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酒精過敏
管我們無法阻止敵軍的攻城車靠近城牆,但這並不意據了什麼具有決定性的優勢。盡管我們的守備軍數量佔據了很大的劣勢,但有了眾多強悍的涉空者們的幫助,足以把那些攻城的敵軍抵擋在城牆之外,讓他們只能撅著屁股等待著被從攻城車上踢下去的結局。
不知不覺,已經有近三十個末世帝國軍士兵死在了我的手中。他們有的是被我用劍砍死的,有的則是被我的“恐懼咆哮”嚇破了膽,一頭從攻城車上栽下去摔成了肉餅的。讓我感到有些意外的是,這些丑陋的侵略者既愚蠢又虛弱︰他們的攻擊軟弱無力,只能象征性地讓我損失幾十點的生命,根本不疼不癢;而我只需要使用幾個最簡單的戰斗技能,就能輕易地把他們擺平。
雖說這是一場關乎整個大陸安全的重要戰役,但和這些“菜鳥”(涉空者們的說法,他們似乎總喜歡稱別人為“鳥”)敵人們交手,簡直讓我精神倦怠,根本提不起半點戰斗的情緒。在我看來,他們的威脅性甚至還不如奔行在烏齊格山林中的四十二級厚皮野豬。我甚至有些憐憫這些踏上必死征程的敵人們,他們豁出性命努力嘗試的,根本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任務。對于這場戰斗來說,他們的死亡是徒勞的,根本毫無價值。
如果末世帝國的所有士兵都只是這種水平的話,那麼這場戰斗的結局根本無需猜測。哪怕他們的軍隊數量再翻一番,也根本無法沖破我們這條由血肉之軀組成地堅固防線!
一個頭上長角、兩腿蜷曲、兩只腳像蹄子一樣的“惡魔尖兵”挺著長槍向我當胸刺來。我舉起盾牌,使用“格擋”技能輕松地彈開長槍。然後向前跨進一步,一個“突刺”將右手的長劍狠狠地插進這個“惡魔尖兵”的小腹。正當我想要轉身反劈、繼續砍殺他的時候,忽然,一道帶著金屬銳利觸覺的寒風飛快地穿透了我的後背。
我的背上傳來一陣巨大疼痛,讓我忍不住低聲地呻吟起來。這巨痛讓我在一剎那間覺得十分虛弱,就好像我地力量和勇氣都隨著這一記重擊從我體內流失了似地。
這一記偷襲砍去了我近兩百點的生命,這可是從戰斗開始以來我所承受過的最沉重的一次攻擊。我心里一驚,連忙轉過身去。想要面對這個背後施襲地危險敵人。
可他的身手敏捷地大大超出了我的想像。當我轉過身去時。只來得及用眼角地余光捕捉到了他模糊的身影,在這短短一瞥間,我看見一個吸血鬼刺客手持兩把匕首,正用一種狼族捕食獵物般的貪婪目光注視著我。他的眼楮是紫紅色的。瞳孔是兩道黑色的豎線,一雙白得發亮的短小獠牙露在下唇外面,和他鮮艷欲滴的唇色構成了鮮明的對比。他的頭上頂著鮮紅地“蛇雨仙”三個大字。這是他的名字。
作為游蕩者的第三種轉職職業,“刺客”真正吸收了游蕩者戰斗技巧地精髓,他們是黑夜的驕子、陰影地寵兒,潛伏于無人察覺的幽暗之中,將冷血的屠殺升華成為一種爆發于無聲瞬間的藝術。匕首是他們的殺人利器,也是他們最忠誠的伙伴,“永不現身于人前”是他們不可更改的信條。他們是最卑劣的偷襲者,也是最危險的敵人,在他們的無恥刺殺下,甚至有人直到死亡都沒有覺察到死期已至。
再沒有哪一個種族比吸血鬼更適合于“刺客”這個職業了。這個見不得光的種族天生就具有在黑暗中隱形的技能。對于刺客的“匿蹤”技巧有很大程度的加成,大大降低了被察覺的可能性。而且他們還具有“血液抽取”的天賦,能夠在三十秒時間里將造成敵人傷害值的十分之一轉化為自己的生命。並且和精靈一樣天生就有著高人一籌的速度。我不知道你這一生有多少絕對不想遇到的對手,但我相信。一個技術嫻熟的吸血鬼刺客絕對會是其中之一。
發現他又一次繞到了我的身後,我連忙一矮身,想要使用“旋風斬”的技能 這個技能可以一次性攻擊身邊所有的敵人,當我被包圍或是從身後被偷襲時尤其有效。
我覺得自己的反應速度已經足夠快了,可比起我的對手來還是慢了一步。在我的劍刃掃到他身體之前,我的後腦上被鈍器重重地敲了一下 後來我才知道是匕首柄。這一擊讓我頭腦昏沉,頓時失去了戰斗的能力,只能蹲在原地等待身體復原 這是刺客特有的“猛敲”技能造成的後果,和游蕩者的“悶棍”技能很相似,區別在于它不在“匿蹤”狀態下也可以使用。
趁著我昏迷的時候,這個狡猾的對手又抓緊時間猛刺了我兩刀。
幸虧我在開戰前更換了一具更堅固的鎧甲,強大的防護力使這一連串的攻擊並沒有給我造成致命的傷害。但此時,我剩下的生命也已經不足一半了。
盡管“猛敲”造成的眩暈讓我身體無法動彈,但我的頭腦還很清醒,我仍然能夠分辨和思考。我很清楚,這個蛇雨仙和我之前遇到的所有敵人完全不同︰他和我一樣是四十五級,狡黠而敏銳,靈活地使用技能和我戰斗,包括他那與眾不同的名字,這一切都指向了一個事實︰他也是一個“涉空者”。
沒錯,在末世帝國的侵略軍團中,同樣也有“涉空者”的存在。之前或許是因為城中投石車的巨大威脅,這些聰慧而危險的家伙都沒有冒險出擊,只是讓那些弱小的低級士兵打頭陣。而到了現在這個短兵相接的時候,他們也已經開始了行動。
敵軍中“涉空者”的出擊會給這場戰斗帶來什麼樣的改變?緊張的戰局並沒給我足夠地時間去思考。很快,眩暈的效果消失了,我又重新恢復了對身體的控制權。
剛才吃的虧讓我吸取了教訓,暈眩效果結束後
是在第一時間使用了“恐懼咆哮”的技能。受到“恐懼咆哮”的影響,蛇雨仙頓時陷入了茫然的狀態,漫無目地地原地來回打轉,這才讓我有時間灌下一瓶生命藥劑,而後接著又大喊了一聲,使用了“勇氣戰呼”地技能,讓自己的攻擊力和防御力在短時間內得到了提升。
蛇雨仙的身上應該裝備著某種能夠保護意識的裝備。他陷入恐懼狀態地時間並不長。很快就恢復了神智。我生怕他重新發揮出自己的速度優勢,搶先出手,逼著他和我正面交鋒。兩個照面過去,我仗著鎧甲厚重。佔了不小的便宜。蛇雨仙見勢頭不對,立刻對著我地臉撒出一大把閃爍刺眼的魔法粉末,讓我眼前一花。當我再次看清楚周圍事物的時候。他已經重新藏匿起了自己的身形,讓我無法發現了。
雖然我看不見,但我知道他並沒有走遠,仍然守候在我的周圍,等待著再次向我發起襲擊。被一個刺客盯上的滋味可真不好受,我不得不一面和攻城的侵略軍交戰,一面提防著身後的一切風吹草動。戰場上十分嘈雜,哀嚎遍野、金鐵相交,可此時從我背後傳來的任何輕微聲響都能把我驚出一身冷汗。即便沒有任何人偷襲我,我仍然感到背後傳來一陣陣的刺痛。就好像那個吸血鬼刺客地森然銳利目光也能刺進我的身體似的。
正在這慌亂地時刻,忽然一件東西讓我眼前一亮,心里有了主意。我繼續揮動著長劍。腳下不著痕跡地向右後方移去。
我的猜測果然沒錯,就在我站穩身體不到三秒鐘地時間里。那道凌厲的勁風再次從我的背後襲來。盡管我已經十分警覺,可還是沒能及時閃避,又挨了這沉重的一擊。不過與此同時,一聲“ 嚓”輕響也從身後傳來 那是一個陷阱被觸發的聲音。
這是一個馴獸師安放的陷阱 我沒有看見到底是誰干的,但我必須得好好謝謝他 它並沒有明顯的傷害作用,最大的用途是使出發陷阱的野獸速度降低,以便于馴獸師馴服。它的上面被標記上了大陸聯合軍通用的陷阱標志,我看見它之後靈機一動,轉移到了這里背靠著它進行戰斗,這樣一來,如果蛇雨仙想要偷襲我,就不可避免地會觸發這個陷阱了。
只有一件事情我沒有料到︰蛇雨仙的這一記偷襲打出了爆擊,整整消去了我四百點的生命力。這樣一來,我的生命值就比敵人低了很多,這使得我陷入了巨大的被動之中。
這時候,我們兩個人都已經沒有了退路,只有徹底放開手腳,正面一搏了。即便速度受到了阻礙,蛇雨仙的戰斗技巧仍然讓人驚嘆。即便是在這場正面交鋒中,他總有辦法找到我的破綻,繞到我背後防御薄弱的地方進行攻擊。他的攻擊力高得驚人,即便我接連服用藥劑也根本無法抵償生命流失的速度。
不過,刺客脆弱的皮質防具也讓他吃盡了苦頭。我幾乎每一劍都能使他損失上百點的生命,他的生命槽消退的速度簡直就像是酒館里矮人面前的酒瓶,一刻不停地減少下去。
這樣的消耗戰斗注定堅持不了多久,很快,我們兩個人的生命力就都見了底。如果不出什麼意外的話,再一次照面,就將是這場戰斗的最後一個回合了。
對于我來說,這實在不是一場公平的生死戰。死亡對于我的敵手來說,只不過是一次失敗的冒險,而對于我來說,卻意味著永久的終結 盡管戰場上有不少的治療職業者都有復活的技能,但誰知道他們會不會看見我的尸體呢 我必須比我的敵人更努力、更拼命,才能保住我存在的機會。
這一劍,我使用了“揮砍”的技能,全力出擊,毫無保留。
可就在我出手的剎那間,一陣恐慌籠罩了我的心頭︰蛇雨仙,我的對手,剛才一直受到陷阱的約束,行動受阻;可就在這最後一擊釋放的瞬間,陷阱的影響到了時限,他的身形重新回復了原先的敏捷,手中的匕首像魔獸的利齒一般,直撲向我的身體。
我要完了嗎?這個念頭閃電一樣席卷了我的胸膛,讓我全身的血脈都因為這絕望的景象而變得冰涼。我攻擊變得徒勞無益,即便能與他同歸于盡,我也是最後的輸家。
正當我滿心絕望的時候,最靠近我們的城牆忽然發生了塌陷,一座塔樓轟然崩塌、碎裂開去。一時間,煙霧彌漫、石屑橫飛,四周的景象發生了巨大變化。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這塔樓崩塌的一瞬間,周圍似乎所有涉空者 不論是我的戰友還是敵人 動作全都發生了短暫的停滯,當然,我面前的蛇雨仙也不例外。
城牆崩塌本是一個非常不利的消息,可此時對于我來說卻是個千載難逢的救命良機。我的動作沒有絲毫遲緩,一劍砍在蛇雨仙的脖子上。他的頭頂迸出最後一片寫著“ 72”字樣的紅嵐,緊接著就:了。
倒地前,他無比痛恨地盯著崩塌的那座塔樓,萬分不甘地說出了這一輪生命的最後遺言︰
“真***卡啊……”
擦著鬼門關的門檻走了一圈,我的心後怕得都快要跳出來了。我連忙趁亂躲到戰陣的後列,把能夠補充生命的食物和血瓶猛塞一氣,這才重新走向戰場。
剛才這場戰斗起碼告訴了我們一個好消息︰“卡”這種詛咒並不是只有我們才有,我們的敵人同樣也受到了它的影響。我想像不出會是什麼人傳播了這種可怕的詛咒,但是只要敵人也不會因此佔到我們的便宜,那就稱得上是一件值得慶幸的事情。
段城牆的倒塌引發了對我們不利的連鎖反應︰更多的城內,愈加瘋狂地沖擊著城防軍的防線,把我們的軍隊壓得節節後退;終于,一座城牆塔樓上大陸聯合軍的旗幟被拔起,換成了一面象征著恐怖和毀滅的末世帝國黑色九連星王旗,這象征著我們的敵人已經完全佔領了一段城牆;沒過多久,第二座、第三座塔樓上的旗幟也被更換,落在敵人手中的城牆越來越寬,很快,我們就只剩下了城門附近的四、五段城牆可以固守,而且看上去也已經堅持不了多久了。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造型獨特的巨大撞車從末世帝國軍的陣列中被推了出來。這是一個木質的攻城器械,撞車下排滿了輪子,上面覆蓋著一層厚厚的皮質甲層,上百名強壯的惡魔躲藏在甲層下,推著它緩緩前進。一根粗壯到了極點的原木被固定在車上,作為撞槌,它面向我們的一端已經被虛成了尖頭。我不知道他們是從什麼地方搞到如此巨大的一根木頭的,它看起來好像曾經是支撐某個精靈城市的生命樹 只有這種富含著巨大魔法和旺盛生命力量的精靈之樹才能長得如此高大。
城牆淪陷,這輛撞車雖然速度遲緩,但沒有了投石機的威脅,它還是成功地接近了城門。巨大的撞槌撞擊著城門,發出暗啞的聲響,每一聲都像是喪鐘的鳴音,直撞在我們的心頭。烏雲要塞地城門雖然堅固,但也很難承受像這樣沖撞的巨力。每次撞擊都會使它損失上百點的耐久度。最多再過一刻鐘,我們的城門就會被攻破了。
不少人嘗試著攻擊這輛撞車,希望它能像之前的那些攻城車一樣,在城門陷落之前就被摧毀。可是,這根本不可能,這輛撞車堅固得令人絕望,不但防御力高得驚人,而且代表著它耐久度的綠色槽線也長得一眼望不到盡頭,幾千點的損失對于它來說根本微不足道。如果你觀察得不夠仔細的話,幾乎一點也看不出其中的差別。這簡直就是一輛不可摧毀地戰爭機器,我們拿它根本無能為力。
原本,勝利的天平就已經開始向我們的敵人傾斜了。而這輛撞車就像是一枚沉重的砝碼,被放置在了末世帝國軍地托盤上,加速了我們的失敗。
和我們令人憂慮的戰局相對的是,在這場彌漫著眾多鮮血和死亡地戰斗中。我卻以異常神勇的表現始終活躍在戰場之上,創造了連我自己都感到震驚的輝煌戰績。不知不覺,已經有超過二十名末世帝國的涉空者雇佣軍死在了我地劍下,被我殺死的普通原生者士兵更是多達五十人。而且這個數字還在不斷地增加 其實,戰斗的狂熱早就讓我失去了冷靜判斷地能力,我根本就記不住到底有多少條性命斷送在了我地手中。還是妃茵提醒我。在魔法筆記本“戰場成績”地一欄里面會留下我的殺戮紀錄。
和戰友們地艱苦掙扎不同的是。除了與我廝殺的第一個敵人的涉空者、吸血鬼刺客蛇雨仙讓我身處險境之外,再沒有第二個敵人真正給我帶來麻煩。之所以會這樣的原因很簡單。它從一開始就深刻影響著這場血腥的戰斗,而且還在緊要關頭救了我的命,那就是“卡” 一個莫名其妙而又似乎無所不在的巨大詛咒。
對于像我這樣一個四十五級的戰武士來說,那些不足四十級的原生者雜兵根本不足為慮,如果有必要的話我可以孤身一人殺退他們六、七個甚至更多。我真正的對手本應是那些同樣超過了四十級、已經成功轉職了的涉空者雇佣兵們,只有他們才有足夠的力量威脅到我的安全,讓我有必要小心提防。
可是,“卡”,這個覆蓋範圍無比廣大的負面狀態影響魔法把他們都給毀了。在城牆上,所有的涉空者們 不僅是敵人的,也包括我們的 此時都已經陷進了歇斯底里的狂亂之中,他們時而呆立在原地,無論如何高聲叫罵都分毫也動彈不得;時而又在轉瞬間飄移到數十步之外 有的人干脆就直接瞬間移動到了城牆下面、變成了一張張大小不等的肉餅。而且,這個糟糕的情況似乎有愈演愈烈的趨勢,好像城牆上堆積的人越多,他們就“卡”得越厲害、僵硬的時間就越長。
在我看來,這些被卡住了的涉空者們遠比那些脆弱的原生者士兵還要好對付多了 那些士兵雖然級別較低,但起碼他們還能戰斗、還會反擊和躲閃,要是他們聚集得人足夠多的話,還是很需要我費一番手腳的,可許多時候,這些涉空者們簡直乖得就像是一具具人形的標靶,由著你一劍劍把他扎成篩子,絕不掙扎,甚至連疼也不叫一聲,就更不用說反擊了。我甚至覺得自己已經不能算是在戰斗了,我就像是一個農夫,正在自己的田地里收割。我和他們唯一的區別在于,他們是在收割自己播種的谷物,而是則是在收割生命 別人的生命。
這場收割有時也會被一些意外的插曲所打斷,比如說當我來到一個亡靈魔法師面前時,好奇心就讓
放下了手中的屠刀,仔細端詳起來。我之所以會這想弄清楚這個理論上已經死了的人究竟是個男的還是個女的 他的身體外面包裹著一件男女都可以穿著的、造型普通的“大法師之袍”,在這件淺藍色的魔法長袍里面,包裹著一堆光潔的骨架,所有的肌肉和軟組織都已經徹底朽完了,頭蓋骨上的頭發狂野而雜亂地披散著,大概剛沒過肩膀︰無論是男性還是女性,留著這麼長的頭發都很常見。在她克服了“卡”的狀態發出聲音之前,我實在難以判斷她地性別。
後來還是她的手指解開了我的困惑。讓我斷定這是一個女性亡靈 她不知用什麼植物的汁液把左手僅剩的三枚指甲染成了粉紅色,還用染料在上面畫上了幾朵桃紅色的小花,甚至還把一些閃閃發亮的廉價礦石碎片粘貼在了上面作為裝飾。我簡直搞不懂,一個全身上下只剩下骨頭的骷髏架子,究竟還有誰會關心她已經為數不多了的指甲是什麼顏色。恐怕只有女性才會浪費這麼大地精力在這毫無意義的裝飾上 無論她是哪個種族的生物,甚至無論她是不是還活著。
讓我非常窘迫的是,在最後一刻,這個用骨頭勉強拼接起來地亡靈女魔法師短暫地擺脫了“卡”的影響,能稍微動彈一下了。你知道。剛才為了鑒定她的性別,我難免好奇地掀了掀她的袍子 指著至高神地榮耀發誓,除了一堆骨頭,我真的什麼也沒有看見 她好像剛剛察覺到這一點。用一種刺耳的噪音“啊”地尖叫了一聲,然後下意識地抓住自己長袍的兩端,死死地把它裹在了身上,就好像生怕我要非禮她似地。就連這最後一個難得的還手機會也徹底放棄了,然後直接再一次地被“卡”成了石化狀態。
誰他媽想看了?把一把腐爛的骨頭堆在一起很美嗎?要不是因為好奇,這種已經毫無“身材”可言了地身材,就算是盛情邀請我也不會看一眼地。
我猜這應該是個剛剛變成亡靈地死者。她似乎還沒能很好地把自己的角色轉變過來,還保持著一些身為人類時地下意識反應。難道她還沒有意識到,她只是一堆骨頭。就算我再怎麼禽獸無恥……嗨。誰還能把一堆骨頭怎麼樣?
……嗯……那個……好吧。我實在沒有辦法欺騙自己。必須承認。以上這些話都只不過是我自我安慰的借口而已。不管怎麼說,在大庭廣眾之下掀起一個女性的衣服來。露出了她的身體 或者說,無論她是否有身體可露 總不是一件能給我帶來榮耀的事。我不禁面頰通紅、心慌意亂,內心源源不絕地涌出罪孽深重的情緒來。為了避免尷尬、略微減輕我心中的負罪感……
……我用最快的速度三下五除二解決了這個亡靈法師,把她的靈魂送到了她來的地方,然後草草地從她的尸體里翻出十幾個銅子兒 直到倒地身死,她還在死死地拽著自己的長袍,把身體包得嚴嚴實實的,就像個經文中描述的那些貞潔的聖女一樣 然後倉皇地逃離了這里。只是看我當時的表情,恐怕沒有人會相信是我殺死了她,倒像是她把我給擊敗了似的。
希望她在死亡和轉生的輪回中忘記剛才這場小小的不愉快,願她的靈魂能夠早日安息,而最最重要的是,希望剛才她在慌亂之中沒有看清楚我的名字才好 至高神保佑這一點!一邊迅速地逃離現場,我的心里一邊這樣虔誠地禱告著。
……
無論如何,只依靠我一個人的英勇表現,終究還是無法抵御成千上萬敵人的攻勢的。無論我如何拼命廝殺,全線的整體潰敗實在已經無可挽救。就在天空放晴、細雨止歇、紅日西垂、徹底沒入連綿不絕的烏齊格山脈的崇山峻嶺之中、漫天血色紅霞開始被昏沉的夜色一點點吞沒的時候,敵人的巨大撞車成功完成了它的使命,敲開了烏雲要塞巨大的城門。十分鐘後,插在城門塔樓上的最後一面大陸聯合軍旗幟也被降下,換上了敵人的軍旗。
城門淪陷,整面城牆都落到了敵人的手中。這意味著我們的涉空者戰士們將無法在靠近城牆的墓地區就地復活,所有重生的靈魂都只能聚集在內城的陵園之中。
大勢已去,我們不得不忍痛放棄城牆,退入內城。這里是我們退卻的極限,雷利上校此時正站在內城城樓的指揮部中。一旦他在這里戰敗身死,我們也將輸掉這場戰役。
我們的敵人一刻也沒有停頓,緊隨著我們的腳步撲了上來,猶如一道洶涌的鋼鐵狂潮,用力拍打在內城的牆壁上。已經沒有什麼能夠阻止他們的了,在爭奪外城地戰斗中。我們的守備軍已經全軍覆沒,此刻與我們並肩作戰的,就只剩下兩千名上校的近衛軍了。他們都是些四十二、三級的士兵,素質要比之前的守備軍人要高出不少,可只憑著他們的力量,根本不可能與數十倍與自己的敵人對抗。那些涉空者雇佣軍們已經成了戰場上的主力,他們散落在內城地
,和不斷攀涌上來的敵人做著殊死的搏殺,只是為了來得更晚一些。
或許是因為內城的人數大為減少了地緣故吧。涉空者們“卡”的情況得到了不小的緩解,許多人已經可以發揮出自己的力量、比較自如地進行戰斗了。雖然有時難免還會出現片刻地僵直,但比起之前動彈不得的窘境來說,他們現在幾乎可以稱得上是置身天堂般的幸福了。
直到這場戰斗即將結束的時候。它才顯露出真正殘暴地一面來。
或許有人會認為,成千上萬木訥呆板的原生者士兵狂熱粗豪地揮舞著手中的武器、用最原始最野蠻地力量相互痛擊、成片地制造死亡,這樣地場面已經足夠壯觀、足夠血腥,可是只有當你親眼目睹之後才會了解。與涉空者之間地殺戮相比,那種拙劣愚笨的廝殺根本就算不上是在“戰斗”。
比起那些只會奮力砍殺地士兵,涉空者們更善于挑選對手、選擇戰術、把握時機和使用他們的技能。他們並不拘泥于正面作戰,有時會有計劃地圍毆。有時則會選擇性地撤退。豐富的創造力讓他們把自己的戰斗技能發揮得淋灕盡致,每一分魔法或是斗氣都被很有效率地轉化成殺傷力,落到對手們的頭頂。裝備、陷阱、詭計……他們用盡了一切可以使用的戰斗手段。在他們手中。丑陋的廝殺幾乎變成了一場精彩的藝術表演。創造出了許多讓人意想不到的殺局︰
一個惡魔術士剛剛沖進內城。他還沒來得及召喚出一個魔法,三個刺客陰慘的身影就將他圍在了中央。明亮的匕首和短劍映射出惡魔術士絕望的表情,在這些職業殺手們的圍攻之下,他就連喘息一下的機會都沒有。他的生命以極高的速度減少著,從他身上濺起的層層血花幾乎都跟不上刺客們揮動武器的速度。
五秒鐘,最多只有五秒鐘,一個生命就此不復存在了。這是我所經歷過的最長的五秒,在此之前,我從來也想像不出,這轉瞬即逝的短暫時間就足以讓一個鮮活的生命變成一具冰冰冷的尸體。
……
一個矮人影賊把他的對手 一個巨魔魔法師誘到了他所埋設的陷阱之中,巨魔被一道寒冰凍得全身僵硬、行動遲緩。正當這個矮人想要趁著對手行動不便的機會沖上去大開殺戒時,巨魔魔法師使用了一個“瞬間移動”輕松擺脫了陷阱的糾纏,不但保住了性命,而且和對手拉開了距離,成功扭轉了自己的劣勢,用一道“球形閃電”要了矮人影賊的命。
……
一個人類的吟游詩人和一個黑暗精靈德魯伊纏斗在一起,吟游詩人不住地變換著手中的工具,短劍、六弦琴、手鼓、風琴、小號、匕首……他差不多已經將吟游詩人敏銳的觀察力和應變能力發揮到了頂點,各式各樣的樂器和武器在他手中走馬燈一般嫻熟地流轉著,更像是在表演一個雜耍而不是正在戰斗。形形色色的戰歌聲從他的樂器和口中發出,不但讓他自己變得更為靈活有力、讓他面前的對手遲鈍虛弱,更影響著周圍所有的友軍和敵軍,竭盡所能地為戰友們爭取細微的優勢。
而那個黑暗精靈德魯伊,則表現出了一種靈活機變的戰斗風格。隨著吟游詩人吟唱戰歌效果的改變,他也不停地變化著自己的形態,努力減小敵人的戰歌給自己帶來的不利影響。吟游詩人彈奏起“脆弱旋律”時,他會變成一頭巨大的黑熊,以強壯的體格來提高自己的生命力上限;當吟游詩人唱出“鋼鐵之歌”增強自己的防御力時,他又會化作一只敏捷的猛虎使自己的攻擊力得到提高;而當受到“枷鎖之束縛樂章”的攻擊時,德魯伊也會毫不遲疑地變回到精靈形態,保持距離,使用自然譜系的一些魔法進行戰斗,同時恢復自己損失了的生命力。
……
是的,這就是涉空者之間的戰斗,無數種可能性相互踫撞,使一場場生死搏斗充滿了未知的變數。你很難預料一場戰斗將會在何時結束,有時它也許會持續很久,而有時則會終結于瞬間。
無論我們如何奮力抗爭,都已經無法再逆轉整個戰局。絕對的數量優勢使敵人毫無懸念地壓倒了我們,一點點蠶食著我們的防線,將我們步步逼退。當他們的兵鋒越過最後一段內城的城牆,直指向我們的指揮部時,一個慷慨激昂的聲音忽然從身後傳來,回響在我們的耳邊︰
“今天,我們在這里並肩戰斗,不是為勝利,而是為生命尋找自由和尊嚴的歸宿。勇士們,跟隨我,用我們的靈魂,點燃法爾維大陸的斗志!”
隨著這聲激勵人心的吶喊,雷利上校的身影出現在了我們的身旁。這個六十級的聖騎士左手拿著一只金光閃閃的巨大塔盾、右手緊握著長劍,大踏步迎向向他襲來的洶涌人潮。這場戰斗,已經到了最後的時刻!
利上校的出現,幾乎在一瞬間就吸引了敵人的絕大部弩、火槍、魔法……不計其數的遠程攻擊手段雨點般落在他並不算是高大的身體上,閃爍的魔法光束剎那間就把他整個身體都淹沒了。這種高密集的飽和攻擊讓我們全都猝不及防,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眼睜睜看著我們的指揮官遭受襲擊,根本想不到如何去幫助他才好。
只在短短的片刻間,雷利上校的生命就足足降低了將近四分之一。幸虧在這緊要關頭,他施展出了“聖光護佑”的聖騎士專有技能,一層受到至高神祝福的神聖魔光環覆蓋在他的身上,將所有襲向他的攻擊完全吸收。在這層魔法光環的防御極限到來之前,沒有任何攻擊可以威脅到上校的生命。
聖光護佑為我們贏得了反應時間,我立刻就听到有人連聲大叫著︰“所有的治療職業給上校加血!”立刻有人響應了他的號召,牧師、薩滿法師、德魯伊、聖騎士……形形色色的生命魔法在上校的身上連番閃耀,我們的指揮官很快就重新變得生機勃勃、血氣旺盛。當“聖光護佑”的魔法效果消散的時候,他的生命也差不多被重新補滿了。
“繼續給上校加血,不要停。別讓他們靠近上校,盡量拖延時間!”這時候,那個聲音再次響了起來。我抬眼望去,果然又是那個名叫佛笑的劍客正在發號施令。他一邊大聲吶喊著,一邊沖到戰陣地前列。將手中的刀劍舞成一團狂暴的旋風,然後……啊,很不幸的是,他轉瞬間就被一個揮舞著戰錘的亡靈砸倒在地。
在戰場上,勇士永遠都不會缺少伙伴。當一個人彰顯出足夠大的勇氣,他身邊的所有人也都會受到感染,進而激憤起來。
戰局失利、身處絕境,原本不少人已經徹底失望,喪失了繼續戰斗下去的勇氣。我們身旁的一些涉空者早就徹底脫離了戰斗。穿越時空位面,離開了這個戰場,其他人同樣士氣低落,缺乏斗志。
可是此時。佛笑地話語激勵了剩下的人們,讓我們看到了繼續堅持下去的希望。那些幾欲放棄的人們重新振作起來,加入了戰斗地行列。
“堅持住!時間快到了!”有人這樣大聲叫喊著,“還有不到五分鐘!”
是的。我們或許已經無法挽回這慘敗的戰局,但我們還有任務在身。我們要讓這些敵人滯留在這里,呆夠整整一天,為我們後方的大陸聯軍贏得組織防線地時間。正是抱著這樣的願望。才能讓支持著這些涉空者繼續戰斗下去,沒有過早地放棄。
這最後的時間限制也激起了敵人最後的瘋狂。那些遠程攻擊者們徹底放棄了自身地保護,任憑我們的反擊剝奪他們的生命。只是不要命地攻擊著上校。
而他們地近戰職業者也在奮力地沖殺。我面前地每一個對手都因為興奮和焦急而變得無比狂熱……他們只求盡可能地殺傷我們地治療職業者,減緩我們救治上校的速度。毫不顧及自己地安全。
就在片刻之前,一個惡魔狂戰士十分魯莽地沖到了牛頭人薩滿克拉多身邊,先是一斧頭劈碎了他的生命圖騰,接著又打斷了他的治療波,掄圓了胳膊把可憐的牛頭人往死里砍。我站在他的背後,一劍又一劍地刺在他的身上,直想把他的注意力吸引過來,保住克拉多的這條命。可這根本沒有用,自始至終,這個狂野的惡魔戰士連看也不看我一眼,直到把克拉多砍成一頭死牛,然後心滿意足地被我殺死。
戰斗變得異常艱苦,我簡直不知道該如何與這群亡命之徒戰斗。我甚至希望他們能多砍我兩刀,讓一個牧師或是一個聖騎士多活一會兒,可這樣的願望根本就無法實現。
這時候,真正的戰場已經不再是士卒之間的刀兵相向了,維系整個戰局的只有一點,那就是雷利上校的生命。我們爭奪的已不再是殺敵的數量、又或者是佔領戰場的面積,而是上校頭頂上那根綠色的生命槽線。
上校生命值的變動生動地反映出了這場戰斗的艱辛。之前我從來沒有見過哪一個人的身上落滿了這樣多的魔法,無數道魔力光環纏繞在他的身上,熠熠生輝,讓人根本就看不清楚他的樣貌。他的生命值顫抖地來貨波動著,每一次變化都牽動著人們的心神。
一道魔法閃電擊出了爆擊效果,頃刻間就使上校損失了五百多點生命,一些膽小的戰友甚至忍不住“啊”地驚呼起來;可就在下一秒,一個“生命禮贊”的法術又落到了上校的頭頂,為他補充了四百多點生命,不少人又“呼”地長松了一口氣。
我們顯然不能指望敵人和我們的治療隊能保持良好的默契,讓上校生命值的變動按照一定的規律波動。不少時候,上校會接連不斷地遭受攻擊,使他的生命值接連下挫;而有時候幾道、十幾道治療法術也會同時在他身上發生作用,讓他的生命力節節攀升。真想不到,這簡單的數字變化有時也會變得如此驚心動魄,我真懷疑那些心髒機能不好的人會不會在這里當場心髒病發作。
“太緊張了……”弦歌雅意緊張地拍打著自己的胸口,竭力想要緩和一下自己的情緒,“……這比股市行情還刺激呢。哎呀……”就在他抬
去的一瞬間,接連三把火槍彈藥射在了上校的身上,值急轉直下,把他嚇了一跳。幸虧立刻就有兩道治療波重新籠罩在上校的身上,稍稍彌補了他損失的生命,這才讓他心下稍安。
“呸呸呸,胡說八道!”听到了弦歌雅意的話。一旁地妃茵立刻杏眉倒豎,破口大罵,“你沒看見這家伙的生命值持續下跌,早晚變成跌停板。股市要跌成這樣,我撕爛你這張烏鴉嘴!”說著,彪悍的美女魔法師隨手就扔出兩道冰風暴來。幾個倒霉的“巨骨亡靈”不幸承受了妃茵的怒火,被一下子凍成了冰棍。
雖然我不太清楚他們說的是什麼,可是妃茵的話有一點我很清楚︰不管我們多麼努力地為雷利上校治療,他的生命仍然是在反復震蕩中減少的。敵人攻擊我們治療隊地戰略奏了效。我們治療上校的速度明顯變得緩慢了。
“還有最後一分鐘了,挺住,挺住!”佛笑振奮人心的聲音再次響起,不過這一次他的聲音是從我們身後傳過來地。我忍不住回頭瞟了一眼。我們冷靜的劍客此時衣衫襤褸,武器殘破,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從復活點里往外跑,看來他在剛才的廝殺中可吃了不小的苦頭。
這最後一分鐘地每一秒都像一年那麼難挨。每過一秒,雷利上校的生命就會減少成百成百地減少。此刻對于我們來說,時間就是最大的仇敵。它的存在簡直令人憎恨。如果我們知道有什麼方法能讓這惱人地時間在一瞬間就流逝得干干淨淨,我們一定會不惜一切代價地去嘗試。
“最後三十秒!”我已經分不清楚這聲音究竟是從什麼地方傳來的了。倒計時的叫喊聲已經此起彼伏,時間在此時仿佛已經凝聚成了一條有形地河川,以我們肉眼可見地形態緩慢流淌。
“……二十五、二十四……”長弓射日已經放棄了戰斗。一邊拼命放著治療波一邊大喊著。
“……二十二、二十一……”雁陣一邊悄聲嘟蘢擰R槐吆鶯蕕乜巰擄食。
“……一百二十、一百一十九……”呃……時間對于丁丁小戈來說似乎總有著不同尋常地意義。
“……我暈。你丫延時延得也太厲害了吧!”長三角忍不住用力敲了敲半獸人術士的腦袋。
時間,終究流淌得還是太慢了。在還有十五秒地時候。雷利上校的生命已經只剩下七百多點,無論怎麼計算,他也很難再撐過十秒鐘了。
無論我如何敬仰他,我都已經不再奢望這個偉大的戰士還能繼續存活。可讓我倍感痛心的是,即便豁出了性命、以自己的血肉之軀為牆,他也無法I衛自己的榮譽,將敵人擋在身前。
“他快完了,再加把勁!”一個聲音大叫起來,嘲笑著上校無奈的命運。這激起了我的怒火。一劍、兩劍、三劍……我有些失去理智,直到殺了那個人之後,還不知道他究竟是什麼模樣。
十秒鐘,三百點生命,時間,在向著死亡的方向流淌。
上校還在戰斗,從他的臉上,我沒有看到畏懼。他承擔了自己必死的命運,可只是幾秒鐘的差別,他的死亡或許就變得不再有意義。
在這一刻,我有些絕望了。這將是一場一事無成的失敗,我們不但沒能戰勝敵人、更連阻擊敵人的任務都沒有完成。當人們傾注了極大的熱情和心血、甚至以生命為代價去投入這場戰斗的時候,失敗的苦果,總是更難吞咽。
然而,我的絕望來得未免有些太早了。我畢竟還是小瞧了我的涉空者戰友們,小瞧了他們對于戰斗的堅毅信念和奉獻精神、也小瞧了他們把握戰局的敏銳天賦和無窮創造力。
當距離這場戰斗的終結還有最後十秒鐘的時候,六個身披銀白色重裝金屬鎧甲的聖騎士勇敢地站了出來,他們從各個方向圍合在了一起,組成了一道密不通風的環形屏障,把雷利上校嚴嚴實實地擋在了中央。
與此同時,這六個人不約而同地將左手高高擎起,口中高聲禱頌起受到至高神祝福的神聖咒語。六道神聖的金黃色神聖魔法光環從天而降,把這六位篤信神恩的虔誠騎士環繞起來。
“聖光護佑”,這個聖騎士所專有的防護性魔法在這場戰斗的最後時刻發揮了超出人們想像的巨大作用,為我們贏得了比鑽石還要寶貴的短暫時間。擊中這層光環的所有攻擊都無功而返,在這層防護光環被徹底摧垮之前。它將會為施法者抵御一切外來攻擊 同樣地,它也保護了這層人體壁障中的雷利上校。
這六名聖騎士只有四十級出頭,同樣的魔法,從他們手中釋放出來的威力和雷利上校根本不在一個檔次上。在如驟雨冰雹般落下的遠程攻擊面前,誰也無法預料這層看似堅固的保護光環能夠堅持多久。或許它支持不到五秒、或許三秒鐘就會被摧垮,到了那個時候,為我們的指揮官抵御敵人攻擊的,就只有這六個人的血肉之軀。
他們並非不知道這一點,但他們還是這樣去做了 義無反顧、慷慨就義。在他們中間。有一個人看上去迥然不同︰他地身材特別魁梧,比他身旁的戰友們最少高出了一個頭去 而且這個頭還尤其地大,大得連他的脖子都快看不清楚了
|脈為憑,驕傲地指向天空。
古往今來,在整個法爾維大陸,或許只有一位聖騎士有著這樣與眾不同的獨特外貌。踫巧我和這個人還很熟。
毫無疑問,他就是誤打誤撞完成了聖騎士轉職任務,在萬般不甘地情況下被押上公告台被迫進行轉職的牛頭人戰士,我們的朋友牛百萬。
他此刻正背對著我們。將自己的正面勇敢地迎向數萬敵軍,豪氣滿腔地仰天怒吼。誰能想像得到,就在幾天前。他還曾經是個在轉職時撒潑打混哭爹喊娘地狂戰士追尋者?
除了牛百萬。在這六位騎士中還有一個我熟悉的面孔。他是一個人類,名叫“一生執著于夢”。我們曾在探索林間陵寢的時候和他見過面。那時候他是另一支冒險隊伍地首領,因為隊伍中地成員太多,才把克拉多和黑極光這兩個只會說方言土語地家伙塞給了我們。現在這個一生執著于夢已經四十七級了,讓我艷羨不已的是︰這個家伙地裝備一如既往地好 也不知道他是從哪里搞到的這些好貨。
四秒鐘,“聖光護佑”的光環只支撐了四秒鐘的時間就分崩離析了。密集的魔法和弓弩槍彈失去了屏障,無情地攢射在這六個人的身上。只不過一瞬間,這些騎士的生命就帶著他們無法估量的功績和榮譽走到了盡頭,六具尸體無聲無息地向前倒下,結束了這個絕無遺憾的生命輪回。
四秒鐘就足夠了,我們的治療職業者沒有辜負了六位騎士的犧牲。雷利上校的生命重新攀上了一千五百點,對于我們的敵人來說,這是一個足以讓他們死心的數字。
那場戰斗的最後六秒,我已經不記得自己是如何度過的了。我們的敵人更加狂熱地攻擊著,但在這層狂熱的背後,是他們自暴自棄式的絕望。
我們沒有再留給他們任何的機會,治療隊伍很好地完成令他們的任務,將上校的生命一直延長到了時限之後。我站在熱情而驕傲的人群之中,耳邊充滿了“……四、三、二、一……”的倒計時聲。當最後一聲讀秒終止時,烏雲要塞的頂端傳來一陣“嗡嗡”的低沉聲響,不知何時,一個淺灰色的巨大魔法陣已經出現在要塞的上空。每個人都被天空中出現的異像吸引,不安的騷動頓時籠罩在末世帝國軍的陣列之中。
猛地,一道強烈的藍色光柱從天上的魔法陣中落下,隨著這光柱一同落下的,還有一支由法爾維大陸各個種族組成的軍隊。這是一支強大、迅猛、訓練有素的部隊,他們中級別最低的戰士也超過了五十級。
只是在片刻之間,要塞內的戰局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末世帝國軍隊節節敗退,最後不得不撤出城牆,回到原野。
遺憾的是,在這反敗為勝的時刻,我們還是沒能挽救雷利上校的生命。就在強援到來、勝利在望的時候,一道邪惡的黑色閃電從敵軍的身後猛撲過來,像一條毒蛇一般狠狠地咬噬在上校的身上。我們在這麼長時間以來的不懈努力在這一刻化為了泡影,上校頭頂生命槽線的綠色腿到了盡頭,留下的是一管淡紅的虛影。
在閃電的那一端,巨魔一族的首領、邪惡的黑暗術士、“虛空之手”姆拉克露出了猙獰的面容。
“憑著末世統治者的尊嚴,賜予他的敵人死亡的恩寵!”在說完這句話後,一片黑色的影子從地上翻卷起來,將姆拉克的身體包裹在了其中,然後漸漸消失在了虛空之中。
雷利上校死了,我的頭腦陷入了一片混沌。
我們奮戰了一天、拼搏了一天,用無數的鮮血和犧牲去I衛的一個人,在我們以為勝利即將到來的一刻,就這樣輕易地倒在了我們的面前,你覺得我該想些什麼?
死亡來得到太快,讓我無法思考。
任務完成,我的涉空者戰友們功德圓滿,成群結隊地走進了傳送陣中,離開了他們拼搏了一天的戰場。這些看破了生死紅塵的時空旅行者們,是不會為了某人的死亡而心生感觸的。對于生命,他們遠比我智慧,也遠比我豁達。
只有我一個人,呆呆地站在原地,看著上校冰冷的尸體。即便已經死亡,他仍然以劍撐地,牢牢保持著站立的姿態,慷慨英偉地面向著敵人。
“永別了,勇士們,我無畏的戰友,我持劍的兄弟……”在生命的最後一刻,我們的上校用他冷靜而沉著的聲音,這樣對我們說道。他的臉上帶著驕傲的笑容,仿佛這樣的死亡對于他來說,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能夠死在你們的身邊,是我的榮耀……”
漫天的夕霞終于被大地全部收入懷中,只有一絲蒼白的余輝,還在天邊隱現,將上校的尸體勾勒成一個漸漸淡去的剪影。
終于,我將目光從那剪影上移開,轉過身來,向著傳送陣的方向緩步走去。
永別了,上校……我在心中默默地說道︰
……能夠曾經活在你的身邊,也是我的榮耀!傳送門在我的眼前緩緩開啟,藍光閃過……
難有人能說清楚烏雲要塞會戰的最終勝利者是戰爭的果只是從當時的戰果上來看,不足三萬人的法爾維大陸聯合軍戰斗到了最後一刻,以差不多全軍覆沒的慘重代價將數倍于自己的末世帝國大軍拼死栓在了烏雲要塞之內,使整個大陸聯盟得到了寶貴的喘息機會,很好地組織起了縱深防線。“星空騎士團” 一支借助大規模遠程傳送魔法從天而降的精銳部隊,將要塞內的敵軍一掃而光,並且跟在末世帝國的先頭部隊後面追殺了足足三天三夜,創造了足以讓整個大陸震驚的輝煌戰果。
如果僅從數字角度上來進行對比的話,毫無疑問,大陸聯盟贏得了這場會戰的勝利。
但是,盡管一度在局部戰場上取得了巨大的優勢,可在末世帝國龐大主力軍團的全線挺進下,七天之後,大陸聯盟不得不主動放棄了大陸東北部包括烏雲要塞等五座戰略要塞以及大片土地,全線收縮防御。這樣一來,末世君王達倫第爾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就奪下了整個法爾維大陸接近五分之二的土地,頓時形成了“帝國”與“聯盟”兩強相爭、比肩而立的大陸格局。
曾經讓英雄拋血殞命的光榮戰場,就這樣輕易地淪為了敵人手中的戰利品,從更高的戰略角度上來說,無論多麼輝煌的戰績都不足以掩蓋這巨大的恥辱。我們的敵人完全有理由夸耀地宣稱,自己才是這場會戰地勝利者。
讓人感到有些意外的是。在經過了這場殘酷的會戰之後,戰局並沒有因此而連鎖展開,將整個大陸都淹沒在戰爭的血色之中。參戰的雙方似乎都從這一次激烈的交手中感受到了敵人的頑強和勇猛,不敢冒昧地再次開啟戰端,法爾維大陸反而因此進入到了一段難得的平靜時光中。除了局部地區還有一些小規模的摩擦之外,整個大陸仍然應該稱得上是和平地。
不管這戰爭背景下的和平來得多麼虛偽、在它波瀾不興的表面下潛藏著如何讓人壓抑窒息的洶涌暗流,起碼對于那些曾經在戰場上出生入死、a全性命地人來說,他們有足夠的理由安閑地站在太陽底下,讓明媚的春光曬去戰爭的陰影。暫時安享這難得地平靜生活。
“听說了嗎……”長弓射日一棍子把一頭“岩甲”掀翻在地,緊跟著沖著它的腦袋丟過去一個“生命虹吸”法術,一口氣把它抽成了一具干癟的標本,這才接著對我們說︰“……帝國那邊的人對合服戰斗地結果很不服氣。說我們讓聖騎士開著無敵硬頂是縮頭烏龜戰術,覺得我們賴皮呢。”
“放***狗臭屁!”牛百萬勃然大怒,大聲叫罵起來,“聖騎士傷害輸出又低、生命魔法又弱。單挑弱得連只臭蟲都殺不死,全靠著無敵硬頂了。我們烏龜?有本事讓他們也烏龜一回看看!”
說完,牛頭人聖騎士大柱一揮,一頭“利爪速龍”慘叫了一聲。立刻頭破血流倒地不起,用它的實際遭遇證明了牛百萬所謂地“連只臭蟲都殺不死”實在是一句扮豬吃老虎地虛偽之詞。
在烏雲要塞會戰之中,我們憑借六名聖騎士最後關頭地英勇獻身。在任務時間要求之內艱難地守護住了雷利上校的生命。雖說那場戰斗早已結束、一切戰局都已塵埃落定。可因此引發地一些口頭官司卻始終沒有停歇。
末世帝國的人對于這樣的結果很不服氣。他們覺得聖騎士的“聖光護佑”是至高神達瑞摩斯對法爾維大陸智慧生命的過度偏袒。因為宗教信仰的問題,枯萎之地的居民無法成為信仰至高神的聖騎士。而只能轉職成信仰死亡與毀滅的墮騎士,他們當然無法得到至高神的保護,也就無法使用“聖光護佑”的技能。
因為在“聖光護佑”破滅之前,釋放法術的聖騎士本人不會受到任何傷害,所以人們形象地把這個法術稱之為“無敵”。末世帝國的家伙們覺得,倚仗著“無敵”的技能撐過任務起先的最後幾秒鐘,這種做法根本毫無一個騎士應有的戰斗風範,簡直是一種毫無名譽可言的、無恥下流的“烏龜”戰術。
這種說法當然是荒謬的,我們都曾經親眼目睹這六名騎士在那場戰斗中英勇無畏的戰斗意志和豪邁無私的奉獻精神,他們絕對是至高神座下最虔誠最忠貞的勇敢信徒。這六個人已經成為了那場戰斗中的英雄,對于他們的崇拜和敬仰流傳在我們的口中和心中。在我們的強烈呼吁和號召下,聖達瑞摩斯教會公開認可了這六個人的偉大功績,授予他們“騎士中的騎士”這一光榮的頭餃,並且給予了他們相應的獎勵。
作為六名“騎士中的騎士”之一,牛百萬也在戰斗結束後不久應邀前往了位于聖城弗雷斯希特的聖弗雷德里克大神廟,接受了他的榮譽和獎賞。至高神的恩賜是寬厚而慷慨的,在得到一大筆賞金之後,牛百萬還從神廟中獲得了一件讓他幾乎樂瘋了的獎賞︰一根堅固而沉重的黑曜石柱 要知道,像大木樁這種冷僻的“奇門兵器”根本無法在武器店中尋蹤跡,而我們又從來沒有見過哪個怪物扛著一根大樹樁在野外閑逛,所以從一級直到現在,牛百萬還在一直使用他最初獲得的一級木樁作為武器。無論這件個性化的巨大武具從外觀上來看多麼的帥氣有型,作為殺敵的工具它的攻擊力終究還是受到了很大的局限。
這根黑曜石柱有著讓人驚嘆的屬性︰它能夠增加125攻擊力,附帶一定幾率的粉碎、擊昏和擊退的效果,還能增加50點地防御生命力。並且黑曜石特有的魔法屬性還能使牛百萬的魔法回復速度每秒鐘提高
當然,這麼巨大而堅固的石質武器自然也會有它特有的缺陷︰因為份量沉重,所以使用這根石柱戰斗的攻擊頻率降低到了23秒一好在牛百萬的身上帶著一個增加攻擊速度的魔晶“開普蘭地迅捷之心”,大大彌補了他攻擊速度遲緩的缺陷。
為了表彰六名聖騎士的勇敢和虔誠,教會把每一件賜予他們的禮物都刻上了他們地名字,以示這份獎賞的榮譽感和唯一性。這下子牛百萬可佔了大便宜︰他那詰屈坳牙的名字長得堪比一部經書,不得不逼得教會的工匠在石柱上玩起了微雕藝術。我得說
他選擇地武器個頭比較大,雖然名字刻得密密麻麻的是一個字不少地刻了上去。如果他選擇的是一件比較小的裝備 比如說︰掛墜 恐怕就連教皇都要因為琢磨怎麼把他地名字全都刻上去而愁得吐血。
一塊巨大的石頭,上面寫著自己的名字,這讓我怎麼看都覺得別扭。這件武器總給人一種不吉利地感覺,就好像每次牛百萬都是在拎著自己地墓碑上戰場似地。讓人實在忍不住對他的前途感到憂慮。
不過,牛百萬自己似乎並沒有察覺到這件武器上所包含著地倒霉兆頭。每見一個人,都不免要拿出石柱向他大大地吹噓一番。
“仗都打完了,隨便他們怎麼說去吧……”我從一具惡鷲的尸體中翻出來一根七彩鷲尾翎。把這件任務用品隨手扔進魔法背囊里,然後安撫地對牛百萬說道,“……你在這生悶氣也沒什麼用,以後有的是機會讓他們嘗嘗厲害。”
“對。給他們點顏色瞧瞧!”牛百萬驕傲地挺了挺胸脯,豪情滿懷地說道。然後他猶豫了片刻,又補充了一句道︰
“要是打不過他們。我就到他們新手村去殺小號!”
說完。他很沒有出息地點了點頭。似乎真的在認真盤算著如何去施行這個毫無榮譽感的計劃。
我忽然覺得末世帝國軍對聖騎士提出的指控也未必都是誹謗 起碼對于我身邊這個聖騎士來說,還是非常恰如其分的。
“我還听說了一件事……”長弓射日又神秘兮兮地說道 也不知道他從什麼地方打听到了那麼多的八卦新聞。
“……合服戰役的殺敵統計已經公布出來了。排名第一的是聯盟的一個戰武士,他的殺敵數大概是一百五還是一百六,第二名連他的零頭都沒殺到……”
“……吹牛呢吧你,當時戰場都卡成那樣了還能殺一百多?我拼了老命也才殺了二十幾個……”牛百萬對長弓射日的小道消息嗤之以鼻,緊接著補充了一句道,“……然後被殺了四十多次……”
“……誰閑著沒事吹你玩……”長弓射日扯了扯牛頭人聖騎士的牛尾巴調侃道,“……剛听說的時候我也不信。要是個刺客投機取巧搞暗殺還差不多,一個戰武士怎麼可能只靠肉搏殺了那麼多人?而且最變態的是,他居然一次也沒死。有人懷疑是不是有人用了BUG或者是外掛,可GM證明戰役期間沒有人用外掛。”
“打出這樣的成績還沒有用外掛!你問問GM他國,就連打撲克都有外掛,GM說話靠得住,母牛都訴我,這個家伙叫什麼名字?”牛百萬滿臉不屑,嘴巴撇得就像個爛柿子一樣。
“不知道,他很低調,一直沒有公開自己的名字。”長弓射日搖了搖頭。
“切,那就肯定有問題,不是游戲公司老板的私生子就是GM的同性戀人。正常人玩游戲,干什麼把自己的ID都藏起來不告訴別人?”
“那也不一定,說不定真有這樣的高手存在呢?要知道,林子大了,可什麼鳥都有啊……”長弓射日顯然是個懷疑論者。
“我呸,要是林子足夠大,里面可不一定只有鳥,還他媽有鳥人呢!”牛百萬忿忿不平地大口啐著唾沫,鼻孔大得就像兩根煙,裝模作樣地往外重重噴了一團熱氣。
說完,他似乎對自己的俏皮話很得意。和長弓射日嘻嘻哈哈地一陣壞笑起來。
“那個……杰夫里茨,你覺得呢?”笑了一陣,長弓射日還是不太死心,轉過臉來沖我問道,“……不用外掛,一個戰武士能不能做到百人斬?”
“啊……那個……又不是我……我怎麼會知道……”我心里一緊,漲紅了面皮,支支吾吾地回答道。
“我知道那不是你……”我地過激反應被長弓射日看在了眼里,他忍不住大聲揶揄我道︰“……看看你那副心虛的樣子。要不是咱們倆認識,恐怕我真的要懷疑你就是那個殺人狂了 你說怎麼那麼巧,你還正好就是一個戰武士。”
“啊……真的不是我……”我大窘,急得直撓頭。
“啊。利爪速龍,我還差一只就夠完成任務的了……”沒等我說完,長弓射日大喝一聲就沖了上去。
“……嗨,那只明明是我的。我還差三只吶……”牛百萬掂了掂手里的黑曜石柱,緊跟著也撲向那頭受驚的速龍。
幸虧那頭速龍剛好出現,及時地解了我的圍,否則我真不知道該如何擺脫眼前這尷尬地窘境。關于那個“百人斬戰武士”的消息是真實可信的。而且他也並不像長弓射日和牛百萬所猜測的那樣使用了所謂地什麼“外掛”或者是BUG(盡管我並不太清楚這些東西究竟是些什麼玩意)。我想,再沒有誰比我更了解這個人的具體情況了,而之所以如此。完全是出于一個讓我的朋友們連做夢都沒有想到過的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