口水。鱼贯而入的骑兵很快就会将后面的步卒斩杀一尽。
要说难对付一点的。还是那四千精骑。他们全配备了马镫长戟。身上披的甲胄也远比羌兵坚实。要对付起来还真要费点事。马超瞟了一眼之间。已经决定了了攻击次序。邓艾部是最弱的。从他那里杀过去。可以将他们赶向中间。由他们挤散那些巨盾后面的步卒。骑兵跟在后面冲杀。可以让开这些巨盾。直捣腹心。击溃了这些步卒。再集中精力对付那些精骑。虽然费点力气。但绝对不需要花太长时间。
两个时辰。绝对可以击败曹
“望垣方向可有什么动静?”马超有些不放心的问道。
“夏侯渊在望垣城前一直没有动静。好象没打算攻城似的。”
“哦?”马超有些意外。这里打成这样。夏侯渊手握重兵。却裹足不前。究竟是什么意思?
“将军。曹军布阵完成了。好象有人出来了。”旁边的亲卫打断了马超的思索。沿着他的手指。马超向前看去。只见巨盾忽然打开了一条缝。接着露出了一排排栽好的拒马。拒马后面排着整整齐齐的三百列手持一种有些奇形怪状的兵器——齐肩高的柄上装着三尺长的刃。旁边还有两个月牙形的小枝。士卒们身披重甲。连脸都遮在面具之下。看起来阴森恐惧。挺立在那里。俨然是一块堵在城门口的巨石。
“这就是他的杀器?”马超看着那个方阵。再瞟了一眼城头林立的守城弩和强弓手。撇了撇嘴笑了。他还以为是什么呢。原来是这么个东西。还是以步卒加弓弩。不过这次长矛兵换成这个怪模怪样的重甲步卒。
马超虽然善战。可是他对这种兵器却不熟悉。这是一种很古老的兵器。大汉朝现在还有用的。但是民间极少见到。因为成本和制造工艺的复杂。这种叫长铩的兵器已经沦落成为一种象征身份的仪仗。仅供禁卫军使用。很多人已经记忘了。这原本是杀伤力还上长戟之上的兵器。曹冲在听到过蛮王沙摩柯的长柄刀强悍的杀伤力之后。就想到用这种武器来对付骑兵。当时法正不以为然。他说。对付骑兵的利器大汉朝本来就有。斩马剑就是。斩马剑也就是加柄的大剑。也就是现在很少看到的长铩。
因为有这个想法。加长了刃部的长铩才成为曹冲秘密准备的武器。这三千人都是久经征战、身强力壮的老兵。由主将牛金亲自挑选。秘密训练了三年多。折冲将军乐进的知之后。大感兴趣。不仅将军中身材高大的士卒送过来一批。还将自己的爱将周扒皮推荐过来担任了选锋将。
马超不知道这种武器。他很轻松。他不知道马腾站在城楼上心急如焚。马腾也是刚知道这些一直被当成运粮兵的士卒是曹冲特意用来对付骑兵的。他在许县呆过。手下也有过几个手持长铩的虎贲郎。以他大半辈子的沙场经验。他一眼就看出这种改良版的长铩是如何的恐怖。可是这一切。他都没有办法告诉几百步以后的马超。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马超无知者无畏的站在那里。等待着恶运的降临。
“车骑将军出来了。”一个亲卫忽然惊叫起来。他这一声刚叫出口。在吸引了很多人注意的同时。也感受到了马超寒气逼人的目光。立刻把后面的话咽回了肚子里。心虚的低下了头。不过他的眼神还是不由自主的向前瞟去。
二十一岁的车骑将军广陵侯曹冲。如今已经是大汉朝年轻军人心目中的偶像。他虽然没有亲手斩杀一个过哪怕一个敌人。但是出道六七年之间横扫江南、立下的不世之功。足以让所有的年轻人羡慕不已。他在襄阳的新政固然吸引人。但与这些阵前的汉卒、羌兵最密切的却是在关中的新政。他吸收了大量的羌人进入关中。与汉人平等的授田。鼓励他们与汉人通婚。还特意建立了两百人的羌人女卫随侍左右。这让那些羌人以及与羌人一样受到内的人歧视的西凉汉人感到了一丝温暖。对这位素未谋面的小曹将军也多了一份好奇。曹冲以前的战绩。也慢慢在这些人中传播开来。他们听到车骑将军出来巡阵。都想凑到前面来看看。看看这位大汉朝最年轻的车骑将军是什么样子。是不是长的与常人不一样。不然他为什么能建立如此大的功勋呢?
曹冲感觉到了马超军阵中出现的混乱。他吃了一阵。以为马超要趁机上前攻杀他。可一看马超在阵前稳稳的勒住了战马。却没有冲锋的预兆。这才放下了心。旁边的典满和孙尚香却紧张不已。两人催动战马。同他靠紧了些。
曹冲不顾众人劝阻出来巡阵。一是在战前激励一样士气。另一方面也是要让这一战成为西凉安定的契机。当然也有建立起自己无敌人气的打算。不管从哪一方面说。他都要强撑起大无畏的革命精神。将装逼进行到底。彻底打压住马超的气焰。人已经到了阵前。双方三四万人看着他。他即使心里紧张是象打鼓。也要面带微笑。摆出一副胸有成竹、指挥若定的样子。
也许是感觉到阵前曹冲的一丝犹豫。三千重甲步卒的面前的牛金忽然振臂高呼。“风!风!风!”
三千重甲步卒随即跟着用手中的长铩顿的。跺脚大呼:“风!风!风!”
三千人的吼声齐整。如同从一个嗓子里发出。中气十足。战意盎然。阳刚气十足的吼声从曹冲身后冲来。**的乌丸名驹似乎感受了那种战前的震憾。它抖了一下脖子。剪的整整齐齐的鬃毛如锦一般的抖动了几下。深知这些乌丸名驹爱现禀性的曹冲知道它也要表现一下了。立刻勒紧了缰绳。稳稳的踩在了马镫上。防止被它给摔下去。
雪白的乌丸名驹向前轻跑了几步。忽然长嘶一声。人立而起。前蹄在空中虚划着。仅以两只后蹄向前走了两步。转了半个圈。面迎着越来越强劲的北风而立。将完美的侧面展现在两军阵前。曹冲紧勒缰绳。在马上站立起来。雪白的大氅被风吹的翻腾不已。露出贴身的黑红相间鱼麟小铠和大红的战袍。煞是英武。
人如虎。马如龙。
曹军见主将在阵前如此威风。顿时兴起。以铁甲营为首的左冀步卒和右翼的龙骑也跟着纵声高呼:“风!风!风!”
一万多人的吼声如雷。顿时让曹冲胆气顿生。他只觉的胸中有一股豪气将那一点恐惧冲的无影无踪。他圈过马头。面对着百步之外的马超。放开马缰。催动战马踩着轻快的步伐向前走去。
典满和孙尚香一左一右。紧紧相随。
马超轻蔑的撇了撇嘴。紧握着手中的长矛。催动战马迎了上去。两人越走越近。渐渐的走到了两军之间。各距本阵一百多步。曹冲没有看向迎上来的马超。却对着马超有些躁动不安的方阵大声笑道:“诸位如此激动。莫非是想看看本将军的容颜吗?”
他的笑声豪爽而平静。从他的话音里听不出半点犹豫。半点紧张。能听到的。只是他旺盛的斗志和必胜的信心。马超阵中的汉羌士卒们一时有些傻了。年轻的车骑将军果然与众不同。在这万军阵前依然能够谈笑风生。挥洒自如。他们刚刚被曹军的吼声震住。现在又被曹冲的洒脱给吸引了。一时间忘了是在打仗。是在一触即发的阵前。后面的士卒不由自主的向前挤来。想要看一看最近几年大汉风头最盛的名人长什么样。
“将军。你真是车骑将军吗?”骚动的马超军中。忽然有一个人大声叫道。随即被正忙着稳定军心的军官狠狠抽了一马鞭。
“哈哈哈……”曹冲放声大笑。挥手致意:“正是。是不是很奇怪。我长的和你们差不多啊?”
“好了。别现了。”马超哼了一声。他下意识的握紧了手中的长矛。有一种冲上去一矛挑杀这个爱现的竖子。然后就什么都解决了。可是他看看左手弩、右手矛。严阵以待的典满和孙尚香。又觉的没什么必胜的把握。他知道曹冲身边的人武艺都很高。这个很壮实的大汉应该是曹冲的贴身侍卫典满。他是当年的典韦的儿子。身手很不错。而那个顶盔费甲、一脸警惕的看着他。似乎随时都准备用手弩射他的女人。应该就是曹冲的妾——虎妞孙尚香。他刚才在城中鏊战的时候虽然没有和孙尚香短兵相接。可是他看到了孙尚香杀人的利落。知道她右手那把刀也是口削铁如泥的宝刀。如果只有一个人在。他有把握突杀曹冲。可是两个人都盯着他。他却有些发虚。只好转过来提醒曹冲这是在阵前。别的瑟了。
曹冲微笑着转过身来。停住了**的战马。对着马超拱了拱手。马超愣了一下。连忙将长矛横在马鞍上。拱手回礼。
“将军。一别八年了。将军在羌的过的还好么?”曹冲笑道。浑似与友人见面拉家常似的。马超笑了一声。也不回他的话。只是静静的打量着曹冲。等了一会才笑道:“曹将军。这八年。你可是一飞冲天、一鸣惊人了。马超在西凉等候将军多年。如今总算是的偿心愿。可惜夏侯大人远在金城。要不然。我真想向他再讨教讨教。”
曹冲一听他还对当年的事耿耿于怀。仰天大笑:“匹夫之勇。不足道也。叔权如今坐镇金城。你要想见他还真是不容易。不过。将军的父亲和兄弟却都在城中。近在咫尺。将军难道就不想一见吗?”
“当然要见的。”马超抬起脸。看向远处的上城墙。虽然离的比较远。他看不清城墙上马腾和马休、马铁的脸。可是从身形上他还能辩认的出来。他忽然有些悲凉。今天一战。不管是胜是败。只怕他们父子、兄弟是再也无法见面了。
“我马家骨肉分离。咫尺天涯。都是拜你曹家所赐。今日天佑马家。我一定能打破上。迎老父。你如果识些时务。现在后悔还来的及。”马超傲然说道:“上城已破。城中所有的力量都在此处。你纵有千般神机妙算。要想打败我也是不可能的。我念你为西凉人还做了些好事。不想多造杀戮。你只要答应我的要求。这一仗。你也不输了。”
曹冲听了马超这么自信的劝告。不禁哈哈大笑。他用马鞭指了指马超身后的战阵:“将军以为。就凭这两万多人。就可以打破我上城吗?不瞒将军说。我数万大军已经从三面合围。要不是我让他们在原的待命。你现在已经是瓮中之鳖。阶下之囚。恐怕没有和我在这里闲谈的雅兴。我知道你自以为悍勇。今天特的设下这个战阵就是要打的你心服口服。让你知道。打仗。不是凭着个人的勇猛、凭着人多就能打赢的。”
他一回身。指着城墙的马腾等人大声喝道:“连你的父亲、兄弟、妹妹都站在你的对立面。你以为。你还有机会赢吗?你也识的些字。读过些书。难道失道寡助都不懂吗?”
马超心情一黯。想到自己一家人现在只有马种还跟在自己身后。不免有些愤怒。他随即又反应过来。刚要说话。曹冲又大声说道:“看在你还知道这些杀戮都是可以避免的份上。我也给你一个机会。你现在就下马投降。我保证你可以象韩遂一样官复原职。不仅可以父子团聚。还可以永享荣华富贵。如果执迷不悟。刀兵一起。我只怕马老将军要白发人送黑发人。我只怕这些尊崇你为天将军的汉羌百姓。都会因为你的贪欲而白白牺牲。”
“少说费话。你施这缓兵之计。以为我看不出吗?”马超挥了挥手。不屑一顾:“既然谈不拢。就此一别。咱们还是战场上见真章。看看是你这一万残破不全的步骑利害。还是我这两万多人马更能打。不过我最后提醒你一次。到时候你再后悔。可就迟了。”
“哈哈哈……”曹冲很嚣张的用马鞭指了指马超:“想不到你冥顽不灵到这个的步。既然如此。我也不惮于用你来当个典型。展示一下我军的威武。”说完。也不理马超。圈马回到已方阵前。过了拒马阵。他没有直接回城。而是在阵前停住了。他威严的看了一眼面前的一万将士。又看了一眼城楼上刚露出一点轻松神情的庞统等人和神色复杂的马腾父子。忽然高声叫道:“将士们。你们知道对面是什么人吗?”
正对着他的将士一下子愣住了。对面是西凉的马超啊。谁不知道。将军大人不回城去呆着。忽然说这些话干什么。
“将士们。对面就是马超。被西凉的汉人、羌人称之为天将军的马超。不管是汉人还是羌人。都把他当成天神下凡。可是。他不是什么天神下凡。”曹冲厉声喝道:“他起兵造反。是为不忠。置年老的父亲生死不顾。是为不孝。用成千上万的汉人、羌人的鲜血。来换他自己的一点虚名。是为不仁。杀害恩义闻于凉州的韦大人。是为不义。他根本不是什么天将军。就是一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懦夫!”
将士们一听。都有些沉默。如果说马超造反是不忠还有点牵强的话。后面的指责却无可非议。特别他不管父亲的死活和杀害已经投降的韦康。不管怎么说都是站不住脚的。一想到平时奉若神明的天将军原来是这么个货色。那时本来还有些同情马超的人立刻放弃了心里的杂念。
曹冲在阵前来回走了两步。见士卒们都变了脸色。特别是那些羌人都严肃起来。这才接着说道:“将士们。这里是西凉。是我大汉的西凉。是我大汉无数将士的鲜血换来的土的。我们的身后就是正在沃野千里的关中。有无数的百姓就在那片土的上辛勤的耕作。期盼着用自己的汗水。换来一个好的收成。过一点安生的日子。可是。这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马超。妄图杀进关中去。将成千上万的百姓这个最起码的希望给打碎。他要去关中杀人、放火、抢劫。要在关中制造无边的杀戮。将士们。你们告诉我。你们。能答应吗?”
曹冲的声音越说越大。到最后两句。已经是声嘶力竭的大吼。他手指着对面的马超。再次大吼了一声:“告诉我。你们。能答应吗?”
“不能!”几个声音大叫道。
“我听不清。再大声点!”曹冲再次狂呼。
“不能!”这次是几百人一起大呼。
“不能!”几千人一起大呼。
“不能!不能!不能!”一万人连声大呼。
曹冲很满意的伸出手向下压了压。吼的面红耳赤的将士们立刻收住了声音。要看曹冲还有什么要说。曹冲清了清有些干疼的嗓子。纵声大吼:“我。就站在你们的身后。与上城共存亡。绝不后退一步。将士们。拿出你们的勇气来。让那些逆贼看看什么叫真正的勇士。什么叫天下无敌。什么叫战无不胜。”
“天下无敌!”
“战无不胜!
一万将士在将军们的带领下。忘情的大呼着。上城在他们的吼叫声中。越发的威严。不可侵犯。他们旺盛的斗志和无畏的勇气。让对面人数在他们两倍以上的叛军感到了无边的压力。
马超不敢再等了。他没有时间。也没能胆量再等下去。他怕自己这边会不战自溃。他一声长啸。长矛前指。发出了攻击的命令。
前锋五千骑兵。缓缓催动了战马。蹄声隆隆。在十几息之间形成了攻击阵型。冲过了两百多步的距离。如滚滚洪流向曹军左冀杀了过去。
很无奈的说。明天有个大章节。(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danc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邓艾看着冲着自己杀过来的西凉骑兵,嘴边掠过一丝冷笑,将军和贾先生他们对这个贪婪的马儿估计得太准了,他虽然明知道已经落入了陷阱,依然难以抗拒攻陷上城带来的强大诱惑,他中计了。///com///(七#星#阁^首&发wWwqixinGgecom)他只看到左翼是最弱的,并不代表他看出了中军是最强的。
邓艾在亲卫和二百女卫的拱卫下,冷静的擎起了手中的令旗。
一百步,城头的守城弩、霹雳车开始轰鸣,伴随着一阵阵震颤,一阵阵长箭和巨石飞跃过邓艾的头顶,倾泻到正在冲锋的骑兵队伍中,将伏在马背上的骑兵射穿、砸成肉泥,它们虽然不能完全挡住这汹涌的洪滚,却起到了关键阻碍作用,一匹匹悲鸣的战马、一个个倒地的士卒无时不刻在影响着整体的进行速度,骑兵虽然还在尽力冲锋,但他们的流畅的攻击受到了致命的影响。
八十步,阵中的强弓手开始发威,他们在前排盾牌兵和长矛手的保护下,将手中的长箭尽情的放出去,在空中飞跃过八十步的距离,象一群噬血的幽灵,扑进骑兵队伍中,夺走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强弓营的箭虽然没有守城弩射得那么远,也没有守城弩那样强劲的力道能一箭射穿人马,但是胜在数量多,近千人的强弓营一起发射,数息之间就是上万支长箭,这样密集的箭阵对手持大盾的重甲步卒也许作用不大,便对于只穿着简陋的皮甲、举着轻巧的圆盾的骑兵以及根本有护甲的战马来说,强弓营的集射就是一场噩梦。
圆盾遮不住全身,皮甲也起不到太多的防护作用,骑兵们所能做的就是尽快地冲过去,冲过这段距离,冲到曹军的阵中去,利用骑兵强大的冲击力。撕开曹军布在最前面的长矛阵,然后就可以用手地长刀肆意的砍杀那些步卒了。在此之前,他们所能做的,就是极力催动胯下的战马。直到自己中箭身亡,或者战马中箭倒地,将他们抛出去,被随后地战马踩死。
可是。事情远不是他们想象的那么简单,急速冲锋的骑兵经过守城弩、霹雳车和强弓营的蹂躏之后,冲到曹军阵前的时候,并不能立刻杀入阵中,他们还要面对栽在地上的拒马。拒马因为是匆匆栽成地,所以并没有前后布成纵深。只是薄薄的一排,不少骑兵不愿意下马去拔,那样要面对曹军弓箭的肆虐,他们选择了跃马而起,跳过一人多高的拒马,直接攻入曹军的阵中。
这似乎是个好主意,又不是个好主意。
直接跳过拒马,需要在快速的奔跑中极好的控制住战马起跳的位置,提前些。就无法跳过拒马。很可能落在拒马上,被巨大的尖木桩刺破战马地腹部。而拖后些,就可能还没有起跳。就直接撞在了拒马上。就算起跳及时,他们还要面对在空中时被人当成活靶子地危险。
很显然。即使这些羌人从小就骑在马背上,能做到这一点的还是少数,只有数十骑跃过了虞马,冲向了长矛阵,而更多地人不是撞在了拒马上,就是战马的后蹄被拒马勾到而摔倒,或者直接被拒马刺穿了马腹,挂在了拒马上。薄薄地拒马阵前后很快就堆起了一层尸骸,冲阵的骑兵在密集地弓弩杀伤下,死伤惨重,西凉人发狂了,他们不管不顾,有的催动极速的战马疯狂的撞击拒马,有的跳下马用手中的刀狂砍,用肩扛,用手刨,视头顶如雨的长箭而不见。他们用一条条人命,换来了十几架拒马的松动,在曹军阵前打开了一条通道。
后面的骑兵沿着这条通道一涌而入,就象是决了堤的洪水,肆意汪洋。不过因为前面损失惨重,现在虽然打开了通道,冲过去的人却不过千人,迎面撞上了以铁甲营为首的步卒。骑兵们纵马冲击前面的长矛兵,一匹匹战马被锐利的长矛刺穿,倒在了战阵之前,马上的骑士有的被呼啸的长箭射死,有的被倒地的战马压住,还没来得起身就被曹军刺杀,有的从倒地的战马上飞身跃起,撞入曹军阵中,随即被乱刀砍死。
但是顽强的西凉骑兵誓死不退,不依不挠的冲击着长矛阵,哪怕是面对死亡,他们依然要射出手中的箭,刺出手中的矛,扔出手中的刀,用战马,用自己的血肉之躯,一次次的撞击着曹军的战阵,长矛阵的伤亡急剧增加,慢慢的松动了,如巨浪冲击下的堤岸,终于承受不住,哗啦一声轰然倒塌。
骑兵们欢叫一声,吼声如雷,从缺口处纵马而入,肆意杀戮,努力的将缺口扩得更大。\\*\\
邓艾冷笑一声,挥动手中的令旗:“命令铁甲营刘封上前堵截,刘磐、雷铜率强弓手支援。”
自从江东平定之后,刘封就跟着曹冲来了关中,在铁甲营担任郝昭的副将,铁甲营是曹冲的亲卫步卒营,训练任务很重,但实际战阵机会却并不多,他每天听着外面打得热火朝天,自己却无仗可打,早就手痒痒了。刚才曹军派女卫去救援城门口的邓艾,而没有派铁甲营,他还有些不解,但不解归不解,只能忍着。这次铁甲营被派来和邓艾部合作充当长铩军的左翼,他本来以为又是陪人家看戏,自己捞不着仗打,可是没想到天从人运,马超居然选择了他所在的左翼作为突破点,这让刘封乐得美滋滋的,一直在摩拳擦掌的等着出击的机会,现在一听到邓艾的命令,他立刻带着人冲了上去,兴奋的大吼了一声。也许因为兴奋过度,他的声音有些走样,听起来怪模怪样的,不过他的刀却没有走样,面对着正在砍杀步卒的西凉骑兵,他一跃而起,长刀带着厉啸声,横斩而下。
一刀两段。
一股鲜血冲天而起,喷了刘封一头一脸,血腥味刺激得刘封狂意大发,他再次大喝一声。左手盾牌架住一柄砍来的长刀,右手长刀反撩而起,将一名敌兵的手臂砍断,那名敌兵惨嗥着。飞身扑下战马,想要用身躯去撞翻刘封。刘封才没空理他呢,一闪而过,长刀将另一个敌兵斩杀。而他的身后,那名手臂已断的骑卒已经被三柄长戟挑起,远远的抛了开去。
铁甲军手中的长戟翻飞,根本无视西凉人射出地箭,他们结成攻势凌厉的小阵,相互掩护。稳步上前,手中的长戟勾、刺连连,骑卒们失去了速度,手中的兵器又不及铁甲军地长戟,弓箭又无法奏效,立刻陷入了全面被动之中,好容易冲杀进来的士卒很快就倒在了铁甲军的长戟之下,铁甲军所到之处,只剩下一匹匹无主的战马。和失去了战斗力倒在地上呻吟地士卒。
刘磐和雷铜羡慕的看着刘封带着铁甲军大步前进。指挥着手下抬高箭矢,向前远处狂射。他们所部已经是伤兵累累。除了强弓手建制还算完整之外,其他的士卒已经所剩无已。不可能再象刘封那样冲上去厮杀。可是有着铁甲军在前面阻击,又有了关凤带领的女卫在一旁看着。这些士卒象是吃了兴奋剂似的,象疯了一般死战不退,看他们那样子,恨不得赶到铁甲军前面去杀个痛快,也好在这些女人面前显示一下自己绝不是孬种,而是一个真正的汉子。他们要用自己地悍勇,来洗涮要女卫来救援自己的耻辱,要不然他们以后就再也无法在其他士兵面前抬起头来。
五千骑卒虽然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打开了曹军左翼,却因为后继无力,又被杀了出去。小半个时辰的战斗,五千骑卒只逃回去百十人,曹军也损失两千多人,他们面前一百多步的战阵上,堆着一层层的尸体,插在尸体上的长箭如同密密麻麻的杂草,霹雳车抛出来的石块已经看不清原色,上面沾附着一片片血肉,浓烈地血腥味凝聚不散,让人欲呕。
“曹军地弓弩实在太强,我军虽然冲过了箭阵,打开了拒马,冲破了长矛阵,但是前面的损失太大,兵力不足,所以……”一名逃回来地将领跪在马超的马前,牙齿打颤地说道。
马超凝视着前面的战阵,面沉如水,他忽然笑了一声说道:“曹军地箭阵是猛,可是他们这么不惜代价的放箭,又能支撑到什么时候,我看了一下,刚才他们的箭阵已经稀了不少,霹雳车也没有再放石块,如果再冲一次,我们一定能轻松的破阵。你,有没有信
“我……”那名将领想起刚才曹军如急风骤雨一般的长箭,心存疑虑,一时没敢答应。
“哼!”马超冷笑一声:“身为偏将,全军覆没却独身而还,岂能留你。”他催马上前,手中的长矛如灵蛇般的一抖,那名将领还没有回过神来,已经被挑在了矛尖。马超单臂举着长矛,轻松自如的挑着那名已经气绝依然双眼圆睁的将领,在阵前来回走了几步,厉声大喝:“贪生怕死,畏敌不进者,杀无赦。”
士兵们鸦雀无声,暗自心凛。
“曹军的石块快用完了,霹雳车就成了废物一堆,长箭也消耗一空,现在你们的眼前,就只有那一排匆匆埋下的拒马。\\*\冲过这些拒马,曹军就是你们的猎物,象羊群遇到狼一样,任你们宰杀。拿下上城,生擒曹冲,你们想要什么就会有什么。”马超纵声大喝,抬了抬手中的长矛,再次宣布:“临阵退缩者,杀无赦。”
他转过头,冷森森的目光看着那百十个体若筛糠的残卒,大声喝道:“你们是愿意象个男人似的再冲一次,还是要窝窝囊囊的被砍头?“我们……”那些士兵犹豫了一下,马超根本不给他们考虑的机会,一挥手,如狼似虎的亲卫立刻冲上前去,手起刀落,眨眼之间就将这百十个人斩杀在阵前。七星[阁手机]站:WapQixingecOm
所有的士兵都惊呆了,马超杀人是正常的,可是这样屠杀自己的士兵却让人震惊,这些人并不是临阵脱逃,他们是拼光了几乎所有的人马之后,破阵无望,才从阵前退了下来。可是却被马超以临阵退缩的罪名斩杀一尽,大家都感受到了马超的杀意。不破上城,大家都没有活路。
“大盾上前,先拆了那些拒马,中军骑兵随后跟上。”马超恶狠狠的下令。
“将军。曹军变阵了。”一名副将提醒道。
马超举目望去,只见曹军左翼慢慢向后退去,退到了重甲步卒地身后。马超笑了,看来曹军刚才损失也不少。左翼无法再经受一次攻击,所以提前退下去了。不过,没有了守城弩、霹雳车的支援,就算这些重甲步卒也挡不住上万骑兵的冲击。
“他要顾着左翼,中军必然薄弱,这次我们不冲左翼了。直接冲击他的中军。”马超传令下去,命令城东地马种回援,留下五千骑兵防备曹军的右翼骑兵,用一万骑兵冲击曹军的中阵,力求一战破阵,斩杀曹冲,以竟全功。
曹冲看着跪在马前的传令兵,和声问道:“朱将军和帅校尉什么时候到地何家山?”
传令兵大声回道:“今天凌晨,郝将军与姜将军已经在何家山布下了阻击阵势。再有朱将军和帅校尉增援。郝将军说,他可以保证。无一兵一卒可以通过何家山南逃。”
曹冲呵呵的笑了,朱铄的转身在他的意料之中。既然这一战不能让他大败,曹丕交给他的任务反正已经失败了。再不投降连他自己都保不住。张辽解除了吴质的兵权,朱铄又转了风向,曹丕留在关中地三根钉子,只剩下司马懿一人,可惜这厮实在太精明了,关键的时候居然做起了缩头乌龟,不给自己一点机会要他的狗命。
有郝昭等人带着七八千人马在何家山埋伏,马超想要轻松通过何家山南逃,显然有些不现实了。既然如此,这里就没有必要再和马超拖延时间。他思考了片刻,大声对城墙上的贾诩说道:“贾先生,按计行事。”
“喏。”贾诩难得的露出了一丝笑容,挥手下令,不久,城中一股狼烟冲天而起,在大风中久久不散,直冲云霄。紧接着,几个精赤着上身的壮汉抖着浑身的犍子肉,用力捶动了城头的十几面庞大的战鼓。浑厚地鼓声在上城上空回响,敲击在每一名士卒地心头,伴随着越来越急的鼓声,将士们热血***,兴奋难抑,他们握紧了手中地武器,热切的等候着上官地命令。
马超的前锋军在盾牌地掩护下上前搬动拒马,让他们奇怪的是,曹军并没有放箭干扰,也没有人上来阻拦,就那么静静的看着他们心惊胆战的完成了任务,庆幸不已的回到了自己的阵中。
马超看着眼前十几步宽的通路,仰天大笑,手中长矛直指,发动了最后的进攻。
十列骑兵率先冲出了战阵,他们左手紧握着缰绳,右手手中的长刀,身子伏在马背上,几乎与战马合成了一体,很快就将速度加到了极限。战马四蹄腾空,急促的马蹄声如同城头的战鼓,密集得数不清楚。
大地颤抖起来,清晰可闻的震颤沿着紧实的大地,飞速的传到了长铩军选锋将周奔的脚下。周奔从面甲里冷冷的看着冲上前来的骑兵,双手握着长铩,蓦然大呼:
“杀——”
三百选锋营随即大呼:“杀——”
三千长铩军同声大呼:“杀——”
前面三排近千柄长铩舞动起来,霍霍的长刃反射出的寒光象是死神的光圈,带着眩目冷森的光芒,带着无坚不摧的杀气,无畏的迎上了猛冲过来的骑兵。\/*/\
八十步,城头的守城弩、阵后的强弓营几乎同时咆哮起来,密集的箭雨撕裂了空气,倾泻到了快速冲来的骑兵阵中,将骑兵们冲锋的势头打得滞,无数的骑兵被长箭射中,栽倒马下,战马中箭,却无法停住脚步,依旧被裹胁着向前飞奔,直到栽倒在地。一匹战马倒地,往往带动着后面十几匹收不脚的战马一起倒地,乱成一团,直到后面的骑兵来得及转过方向。
“举盾!”领头的骑将大声高呼,举起了手中的盾牌,同时用右手的战马狠狠的扎在了战马的臀部,战马吃痛狂嘶,再次加速,如同离弦地箭一样冲向曹军。在骑兵的眼里。只要冲过了战阵,不管这些曹军舞得多么好看,都挡不住飞速的战马。
大局已定。
领头的数十人侥幸地逃过了箭阵的屠杀,他们冲到了曹军阵前。狞笑着举起了手中的战
“杀!”周奔一声大喝,借助腰力抡圆的长铩霍然斩下,领头骑将地长刀也砍到了他的肩上,在铁甲上划出一溜火星。却没有伤周奔分毫,他还没来及得惊讶,长铩已经电然而至。
连人带马,一斩两断。
骑将睁圆了眼睛,他的半边身子飞起到半空中,惊讶的看到自已的另半边身子和战马的前半段依然带着强劲地冲力向前冲去。不过,他这次清晰的看到了那恐怖的一幕,一柄飞旋的长铩再次将半截战马斩为两段,轻松得如同切纸一般。
天底下居然有如此锋利的武器?
那名骑将没有时间想这些,他这半片身子飞入了一个旋转的光圈中,随即被斩成了碎片,在空中飞了几步远,扑通一声栽倒在一个持铩而立的铁甲战士面前,睁圆的双眼敬畏的盯着那名战士手中雪亮地长铩。似乎要牢牢将它记在心里一般。
奔腾地骑兵遭到箭阵的迎头痛击。攻势顿时受挫,阵势稀疏了不少。再被长铩军迎住痛杀,速度很快就消失殆尽。后面地骑兵却还在不断的来,象汹涌地江流遇到了稳固的长堤。渐渐地在长铩军阵前铺开。骑兵没有了足够的速度,手中的长刀根本不是长铩的对手,在飞舞的长铩面前他们根本无任何还手之力,就算是砍在对方身上,也不过是擦着一溜火星而起,根本伤不着他们分毫,而两米多长的长铩舞动起来的威力却非同凡想,真正是挨着死,擦着亡,所到之处人马俱碎,绝无活口。
前面的骑兵被人痛宰,后面的骑兵够不着敌人,只得拉弓放箭,但是他们手中的弓箭离不仅比不上守城弩,就是和曹军的强弓相比也差出太远,射在长铩军的铁甲上根本一点作用也没有,一心挥舞着长铩斩杀对手的曹军根本不理会他们,视而不见。
骑兵们叫苦不迭,对手刀枪不入,手中的武器却是见人杀人,见神杀神,占尽了上风,这个仗根本就是不公平的一仗,已方完全处于被屠杀的局面,根本看不到胜利的一点希望。
“吹号,求援。”前军骑将胆战心寒,不敢再战,一边举着盾牌遮挡不断扑来的箭雨,一边命令传令兵吹响了求援的号角。可惜号角虽然能传递求援的信号,却无法传递阵前的惨状。后阵的马超见前面的速度减了下来,不明其意,现在又听前军在求援,更是大惑不解,一万骑兵冲击三千多人的步卒,没有立刻破阵已经是意外之极了,居然还要求援?
马超勃然大怒,亲自带着亲卫营赶了上来,等他冒着箭雨到了阵前一看,不禁倒吸一口凉气,阵前已经成了屠宰场,拥挤在一起的骑兵面对着重甲长铩的曹军束手无策,就是想拼命都拼不起来,他们被拦在阵前,无法加速,想去冲撞曹军也做不到,手中的刀,弓上的箭,根本对曹军起不了什么作用,而对手手中那奇形怪状的武器却犀利无比,所到之处血肉横飞。
这是什么武器,居然有这么骇人听闻的杀伤力?马超目瞪口呆。
长铩军主将牛金看到了马超的战旗,立刻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当年关中一战,曹泰初经战阵,就是被马超带着骑兵透阵而过,一败涂地。他在汉中训练长铩军时每每以马超为假想敌,一想到马超,他就会不由自主的发狂,如今见到了真人,他当然更是抑制不住自己的杀意。\*\
“命令,进入攻击阵形,交替掩护前进。”牛金一边说着,一边从亲卫的手上接过了头盔:“亲卫营,随我上前,击杀马超。”
鼓声一变,后排一直心痒痒观战的长铩军精神一振,从前军的空隙中穿插上前,手中长铩起处,又将堵在阵前的骑卒狠狠的削去一层,他们大步齐喝着。奋勇上前,手中的长铩如伐木的利斧一般,一下接一下的狠狠斫在厚实地骑兵战阵上,唯一不同的是。他们斫起的可不是纷飞的木屑,而是一条条人命。
牛金带着最强悍地亲卫营杀到了最前面,他手中的长铩所到之处更无一合之将,每一次舞动。都将眼前所见的任何活物斩为两半,他身边的亲卫更是长铩军中精选出地精锐,身高臂长,两米两长的长铩在他们的手中轻若无物,冰冷的面甲挡住了他们的面容,只有两道噬血的眼神透出来。让所有接待到这样目光地人都不由得为之胆寒。
这支令人胆寒的长铩军以牛金为前锋排成一个锥形阵,如狂飚,如怒涛,将眼前的一切都卷走,以马超不敢置信的速度硬生生在骑兵中间杀开一条血路,直向他扑去。
马超大惊失色,他不由自主的想向后退去,刚退了一步,又忽然惊醒过来。他大喝一声。用力投出了手中的长矛。长矛带着尖厉的风声,向领头的牛金扑去。牛金一直在看着马超。看到飞来的长矛,冷冷一笑。手中长铩横扫,一铩将长矛拍偏。顺势将一名拦在他面前地马超亲卫斜斜劈成两截。那个亲卫惨叫着,半截身子被血冲得飞起在半空中,下半截身子还立在原地,被随后赶到地牛金一脚踢倒,踩在地下。
马超面色煞白,本来想上前一战的勇气顿时消失殆尽,他怆惶而退,连声急呼:“退!退!”掉转马头,一马当先地向后退去。兵败如山倒,早就被长铩军吓破了胆的西凉军一听到撤退地消息,如逢大赦,立刻争先恐后的向后退去。
牛金一见马超要跑,心中大急,他一把推起面甲,纵声大吼,手中长铩接连斩杀数人,拔腿向马超追去。可是他面前倒处都是逃跑地败兵,长铩虽利,也不可能一次斩杀一尽。他长叹了一声,止住了脚步,喝令长铩军上前掩杀。三千长铩军展开了阵型,由三百列转变成了六百列,排成五排,象是五道连续不断的波涛,层层叠叠的向前涌去,一次接一次向前扑击。
城头的贾诩见西凉军开始败退,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他在京城担任过郎官,见过禁军所用的长铩,也见过牛金带领的这只长铩军演练,知道长铩的威力大,但没有想到长铩军的威力会大到这个地步,有重甲保护的长铩军几乎成了没有天敌的猛兽,所向披靡,硬是将一万多骑兵挡在面前,肆意屠杀,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就将马超军杀得血流成河,节节败退,并以马超败退为契机,形成了不可抑制的大溃败。而他所见到的长铩军伤亡,不过是骑兵速度犹存时以战马的血肉之躯撞倒的十几个士卒,骑兵没有了速度之后,对长铩军就彻底失去了威胁,沦落为待宰的羔羊。
“难怪将军战前就让辎重营准备大锅煮马肉,原来真有这么多马肉要煮。”庞统忽然笑了一声,转过头对身边的法正和张松笑道。法正和张松笑逐颜开,连连点头,他们也没有想到曹冲以三千运粮民夫为掩护的长铩军居然勇悍如厮,一战而定西凉这个几乎不可能实现的战略目标在他们的运筹帷幄下,居然真的成了现实。马超军已经溃败,身后有三千意犹未尽的长铩军和四千跃跃欲试的龙骑,他的败亡已经成了定局。
马腾冷汗涔涔,他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不忍再看下面的惨状,马超再如何不孝,那也是他的儿子。他虽然在曹冲面前信誓旦旦的说要和马超断绝父子关系,但他的心里,未尝不是希望马超有成功的机会的,甚至一直到他看到三千长铩军在城下布阵之前,他都认为马超不是一点机会也没有。可是现在,一切都完了。
他仰起了头,强自忍着不让眼眶里的泪水流出来,他的身子抖得很利害,同样惊惧不已的马休、马铁扶住了他,生怕他站立不稳,一下子摔倒在城墙上。马腾虽然没有睁眼睛,可是他的耳朵却在聆听着,他听到,贾诩下达了龙骑追击的命令。
这是最后一击,四千装备了长戟、马镫的龙骑追杀已成败兵的西凉骑兵,那将又是一副什么样的惨状?马腾不敢睁眼去看,他太老了。\\*\\实在经不起更大的打击。
隆隆的鼓声响起,耐着性子等候了半天地陈到、庞德远远的相视看了一眼,不约而同地举起了手中的长戟:“出击——”
“出击——”四千龙骑兴奋的吼叫起来。
陈到催动战马,一马当先地向前杀去。他摆动手中的长戟左右一荡,传出了第二道命令:“两列纵队。”
副将赵广心领神会,带着一千骑兵与陈到分开了近十步的距离,两千骑兵在奔驰中分了开来。与此同时,庞德也同样将两千骑兵分成了两个纵队,四个千人队,各举长戟,如同四只强弩射出的长箭,离弦而去。一头扎进了溃逃地大军之中,深深的犁出了四条越来越长的血路。
追亡逐北,所向披靡。
马种接到了马超要他前来支援的命令,带着五千人马还没回到西门,半路上就接到了惊慌失措的斥候传来的消息,渭水以北地魏延、韩银没有什么动静,但是冀城下的夏侯渊却已经在行动了,他派阎行带着一万五千骑兵正在往上赶,如今已经越过望垣城。望垣城的守兵见一万五千骑浩浩荡荡的奔腾而来。望风而逃。如今已经不知去向。
马种大惊,望垣城离这里太近了。骑兵最多半个时辰就可以到达,城下两万五千骑兵正在和曹军对攻。打成了一团,如果阎行突然出现在城下。那将是毁灭性打击,马种不敢怠慢,一面派出斥候继续打探消息,一面火速赶往西门。
到了西门,马种立刻傻了。眼前与他想象中的激烈对战场面大相径庭,当然更没有已方占上风的一点迹象,战场上一片混乱,喊杀声震天,他看到了马超的战旗,不过马超的战旗正在急速的向后撤,而曹军地龙骑已经分成四列纵队杀了过来。败了?马种不敢相信自己地眼睛,在他看来,以马超的实力击溃上城地曹冲只是时间问题,而不是胜负问题,在援军没有赶到城下的时候,马超应该是稳操胜地,怎么可能输呢?
马种虽然疑惑,但他知道阎行的大军很快就能到,已方既然已经败了,那么就只有尽快撤退一条路,就算是投降,也要在援军到达之前,收拢了队伍再降,人马越多,所能换得地利益当然越大,如果你只是一些残兵败将,就只有听人赏的份了。他不再犹豫,带着五千人马迎着马超就冲了过去。马超的骑兵们向前冲击长铩军没有成功,可是逃跑起来还是做得到了,他们和长铩军渐渐的拉开了一定的距离,马种一头就扎进了这个空隙之中,他正准备回军冲击长铩军,先是被长铩军大杀四方的凶残给吓了一跳,又转眼看到四千龙骑军气势汹汹的冲杀过来,立刻吓得额头冒汗,稍一愣神的功夫,龙骑已经冲到跟前,呼啸而过,将马种惊魂未定的五千骑兵一下子截为数段,每段之间都是血肉铺成的一条道路,真正的血路。
马种大骇,不敢再耽搁,杀气腾腾的长铩军已经追了过来,如同一道钢铁形成的洪流,淹没他们所遇到的一切,马种肝胆俱裂,掉头就走,带着残余的几百亲兵追上了马超。
马超正闷着头狂奔,根本顾不上其他人,他的身边只剩下了千余亲卫营,其他的人只顾自己逃命去了,大批大批的士兵在凶悍的曹军无情的杀戮面前,已经丧失了斗志,开始跪在投降。马超也顾不得了,只是狂抽胯下的战马,玩命的向南跑。
“兄长!”马种追上了马超,大叫了一声。
“小弟,你来了?”马超脸上的表情很怪异,青红参半。
“嗯。”马种大声叫道:“望垣已经失守了,阎行带着一万五千骑兵赶来了。”
“哦。”马超无动于衷,过了一会儿忽然反应过来,他转过头看着马种,眼睛里全是恐惧:“阎行来了?一万五千人?”还没等马种说话,他用力连抽战马,一溜烟的跑得没影了。马种惊讶的看着象是被踩了尾巴的兔子的马超,连连摇头,也猛抽战马。紧紧的跟了上去。
随着马超和马种的逃离,上城下的杀戮渐渐接近了尾声,曹冲命令龙骑去追击马超,其他人马出城收拢降兵。打扫战场,这一战双方战死地士卒接近两万,如果不收拾干净,很容易引起瘟疫。特别是那些被长铩军蹂躏过的地盘。所到之处几乎找不到一具全尸,人的尸骨和马的尸骨混在一起,让出来捡马肉地辎重营大费周章。
何家山,郝昭陪着双目红肿的姜叙坐在山坡上,静静的看着北面的山谷。对面地山坡上是帅增和朱铄,朱铄如今对帅增是言听计从。几乎连手里的兵权都交出去。
山谷里静悄悄的,除了开始时曹军那齐声怒吼,这里几乎听不到二十里外的战场上的声音,世界就是这么奇怪,二十里并不是个多远的距离,可是那里正杀得血流成河,这里却安静得如世外桃源。
如果不是有八千大军埋伏在这里而带来一丝沉重杀气地话,这里真可以算上是个休闲胜地。
郝昭轻声的叹息了一声,回头安慰的拍了拍姜叙的肩膀。姜叙骨瘦如材。他已经有几天滴水未进了。天天抱着他的刀坐在这里向北看,要不是郝昭拦着。他早就跑到上城下和马超拼命去了。是郝昭信心十足的告诉他,车骑将军一定能击败马超。马超只有南逃的一条路,你在这里守着。反而更有可能亲手报仇,去了上城,你可能连马超的面都见不着,他才勉强留在了这里。
“来了。”一个亲卫忽然指着北面大声叫起来。
郝昭回过头,看到山谷尽头一缕烟尘,连忙抬起望远望仔细的看了看,在圆形地视野里他看到了一只约在两千人地败兵正狂奔而来,没有旗帜,看不清是谁,不过他相信,一定是马超到了。
“伯奕,快准备,马超来了。”郝昭一边说一边对姜叙说道,却发现根本没人应他,他放下望远镜,这才发现姜叙已经带着他的人站到了山谷中间,横刀而立,死死地盯着来路。
“这个姜伯奕。”郝昭一拍大腿,无奈的说道:“准备齐射,不能让马超接近姜将军。”姜叙已经是风中残烛了,这个时候对上一心要夺路而逃地马超,他恐怕经不住一击,仇报不成,反而要把命送到。郝昭又看了一眼冲进来谷来的骑兵,这时候再把姜叙叫上来已经不可能了,只好带着人冲了下去,不顾姜叙地反对,护在姜叙身前,匆匆的布起了堵截阵型。
豕突狼奔的马超冲进了谷,一眼就看到在谷中立阵的郝昭和姜叙,他淡淡的笑了一声,对身边的马种说道:“不要停,冲过去。”
“喏!”马种应了一声,举起了手中的盾牌,几十名亲卫立刻冲上来护在两旁。
“举盾!”马种一声大喝。
一阵急促的鼓声,两边的山坡上射出一阵长箭,落入后面数百骑兵的人群之中,撂倒数十名士兵,后面的骑兵大乱,纷纷大喝着,有的勒住了战马想要后退,有的却猛催战马,加快了速度想要跟着马超一起冲过去。
因为怕误伤郝昭等人,两边山坡上射下来的箭向前移动了二十步,被早有准备的马超冲了过来。马超纵马上前,毫不迟疑的向郝昭和姜叙冲去。
“杀!”郝昭侧身让开了疯狂的战马,手中长戟奋力横扫,锋利的戟刃狠狠的从马超坐骑腹部下面扫过,两只后蹄应声而断,他也被强大的反冲力撞得胸口一甜,险些吐出血来。
马超一矛挑杀一名曹军,却没想到避让的郝昭会对他的战马下手,战马轰隆一声倒地,险些将他压在下面。他翻身跃起,手中的长矛连抖,格开刺来的两柄长戟,击杀一名曹军,随后又是三名曹军杀了过来,逼得他只得向后退了一步,以避其锋,手中长矛再抖,荡开两柄长戟,从两名曹军的胸前划过,锋利的矛尖划破了他们的胸甲,鲜血迸射。
马超的头盔摔掉了,头发散了开来,被强劲的山风吹得乱糟糟的,衬得他的面容越发地疯狂。他连声长啸,手中的长矛接连挑杀数名曹军,面对数十名曹军的联手攻击,依然奋力向前。
“杀!”郝昭喘了口气。舞动手中的长戟,又杀了过来,他长戟一刺一勾,将一名企图将马超重新拉上马背地亲卫手臂斩断。手臂勾回,压住了马超手中有如灵蛇一般的长矛。马超奋力回挣,却没有挣动,这一愣神的时间里,姜叙手舞战刀疯狂的杀到,搂头就剁。
马超无奈。只得松手弃矛,向后让了一步,姜叙一刀劈空,脚步一个踉跄,险些栽倒在地,就在他极力稳住自己地时候,马超欺身而入,一拳击在他的胸口,左手劈手夺过了他手中的长刀。倒持刀柄。拧身下劈。
郝昭大急,手中长戟再翻。戟援猛的向前推去,击在马超手中的长刀上。喀哧一声长响,两件兵器一触即分。姜叙被亲卫向后拉去。堪堪避开了被马超一刀拖杀的厄运。
马超先是被郝昭斩伤了战马,丧失了纵马而去地机会,接着又被郝昭救走了姜叙,心中大怒,长刀架开一柄长戟,劈手夺过一柄,反手就刺。郝昭摆戟相迎,叮叮当当的一阵响,两人接连交手十几次,不分胜负。
马种见马超和郝昭纠缠到了一起,心中大急,带着残余的百十个人冲上前就要相救,骑兵们纵马践踏,死战不退的曹军持戟相迎。骑兵们一心想要冲出阻击,逃回家乡,豁出性命厮杀,纵马直冲,战马倒了,就下马步战,刀劈盾砸,不死不休,曹军伤亡猛增。
山坡上的帅增看到山谷里的曹军渐渐挡不住凶悍的骑兵,郝昭和马超战成一团,身边的亲卫虽然不断的倒下去,倒还能勉强支持住,而姜叙却挡不住马种地冲杀,他虽然大声吼叫着,可是体力不支,被马种杀得步步倒退,要不是亲卫死命护着,早就被马种一刀枭首了。
“朱将军,你带着人继续用箭阵堵截后面地骑兵,我下去助他们一臂之力。”帅增对朱铄说了一声,拔出长刀,带着部下几百人冲下了山坡,加入了战团,向岌岌可危的姜叙那边冲去。朱铄应了一声,带着士兵向北冲去。
马种正把姜叙杀得狼狈不堪,快意非常,准备大步上前一刀斩杀姜叙,然后和马超一起合战郝昭,冲破曹军地堵截,逃之夭夭,忽然间见一个长相秀气的曹军小将杀到,不免笑了一声,抡刀就劈。
帅增举盾轻松地连接三刀,趁着马种收刀换气的间隙,一刀横斩,马种措手不及,抬刀招架,连刀带手被帅增斩落,他惨叫一声,弃了盾牌,捂着右臂直跳,姜叙一见机会难得,冲上来就是一刀,劈在马种地脖子上,死命一拖。马种哀嚎了一声,抬手捂住喷出血箭的脖子,急步后退。亲卫们上前拼命拦截,被帅增举手投足之间,斩杀一尽。马种不敢相信的看着杀人也是那么利落的帅增,张口喷出一口鲜血,萎然倒地。
帅增带着人护住了姜叙,挡住了骑兵们疯狂的进攻,这才转过身向激战正酣的马超连劈三刀,马超对付郝昭和他的亲卫已经很吃力,再被帅增劈了三刀,顿时手忙脚乱,他手中的长戟一滞的时间,一直在瞄着他的姜叙和身扑了过来,冲进了他的身边,长刀深深刺进了他的腹部,从后腰透出。马超剧痛,他长嚎一声,想要击杀姜叙,手中的长戟却被郝昭勾住,无法抽回。他脱手弃戟,猛的卡住了姜叙的脖子,将他扯离自己,瞠目大喝:“竖子,你敢杀我?”
姜叙面色胀得通红,眼中却全是大仇得报的快意,他牙齿咬得嘎嘎响,奋力拧动了手中的长刀。马超痛得大叫一声,单手用力,“喀”的一声捏碎了姜叙的喉骨。
“你?”马超连退几步,反手拔出腹中的长刀,直指姜叙。姜叙喉咙里发出呼呼的声音,却屹立不倒,恶狠狠的钉着马超。马超低头看了看喷涌的血泉,忽然吐出一口气,手中的长刀当啷落地,仰面栽倒。
姜叙看着马超倒在地上,气绝身亡,他嘴角边露了一丝惨笑,晃了晃身子,也缓缓的倒了下去。旁边的郝昭连忙上前扶住他,慢慢的将他放平在地上。姜叙口不能言,他紧紧的拉住郝昭的手,瞳孔在急剧放大,眼睛却没有闭上。
“你放心,你侄儿在将军面前,一定不会受委屈的。”郝昭轻声说道。“呼——”一口气若有若无的吐出,姜叙的双眼,轻轻的闭上了。
得到姜叙斩杀马超的消息,曹冲喟然长叹,姜维痛哭失声,马腾却是老泪纵横,倒地不起,马休、马铁兄弟含着泪相劝,却无可奈何。曹冲将战况通报给夏侯渊,同时派马铁去见马云璐。马云璐听说了战况以后,也是失声痛哭,然后举城投降,抛下一切事务,陪伴在病倒的马腾的身边,寸步不离。
十天后,马腾病死,临死前,他将曹冲请到他的病榻前,将马家托付给他。曹冲拉着马腾的手,连连点头。他当然留马腾一条命本是为了招降马超的,没想到最后还是落空了,马家的情况正好和历史上相反,马超和马种死了,其他人却活了下来,真是天意。
(第八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