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酒精過敏
我一直覺得,我的人生是由一個接一個的巧合組合而成的。這些巧合似乎在冥冥中被一只神秘的大手巧妙地拼合在一起,在最恰當的時候為我指明前行的道路,將我的生命串聯成一條順暢而完整的長線。有時候,我甚至會產生這樣一種莫名其妙的念頭,就仿佛我的生命只不過是一段早已被編排好了的情節,正按照某一個既定的程序,緩緩走向它的盡頭。
當這些巧合連續不斷地出現,在抉擇面前將我們引入人生的軌道中時,它就擁有了一個全新的名字——命運!是的,或許我們生命中任何細微的變化都屈從于命運的力量之下,它輕若無物,以至于在絕大多數時間里讓你根本無法察覺;同時,它又無堅不摧,無論你順從也好、抗拒也罷,終究得循著它的指引完成你的生命。
當我三十五級的時候,我剛好來到了里德城。這是德蘭麥亞王國西北部的一座商業重鎮,是晨曦河中游的第二大港口,交通便利,物產豐富。
你完全可以說這是一個巧合,我只是在這個時候“剛巧”到了這座城市而已,假設我升級的速度再快一點、或是再慢一些,這個時候或許我就正呆在某個不知名的角落之中,而不是行走在這座宏偉城池的大街上了。
可是,當我把托運的包裹送到里德城的守備官坎貝爾中校手中,完成了我所接受的最後一個任務,然後發現他身旁站著的那位強健壯實、全副武裝的魁梧女人正是戰武士的訓練師時,我就不得不把這種巧合歸功于命運的安排了。
我曾經說過,早在達到三十五級以前的時候,我就確定自己的轉職目標——成為一名戰武士。在瓦倫要塞,我找遍了每一個角落,也沒有找到戰武士訓練師的身影;就在我剛剛到達里德城外,殺死了那只淤泥怪,成功升到三十五級的時候,我還在擔心自己什麼時候才能找到使我成為一名戰武士的引導者,沒想到她出現得那麼及時,簡直就像是無所不能的至高神听到了我的要求,特地把她派遣到我身邊來似的。
“嗨,小子,別以為你已經很強壯了,在我看來,你脆弱得就像是根破掃帚,我只用胳肢窩就能夾斷你的脖子。滾遠點,除非你想在追求力量的道路上更進一步!”當我靠近時,那個健壯的戰武士訓練師輕蔑地打量著我,粗魯地說道。
我得承認,身為一個男人,被一個女人質疑我的力量,而我今後或許還要在戰斗技巧上接受她的教導,這讓我感到有些窩囊,但我還是理智地避免了與她沖突。一方面,坎貝爾中校和他的侍從們就站在一旁,我猜他肯定不會因為我帶來了他朋友的禮物而任憑我當著他的面破壞城里的治安;而另一方面,戰斗的直覺讓我對眼前的這個女人本能地感到畏懼。盡管她只是一個女人,而且我們還可以說她是一個長相不算差的女人,但當我與她相對時,似乎能感受到她的身上所散發出來的那種危險的氣息——擁有這種氣息的武者,絕不是像我這樣的半調子戰士能夠對付得了的。
我偷偷瞥了這個女戰武士訓練師一眼,她的肩膀寬而厚實,臂膀雖然並不十分的粗大,但結實而富有彈性的肌肉仍然在上面勾勒出許多清晰剛勁的線條,讓人感到這兩條胳膊隨時都能夠爆發出致命的力量。
她的胸肌高高隆起,就連身上的束甲都不能完全收攏,不得不露出很大一片圓潤的胸膛……哦,當然,那似乎也並不完全是胸肌,意識到了這一點,我的目光立刻十分克制地移向了別處——好吧好吧,我坦率承認,在轉移目光的時候,我情不自禁地在那片古銅色的飽滿胸脯上狠狠地剜了兩眼。
“我希望能成為一名戰武士,女士。”我鄭重地回答道。
“你必須首先證明你的勇氣和意志……”她用挑釁的目光看著我,“……在北邊有一個名叫阿爾貝的村莊,現在,一群巨魔屠殺了那里的居民,把它當作自己的營地。我們遲早會讓他們付出血的代價,但是在那之前,杰夫里茨-基德,你要突入他們的營地,把他們丑陋的部落旗幟帶回來,用你的行動去打擊他們的士氣。在你把旗幟交到我手中的一刻,就是你成為戰武士的時候!”
巨魔曾經是生活在法爾維大陸上的一個土著種族,對于他們的血統,我曾經听說過許多種傳聞。有的人說,在我們所不明了的遙遠歷史,巨魔和精靈曾經有著相同的祖先,而他們同樣尖細挺拔的長耳朵就是這一論點的明證;而還有一種說法則聲稱,巨魔和半獸人的血統十分相近,因為他們都有著藍綠色的皮膚,而且在唇邊都長著兩顆粗壯的獠牙。
不過現在,這些體型高大、後背佝僂、相貌丑陋、性情殘暴的大家伙在整個法爾維大陸上都已經變成了不受歡迎的客人,他們是墮落、背叛、凶惡和唯利是圖的代名詞,而這全都是因為兩百年前的那場戰爭。在戰爭中,巨魔的首領、陰險詭譎的邪惡術士、“虛空之手”姆拉克帶領著他的族人全部投向了末世君王,成為了他踐踏和蹂躪大陸居民的得力幫凶。當“蒼穹守護者”德多坦召喚出“吞噬之門”的魔法後,大多數的巨魔連同他們的主人隨著被吞噬的大陸一同消失了,可在法爾維大陸上還殘存著一些零星的巨魔部落。他們是整個大陸的公敵,也是大陸上最殘忍、最卑劣的盜賊和匪徒,他們殺害行人、洗劫村莊,就連女人和孩子也絕不放過。
我很高興有機會能給這幫匪徒一個教訓,欣然領受了這個任務。按照戰武士訓練師的指引,我離開了里德城,一路向北,沒過多久,一片村莊的廢墟果然出現在了我的面前。
這里應當曾經是一個寧靜閑適的小山村,幾排簡單而堅固的小屋橫在一座山丘的南側,沐浴著溫暖的陽光。小屋四周是一片麥田,一條小路貫穿其中,直通向不遠處山坡上的一片果園。村里有個不是很大的谷倉和一個小牲口圈,這應當是這里僅有的幾戶居民共用的設施。盡管是一座簡陋樸素到了極點的小村子,令人感動的是,這里居然還有一座供奉至高神達瑞摩斯的神廟,神廟位于村子西首的一塊高地上,左側靠近旁邊的山石,背後挨著懸崖,是一座兩層的小石屋,一層是至高神的神位,二層或許是這里唯一一名僧侶的住所。身處其中,你的腦海中很容易就會呈現出這樣的情景︰每當禮拜的日子,這座村子里僅有的二十幾位居民齊聚在這座小神廟中,他們彼此熟識,不但是鄰居,也是朋友,或許其中的不少人都有親緣關系。他們在這里虔誠膜拜、听從僧侶講解神的智慧之語,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平靜而友善的笑容。
這該是一個多麼溫馨的場景啊。
可是現在,那些綠皮膚的大個子強盜把這一切全都毀了︰許多屋子都被燒去了頂棚,有許多牆壁也坍塌了一半,所有的門窗都被毀了,使這些原本能夠為人們遮蔽風雨的溫暖小屋光禿禿地呈現在露天之下。麥田被燒成了一片焦土,果園里的果樹也都被砍伐、燒毀得差不多了,只剩下最後的幾棵,瘦骨嶙峋地立在園中,看上去格外的寥落。
谷倉的牆上破了一個大洞,牲口圈里散落著不少被啃食干淨的骨頭,村莊里不少地方還在冒著縷縷輕煙,一些牆上嵌著染血的刀斧和箭頭。在這座破敗的山村廢墟中,處處都能找到一場慘烈屠戮過後留下的痕跡。
我強忍住心頭的憤怒,潛伏在小路旁的一棵燒焦的枯樹背後,小心地觀察著村莊廢墟中的情況︰襲擊這座村落的是一個名叫“污斧”的巨魔部落,此時大概有三十多個污斧巨魔散落在村子的各處,他們大多是手持粗重單手斧的戰士,但期間也摻雜著幾個穿著長袍的薩滿法師。
他們把自己部落的紅色獠牙旗幟放在了村子里最大的建築——至高神達瑞摩斯的神廟大殿里,正插在原本擺放至高神神像的神壇中央,而原本的神像已經被他們翻倒在地。從我的角度看過去,可以看到神像斷裂的頭顱已經滾到了牆邊,至高神達瑞摩斯那張面孔磕掉了半個鼻子,正面對著牆角的一個老鼠洞,再也不復往日的仁慈與威嚴了。
從我現在的藏身之處到神廟中,大概有五十步左右的距離。在這段距離之間總共設有四個污斧巨魔崗哨,每個崗哨都由兩名“污斧砍頭者”和一個“污斧招魂者”組成。除此以外,還有四個巨魔分成了兩組流動哨兵,在村子里巡邏。他們都是些三十二、三級的戰斗人員,倘若是一對一的交手,我有足夠地把握制服他們,但倘若他們一擁而上,我恐怕就只有被亂刃分尸的份了。
我理智地沒有輕舉妄動,而是伏在原地看他們的行動。慢慢地,我發現了我的機會︰那些固定的巨魔崗哨排列得很松散,並沒有完全封鎖進村的道路,只要我能夠保持足夠的距離,借助岩石和樹木的掩護,完全可以安全地潛入村子里。而那兩組哨兵在繞過神廟之後會拐向屋後,沿著神廟的牆壁兜一個***,然後再相互向反方向走去。這段時間雖然不長,但倘若我掌握好時間差、行動迅速些,也完全足夠我進到神廟里去了。
經過再三地觀察,我確定了自己的推論,下定決心去試一試。正當我貼著山坡向前摸索、想要繞開第一個巨魔崗哨的時候,我忽然眼前一動,看見在村子的另一頭閃過了一個健壯的身影。
(昨天一個朋友建議,還是整章上傳的好,不會打破章節的完整性。可畢竟是在強推榜上,一點小小的私心還是佔了上風。先拆著吧,下周下強推榜再整章發。)
那個人穿著一身堅固的銅質鎧甲,紫色的短披風隨風飄揚,背後背著一把青銅色色劍刃的雙手大劍,腳步堅實有力。和我一樣,他也是一個戰士,不同的是他更矮、也更粗壯。雖然頭盔遮住了他的面孔,但卻遮不住他結成了小辮的金黃色長胡須,毫無疑問的,這是一位矮人族的戰士。他的頭上顯示著他的靈魂之名︰夸張的哭泣。與他粗獷豪邁的外表相比,這個名字悲切哀婉,顯得非常的不相稱。
這個在意外出現的矮人戰士打亂了我的行動計劃,我怕他會冒冒失失地誤了我的事,又很好奇他來到這里的目的所在,于是潛伏在原地,裝備上我親手制作的“望遠鏡”,靜靜地觀察著他的行動。
矮人戰士的行動出乎意料地謹慎,他緊貼著路邊的樹木,兩眼目不轉楮地盯著距離自己最近的那個巨魔崗哨,雙腳緩慢地向前挪動著。在他距離巨魔崗哨最近的時候,崗哨里的一個“污斧砍頭者”朝他的方向轉了轉身,他以為自己的行動驚動了哨兵,立刻像只貓一樣迅捷地收回自己剛剛邁出的右腳,一個旋身轉到身旁大樹的後面。不過這只是一場虛驚,片刻之後,那個“污斧砍頭者”又重新轉回頭去,他長吁了一口氣,重新繞出樹干,小心地穿過了這個巨魔崗哨。
穿過第一道崗哨的成功增強了他的細心,這個名叫“夸張的哭泣”的矮人戰士熟練地摸向第二道崗哨,並且很快就用同樣的方法成功地穿越過去。看起來,他應該是和我經過了同樣的觀察和思考,並且得出了同樣的結論,就連選擇進入村莊廢墟的方式都和我設想的一模一樣,只是恰好我們身處的方向完全相反而已。
看到他成功穿過了最後一道崗哨,我的心里覺得踏實了許多——起碼,他證明了我的想法是正確的,只要小心地保持距離,我完全可以在不驚動一個巨魔的情況下潛入村莊。
正當他要繼續接近神廟的時候,由兩名污染斧戰士組成的巡邏哨從右側巷口里走了出來。他立刻機警地縮了縮脖子,返身退回到了原處。等到兩組巡邏哨在神廟門前交匯、然後雙雙拐入神廟後方的時候,矮人戰士立刻雙足發力,拼盡全身的力氣沖向村里中央的那做袖珍型的神廟。矮人奔跑的姿勢實在談不上優美,他的兩條短腿原本就粗壯笨重,身體又矮又胖,長長的頭發和胡子還不住地在他臉前飄散,使他不得不伸出一只手把眉毛胡子抓成一把,才能不被它們阻擋住視線。他跑起來的感覺就像是一個長了金毛的巨大肉團子在地上滾動,又再加上一雙瓖嵌著金屬板的戰靴,每跑一步就會發出“ ”的聲響,我簡直感到奇怪,巨魔們似乎白白長了兩只尖細的長耳朵,居然對這麼明顯的聲音听而不聞,就這樣任憑他接近神廟。
流動哨離開神廟門口的時間足夠長,這使得夸張的哭泣有充裕的時間跑進神廟。我開始覺得這事情有些不對勁了——他的目標似乎和我一樣,也是污斧巨魔部落的旗幟。
剛一邁進神廟,一個小火球忽然迎面襲來,在矮人戰士的胸甲上炸了開來。這一次的襲擊並不嚴重,只消耗了他十五點的生命,隨即,一個“污斧招魂者”從背向著我的牆角殺出。他揮舞著一根粗重的木棍,站在距離夸張的哭泣大概五步遠的地方念動起咒語,在手中迅速地聚集起一道閃爍的電光。一根刻著神秘造型的圖騰柱就插在他的身邊,正又一次地沖著矮人戰士放出一枚小火球。
這個“焰裂圖騰”是多種火屬性攻擊圖騰法術中最低階的一種,能夠在一段時間里從圖騰柱中釋放出簡單的“火彈”魔法。對付低級的敵人,這種圖騰倒是一個頗為有效的助力,但對于級別高于自己的對手來說,殺傷力相對微小的火彈最多只能起到騷擾的作用。
因為一直躲藏在背對著我的牆壁之後,我一直沒看見神廟中居然還藏著一個敵人。幸虧夸張的哭泣搶先我一步沖進了神廟之中,把這個守護神廟的“污斧招魂者”引了出來,要是我一個人貿然闖入的話,恐怕免不了要為這個計算之外的敵人費一番手腳。
受到突然襲擊的矮人戰士不慌不忙。他根本無視焰裂圖騰的微弱殺傷,直沖向正在釋放攻擊法術的“污斧招魂者”,連劍都沒有拔,反手一拳向那個巨魔的大長臉上用力擊去。剛好在這個法術釋放前的一剎那間,矮人戰士猛地向上跳起,努力甩開脖子昂頭沖著污斧招魂者的那張綠色的長臉做了一個勇猛的沖頂動作,堅硬的頭盔剛巧重重磕在了巨魔的下巴上——當然,這也是高大巨魔的整個臉部他能夠擊中的唯一的地方了——剛好打斷了巨魔正在施展的法術。
這一招叫做“頭錘”,是戰士對付施法者的一個很有效的技能。它雖然造成的傷害很小,但同時也只消耗五點的斗氣,而且能夠在戰斗中打斷對手的施法詠唱、為自己贏得先手,在面對一個施法職業的對手時,這簡直是一項太過物美價廉的技能了。唯一令人遺憾的是,這項技能的冷卻時間稍稍長了一點,而且用過之後總是不免會帶來一些腦殼疼痛的副作用。
打斷了污斧招魂者的釋法術,夸張的哭泣立刻反身從背後取下自己的長劍。盡管矮人族的戰士大多以粗獷沉重的戰錘或是戰斧作為自己的武器,以此彰顯自己的勇氣和武力,但這把雙手劍在這個矮人戰士的手中並沒有顯露出絲毫的縴弱。老實說,倘若這玩意不是兩側都開了刃的話,我寧願把它當成一把巨斧。這把雙手劍的長短和這個矮人戰士的身高差不多,再我看來,只怕這把劍還要更長些,劍刃最厚的地方幾乎比兩個巴掌摞在一起還厚,我覺得即便不用來砍殺,只是用劍身橫著用力拍打,這把凶器也已經足夠致命了。
只兩劍,焰裂圖騰就被矮人戰士砍倒在地,在這個當口,污斧招魂者終于召喚出了一道明亮犀利的閃電弧,把夸張的哭泣打了個趔趄。但是,這也是他唯一的一次對這個矮人戰士釋放出具有真正威脅意義的法術了,其後夸張的哭泣掄起他的重劍,用狂風驟雨般的凜冽攻勢徹底壓制住了衣著破爛的污斧招魂者。除了一些可以瞬發的簡單法術,污斧招魂者始終沒有再發出一個像樣的攻擊性魔法來。他也努力地使用手中簡陋的長木棒來與對手搏斗,但身穿布甲的巨魔施法者無論如何搏命,在手持巨劍、以驍勇的近身搏斗技巧為生存手段的矮人戰士面前也毫無機會。沒過多久,污斧招魂者的生命已經到達了最後的極限,知道現在這個邪惡丑陋的家伙才感受到最死亡的畏怖,面色驚恐地向著神廟門外沖去。
技藝嫻熟的矮人戰士沒有留給他逃生的機會,他跳前一步,重劍自上而下用力地砍殺下來,立刻將這個倒霉的污斧招魂者砍倒在地。巨魔的靈魂化成一道白光,頃刻間變成了增強對手力量的靈魂補品。
與此同時,兩個流動的巨魔崗哨剛剛從神廟之後繞了出來,沒有一個人發現神廟中的異狀。
看到夸張的哭泣毫無阻攔地將雙手伸向污斧巨魔的部落旗幟,我的心里著實有些沮喪。倘若我能夠早來一步,這面旗幟就應該是歸我所有了。現在讓這個家伙搶佔了先機,我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機會挽救這次的任務,也不知道我的轉職程序會不會受到影響。
就在我暗暗後悔焦慮的時候,夸張的哭泣毫不遲疑地握緊了旗幟,猛地向上一拔……
一道綠色的魔法光焰沖天而起,伴隨著巨大的爆炸聲響散落開來。在綠色光焰的映射之下,我看見矮人戰士的臉色變成了慘淡的綠色,有些慌亂地茫然四顧。
似乎整個村莊的巨魔,都看見了這道魔法光焰……
(老廣告卷土重來︰《星際魔族》,1000587,就是之前我說的那個需要養肥了再殺的家伙,二十萬字了,大家可以動刀子了…………)
片刻之前,我還很羨慕那個名叫夸張的哭泣的矮人戰士能夠搶得先手,先我一步獲得污斧巨魔的部落旗幟。可是現在,我非但一點也不羨慕他,而且還十二萬分地同情他現在的處境了。
在那面可能是用鮮血涂抹成紅色獠牙圖案的部落旗幟上,似乎被施了某種特殊的報警法術,一旦它被拔起,就會向整個部落的污斧巨魔們發出警報,召喚他們來奪回自己的旗幟。
頃刻間,正在村子里逡巡的超過五十名污斧惡魔瞪著通紅的雙眼向神廟的方向撲來,很快就將房門團團圍住。頓時,我的視線就被數十條藍綠色皮膚的尖耳丑漢的背影擋了個嚴嚴實實,根本就看不見神廟中矮人戰士的蹤跡。透過污斧巨魔們組成的層層人牆,我只能隱約看見最前排的那幾個巨魔戰士正揮舞著斧頭,十分賣力地向自己身前下方掄去,那動作既像是在劈柴,又像是在打樁。伴隨著他們的砍殺,從人群前面不時傳出一陣陣淒慘的叫聲。
這個矮人戰士的名字叫做“夸張的哭泣”,他的哭泣聲是否夸張我不太清楚,但他的慘叫聲卻是夸張得名副其實。矮人戰士的叫聲就像是吃多了灘鹽啞了嗓子的烏鴉正在痛苦地聒噪,听得我心頭一陣冰涼,感覺就像是那些粗鈍但凶暴的斧頭正一下下砍在我自己的身上似的,這種感同身受的痛楚讓我坐立不安。
我怎麼能听憑這些邪惡凶殘的巨魔對一個勇敢的矮人戰士干出這種暴行?身為一個戰士的榮譽心和責任感讓我無法再繼續容忍下去。終于,在夸張的哭泣一聲裂帛般的嘶嚎之後,我再也按耐不住心頭的不忍,毅然決然地……
……從包囊中扯出兩片絨布,堵住了自己的耳朵。
世界,終于清靜了。矮人戰士被屠戮的慘叫聲頃刻間消失得無影無蹤,我頓時覺得自己的心里好受了許多,滿胸淤塞的負疚感也不是那麼強烈了。
咳咳,我知道你在想什麼,請不要責怪我見死不救吧,對于整整一個部落凶暴的巨魔而言,殺死一個人和殺死兩個人的差別僅僅在于︰後者可以帶來雙倍的殺戮樂趣,我如果在這個時候沖上前去,非但根本幫不上夸張的哭泣什麼忙,而且還得平白地將自己的性命填進去。更何況,我距離他還有挺長一段路程,就算我有心幫忙,等我殺到跟前的時候恐怕他連尸體都涼透了。
矮人戰士的抵抗出人意料地堅韌,他在被重重圍困之下以死相拼,還接連干掉了兩個污斧砍頭者才滿不情願地倒地身死。
原本,這些涉空者們死後可以選擇在某個“復活點”重新復活,這種選擇會使身上的金錢減少百分之十,但其他物品都不會消失。但這一次有點奇怪,旗幟仍被握在矮人戰士的尸體手中,發出一種神秘的灩灩紅光,巨魔們殺死了搶奪旗幟的入侵者,但看起來似乎並沒有散去的念頭,仍然站在原地,圍著紅旗打轉。
我有些奇怪地翻開任務說明,發現上面有這樣的說明字樣︰“污斧部落的旗幟中蘊含著某種靈魂的魔力,和巨魔之血會產生奇異的共鳴,禁錮亡者的靈魂,使其無法回歸。利用你的勇氣和智慧,帶著旗幟,遠離巨魔的營地,你的靈魂才會不受束縛。”
看起來,在把部落旗幟帶出村莊之前,這個倒霉的矮人戰士是沒辦法在復活點復活了。他的靈魂必須回到這個巨魔的駐地,復活他的肉體,利用他的“勇氣和智慧”把旗幟帶走。話雖然是如此,但是我覺得,當自己的尸體被一群凶神惡煞的高大強盜圍在當中,隨時準備碎尸萬段的時候,他的“智慧”看起來倒不是那麼重要了,關鍵在于︰他是不是有足夠的勇氣,頂著滿頭的戰斧原地重新復活。
一直以來,矮人就是一個以堅強的信念和勇敢的精神而文明的種族,在這些倔強的矮子們身上,大多數都帶有些不達目的絕不罷休的堅定信念。看起來,夸張的哭泣很好地繼承了矮人族這一值得敬佩的精神傳統,大概過了不到三分鐘,這些巨魔重新開始騷動起來,一些站在前排的“污斧招魂者”開始往地上插他們的“焰裂圖騰”,一個接一個的火彈越過人牆,劃出一道又低又平的線路,直竄進神廟之中。沒過多久,這陣騷亂又重新平息下來——盡管看不真切,但我很清楚同樣一件不幸的事情又再次地發生了。
對于矮人戰士夸張的哭泣來說,今天一定不是他的幸運日。他現在已經陷入了一個萬分窘迫的處境之中,只要剛一復活,就不得不面對數十個巨魔的圍攻,撐不了多久就會重新犧牲,幾分鐘後再次復活,然後再次被圍毆,然後再次被死神抓個正著……這個讓人絕望的死亡循環接連重復了十幾遍,我仍然沒有看出他的處境有改善的跡象。起先,他還能依靠門口的地利奮力搏殺一兩個巨魔,但隨著污斧巨魔們的不斷進逼,屋子里的巨魔越來越多,他不得不同時對付更多敵手的攻擊,理所當然地,他也死得更快了。
盡管這樣想很不道德,但我必須誠實地承認,夸張的哭泣的淒慘遭遇讓我心中感到大為慶幸。要知道,我並不是一個像他一樣的涉空者,我的死亡就意味著生命的終結,在沒有別人幫助的情況下是無法重新復生的。如果不是他搶先一步吸引了觸動了警報的話,此時我肯定早就被一陣亂斧砍成一具死尸了,一想到這里,我的心里都感到一陣驚悸。
就在夸張的哭泣被圍在小神廟里走投無路的時候,猛地,他好像忽然間開了竅一樣,終于找到了脫身的方法。再次復活之後,他不待這群巨魔們重新擁上,使足了氣力“ ”地一聲大喝。這聲大喝洪亮而沉重,就連我耳朵里塞著的絨布也阻擋不住,振得我一陣耳鳴,心頭就好像被一記重錘“突”地敲了一下似的。
矮人戰士身邊的巨魔們猝不及防,頓時受到了這聲喝叫的震懾,手足肅然,雙目失神,陷入了短暫的恍惚之中——這就是每一個戰士在三十級時從訓練師那里學來的“恐懼咆哮”技能。趁著這個難得的機會,夸張的哭泣連滾帶爬地沖出圍住他的巨魔,手腳並用、十分狼狽地爬上了通往二樓的樓梯。
(在這里要向一位讀者致歉……嗯……同時應該還要致敬。
昨晚在書評區發現了一個名叫謬論連篇的讀者,我意外發現他在一位在完成小說之前就過失了的年輕寫手的書評區里留下了過激的評價,一時氣憤不過,也留下了幾句抨擊的留言。
現在看來,我的回復過于武斷了。這位讀者大人確實是無心之過,並且已經在那部小說的書評區里真誠道歉了。
所以,我也要向他道歉,同時向他致以我由衷的敬意。在我看來,在認識到自己的過失之後,願意主動承擔責任、並且真切地道歉——尤其這一切還都發生在彼此不必會面的網絡之中——這種行為所需要的勇氣和德行,總是令人欽佩的。)
在被圍困的時候逃到樓上,這實在不能說是條好退路︰這樣一來,可以轉圜的空間就變得更小了,而且距離出口也更加遙遠。但對于夸張的哭泣來說,這卻是他唯一的出路了,巨魔們把大門堵得嚴嚴實實的,如果不想躺在原地被剁成肉醬,他也只有樓梯這一條後路可退。
看起來這個我的矮人同行的處境糟糕透了︰身上的鎧甲七零八落地在地上拖成了長長一串,跑起路來一陣迤邐斜歪的;頭盔斜斜地耷在後腦勺上,要不是因為矮人的腦殼普遍要大一些的話,恐怕早就掛不住了;就連堅固的戰靴也沒有逃脫破損的命運,右腳的前腳面上破了一個大洞,把他毛茸茸的腳趾留在了外面。我猜如果他再像這樣被砍殺幾次的話,恐怕就只能光著身子裸奔回里德城了。
盡管門外的巨魔並沒有受到“恐懼咆哮”的干擾,但他們被受到了驚嚇的同伴擋住了去路,無法跟在後面追趕,只有地上的幾根“焰裂圖騰”還在不依不饒地放著火彈,但這種程度的攻擊比起剛才無數把大斧要命的砍殺來說,簡直輕微得可以忽略不計。
十幾秒之後,被“恐懼咆哮”嚇暈了的污斧巨魔們紛紛清醒了過來,他們惱羞成怒地大聲嘶吼著,掄著他們粗笨的武器,氣勢洶洶地追著矮人戰士向樓上擠去。
我很希望知道在樓上發生了什麼,可惜牆壁阻擋了我的視線,讓我無法親眼目睹矮人戰士究竟如何應對面前的大危機。這個時候,我只有取下塞在耳中的絨布,試圖通過听到的聲音來猜測二樓的戰況。
“哎喲我的媽呀!”剛一取下布片,我就听到神廟的二樓發出一句慘烈的呼聲,緊隨其後的是一連串令人不忍听聞的慘叫。正當我以為我的矮人同行即將又一次一命嗚呼的時候,讓人意外的變故突然出現了……
原本在神廟的二層小樓上,有幾扇窗戶正向外敞開著,面向著各個不同的方向。此刻,被逼至絕路了的矮人戰士大概在無奈之中發現了這突破重圍的唯一一個出口,當下毫不猶豫地一個魚躍從窗口躥了出來。他矮胖敦實的身材絲毫也沒有成為這絕地一躍的累贅,那敏捷輕健的身手就像是一頭穿行于林海中的優雅獵豹。
只是,還有一個小問題︰他選擇的窗口似乎不是那麼正確。
我曾經說過,這間神廟有一側靠近山石,兩面對著村莊,從這三邊的窗口中跳出來,要麼會跳到一旁的岩石或是山坡上,要麼就會掉在村子里的道路上,都不會造成太大的損傷。
不過,就在神廟的背面,還緊挨著一片懸崖峭壁。
很不幸,二樓上有將近十扇窗戶,走投無路的矮人戰士夸張的哭泣好死不死地,偏偏選擇了最靠近懸崖的一扇,義無反顧地一頭扎了出去。直到他的跳躍到達最頂端、開始以自由落體形態下墜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的身邊正飄過兩朵浮雲,而眼前則是一片讓人賞心悅目的開闊沃野。
“啊……”當絕望的叫喊聲從神廟的一側傳到我耳邊的時候,夸張的哭泣的身影已經迅速地下墜,完全脫離了我的視野了。他的叫聲底氣十足、韻味悠長,在山巒間反復回蕩著,久久沒有消失。
直到我把一小塊隻果奶酪細細地咀嚼、咽下肚子里去,然後在盔甲上擦干淨油膩的手指之後,懸崖的下方才傳來“啪”的一聲讓人感覺渾身黏呼呼濕漉漉的惡心輕響,讓我不由得聯想起一只爛柿子被拍碎在牆上時的情景。
哦,听上去這個懸崖好像還真不低呢。
不過這樣一來夸張的哭泣應該就能脫離巨魔部落的範圍,不再會受到靈魂束縛的影響了吧。這對于受到十余次死亡困擾的他來說,倒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希望他在復活點復活之後能夠順利地完成任務,並且忘掉這一段不愉快的經歷。
我的心里這樣為他默默祝福著。
除了祝福,我的心里還對這個素昧平生的陌生人充滿了感激之情︰他的勇敢——或者倒不如說是冒失——行徑極大地啟發了我,為我指明了一條取得污斧部落巨魔旗幟之後安全逃脫的道路。原本我一直在為從各處一擁而上撲過來的巨魔大軍而感到頭疼,不知道如果是自己的話該如何化解這個大危機。而現在,我的腦海中有了一個絕妙的設想,雖然它仍有可能失敗,但我覺得成功的機會很大。
更讓我欣喜的是,在他帶走了一面部落旗幟之後沒多久,一面嶄新的旗幟又重新出現在了神廟中,而且我的轉職任務記錄也沒有消除。這意味著我仍然有機會完成這個任務,轉職成一名戰武士。
其實這也並不十分讓我感到意外︰一個巨魔部落中多準備一面象征著自己部落標志的旗幟,以供隨時換洗,這原本就是件很正常的事情。而且在法爾維大陸上,從一具尸體身上翻出五六個人頭的事情我們都能習以為常,就更不用說只是兩面旗子的小問題了。
失去了矮人戰士的蹤影,污斧巨魔們茫然四顧了一陣,而後終于放棄了搜尋,各自回到了原本的崗位上去。原本隱藏在神廟中的污斧招魂者已經死在了夸張的哭泣的巨劍之下,不知什麼時候,他的尸體已經失去了蹤影,而一個新的污斧招魂者也取代了死者的位置,在神廟中緩慢地來回踱著步子。
很快,污斧巨魔部落的一切都回復了正常。沒有一個人為部落旗幟的丟失而羞惱憤怒,就好像大家都已經習慣了這件事似的。
就在旗幟被偷的風波散去,一切都趨于平靜的時候,我看準了時機,小心翼翼地朝著神廟的方向摸去……
(廣告時間︰我討厭《末日戰線》的作者嵐瀾,他在未經我許可的情況下擅自為我做了一個章節廣告,幸虧我接到舉報才不至于一直被蒙在鼓里。作為回擊,我也在未經他許可的情況下為他做一個章節廣告,並且希望大家都殺上門從頭到尾教訓他一頓,怎麼樣︰》
書號︰176260,大家大腳丫子一起踩過去啊…………)
像之前成功潛入巨魔營地的矮人戰士一樣,我也緊貼著路邊的樹木,繞開道路對面那四座用原木搭建起來的簡陋哨塔,一步步小心謹慎地向著巨魔營地緩慢前行。有那麼兩次我稍稍疏忽了一點,似乎被哨塔的巨魔覺察到了什麼,引得他忽然向我的方向轉過頭來。幸虧我見機行事得快,一發覺情況不對就立刻退回濃密的樹影中,直到確定他把注意力從我這里轉移開去,才重新開始前進。
真見鬼,這應該是游蕩者干的活才對吧!我膽戰心驚地抱怨著,心里還在羨慕著游蕩者們特有的“匿蹤”技能。倘若我能像他們一樣,將自己的身體從對方的視線中藏匿起來,此時該會省卻多大的麻煩啊。
好不容易繞過了四座哨塔,我趁著沒人注意,迅速退到一處僻靜的灌木叢後面躲了起來。剛剛藏好身形,由兩名污斧砍頭者組成的巡邏崗哨就從一側的山壁後面拐了出來,剛好經過我剛剛立足的地方。
來得早不如來得巧。我一面暗自慶幸,一面擦著頰上的冷汗。一陣山風從我的身旁卷過,讓我感到背後一陣涼颼颼的寒意。
溜過了哨塔守衛的關卡,接下來的問題就要相對容易一些了。當兩個巨魔哨兵再次從我面前經過的時候,我悄無聲息地跟在了他們的身後,和他們保持著安全的距離,始終沒有被他們發覺。
沒過多久,我就成功地靠近了神廟門口。趁著兩組哨兵繞到神廟背後交匯的當口,我猛地疾沖幾步,一頭扎進了破敗的神廟大門。
潛伏在神廟中的那個污斧招魂者一看到我沖進門來,毫不遲疑地做出了反應。和之前的矮人戰士夸張的哭泣所遇到的那個招魂者一樣,我眼前的這個巨魔先是手腳麻利地在地板上插上了一根“焰裂圖騰”,而後立刻將兩手的手心相對平舉在胸前,低聲吟誦起魔法咒語,試圖釋放出一個威力強勁的閃電法術來攻擊我。
有了矮人戰士的前車之鑒,我早就想好了如何對付污斧招魂者的這套把戲。還沒等他把咒語說完一半,我已經跨出一大步搶到他身邊,用左臂的盾牌猛烈地撞擊他的頭部,使出了“盾擊”的技能。我得說,我所自行領悟出的這一項戰斗技能比戰士訓練師們所傳授的那些普通技巧要實用得多,這一擊不但打斷了污斧招魂者的法術,還讓他立刻陷入了昏迷之中。
這時候,“焰裂圖騰”所噴射出的火彈已經射到了我的身上,一陣洶涌的灼熱感頓時在我的右肩上炸裂開來。我這還是頭一次被火系的魔法擊中,盡管這只是最初級的火彈術,但它還是讓我吃了不小的苦頭。盡管它並沒有真正對我的生命構成威脅,但在那團魔法火焰爆炸的瞬間,我能夠感受到四周的空氣仿佛頃刻間變得沸騰起來,我的每一口呼吸都因為高熱而變得痛苦,當滾燙的蒸氣涌進胸口的時候,我甚至懷疑自己的肺葉和氣管會不會被煮熟。
我寧願被一把大斧頭痛痛快快地砍在身上,也不願再像現在這樣受到魔法火焰的炙烤了。趁著污斧招魂者正陷入昏迷中的時候,我揮起長劍猛砍向身側的“焰裂圖騰”。這根短小的圖騰柱一點也不結實,在我的利劍面前表現得還不如一根硬木柴,三兩劍就被砍倒在地,再也看不見半點魔法的輝澤。
我又連續刺了污斧招魂者三、四劍,他才重新回復了神智。這個長臉綠皮的丑陋家伙顯然還沒有死心,一恢復清醒立刻重新召喚起他的閃電魔法來。起先我並沒有理睬他,只是趁著他念誦咒語的時候又接連砍中了兩劍,直到眼看他的咒語快要結束、手中的閃電光團越來越亮的時候,我才突然發難,將體內的斗氣運轉至頭頂,猛地一頭向上撞去,不偏不倚正頂在他的鼻梁上。
這一記“頭錘”立刻打斷了污斧招魂者的閃電魔法咒語,輕松地化解了他的反擊。就這樣,這個不幸的巨魔就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獲得,就已經只剩下了不足三分之一的生命值。
只讓他草草施放了兩個威力很小的瞬發魔法,我就將這個污斧招魂者逼上了絕路。他掙扎著想要撲出神廟大門呼救,我早有準備,一記“突刺”正中他的背心,他連哼都沒有哼一聲就嗚呼哀哉了,他的靈魂也立刻附著在了我的身上,成為了我的力量的一部分。
仔細想想,這其實有些諷刺,他是一個污斧“招魂者”,然而他自己的魂魄,卻注定不可能再被任何人召喚了。
直到目前為止,我的行動都進行得異常順利,污斧巨魔部落的旗幟就斜斜地插在我的面前,只要我伸伸胳膊就能把它拔在手中。但我知道,這既是我最接近成功的時刻,也同樣是我距離危險最近的時候。倘若我的判斷失誤,我所設計的行動計劃並不如我想像得那般成功,那我即將面對和夸張的哭泣同樣的處境,要孤身一人面對數十個暴怒的巨魔。我並不是一個能夠無數次死而復生的涉空者,倘若我死于這些丑陋家伙的圍攻,我的生命將會就此完結,再無延續。這世上的一切都不再與我的靈魂有所聯系。
一想到這里,我的心中不免有些畏縮︰我是不是真的要這樣做,用我僅有一次的生命去驗證一個冒險的假設?到了現在這個時候,我仍然還有機會放棄,或許……或許再過一陣子,我可以請求我的朋友們來幫助我,和我一起完成這個轉職任務——就像我們幫助美麗的精靈女馴獸師雁陣一樣。
目送著那兩組巡邏的污斧巨魔漸漸遠離神廟,有那麼一剎那,我真的動搖了,只想著立刻放棄這次冒險,灰溜溜地逃出巨魔營地,重新回歸到我原本平靜安全的生活中去。
我重新看了看那面巨魔的旗幟,旗幟上獠牙血紅的顏色氤氤欲滴,仿佛一張咧開著的大嘴,正輕蔑地嘲笑著我。
我是一個膽小鬼嗎?我問我自己。當我看到這個平和美麗的山村被這些嗜血的丑鬼掃蕩、變成一面面斷瓦殘垣,當我听聞這個村莊中所有的村民都受到屠戮、無一幸存,當我目睹至高神的神像被推翻在地、崇高純潔的信仰被無情踐踏的時候,我沒有感到憤怒嗎?
我是一個戰士,一個應該用熱血和身軀去抵抗殘暴、去護衛弱小的人。倘若我因為畏懼死亡而放任惡行,將別人殷切的委托拋之腦後,那我的生存還有什麼意義呢?
人,不應該輕易地放棄靈魂,將自己的生命揮霍到那一次次無意義的冒險中去;可有的時候,總有那麼一些事情,是需要我們豁出性命、冒著巨大的風險去完成的。是的,我並不像我的涉空者朋友們一樣,有著享有無數次機會的堅韌生命,和他們相比,我或許是弱小的。但是,這並不是我畏懼困難、將自己的生命完全依賴他們的理由。
朋友再強,也取代不了屬于你自己的人生,這世上有許多事情,本就應當是我們獨自去面對的!
站在巨魔部落的旗幟前,我再次定了定神,努力地將自己的呼吸調整均勻,將右手手心里緊捏著的一把汗水用力地擦在褲子上。巨魔哨兵們此時已經走到了村子的兩邊,這是他們巡邏路徑走到的最遠處;現在距離我最近的污斧巨魔是站在谷倉門口的兩名污斧砍頭者,他們跑到這里至少需要十五秒的時間,我必須在這段時間里做完所有的事情。
伸手、拔旗、飛奔,綠色的魔法警報光焰沖天而起,把整個村莊都籠罩在一片慘淡的顏色之中。長面獠牙的巨魔們再次被警報吸引過來,他們手持利刃,滿面猙獰,看上去絕對要讓任何一個偷竊部落象征的外來竊賊付出血的代價。
(中午有事外出,沒來得及,只能延後到現在,晚上還有一次。以後中午小弦子可能會很忙,說不定都要移到晚上。)
“ 當”!神廟大門被一腳踢開,第一個污斧巨魔低沉的聲音在房屋的四壁搖蕩︰“一旦讓我抓住你,小偷,我會把你撕成碎片在鍋里煮爛!”
這個時候,我已經快步邁上台階,來到了神廟的二樓。二樓的樓梯口有三扇木門,分別通往三個不同的房間。
樓梯上響起嘈雜的腳步聲,暴怒的巨魔已經察覺到了我的存在,一起向樓上涌來。
沒有任何遲疑,按照事先計劃的那樣,我立刻推開木門,沖進窗口靠北的房間里。這是一件簡陋的臥室,里面只有一個破爛的衣架、一只舊椅子和一張鋪著粉紅色床褥的雙人床,床上擺著幾件幾近透明的女式內衣褲,床頭還擺放著一張相貌輕佻的女人的畫像。
嗯?這不應該是村子里唯一一名僧侶的房間嗎?我還以為這些虔誠的信徒都是些腦筋死板的老實人呢……
“咚咚咚……”巨魔們攀登樓梯的腳步聲不絕于耳,听起來最快的那個已經攀上二樓了。
事不宜遲,我立刻收回了關于這個村落的神廟僧侶私生活問題的種種猜測,一腳踏在窗邊那張色澤曖昧的雙人床上,緊接著猛地向窗外一躍……
我當然不會像前面的那個矮人戰士一樣,選擇緊靠著懸崖的窗戶往外跳——那非但不是一條能夠讓我安全逃亡的生路,簡直算得上是一條直達地獄的快捷通道;同樣的,我也不會選擇跳到村子的中央廣場上去,這同樣是個蠢主意,直到現在,散落在村子各處的巨魔污斧巨魔們還在絡繹不絕地往這棟兩層高的小破樓里殺來,倘若我現在跳下去,肯定會落在一大群渴望殺戮的巨魔中間,等待著他們用沉重的單手斧和結實的木杖把我攪成一坨肉泥。
一開始我就選好了自己的退路︰跳到小神廟西側的山岩上去。在這塊大岩石和窗口之間大約有一臂多寬的間隙,雖然距離不是很遠,但從上往下看去總是讓我覺得有些心虛。
原本我很想像個身手利落的勇士一樣,在一個虎跳之後緊跟著單手撐地,在空中翻過一個跟頭之後緊跟著輕松瀟灑地穩穩站定。可惜的是,我的身體機能並不像我的想像那麼英姿颯爽,整個動作從一開始就出現了偏差︰在我嘗試著用右手支撐地面的一瞬間,手肘的關節忽然一軟,然後整個人就都失去了平衡,像一具僵硬的雕塑一樣笨拙地拍上了岩石。在石頭表面狼狽地擺成了一個“大”字的形狀。有那麼一瞬間,我感覺自己好像被這一下拍成了一個平面,鼻頭和嘴唇都像是被擠進臉里去了一樣,完全沒有直覺。等到我終于重新感覺到了它們的時候,它們就開始用疼痛折騰起我來,搞得我鼻腔里總是酸溜溜的,眼角也掛上了淚花。
準確地說,就連我自己也不知道眼角的淚水是因鼻子摔在地上而產生的自然反應,還是這強烈的痛楚讓我一時沒能抗拒自己的怯懦。
一恢復直覺,我立刻連滾帶爬地向前猛躥了幾步,在這塊岩石上找到了一個合適的落腳點,小心翼翼地回頭看著神廟里正在發生著的情景。
屋子里正發生著的事情總算讓我長松了一口氣。
污斧巨魔們仍然在一個接一個地擠上樓來,把這間原本就不是很大的小臥室擠得嚴嚴實實的。那些因為部落旗幟被搶而暴怒的巨魔們瞪著紅通通的眼球在屋子里來回掃視著,把每一個角落都看了個遍。如果說他們的目光也是有溫度的話,只怕這間房子此刻已經被燒成灰燼了。
不過這些木訥愚笨的家伙沒有一個想得到我會在最後的緊要關頭破窗而出,哪怕往窗外看一眼的人都沒有。我看著這群蠢貨滿腔怒火無處宣泄、既憤怒又有些呆滯的表情,既覺得他們咎由自取,活該被我戲耍嘲弄,又忍不住為我自己的行動計劃感到些許自得。
在岩石後面,我找到了一條小路,這條路一直連到通往村外的山路上去。雖然大部分污斧巨魔都因為旗幟的失竊而被吸引了過去,可路上仍然殘留著三五個哨卡,還有一些在村子里游蕩著的巨魔。不過這些根本阻攔不住我的去路。我只花了幾分鐘的時間就摸清楚了他們行動的規律,毫不費力地從他們中間鑽了出去,終于離開了這個簡陋的巨魔營地。
走出荒廢了的阿爾貝村,我直奔里德城而去。在城中守備軍營地的門口,我又一次見到了那個身材壯碩的戰武士女訓練師。
“如您所願,女士,巨魔部落的旗幟已經被我帶回來了。”我從背囊中取出旗幟,雙手捧到了她的面前。
搞到這面旗幟費了我很大的心力和精神,我甚至為之冒了生命危險,可這個女訓練師對此似乎一點也不關心。她伸手抓起旗幟,用十分鄙夷的眼光看著它,手指還滿不在乎地揉搓了幾下,隨後就像是扔垃圾一樣把它扔到了身後︰
“我原以為你做不到的,沒想到你並不像看上去那樣愚蠢……”她或許認為這麼說是在褒揚我吧,可我對這種褒獎一點也不感興趣。不過為了我的成功轉職,我還是按耐下了心中的不忿,靜靜地等待她說完。
果然,很快她就繼續說道︰“……你的表現證明了你的有足夠的勇氣和智慧,能夠承擔起更大的責任。杰弗里茨•基德,我接受你成為英勇的戰武士中的一員,歡迎你,力量源自勇氣!”
一道紫色的光環從我的腳下升起,很快就將我包在了中央。一種怪異的力量循著我的神經走遍了我的全身,讓我的身體發生了一些變化。就在這片刻之間,我的攻擊力、防御力同時增長了十點,敏捷也提高了五點,生命力和斗氣值各增加了五十點。
但我覺得,最大的變化並不僅僅是這些數據上的提高,而是源自于我的心。不知為什麼,在轉職成功的剎那間,我覺得自己的心里立刻升騰起一陣驕傲的熱情,一種叫做“勇氣”的東西充盈著我的心房,讓我感到自己的鮮血也流淌得更為熱烈了。我從未像現在這個感覺自己精神抖擻、戰意高漲,只希望現在就能沖到一群末世君王的爪牙中間,和他們拼個你死我活。
“力量源自勇氣!”這是戰武士的戰斗信條。我們相信真正的力量來自于自己生命中最堅韌最驕傲的那一部分,是無所畏懼的堅強信念讓我們勇于戰斗、不怕強敵。或許,此時的我,正是受到了它的鼓舞,才會產生這樣的感觸吧。
除了成功地轉職,豪壯的女訓練師還給了我一枚戰武士的徽章和一柄長劍。戰武士的徽章上雕刻著一只張滿鮮花的盾牌,盾牌上站著一只昂首的海燕——據說這是一種敢于和驚濤巨浪拼搏的英勇鳥類。每一枚戰武士的徽章上都被附上了一種魔法效果,當我們佩戴它的時候,每十五分鐘就可以激活一次“振奮之心”,可以消除一切恐懼、魅惑、混亂和致幻效果,讓我們從內心的困擾中立刻掙脫出來。
如果說戰武士的徽章還只是一件不會經常使用的輔助品的話,那麼這把“勇敢者之炎刃”的出現則簡直算得上是雪中送炭了。
直到現在,我用的還是當初從劍齒山強盜手中奪來的那柄“劍齒撕裂者”。雖然在當時,它所產生的威力很讓人振奮,附帶的撕裂效果也非常實用,可它畢竟是一把低級別的武器。到了我現在三十五級的時候,它的殺傷力就很難再滿足我的要求了。前一段時間我就想過要把它換掉,可是一直沒有找到趁手的武器,也就一直把它用到現在。
和“劍齒撕裂者”相比,這把“勇敢者之炎刃”造型十分普通,既沒有什麼精美的花紋,造型也沒有那麼別致,平滑的劍身大約有三指寬窄,質地堅固而略顯厚重,兩側各留著一道細膩圓滑的血槽,銅鑄的劍柄上被刻成了粗細不等的幾圈,握起來手感很牢靠。
這把劍可以增加三十點的攻擊力,還能給使用者增加十點的敏捷和三十點生命。這把劍上還附加著一些火系魔法效果,每次攻擊都會帶來十點額外的火焰傷害,並提高了百分之十的爆擊機會。
如果我能早點擁有這把劍,當初與大吸血鬼梅內瓦爾侯爵戰斗的時候或許就不會那麼艱難了吧。
拿到了徽章和長劍,我又多花了點時間,在訓練師的指導下把使用長劍的能力提高到了“專精”級別,並學會了“固守”、“回身斬”和“劍刃壁壘”幾項全新的戰斗技能。正當我要離開的時候,忽然從左後方傳來了一聲滿腔不甘的絕望驚叫︰
“放開我,救命啊,我不要轉職……”
(依舊是廣告時間︰格斗家的《異世功夫之王》。我是不是說過這個人“可能”是個練家子?現在基本得到證實,他就是一個練家子,而且住得離我不遠,所以……大家都知道這個廣告是怎麼回事了。
同情小弦子的讀者都來幫我報仇雪恨啊,1012358號的書,大家大腳丫子一起踩過去啊………………哎呀!)
據我所知,每個人在轉職之前都會從訓練師那里領到一個頗為艱巨的任務,有的是剿滅一群狗頭人強盜,有的是偷取某封秘信,還有些例如抓捕通緝犯、清除惡魔之類的。這些轉職任務並不容易完成,而且還很危險——我自己就差一點在做轉職任務時喪命。
因此,幾乎所有人在成功轉職時都會感到非常喜悅,因為他們付出了艱辛的努力,經受了危險的磨練,證明了自己的能力,也因此得到了他們應得的報償。
不過這一回的情況似乎有點特殊,一個執拗的家伙正在聲嘶力竭地高呼著“放開我”、“救命啊”、“我不要轉職”之類的話,听起來不像是在轉職,倒像是頭被捆上了四蹄準備挨宰的生豬似的。
這違背常理的叫嚷聲立刻引起了我的好奇心,我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發現一個高大魁梧的牛頭人戰士正被四名佩戴著星空騎士團徽章的聖騎士挾住了胳膊,往布告台上的教區聖女米莉婭•巴特斯菲亞女士的面前走去。老實說,與其說是“走去”,倒不如說是“拖去”更貼切一些。這個牛頭人撅著他圓潤飽滿的大屁股,拼命地向下墜去,恨不能一屁股坐在地上不起來了才好。他努力想從四位聖騎士的掌控中脫出身來,正十分艱苦地掙扎著,就連尾巴都因為用力過度擰成了麻花狀。
不過,他的一切努力都是徒勞的,這四位鎧甲鮮亮、表情莊重的聖騎士個個都是六十級的強者,牛頭人戰士的掙扎在他們眼里就像是幼童的打鬧一樣虛弱。他們的手臂分毫也沒有動搖,步伐也依舊整齊而堅定。看著他們虔誠敬仰的表情,我覺得他們一點也不在乎此刻正拖著的是什麼——無論是拖著一個人還是一口袋燕麥,這些心中充滿信仰力量的人們大概都會像現在這樣一絲不苟地完成他們的任務吧。
在我們的人生中,處處都能遇見讓人訝異的意外相逢,這一次也不例外。雖然只是遙遙地瞄了一眼,我已經準確無誤地認出了這個即將轉職成為一名聖騎士的牛頭人是誰——他就是我走出坎普納維亞城之後遇到的第一個涉空者、結伴冒險的伙伴和戰友、身體雄健而又有些遲鈍的長角戰士牛百萬。
其實認出他來是一件再簡單也不過的事情了。無論走到哪里,他的頭上都頂著那串長得讓人眼暈的名字,活像是一個移動的告示牌,無論在哪里都能第一時間吸引住你的目光。
有牛百萬存在的地方,從來都不缺少熱鬧的場面和歡笑的聲音。就好比是現在吧,行走在城里大街上的人們看到這個以“天下第一大英雄大豪杰大俠士大宗師”自我標榜的牛頭人巨漢就像個撒賴的孩子一樣被人在地上拖著,不少人都忍不住掩面而笑,不少年輕的女士們更是用很大的聲音笑了出來。他們的笑聲讓我覺得很尷尬——不管怎麼說,正在被人嘲笑的那個家伙畢竟是我的朋友。不過盡管如此,看著他撅著屁股面紅耳赤撒潑打混的樣子,我的嘴角也忍不住向上彎成了一個很大的弧度。
沒多久,牛百萬就被拖到了布告台上,被四位聖騎士強按著跪倒在了巴特斯菲亞女士的面前。直到此時,他還沒有放棄掙扎,劇烈地搖晃著腦袋、膝蓋和兩只蹄子努力地在地面上刨著,口中兀自還在吵鬧不休︰
“我不要轉職!GM在哪里?這麼做太沒有人權了……”
對于他的激烈反應,米莉婭•巴特斯菲亞女士並沒有露出任何不悅的表情。這是個相貌端莊、慈祥和藹的中年女性,在里德城中,任何一樣被批準轉制成為聖騎士的人都將被送到她的面前,在她這里接受至高神的祝福和認可。
此時,這位可敬的女士已經緩步踱到了牛百萬的面前,用她仿佛帶著些許神性的、莊嚴而慈善的目光望著這位異族的大漢,微笑著點了點頭,平伸出右手懸在了他的頭頂︰
“曠古絕今驚天動地蓋世無雙天下無敵……濁世翩翩佳公子人間花花美少年……牛氣沖天汗牛充棟小試牛刀氣壯如牛虎背牛腰虎踞牛盤沉牛落雁龍飛牛舞之巨牛之牛牛百萬……”巴特斯菲亞女士一口氣說出了牛百萬的全名——這多少有些讓我吃驚。
我也曾經嘗試過一口氣讀出他的名字來,可是最多只讀了不到二分之一就快要窒息了,真難為了這個讓人尊敬的中年婦女居然還有如此悠長的氣息,不但把那麼長的一篇名字(沒錯,牛百萬的名字確實應該用“篇”計算)一氣說完了,而且聲音還頗為響亮,速度也始終不緊不慢的,只這一條就足夠我欽佩半天的了。
“……感謝你,遠方而來的異族勇士,你將一封萬分緊急的信件及時送到了它應去的地方,這將拯救千萬人的無辜生命,使他們從殘暴和血性的侵略中獲救,你的忠誠、堅韌和博愛的胸懷令人欽佩……”
“放開我……”牛百萬粗魯的嘶叫不合時宜地響起,掩蓋了女祭司的部分聲音。直到他暫時住口,我才听清楚巴特斯菲亞女士又說了些什麼︰
“……信仰不是阻隔我們的牆壁,而是連接我們的橋梁。雖然你的身上流淌著大地母神的血脈,但你的義舉和勇行已經向我們證明,你有足夠的資格身負至高神的光輝,成為一名高尚而勇敢的聖騎士。我宣布……”
“我才不想要啊……”牛百萬還在大聲抗拒著。
“……以之高神的名義祝福你,賜你勇氣與堅定……”
“……我不想轉職聖騎士……”
“……你已經是一名光榮的聖騎士了……”
“……早知道我就不做這個任務了……”
“……為榮譽,為忠誠,為勝利!”說完這最後一句話,同樣是一道紫色的光環從巴特斯菲亞女士的手中傳了出來,把牛百萬裹在了其中。在牛百萬屈辱而無奈的慘呼中,他終于成功轉職成了一名英武高貴的聖騎士。
這是我曾經目睹過的最隆重的一次轉職典禮,和其他一切與至高神達瑞摩斯有關的事物一樣,這個典禮莊嚴肅穆、凝重高雅,處處讓人感到至高神無所不在的威嚴。諷刺的是,唯一和這個典禮不搭調的,偏偏正是這個典禮的主角——轉職成功了的牛百萬。從頭到尾,他一直都在掙扎、叫喊,心不甘情不願地,既狼狽又沒有品味,根本就看不出絲毫獻身于信仰和神祗的崇高自覺。
看完了這場熱鬧的好戲,街上的人們立刻轟然散去,出城打怪的出城打怪,原地擺攤的原地擺攤,尋仇斗毆的尋仇斗毆,交還任務的交還任務。一切又都重新回復到原先那種錯落雜亂而又平靜有序的狀態之中,那場盛大的轉職儀式就像是一枚石子被丟到了湖水之中,只暫時蕩起了一圈微小的波痕,頃刻間就被風平浪靜的湖面覆蓋,猶如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小弦子在建材市場泡了一天,累得筋疲力盡了……)
是的,一切都恢復了原樣,除了站在布告台上滿腹牢騷絮叨個不停、頭上頂著經文般冗長名姓的牛頭人,新晉的神眷之子,榮耀的牛頭人聖騎士牛百萬。
“牛百萬!”看著他一臉沮喪地踱下布告台,我不失時機地走上近前,熱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嗨,杰夫,你也在這里……”看到我的出現,牛百萬的情緒似乎提高了少許,他緊皺的眉頭稍稍展開了一些,聲音也不像剛才那麼頹喪了,“……真巧啊,沒想到會在這兒踫上你。”
“剛才那場儀式幾乎把整座城里的人都給吸引過來了,要是你在這兒沒踫上我才是件怪事呢。”我笑著答道。
我的回答讓他好像有點尷尬︰“剛才的事兒……你都看見了?”不知這是不是錯覺,在一剎那間,我似乎看見他臉上那張粗厚的牛皮臉居然變紅了。
“當然看見了,你鬧出來的動靜可很不小呢!恭喜你,那麼快就轉制成功了。不過奇怪的是,什麼時候牛頭人也能轉職成聖騎士了?”我好奇地問道。
在法爾維大陸上,因為種族和信仰的差別,每個種族能夠選擇的職業和轉職的職業也都有所不同,比如說︰牛頭人和半獸人所信奉的是大地母神,認為亡者並非歸于死寂之中,而是被收納到了大地母神的懷抱,始終保佑著本族的後代,所以,他們的種族里有薩滿法師這一職業,但相應的,沒有一個牛頭人和半獸人能夠成為至高神達瑞摩斯的牧師;相應的,人類、精靈、矮人和侏儒也都無法成為一名薩滿法師;除此之外,魯莽粗豪的牛頭人很難成為一名魔法師或是游蕩者,淳樸執拗的矮人和精靈也不會考慮改變自己的信念,與異界的惡魔們做交易,成為一名術士;半獸人天生低沉嘶啞的嗓音決定了他們不可能成為一名優秀的吟游詩人。我從來沒有見過有人突破這層艱難的壁障,成為自己的種族難以成為的職業者。
同樣,在轉職時每個種族也會面對這樣的制約︰大多數種族在轉職時有三種選擇,但還有一些人則沒有那麼多。比如,從理論上來說,牛頭人就很難成為一名聖騎士。
所以牛百萬的轉職成功,從某種意義上來講幾乎可以算得上是一項跨越時代的奇跡。
“哦,你就別再提這事兒了……”讓我意想不到的是,一提到轉職,牛百萬就懊喪不已,一個勁兒地搖著腦袋,恨不得要把自己長著兩支長角的大腦殼晃悠下來似的。
原來,就在片刻之前,牛百萬剛剛結束了一次充滿了艱險和意外的長途旅行。
這趟長途旅行的起因在于︰我們的牛頭人朋友想從瓦倫要塞趕到月溪城去,找到精靈族的藥劑師訓練師進修他的藥劑師技能。
原本,他完全可以選擇乘坐馬車,可這個摳門的家伙很想把那只有幾個銀幣的車費省下來,沿途順路再采集一些草藥,所以,他寧願步行前往。
即便是這樣,原本這也完全不應該有任何問題。這兩個地方相鄰的距離一點也不遙遠,在天氣晴朗的時候,你站在瓦倫要塞神廟的塔尖上甚至就能看清月溪城的輪廓,而且兩座城市之間都是由磚石堆砌的醒目道路連接起來的,只要沿著大路一直向前走,就算是再怎麼糊涂的人也絕不會搞錯的。
而就在這條非常簡單順暢的道路上,我們的牛頭人朋友再次展現出了他讓人驚嘆的歧路旅行家風範,不但令人驚訝的迷失了道路,而且還迷得著實不輕呢。
攤開他的魔法地圖,我看見他行走的路線先是大刀闊斧地橫穿烏齊格山脈,將高入蒼穹的雄山峻嶺從中間劈成了兩半,然後那條路線沿著山腳詭異地畫過一條弧線,直飆向一個叫做翁澤克高原的中部陸地——這還是我第一次听說這世界上還有這麼一個鬼地方,而且倘若不是看見了牛百萬的地圖,我不知道自己這輩子是否還有機會听到這個陌生的名字。
好在牛百萬並沒有徹底地愚蠢到家,當他在廣袤的翁澤克高原上進行了一番艱難的長途跋涉、從致命的毒蜂、戴著大個木質面具的食人生番和游蕩在草甸中的陰風惡魔中間拼死拼活地闖開去路掙扎出一條命來、面對著風原沙漠呼號的狂風和漫天黃沙時,一道神眷的靈光猛然震撼了他的頭腦、極大地激活了他的智慧,讓他獲得了一個前所未有的、清明而睿智的真理式的判斷——
他迷路了!
如果牛百萬此時能夠按照原路返回的話,恐怕他在半個月以前就可以找到月溪城了,可惜遺憾的是,在探索和發現道路的方面,我們的牛頭人朋友似乎有著不可思議的巨大天賦——當然,我指的是走錯路的天賦。
他一路轉向東方,在沒有辦理任何出境手續的情況下大搖大擺地偷渡到了隸屬于溫斯頓帝國的森圖里亞平原。在平原中部的一個名叫達沃的小城中,他搭上了一條船,沿著晨曦河順流而下。
當他下船的時候,德蘭麥亞王國的三個港口城市早就被他遠遠拋到了身後,展現在他面前的是無邊無際的彗星海岸。這時候他還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連續穿越了三個國家的領土,來到了位于彗星海邊的半島國家蒙第卡王國。而且他剛走到碼頭上,那個名叫潘林的港口小鎮就受到了大量巨魔和食人魔強盜的襲擊——後來他才知道,這個鎮子附近有不少異族強盜盤踞的據點,他們每個月都會來到潘林鎮掃蕩一次,有時候一些涉空接到抵抗強盜的任務,組織起來幫助鎮子上的居民抵抗這些匪徒,不過這一次他很不走運,並沒有遇到那些在危機關頭伸出援手、無私無畏的人們雇佣兵們。
他被強盜們攆在屁股後面追了幾乎整整一天一夜、翻過了三座山峰、跨過了三條河流,最後在情急之中一頭拱進了一片名叫“綠葉森林”的雨林之中。听牛百萬自己說,這片森林里布滿了危險的植物、粗大的“食人藤”和劇毒的“鮮紅吞噬者”四處游走,一不留神就會被群起而攻之。幸虧牛百萬逃命的本事和他迷路的天賦同樣出眾,才能從著步步危機的險境中生還下來。
就在綠葉森林的深處,牛百萬找到了一個由蔓藤和枝椏組成的林間洞穴。那是一個很深的洞穴,我們“勇敢”的牛頭人戰士根本就沒敢探查到洞穴的深處。只是在洞穴靠近門口的一段逡巡了幾步。正當他要退出洞穴的時候,發現洞口忽然多出了兩株高大的“枝干敲擊者”。他下意識地往身旁的黑暗處躲去,卻沒想到一步踩空,掉到了一個黑暗陰冷的大樹洞里。
“那個樹洞藏得可真嚴實,明明就在那個地方,可一眼看過去偏偏什麼都沒有……”牛百萬眉飛色舞地向我描述著,“……就算現在再讓我跑到那個地方去,我恐怕也沒辦法找到那個樹洞的準確位置了。”
找到準確位置?我用異常懷疑的目光看著他。我可不覺得一個在一條寬敞筆直的大路上能迷路迷到山南海北去的家伙能確切地找到什麼見了鬼的“準確位置”。
“你不用找到那個樹洞,只要告訴我那片綠葉森林在這張圖的哪個位置就可以了。”我不動生色地對他說道。
“大概……就在這里吧。”猶豫了片刻,牛百萬無比確定地指在了地圖的某個位置上。
不出我的所料,他完全無視魔法地圖上“綠色森林”的文字標志,堅定不移地指在了西北方的聖狐高地上。這兩個地方的位置差不多分處這張地圖的最左上角和最右下角,從一處步行走到另一處,只怕需要起碼半年的時間,甚至更長久。
“呃……我明白了……你繼續講吧。”牛百萬對地理的認知和理解能力讓我徹底啞口無言了。
在牛百萬無意發現的那個樹洞里,他看見了一個老邁而虛弱的侏儒聖騎士。當牛百萬看見他時,這個侏儒聖騎士已經口吐鮮血臥床不起了,只有一個造型怪異的儀器,還在樹洞主人的床邊不停運轉著。
這個蒼老的侏儒聖騎士名叫封•加列特,看著他現在奄奄一息的模樣,誰也沒有想到他曾經參加過兩百年前那場對抗末世君王的偉大戰爭,並且還是一個職位頗高的軍官。他告訴牛百萬,在那場戰爭結束之後,他並不覺得一切就此完結了,而是充滿了危險的預感。正當整個大陸都為自由、主權和生命歡呼慶賀的時候,封•加列特騎士義無反顧地來到了這里,用他那雙屬于地底侏儒的巧手在枯萎之地消失的邊緣安裝了許多偵測空間魔法波動穩定性的魔法裝置,獨自一人守候在儀器旁,生怕枯萎之地載著末世君王和他的爪牙們再次穿過時空亂流,重新降臨到這個世界上。
年邁騎士的擔憂並非沒有道理,幾天前,儀器忽然顯示出︰這里的空間魔法元素出現了劇烈的波動,一個龐大得令人恐懼的東西蠢蠢欲動,正在猛烈地撞擊時空壁障,想要降臨到這個位面上,那巨大的魔力反應就像是天上的星星就要掉落到地面上似的。這一切的證據都將可能性指向了唯一的目標︰枯萎之地正在向我們所身處的這個位面移動,末世君王“誅心者”達倫第爾回來了!
偏偏是這個時候,侏儒聖騎士封•加列特的生命之火也即將燃盡了。他臥病在床,命在旦夕,無法動彈。牛百萬的意外出現為他守候一生的偉大事業延續了希望,他只能委托這個貿然闖入的異族戰士,讓他把自己窮其一生偵測到的資料送到里德城聖騎士訓練師的手中。
幸虧在侏儒聖騎士的偵測站里有一個直通里德城的魔法傳送裝置,這無論是對于迷路迷得快要發瘋了的牛百萬來說,還是對于正面對著巨大危機的法爾維大陸來說,都是一根寶貴的救命稻草——要是依靠牛百萬自己趕路,恐怕整個大陸都落到末世君王手中之後,他也還沒有找到里德城在哪里呢。
剩下的事情我們就都知道了。被傳送到了里德城牛百萬第一時間就把封•加列特騎士的信件送到了聖騎士訓練師的手中,這件事情無論是對于星空騎士團、對于德蘭麥亞還是對于整個法爾維大陸而言,都是一件無法估量的偉大功績,他的事跡無論用任何言辭來形容、用多少金錢來獎賞,都顯得如此淡薄、遠遠不夠。
或者說,這些吝嗇的官僚壓根就沒打算掏一個銅子兒來獎賞牛百萬。
于是,為了表彰牛百萬“對前輩騎士及時伸出援手的仁義之心和及時報告危險信息的博大胸懷”,星空騎士團特別破例,招納了這名牛頭人成為聖騎士的一員,並將他的壯舉通報整個大陸。只不過,這份殊榮來得太過突然,我們的牛頭人朋友根本就沒有做好半點思想準備︰
“冤枉啊,本來我只想轉職成狂戰士,壓根就不想當聖騎士的啊。聖騎士的攻擊力又低、速度又慢、組隊的時候還得經常給別人加血,說是戰士轉職,明明是半拉奶媽職業嘛!見鬼見鬼見鬼,這下我可真的成了‘奶牛’了……”
“我真傻,真的……”牛百萬開首說道。
“是的,你單知道從訓練師那里接受轉職任務,做完了才能轉職;你不知道把別的任務交給訓練師也是能轉職的。”一听他開始念叨,我就覺得頭疼。
自從轉職成聖騎士之後,牛百萬就只是對我反復說著他被迫轉職的事情,一開始我還不忍心地勸慰他兩句,可當他說到第十八遍的時候,就算我是尊最慈善的神像,也不再同情他了。到了現在,我幾乎能背誦他的話,而且一听到就煩得頭痛。
他張著口怔怔地站著,直著眼楮看我,接著也就走了,似乎自己也覺得沒趣。但他還妄想,希圖從別的事,如任務,信件,別的狂戰士身上,引出他轉職的故事來。倘一看見剛剛轉職成功的狂戰士,他就說︰
“唉唉,我要是不交那個任務,現在也就是個狂戰士了……”
別人看見他的眼光就吃驚,催著自己的伙伴趕緊走。于是又只剩下他一個,終于沒趣地也走了。後來我又知道了他的脾氣,只要有狂戰士在眼前,邊似笑非笑地先問他,說︰
“牛百萬,你要是不交那個任務,現在不也就是個狂戰士了麼?”
“哎,我們的對話怎麼听起來這麼耳熟?”被我一句話噎了回去,牛百萬傻乎乎地摸了摸頭上的長角,表情略顯遲鈍地問我道,“我怎麼越來越覺得自己像祥林嫂?”
“你說是就是吧……”這個“祥林嫂”是何許人也,我根本就不知道,這大概又是只有涉空者們才能領會的話語吧。對于這樣的問題,或許隨聲附和就是最好的方法了。不過,出于對牛百萬性別的考慮,我覺得說他像祥林“嫂”實在是荒唐了一些,于是我又補充了一句,提醒他道︰“……不過說起來,你應該更像祥林嫂的丈夫吧。”
沒想到,我這句好心的提醒出人意料地引起了他的強烈反應。他對我大聲反駁道︰“扯淡,你才像那個短命鬼呢!”
“我可從來都沒說自己像他。”我聳了聳肩膀,不知道他為什麼那麼惱羞成怒。不像就不像唄……
“可惡!”牛百萬忿忿地說道,“然而……”
他“然而”了半天,也沒有“然而”出什麼東西來,最後只得重重地吞了一口氣,忿忿地說了我一句︰“可見是個謬種!”
說完這句話之後,聖騎士牛百萬——這個名字听起來真讓人覺得很別扭——展顏哈哈一笑,笑容里寫滿了一種只能意會不能言傳的惡作劇的意味。我知道,他這是在和我開玩笑,雖然我並不知道這幾句話哪里有好笑的地方。我覺得這應該是僅屬于涉空者的玩笑,而且是一個友善和頗為文雅的笑話,可是我卻不太高興。
“謬種”,這個詞讓我覺得有些刺耳。事實上,讓人覺得刺耳的話語和形容往往都是些真實貼切的東西,此時此刻也是如此。
我是一個原生者,可我和那些循規蹈矩的同伴們沒有任何相似的地方;我不是一個涉空者,可我又像他們一樣的生活,一樣的談笑,一樣的完成任務、打怪升級。我無時無刻不在隱藏著自己與其他人的不同,裝扮成一個涉空者的模樣,在我的生活中去扮演著另外一個人。可是無論我騙得過誰,也欺騙不了自己。
我知道,我和他們是不同的,完全不同,盡管我並不知道那些不同究竟出現在哪里。
那麼,我到底是誰呢?我應該屬于哪里?或許吧,我的存在本身就是一個荒謬的錯誤,我確實算得上是一個“謬種”,這一點也不好笑。
“哦,我的仙女在叫我了!”正在我為牛百萬的一句戲言而略覺傷感的時候,他忽然掏出自己的魔法筆記,看了看魔法信息欄,繼而大聲歡呼起來。
“仙女?你的?”我疑惑地看著他。
“嗨,就是那個仙女下凡臉著地。怎麼,不記得了?女精靈,德魯伊,會變狗熊的那個……”牛百萬提醒著我。
“哦,是她啊!”我想起來了,原來牛百萬所說的仙女是當初我們共同在地底冒險時偶遇的、一受到驚嚇就會陷入狂暴狀態的那個精靈女德魯伊啊。看起來,他們最近聯系得很是頻繁,連對彼此的稱呼都變得那麼熟稔了。
“我告訴你,前一陣我陪著她做了不少任務,還想辦法給他弄了幾件屬性很不錯的新裝備,前兩天好不容易才讓她同意跟我視頻聊天。”雖然我的牛頭人朋友身材格外魁梧、又剛剛晉級成一名聖潔高尚的聖騎士,可他在說這幾句話的時候擠眉弄眼,忍不住露出一副似乎正在得意炫耀的奸詐笑容。
“我現在相信了,老兄,網絡真的是會騙人的呀!”說到這里,牛百萬把他的大腦殼搖得叮 直響,口水都快要滴到胸前來了,“仙女下凡臉著地?她要是用臉著的地,那我這張面孔恐怕就得直接栽到下水道里去了。美女啊美女……罕見啊罕見……”
“視頻聊天”?我不太明白這個詞的意思,猜想起來,或許他的意思是他們最近在另外一個更為真實的高等級位面上相會了吧。對于那些漂泊不定、在時空亂流中孤獨跋涉的涉空者們來說,這確實稱得上是一次值得慶祝的相逢——尤其是當相逢的對象是一位美女的時候。
“不過,你是不是也該給自己準備幾件新裝備呢?你這一身看起來也太慘了點吧。”我好心提醒他道。雖然已經三十五級了,可除了剛剛轉職成功時巴特斯菲亞女士送給他的一枚戒指之外,牛百萬的身上幾乎找不到一件符合他級別的新裝備。他全身上下掛滿了只適合幾級、十幾級的新手使用的破爛貨色,而作為武器的那根原木,更是從第一級時就開始使用的“笨重木樁”。
“這你就不懂了吧。打裝備、升級、泡美眉,這是我的三個最主要目標,而其中又以泡美眉為首要目標,倘若其他目標與此目標相互沖突,均告無效。”真奇怪,都說牛頭人是一個不苟言笑、耿直憨厚的種族,可現在正站在我面前的這個牛頭人聖騎士真稱得上是異類中的異類了。他一臉奸計得逞般的壞笑不說,表情還非常的浪蕩猥瑣,和“耿直憨厚”的牛頭人形象就連半個字的關系也沒有。
“哦,她又再催我了。對不起,杰夫,這下我可真的要走了。你慢慢升級,有機會再一起做任務。”魔法筆記本再次發出了收到信息的信號,牛百萬匆匆看了一眼,立刻忙不迭地向我道別。
“好把,那就恭喜你啦,祝你們倆玩得開心,一路好運!”我立刻真誠地送上自己對牛百萬的美好祝福。
“說起來,這還多虧了你當初帶我們一起去做任務呢。祝你的桃花運也快點來喲。”牛百萬還真是吃水不忘掘井人,臨別時居然沒有忘記為這件事情向我道謝。
……
(今早5點,爺爺起床時不慎摔倒,立刻送醫急診,現無大礙,但左半身無力,平衡感全無,而且,似乎已經不認識我了,現尚需住院觀察,血栓可能性較大,且恐半身不遂。
小弦子識字,是坐在爺爺的膝蓋上听讀連環畫開始的。爺爺是個軍人,只經四年塾教,識字有限。給我讀畫時,每有生字,便翻出字典細細查閱,再三提示,生恐給我留下錯誤印象。小弦子讀書十余年,爺爺是我的啟蒙第一師長。
出生半年,我在爺爺懷中等泰山絕頂,為當日泰山游客中最幼小者。每每憶及于此,爺爺總調笑道︰以後要你背我上山。爺爺年近九十,大腹便便,二百余斤,不過一笑而已……
爺爺,孫兒想要背你爬泰山…………)
在我與牛百萬分別之後沒過多久,枯萎之地即將降臨的消息就傳遍了法爾維大陸的每一個角落。仿佛就在一夜之間,每個人都知道了我們的家園即將再次遭受一場血肉與烽火的洗禮。不過,讓人略為安心的是,這些立志守護鄉土、抵抗侵略者的年輕的勇士們,並沒有因為敵人的強大而畏縮;恰恰相反,他們表現出了讓人驚訝的高昂斗志,仿佛已經等不及要讓那些邪惡的家伙早一點出現,期待著用他們的死亡來彰顯自己的勇武和榮耀了。
和所有發生在這個大陸上的奇怪事件一樣,對于末世帝國入侵這件事情,那些穿行于各個位面之間的涉空者們也給它起了一個新奇古怪的專有名詞︰合並服務器。按照我的理解,這個所謂的“服務器”或許就是我們一般所說的“平行位面”吧。枯萎之地打破了位面的阻隔,與我們這個世界連接了起來,這就意味著兩個“服務器”被合並在了一起。
事實上,對于行走于這個世界上的眾多涉空者冒險家來說,末世帝國的入侵真的不算是一個很嚴重的問題,起碼據我所知,對于他們而言,至少還有一件事情比這要嚴重得多︰
收費運營!
我是從兩個不相識的涉空者口中听到這個完全陌生的詞匯的,當時這兩個家伙正走在前往武器店的途中,正走在我的前面。走在半路上,其中的那個侏儒游蕩者忿忿不平地對他的矮人游俠同伴說︰
“這個星期六達瑞摩斯公司就要收費運營了,才免費公測了兩個月就開始摟錢,真***想錢想瘋了。”
那個矮人看上去要心平氣和一些,他輕嘆了口氣說︰“收費就收費吧,大不了不玩了。收費游戲嘛,就是達瑞摩斯摟錢的耙子。現在的免費游戲那麼多,不玩這個,還有別呢的。”
听他那麼說,先前說法的侏儒反倒失去了大吵大嚷的脾氣,垂頭喪氣地搖了搖腦袋︰“算了,收費就收費吧,誰讓它做得確實不錯呢。現在市面上還真找不出幾個感應效果像這個那麼逼真的游戲。玩完這個再去玩別的,老覺得假得很,沒勁。”
在這個問題上,他的矮人同伴的決定和他完全相反︰“我可是不會再玩了。花錢打游戲,不值。有那筆閑錢,還不如給老婆多買件衣服實惠呢。”
“咦,你已經結婚了嗎?”侏儒游蕩者驚訝地問道。
“結婚,我丈母娘有沒有出生還不知道呢……”
“那你給老婆買什麼衣服啊?”
“因為沒老婆,所以才要攢錢準備著給將來的老婆買衣服啊,這叫做手中有糧,心中不慌。要是已經有老婆了,誰還會去費那個勁兒啊?你見過給已經釣上來的魚喂餌的笨蛋嗎?”
他這一番話讓侏儒游蕩者听得一腦門子冷汗,苦笑著沖矮人挑起了大拇指︰“高見,高見……那我在這里就先和你告別了,祝你早日找到能幫你花錢的老婆……”
他們說到這里,我就拐上了岔路。對于他們所說的事情,我實在不是很了解,但听他們說話的意思,好像這個“收費運營”將會給這些涉空者降臨到這個位面增加許多阻隔,或許會有許多人就因為這個原因,從此就不會再回到這里了,而決定這樣做的並不是別的什麼人,而正是我們無所不在、無所不能的至高神達瑞摩斯的決定。
此後我的所見所聞證實了我的猜測,越來越多的人抱怨這個“收費運營”來得太早,收費的標準又太高,表示將不會再來到法爾維大陸。
我並不知道究竟是誰要向這些自由穿越時空的人們“收費”,他們又在“運營”著什麼,我只知道這四個看似普通的文字現在就像是一勺滾熱的油湯當頭潑了下來,搞得整個大陸沸沸揚揚、人心惶惶。對于即將迎戰強敵的法爾維大陸來說,這可真不是個好消息。我只能說,偉大的至高神陛下在這樣一個時間里選擇用這樣的方法來彰顯自己的權威,實在不是一個好時候。
“收費”居然比“戰爭”的威脅更大,把那麼多人直接逼上了離去的絕路,斷絕了他們回歸法爾維大陸的希望,這是我從來沒有想到過的。在震驚之余,我的心里也生出了一個荒唐的念頭,不知道用在末世帝國的那群侵略者身上會怎麼樣︰
如果說所有穿越時空位面來到法爾維大陸的涉空者們都要繳納一筆高昂費用的話,倘若我們的至高神達瑞摩斯在從枯萎之地到達法爾維大陸的每條道路中都建起一個“收費站”、按照侵略軍的人頭數量收費的話,只怕末世君王達倫第爾的大軍剛通過不到十分之一,他就要傾家蕩產了。加入真的可以這樣的話,恐怕末世帝國的那些邪惡生靈們一听到“法爾維”的名字就嚇得魂飛魄散、捂著錢袋落荒而逃,那里還敢談什麼“侵略”?
可惜的是,這注定是個美好的願望而已。
隨著時間的推進,關于末世帝國入侵的消息緊跟著一條條傳來。最初,我們只知道枯萎之地將會出現在東南部彗星海的海面上,成為一個巨大的島嶼;不久後我們得知,在枯萎之地降臨後的第二天,末世帝國的侵略大軍將會通過一個大型的魔法傳送通道直達法爾維大陸的內陸地區,直接維達盆地;由于維達盆地原本就駐軍稀少、抵抗力量薄弱,大陸聯合軍下令這一地區的所有守備軍全部退守烏雲要塞,遏制侵略軍的進一步東進;緊接著,整個大陸上的各個國家、各個種族都發布了緊急動員令,征召所有四十級以上的冒險者,協助大陸聯合軍,在戰斗打響之前趕到烏雲要塞,參加這迎擊末世帝國侵略軍的第一場戰斗。
這條動員令在整個大陸範圍內掀起了一場前所未有的升級熱潮。在以往,每隔兩三天的時間總會有那麼一兩天格外安靜,似乎絕大多數涉空者們都選擇在那幾天里進行休息,為此後的冒險行程做準備。可當這條動員令下達之後,決定不受收費運營影響、留守在法爾維大陸的涉空者們瘋狂了。他們連續幾天幾夜不知疲倦地出現在這個位面中,殺怪物殺得抽筋、做任務做得手軟。
在那一段時間里,大街上堆滿了那些目光呆滯、腳步踉蹌、神情恍惚的涉空者們,雖然他們看上去疲憊不堪,仿佛隨時都有可能休克過去似的,但只要看見隱藏于山林洞穴中的野獸、惡魔,或者是末世君王的爪牙嘍�@ 薔突崍 嘆 窨悍艿爻逕杴叭ュ 越 醴榪竦畝分競途 袢и蕉罰 鋇澆 媲暗牡腥巳 肯 稹 閹 且閹賴幕昶竅 勺約旱牧α亢圖侗稹2蛔闥氖 兜娜嗽諼 氖 抖 芏罰 戳死廈 慘 仙險獬』曰投 僖 氖漬劍歡 氖 兜娜艘蒼諼 鷗 叩募侗鷙湍芰Χ 芏罰 諗巫拋約耗茉謖匠∩轄 蟺墓ρ br />
同樣的,我也接受了守備海德爾城的任務,並且為此更換了幾件鎧甲和其他的裝備,購買了許多大劑量的高效生命藥劑,為即將到來的戰斗做好了充足的準備。
沒過多久,戰斗的日子就在我們的緊張和期待之中,悄然降臨了……
(父母在醫院守夜,獨自在家,心情惶惶,什麼東西也寫不出來。
接到編輯通知,明天或許上架,苦笑︰許多事情總會擠在一起發生。
尚且不會受到太大影響,小弦子手頭還有近二十萬字的存稿,尚可支持一段時間。
傍晚小睡了片刻,夢到爺爺看見我時完全不認得的眼神,倏然驚醒,兩淚漣漣。
2008年5月11日,獨身一人的夜,我很害怕!很害怕,很害怕……
另︰謝謝各位讀者對我爺爺病情的祝福,小弦子此時六神無主,所有能做的,也就只有說一聲“謝謝”了……
再另︰忘記了,應該祝所有的讀者大人們全家安康。希望真心祝福的人越多,能夠分享到這份祝福的人也越多。)
雲要塞位于綠葉平原的西南方,扼守著從維達盆地進的一條最主要的道路。這是一座依照山勢建造起來的堅固堡壘,城牆都是由最堅固的岩石緊密堆砌而成的,足有七八個人疊起來那麼高,城牆上緊湊地排列著不少箭垛,每個垛口都可以為守衛城池的弓箭手提供頗高的鎧甲保護。當我到達這里的時候,要塞中已經駐滿了從維達盆地中上退守回來的各族守軍,他們排成整齊的隊列,時刻保持著警惕,隨時做好了迎擊侵略者的準備。除此之外,來自大陸各處的涉空者們也紛紛涌進了這座堅固的堡壘,他們的數量足足有數千人之多。這還是我第一次看見這麼多涉空者同時聚集在一起 平時,即便是最繁華的大都市,聚集在城里的涉空者最多也不過只有千余人而已。
由于維達盆地原本有兩座大型的精靈城市,所以除了人類,精靈是守軍中數量最多的種族。根據情報,他們的家園已經在末世帝國毀滅的鐵蹄之下面目全非,如今已經成為了末世軍團在法爾維大陸上最大的兩個根據地。失去了家園的精靈勇士將自己的悲傷化作了復仇的怒火,他們中有幾乎一半都是使用弓箭的游俠,這些擅射的士兵此時正身穿綠色的制式皮甲,站在箭垛的後面。他們此時已經拋卻了種族天性中的仁厚和優雅,化身成了死神的使者,將會第一批親手給那群殘暴的入侵者帶來永恆沉寂的不幸消息。
要塞的指揮官名叫雷利上校,是個十分年輕有為地六十級人類聖騎士。他的身材並不高大,栗色的頭發、褐色的眼楮。目光堅定而勇敢,身佩一把長劍。在大多數的時候,他都會呆在要塞中的作戰會議大廳里,但每隔一段時間,他總會走上城牆、走進營地、走到要塞的各個角落中,進行細致的巡查。
“知道勇敢和勇氣地區別嗎?”每當雷利上校看到因為害怕而瑟瑟發抖地年輕士兵時,總會走到他身邊,給他講這樣一番話。
“所謂勇敢……”他托起這個年輕的儒戰士的下巴。堅定有力地說道。“……是指我們在戰斗時無所畏懼、毫不驚怕;而勇氣……”他彎下腰,用力拍了拍那個戰士的雙肩,“……則意味著我們明知道前路多厄、危險重重,而我們依然堅持到底、義無反顧。”
“或許你並不勇敢。戰士,但在你身上,我看見了勇氣。那是比勇敢還要可貴地精神!”
這段感人的話語總能激發出那個正因為膽怯而發抖的儒戰士心中地斗志,沒到這時候,這個被激勵的儒都會用力挺起他無論怎麼用力挺也高不了多少的小胸脯,滿懷敬意地向這個年輕的指揮官行一個軍力,而後跑回自己的隊列中。
不過,無論是多麼感人的言語,倘若你每隔五分鐘就要听見一次的話,只怕就算是從贊美詩里也能听出許多諷刺的意味來。而每當雷利上校經過這里的時候,總一個瑟瑟發抖的儒戰士蜷縮在這里,就好像是在專程等待著他地鼓舞似的。到了後來。當雷利上校再次從這里走過的時候,隊伍中就會有人不耐煩地大喊︰這個家伙又來念經啦!而另外一些人則會模仿著他地動作和口型,開玩笑似的照著他地樣子模仿一遍。學得惟妙惟肖,在人群中引逗起一陣哄笑。
盡管我們有一群枕戈待旦的職業軍人、有一個自始至終都保持著冷靜和斗志的優秀指揮官、還有一支已經迫不及待要投入戰斗的涉空者志願軍。可事實上,這是一場沒有希望的戰斗,每個人都明白這一點。
我們在接受“烏雲要塞防御戰”這個任務的時候,每一個發布任務的軍官都已經明明白白地告訴了我們︰守衛烏雲要塞超過一天時間,任務即告完成。要知道,這一場戰斗,我們的敵人已經足足準備了兩百年,而我們僅僅準備了十幾天而已。從軍隊的實力來衡量,這本身就是一場毫無公平可言的戰斗,我們在這里所做的一切根本不可能徹底阻斷末世帝國侵略的腳步,只能盡可能多地拖延時間,為我們身後的第二道防線爭取時間罷了。只要時間一到,我們的增援部隊就會到來,而我們就可以借助要塞內的魔法傳送陣撤離,然後在任意一個任務軍官手中收取酬勞
我們終將戰敗,這是一個讓人無法回避的事實。雖然在這座城塞中我絲毫也感受不到即將到來的失敗帶給人們的沮喪和頹廢,可這仍然讓我的心里充滿了徒然無益的虛弱感。
唯一讓我高興的是,我在這里遇到了許多好朋友。弦歌雅意、雁陣、妃茵、長弓射日、長三角、丁丁小戈、克拉多、降b小調夜曲、黑極光……等等等等。看到他們在這里,意味著他們願意付出足夠的代價,滿足至高神達瑞摩斯“收費運營”的要求,守候在這個位面之中。看到他們選擇留下來,我覺得心里安定了許多、也踏實了許多。要知道,從我獲得新生之日起,幾乎所有的事情都是在這些朋友們的陪同下完成的,倘若他們不在身邊,我的心里就覺得空落落的,不知該何去何從。
他們是我的摯友和老師、同生共死的患難之交,是我和這個世界聯系得最緊密的部分。只有和他們在一起的時候,我才真正能感覺到自己是活著的。
他們能夠留下,對我是一份莫大的支持和鼓舞。
……
大陸公歷1457年11月26日,入冬,初寒,雨。
這注定是個將會被永遠載入大陸史冊的日子。
接連不斷地打在我金屬質地的頭盔和鎧甲上,發出密碎裂聲。水滴透過甲葉的縫隙滲透進來,給我地脊背帶來一片冰冷的觸覺。我握著長劍和盾牌的雙手禁不住瑟瑟顫抖,就連我自己也不知道這究竟是因為寒冷的天氣、還是因為我心頭的緊張。
“ 嚓!”猛然間。空中一道閃電劈過,將整個世界都籠罩在一片刺目的銳利光芒中,讓人無法睜眼。片刻之後,一道驚雷“轟隆隆”驟然滾過,那撼動大地的聲響死死扣住了每個人的心弦,仿佛一個巨大而又極度不祥地預兆。
這道雷電,為一場激烈地戰斗扯開了帷幕。
在已開始最為震撼的一道雷電之後,在天的那一端又陸陸續續地劃過了幾道光閃。雖然它們並不像第一道閃電那樣明亮得讓人嗯眩暈。但卻在天空中持續地蔓延著。十幾秒鐘後也沒有消退。這些銳利的光線一道道匯聚起來,最終編織成了一張巨大地網,幾乎將前方的整個地平線都籠罩了起來。
在閃電織就的巨大光幕覆蓋下,天地仿佛都被扭曲了。一道道波紋在空氣中平白無故地蕩漾起來。使更遠處地青山在我們的眼中輕微的晃動起來。漸漸地,這些透明的波紋越泛越厚,逐漸變得有如實體一般。在這些波紋的後面。我們隱約能夠看見一排排攢動的人影。
“來了!”人群中發出一陣驚嘆。
是的,它們來了。那些危險而凶殘的侵略者,他們成功打破了時空亂流的壁障,時隔兩百年之後,重新回到了這片土地。而我們,將作為這件事的第一批鑒證者,親眼目睹這群匪徒地容貌。我不知道這究竟算是幸運還是不幸。
很快,第一批敵人已經穿過了這道空間傳送的魔法大門。他們身穿粗重的鎧甲,手里都舉著兩把沉重地大斧,膚色青藍。身材高大而又佝,口中伸出兩根長長的獠牙。
這些人就是末世帝國最凶殘地走狗、法爾維大陸的叛徒、與利刃和鮮血相伴的殘暴戰士 巨魔斧手。
在他們之後,一群骨架必顯、黑衣黑甲、手持劍盾、四肢腐爛、眼眶中燃燒著幽藍色火焰的亡靈戰士緩步向前。將膚色黝黑的黑暗精靈射手保護在身後的方陣中。
一群身穿紅色魔法長袍的家伙也緩步走出了傳送門,這些人看起來和普通的人類差不多。但面色蒼白、臉頰消瘦、瞳孔中顯現出一種森然的暗紅色。他們是吸血鬼魔法師,我曾和幾百個這副模樣的敵人戰斗過,即便是像現在這樣遠遠站在城牆上,也能嗅到他們身上的血腥味。
除了這些,對方的戰斗序列中還有一些頭上張著犄角、腳如羊蹄、身形魁梧的、膚色紫紅的大塊頭,即便是和生長在法爾維大陸上的牛頭人相比,他們的體型也絕不遜色。在這片大陸上,我從未見過這樣的物種,不過我看見他們的頭上顯示著“枯萎惡魔”的名字。
“惡魔”?這或許僅僅是在枯萎之地才會存在的種族吧。
巨魔、亡靈、黑暗精靈、吸血鬼、惡魔,很快我們就看全了末世帝國侵略軍的所有種族構成。他們的軍隊數量眾多、各個表情猙獰,而事實上,我們所看見的不過只是一支先遣部隊而已。在他們身後,末世帝國的大軍仍在源源不斷地從空間魔法大門中穿越過來,就好像他們的人將會永遠這樣增加似的。我根本無法計算他們的數量,只有一點是我確信無疑的︰他們的人數比我們可要多得多了。
除了這些成建置的正規軍之外,對面的陣地上也出現了千余名陣型散亂、裝備和職業各異的士兵。我想,他們和我們一樣,也都是征召過來的雇用兵。此時他們也都摩拳擦掌、虎視眈眈地望著我們的城牆。
“好多人啊……”我听見身旁的牛百萬發出驚嘆的聲音。我轉過頭,看見唯一的牛頭人聖騎士表情很不自然地扭了扭脖子。從他的眼中,我絲毫也看不見屬于一個英偉戰士的堅強眼神,只能看見兩團絕望而焦躁的目光漫無目的地撒向前方,有點像一只被嚇傻了的野貓。
“你沒事吧?感覺還好嗎?”我有些擔心他的狀態,忍不住問了一句。
原本,我的只是懷疑他是不是被敵軍巨大的聲勢所震懾,感到了些許畏懼 這並沒有什麼可慚愧地。事實上,看著這支面容一眼望不到盡頭的侵略大軍,我的嗓子也忍不住有些發干,手心濕漉漉的全是汗水。真的,感到恐懼並不是過錯,只有被恐懼擊敗才是值得羞怯的。
不過,看起來我的擔心是用錯了地方。過了半晌,牛百萬艱難地吞了一口唾沫。像截木頭一樣僵直地轉過脖子來。咬牙切齒地用一種異常吃力的聲音費勁地吐出了兩個莫名其妙地音節︰
“好……卡……”
好卡?老實說,我一點也不清楚他究竟想要傳遞給我一個怎樣地信息,不過僅從他兩眼噴火的可怕表情來看,他現在應該是一點也不害怕。豈止是不害怕。我覺得他現在恨不得一個人就把對面那支軍隊全部掃蕩干淨,天知道他的心底怎麼會生出這麼強烈的憤怒和仇恨。
看起來,他們對于抵抗外敵、守護家園有著比我更高地覺悟。只是看見敵人就已經怒火沖天、戰意高昂了。
正當我還在琢磨這個“好卡”究竟是什麼意思時候,周圍的其他人也對牛頭人聖騎士的說法表示出了極大地支持。
“是啊是啊,我這里也卡。”牛百萬邊上的仙女下凡臉著地皺了皺
有些喪氣地說道。
似乎每個人都被戰前那份緊張的氣氛壓抑了太久,一旦找到了這個共同的話題,大家分分打開了話匣子,熱烈地交談起來。
“我這里全都是殘像……”長弓射日叫苦連天。
“有殘像就不錯了,我這里看見的都是雕塑……”不遠處,不知是誰接口說道。听到他的話,長弓射日的立刻看起來心情好了許多。
“……見鬼了。我這閃電還沒停呢,眼楮都花了……”一個矮人女牧師捂著眼楮哇哇大叫。
“嗯?閃電?哪里有閃電?”一個半獸人薩滿法師詫異地搖著腦袋東張西望,“我這兒什麼動靜還沒有呢……延時得厲害……”
“火星呼叫地球。火星呼叫地球,听見請回答……”誰能告訴我這家伙在說些什麼?
“我能听見自己的回聲……聲聲聲聲聲……”一個牛頭人德魯伊說道。不但他能听見自己的回聲。我也听見了,這或許是因為這個牛頭人的鼻子比較大、鼻腔共鳴異常響亮地緣故吧。
“看,那里有頭會飛的狗熊!”一個半獸人術士指著天上驚訝地大叫。
“我這里倒是一點也不卡……”一個人類術士先是用炫耀的口吻大聲嚷嚷著,隨即面色一黯,聲音郁悶地低沉了下去︰“……不過我把所有視覺感應器地效果都關閉了,分辨率也調到了最低,現在無論看誰都是一個大個的正六面體……”
“GM是干什麼吃地,卡死了!”一個精靈游蕩著,可我听不出來他究竟是在向誰抱怨。
“據可靠小道消息透露,GM正在用服務器下A片,再有六個小時就好了!”一個儒魔法師神秘兮兮地說道,頓時在人群中掀起了一陣“我暈”、“我倒”之類的喧鬧聲,中間也摻雜著少許“我要看蘭蘭”、“里子我的女神”之類的怪叫聲。
“啊……”正在大家喧鬧的時候,一個矮人聖騎士忽然一聲慘叫,一頭從城牆上墜落下去,在眾目睽睽之下重重地拍落到地面,把城牆下的塵土濺起厚厚的一層,然後就直挺挺地趴在了地上,一動也不動了。
“都來瞧、快來看,有人跳樓啦……”
“靠,這麼高都敢往下跳,佩服佩服……”
“好一招屁股朝後,平沙落雁……”
“別鬧啦,來個牧師復活一下,對面快要開始戰斗了……”
在經過一陣亂哄哄的搶救之後,這個跳樓的矮人聖騎士終于在一位精靈牧師的幫助下重新恢復了生命。他一臉沮喪地從城門走了進來,繞了一個大***邁上了城牆,然後在城牆的中段就躡手躡腳地坐了下來,再也不往人群里擠了。
“真***倒霉到家了……”他狠狠地往地上啐了口唾沫,“……我只是想轉個身,結果轉了半天一動也沒動。等好不容易發現自己終于能動了的時候,已經趴在地上變死尸了。卡成這樣還怎麼玩啊,現在打死我也不往城牆邊上站了!”
這時候,長弓射日忽然翻出自己的魔法筆記本看了一眼,滿臉驕傲地大叫起︰“嗨,我的網絡延時是819,誰能比我卡呀誰能比我卡!”
“這算什麼,我已經一千一了。”長三角得意洋洋。
“1314。”牛百萬志得意滿,自豪地就連牛尾巴都翹起來了。
“1397,一+
“啊哈哈哈哈,你們都差遠了,我是2318誰還敢跟我比卡……”這時候,妃茵尖著嗓子大笑起來。過了半晌,她才緩緩地站起身,炫耀而又全身僵硬地原地轉了個圈,耀武揚威地掃視著四周的人群。
雖然我並不能確切地知道他們在干什麼,但似乎就在剛才短短的幾句話中,他們就展開了一場激烈的競賽。現在看起來,轉職後的冰系女魔導師似乎已經以壓倒性的優勢贏得了這場比賽。她環視了許久,也沒有人再站出來與她競爭。
“2318一次……2318次……還有沒有人出來挑戰的?啊哈哈哈哈……”妃茵的笑聲張狂得讓人不寒而栗。
“既然是這樣,那麼我宣布,今天延時比賽的獲勝者是……”
“8972……”正當妃茵要最終確定+=終于從一個角落中傳了出來。順著這個聲音望過去,我看見了那個在地下洞穴中偶遇、並且一起探險的半獸人術士 丁丁小戈的身影。他此時正半蹲在城牆的牆垛下,半天一動也不動,就像是死了一樣。
在大家的愕然中,丁丁小戈的聲音斷斷續續地傳了出來︰
“……我從一開始就……把數字報出來了……可能……你們听見得……有點晚……我的線路是……網通……”
沉默……
寂然……
鴉雀無聲……
這時候,我身畔的儒吟游詩人降b小調夜曲顯示出了他極高的職業素養,不失時機地低聲吟誦起一首寓意深遠的優美詩篇︰
“世界上
不是天涯海角
不是
生死別離
而是
同在一個服務器中
你用網通
我用電信……”
長三角也咬著牙根舉手伸出了大拇指,發自肺腑地從牙齒縫里擠出了兩個字︰“真……強……”
嚓!”又是一道驚雷閃過,震痛了人們的耳鼓。上,那道半透明的魔法傳送門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漸漸變得稀薄、最終化成了烏有。空氣重新恢復了澄澈透明,卻又染上了一絲鐵器微咸的味道,讓人嗅到肺葉中也覺得隱隱作痛。
最後一個走出魔法傳送大門的,是一個即便彎著腰也足有兩個人疊起來那麼高、臉上用白堊的墨汁涂成嚇人花紋的大塊頭巨魔。他的手里拿著一根碩大無比的法杖,杖頭瓖嵌著由魔力黑水晶雕刻而成的人類顱骨,大小幾乎和正常人的頭骨一樣大。他頭頂上的名字顯示著,這就是背叛法爾維大陸的巨魔種族的首領、有著“虛空之手”稱號的邪惡巨魔術士 姆拉克。
烏雲重新堆積起來,閃電和魔法的光澤漸漸隱去,天地似乎在這一刻變得昏暗起來,我已經不能再像剛才那樣仔細地觀察敵軍的軍容,放眼望去,只看見黑壓壓沉重的一片。
“咚咚咚咚……”一陣撼人心魄的鼓聲從對面的陣地中傳了出來。一排高聳入雲的戰車從敵陣中緩緩推出。這些戰車大得驚人,幾乎和我們的城牆差不多高矮,上面吊著一層厚厚的木板,背後是一條長長的階梯,一直鋪到地面。一旦這些龐然大物足夠足夠接近,將木板搭上城牆鋪成橋梁,末世帝國的士兵們就可以通過它源源不斷地攻入城里了。
于此同時,烏雲要塞中也吹響了低沉的號角,靜默的原生者士兵們排好了戰斗序列,站在城牆上一言不發地望著步步逼近的敵人。城牆上。由矮人和儒們巧手制作而成地投石機開始運轉,身強力壯的牛頭人士兵用力扭動絞盤,絞繩死死勒住粗大的原木機械,發出令人牙酸的“咯吱”聲,一種狂暴的破壞力量被掩飾在了這令人心顫的聲音背後。
“這麼卡,還打個屁啊……”我的身旁的戰友們雖然一個個怨聲載道,但仍然擎出了自己地武器,做好了迎接戰斗地準備。
現在正是戰斗開始前最令人壓抑的時刻。敵我雙方還沒有任何的接觸。即便是射程最遠的城防武器也到達不了敵軍地距離。可是,此時無聲的戰場上仿佛存在著一根看不見的鋼弦,正被逐漸地繃緊,敵軍每前進一步。這根弦就被繃得更緊一點。隨著那排攻城器械地逐漸靠近,這根弦似乎已經被繃到了極限……
“ ……”當敵軍的攻城戰車距離城牆還有差不多一百步的距離時,安放在要塞最高處的一尊投石器拋出了一枚巨大的石彈。機簧彈射發出低沉的聲響,猶如一聲威嚴的嘆息,打破了籠罩在戰場上空的沉寂。那枚石彈當空劃過一道不祥的曲線,最終一頭重重撞在一輛攻城車的車體上,發出一聲轟然地巨響。那輛攻城車受到了重創,頓時全身猛然一顫,前進的勢頭被阻了一阻,緊接著又繼續前行。雖然還能使用,但它看起來已經破損了許多,前進的速度也慢了一些。在攻城車地頂端。顯示它耐久度的綠色長條已經損失了一半。
這是一個令人鼓舞地開始,在這之後,城牆上的其他投石車也都緊跟著一起運轉起來。碩大的石彈一枚接一枚地從城頭飛出,然後在這些攻城車的身上找到了自己的價值所在。在投石器巨大的破壞力面前。這些高大的攻城車並不像它們看上去的那樣堅固,只要被石彈擊中兩次,它們就會被徹底摧毀、破碎成一堆木渣。
在投石器的威脅面前,末世帝國軍的攻城車就像是一條條丑陋的爬蟲,戰戰兢兢地向前蠕動著,一不留神就會遭受滅頂之災。
可是,城頭的投石器畢竟數量有限,它們不可能覆蓋整個戰場,而敵軍攻城車的數量是如此的眾多。最終,還是有超過三十輛攻城車成功地躲過了投石器的彈雨,逼近了要塞的城牆,而且在敵軍的陣地中還有不少這種大家伙正緩緩向前移動。城牆上的守軍將一支支銳利的羽箭射向城下的敵人;而在攻城車的頂端,兩排名為“帝國軍遠擊者”的黑暗精靈也不甘示弱,將還擊的箭雨向城牆上密集地潑來。
在這樣的距離上,一些以遠程攻擊為主的涉空者志願軍已經有了用武之地。無論是手持弓弩槍械的游俠、還是操縱魔力的魔法師、術士,全都不甘示弱,紛紛投入了戰斗。這些人都是四十級以上的強者,其中大部分都完成了轉職任務,有個別升級迅速的家伙已經達到五十級了。他們的攻擊手段更為多樣,威力也更大,還附帶著各種各樣的附加屬性傷害,殺傷力完全不是城牆上那群三十八級的精靈弓箭手能夠相比的。雖然他們現在的狀態都很奇怪,行動遲緩、動作僵硬 他們把這歸咎于“卡” 但這些小問題在現在這種遠距離的戰斗上並不會造成太大的影響。
起初,參與戰斗的還只有那些以遠程攻擊為主要戰斗手段的職業者,但漸漸地,越來越多的人已經不願再成為這場戰斗的旁觀者,選擇了各自不同的方法加入這場交鋒之中。
最先沉不住氣的是我們的老朋友、曾經的半獸人游蕩者長三角。和這里的絕大多數人一樣,他此時已經成功地完成了轉職任務,成為了一名影賊。作為游蕩者的進階職業,影賊除了仍然具備偷襲作戰的能力之外,還擅長制作各種精密的機關和陷阱,並且擅長調配和使用許多不同類型的毒藥,倚仗這些陰險的手段與敵人戰斗。
不過此時,無論是機關陷阱還是毒素藥物,在這樣的距離上都起不到任何作用。長三角所使用的,是一種讓人完全意想不到的手段︰
投石。
作為一名稱職的影賊,把敵人引向自己設置地陷阱是一門必要的技術,因此每個影賊都要學習“投石”這項引誘敵人的技能。用投擲小石子的方式吸引敵人的注意力,將他引入自己設好的機關之中 當然,這僅僅是一項誘敵的技能,它僅有的殺傷力只能做到硬性扣除敵人地一點生命值,這即便是在極為低水平地戰斗中,也是完全可以忽略不計的輕微傷害。
不過,這已經是長三角能夠使用的唯一一種遠程攻擊技能了,我猜他想在這里使用這樣一個技能。制造噱頭、吸引目光、滿足虛榮心的願望似乎比參戰殺敵地目的更為強烈一些。事實上也確是如此。當這個
乎尋常的大胖子中氣十足地大喊一聲︰“都讓開,看後掄圓了他那臃腫的胳膊,以一種躍躍欲試的蠢笨姿態拼盡全力拋出一顆比山棗大不了多少的小石子時,確實引起了周圍戰友們一陣戲謔的笑聲和掌聲。
這顆石子扔得又低又平。根本毫無目標性可言,一飛出城牆便歪歪斜斜地向下栽去,看它的飛行路線。最多只能敲在一輛攻城車的底盤上,連個人影都打不著。這低水平的投石技術頓時在城牆上招來了一片噓聲,長弓射日油腔滑調地大聲譏諷道︰“三角,你丫是足球國腳吧?我看你射門的姿勢很像亨利啊。”
這劣質的玩笑顯然有些挫傷了長三角地自尊心,他又氣又惱,羞得滿面飛紅,立刻反唇相譏︰“你丫才是足球國腳呢,你丫全家都是足球國腳。”他這毫無說服力的反擊立刻又引起了一片哄堂。
說話間,這顆無人寄望的小石子如每個人預料地那樣正中攻城車的基座,輕輕敲打在它厚重地木板上。發出“托”的一聲輕響,然後遠遠地彈飛了出去。
“嘩嚓……”高如樓宇的攻城車應聲而倒,木屑橫飛、煙塵四起。在倒塌的一剎那間。兩個慘綠色的字符從攻城車的頂端裊裊升起,猶如一道突如其來的逆流。將所有人的嘲笑聲全都嗆在了肺管子里 “ 1”。
所有人的表情都被凍結在了驚嘆愕然的一刻,他們張開的嘴巴個個都大得能塞下一塊大磚頭 個別牛頭人的大嘴甚至能塞下兩塊 眼珠瞪得異乎尋常的大,幾乎能夠佔滿整張臉的三分之二,我甚至覺得自己依稀能夠听見四周的人們眼眶碎裂的聲音。
長三角的表情尤為夸張,我敢肯定,他的下巴之所以還沒有脫臼,完全是因為他固定頭盔的皮帶繩捆得太緊了。不過,當一團又大又亮的靈魂之力飄到他的身體里,大大增幅了他的經驗值,讓他當場升了一級的時候,他也率先恢復了常態︰
“我是瞄準了才扔的……”他瞎話連篇、面無慚色。
“切……”誰要是相信他的話那才真是見了鬼了。
這一顆石子所帶來的宏大戰績毫無疑問是一次巧合︰那台倒霉的攻城車在進攻時曾經中過一枚石彈、耐久度已經損失了不少,在接近城牆的過程中又很不幸地遇到了城牆守軍的擊中攻擊,挨了烏雲要塞城防軍不少的魔法飛彈和燃著的火矢,耐久度急劇下降,被摧毀只是遲早的事,根本無法避免。只是長三角的運氣實在是好得邪門,當那顆小石子擊中攻城車的時候,它的耐久度恰好就只剩下最後一點,結果一觸即潰。而由于在此之前攻擊攻城車的全都是原生者守軍,他們無法將敵人的靈魂之力吸取成自己的戰斗經驗,所以破壞攻城車的功勞全部算在了長三角一個人的頭上,讓他平白撿了一個莫大的便宜。
長三角的撞大運讓在場的所有人都受到了強烈的刺激,大家突然發現,在這樣的戰斗距離上,並非只有遠程攻擊的職業者才能進行戰斗,只要開動腦筋,近戰職業同樣也能進行遠程作戰。
一些戰士和游蕩者從自己的背囊中翻出了一些遠程武器︰弓弩、箭矢、飛鏢、投槍……等等等等,這些原本是他們在歷練過程中獲得的戰利品。之所以這些東西還留存在他們手中,有的是沒來得及賣,有的則是想找個合適的買主賣個好價錢,在此之前,他們可能從來也沒有想過自己有朝一日會使用這些不稱手的兵器戰斗。
雖然從來沒有學習過相應的技能、能夠制造的殺傷力非常有限,但不管怎麼說,這些東西好歹也算是一件武器,也能見血、能傷人。在這些外行使用者的操持下,各式各樣的遠程武器亂哄哄一片地飛向逼近的敵人。它們中有不少落了空,但更多的還是命中了目標,有些甚至當場致命。雖說取得的戰果非常有限,但在這樣的危急時刻,每多一份傷害對于我們來說都是令人欣慰的戰果。
雖然我並沒有收藏合適的遠程攻擊武器,但在我的背囊中,一些毫無屬性可言的低級武器可很是不少,足足有二、三十件。這些破爛貨色如果擺攤銷售,根本就無人問津;而倘若賣到店鋪,價格又實在低得可憐。所以我把他們全部都保存了下來,等待著像現在這樣一個派得上用場的時刻。
我卸下原本裝備的長劍和盾牌,隨手從背囊中翻出來一柄二級的小匕首,瞄準攻城車上的一名“帝國軍遠擊者”,奮力擲了出去。轉眼間,這柄破舊的匕首就插在了那個家伙的前額上。他的頭上飄起“-120的慘紅大字,一聲不吭地趟倒在地。
還記得嗎?這是我自己領悟的“傾力一擲”技能。它能夠以損失武器為代價、帶來遠遠超出武器本身殺傷能力的傷害值,這使我的遠程攻擊力遠比其他的業余遠程攻擊手要強得多了。
“嗨,杰夫,你這是什麼技能?能教教我嗎?”我一回頭,看到牛百萬此時正異常艷羨地看著我。我們崇高的牛頭人聖騎士此時正拿著一只做工異常粗糙的木質彈弓,起勁地射著石質彈丸。對于牛百萬來說,這只彈弓小得未免有些過分了,他根本沒辦法把它握在手心里,只能用左手的拇指和食指兩根手指頭小心翼翼地捏著,然後像穿針眼一樣小心翼翼地放好小彈丸,再用右手的拇指和食指兩根手指頭拉開弓弦,把彈丸彈射出去。最讓人看著別扭的是,在做這一系列動作的時候,他兩手的中指、無名指和小指都溫柔而自然地舒展開來,看上去就像是在繡花,總給人帶來一種不協調的陰柔感覺。
你可以想像一下,一個高大魁梧、滿面黑紋的牛頭人,全身罩滿神聖的光輝印記,兩手細膩地捏著蘭花指,正在玩彈弓。我不知道你看見這個景象有什麼樣的反應,反正我是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我只能說,戰爭是一件讓人瘋狂的事情。
“哦,這叫‘傾力一擲’,只要把你的武器扔掉就可以了。”我對他說道。
牛百萬滿臉不舍地看了看自己放在身旁的大木樁,遺憾地搖了搖頭,又輕輕捏起了手中的彈弓……
戰職業拿起了遠程武器,所有人都傾盡一切力量阻止近,這是一個可喜的變化。每個人都付出了自己的努力,為我們這一次的城防戰爭取時間。
但不客氣地講,雖然我們的涉空者志願軍們每個人都有遠勝過敵人的戰斗力,可在這片戰場上,他們表現得更像是一群各自為戰的莽夫,而不是一支訓練有素的軍隊。
這些家伙對攻擊目標的選擇毫無計劃性可言,每當一個敵人被撂倒,緊跟著總有七八個攻擊性法術、弓弩的羽箭、或者是火槍的彈藥落空,有不少人甚至從一開始到現在就沒有打中過一個敵人,所有的攻擊目標都被別人捷足先登了。這種目標重復鎖定、效率極其底下的打法,無論是對于彈藥魔力還是我們的防守時間,都是一種愚蠢的浪費。
那些救助職業也是如此。不管是以聖光救護為本職工作的虔信者牧師,還是精擅自然恢復魔法的德魯伊,又或者是借助靈魂力量催生生命的薩滿法師,他們在救助傷員的時候毫無選擇性可言,往往一個人剛受了點輕傷,就被人連著加了好幾個救助法術,生命力過盛得都快要爆體而亡了,而他旁邊生命垂危的重傷員卻無人問津,只能靠自己喝生命藥劑艱難維持。
總的來說,我們的戰斗場面混亂、缺乏默契、損耗巨大、收效不足。幸虧那些訓練有素的守軍數量佔了絕大多數,倘若只靠我們來防守整座城市,只怕早就被末世帝國的大軍攻破城池了。
這或許是因為在平日的冒險中習慣了以三五個人地小隊形式進行戰斗,當面對眼前這數萬人的龐大戰場時。這些涉空者們反而無所適從。太多的鮮血在流淌、太多的生命在消逝,這是一場太過壯觀的相互殺戮,使人很難找到一絲勝負的感覺。
不過,好在在任何一個群體中,總能找到一兩個思維理智、頭腦清醒、能夠在混亂中最先覺醒、發現解決問題的正確方法的人︰
“不要打弓箭手,先打攻城車!所有人集中火力,打最靠近城牆地那輛車!”戰斗中,一個渾厚地聲音穿透了戰場混亂的喧鬧從身後傳來。這個聲音讓我被廝殺的熱望沖昏的頭腦稍稍一滯。我回頭望去。看見一個面帶刀疤、身佩一刀一劍、頭上頂著“佛笑”名字地人類劍客正抱著雙臂站在一旁,氣定神閑地沖著大家大叫。
與影賊一樣,劍客同樣也是由游蕩者轉職而成的戰斗職業。準確地說,劍客應該是游蕩者的逆向變種。他們完全違背了游蕩者獵殺于陰影之中地戰斗哲學,轉而選擇在堂堂正正的正面交鋒中施展威力。
受到職業技能的制約,劍客所能挑選的職業範圍非常有限。只能選擇一些諸如佩刀、長劍或是匕首之類的單手利器。
劍客大多都是些性情高傲的極端主義者,熱衷于攻擊和殺戮的嗜血瘋子。他們所追求的是巨大的殺傷爆發力、如風潑電涌般的攻擊速度、以及流暢而華麗地強力戰斗技巧。比起自身體格的鍛煉,他們將更多的精力投諸到了對武器習性地研習上,開發出了許多將武器威力提升至極致的技能。
任何一柄單手刀劍,在他們地手中也能發揮出超過平時百分之二十以上的攻擊力,並且產生爆擊的幾率也要比別人高出一倍。而更為神奇的是,即便是一把毫無特色的普通短劍,在他們巧妙的操縱下也可以任意產生撕裂、刺穿、重擊等各種不同的特殊效果,這使得他們可以根據對手防護手段的不同來采取相應的戰術︰對于身穿布甲、生命力薄弱的施法者們來說,持續喪失生命的撕裂效果是一個致命的威脅;而對于那些身著鏈甲的近戰職業者而言。刺穿攻擊會使他們鎧甲引以為豪的防護能力大打折扣。
作為精研劍道的代價,劍客們放棄了原本屬于游蕩者的一些特殊的技巧,最明顯的不同在于他們無法匿蹤潛行了;同時。他們仍然具有許多游蕩者的弱點,譬如︰最多只能穿戴皮質鎧甲 對于一個只能近身廝殺的戰斗者來說。這使得劍客的防護能力大大降低了 並且體格仍然不算強壯,生命值非常有限。
如果在戰斗中遇到了一名劍客,你根本不用去思考如何搶得先手主動權,因為這根本不可能 他們的速度永遠都比你想像得要快。你唯一需要思考的問題是︰如何在最初的十秒鐘時間里幸存下來。一旦與劍客交手,他們會在地一個瞬間里就用勢不可擋的攻擊狂潮將你完全吞沒,他們手中的利刃就像是吸血妖魔的牙齒,在及其短暫的時間里把你的鮮血抽得一滴也不剩。
不過,如果你的生命力比他想像得更為頑強、異常堅韌地撐過了他的第一輪攻勢,該頭疼的就該是他了︰對于劍客那脆弱的防御力來說,任何形式的反擊都有可能造成致命的威脅。
因為職業限制的問題,這個名叫“佛笑”的劍客根本不具
攻擊能力,這就決定了他暫時還無法介入戰斗,只能上的“場內觀眾”。不過,我覺得或許正式如此,才使得他能夠更冷靜地觀察現在的局勢、發現我們的問題。
“直接拆攻城車啊……”佛笑不住地大叫,希望人們能夠照他所提醒的那樣去做,“……先不要管車上的弓箭手!”
只有一小部分人听從了佛笑的建議,更多的人依然故我,將攻擊的目標對準了攻城車上的“帝國軍遠擊者”們,在他們的死亡中體驗殺戮的樂趣,根本不去考慮佛笑的提議是否有助于這場戰斗,更有甚者,有些人還不屑地沖著他翻了翻白眼,或是嗤笑地小聲嘀咕著。用這種方式對這個越俎代庖指揮戰斗的家伙表達不滿的情緒。
之所以他們會如此,我猜最主要的是因為他們並不喜歡接受一個與自己同等身份地陌生人的指揮,倘若他們就此服從了佛笑的指示,會讓他們感到顏面受損。其實,這世上的許多人都是如此︰他們從來不願去思考別人說的是否正確,只看說話的人是什麼身份、什麼地位。他們經常願意無條件地去服從年紀較長或是社會地位較高的人,哪怕是去做一件很明顯的傻事;而倘若是同儕或是晚輩地勸告,即便是再正確地道理。他們也會置之不顧。
即便只是少數人集中了火力。攻城車受損的速度也明顯提高了不少。因為攻城車的耐久度實在太高,因此它無論同時承受了多少攻擊,都很直觀地反映成了他的損壞程度,沒有一發子彈或是法術落空。一點兒攻擊力也沒有浪費,這在無形之中大大提高了我們地攻擊效率。沒過多久,打頭的第一輛攻城車就隨著一聲悶響轟然倒塌了。
倘若攻城車還在的話。車頂地帝國遠擊者無論被消滅多少,都會及時得到補充,可以說是源源不絕、殺之不盡。但倘若一輛攻城車被徹底摧毀,車上的敵軍就喪失了攻擊我們的地利,只能退回本陣,這樣一來,不但延緩了敵人接近城牆的時間,也減輕了我們許多的防守壓力,可以說是一舉兩得。
不僅如此,能夠沖到近前的攻城車大都經過了投石車一個巨大石彈的洗禮。耐久度本來就損失了一半,而那些恪盡職守的原生者守軍們也花了不小的力氣試圖破壞它們,這就使得接近城牆的攻城車大多殘破不堪、搖搖欲墜。有地耐久度只剩下了不到四分之一。那些攜手攻擊它們的涉空者們只需要花費很小的力量就能摧毀這些龐然大物,同時收獲到豐厚地經驗值。這簡直就是一個現成的大便宜。而且撿這個便宜一點也不費事。
隨著一輛接一輛地攻城車成功被毀,越來越多的人改變了自己的攻擊目標、加入到了攜手破壞攻城車的行列中來。甚至有不少一開始對佛笑十分不滿的家伙也趁著別人不注意,偷偷把攻擊目標放到了攻城車的身上。隨著我們人手的不斷增加,攻城車被摧毀的速度也變得更快了。
雖然在這一小段時間里,我們已經取得了遠遠超出預期的豐碩戰果 六輛攻城車在接近城牆之前就被打成了一堆碎木渣,但是,這還遠不足以徹底遏制末世帝國軍進攻的腳步。沒過多久,三輛攻城車幾乎是齊頭並進地向城牆沖來。對于城頭的守軍來說,這些龐然大物實在是太過堅固了,盡管絕大多數人此時正在拼盡全力地瞄準中間的一輛攻城車猛烈地開火,想要搶先擊毀一輛。可從它們推進的速度來判斷,只怕我們是根本無法在它們抵達城牆之前進一步擴大我們的戰果了。
“不要再打攻城車了,魔法師注意節省魔力,弓箭手主要瞄準車頂的弓箭手!”那個名叫“佛笑”的人類劍客也發現了這個問題,又一次地大叫起來,提醒我們改變戰術,“所有的影賊,都在城牆上安放陷阱!治療職業加血,準備肉搏戰!”
這一次,沒有人再對佛笑的指示產生抵觸情緒,剛才那場成功的作戰已經給這個普通的人類劍客樹立起了相當的威信,幾乎每個听到他聲音的人都按照他所說的那樣去做了。那些擁有治療技能的職業者自發地給身邊的戰友恢復生命,做好了迎接一場登城戰的準備。雖然原生者守軍的數量實在太多,我們很難一一醫治,但好在我們有足夠多的薩滿法師,生命圖騰的效果可以覆蓋相當大的距離,一根圖騰柱就可以為周圍的十幾個人提供治療。很快,一排造型古樸的圖騰柱就立在了城頭上,每隔一段距離就會有一根,靈魂魔法的治療效果所產生的淡藍色光芒幾乎將整面城牆都覆蓋住了。
與此同時,數量眾多的影賊也開始忙碌起來。各種設計精妙、用途陰險的機關被巧妙地安置在了城牆上,它們有的能釋放出寒冷的魔力,將觸發他的人凍成一個冰坨;有地在觸發後會猛烈地噴射火焰,將一片區域淹沒在火海之中;還有的則干脆是個脆弱易碎的瓶子
子里的毒素就會迅速地蔓延開來,使中的人大吃苦頭。在此之前,我還從未見過花樣如此繁多的機關陷阱以這樣大的密度呈現于人前,一時間,我甚至覺得這里簡直不太像是一個戰場,倒更像是一個機關產品的展銷會似地。
已經晉級為影賊地半獸人胖子長三角同樣出現在了這支安放機關的行列之中,此時他正在將一個長滿了鋒利鋸齒的圓形鋼鉗小心地放置在城頭。這是一個威力強勁的單體傷害機關。一旦有人踩在上面。鋼鉗上地鋸齒就會迅速彈起合攏,死死咬住那家伙的小腿,這不但能給觸發者造成相當大的傷害,而且還會使他地腿暫時致殘。移動的速度大為降低。
必須得承認,這種陰損狠毒的機關確實很符合半獸人影賊齷齪卑劣的戰斗天性。他很精明地為自己的機關選擇了一個合適的位置︰正對著一輛攻城車沖過來的方向,離城牆邊大概一步左右的距離。無論是對于地形的把握還是對于距離的拿捏。半獸人影賊都有著異乎尋常地天賦,我甚至可以想像得到,一旦這輛攻城車成功地將懸橋搭在城牆上,沖在最前面的士兵踏在城牆上的第一腳正好會落到這個陰損地陷阱里。
將陷阱安置完畢,長三角還惡毒地在鋒利的鋸齒上抹了一層紫綠色地“虛脫藥劑” 毒藥同樣也是影賊的拿手好戲,凡是中了這種虛脫藥劑的家伙,他的攻擊力和防御力都會降低到原來的百分之六十,最大生命值也會減少百分之二十。制作這種凶悍藥劑的原料每份現在起碼值十五個銀幣 用這麼昂貴的東西對付即將登城的普通敵軍士兵,實在是一種巨大的浪費。
“小心點,不要踩上來了。否則後果自負!”做完這一切,長三角在機關上放了一個警示標記,提醒別人注意。看上去。他對自己這件散發著陰森殺意的作品非常滿意,得意洋洋地挺了挺他的大肚皮。炫耀地看了看四周。
這時候,一支羽箭從城外飛來,不偏不倚正中長三角的屁股。這支箭的速度並不快,飛行的線路也歪歪斜斜的,與其說它是瞄準後的攻擊,我覺得它倒更像是一支射偏了跳箭。
“哎呀!”這突然的一箭讓長三角毫無防備,他淒慘地痛呼了一聲,捂著自己的大屁股疼得直跳腳,下意識地向前邁了兩部。
“ ……嚓!”一聲機械式的脆響從地面傳來,長三角的表情頓時一滯,定格在了張嘴呼痛的瞬間,目光流轉,眼角頓時濕潤了起來。
直到片刻之後,他才緩緩地低下頭去,用帶著哭腔的聲音咬著牙根痛苦地擠出一句話來︰
“哦,真***疼……”
他的聲音就像是只剛被踩斷了尾巴的貓。
正如我們所看見的那樣,那枚精密的鋼鉗正死死地咬在長三角的小腿肚子上,鋒利的鋸齒尖已經深深扎進了他的腿肉里。一行“ 的字樣從他的頭頂飄揚而起,仿佛是一面嘲弄的鮮紅旗幟。
這時候,那輛攻城車正好前進到了合適的距離,“ ”地一聲放下木板懸橋,懸橋的一端搭在城牆上,正好鋪在了長三角的面前。
一個巨魔戰士揮舞著大斧,從攻城車上凶猛地沖了上來,當頭一斧向站在面前的半獸人影賊砍來。長三角想要躲閃,可腿部受傷,移動得非常緩慢,被一斧砍在了前額上,頭頂上又一次血光乍現、大放光芒。價值15枚銀幣的毒藥果然貨真價實、份量十足,中了毒的長+得弱不禁風,頭頂的生命槽狂泄三百點,境況頓時變得岌岌可危。
緊接著又是一斧砍在長三角的肩頭,而後那巨魔戰士用力一踹,將長三角的尸體踹下了城牆 就這樣,他光榮地成為了在這場戰斗中我們第一個犧牲的涉空者守衛軍。
我不得不再次贊嘆,他安放機關的水平確實很高超,無論是放置的位置、陷阱的功效還是毒藥的作用都是如此的精妙,配合得天衣無縫,必定會把觸發機關的倒霉鬼逼上死路。
除了最後中機關的人出了點小小紕漏以外,這個機關設置的各個環節都可以稱得上是完美無缺的了。
盡管我對他的犧牲感到十分悲傷和惋惜,但實在抱歉得很,我的心里實在很難產生同仇敵愾的憤怒心情。恰恰相反,長三角的死甚至在很大程度上緩解了我面對強敵的心里壓力,可以懷著一種輕松愉快的心情投身到這場生死搏殺之中。而且我相信,在目睹他淒慘死狀的戰友中,懷著和我同樣輕松心情的絕不只有偶然一兩個而已。
這,或許就是長三角的死亡帶來的唯一有價值的東西了吧……
隨著敵軍士兵登上了城牆,一場注定無法善了的肉搏戰就這樣拉開了序幕。
世帝國軍猛攻的勢頭實在太過強大,我們拼盡全力也們的攻城車逼近城牆。在接連七輛塔樓一般高大的攻城車被摧毀之後,終于,三輛攻城車將木質的懸橋搭在了城牆的邊緣,手持大斧的巨魔戰士、眼中閃著猩紅色光芒的吸血鬼魔法師以及空洞的眼眶中燃燒著幽藍色不熄邪火的亡靈術士狂嚎著涌上了城牆,似乎正迫不及待地想用殺戮的狂暴填滿自己邪惡的胸膛。
他們不知道正在迎接他們的,是怎樣的一條滅亡之路。
打頭的第一個巨魔戰士三兩下就輕松干掉了被自己設置的機關禍害得不輕的長三角,他獰笑著揚了揚斧頭,剛想繼續沖殺過來……
“嗡……”一聲細弦震顫的輕響撥動了四周的空氣,頃刻間,雨水滴落的聲音似乎變得淒厲起來,還沒等那個豪壯的巨魔戰士有所察覺,三道染毒的利器就從隱藏在牆角里的機關中彈射出來,穿進了巨魔的大腿。受傷的巨魔頭上頓時飄揚起一行“ 100的紅字,而後因為中毒的緣故,每過片刻就會再次飄起“ 20”、“ 35的字樣。
這還僅只是一個開始,他並沒有足夠充沛的生命力被這烈性的毒藥折磨太久。一眨眼間,一道明亮的集束閃電從另外一具機關中激射而出,從他的身前當胸穿過。這次受傷的可不只他一個,就連他身後的其他士兵也都受到了這閃電的連鎖攻擊,生命力成片地消退。
而後,一道幽幽的藍光拔地而起,籠罩著他地全身。轉瞬間。這道藍光釋放出一陣劇烈的寒氣,四周空氣中的水分急劇地凝固起來,凌空發出“嚓嚓”的凍結聲,仿佛就連這一小塊空間都被凍住了似的。很快,一層寒冷的冰霜甲殼就徹底覆蓋了這個倒霉巨魔的全身,讓他無法動彈。直到大約十秒鐘以後,他才能破除冰霜的束縛、重新開始動作,只是受到冰凍地影響。他地動作變得十分遲鈍緩慢。同時生命力也已經降低到了不足十分之一的程度。
就在他還在努力擺脫冰凍陷阱造成的移動困難的時候,他一腳踢到地一個火焰噴射機關徹底斷絕了他的生路。這個奇妙而危險的魔法道具只有一只拳頭那麼大,前方有一個金屬質地地小噴嘴,可它噴射出的熊熊烈火一瞬間就將這個巨魔戰士的軀體整個籠罩在其中。直到燒成灰燼。
得到這種悲慘下場的並不只有這個巨魔戰士一個人,幾乎所有第一批踏上城牆的侵略軍士兵都受到了這種滅頂之災。佛笑事先的安排奏了效,那些影賊們安放的機關陷阱猶如一張張貪婪的大嘴。無情地吞噬著敵人的生命。
當所有事先安置好的陷阱被消耗一空地時候,足足有數百名侵略軍永遠地倒在了這些陰毒的暗器之下,另外還有兩三百人因為受到了陷阱中毒素、爆炸或是冰凍的負面效果,根本無法發揮出應有地戰斗力,他們的滅亡也只是早晚地事而已。
在短短的一個照面間,就取得了這樣輝煌的戰果,這令我們每一個人都感到振奮不已,但我覺得他們本可以做得更好。
或許是因為初次在這樣巨大的戰場上使用這些小巧陰損的道具,我們的影賊同伴們並沒有完全發揮它們的效力。這些艱險狡詐而又心靈手巧的家伙們實在太過急于殺敵建功,一窩蜂地都把陷阱設在了攻城車正在接近的方向。在這一段狹窄的城牆上。各式各樣的機關道具密密麻麻地堆積在一起,侵略軍的士兵隨便一腳踩下去,很有可能會同時觸動三、四個機關。連吭都沒有吭一聲就一命嗚呼了。這樣一來,我們殺敵的速度固然很快。可機關損耗的速度同樣驚人,許多帶有持續傷害效果的陷阱道具根本還沒怎麼發揮作用就被白白浪費了。
我覺得,倘若這些影賊們能夠得到統一的指揮,將這些陷阱有規律地分布開來,讓每一件道具的威力都得到充分發揮,我們所能獲得的戰果絕不會僅此而已。
很快,影賊們安置在城牆上的機關陷阱就被消耗得一干二淨。在被用完之前,這些屠戮性命的專業工具所造成的輝煌戰果大得遠遠超出了我們的預期︰攻城車上躍上城牆的敵軍士兵甚至還來不及站穩腳跟,就變成了一具具死狀淒慘的尸體,就更不用想打開城牆缺口了。在這段時間里,我們甚至還有足夠的時間集中火力,把靠近城牆的三輛攻城車中耐久度最低的一輛擊毀。
當最後一具陷阱被觸發、鋒利的彈片隨著劇烈的爆炸四散飛射、在敵人的頭頂升起一片濃密的紅雲之後,這場戰斗隨之進入到了刀劍與血肉直接對話的殘酷階段。
我正面迎上的,是一個揮舞著雙手長劍的亡靈族“戰斗喪尸”。我一直很不喜歡和這些惡心的腐朽者戰斗,無論在什麼時候,這些家伙的身上總會散發出一種腐敗的惡臭味,僵硬的面孔上還殘留著不少丑陋的尸斑,創口處的肌肉扭曲著向外翻出,從里面不時地淌出淡黃色的膿水,只是看一眼就會讓人覺得消化不良。不過,最讓我討厭的地方並不是這些。亡靈是一群依靠邪惡魔法活動、完全不依賴身體機能生存的魔物,對于那些“真正的”生命能夠產生致命傷害的穿刺攻擊,對于他們來說幾乎毫無威脅。對付亡靈,一把鋒利的大斧或是一只沉重的鐵錘或許能夠起到更好的作用,而對于使用長劍攻擊的我來說,許多有效的穿刺技能根本無法施展,在戰斗中總會受到許多限制。
好在這個戰斗喪尸的級別不高,比我低了整整五級,他的攻擊對于我來說既遲鈍緩慢、又軟弱無力,即便我不使用技能。只是用長劍單純地揮砍,他也遠遠不是我的對手。只兩三個照面,這個戰斗喪尸的生命值就被一清而空,不得不接受他地第二次死亡。
這個時候,更多的攻城車已經將懸橋搭上了城牆,亡靈、巨魔、吸血鬼、惡魔、黑暗精靈……這些邪惡種族的戰士們如同一道道潮水般涌上了城牆,對我們展開了更加猛烈的攻擊。很快的,整段城牆就被戰士搏斗時發出的粗獷嘶吼和兵器交錯的金屬錚鳴聲覆蓋了。鮮血飛揚。蒸騰起大片刺目的猩紅霧氣,幾乎連同我們地
被染成了紅色。
原本,這場戰斗不應該像現在這樣艱苦。正像我所說地那樣,他們的級別比守衛城牆的這些涉空者勇士們實在差得太遠。要是在平時,即便是我們中級別最低的人也完全有能力以一敵三,並且穩操勝券。在我看來。他們無論是破壞力還是戰斗地技巧都相當的拙劣,即便數量再增加一倍,也根本沒有機會動搖我們的防線。
可此時此刻,我地涉空者戰友們一個個就像是中了邪一樣,動作僵硬、反應遲鈍,以一種空前愚蠢的丑陋姿態慌亂地戰斗著︰
弦歌雅意是最離譜的一個,他遲鈍地拉開弓弦,沖著一片空地仔細地瞄了半天 箭頭指向的地方空空如也,連鳥毛也沒有一根,鬼才知道他究竟是在瞄準什麼東西。不過不管他瞄準了什麼。那東西顯然都僅存在于他的幻想之中。
一箭射出,毫無意外地落空,一頭栽下城樓。弦歌雅意一直目送這支毫無目標性可言的羽箭破空而去。直到從自己的視野里消失,這才懊惱地咒罵一句。再次慢吞吞地拉開弓弦,將身體轉向另一片空地,朝著他幻覺中的敵人徒勞地射擊。
在這樣的事情發生了七八次之後,我們的精靈神射手終于徹底精神崩潰了。他收起了手中地長弓,從背囊中翻出一把簡陋到了極點的剝皮小刀,歇斯底里地沖進了敵群之中。
然後……我就再也沒有看見他沖出來……
比起弦歌雅意,矮人牧師長弓射日的戰斗力要可靠地多。和往常一樣,這個狂熱勇武的牧師又一次把自己扔進了敵人最密集地地方,用自己最拿手的攻擊魔法“截拳道”將雙截棍法杖舞得虎虎生風,一邊還在用那始終讓人感覺鼻子里蓄著一大泡鼻涕的聲音大聲吟誦著“哼哼哈兮”的咒語。
不過這個功防一體、威力強大的護罩法術所消耗的魔力是驚人的,幾十秒之後,長弓射日的魔力值就見了底。糟糕的是,我們的矮人朋友似乎並沒有發現這個狀況,仍然在起勁地揮舞著自己的法杖。在戰場上,失去了魔力閃耀的雙截棍並不比一根燒火棒更具威脅性,剛才還被打得雞飛狗跳的末世帝國士兵們此時沒了顧及,高舉著武器獰笑著把長弓射日圍在了當中……然後,嘈雜的戰場上就又多出了一個慘叫呼痛的哀嚎聲。
……
這樣的事情還有很多,按照涉空者們的說法,他們似乎是集體受到了一種名叫“卡”的大範圍詛咒,徹底喪失了原本靈活迅速的反應力,就連一半的戰斗力也發揮不出來,簡直就像是一堆移動的活靶子。整個戰場上,似乎只有像我這樣的原生者城防軍士兵沒有受到這個詛咒的影響,還能夠像往常那樣正常戰斗。
這簡直令人恐怖。倘若末世帝國軍能夠輕易地限制涉空者們的行動,讓他們喪失戰斗力,那還有誰能夠阻止他們?直到現在我也想不通,他們是如何做到這一點的。
“哎呀……”一聲驚慌的尖叫從城頭傳來,發出這聲音的是可愛的精靈德魯伊少女仙女下凡臉著地。雖然同樣受到了“卡”的困擾,可我們的德魯伊少女看上去受到的影響並不大。她還能及時地在人類形態和巨熊形態之間變換,不時為自己施加一個醫療法術。可面對這麼多敵人的激烈猛攻,精靈女孩難免應接不暇。當她生命力薄弱、不得不變回人形釋放醫療法術的時候,一個惡魔族的“荊棘鞭笞者”猛地擠入戰團,趁著她魔力不足無法還擊的機會連連攻擊,一直把她逼到了角落中。
“我來了!”危急中,聖騎士牛百萬及時趕到。成功扮演了一個抵御邪魔、扶危幫難、救護女士的“白牛王子”的英勇角色。他雙手一掄,手中地木樁激起一道鼓噪的風聲,來勢凶猛地擊在了這個惡魔的腹部。讓人意外的是,這個身材魁梧、一點也不比牛頭人遜色的高大惡魔受了這沉重的一擊,居然被遠遠地擊飛了出去,跌跌撞撞地一直滾下了城牆,被摔成了一張肉餅。
牛百萬的這一擊並沒有就此停歇,他雙手摟住木樁的一頭。以雙腳為軸心大力地原地旋轉起來。木樁螺旋飛舞。將周圍方圓四五步地地方籠罩在一片危險地颶風之中,將仙女下凡安全地保護在自己身後。被他擊中的敵人無不大受損傷、連連後退,其中有一些不走運的家伙直接就跌到了城牆邊,一頭栽下城樓。摔得一命嗚呼。
這一招“強力旋風”是牛百萬最早自己創造的一項技能,它附帶地擊退效果在這個特定的戰場上收到了奇效。無論是還有多少生命力的敵軍,被它掃下城牆就只有死路一條。面對著被一擊必殺地恥辱結局。
在我和牛頭人聖騎士之前的交往過程中,他給我留下的一直是一個膽怯、慌亂、在戰斗中經常帶來意想不到的麻煩而絕少能干出什麼好事的不良印象,這還是我第一次看見他以如此英偉的姿態積極主動地迎接戰斗。他此時威風凜凜、豪氣沖天,站在精靈德魯伊少女的身前寸步不退,為她擋去了面前的一切敵人,讓她有充裕的時間回復殘缺的生命力。如果不是他頭頂長得快要堆上天去地古怪名字正在我眼前晃動,我真的會懷疑自己是不是認錯了人。
當牛百萬的這一強力攻擊技能施展完畢時,他僅憑著這一擊就成了整個戰場上戰果最為輝煌地勇士︰一共有八名敵人被他的粗木樁逼出了城牆邊緣,摔了個一命嗚呼,他們地生命成就了牛百萬值得夸耀的光榮戰績。除此之外。還有不少侵略軍被木樁擊中,受到了輕重不等的傷害。
“你好厲害啊,大牛牛!”獲救的德魯伊女孩看著牛頭人聖騎士身上遒勁雄壯的肌肉。兩眼放射出無法抑制的灼熱光彩,用一種異常興奮的聲音沖著奮戰中的牛百萬尖叫連連。
對于一般人來說。原地連續高速旋轉的滋味很不好受 當然牛百萬也不例外。他此時面色泛白,兩腿發軟,兩只眼珠不自主地來回亂轉著,看上去似乎是費了不小的力氣才忍住沒有嘔吐出來。可即便如此,精靈德魯伊女孩的迷戀仍然讓這頭愛慕虛榮的長角牛漂漂然起來。
“那……當然……我
沒用盡……全力呢……”他一邊腳下搖搖晃晃,一邊恬不知恥地自我夸耀。要知道,“強力旋風”這個技能本來就有一個強烈的副作用,使用者將會經受一分鐘時間的眩暈期,更何況原本牛百萬的平衡感就糟糕得讓人觸目驚心。這個時候他就連安安穩穩地站在原地都很難做到,可在德魯伊少女仙女下凡臉著地的面前還偏要逞強,提起他的大木樁就向面前的敵人沖去。
看得出,他此時很想走出一條筆直的路線,可讓人遺憾的是,無論他怎麼修正自己的方向,腳下還是無可挽回地劃出了一道圓弧,而且這條弧線的一端正在向著城牆邊緣的方向不住地延伸過去……
“奇怪……這個地面怎麼……老是在……晃?”被自己轉暈了的牛頭人聖騎士兩眼發直,像個醉漢一樣踉踉蹌蹌地走到城牆邊,吞吞吐吐地說出了他最後的遺言……
……然後他異常堅定地邁過城牆,毫無懸念地一腳踏空,一頭栽了下去……
“啊,好高啊……”牛頭人感嘆的聲音從城牆外傳了進來,緊接著……
“砰!”
經我研究發現,身材高大的牛頭人摔在地面上發出的聲音,要比瘦弱的黑暗精靈更響一些。
……
牛百萬百年難得一遇的英勇表現雖然不出我意料之外地以這種愚蠢的方式結束,可他的短暫戰斗確實給我們帶來了不小的啟發。就在我一邊強忍著讓人腹肌抽筋的笑意一邊繼續戰斗地時候,在我們身後,劍客佛笑的聲音再次響起︰
“不要硬砍,多使用擊退技能。把他們打下城牆!”他此時左手持刀、右手拿劍,對追在他身後攻擊的役使魔不理不睬,雙刃狂風驟雨般砍向面前的亡靈術士。只幾個照面,那堆人形骷髏就被他砍成了碎骨。役使魔沒有了術士的法力支持,無法繼續生存于這個位面之中,頃刻間消失得無影無蹤。與此同時,佛笑也已經被身後的役使魔逼到了彌留之際,一支不知從什麼鬼地方飛來的流箭“一不小心”插在了他的小臂上。他立刻就因為這個微不足道地傷口送了命。
除了佛笑。也有不少人發現了這種便捷地戰斗方式。那些手持戰錘、巨斧、大棒之類重形武器的勇士們不再執著于將敵人消滅在自己的武器之下,他們步步進逼,盡可能地將面前的敵人迫向城牆,而後在適當地時機使用出勢頭強勁的大力技能。一舉將敵人震出城牆。這樣一來,他們的戰斗變得更為快捷,使用地斗氣和魔力也儉省了許多。
可惜的是。我的單手劍無法施展能夠產生擊退功效的技能,仍舊只能毫無花巧地砍殺敵人。看著別人一次次輕松地將城牆邊的敵人推下城牆摔成肉餅,而我卻只能用最笨的方法一劍一劍地放血,我的心里真後悔當初沒有多學習一些戰錘的使用技巧。
我心里懊惱,下手也就變得格外憤恨,不知不覺已經殺到了一具懸橋的邊緣。前方,三四名侵略軍躍躍欲試,爭搶著想要和我交手。不留神間,我的身上已經多了三五處傷口,生命也削去了將近三分之一。
和這麼多敵人面對面地硬拼可不夠聰明。我拿定主意,“啊哈”地發出一聲“恐懼咆哮”,想要趁著敵人受到驚嚇地時候暫時退卻。
讓我沒想到的是。受到了“恐懼咆哮”攻擊,我面前的這群敵人茫然不知所。他們受到了我怒吼聲地震懾。一個挨一個地向後退卻,頓時在攻城車的懸橋上擠成一團。在擁擠中,“撲 ”,兩個巨魔戰士被擠下了懸橋。這混亂形成了連鎖反應,很快,一個黑暗精靈和一個惡魔也被擠了下去。我這一聲嚇唬人用地吼叫,此時居然成為了比我手中的長劍還要有效的殺人技能。
這個取巧的戰術很快就在城牆上傳播開去。在敵人的攻城車前,一個又一個戰士的轉職者發出巨大的咆哮聲,把攻城的敵軍嚇得屁滾尿流,一個接一個地栽下城牆。除此之外,我的這一小小的發現還使其他一些人想到了異曲同工的巧妙招數︰那些牧師轉職成專事輔助和救護工作的虔信者後,可以學會一項名叫“靈魂牽引”的技能,借助至高神的神力暫時控制住一個敵人的靈魂,隨心所欲地操縱他們。現在,這些“善良”、“高尚”、“純粹”、“聖潔”的信徒就使用著這個技能把沖上城牆的敵人一個個地控制起來,然後指揮著他們去集體跳樓。
專精意念系的術士擅長使用許多針對精神的法術,其中有一個魔法叫做“精神震爆”。它可以在一定範圍之內發出一道意念波,震撼四周敵人的精神,讓他們感到畏懼,收到和“恐懼咆哮”相類似的效果。
在我們的這一輪反擊下,城牆上的敵人越來越少。他們更多地被我們擠壓在攻城車的懸橋上,進退兩難,等待著被我們扔下城牆。頓時,我們感到攻城的壓力減輕了不少。
或許只有一個人對這樣的結果不滿︰
“該死該死,把尸體都扔在城牆下面去了,這可怎麼撿得到錢嘛……”
妃茵跳著腳不住地抱怨著,手中卻毫不留情地放出一個“魔力重擊”,將面前的一個吸血鬼士兵擊下城牆。
(以下文字不計費︰
首先特別更正一下,這一章才是第五十四章,上一章實為第五十三章,特別感謝德富的提醒。
其次特別要提到一位寫手,就是那個《貌似善良的卓爾》的作者撫琴長歌。我曾給他打過廣告,與他也只是千里神交而已。今天剛剛獲悉此人家住四川地震災區,現在正過著睡馬路的苦日子。我只能在這里表達一下我的慰問,如果有人知道此人的行蹤,請替小弦子送上一份關切和祝福。
最後宣布一個決定︰小弦子最近一直擔心爺爺的病情,對于地震災情了解的不多。今天著意看了看新聞,發現災區受災情況遠比我想象得要嚴重,死難者的慘狀讓我心痛如攪。我決定,當《獨游》第一個月的稿酬發放後,無論多少,全部捐給地震災區。這是一個寫手對于受難的同胞能夠盡到的綿薄之力,也算是我替《獨游》的諸位讀者們奉獻了一份拳拳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