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卓翔
善德的话中有话,其实意思很简单,顺着金一男的意思,只要对国家有利的,即便是一国君主的婚姻,也是可以牺牲的。///com///然而即便是嫁给百济国王,也只不过是免去了目前的灾祸,谁又能确保西域的强权,甚至大唐这样强大的国家的入侵?如果为了确保国家的安全,一个女王要事多位夫君,那不是很可笑的事情?
善德女王这一反问,倒是封住了金一男的嘴巴,让他悻悻回归到自己的队伍中去。本来他这样一个亲百济派的,而且认定了女子婚姻本来就不能任由自己做主,即便是一国之主。
只不过几年来善德非但没有向以金一男为首的保守派屈服,反倒是宁可孤身孑立,也不愿与百济国联姻。而郑允浩那边更是愈加的不耐烦,使得收受了不少百济使者好处的金一男,日子也是愈发的难过。只是善德在国内的确深受大臣和百姓们的拥戴,即便是金一男想从中搞出什么名堂,也难以撬动善德的势力和权威。
尽管善德那冷若冰霜的表情似乎没有泄露任何内心的情绪,然而整个大殿里是鸦雀无声,似乎大臣们都能感觉到女王的怒气,这时候如果没有什么特别号的办法,大家都不敢贸然上奏。
善德一双妩媚的丹凤眼注视着站在下面大堂的臣子们,她能看出有一部分职位相对较低的大臣都缩着脖子避开自己地目光。她知道这些人都在害怕,当年她就是以制造宫廷血腥才能坐稳身下这一宝座的。
作为一个国家的君主。她必须要有强硬的态度,以前一样,现在也是一样。在镇住了金一男这一派的奇思妙想之后,善德把注意力继续放到了张善则处,她轻启红润丰厚地嘴唇。问道:“张卿,你觉得我们目前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可以退却侵入到本国的敌军?”
较之前那冷冰冰地音色,在面对一个对自己忠心耿耿的老臣时。善德的声调倒是如同春风拂面般柔和。张善则捋了捋下巴下的长胡须,其实他心里已经隐隐预感这次敌军联盟不只是在边境耀武扬威一番那么简单了。
渊盖苏文杀死高句丽荣留王后立高宝藏为王,并自封为“莫离支”摄政。这位仁兄可不会是仅仅满足于高句丽的一个摄政王,就张善则对渊盖苏文的了解,他很清楚只要此人发兵,必然是不到新罗的金城誓不罢休。而且由于善德多次的拒婚,新罗与百济地关系也是越来越差。如果本国使者再无法从大唐及时搬来救兵,恐怕他们面临地不只是边境战役。很有可能是决定保国或者亡国的王都保卫战。
想到这里。张善则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散发着咄咄的光芒,饱经风雪的他知道凡是涉及到自家的生死存亡,就不能把希望寄托在别人的身上。他拱手行礼说道:
“陛下,大唐的援兵可以等,不过我们必须要建立在自力更生,自我保卫的基础之上。如今敌人那犹如虎狼之兵不顾道义,侵入我边境,抢夺我国百姓财产,放肆辱虐我国女子。对于这一群豺狼。我们唯有破釜沉舟,与敌人誓死较量!”
这位老臣虽然已是年过半百,但说起话来抑扬顿挫,铿锵有力,使人信服。在场许多年富力强地大臣们都被他的话语所感染,纷纷站出来表示愿意与敌军决一死战。与他们相反的是,金一男等一小撮人则是露出一副看热闹的表情,似乎这一切与他们无关。
善德略带感激地望着那些精忠赤诚地臣子们。心里想地其实和张善则所想地差不多。只是她对于能赢得这场以少打多地战争多少有些疑问。先不论对方地兵力比新罗地军队更多。而且据说渊盖苏文为了赢得胜利。甚至还派遣了他麾下地神勇军。这支以骑兵编制地军队就以骁勇善战著称。
善德自小熟读兵书史经。也知道史上记载着许多以少胜多地战役地例子。远地不说。近地诸如大唐长孙凛在西域地胜利就是一个奇迹。她也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奇迹地可能。而她自己成为新罗历史上第一位女王本身就是一个奇迹。
但是她也明白每一件奇迹地发生都是靠人去创造地。而环顾着大殿周围。看着这群年老地、年壮地臣子们。了解他们地善德却很难找出一位能够有把握打胜仗。而且是以少打多地胜仗地将军出来。
“谁会是我新罗地长孙凛呢?”善德女王在退朝之后。心里暗暗地问自己一句……
近在长安。远在新罗发生地事情。长孙凛却是不得而知。他则是带着他地一支小分队。悄悄地住进了齐州城内地客栈。他们是拆散后各自分散入住各个客栈。因此并没有惊动官方和齐王府。而在经历了两天地风餐露宿之后。长孙凛也让他地手下们好好休息一个晚上。并没有布置任何地任务。
按理来说。虽然一路奔波十分辛苦。但初来乍到似乎应该派人去熟悉这座城邑。去熟悉齐王府地位置。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嘛。不过长孙凛却是一副处之泰然。胸有成竹地模样。使得长孙凝也只得回房去补眠。
其实这也不是说他对于此次行动毫无头绪和目的,因为长孙凛早已放出了讯号,相信到了晚上他能够从之前安排的先锋队员中,得知这齐州城的详细情况。
夜深人静,寒风凛冽。月儿弯弯挂在了屋外漆黑的天幕上,客栈里的客人似乎都已沉浸在睡梦中,隔壁传来睡酣声如雷鸣般响。长孙凛休息了两个时辰之后,却是和衣起床。听着狂风自窗棂的缝隙里发出呜呜的响声,恍惚中,他也意识到自己呆在一个很陌生的地方。
想到自己这些年来在这个时代做的种种事情,虽然是为了能够巩固长孙家的势力和地位,然而却也因为锋芒毕露而引起李世民的忌惮。有时候又会想着如此奔波忙碌,与妻女父母相聚的时间少之甚少,到了最后还是替李氏皇朝作嫁衣,似乎对于自己和家人又有点说不过去。
在这样一个高度集权的封建社会,你有时候的确不能期盼像现代社会那样,做得好做得差都是为自己而活。在这个朝代,无论怎么拼命,也许到了最后你也就是皇帝手中的一颗棋子,做得好也不过是一颗好棋而已。
笃……笃……笃……正当长孙凛陷入自己的沉思之际,只听见外面传来了三声小声的敲门声。他快步走了过去,一把把门给拉开了。这么晚到访的客人,也只有是他安排的人——王仲越。
只见王仲越戴着一顶裘皮帽子,身上披着一件大袍,在门打开的瞬间,他便一闪而入,动作迅速而且神秘。长孙凛在自京城出发的前一天,他便命令王仲越带领一群士兵先伪装成各种走卒商贩,前往清河和齐州打探消息,并且事先就这些消息作出一系列的部署。
“齐州这边的情况怎么样?齐王府最近有什么举动?”正当王仲越要向他行礼之时,长孙凛便挥手拒绝,直截了当地问道。
“据末将近几日的观察,发现齐王府近日总是有不少的壮汉武人出没,想必这些人便是李佑花重金拢聚来的江湖人士,甚至其中还有一些通缉在案的犯人,看来齐王的确有可能意图进行一些不轨之事。只是……”王仲越报道了自己这些天在齐州的所见所闻,然后想到自己的疑问,便有些吞吐。
“只是什么?仲越,你我相交已久,虽然此事事关公事,但也无需顾虑,只管爽快说出来。”长孙凛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因为两人之前的一些恩怨,王仲越在单独的时候并不像王大牛那样没大没小,有些拘谨。
“对于这些皇子们,包括前太子,我都一直有些纳闷,以我对他们的观察,并没有谁能够有本事谋逆夺得宝座,不知这些皇子为何还要冒大不韪而行之?”
王仲越在齐州蛰伏了数日,虽然他尚未了解清楚齐王府的实力,但隐约中也觉得李佑所依仗的手下,虽然个个看上去孔武有力,彪壮无比,但熟读兵书,经历过战场,见识过官场的他,确实看不出齐王究竟有何等实力能够举大旗谋反。
长孙凛听到王仲越发牢骚,不由微微一笑。///com///转载自我看書齋权力这种东西,自古以来,不知道有多少俊杰才人为它生为它死,尤其是这些距离皇权似乎很近的皇子们,他们见证了权力这一个好东西,知道拥有无上权利对于人生而言是多么美妙的事情,这种欲望又怎能是他们这些芸芸众生可以理解的呢?
总之从小到大,长孙凛做过成为科学家、解放军、警察的梦,却不曾想过要当一个皇帝,在他看来,这种“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至高无上,其实不过是一种反禁锢而已。他微微一笑,问王仲越道:
“仲越,你能不能不借助任何的物品,能把一个鸡蛋立在桌子上而不倒?”
王仲越愣了愣,莫名其妙地摸了摸鼻子,看了长孙凛一眼,他不明白立鸡蛋跟他们所谈论的事情有什么联系,只是绞尽脑汁想了半天,却也没有找到办法。他便讪讪地说道:“仲越驽钝,此时又无一鸡蛋在此尝试,实在想不出法子能够让鸡蛋单独立于桌上。不知三郎有何提示?”
“把鸡蛋壳底敲碎不就行了吗?”长孙凛翘着二郎腿坐在凳子上,轻松地把答案说出来。
“啊?就这么简单?那这样谁都能做得到。”王仲越本来还以为长孙凛会有一个什么巧妙的答案,结果听到如此简单的回答不免让他有些啼笑皆非。
“当然简单了,不过在我说出来之前,你能够想得到这个办法吗?这么简单的方法你想了半天都没有想到,更何况关于权利方面的大道理,这些李家的皇子们又有多少能想的到呢?更何况当他们身边还有一些宵小不断怂恿,告诉他们你是最棒的,你父亲能做到的,你也一样能做到,在这种长期的心理暗示下。即便是白痴也会妄想自己将会成为皇帝。”长孙凛耐心地解释道。
“心……心理暗示?是什么?”王仲越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只是碰到一些生词他不免要不耻下问。转载自我看書齋
跟古人解释现代心理学似乎有点鸡同鸭讲,长孙凛决定打哈哈过去,他故意眯着眼睛,无精打采地张大嘴巴打了个哈欠,然后说道:“已经很晚了,咱们把接下来的事情都安排好。你今天也累了吧,等下早点回房休息吧。”
王仲越也算是一个老实之人。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大纠结,两人促膝细声谈论了约莫半个时辰,把城内隐藏地兵力布置商量妥当后,王仲越便匆匆告辞了……
李佑虽然有着天大的野心,却没有天大的本事。即便是造反的种种准备,也不过是他舅舅阴弘智全力操办的。李佑每天做的事情。不过是在自己的王府内大摆酒席,每日里歌妓美人轮流歌地歌,舞的舞,他自己也是荒淫无道,饮酒作乐。沉迷于游嬉之中。
深夜里整个齐州城似乎都已沉入梦乡之中。然而齐王府上却依然是灯火辉煌。左右排上夜宴。李佑今夜又以犒赏江湖英雄地名义。大开宴席。他自己在一个娇妾地陪伴下坐在主位上。而下分坐两旁地依然是一群莽汉们。
此时虽然已过了二更天。但这里却依然是酒热肉香之际。再加上有歌舞美人表演。在座男子皆是目迷艳色。耳醉蛮歌。早不觉神魂怡荡。睁大了眼睛。嬉开了嘴。不知不觉地露出百种丑态来。
李佑眯缝着眼睛。跟着场边歌舞便摇头晃脑哼着小曲。他此时正是得意之时。下面之人无不拍着胸口说出各种保证之言。譬如说“以一抵十”、“誓死把齐王推上王座”等等之类地。也许这些人顶多只是给李佑画一个大饼。然后从他那里得到一些好处。但是正如长孙凛所说地心理暗示。每天都有人跟你说你将来会当上皇帝。也许过不了多久你也会开始飘飘欲仙。
正当这大堂内众人高举酒杯。尽情畅饮之时。一直没有出现地阴弘智则是阴沉着脸。慌慌张张地走了进来。他跟一个站在一旁服侍地下人低语了几句。然后那下人则是赶紧来到李佑旁也对他小声说了几句。
李佑疑惑地看了其舅一眼。然后向下面众人说了几句客套话后。便走下来和阴弘智一起往后面一间偏僻地书房走去。而下面坐在客首地一个矍瘦精神地中年男子仰脖喝了一口酒。若有所思地望了这舅甥二人地背影一眼。此人便是梁雄。他一直都兀自坐在一旁喝酒。与周围之人是格格不入。
“舅舅。今夜你可来晚了。之前各位英雄表演了他们地拿手绝活。那位赵英雄地飞镖技术可以说是百发百中。实在是太精彩了!”李佑还是沉浸在之前地兴奋当中。没有注意到阴弘智此时颇为沉重地脸色。
“王爷,我刚从京城那边得到了一条不甚好的消息,据说曾经在西域里大肆威风的长孙凛带着数十人马正在往我齐州城赶来,他们此次的目的据说是想要制造船舰,为以后有可能攻打高句丽做准备!”
阴弘智自从听到这个消息后,他可没有李佑这番的闲情逸致,毕竟长孙凛这位在京城新崛起地势力不可小视,尤其是长孙凛曾经干下了诸多惊天地泣鬼神的事情,他现在的地位已经隐隐追赶以前诸如李靖、秦叔宝等将领。就算消息里说他仅仅带着数十名士兵,但无论是谁都不敢小觑。
李佑闻言后不以为然,一张普通的脸上没有任何的担心,他笑着拍拍手说道:“如若父皇决定攻打高句丽,说不定我们还能趁国内兵虚之时抢得先机,也能仿效父皇当年的玄武门之效果。”
“如若此人真的只是到此建造船舰最好,然而他若只是以此为幌子的话,那么……”阴弘智略带暗示地说道。
“舅父的意思是……?”李佑脸色也开始凝重起来,然后他随即又推翻了自己地猜测,说道:“这应该无可能,长孙凛只不过带了区区数十人,能够成得了什么大事呢?”
“王爷可别忘了,之前西突厥地可汗就是小瞧了长孙凛的区区数千人,结果其在西域多年地统治经营瞬间化为了乌有,咱们齐王府虽然拉拢了诸多的英雄好汉,但是如若没有准备,与这一奸猾之人对上,那咱们也只有吃苦头的份。”
“那我们是不是该做足一切准备,打探出这队人马到我城邑的目的?或者最好是先下手为强?最好是把他们都……?”李佑做出了一个手抹脖子的动作。
“想想长孙家这小子与崔家的关系,咱们要尽快把徐俊那边的事情办妥当。而且既然他来到了此处,必然不会眼睁睁看着亲家出了问题而袖手旁观。所以即便是长孙凛纯粹是为了打造船舰而来,我们也必须要做好与此人发生冲突的准备。而能够把他给结束掉,那么对于我们的大事将会消除一个碍眼的钉子。”
阴弘智阴笑着点点头,在他看来,相对于秦叔宝程咬金这些廉颇老矣的名帅而言,长孙凛就是大唐冉冉升起的一颗将星,以他和长乐公主的关系,将来必然不会转投自己这一方,因此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能把他给解决掉。
虽然长孙凛在战火纷飞的战场上没有损筋伤骨,但阴弘智的信心在于,他们所拥有的,并不是战场上那些愚笨的战士们,而是杀伤力极强的武士和彪汉,更何况这些人若是失败,他们还有一位惊世的武林高手,想必要解决长孙凛也算是一件不难的事情。
“王爷,徐俊那边我已经派人通知他,想必这几天必然会把那批武器运到齐州。而恰好长孙凛此时送上门来,如果这位闻名遐迩,使西域人闻风丧胆的名将葬身在我们手中,那么对于我们下面这一群武士而言,那是最大的鼓舞。而京城那边少却了一个将军,对于他们来说士气打击不可想象。此消彼长,咱们接下来可以一鼓作气……”
阴弘智小眼睛里眼珠子骨碌转动,一一给李佑分析了长孙凛这一角色与他们的利益关系,李佑听了顿时兴奋起来,便拍着手叫嚣着说道:“舅父,那咱们赶紧跟梁雄商量,并且做足准备,等他到了咱这地盘,来个关门打狗,瓮中捉鳖……!”
早晨,公鸡在灰蒙蒙的晨曦中啼鸣,冬日的曙光勉强地透出来了。///com///寒冷的北风呼啸而来,带来了严寒,也带来了清晨清新的空气,催醒了正在梦乡中的男女老少们。
崔隐娘慵慵懒懒地斜卧在床上,趴着,躺着,用细细的胳膊撑着,总之怎么舒服她就怎么躺。只是辗辗转转都没有让她找到舒适的感觉,她蜷缩在粉红绣花的缎被里,头枕在鸳鸯枕上,脸上带着苦苦的相思。
她夜里又做梦了,依然是梦里缠绵悱恻千百回,依然是与她心爱的夫君。清早起来,隐娘就觉得两腿之间湿漉漉的不舒服,她又开始后悔没有强烈要求跟着长孙凛离开,自从他离开之后,她无时不在后悔自己没有做出这个决定。
“坏人……”她的纤手挽了挽额鬓旁的几缕碎发,红润的嘴唇紧抿,显然她是想到了他临走前的情形。如果不是他当时使劲出力,弄得她最后躺在床上晕晕乎乎迷迷糊糊,那现在她何必一个人躲在被子里苦苦思念。
难怪徐俊会对失去这个女子心中忿忿不平,不惜忘恩负义地调转剑锋对准崔家。崔隐娘自从与长孙凛欢好后,尝到了爱情的滋味,再加上女大十八变,以前那个喜欢穿男装的隐娘已经完全消失。
被崔母带回家的这个隐娘,也许依然没有传统美女那样漂亮的眼睛和鼻子,但她清秀的面容在细心打扮之后,温柔的眼神里透着聪慧,而红润薄嫩的嘴唇笑起来风情十足,白皙滑嫩的皮肤犹如凝脂般。尤其是她那苗条骨感的身材,经过夫郎的滋润后隐隐透着少妇的风情,性感而诱惑。
长孙凛最喜欢她的地方在于她地直爽而不粗俗的性格,长乐的华丽、怜卿的妩媚、善婷地贤惠、无双的矫健、二娘的狡黠、窦旖的娇俏、萧氏的成熟……长孙凛的女人当中每个都有她们的特点,然后她们都没有隐娘那带着大家闺秀般地直爽。
这种直爽最大的好处体现在床上。长孙凛则是最大的受益者。比如说有些要求,面对像善婷这样的大家闺秀,男人是很难会好意思开口的,但是隐娘却能让长孙凛享受到另一种大家闺秀的滋味。
此时出现在隐娘的思维中的。也是在怀念与他最愉快的事情。所以她抱着枕头慵懒地趴在床上,似乎沉浸在美好的回忆中,嘴角里噙着笑容,一头柔软乌黑地秀发披洒在一侧。忽然外面传来了一阵纷乱的嘈杂声,好似一群人在嘶骂打架一般。
隐娘蹙了蹙眉头,勉强地爬起身来,大声叫喊她的贴身丫鬟:“春花!春花!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那么吵?”
“哎!小姐。我这就去看看!”在外面房等着伺候地春花闻言便应了一句,匆匆地走下楼去,只听见噔噔噔噔地下楼声。隐娘听见外面的嘈杂声愈来愈响,她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一阵衣裙悉嗦声后,她穿着妥当,拉开房门,走出去看看情况。
不看还不知道。崔隐娘走出去立刻吓了一跳。只见那西南侧便地天上。早已是满天火光和浓烟。那火光直冲霄汉。映照在崔家这边地内院。照得半个院子通红。脸隐娘地头脸上也通红了。
“此是为何?怎么会着火地呢?”隐娘见春花急匆匆地跑了回来。便焦急地连声问道。
“小姐。是表少爷住地那头院子中地一个草房失火了。家里地下人们都在救火。所以如此喧嚷。据说衙门里地军爷们也都过来帮着救火了。咱们不必担心……”春花气喘吁吁地回答说道。
“衙门?军爷?火势很猛吗?”如果是小火地话似乎不需要劳驾他人。崔家地下人们就足以能够应付。看到那边天空火光烛天。人声鼎沸。隐娘隐隐觉得有些不妙。
这起火地地方。乃是后院与马槽相接地地方。东面紧贴着崔家地内院。那火头一球一球如潮水似地向花园墙里直扑进来。噼里啪啦地爆裂之声。震得两个女孩儿心头直跳。她俩自幼儿都是深居在崔家大院。娇生惯养。何曾见过这阵仗儿。两个女孩都吓得有些玉容失色。崔隐娘更是紧紧地抓住前面地栏杆。心里暗暗向观音娘娘祈福。保佑崔家人平平安安。即使是那个与她有缘无分地表哥。善良地她也把徐俊包括在家人里面。
突然。只听见天崩地裂似地一声响亮。那西面地一垛围墙。竟然坍塌下一丈多宽地缺口来。竟然把通往内院地月洞儿给堵住了。那火炎滚滚。一齐向这边地墙缺里直拥进来。接着墙外似乎还传来一阵一阵惊天地叫声。越喊越响。
隐娘被吓得惊慌失色,她之前还在想着该用什么办法能够帮助家里灭了这场火,现在她也只能紧紧拉着春花的手,两个女子紧紧抱在一起,不知该怎么办。令人感到奇怪的是,隐娘的父母平日里都很对这个女儿极其宠爱,现在竟然还没有到女儿的闺房里来问一问,看来火势的情况十分的不妙。
“小姐,咱们到屋里去躲一躲吧,在外面看着听着怪可怕的。”春花吓得颤颤发抖,言语中已是推搡着想让隐娘赶紧回房。那边的汹汹涌涌的人声火声,十分喧闹。
隐娘这时已经从慌乱中舒缓了一会儿,她咬着牙摇摇头,然后对春花说道:“咱们这会儿该往东边那儿的池塘去,火惊水,在水旁安全。我还要一直看着那火灭下来,希望爹娘他们没事。”
正当她两人搀扶着走下绣楼时,忽然听得那边有唤小姐的声儿,春花赶紧替隐娘答应着。只见四五个丫鬟和婆子,慌慌张张地寻了过来,见到隐娘后,便气喘吁吁地说道:“小姐快去,险些儿不曾把夫人急死呢!”
于是便有两个丫鬟,也上来扶着隐娘,这时靠近内院的火势已经被扑灭,月洞门口已经挖出了一条路来,她们都踩着瓦砾堆儿,走到了外面的厅堂。郑氏就在外面等候着,见到隐娘走出来之后,便眼圈一红,唤了一声:“我的儿呀!”一把拉进怀里。
隐娘也是刚刚经历了一场惊吓,呜呜咽咽地在母亲怀里哭了起来。郑氏再三安抚劝慰,隐娘才止住了哭声。然后四周查看,没有见到父亲和哥哥,便赶紧关切地问道:“爹和两位哥哥呢?他们都没事吧?”
“无事,你爹和你两个哥哥都在督促下人们去救火呢,这城内的军爷见着火势也赶来帮忙了,就算火扑灭了,你爹还要犒劳这些军爷们,想来这几天也够他忙的。”
郑氏慈爱地安抚着女儿,而旁隐娘的姨娘和一些丫鬟则是在一旁淌眼抹泪,估计一个两个都被吓坏了。隐娘也是遗憾地叹了口气,然后好奇地问道:“娘,咱家向来对火烛都极为小心,这次怎么会着火的呢?”
“这冬天里天干物燥,自然容易招来火烛。恐怕是马厩里的下人们不小心闹出来的吧?只是那马厩附近又堆满了干草,今儿早晨没有看管,这风一吹,火势一下就窜上来了,还真不好扑灭这猛火……”郑氏望了望外面的浓烟,摇头叹了口气。
而这时候一个总管则是匆忙赶过来报告说火已经救熄,而老爷他们还在那边清点和应酬官兵们。郑氏这才拉着隐娘的手,喜极而泣地笑着吩咐道:“唉,破财消灾,这场大火没损人命也算是咱们崔家的宏福。内宅女眷,虽说受些惊慌,但也算平安下来了。这花园的墙垣坍塌了,赶快传唤匠工来修理好,方可放心,这些天你们可要守住那遭灾的缺口,可别让闲杂人趁着乱时尽到咱们家里来作乱,这是最要紧的。”
郑氏说一句,那总管答应一句“是”,吩咐完了,便站起身来请了一个安,准备又到那边去帮忙。郑氏这才转而对众女眷说道:“好了,也就是一个院子和马厩被烧了,着匠工们赶工,也能在春节前把院子给修好……”
然而正当大家压在心口上的石头准备掉下去时,只听见外面传来一声焦急的男子声:“娘!娘!不好了,出大事了!”只见一个模样与崔隐娘长得极为相似的男子,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嘴上还不停的叫唤着。
郑氏自然不会像儿子那样慌慌张张地,她皱了皱眉头,示意儿子慢慢说:“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你且不慌慢慢说来。///com///”
隐娘的二哥崔晏则好不容易舒出了胸口喘着的那口气,见着姨娘、姑娘、丫鬟们一个个都用焦急的目光望着自己,他便走到母亲身边对她耳语了几句。郑氏的前半生也是经过大风大雨,见识过大场面的人,本来她以为一场火灾的结果无论如何崔家也能承受得了,然而当她听到儿子所说的“地窖与仓库发现大量的武器”,这让她当场面色就发白。
自从李世民修改《氏族志》之后,崔家就知道皇帝对他们这种前朝的名门望族颇为忌惮,尤其是首先就拿他们崔氏开刀。因此在这一段敏感时期,崔氏家族的成员也都是战战兢兢,勤勤恳恳,并不敢做任何被人抓把柄的事情。
然而大量的兵器!在这个朝代意味着什么?这绝对是百口也难辩的造反证据,而且是被一群官兵当场找到。造反那可是意味着崔家庄这上上下下一千多口人都要被株连的天大的事情!就算是郑氏也难以镇定,吓得腿脚都发软,手心直出汗。
“娘?……这是怎么回事?出了什么事情?”隐娘见母亲和哥哥都不大对劲,便上前来挽着郑氏的手,急切地问道,同时也问出了在场所有崔家人的疑问。
郑氏对这事情还不算清楚,她轻轻地拍了拍女儿的手,望着一双双焦急的崔家人的眼睛,极力用一种平和地语调说道:“你先和她们一起会内堂休息。晏儿说得不太清楚,娘要亲自到火烛地去看看,才知道确切发生了什么事情——晏儿,你和我一起回到西院去看看……”
说完,郑氏也不容隐娘或者其他人多问,便偕同崔晏一起匆匆离开了,留给崔隐娘一团的迷雾,而她的心里不由地涌出了不好的预感。
郑氏一边走一边问清楚儿子详细的情况,原来那些帮忙救火的士兵们在帮助处理火灾现场之时。竟然意外地在崔家不常用的地窖和仓库里发现了大量的兵器和甲胄,虽然目前尚在清点这些兵器究竟可以装备多少兵团,但是无论数字是多少,绝对是无法以保护私物为理由的。
而隐娘地父亲崔元翰和他的两个儿子却是丈二摸不着头脑。因为他们压根就不知道这批兵器的来历,但兵器却是在自个家里发现的,这就如同哑巴吃黄连,有口说不清。崔元翰当然不愿意就这么“吃死猫”生生吞下这个与自己无关地罪名,他只得让二儿子去把夫人找来,看从中是否能发现什么误会。
不过连一家的家主都不知道,所以崔元翰期待夫人知道内情的可能性也是趋于零。好在郑氏是一个较为精明的人。她在前往出事现场的路上,就已经闻到了这件事情不对劲的地方。
毫无疑问,要将批量的兵器藏匿在崔家,没有崔家内部人员帮忙是肯定不行地,也就是说崔家出现了想致自家人于死地的内奸。而大清早的火灾,虽然火势凶猛,但奇怪的是,清河是一个小地方,怎么会出现官兵们及时赶来帮忙救火呢?而且还不巧被他们发现了这批兵器呢?
郑氏心里很清楚。如果是崔家地仇人故意设局陷害地话。那么凭借着崔家多年地势力。他们还能够稳住当前地局势。争取到时间查明真相为崔家卸下黑锅。但如果是——君要臣死——那么。郑氏实在是不敢想象这一情况地后果。
崔家西南角地偏院里。由于火势凶猛。原来精致地小院和后面地杂房马厩已经被烧成了灰烬。四周都是黑乎乎地苍凉一片。碎瓦砾、焦木头、黑灰末形成了一片凄凉地景象。
郑氏迈着端步。慢慢地踩着这些碎屑。小心翼翼地走进了这个火灾现场。未散地黑烟让她不由连连被呛住。眯着眼睛望着眼前这片景象。再想到崔家面临地忧患。她不免心中涌上一腔地难过。
一个个身材魁梧地士兵们正在从地窖下把里面地兵器一堆一堆地搬上来。那明晃晃地刀、枪、戟、甲胄。闪光几乎刺疼了她地眼睛。而一旁崔家地一群男子们。则是灰头黑脸地站在一旁。愣愣地看着眼前地这一切。相信他们当中大多数人都无法相信眼前所看见地事实。
崔元翰正站在一旁。低着姿态跟一个校尉模样地军官不停地解释着什么。而崔家地大儿子崔昊也跟在一旁赔笑。若是以往崔家地老爷哪里会把一个校尉军官放在眼里?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啊。郑氏摇了摇头走了过去。然而她却没有注意到。正站在一旁地外甥徐俊那焦急地目光和满额头地汗水。
“夫人。你来地正好。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知道不知道?”大冷天地早晨。崔元翰却是用袖子抹了抹额头上豆大地汗水。稍微有点常识地人都知道。这种情况要是判下来。那可是株连九族地重罪!
郑氏知道这老爷是读书人,平日里身份地位卓越,在如此场合之下,自然也不懂得说话。说实在,现在面对这样的情况,即使是在巧舌如簧的讼师,恐怕也只能张嘴结舌。郑氏赶紧走到了崔元翰身旁,试图用一种拉拢的语气笑着说道:“军爷们一大早就到我崔家来帮忙救火,现在恐怕也是口干舌燥了吧。咱们不如到里面正堂内先喝口茶,有什么事情待咱们慢慢细说,好吗?”
说实在的,面对如此当头一棒之灾,目前他们也想不出一个好办法来,所以也只能寄希望于这位校尉能够先通融通融,然后他们好匀出些时间来找人想办法。
然而眼前这位年轻的校官则是一挑浓眉,喝声说道:“救火是一回事,然而这些兵器又是另外一回事!如果没有合理的解释,或者是上面准许的官文,那么可别怪我张某公事公办,扣押你们崔家的人!”
“这……我们的确也不知道这批兵器是从何而来,又怎么可能有官文批准?我们是被人栽赃嫁祸的!”崔昊此时也是不忍看见平日里养尊处优的父亲被一个小小的校尉如此无礼,赶紧回了一句,语气里充满了怨愤。
“是吗?”那校尉回头望了一眼那些明晃晃的兵器,冷笑地反讽了一声,意思是如此多的兵器贮存在家里,你们竟然毫不知情,那可是天大的笑话。
崔元翰赶紧给儿子使了个眼色,然后赔笑着说道:“这……这……我们一时也无法作出解释,敬请这位军爷匀给我们几天时间,让我崔家好在府内查个究竟,然后给军爷,给朝廷一个答复。”
“哼!给你们时间?!看来是给你们时间逃跑才对吧?!来人!给我把崔家父子和直系男丁全部都抓起来!”这校尉难得能够在这样顶天的大事上显摆一回,而且还能够因此而立下天大的功劳,他一时之间可以说是得意洋洋,态度上也有些得理不饶人了。
“你敢!?”崔昊和崔晏闻言便是跳了出来,这两位大少爷平日里也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哪里能吃得下现在的眼前亏。何况他们为人子,更不愿看到自己的老父亲如此年纪如此身份竟然遭遇囹圄之灾,顿时两眼发红,怒吼起来。甚至一些对崔家忠心耿耿的下人更是顺手操起了各种长棍,想要保卫崔家庄。
然而崔元翰心里却是很清楚,先别说自己家的家丁们有没有资格跟这些训练有素的士兵拼命,就算崔家能仗着人多势众赢了这一回,那么接下来必然会有更大的灾难等着他们。到时候即便是眼前“私藏兵器”的重罪得以昭雪,也会有别的罪名扣在崔家的头上。他叹了一口气,然后冷声喝止了两个儿子,对那校尉说道:“好吧,老夫就跟你们走,老夫就不相信这天下就没有公理了!”
“老爷!”“爹!”郑氏闻言顿时泪如雨下,赶紧上前去拉着崔元翰的手臂,不知该如何说好,然而就是不想让官兵把他给带走。而崔昊和崔晏想要做出什么行动,却是被几个五大三粗的士兵给制住了。
“夫人,你赶紧命人去长安和洛阳城,分别修书将今日之事无比告知我的几位叔叔和兄弟,还有咱家与赵国公长孙府乃是世交兼姻亲,也修书一封予长孙阁老,望他能够助我崔家沉冤得雪!”
“娘……我听二嘎说,爹和哥哥他们被官兵抓走了?”隐娘从下人那里探听到消息后,便急急忙忙地往这边跑来,刚好碰上了精神低落的母亲,隐娘瞬间就感觉到了什么,眼圈立即泛红,恐怕只要等郑氏点头,她的泪水便会冲一般涌出来。///com///
郑氏在女儿面前,勉强地收拾住自己茫然的心情,强颜欢笑着说道:“无事,咱们崔家在大唐也算是人丁兴旺,家学渊源。量那些官兵也不敢对你爹他们怎么样。现在咱们得赶紧找人帮忙,这是一件刀搁颈项的大事。”
“怎么会呢?咱家怎么会有那么多的兵器放着?那偏院的地窖咱们都许久没用了……”在得到了母亲的确认后,抱着一丝希望的隐娘眼眸里顿时充盈着泪水,想到有可能发生的后果,她不由得在心中打冷战。
“这事情咱们一定会去查的,只是现在崔家的男儿都被关押到了牢狱中,咱们得先遣人给你叔公、叔父他们送信,还有赵国公家,我想长孙无忌会看在咱们两家的姻缘上帮我们的忙,只是京城那么遥远,不知何时亲家翁才能收到信函……”
郑氏在经过刚才丈夫被抓之后的慌乱后,现在也渐渐理清了头绪,想到自己家庭遭遇到的栽赃陷害,更是让这位倔强的母亲打定主意一定要与暗中的仇人一拼到底。而当听到母亲说“长孙”二字时,隐娘不免就想到前不久刚见过面的心上人,而据他所说现在长孙凛应该是在离清河不远的齐州。而隐娘也知道自己的夫君虽然没有公公长孙无忌那样大地权利,但是凭着他的头脑。想必也能从中帮得上一些忙。
只是让隐娘十分懊恼的是,由于长孙凛离开得匆忙,她也不知道他现在确切在何地,这齐州虽然比不上长安,但是也算是一个中等大的城邑,若是要找一个人,可是还得煞费苦心。更何况隐娘还不能保证此时长孙凛就在齐州城内。
“娘……若是凛郎在……他……他能帮上咱们崔家吗?”隐娘跟在母亲后头,一直走到了书房内。郑氏更是屏退了所有的丫鬟下人,准备执笔写信。隐娘便一边替母亲磨墨。一边小心翼翼地问道。她之所以没有爽快说出来,那是因为她知道若是被母亲发现自己与那坏人私通,违反了家规,那是绝对不太好的事情。但是隐娘却又不想因为自己的羞耻心。而故意把长孙凛已经来过清河一事给隐瞒下来。
“隐娘,你是说你未来的夫君?”郑氏听到女儿的问题后,便停下了手中地毛笔,看隐娘白皙的脸上微微泛红,知道女儿家羞涩着,沉吟一会说道:“若是他在那情况也会好许多,娘听说自从西域剿灭夷贼之后。这大唐的士兵无不对他推崇备至,若是他在,也许这些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官兵们也不敢轻易地把你爹给抓走。”
隐娘当然也知道自己心上人地本事,每当听到他又打胜仗或者又做出一番成就后,她都是为他自豪和欣喜。她犹豫着该怎么告诉母亲,想了想后咬着红唇,诺诺地说道:“娘,前几日他……他曾经到过清河……”
“什么?你说他前几日到过清河?来过咱家吗?”郑氏正蹙着眉头思索着该怎么下笔,突然听到女儿这般说法。很是惊讶。即使是朋友亲戚若是路过却不登门拜访毕竟不是很符合礼节,更何况长孙凛的身份与崔家更亲密一些。
当看到女儿满面赤红地点了点头,甚至低下了头不敢直视自己,郑氏也算是过来人,便知道这小两口估计有那种丑事瞒着自己,只是生米成饭。木已成舟,男女一旦相悦,岂又是她所能阻?更何况他们两本来就是要成亲的,只不过是先在仪式之前把那夫妻的事情做了。
郑氏只得无奈地摇了摇头。现在正是非常时期。她也不能再纠结在这等小事上。看着女儿愧疚地样子。她便尽量让自己地语气放柔和。略带慈爱地问道:“你们这两个孩子。真是不懂事。既然他来到了清河。你就该让咱们崔家好好招待他。怎么把他藏起来呢?现在他住在哪儿呢?”
“不……不是。娘。他只是路过了清河。在咱家呆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因为有公务在身。便匆匆离开清河往齐州去了。不然女儿也不会把他藏到这时候。他说待公务忙完后。回程之时必然会到咱家来看望爹和娘……”
隐娘说着说着。便想到那天夜里他来地时候是何等地幸福。然而现在自己家里确实发生了此等遭难。脸上不由得有些黯然。隐娘当然只是单纯地想到心上人而已。但是郑氏之前就已经有些疑心这场天降之赃乃是上面想要致崔家于死地。尤其是想着这长孙凛竟然能在他们全然不知地情况下。在崔家待了一个晚上。想到那些悄无声息被放入崔家地兵器。再想到莫名其妙大清早到崔家救火地士兵们。又想到长孙凛在军中地职位。她不由感到针芒在背。
看着隐娘每每想起未来夫君那双柔情地眼眸。郑氏心里也希望自己地猜测不是真地。她皱着眉头。又将手中地毛笔放下。然后慎之又慎地仔细问着女儿:“隐娘。你得告诉娘。三郎确切是哪一天到咱家地?他又是如何在爹娘不知道地情况下进到咱们崔家地?”
看着母亲那严厉而慎重地表情。隐娘也意识到一些问题。那天因为她遇到他已是欣喜若狂、飘飘荡荡。哪里会想到今日发生之事。更不会去查问他是如何到自个闺房来地。毕竟在她看来。自己地就是他地。即便是女儿家地闺房也是一样。而郑氏这么一问。却像是让她猛地被针扎一样突然颤了颤。然后连忙焦急地为心上人维护道:“娘——他一定不会跟这批武器有关。不可能是他……”
“那你说。他是如何进入咱们家地?是你把他带到咱家地?”郑氏看着女儿脸上那难过而紧张地表情。心中不由一痛。长孙凛地身份、凭空冒出地士兵和兵器、到清河没有拜访。这些事情加在一起。让她不免对自己地未来女婿有了这么一份疑心。虽然长孙凛是她地女婿。但她心里也清楚他也是皇帝地驸马。
“他……他身具武功,而且他……他地本事大着呢!他不会对咱家有任何的不轨,他……”隐娘见母亲不相信自己地夫君,急得几乎想要把他所有的优点拿出来证明清白,满脸通红犹如夏天的桃子,眼泪几乎都要掉出来了。
“希望是这样吧。”郑氏看着女儿那般伤心难过的样子,她也知道自己只不过是猜测而已,便摇了摇头,平静下来安慰了女儿几句。母女俩心思各异地做着自己的事情,只是郑氏在撰书信的同时,想了一会之后,决定暂时本来打算给亲家翁的那封信函推到后面。
清河崔家那边是一片的混乱和焦急,然而齐州城这边确实安乐太平,丝毫没有任何造反的迹象。尤其是长孙凛这里,他每日大白天也呆在客栈里,睡了就吃,吃了就睡,似乎是到齐州这里度假来的。
这种现象似乎没有引起他的属下们多大的反感,毕竟他们对于将军经常不按牌理出牌已经是习以为常了。可是长孙凛的懒散却是让他那位正儿八经,出身于名门正派的姐姐有些看不过去了。长孙凝本来是在父亲的要求下,作为弟弟的保镖陪同他来到此处,这并非是她的正职。
当然作为这个朝代的女人也很难觅到什么正职,但也不能因此而错过春节一家团聚的时刻这一最重要的日子。尤其是家里面母亲和长孙况还在舅舅家里住着,因此长孙凝对于三弟这种懒散的作风非常的不满意,这段时间她已经表现出了“长姐为母”的本质,尤其是越接近春节她就越是时时敦促着长孙凛,让他尽快地抓紧时间完成这次的公务。
“捉贼在赃,捉奸在床,别人没有行动我也没有办法。”每次长孙凛双手摊开,以一种无辜的语气回答她的催促,然后便和几个属下们一起喝酒吃肉,这样的态度让向来认真的长孙凝心中生气却又无可奈何,因此每日她对他的态度也由原来的柔和变得有些不高兴,不过在长孙凛看来,这又是一种美好的回忆,比如在前世,他们夫妻二人闹矛盾的时候似乎也是这种状态……
“什么?那也就是说只要那李佑一天没有迹象造反,咱们就得呆在这里?”在又一次得到三弟懒散的答案后,长孙凝已是忍无可忍,跟着他闯进了他的房间里面,寒着脸不好气地问道。///com///
长孙凛也是头疼不已,两人的隔阂是没了,长孙凝也没以前那般冰冷,不过每日却像老妈兼老婆一样督促着他,这让他有时是哭笑不得。“姐,你再叫大声些,这附近的集市太吵了,估计卖菜的阿婆还听不见你的声音。”
长孙凝也意识到自己的声音过大,她便缄默不语,却依然跟着长孙凛来到了他的床边,长孙凛舒服地叹了一口气,然后躺在床上休息。而长孙凝则是拉过来一张高凳子,端庄地坐在上面,翦水般的眼眸直直地盯着躺在床上的长孙凛,两人似乎就这样僵持着。
长孙凛本来也不在意姐姐的行为,反正他又没有什么男女有别之类的障碍。然而过了一会儿之后,他便觉得有些不对劲了。他一生两世人,唯一能管得住他的大概就是两个母亲和一个老婆。^^^^而现在一个长得像他前世妻子的女子,以一种老妈的眼神紧盯着自己,那样的话谁也无法躺得安心。
有时候眼神就如同一种压力一般,让你无法去漠视对方的存在。长孙凛也只能坐起身来,然后坐在床上,看着长孙凝那张冷艳清丽的脸。只见长孙凝露出了一丝似笑非笑的表情,也许她也是在暗自欣喜制造压力得逞。
望着她那宜喜宜嗔却又故作冰冷的熟悉的模样,长孙凛不由地心里有些颤动。虽然长孙凝最近的表现有点“周芷若”,不过想想她虽然是自己的姐姐,其实也不过是个涉世未深的少女。
对于这个时代的女子而言,最重要地也莫过于回家陪母亲过春节。而且你让她沉着下来去等待对手的错误,的确也是一种奢望。就这样,长孙凝就从一个姐姐的形象,在长孙凛的心里突然转化成了妹妹。
“姐。*****并不是我们这些天没有做任何事情,只是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咱们既然是在齐王的地盘,自然要小心行事。而且长安之前才发生了太子谋反之事,现在我们所查之事非常的敏感,若是一不小心打草惊蛇,反被对方反咬一口,那么不仅我们之前的部署全功尽弃。而且还有可能背负对皇子不恭地罪责。所以现在更是要小心谨慎。总之若是临近春节咱们还没法结束,那我就先让人把姐姐送回去与爹娘过年,这点姐你可以放心好了。”
出来那么多天了,长孙凝也问了好几次了,这还是长孙凛第一次正儿八经,耐着心思和姐姐掏心掏肺地说了这么一番话。这样一来长孙凝反倒不好对他说什么了,只是暗啐一口,伸出玉葱纤指,像小时候管教他那样在他额头上戳了一下,后来又意识到男女有别。不禁俏脸一红,便修饰似地假装无事说道:
“呸,咱们既然一起从家里出来的,自然也要两个人完完整整地一块儿回去。^^^^爹又让我保护你,哪有把你一个人丢在此处。再说家里若非你亲自去请,即便娘回到家中也没甚意思。”
长孙凝顿了顿后。继续说道:“在咱家,虽然爹是一家之主,可你也知道娘才是咱家的主心骨。这么多年她为咱家付出了多少心血,尤其是你这孩子,自从我亲娘过世后,为了让你重新笑出来,娘可是花费了不少的心机。所以即便是现在你受些委屈。那也得把咱娘给哄回家,不然老是住在舅舅家里,这寄人篱下的哪有在咱们家自在。所以齐王造反之事你要费心机,但娘的事你也要放在心上。还是那句老话,最好就是今年春节咱们全家团圆过个安稳年……”
唉,这就是所谓的“长姐如母”,长孙凛先是耐心地听着,然而听到后面似乎又是老调重弹。好在这时王仲越敲门进入,长孙凝这才站起身来走出房门。留下他们商讨事情。“怎么了?难道齐王府有变动?”长孙凛见王仲越难得光天白日来找自己,看来是出了什么大事情。
“没错,李佑昨天夜里将皇上派来辅佐他的长史权万纪给杀了!”王仲越先是跟在长孙凝走出房门后在门口四处张望,确定这附近没有人经过,便小心地把门关上扣好,然后赶紧禀报道。
原来权万纪为了维系自己在皇帝面前的好名,对李佑处处严格约制,不但不许李佑出城游玩,还竭力阻止齐王府所拢纳的武人壮汉与李佑接触。再加上之前权万纪还在皇帝面前告了李佑一状。两人地间隙也是越来越深。
只是权万纪乃是皇帝派来管教监督亲王的。因此李佑也是对他无可奈何。然而随着齐王府的野心愈来愈重,李佑也是越来越对权万纪忌讳。而前天夜里。权万纪的住宅落下一块巨大土块,权万纪认为是齐王府招纳的梁猛彪等人所为,便以谋害罪将他们关进狱中。甚至还准备了一份紧急文书上奏李世民,弹劾与李佑一起为非作歹的同党数十人。**
而正是权万纪倒霉,他所写地文书又恰好被率众武士闯到长史府的李佑所发现,李佑长久以来积压在心头的怒火一齐冲了出来,一怒之下,一不做二不休,制造了长史府惨案。虽然权万纪只不过是一个小人物,但他毕竟也是皇帝派遣来监督自己的儿子,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代表朝廷,李佑如此做法,那就说明他已是被野心驱使,走向了权力的悬崖边上,否则也不回如此肆无忌惮。
长孙凛听了王仲越这段分析之后,心里也开始兴奋起来,想必李佑也害怕权万纪之死的消息传到李世民的耳朵,必然会加快造反地进度。对于长孙凛来说,无论是谁造反都不可怕,只要人赃并获,他也好赶紧回到长安,也能顺长孙凝的意。
“监视崔家庄那边的士兵,现在又什么动静?”长孙凛沉吟了一会,先是吩咐王仲越将此事写份文书上奏皇上,而这边也是按兵不动,等到李佑做出更严重的事情,他们再行动能取得更好的效果。
“三郎的意思是……?”王仲越本来只是负责齐州城的监视,但听到长孙凛似乎话里有话,便跟进问了一句。
“既然齐王要起兵造反,除了士兵之外,必然还需要大量的武器。兵器乃是朝廷监管,不许百姓大量私造。但若是王府或是世家豪门锻造少数,积少成多,也并非不可行。只是亲王的俸禄每月是固定地,齐王若想准备谋逆,必然需要大量的金帛。以其目前而言,似乎财力单薄了一些。若是……”
“若是像崔家这样的豪门士族助其一臂之力,那兵器之事乃是轻而易举……”王仲越领会了长孙凛的意思,跟着补充道。然而他却持有反对意见:
“不过据我所知崔元翰此人并非野心勃勃之人,又崔家在大唐也是仅次于李家和长孙家的氏族,崔氏子弟在朝中作官的也有许多,实在想不通他们有何理由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而且……”王仲越看了长孙凛一眼,后面的话吞吞吐吐没说出来。
“你是想说崔家小姐和我的定亲之事?”长孙凛笑了笑,然后说道:“这事情我当然也不会认为崔家花如此代价去助纣为虐,只是崔家人多且杂,崔元翰又是一个书呆子,平日里管事的是崔家地主母,这事情多了恐怕也会出不少漏洞,你也不能担保崔家人每人都是忠坚不二地好人。既然有人告发,那也是无风不起浪,总之那边也看紧一些,应该是没有错的。”
王仲越仔细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叹道:“看来陛下对三郎是信任有加,不然如此敏感之事也敢派你到这边来,如是存上那么些私心,这事情也许就不好办了。”
长孙凛听了这话心里却是极其地无奈,想来大多数人看到的是他长孙凛作为长公主的驸马爷、作为赵国公的爱子、作为年纪轻轻的将军,却看不到这表面之下埋藏着一颗颗所谓的“地雷”,只要你稍有不慎,那么别说自身难保,也许还牵涉到全家人的安危乃至性命。长孙凛可不相信,即便是崔家真的做了不轨之事,即便是他真的大义灭亲,李世民就会对他信任有加……
由于已经下定决心造反,而且再也没有权万纪这一顾虑,李佑也是干脆擅自任命上柱国和开府等官职,大开府库行赏,增修城墙,设置了拓东王、拓西王等爵位。///com///正当长孙凛以及他潜伏在齐州的士兵们都蓄势待发,准备行动之时,却是碰到了一件意外——一直没有消息的清河,却给了长孙凛突然的一击!
长孙凛聚集了他手下的王仲越等几位将校,这是他们的最后一次行动会议,会议的主题是在如何部署位于齐王府附近的兵力,并且在正确的时机形成一个巨大的捕捞大网,确保届时不让任何虾兵蟹将漏网。
“一号支队将继续化装成路人和小贩,隐藏在齐王府四周,伺机而动。齐州分别位列东、南、北四个城门,二号支队务必在行动前占领了这四个城门。三号支队藏匿在王府东北角附近的小树林,等候命令。四号支队潜伏在南边小河的浅滩,作为支援。你们四个队长,明白了没有?”
长孙凛和几个校尉正围在一张长方桌上,桌面上正摊放着一张齐州的地图,长孙凛正用一根柳枝在上面比比划划,给手下已经分配好的四个队长安排好任务。由于齐州之事事关重大,因此他将主要的兵力都安排在了清河。只留下了部分散兵在清河监视着崔家的举动。自从西域战争之后,长孙凛所领的数千名直属士兵和将领,有许多都或是连级往上跳,他们中有的已经升到了军官,有的是升到士官,加上一些岗位的调动,长孙营下又招入了许多的新丁。好在绝大多数将校是从士兵升上来的,长孙营的向心力依然是唐军中最为凝聚地。而这四位校尉队长,也是跟随长孙凛出战西域的小兵。因此他们对长孙凛布置战术的执行力是很让人放心的。
王仲越和马贵则是作为长孙凛这次的两个副将,由于多日地辛苦监视,此时打扮却不像是一个大唐军营乃年轻有为的青年军官。满脸的胡茬和土黄的麻布衣裳,反倒让他们看上去像是这附近郊外的农民,不过炯炯有神的眼睛。无论如何乡土的打扮,都无法掩饰他们卓绝的能力和气质。
“好吧,你们现在就去各就各位。”在经过了一个上午的讨论之后,长孙凛确定了各人都能领会到自己地安排,便示意他们可以立即行动。四个队长彼此看了一眼,然后交换了默契而自信的眼神,铿锵有力地答应了一声,向长孙凛行了个军礼后,便匆匆离去。
而马贵则是看了属下离去的背影。然后急急地问了一句:“那咱们现在也要行动了?”
“别急,”长孙凛笑了笑,然后拍了拍马贵地肩膀说道。“咱们既然已经定下了在酉时出动,现在还有很长的时间,稍安勿躁。跟我出去走走吧。”
他们所在之地位于齐州城边角的一个小村庄,是王仲越和马贵之前在此的落脚地。寒冷的天气使门前路过的小河没有了盛水时节的流动和欢悦,远方近处是满山遍野的枯草落叶,像迷雾似地笼罩着这片寂静的平原。
零零星星地瓦房土墙的人家,稀稀拉拉地散布在各个土方上。偶尔传出来的狗叫声,更衬托出这个村庄的寂静。时间,似乎在这里是静止的。好似千万年来一样。比起喧嚣的长安,又或者即将会陷入一场动乱的齐州,这里似乎显得更为苍凉和宁静,不过长孙凛倒是更喜欢这里安详的田园图画。
尽管眼前的图画似乎更符合荒凉诗意地超现实画派,尽管没有江南那种杏花春雨般柔和的美,然而在一场冲突之前,又或者在长孙凛这三年来持续不断的战斗中,这样一个宁静的环境似乎能够舒缓一直压在他身上的压力。也许在未来的某年某月,他也希望能学人“避秦”。寻找一片诗情画意之地安居下来。
只是古人似乎没有现代人那种战前舒缓压力地意识。王仲越和马贵刚开始也是跟在长孙凛旁边。闷声无语。心里却是躁动不安。尤其是马贵。他是在不明白在激战之前。主将不四处巡视或者准备。在这一片萧条冷落之地闲逛。那不是相当地浪费时间吗?不过长孙凛向来都是出人意料地举动。所以他们做下属地也不敢随意提出自己地非议。
三人爬到了一个高点地小山坡上。他们身后还跟着周三石这个亲兵。遥望着远方大地温柔地起伏。在无穷地苍穹下。静如一个沉睡地巨人。登高望远。和风轻轻地刮过来。长孙凛倒是感受到难得地舒畅。他瞥了正在一旁地马贵和王仲越一眼。觉得自己似乎有些沉浸于自我地思想。便笑着问有些无精打采地马贵道:“马贵。仲越都已经定亲了。什么时候轮到你呢?”
马贵本来是百无聊赖。被长孙凛这么一问。他想了想。然后摸摸头笑道:“这一成亲就有婆娘要管着。你看我大哥。以前有那么多地时间练武。现在为了陪我嫂子。几乎撒泡尿都要被她问候两句……”
本来马家兄弟是上战场地兄弟兵。不过这次因为马富地媳妇怀孕待产。所以也只有马贵跟着过来了。长孙凛和王仲越听了不禁哈哈大笑。三人在一起又让他们想起了当年在灵州军营地日子。时光荏苒。当年地几个初出茅庐地小子们。这几年都有了很大地变化。毫无疑问。除了已经牺牲地卫二狗或者其他一些兄弟之外。大家都是芝麻开花节节高。
正当他们脑海里不约而同地忆旧怀念以前地日子时。而跟随他们数步远地周三石却是突然叫了一声:“将军!将军!那官道上来了一群官兵。正在往齐州城内走去!”
长孙凛闻言心里不免有了疑惑。毕竟没有他地指示。他相信他地属下不会有任何行动。带着疑问。他三步并两步跑到了周三石身旁。顺着他手指地方向望过去。这小山丘地另一边下面是一条通往齐州城地官道。只见一列身着戎装地士兵正往步列整齐地往城门走去。还有数辆押车行走在队伍中。甚至其中还有十来位身着绣花艳色服饰地女子。
虽然暂时无法分清他们属于哪个军营,不过长孙凛能够辨认出部分士兵身着自己军营的军服。对于这群不速之客,他不由地皱了皱眉头,然后喝声唤道:“周副尉!”
“到!”周三石昂首挺胸,气壮十足地回答道。
“赶紧追上拦住他们,问问他们到底是属于哪里的军营!”这条官道往回走是通往清河的,不过这列士兵的人数似乎比他留在清河的人数多上两倍,因此长孙凛也无法确定他们来自何方。
周三石拱手作了个礼后,立即往下快步跑去。而长孙凛、王仲越和马贵也跟着急步往下走,这三人也是身高腿长,再加上长期行军作战的锻炼,他们的脚伐也是大步流星,加上周三石赶在前面已经阻止行军的前行,很快长孙凛就走到了队伍的前方,一位腰系银带,身着深绿色校尉军服的校尉军官,在和周三石交流之后,便赶紧迎了上来,向长孙凛行了个军礼。
“末将独孤苍才参见长孙将
虽然对方不是隶属于长孙凛的属下,不过他大概也应该知道长孙凛的身份,他也不免收起了高傲的表情,态度恭敬有加。然而长孙凛却是面无表情地毫无回应,他冷冷地应了一声,眼神却是望向了跟在独孤苍才身后的一位校尉,因为这个人不是别人,而是长孙凛命令留守在清河的一名副尉钱进益。
“将军……我……我不是……他……独孤校尉……”由于没有接到将军命令便擅自率领士兵离开岗位,如此违抗军令自然会让将军不高兴,可是钱进益又有着难以抗辩的理由,只是在长孙凛面前他这么一个憨厚汉子只能是语无伦次。
“钱副尉,我离开清河的时候跟你说了什么?!”长孙凛面无表情地问道,声音里充满了威势和怒意。
“将军……”
“回答我!”
“监视崔家的一举一动,非到紧急时刻不可轻举妄动……”钱进益是欲哭无泪,叹了口气小声地回答道。
而一旁被无视的独孤苍才也许是因为长孙凛的漠视而不舒服,正当他要上前去说什么的时候,只听见从士兵中冒出了一个清脆愤怒的哭腔:“长孙三郎!!”
长孙凛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心里猛然一颤,然后转过头来,映入眼帘的是隐娘那张已是珠泪涟涟的清秀的脸!
崔隐娘扶着母亲郑氏,步履缓慢地走在路上。///com///虽然她们间或也可以坐车休息,但与往日出门远行却有着很大的不同。从清河到齐州,对于她们这些平日里养尊处优的小姐夫人而言,辛苦是可想而知。
不过崔家的直系亲族已经差不多都必须到齐州,一家人在一起,大家彼此也有个照应和鼓励。而且隐娘一直想着,若是到了齐州,崔家那么大的动静长孙凛不可能不知道,由于她对于爱郎都是属于一种毫无保留的信任,觉得长孙凛绝对有办法救崔家脱离如此困境,因此一路上也并未丧失信心和勇气。
然而似乎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当隐娘第一眼看到爱郎那张熟悉而迷人的脸时,她的心脏几乎因为他给她带来的意外惊喜而几近停止,而正当她张开小嘴想要叫唤他时,长孙凛与下属之间的对话却是给了她猛然一击。
他竟然派人监视着自家的一举一动?!看着那个嚣张的独孤苍才在他面前毕恭毕敬,听见那副尉的回答,让隐娘的心从见到他的欢欣雀跃坠入谷底深潭。^^^^那个俊秀的男子,是她愿意托付一生的爱郎,是她心甘情愿地为他付出自己的一切甚至生命的心上人。
隐娘心里很清楚自己有多么地迷恋他,女孩子在患得患失中会有过各种假设,比如说若是那个男子负心抛弃了她。那么她所能想到地只有一种非常非常消极的结果。当然她是绝对不会想到假如有一天自己的家人与心上人站在对立面的话,她应该采取什么样的行动。
如果她已经嫁到了长孙家,那么事情也许会好办许多,毕竟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身为长孙家的媳妇,即便是再多地难过,也必须为夫家着想。然而目前的情况是,她只是与他订有娃娃亲。无论是从礼节、理论又或者社会舆论来说,她都依然是崔家的人。
然而在私底下,她又把自己女儿家的身子和贞洁,完完全全地奉献给了他!也就是说,事实上又或者在她内心深处,都已经把自己当做似乎长孙家的媳妇。===亲情和爱情,两种不同的情感就如同化学元素一般在她心底里产生了剧烈的反应和冲突,似乎想要把她折磨到疯狂……
在表面上制造的“眼见为实”的误会地刺激下,她娇弱的身子已是因为气愤和绝望颤抖不已。眼泪止不住地仆仆往下掉,更是使尽了她全身的力气怒气冲冲地叫了他一声。她很想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对崔家?!
长孙凛听到隐娘地叫唤这才注意到,在士兵当中的女人堆里。他所能认出的一个是他的未婚妻子——泪眼婆娑的隐娘,一个是他怒不可遏的未来岳母。而在他的视线范围内,似乎还有个男子露出了一丝幸灾乐祸的冷笑。
“隐娘……你怎么会到齐州来?!”
长孙凛先是对周三石一阵耳语,周三石闻言便立即从行军中借来一匹马往城里飞快地骑去,他匆匆入城是为了通知几个支队队长立即停止计划。=然后便是急步地来到隐娘身前,讷讷地问了一句。在一群属下面前处理家庭矛盾,感觉是相当不自在的。
隐娘终于再次见到念念不忘地他,却是在这样一种情况下,怎能不让她伤心欲绝。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转身跑到了附近的一辆马车,扑在车架上呜呜地哭了起来。
“收住你假惺惺的嘴脸!”郑氏浑身也是气得颤抖,她怒目相视,狠狠地瞪了长孙凛一眼,然后也跟着转身去安慰自己的女儿。在他们不远之处,崔元翰望着这样的场景,不由得重重叹了一口气。
长孙凛皱着眉头,随意地扫了一眼四周,只见部分他熟悉的士兵又或者是不认识的士兵。目光都齐刷刷地望向自己。独孤苍才走过来请示,又或者只是告诉长孙凛一声,该是队伍往前走进城的时候了。
在大庭广众之下似乎不是解决矛盾地场所,他面无表情地吩咐大家继续前进,而钱进益副尉则被他叫到身边,详细了解究竟这段时间崔家发生了什么事情。^^
事实上并非是钱进益故意违逆长孙凛的命令,擅自行动。而是因为他不得不听从独孤苍才的命令,按照他的吩咐行事。因为这个军衔比长孙凛低上几个品级的校尉,拿着的是皇帝令符!
钱进益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士官而已。面对一个算是皇帝特命的钦差。他哪能有什么主张,更没有任何胆量去违抗独孤苍才的命令。而关于崔家之事。独孤苍才则是采取了铁血封闭政策,不仅关押了崔元翰和几个崔家子弟,而且还封锁了崔家,在这一桩案件没有结案之前,不允许他们与外界联系。
尽管这样,似乎还是有人知道了清河发生地事情,比如说前两日就有人领着齐王府地令牌,要求这桩案子在齐州审判。由于齐州有齐王坐镇,且一个州府比起一个小镇在这种大案上的处理更有经验,再加上独孤苍才只是被李世民专门处理这一事件,他并不知道齐王密谋造反之事,因此独孤苍才也就同意了这一要求,将所有地人犯和赃物一并往齐州运来。**由于贮存兵器密谋造反乃是株连九族的重罪,崔家的大小女眷也被独孤苍才要求随队前往。长孙凛听完崔家之事前前后后的叙述后,他的脸色立马沉下来。很明显李世民对于他这个女婿并没有委任这一任务时那么信任,不仅派出另外一个人来处理这件事情,想必在齐州,必然也有人时时刻刻监督着他的行动。更让长孙凛心寒的是,他与崔家发生了这一裂痕,无论李世民是刻意还是无意,总之这样的事情想必凭着老皇帝的老谋深算,必然也能预料得到。
钱进益望着将军那张犹如阴天般暗沉沉的脸,心里不由地暗自发颤。好在长孙凛只是冷冷地看了他的副尉一眼,然后就挥手示意钱进益离开了。
长孙凛黑着脸骑在马上,内心的怒意隐隐散发,除了王仲越和马贵,即便是离他数步远的将士们都感觉到他的怒气。长孙凛的确是很恼火,虽然他知道李世民这个做皇帝的忌惮自己也属于正常的事情,但是就在他远离父母妻儿为老皇帝拼命之时,李世民竟然还来玩这一手,这让他是非常不爽。其实长孙凛现在很清楚,他和李世民中间唯一的一点情谊,也许就仅剩长乐公主。
阴弘智在接到士兵的通报后,早早地就等在城门迎接他们的到来。在经过一番礼节的应酬后,长孙凛被安排在了齐王府附近的一间大宅子。长孙凛对此倒没有任何异议,然而当他听到要将崔家的人全都关押到牢房之时,不由皱了皱眉,立即阻止。
“长孙将军,阴某知道你与崔家关系密切,只是在下也得秉公办理,这贮藏兵器乃是大罪,望将军谅解。”阴弘智皮笑肉不笑,不留痕迹地拒绝了长孙凛的要求。言下之意,如果长孙凛插手此事,有可能会引来包庇的非议。
“虽说在崔家当场找到兵器,但不知崔元翰是否已经被定罪?”长孙凛挑了挑浓眉,问出那么一句话。
“这……将军虽然刚与独孤校尉路遇,但应该也知道此案尚未审判,不过以目前的证据,崔家定罪那是必然之事!”阴弘智虽说态度依然恭敬,不过却是带着一丝的不屑。
“既然没有被定罪,那他们也不过是嫌疑犯而已。没有定罪,何来株连?!如今崔家男子尚未被定罪,女眷们何以就成为了犯人?”长孙凛冷冷地盯着阴弘智,没有任何动作和表情,但是气势压人。
阴弘智没想到长孙凛竟然跟自己抠字眼,而且他还真不好反驳长孙凛的话语,然而又不甘于就此妥协,他便冷笑着说道:“原来长孙将军到齐州来并非是为皇上督造船舰,而是为了包庇崔家而来……”
他认定崔家造反罪名已定,长孙凛绝对不敢做什么大动作,示意身旁齐王府的亲兵去将崔家的犯人带走。然而还没等亲兵们行动,长孙凛身后之前留守清河的士兵们,在将军的一个手势下,竟然不约而同地“刷”一声,几乎同一时间挥起他们手中的刀……
阴弘智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关于这桩敏感而严重的案子,长孙凛这个拥有与崔家关联身份,竟然敢做出如此强硬的行动。///com///本来他身边的亲兵并不多,阴弘智之所以敢于摆出强态,主要是他认为对方必然会处于身份或者避嫌而向自己妥协。
事与愿违的是,阴弘智目前要面对的是剑拔弩张、杀气腾腾的对峙场面,而且对方的实力是压倒性的。长孙凛此时依然是面无表情,一言不发,甚至他的眼神都没有望向阴弘智。然而就是这一种强硬的气势,使得阴弘智这个老狐狸额上渗出满头的冷汗。
“长孙凛!你!……你!……”愤怒异常又十分害怕的阴弘智,手指颤抖地指着长孙凛,憋了半天也说不出话来。他身后的亲兵们面面相觑,即便是用脚都能看得出来,对方的人数比他们这边多出数倍,阴弘智的命令完全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好在接下来出现了一个劝和人,让阴弘智松了一口气,此人便是受皇帝旨意到清河督促崔家之案的独孤苍才。由于齐王密谋造反之事涉及皇子,李世民并没有让独孤苍才知道此事。而作为与皇家有着亲缘关系的独孤家子弟独孤苍才,自然会更偏向于在身份上是他的远亲表弟的李佑。更何况长孙凛对独孤苍才的态度更使独孤苍才感到很没面子。
“大家都是皇上做事,都是自己人,这动刀动枪的让人看笑话。大家都把兵器给收起来,有什么事情咱们好好商量……”独孤苍才打哈哈地笑着说道,极力想缓和目前的气氛,而部分他自京城带来的士兵,也按照校尉的命令,纷纷收回了自己手中的武器。
之前他们是因为长孙凛是军中士兵的偶像,所以大家都纷纷跟随长孙凛的部下掏出武器。然而独孤苍才才是他们直属的军官,所以既然校尉已经命令。他们也只能听命。不过长孙凛的属下们却是依然手持着兵器,气势汹汹地站在长孙凛后面为他造势。
这时由于部分士兵选择中立,所以场上双方对峙地实力也就差不多,阴弘智也就稍微安心一些。他看了一眼依然是寒冷着脸的长孙凛,说话的态度也矮了一个桩子,只是微弱地抗辩了一句:“崔家搜出大量的兵器。当场人赃并获,即便是尚未定罪,但也不得放松对崔家子弟的监管,按照我大唐的法例,嫌犯受刑必然要关押在牢狱……”
长孙凛其实也知道,若是强硬着把崔家所有人都免于牢狱地话也是过于勉强,不尊重法律。再加上对方的态度软了下来,而且这个时候大家一人退一步的话,也许不会在此时就引发剧烈冲突。“把崔家的女眷们安排到我住的宅子里!”长孙凛用他那锐利的眼神扫了阴弘智一眼。冰冷得足以使阴弘智背脊发凉,然后转首对着马贵说道:“缴存的兵器清点完后派士兵牢牢看守,我要确定在审判结束以前。所有的武器都不能少。”
马贵立即站正行了个军礼,表示一定会完成任务。而听了这话后阴弘智可就不干了,他此次出城迎接最主要的目地就是接受这批兵器,这样齐王府也就能不用花费任何运输费用,不费周折地成为这批武器的占有者和使用者。然而长孙凛这一安排则是让齐王府打的算盘愿望成空,这无论如何阴弘智也不能忍受。
不过这个时候面对着长孙凛身后一群杀气腾腾,忠心耿耿地士兵们,阴弘智也不是傻子,他自然不敢以自己身后这群亲兵去与对方硬拼。只得阴阳怪气地说道:“此事按理来说应该是衙门负责审判,怎么长孙将军也要插上那么一手?”
“审判之事由齐州府来处理,不过兵器之事无论如何也是吾军之事。”长孙凛一句话堵住了阴弘智的口,气得对方一拂袖,带着一群手下离开了,只是安排一个小小的师爷来完成迎接他们的工作。夜深人静,明月皎皎。齐州城内安静一片,寒冷的天气使人早早地睡到了床上。当然大户人家不惧耗费烛蜡油灯,依然是笙歌乐舞一片欢腾。而城西角的一栋朱门大宅内。长孙凛正在房内背着手走来走去。
目前因为计划有变。所以他打算先将围剿地任务继续往后推一推。因为他很清楚无论围剿战做得多么地漂亮。必然会有人弹劾他。认为他是为了包庇崔家而对付齐王府。栽赃嫁祸。而很明显崔家地这批兵器必然与齐王造反有关。若是能够从此处下手。让李佑毫无借口抵赖。那必然是最好地结果。
当然这也不排除李佑有可能会狗急跳墙。见长孙凛手下可用之人并不多。来一个强行抢夺兵器。据他估计。这齐王府地兵力估计是在两千人左右。除了一群离心离德地亲兵外。比较棘手地是那一群为金银权势收买地亡命之徒。不过不管怎样。长孙凛对于这次能够顺利解决这次地造反很有信心。唯一无法确定地是。崔元翰究竟是否参与了此事。
他之前已经去看过牢房内看过了这位未来岳父和隐娘地两个哥哥。当然气氛是相当不友好地。崔元翰倒是没有什么。主要是崔家兄弟看见他就像是看见叛徒一样。仿佛是他把他们陷害入狱一般。这让长孙凛感到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按照他对隐娘地理解。长孙凛感觉到这次事件崔家想必有着冤屈。又或者里边有什么蹊跷地事情。但这必然会有水落石出地一天。对于崔元翰来说。也许沉冤昭雪光明正大地还之以清白也许才是最好地方式。而关于隐娘。他到是认为女孩子不应该因此而受苦。所以也就不顾非议。强硬使崔家地女眷避免了牢狱之苦。
不过现在隐娘应该是在气头上。就算是他一番好心。对方也未必会接受。长孙凛对此也是无奈。毕竟皇帝安排下来地任务他无法推脱。而且自己人毕竟好办事一些。当然隐娘可没想到这一点。她估计就认定长孙凛地不对。
本来长孙凛是打算把长孙凝也接到此处。女人说话也许比较方便一些。不过想了想却又换了主意。毕竟以长孙凝地性格。似乎并不像是和事佬。他也只是留下几个亲兵在客栈里保护她。
正当长孙凛紧皱着眉头思考着接下来应该怎么做时,外面周三石传报,说崔家小姐已经被带来。他立即站了起来,走出去想把未婚妻迎进来。周三石见已经交了任务,醒目地拱手退了下去。
崔隐娘此时看上去已是有些憔悴,清瘦地脸上泪痕隐隐,一双眼睛泛着红血丝,看上去应该是哭了许久。然而在长孙凛面前,她却是寒着一张脸,不愿与他直视,而是一语不发地走进了屋内。
“隐娘……”长孙凛绕到了她前面,伸手去想要握住她地手。轻触之下,小手冰凉冰凉,然后隐娘却是用力地把他的手给甩开,然后转过身去背着不愿看到他。
“长孙将军,小女子乃是崔家待罪之人,不宜与你这位皇上身边地红人,长公主的驸马爷深夜里私会,望将军请自重!”由于郑氏将自己的关于“皇上欲灭崔家”的分析与女儿做了番交流,再加上长孙凛的打击,这也使得隐娘对此种假设确认了其可能性。
毕竟谁家若是出现了这么一大批武器的怪事情,脑袋里面产生一些奇思怪想也不奇怪,现代人还有外星人可以猜测,而在古代最神通广大的无疑就是一手遮天的皇帝了。在此种假设之下,长孙凛也就成为皇帝身边可恶的打手,就算崔隐娘还不愿意相信此次是长孙凛的主谋,但她内心的心理暗示之中,必然有这么一种可能性。
长孙凛也没被她的这种故意装出来的冷漠拒之千里,他一边微笑一边从她身后伸手一揽,将隐娘整个人都揽入了自己的怀抱,娇柔的小腰是他曾经无数次爱抚过的柔软部位,现在也依然是属于他的。“你干什么?你放开我,放开我!”隐娘对其如此孟浪的动作似乎很反感,用力地挣扎着。女人就是这样,如果她愿意的话,即便是违反礼节她也是心甘情愿。若是不愿意,那么气恼也足以让她产生强大的力量。
隐娘粉脸扑扑,气喘吁吁,她贝齿咬着红唇,眼泪几乎因为委屈而迸出,眼神幽幽地望着长孙凛那张无奈的脸,心里是酸甜苦辣各味俱全,心绪翻涌澎湃。///com///自从两人建立关系以来,她对他可都是予索予求,即使是让她再羞臊再过分的要求,隐娘都是心甘情愿为他做任何事情。
这次应该是她对他第一次强烈的拒绝,这却没有带给她任何的尊严可言,反而当她与他的眼睛两两相望时,她的内心充满着无奈的痛苦,她也能感觉到他的苦涩。可是隐娘还是要坚持地想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当在齐州城郊看到他的时候,她几乎感觉到整个天空轰然倒塌,那声巨响,仿佛把她所有的真心都裂成碎片。
想到依然身在囹圄的父兄,还有被士兵们严加看守的母亲和姨娘,崔隐娘无法压抑内心的怒火,她冷冷地直视着长孙凛的目光,努力地控制自己的泪水,然后失声问道:“为什么?为什么?!”
虽然她没有问出实际上的问题,但是长孙凛已明白她所问的内容。他闭着嘴沉思了一会,叹了一口气,走上前去温柔地将她揽在怀里。隐娘不依地扭动着想要再次挣脱他,不过这次长孙凛可没有那么轻易让她挣脱,他抱着她安慰道:“隐娘,隐娘,你听我说……”
崔隐娘身子颤了颤后定了下来,其实他的怀抱是整个世界她最想念的位置,可惜这回却不能安安心心、快快乐乐地享受这种温暖。她紧紧地咬着下唇,屏住呼吸,静静地等待他的解释。
“由于崔家被人密信告发贮藏兵器,这次皇上确实是派我到清河来查此事……”长孙凛缓缓地说道,而隐娘似乎耐不住,她在他的手臂内打了个转,转过身来与他对视,泪水已经泛滥在她白皙的面颊。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即便是朝廷会遣人到崔家监察。如果那个人是你,知道我该会怎么难过呢?你会把我给逼死的——你这个坏蛋!你这个坏蛋!”他承认了,她已经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大声尖叫,歇斯底里地捶打着他的胸口,情绪激动。\不知所措。
长孙凛被她这么狂风暴雨地发泄一顿着,刚开始隐娘似乎要将自己的情绪通通发泄出来,使出了自己全身地力量,后来她也似乎也觉得自己如此暴力会弄疼他,在力量方面也就渐渐弱了下来,哭声却是越来越响。
“的确,皇上是派我来此地查崔家之事,但我也没想到会那么快,而且更不会想到崔家会囤积如此多的兵器……”长孙凛等她的哭声渐小的时候。继续解释道。
隐娘一听又开始激动起来,由于长孙凛的解释,她虽然半相信并非是李世民意图对崔家下手。所以面对这样地事情,她必然为崔家辩护道:“那根本不是我们崔家贮存的,那些兵器……那些兵器是有人意图陷害崔家!”她虽然无法作出合理的解释,但欲加之罪身为崔家的女儿是不会认的。
“我知道……”长孙凛笑了笑。
“你知道?”崔隐娘本来蓄积着全部地力量。想要反驳他地各种问题。然而长孙凛出人意料地回答。让她突然一下子反应不过来。只得愣愣地看着他。她地眼角依然湿润。脸上地泪痕让她像个可怜地小猫。
“恩……”长孙凛挑了挑眉毛。脸色凝重地把她圈在怀里。而崔隐娘以为他故作悬疑。焦急地问道:“你知道?那为何还将我爹爹和哥哥他们关到牢狱中?”她地问话咄咄逼人。
长孙凛感觉有些无奈。因为很难跟家属们解释律法和人情地区别。虽说在古代法律相对人情来说处于弱势。但这件事情若不按照贞观法地程序来审查。别说崔家。就连长孙家也会有麻烦。李世民既然派出了一位独孤苍才。也就是说他对于此事一直在密切关注着。现在唯一能救崔家地。就是按照程序将背后地黑手给找出来。
崔隐娘渐渐平静下来。耐心地听他解释。这些法例事实上她都曾阅读过。但事情一旦发生在自己和家人身上。无论是谁都能冷静下来考虑这些东西。她幽怨地望着他。沉默了半响之后。紧紧地抓着他手臂上地袖子。幽幽地说道:
“无论如何我们崔家都不可能是反贼。如果……如果崔家出了什么事情……你……我……”她语无伦次。想到一些不好地结果。泪水又在眼眶里充盈。
“唉。人正不怕影子歪。如果崔家没有做过。相信老丈人是有惊无险。我不会让崔家承受如此冤案……”长孙凛无意识地在她地小蛮腰上流连。嘴上也是给她以保证。
“那……你说话要算数!不然,不然我就恨你一辈子!就算——就算在九泉之下也恨你一辈子!”两人依然维持着一种亲密的姿势,然而他在她腰部上的动作让敏感地她不由酥软下来。然而这样一种情形下,崔隐娘是不可能会有心情和他亲昵。
她不客气地将他的双手拉了下来,心情已经比之前好了许多,等他答应“说话算数”后,隐娘迟疑了一会,然后说道:“你先让人把我送回娘亲那儿,之前你的属下把我带走时,娘已经很担心了……”
说完后她又觉得这种态度不像以往两人的相处,似乎这样的行为对他有亏欠,便轻轻地扯了扯他的衣袖角说道:“爹爹在狱中不知道情况怎样,我心里很不好受,所以……所以……”
“所以我们今天不能玩亲亲了,是吗?”长孙凛点了点她的鼻子,笑着问道,望着她略微粉红的脸蛋,然后握着她的小手,说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你送我……?”崔隐娘有些受宠若惊,她地眼睫毛微微颤动,惊喜地望着他,不再挣扎地脱离他的手。由于崔家陷入造反之案,两人目前的身份由平等变成了不平等。
若是一些好面子论古礼的古人,即便是自己的未婚妻子,恐怕碰见了也要赶紧避嫌,不会像长孙凛这样,在众多士兵留守的情况下,还敢与崔家保持着亲密的关系。
崔隐娘压根不知道长孙凛为了她们,在齐州城门差点与阴弘智大动干戈,她一直以为自己与他的关系已经产生了巨大的裂痕。之所以那么生气那么伤心,其中有一部分原因是下意识地以为与他已无法再续前缘。
夜里,位于这座大宅子地西角偏院里,崔家地女眷们都被安置在此,因为面积较小,因此也方便士兵们看守。虽然没有什么自由,不过相对于牢狱而言,这里的厢房或者是设施已经算是较为华丽地了。虽然没有家里那般舒适熟悉,但此处毕竟是齐王的资产,因此一切用品都是相当精致。
隐娘被长孙凛送回小院子之后,她也只能依依不舍地看着他离开。直到那背影已经隐入了暮沉沉的黑夜中,隐娘这才回到了主房。郑氏由于这些天的赶路没有好好睡一觉,早早就已经躺在了床上,然而女儿尚未归来,让她是坐卧不宁,时不时地起身往门外看看。
“娘……”崔隐娘怯怯地走到了床边,像个做错事的小孩一样,唯恐母亲会以一种失望的态度质问自己,对于儿女而言,让他们感到害怕的并不是父母的棍棒,而是亲人们失望的眼神。在她去长孙凛那之前,母亲和姨娘她们一直都在安慰她,亲情因为外界的曲折更为亲密。
而一个时辰待她自见过他回来之后,虽然没有对长孙凛松口,崔隐娘发现自己竟然改变了之前的立场,甚至还想着如何为他说话。
“外边冷吧?赶紧除了外衣上床来暖和暖和。”郑氏见女儿回来之后,内心悬着的石头便放了下来,她慈祥温和地口气,更让隐娘心里觉得有些愧疚。
“娘……”崔隐娘脱去了外衣,钻进了已经被母亲打开了一个缝隙的暖和的被窝,瞄了一眼豆大的烛火,刚刚停止的眼泪又渐渐盈满眼眶。不久之前她还因为心上人的出现感觉到飘荡云间的幸福,而此时却是被夹在中间,一种苦涩的酸楚直冲鼻尖,生活就是这样,未来永远是不可知的…
郑氏先是等女儿躺下来之后为她掖好被子,女儿回来了,一颗悬着的心也就可以放下了。///com///只是母女二人躺在床上不久,除了外面的寒风呼啸之外,屋子里似乎还有一种异样的声音。她在仔细听听,便听出来是躺在一旁的女儿强忍着的抽泣声。
“隐娘,怎么了?刚才出什么事了?”郑氏心里吓了一跳,以为女儿晚上在外面受到了委屈,赶紧坐起身来,推了推崔隐娘,紧张地问道。
“娘……女儿是不是很没用啊?”崔隐娘听到母亲的声音,知道自己偷偷哭泣被发现了,再也忍不住转过身来,扑到郑氏的怀中,放声地大声哭了起来。
“我的傻闺女,怎么了?那小子欺负你了?!”郑氏之前知道了女儿的清白身子被长孙凛给破了,当时虽然因为家里事情正乱,没有对她做出什么惩罚,不过心里一直不舒服。现在见隐娘这般委屈的模样,她心里的慈爱又泛于胸口,再也没有了对女儿不守贞洁的怨念,反倒尤其心疼起她来。
“没——他没对我……干坏事……”这个时候崔隐娘更不愿意母亲与爱郎的矛盾加深,她赶紧解释道。然后顿了顿,昏暗的灯光遮掩着她的羞涩。然后她轻轻地说道:“娘,不是他,朝廷派他到咱们这儿不是为了要对付崔家。只是有人写信告密,所以皇上派他过来查这件事情。”
“唉,你这个傻瓜,被他灌了迷魂汤了,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了?”郑氏轻柔地摸着女儿的秀发,微微笑着揶揄她道。经过那么一番波折,她对于人生比以往又看得淡了些,至少现在比前几日更能苦中作乐。
“娘,不是这样,他不会骗我的,他一定不会骗我的。”隐娘没听出母亲是否有责怪的意思。赶紧为长孙凛申辩道,可是说到后来她也意识到自己被灌迷魂汤了,对于他所说的一切,自己似乎都是相信无疑。
“好了,不用为你的夫君辩护了,娘相信他……”郑氏想了想。然后说了一句。
“娘,你相信?”隐娘睁大一双眼睛,被泪水浸湿的眼睫毛依然湿润,却是略带欣喜之意。
“娘在嫁给你爹以前,也是官家小姐,那时候前朝文帝尚在人世,隋主素来是个喜猜疑的人,当朝不少大臣因为一点点小事儿被贬远离京城。那时我记得就因为一个洪水淹城的梦,大多李姓官将都被猜疑贬职。最惨地是你姥爷曾奉旨将国公李浑全家男丁灭门,女眷们全都被放逐为奴。”郑氏舒了口气,眼眸内沧桑而迷茫。回忆起曾经的前朝往事。
“娘……”隐娘抱着母亲的肩膀,以为母亲忆及往事联想到崔家现在的处境,轻声安慰道。
“那时李家地女眷们被关在阴冷地大牢里。夜里也只能躺在冰冷地地板上。你以为能像咱们这样。缎被暖床睡地舒舒服服地?”
“娘。你是说他……”隐娘忽然意识到母亲地话里想要表达什么意思。顿时欣喜溢满胸腔。也许是喜悦来得太猛让她无法相信。咬着牙等待着母亲地点头。刚哭过地眼睛却是因为喜悦而笑意弯弯。
郑氏点了点头。说道:“这事也是咱家张婆在厨房做饭时不小心听到地。当时有两个士兵在厨房后地墙边偷懒唠嗑。说长孙三郎在齐州城外险些与齐王府地国舅打起来。为了该让崔家人押到牢房又或者住在这里……”
“结果凛郎赢了。对吗?”隐娘听了之后兴奋极了。自从白日里见到他之后。那种被抛弃和被背叛地伤痛霎时化为乌有。甚至失而复得地幸福感冲淡了这些天因为家里原因造成地阴影。甚至她还有些后悔。后悔之前对他地态度。至少也应该做点什么补偿他吧?
不过这样地念头也只是一刹而过。崔隐娘羞臊地偷眼望了一眼郑氏。发现母亲没有察觉什么。她暗啐了自己一口。母女俩躺在床上又说了几句。白日地疲劳让她们很快沉入了梦乡。李佑在从阴弘智添油加醋地描述后得知了今日在齐州城门发生之时。让平日里高高在上。养尊处优地大唐皇子气得跳脚。不仅是因为他们地计划没有达成。更是因为长孙凛此人地如此驳面子。
大唐皇子虽然说是龙子龙孙。但并不代表他们和皇帝一样在任何人面前都是高高在上。未成人前他们在内宫中要对那些掌握实权地太监宫女笑容迎面。而成人后又要对当权大臣毕恭毕敬。希望能够被分封到一个好地盘。希望不被大臣们弹劾。毕竟皇帝地子女繁多。有些时候不得宠地儿女甚至还没有大臣那么容易见到自己地父亲。
李佑自贞观二年便被分封迁移到幽州成为燕王,然后又转到齐州成为齐王。远离京城之后没有了束缚,而且身边有经常是一群宵小奉承怂恿,越发骄横无礼,甚至开始了一种唯我至尊的心态。
在计划即将顺利完成以前,面对如此挫折,他是恨不得要把那个阻拦在自己称王大道上的那块拦路石给炸个粉碎,尤其是长孙凛还有可能是上头派下来督察自己的碍事者。
“梁大师,有没有可能将如此碍眼之人给本王除掉?!”李佑面露凶光,狠狠地问道。长孙凛作为当今大唐人人称颂的少年英雄,早已让李佑看他不顺眼,此时这人竟然还是自己称王的拦路者,那就更不能让他再活得如此潇洒了。
“小王爷,要想除掉一个人并不困难,只是这长孙凛并非是他一个人到齐州来,要除掉他就必须要将此人身边的士兵也一并除尽……”梁雄虽然也并非没有信心去对付数百名士兵,但他自持矜贵,不愿意如此拼命去冒险。
“这个其实没什么,据我所知,这些士兵似乎大部分都是听命于独孤苍才,长孙凛不过是带了数十人而已。且今日梁大师也看到了,独孤苍才与小王爷乃是远方表亲,对于那趾高气扬的长孙凛同样看不顺眼。若是阴某能化解了长孙凛身旁的武装,不知梁大师这位武林高手能不能为我们齐王除去此害?”阴弘智在一旁阴笑着说道,语调内充满了挑衅。
对于阴弘智地挑衅,梁雄却没有露出任何情绪波动,他只是对李佑拱了拱手,信心十足地说道:“王爷,只要长孙凛身边士兵不超过百人,在下要除掉此人便是手到擒来,即便他是在战场上是所向披靡的将军!”
李佑闻言显得非常高兴,他哈哈大笑,兴奋地对梁雄说道:“果然不愧是当世的武林高手!本王他日荣登宝殿,必然会对梁大师封功加爵!”
对于齐王的大肆承诺,梁雄并没有受宠若惊,倒也维持着冷静的心态,他望了阴弘智一眼,然后说道:“若是阴直史能够如此神通广大,大概不需要梁某人动手,也能将那批武器夺回齐王府。不如这样,咱们同时动手,阴直史与梁某同一日对付长孙凛,鄙人负责除掉长孙凛的性命,而阴直史则在之前将长孙凛身边的士兵,包括那批武器一并运回齐王府?”
“这……”阴弘智脸上顿时露出了尴尬的神色,他也许能利用美酒宴席和笙歌艳舞诱使士兵们暂离岗位,但要想从长孙凛的眼皮子低下把那一堆武器运走,那还真不是一件轻而易举地事情。
好在李佑对于这位自从自己成年之后就一直陪护左右地舅舅颇为信任,他意识到两人似乎有点针锋相对的意味,便笑着打圆场说道:“其实只要将长孙凛此人给消除掉,要想夺得那批武器也是轻而易举地事情,舅父无需操之过急,以免打草惊蛇。”
“是……是……”,阴弘智点着头,连连称赞自己的外甥深思熟虑。心里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他斜眼瞄了瞄梁雄,眼神里充满着得意和鄙夷。而梁雄也是哼了一声,没有再多说下去。
而一直被人惦记着的长孙凛此时悄悄地离开了所落脚的大宅,避开了所有人的视线范围,像个夜行人一般偷偷地自一边的围墙潜出了宅子,而留在卧房内的,除了为吹灭的烛火之外,周三石则是装成长孙凛的模样,在屋内假装看书以避人耳目。
次日一大早,由于崔家之案关系重大,齐州衙门大清早便在辕门放了三声响炮。///com///随后齐州刺史一声令下,衙门开门后,各种旗牌官、参军、师爷一排排地鱼贯而入,穿着一身衙衣的皂吏也排成了两排,各自对着站在甬道两旁,气势汹汹地为这一公审场面制造排场。
齐州刺史董震作为此次的主审官气定神闲地走到了中堂的主位上,然而其实他内心里却是一直在打鼓,因为左边坐着的正是本州的藩王齐州都督李佑。此次审查的是贮藏兵器罪,有可能是造反罪,董震以为在李佑这位李家人眼里,这必然是死罪一条。
而坐在右边的却又是率兵进城的长孙凛,这长孙家父子乃是朝廷一文一武两代重臣,自然也不能得罪。不好办的是,崔家与长孙家有姻缘之亲,而且董震昨日也听说了,长孙凛为了护住崔家女眷,不惜与国舅阴弘智在城门大打出手。若是主审官有半点偏私,恐怕驻扎在齐州府的士兵非把他生吞活剥了。
想到这里,董震那嘴边那两撇胡子不由地颤了颤。而两旁的二十多面铜锣一齐响起,被敲得铿锵有声。挂号官叫了一声“带人犯!”几个小吏将崔家的男子们纽锁着带进了大门,其中一个满脸横肉的皂吏,手捧着文书递了上去给主审官。自牢狱走到审判大堂,虽然路途不是遥远,但崔元翰乃是古稀老人,平日里养尊处优,哪里经得起最近这番波折。等他走到了大堂中央的甬道时,就像爬了几十里的峭壁,喘气不定。原先精神矍铄的脸,此时也是暗淡无光,满脸憔悴无神,披头散发,宛若乞丐一般。
“老爷!”“爹!哥哥!”崔家的一群女眷们被拦在了一群士兵排成的人墙后面。见到自己往日精神爽朗的亲人如今竟是变成如此模样,不由情绪失控,哭喊着亲人。只是前面铜墙铁壁的人墙阻止了她们想要触摸关心亲人的打算,只能在一旁无力地抽泣。
崔元翰见到自己的妻女之后,憔悴地脸上凄凄然,他举起右手往下挥了挥。示意亲人们稍安勿躁。自己也是叹了一口气,正在伤感悲哀之时,却被一旁的皂隶推了一下,立即跪倒在地上。
他跪伏在地上,抬眼看到公坐在上方的官员。凭其三品的官服可以判断今日的主审官乃是齐州的刺史董震,而两旁坐着地倒也是威风凛凛的年轻军少,左边这位身材魁梧,英武的脸上一脸高傲,目中无人。崔元翰记得此人便是齐州都督齐王李佑。他之前曾在齐州见过这位齐王。
而右边这位面容俊秀,气度不凡的少年人,表情较之左方的齐王更为和善。端坐如泰山。巍巍不动。虽然崔元翰不甚熟悉,但却觉得其长相倒是很眼熟,只是一时又想不起来。不过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位便是自己的未来女婿。毕竟当年他在京城见到的,也不过是一个幼年稚童而已。
一小吏自皂隶处取了文书到滴水檐前双膝跪下,呈了上去。一旁的师爷则是拆了密封,铺文书在刺史前面的公案上。董震仔细地看着清河县丞地解文。此时整个听审堂一片的安静,崔隐娘一双秀目紧张地望着长孙凛,希望从他那儿得到一些希望的小信号。只是这家伙连看都没转过头来看她一眼,让她好生着急,又只能焦急地为父兄担忧。
实际董震也清楚这一件案子地来龙去脉了,过不了一会,他便猛地一拍身边的响堂木,以一种官腔问道:“下方跪下何人?唤甚名字?哪里人?”
“崔某乃是清河崔家崔元翰。”崔元翰虚软无力地回答道,其他崔家子弟也一一报上了自己的姓名。
董震扭过头来看了一眼身边地师爷。师爷便挥了挥手之后。只见几个小吏将数把明晃晃地兵器抬到了堂前。其中大刀利枪甲胄应有尽有。董震挑了挑他那灰白地胡子。指着下面地兵器。问道:“崔元翰。上月朔日我大唐士兵在崔家获得兵器连同甲胄总共八百零三件。不知这些兵器从何而来。将会用于何些用途?”
“冤枉啊。这些兵器并非是我崔家铸造。自魏晋以来。虽然历经过不少更主。但我崔家向来是书香门第。甚少介入到权势武装中。更别说会私自贮藏锻造这些兵器。自我朝高祖建国以来。崔家上下也是臣服主上。哪敢私自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崔元翰这些天可是在牢狱中被憋闷坏了。难得能够一吐心中地怨气。他地嘴唇颤颤抖抖。细数着自家地老实本分。想要主审官相信自己家地清白。
然而事实胜于雄辩。这一批兵器确切是从崔家找到。而且还是多数地士兵到崔家救火时亲眼看到地。董震见崔元翰矢口否认。捋着胡子看了看下面。然后又用余光望了望左右。
只见李佑嗤笑一声。轻蔑地说道:“当场在崔家人赃并获。此案审查也不过是过过场而已。崔元翰。崔家即使是名门望族。干下这等逆天之罪。也不可赦免。崔元翰你就乖乖地招了吧。不然临死之前还要遭那酷刑之罪。啧啧啧……”
郑氏在一旁听到李佑地威胁。不由得脸色发白。古代还没有什么所谓地人性可言。这严刑逼供可是非常残酷血腥。有许多犯人会被当场打死或者残废。更多地则是因为受不了酷刑而被迫认罪。郑氏很清楚自家老爷地身体。恐怕如此酷刑。无论是对他还是对崔家都是大大地不利。
然而崔元翰到底有着一种读书人地士节,他吹胡子瞪眼地回了一句:“并非乃是我崔家所为,何以招之!”说完他一脸怒气地哼着,仿佛对于这些天无辜受到的遭罪感到不满。
李佑本来与崔家倒是无冤无仇,反倒是崔家还为他造反提供了大量的资金原料和仓库,但这件事情既然被发现了,总要有人来背黑锅。而且崔家又是长孙凛的亲家,敌人的亲人便是自己的敌人。李佑很高兴能够当着长孙凛的面去折磨他的未来老丈人。
长孙凛在此期间一直没有说话,坐在一旁冷眼看着这场审讯。即便是远远偷望着他的崔隐娘都不免心里有些抱怨,觉得他没有积极主动地去做些什么。不过这时当长孙凛听到李佑提议要对崔元翰用刑之时,在众崔家女眷一片呼天抢地中,他清了清嗓子,中气十足地压过在场地声音吼道:
“这八百多件兵器也并非是小东西,若是没有下人帮忙,即便是崔家所有男子,要想将这些武器搬进搬出也并非容易之事。想必崔家地下人当中,必然有人知道此事。若是人证物证俱在,相信崔家也无以抵赖……”
崔隐娘本来听到长孙凛出头来说话,心里甚是安慰。然而听到他竟然说出如此没良心的话来,脸色顿时变得铁青,泪水几欲渗出却又被她强忍回去。也难怪她会伤心,先不说崔家下人是否有人能知道个中内情,而心上人昨夜还口口声声煞有介事地答应会帮自家地忙,今日却调转态度为主审官出主意,这怎能不让她心里难过呢?
只是隐娘并不知道自己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倒是郑氏看得出来长孙凛这么说法至少可以暂缓老爷接受严刑逼供的时间,也有可能从崔家下人哪里得到一些追查此事的线索。这事情本来她也打算在内部审查,只是还没来得及就被那独孤苍才给带走了。
当郑氏感觉到女儿整个身子在不断颤抖,便知她可能想到歪处去了,只是此时耳目众多也无法解释清楚,郑氏只能抱着隐娘,不住地安慰着她。
董震听到长孙凛的建议后也是觉得该如此审查,他侧过头来看了看齐王的表情。李佑心里当然清楚长孙凛的目的,只是他也没有反驳的理由,只是哼了一句,然后说道:“崔家也好歹是名门望族,这院内大大小小的奴役丫鬟恐怕也有上百人吧?一个一个如此问来,那本案要何时才能结束。这元日要到了,相信皇上也在京城等着此案终结。”
事实上崔家连同崔家主院,包括庄园下面的佃户等人,估计有千余户人,但若是真要把此事查个水落石出,倒也不是个难事。至于时间问题,长孙凛倒是想出了个好办法。
长孙凛的提议是:凡是崔家懂得文墨的,每人发一支笔一张纸,让他们把所能了解的关于兵器之事都写出来,并且在下笔之前会警告他们,如果查出有隐瞒的,后果很严重。///com///而不会写字的崔家人,则是让衙门里的师爷或者当地的几个书生来帮忙,把崔家下人们所说的口供全部记录下来。
李佑对此本来是想提出反对意见,但是长孙凛竟然已经迅速地唤来了周三石,让他去组织士兵去将录口供之事办好。由于崔家的人和兵器都在士兵控制下,因此李佑也处于被动的局面,而董震却觉得这个提议不错,也没有反对。李佑也只能阴郁地拂袖离开。
这主审的权威三人组是退堂之后到另一间密室去商量此事的,董震见齐王发脾气离开,他被夹在两位权力人物中间实在是不太好过啊。这齐王毕竟是齐州的都督,也算是他的顶头上司。然而董震又察觉到齐王府最近的行动不大对劲,加上他又听到了另外一些风声,虽然无法确定,但如若真是如此的话,久居官场的他很明白自己应该站在那一边。而长孙凛这个未来驸马的出现,更是确认了他的猜疑。董震虽然表面上不动声色,但却是积极配合着长孙凛的方案。
而崔隐娘此时也是焦躁不安,思绪茫然。她是了解长孙凛的本事的,知道他的脑袋中能想出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主意。如果这样的人成为敌人的话,那对于崔家来说是十分可怕的。关键是她对他过于着迷,着迷到已经迷失了自己,压根就无法冷静下来剖析两人之间的感情,加上长期以来的分开更是让她患得患失,一点小小的迹象似乎都足以让她想到不好的方面去。
长孙凛先是之前在公堂上说了那番话,然后齐州刺史宣布退堂后他们三人明显是要到后堂去商量事情,最后长孙凛属下的士兵们将崔家除了主子之外地所有下人都叫了出去,包括一直陪伴隐娘的随身丫鬟春花也被带走了,如此看来似乎想要孤立崔家直系子弟。
“娘。你说官衙究竟想要做什么呢?”隐娘靠在母亲身旁,黛眉紧蹙,一脸担忧。
“唉,无事,咱家又没做什么亏心事,无论他们要做什么。咱们也不用担心。”郑氏拍了拍女儿的手,小声地安慰道。
“那可不一定,照我说,若是皇上真的想要栽赃嫁祸,官衙里的人只要迫使几个下人指证咱们,那认证物证俱在,咱们抵死也赖不了。”崔隐娘的一位小娘在一旁说道,摊上了这种事,这些日子她可是连声抱怨。
“唉。别人嫁女儿,咱崔家也嫁女儿,偏偏嫁给了公主地驸马爷。孰轻孰重,这位驸马爷难道不会衡量?!”崔元翰的这位小妾平日里就不怎么被看重,庶生的儿子平日里也是被忽视的主,待遇较隐娘而言更是一个天一个地,这时候还不积极地跳出来踩上两脚,出出腹中憋着的这口气。
隐娘听到她阴阳怪气的话语,脸色变得极为苍白,她只觉得身子软弱无力,不知该如何是好。郑氏则是狠狠地训斥了那小妾一顿。虽然崔家此时落魄,但郑氏平日里的威严还在,那个女人也只能心有不甘的闭上了嘴。但很明显预示着一件事情:大难临头人心涣散,即便平日里卑微的阿猫阿狗也敢跳出来争取他们地说话权。
而在齐州的官府衙门处可是变得闹哄哄的,被带到齐州地上百名崔家的下人们,按照识字的标准分成了两部分的人,其中一小撮曾读过私塾会写字被带到了另一边的院子里,而剩下的人则是在士兵的看管之下,按照要求。一个一个轮流走进衙门里,而那些走进去的人却又没有再出来。
在如此莫名其妙地情况下。其他正在外面排队等候地人不免心慌了。纷纷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有地甚至向一旁地士兵打听究竟要他们进去做些什么?
“问什么问?!让你进去就进去。进去之后按照里面地官爷问地话回答就好了。里面又没有老虎老狼。怕吃了你不成?”一个士兵叉着腰。一副凶悍地模样。大声地呵斥道。
毫无疑问。比起老虎和狼。人类更害怕地是未知地东西。因此随着第二十个丫鬟进去却又依然没有人出来之后。正站在院子里地人开始骚动起来。以至于士兵们纷纷亮出刀枪去喝止他们。虽然亮晃晃地利刃暂时把骚动镇压住。但人们焦躁不安地抱怨声却是愈来愈嘈杂。最后还是一位师爷走出来解释说。进去地人只是按照要求做一些简单地事情。做完之后便被领到后院去用饭。这才把大家地躁动给止住。
其实长孙凛之所以要求如此神秘。主要是为了避免某些知道内情地人串通给假口供。这些下人身份不一。在崔家地地位也不同。年龄大小各异。但八百多件兵器要想进入崔家必然不可能什么线索都被抹煞。而就是这些平日里操持崔家地事务地小人物。必然能够从他们口中得到一些关键地线索。将他们分开来一个个询问。也可以避免一些人害怕遭到打击报复。而故意隐瞒一些事实。
而且长孙凛还想要从其中找出一个关键人物。此人必然了解或者部分了解兵器地来源。因为传到李世民手中地告密信地写信者。至少了解其中地部分详情。现在此人尚未现身。应该是出于保护自己或者还有别地一些什么原因。总之长孙凛必然要将这位一直在暗处旁观地告密先生给揪出他地尾巴来。
而齐王府里李佑却是在大发雷霆。他一把将书案上地纸笔墨砚给扫到了地上。嘴上骂骂咧咧地吼着。心里却是在担心依然在长孙凛属下看管着地徐俊可能会暴露出底细。
“不行!你们得去将徐俊给我弄出来,若是弄不出来,也要让他成为一具不会说话的尸体,切莫让长孙凛发现了什么,让他主动占得先机!”李佑对着梁雄和阴弘智两人说道。
“王爷,如此万万不可,先不说此人被士兵给看住,要想带走他也是众人皆知,就算是杀了他,恐怕大家都能猜得出此人是被杀人灭口的。这只能明显地暗示上头专门查徐俊此人……”梁雄摇头解释道。
而阴弘智也不甘人后,赶紧上前说道:“王爷,请莫要躁动,徐俊既然能够瞒住崔家为我们做了这么多的事情,也就是说此人行动谨慎小心,并且善于隐忍。长孙凛这些小聪明未必能让他露出什么马脚来。”他停顿一下然后继续说道:
“而且咱们目前的关键在于把起事计划都部署妥当,届时就算他长孙凛查出任何的蛛丝马迹,也没命回到京城去。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到时候王爷若是高兴,那就让他活到看你登基的那一天,如若看得不爽快,这厮还不是任由咱们凌迟绞杀?”
阴弘智如此说法倒是让原本怒气冲冲的李佑平静了下来,他沉吟一番后,吩咐道:“既然这样,那么按照部署的计划必须尽快执行,现在本王一想到长孙凛那厮心里就不舒服。”李佑脸色阴暗,熟悉他的人必然知道他此时心里面恐怕在想着不好的事情。
“王爷请放心,独孤苍才那我已经邀请他上咱们齐州最好的济春楼,只要到时候能将此人给拉拢过来,长孙凛手下也不过就几十个亲兵而已,到时候必然任由王爷剐杀……”
经过一日的忙碌,送到长孙凛手中的,便是一大叠写得密密麻麻的麻纸。长孙凛仔细的阅读着每一张纸上所写的内容,他先是翻阅那一小叠由崔家人写的纸张,并且掏出自己一直随身携带的那封告密信,用以对照信中的笔迹,然后细细的阅读每一张纸上所写的内容。
按照他的要求,崔家人必须要抄上几个问题,然后在下面加以回答这些问题。其中就有“贮藏”“兵器”“造反”这几个字,而所问的问题看似一些小事,或者是问关于此次案件的想法,但长孙凛设计出来,必然能从中找出一些关系。
比如说长孙凛很快就理清楚最近崔家的账本似乎一直都算不清楚,而最近谁又常常与清河的铁匠们走动,谁又常常出门,或者是崔家发生了一些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虽然大部分涉及到兵器的内容回答都是不清楚,但是长孙凛似乎已经有了头绪,尤其是当他看到其中的一张纸上的笔迹与告密信上的几乎是一模一样时,更让他感到异常的兴奋。
“三石!”长孙凛兴奋地叫他的亲兵侍卫进来。
“到!”周三石匆忙而入,只见将军让他凑了过来,指着纸上的签名说道:“将此人给我带来!”
沈福乃是崔家的一位账房先生,事实上他自小就出生在崔家,其父母都是崔家老实巴交的下人和厨房婆子。///com///崔元翰虽然贵为百年世家家主,但他对于这些下人都是挺不错的,甚至同意他们的孩子也进入族中的私塾就读。
也算是赶上了好时候,沈福在学堂里读了几年书,学会了读书写字,崔元翰见其头脑灵活,做事认真干练,也就安排他到账房里工作。做了几年学徒之后,让郑氏对他颇为满意,再加上他也是出身崔家值得信任,也就将他转正成为了账房先生,主管崔家内部的资金帐目,算是彻底脱离了其父母卑微的工作。
当时崔家的总账房先生,在崔家做了已有四五十年之久,已是廉颇老矣,老眼昏花。平日里也就挂个名号,事情都是分配给下面的人去做,尤其是沈福,这里外的账目几乎都要经他之手。生长在崔家的沈福倒是明白这种善待遗老的作风倒是可以理解,不过相比这位老账房也做不了几年了,因此他一直在一旁觊觎这个位置。
相比较其他外来的账房先生,沈福很有信心崔元翰和郑氏将会相信自己。然而又过了几年之后,那位老先生已经光荣退出这个重要岗位,然而一直在等待晋升的沈福却是眼睁睁地看着比自己小十来岁的徐俊成为了崔家的总账房兼管家。
除了亲戚关系,沈福实在是想不通徐俊凭借哪点能够一举超越自己夺得这个位置,以前还是这个嘴上无毛的小子一口一个师傅,让自己教他学会了珠算和记账。在得知了徐俊和崔家小姐的暧昧关系之后,喝得烂醉的沈福在自己屋里大声取笑徐俊靠女人的小白脸。
多年辛辛苦苦的工作眼看就没有任何晋升的可能性,徐俊比他年轻,从血缘上说又是崔家的表少爷,而且据说还有可能成为未来的姑爷,无疑封死了沈福的总揽崔家财政地路子。这让沈福心里异常郁闷,打从心底就对徐俊此人带有强烈的偏见。
以往他见到徐俊也都是冷冷淡淡的。不怎么想理睬这人。可是自从听说崔家小姐抛弃了这位表少爷重新投入正选郎君的怀抱时,让沈福心里感到十分畅快。虽然明知道这也影响不了徐俊在崔家的表少爷地位,但沈福从此还多了一个爱好,喜欢观察徐俊那为情所失的阴郁地脸。总觉得那是上天为了惩罚其抢夺了自己的位置而招到报应,这是一种阿Q式的暗爽。
不过注意多了之后,沈福就发现了徐俊的不对劲。尤其是后一段时间徐俊常常与铁匠铺接触。而且经常与一些陌生人来往,又常常前往齐州去办事,即便那些事情并不需要他徐大管家亲自出马。
沈福对徐俊的疑心也就愈来愈浓,当他想到若是徐俊的行为有悖于崔家的家规,那么这倒是一个非常好的打倒对手的机会。于是他于一段时间内经常跟踪徐俊,好逮着一个天赐良机让其一蹶不振。
果然,在某日夜深人静之时,已经嗅出不对劲地沈福在经过一晚上的跟踪调查之后,发现了一个让他震惊的秘密。徐俊居然趁着天黑往崔家偏院运入大量地兵器!这可是惊天动地的大事情。正想要匆匆前往去密报崔元翰的沈福,后来由想到要谨慎行事,便开始追查徐俊的底细。
越查却是越让沈福心惊胆战。他不仅在崔家的半废弃地窖和仓库里发现了大量的武器,而且崔家的账本上出现了大量资金的流出。然而令人疑惑的是崔元翰和郑氏竟然没有觉察些什么,又或者他们是根本就是知道这些事情?
沈福很是清楚。就凭着徐俊地本事。借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做出这些大逆不道地事情。除非上头有人指使。而唯一能够指使徐俊做出如此之事。也只有崔家地家主崔元翰。尤其是现在还纷纷流传。说皇上要压制崔家。据说在修订《氏族志》欲将四大家族包括崔家打入第二集团。
难道这山东名门望族打算联合起来造反?沈福心里暗暗猜疑。他平日里是不动声色。假装不知。却又时时刻刻地在提心吊胆。万一真是如此。若是崔家起事不成。那岂不是殃及池鱼?
本来沈福还没有想到要把自己所知道地秘事主动告之他人。不过由于他某一日做错事情被郑氏训斥一顿之后。心中憋屈地沈福一气之下找来了清河衙门自己地朋友喝酒。这位在衙门里地县丞听到沈福喝醉酒之后透露地秘密感到大吃一惊。次日便慌忙拉着沈福去找县太爷。
清河地县太爷听到此事也是惊出了一身冷汗。只是崔家无论在大唐还是在本地。都是有权有势地名门望族。尤其是赵国公府与崔家还将结为姻亲。而赵国公又是皇上地小舅子。若是此事处理不好。恐怕会使自己乌纱帽不保。但若不报上去。那么万一将来崔家出了大事。自己也必然落了个玩忽职守或者知情不报地罪名。
最后三人商量了一下。由沈福动笔写一封匿名地告密信。送到县太爷手里。再由他一层一层地往上递交。然而让他们三人没有想到地是。长孙无忌地势力让众多官员都颇为忌讳。也跟着往上递交。最后竟然传到了皇上地手中。
而经过了一番热血后。在等待地过程中沈福自己心里也是诚惶诚恐。随着时间地推移和反省。沈福心里也是颇为后悔。万一崔家是奉皇上地命令贮存地武器。那自己不就成了众人唾弃地奸逆小人了吗?就算崔家意图谋逆造反。想到崔家对自己地恩情。沈福心里也是颇为不是滋味。
尤其当此事被查出来之后,崔家陷入了一片黑暗和恐慌当中,而且很有可能如此百年望族将有可能被灭门的危险,这也不是自小在崔家长大的沈福所要看到的,只是事情已经到了如此地步,他更不敢站出来暴露自己就是那个告密者。因此一直以来郑氏也实在弄不明白究竟是何人往崔家输入如此多的兵器。
而当士兵将他带到了长孙凛跟前,当那两张一模一样笔迹的纸张摆在沈福的面前,沈福也只能叹了一口气,一五一十说出了他所了解的全部细节。
长孙凛让周三石在一旁磨墨,而他一边拿着毛笔记录下沈福的口供,嘴上还一边问着各种相关的问题。望着眼前这个脸色苍白,面容憔悴的中年男人,他倒是能感受到对方一种郁郁不得志的心态。
难怪会如此忘恩负义把自己的主子和恩人给暗里告了一通,不过也好,这样一来可以找到了徐俊这一关键人物,接下来只需要审问和对证,就不怕搜出徐俊身后的那条大鱼。如果长孙凛没猜错的话,齐王必然是已经在暗中躁动,看来先找出证据再去剿除李佑更为保险些,尽管长孙凛不介意闯入齐王府当场搜索证据,事实上在此之前他也是如此安排的。
几乎是按照现代电视剧上的审问录口供程序,长孙凛也是一点一滴地从沈福口中挤出其所了解的所有事情,然后一一写到了纸上,然后让沈福签了个名字按上手印之后,长孙凛对周三石低语几句,让他出去办一些事情。
此时厢房里只剩下了长孙凛和沈福两个人,外面的寒风呼啸,两个士兵来回在门口巡逻着。沈福虽然把心里头的秘密说了出来,也算是放下了心里的那块大石头。但想到眼前此人便是崔家的未来女婿,更是手握兵权的大将军,说不定他会因此怀恨在心,对自己打击报复?
而且以后若是崔家安全保住,那么自己也只能无颜面见崔家之人,甚至自己的父母。唉,人生就是这样,一念之差竟然是天壤之别,想到这里,沈福不由涌出羞愧之心,他似乎已经预见到自己在今后只能沦落他乡,躲避亲人朋友的日子。
“好吧,今天就到此结束,届时有可能还需要你出面指证徐俊。”长孙凛正要唤来门外的士兵将沈福带走,只见沈福紧张地站了起来,连忙问道:“我……我也需要出来作证?”
长孙凛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理所当然地说道:“那是当然的,而且你的供词还起到关键的作用。”
“也就是说,我必须要当着崔家老爷和夫人的面?”沈福本来是想等到事情结束以后,自己一个人隐姓埋名,跑到别的地方去。他可不想再继续面对崔家人,也没有脸面去见他们。
长孙凛看了沈福一眼,心里也清楚对方心里的顾虑,他想了想,然后说道:“这事情我会事先帮你打点好,只是你必须要将徐俊此人给指证出来,让他原形毕露,供出真凶!”
“冷在三九。///com///热在三伏。”今年的新年比往年都早。与冬至日也隔的很近。冬至、腊八、新年。在这个季节里是大节小节不断。中国向来都极为注重礼仪。尤其是长孙家如此的位的家族。
在这段时间里。单怜卿可是最为忙碌的。她不仅要操办长孙家里里外外的事务。而且还要准备各个节日所需要的食物祭品。以及需要与各个公侯阁老所需要的拜年礼。
总之。这个冬天估计是她人生所要面临的最大的压力:夫君不在身边。婆婆也负气在外。大嫂怀有身孕。然而单怜卿却是在善婷和二娘两个同样未出阁的战友的帮助下。开始了忙碌的新年预备期。而长乐公主也经常出宫来看望夫君的两个孩子。顺便带来宫中各种珍奇的贡品。长孙家的这几个尚未进门的媳妇。倒是的到了家中几位老人或资深管家的好评。
慕容无双的身体渐渐康复。事实上习武之人本来就容易恢复。再加上长孙家的厨房每日红枣炖鸡等各种补血补身汤。无双的身子因为诸多的补品和哺乳而开始丰腴起来。至少比少女时代偏瘦的身形更曲致有加。不过出于慎重考虑。通常单怜卿都是让她呆在家里照看晴儿和念儿。
两个小家伙也在茁壮成长。念儿已经从一个皱皮猴儿长的白白胖胖的。按照老太君的说法。就和他爸爸小时候一个模子印出来的。晴儿几乎已经不往怜卿的胸脯凑合了。小女娃的几颗小白牙可以咀嚼一些主食。偶尔在娘亲不在的时候。她才会凑到无双柔软的胸前偷偷回味母亲的味道。
只是在这平静的日子里。家中缺少了女主人。大家总是觉的缺少主心骨。尤其是每当见到长孙无忌有时长吁短叹。而一些泼辣的婆子丫鬟依然把责任推到无双的身上。总能让无双感到有些烦闷。
好在她之前带来的两个贴身丫鬟倒是乖巧。因此也不愁没人服侍。只是每日呆在家里也总是觉的压抑。所以这日趁怜卿计划到长孙家的庄园处去添置年货。无双也强烈要求跟着一起去。
考虑到无双自从住进长孙家就没有出过门。一直闷在屋子里也的确不太好受。于是就将念儿托付给了萧氏。而晴儿因为是个大婴儿。能够抵抗一定的风寒。也刚好可以带她到乡下去见见人。接触外界。这一套育儿理论乃是长孙凛独家口授。然单怜卿倒是记的清清楚楚。
长安南郊的赵家庄是赵国公长孙无忌的食邑。每年除了可以从这个庄子收取粮食和的租之外。长孙家的年货也是从这里采购。这里的家禽是放养在村子里的树林中喝露水吃小虫的。肉质皮薄肉嫩且甚有弹性。很适合做传统的盛宴大菜。
以往也是窦凤在年前这个时候到赵家庄来采购年货。虽说并不需要她本人亲自到此。但窦凤也是每年都过来看看庄子里的人家。若是谁家今年尤为困难过不了年关。她都会免去当年的佃租。也算是亲民的一种。因此长孙无忌在这个庄子尤其受人爱戴。
既然婆婆每年都如此亲力亲为。单怜卿自然也不敢怠慢。早在前几日她就仔细了解了庄子里的状况。从管家和厨房婆子那儿的到了今年需要进补的年货。一而再再而三的考虑多次确认无误。单怜卿这才放心的前往赵家庄。她希望长孙凛回来之后。能够顺顺当当的过个好年。郎君在外为国忙。娘子在家绣衣裳。这是千古以来的中国百姓的传统分工。
在其位谋其职。怜卿算是投入到了她这份少主母的主业中。无双却是尚未从少女状态完全过渡到媳妇。对于面对一群乡民和鸡鸭鱼肉。她倒宁愿带着晴儿到野外去看看田园风光。
这是一个清静安宁的小山庄。虽然期间也经历过战乱和逃离。但近几十年的太平盛世让这里的村民过着“桃源”般的生活。小径深藏在山边和天边的荒草中。参天大木想必在夏日炎炎是一处很好的避阴处。山泉流淌触碰岩石。淅淅沥沥的水声呜咽有声。
深山密林里传来了阵阵怪叫。以致于晴儿时不时停住乱动的小手。睁大着眼睛左顾右盼。寻找这怪叫的出处。感觉到冬日的寒意。无双又把抱着女儿的小丝被又紧了紧。小女娃从脑袋到身子完全被裹在了里面。只露出了粉嫩嫩的小脸蛋。
无双看着她肉肉的面颊两团小粉红可爱的鼓出来。一双纯洁无暇的大眼睛充满了对外界的好奇。嘴角边一滴晶莹剔透的口水正要往下滴。作为一个母亲。面对着自家闺女如此可爱的一面。她更是喜欢的不的了。往晴儿左右两边的小脸上狠狠的亲了一口。然后抱着她听着她银铃般的笑声。
“晴儿。难怪爹爹最喜欢你。那么乖那么漂亮一个小闺女。谁不喜欢呢?对嘛?我的小宝贝……”无双抱着女儿心情愉快的交流着。声音温柔如水。心里似乎有点羡慕怜卿有个贴心闺女。
“娘……爹——爹爹。晴儿——见——爹爹。”晴儿听到小娘跟自己说话。她也咧开红红的小嘴露出丁点大的小门牙。奶声奶气的说着童言稚语。估计小姑娘想爹爹了。激动的小手从花被子里伸出来。巴在母亲的肩膀上。似乎想要跟母亲要爹爹。
“晴儿乖乖。把手手放会被子里。爹爹过几天就回来了。”无双笑着把孩子的小手又放到小被子里。
母女二人走在村边的一条小溪。溪水因为寒冬已经有些枯竭。不过依然能听到涓涓的溪水声。走在这条小溪岸边。让无双不由的想起了曾经在新丰村子后头的那条小河。陪伴她度过了寂寞孤独的孕育期。
更想到了当年少女时期。慕容山庄附近的一条河。她常到那条清浅的河岸边上闲坐。采许多花。把好些细嫩黄金迎风招展的花草扎成一个个的大把儿带回家里。有时候还有善婷在身边。那时候她们都是天真无暇的少女。
人生之事。转瞬即逝。浑如一梦。想到往事。无双心中更是无尽的感慨。那时的她可没想到自己会和善婷一样。嫁给了曾经被她厌恶过无数次的长孙凛。而且还是嫁的颇为惊天动的。
太阳自云层中探出了头。走在灿烂的阳光下面。寒冷的空气似乎被消融。沐浴在阳光当中。似乎也驱散了萦绕在心头的压抑。无双想到夫君可能会年前回到长安。而春节也是愈来愈近。她心中的开心又取代了惆怅盈满心头。
“无双?!慕容无双?!”只听见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长孙况在舅舅家生了一个月的闷气。在对长孙凛。对下人。甚至对母亲发泄之后。他也开始渐渐在恢复状态。虽然仍是无法原谅弟弟如此的做法。但已经没有了刚开始时暴跳如雷的愤怒。屈辱感也渐渐消散。
只是由于当初做的尤为过分。甚至对于父亲长孙况也是态度不佳。再加上现在搬回去似乎很没面子。所以长孙况也是倔强的没有向父母认错。而是依然在表面上维持他的那种激烈抗拒弟弟的态度。
也许也只有等到长孙凛回到家中低声下气再向他道歉。有了台阶下的长孙况估计这才会同意和母亲一起搬回家中。毕竟做错事情的不是他。很难让长孙况这个倔驴子肯主动低头。
虽然在窦家也是锦衣玉食。但毕竟不是自个家中。也没有在家里那般自由自在。所以有时长孙况会自个走去到各个寺庙或山林走走。他以往也曾陪着母亲来过赵家庄。到了年末听到母亲提起过。长孙况想到往日之事也就怀旧似的到此一游。没想到刚到村头这条小溪。他就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虽然心中对她还是哀怨深重。但长孙况还是情不自禁的走了过去。
“你?!”慕容无双看到了长孙况之后。心里被吓了一跳。咬着嘴唇。有些不知该如何面对。她只能对长孙况点了点头。然后抱着晴儿想要离开此处回避长孙况。而晴儿还是对伯伯很熟悉的。她又怪叫了一声。身子往前倾。笑着叫道:“二伯……二伯……”
长孙况见无双见到自己就像是回避鬼神一般。心头压抑着的屈辱感又涌了上来。他跑上前去。横眉怒目。语无伦次的质问道:“为什么?!为什么?!”
他这个恶狠狠的表情和愤怒的声音立即吓坏了小女娃娃。晴儿没想到往日和蔼可亲的伯伯竟然会有这种表情。先是吓的一愣一愣的。然后细细的眉毛开始皱起来。眼泪渐渐渗出。小嘴瘪着。终于窝在小娘的怀里委屈的大哭起来。
慕容无双没有想到长孙况会当着孩子的面露出如此凶恶的表情,她眉头紧蹙,却又低头温柔地哄着晴儿。///com///\\\\然而小家伙平日看伯伯那慈爱的脸转眼就变成了恶人,怎么哄她似乎都难以消除她内心的委屈,哭声呜呜咽咽,小晴儿甚至窝在无双的怀里,不愿抬起头来。
无双很生气,非常的生气。对于一个母亲而言,她们的底线就是孩子。晴儿虽非亲生,但比念儿更先叫她一声娘亲,也同样在她的怀里蹭蹭磨磨腆着个小脸找奶喝。这些日子积累下来的感情,在无双的心里,晴儿的地位已经与念儿等同。长孙况如此不顾孩子的做法,至少能让一个母亲心里反感。
自从与长孙况认识之后,无双一直都在照顾他的感受。虽然两人无缘份相恋,但承蒙厚爱,她倒是一直小心翼翼地尽量回避。即便当她对长孙凛产生了一丝好感,唯一的行为也是努力地去压制这份好感,以冷脸和寡言避免与他发生任何瓜葛。仅仅因为一份厚爱,她也只能接受与心仪之人错过的无奈。
然而上天作弄,让她还是难以控制的搅进了这段麻烦的三角恋中。自此之后,她经历了怀孕的艰辛,难产的大出血,长孙况的斥责和鄙夷,还有一群不明真相的道德人士在一旁指手画脚,背地里暗中议论。仅仅是因为,长孙况对她一厢情愿的迷恋。
这一年的辛酸还历历在目,无双的内心如潮水一般澎湃涌动,她一直在压抑自己的委屈,而此时似乎一切都像冲出闸门一般,让她柔软的身子颤颤发抖,阳光照耀下,眼角边闪着晶莹的亮光。长孙况望着无双那高挺而俏丽的琼鼻,想到了她和弟弟已成事实,心中的难过更是汹涌。
“长孙况!”无双虽然温柔地抚摸着还在抽噎的晴儿地小背脊,但她那美丽的眼睛却是紧紧地盯着长孙况。怨恨和恼怒让长孙况有些抵挡不住,这是一双母虎般的双眼,她的粉脸带霜,语调冰冷,与冬季的严寒一样,并没有因为阳光而染上温暖。
“我欠了你什么?承诺吗?抑或是恩情?!”无双的声音并没有因为心底里地怒气而爆发。她还是留意着晴儿的感受。但如此咄咄逼人的冰冷,让长孙况触不及防,他一向是站在受害者的位置上,享受着长孙凛因为内疚而一直处于低声下气的态度。
而无双现在就像是一头发狂的母老虎,那锐利的眼神,冷冰的秀脸,厌恶的表情,让长孙况似乎陷入了一个无底地冰窟窿中。他愣住了,茫然地摇着头。不知所措。
“那么为什么我就不能和他在一起?!就因为他是你弟弟?!就因为我们大家都要顾全你的感受,我就该回到自己家里,由我父母作主在润州找个世家子弟。随意嫁出去就好,只要不是嫁给他?!这样你就会开心了?”
无双尽量压抑自己的声调,以避免女儿又被吓到,然而她语气里地寒冷像是冰锥一样,刺进了长孙况的心,让他全身发寒发软。“不……不是这样……”长孙况无法再镇定下来,他慌了神,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那你要我怎么样?!不能嫁给喜欢的人,不能随意嫁给他人?莫非我只能嫁给你?!就像自古以来的皇帝一样。他看中的女人就只能一辈子关在深宫里?!”无双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一颗眼泪从她的眼角滑下。
“不是这样……我没这么说……”长孙况被对方责问得哑口无言。只能讷讷地不知如何是好。一直以来他并没有想过这些问题。在他脑海里重复不断地就是他们背叛了他。他们苟且地画面。然后就是怒气和发泄。但却没有想过这方面。更没有为无双想过。
“那我还能怎么样?孤老一生?这样你满意吗?就因为被你喜欢。所以我就必须孤老一生。这样你是不是很满意?!”慕容无双确实很生气。如果没有念儿。这就是她曾经计划地结果。曾经她就有许多地不甘心。“不。不是这样地。无双。你听我说……”长孙况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之前他还坚持是他们地错。现在似乎就变成了对他地愧疚。他吞吞吐吐。面对此种情形。似乎没有什么心理准备。更谈不上能说些什么。
“行了。你不要说什么。”无双发泄出心中积压地想法之后。心里顿感到畅快。她没有理睬长孙况。而是将晴儿往上托了托。落落大方地从长孙况身边经过。头也不回地往前走着。晴儿已经停止了哭泣。躲在自己地小花被里。圆咕噜地明亮地大眼睛时而看看小娘。又时而看看二伯。像个可爱地小傻
长孙况见无双要离去。他伸手想要挽留她。却也明白自己没有什么话要说。只得伫立在阳光之下。感受着冬天地寒冷。即使无双已经成了他地弟媳。长孙况依然还是被她吃得死死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虽然记不情愿。但长孙况心里已经意识到。无双再也不可能和自己有什么瓜葛。他能做地。要么就像个无赖地孩子一般。一直躲在母亲地怀里逃避。又或者作为一个**。去面对眼前地事实……
长安那边地女人坚定地站在了自己夫君这边。然而齐州这边地崔隐娘却是一直处于一种患得患失地状态。她不知道长孙凛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难道真地在想办法保护崔家还是要致崔家于死地?若是这些事情在别人身上发生。那么她一定会相信长孙凛。只是现在轮到了自己。那种不知所措地感觉让她很迷茫。
事情究竟该怎么发展呢?束手无策地她只能祈求上天地保佑。然而她却是不敢再与他想见。唯恐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更害怕他因为怕伤了她地心而故意撒谎骗自己。因此。下午地时候。长孙凛过来看她。她也是让母亲将他拒之门外。
与此同时,齐王府里也是在加紧准备着一切的密谋行动,他们必须要在长孙凛抓住把柄以前,来个先下手为强。阴弘智在本地最豪华的酒楼上,大开盛宴宴请了独孤苍才和他的几个小校们,觥筹交错之时,阴弘智趁着他们喝的醉醺醺的,先是美色诱惑,然后更是奉上了亮晃晃的珠宝。
独孤苍才不同于长孙凛的是,虽然同是名门之后,但他的家境中落,对于权势和钱财都有着极强的。而什么样的长官就有什么样的下属,他所信任的几个副尉也皆是贪财好色之人。事实上若非是长孙凛治军严厉,令行禁止,大凡士兵们参军无非就是为了填饱肚子,然后再期待能够升官发财。因此只要没有严厉的军纪约束,这些人是很容易就会被收买。毕竟大家只不过是为了讨生活而已。
而现在似乎是齐王为了犒赏大家而打赏一些小钱,这也丝毫不为过,所以副尉们拿着钱也颇为心安理得。再遵照齐王的嘱咐,往下面自己的士兵再分一些铜钱,人人都有甜头,大家脸上也是笑开了花。
当然拿人手短吃人嘴短,酒酣饭饱期间,独孤苍才也是试探性地问了问心中的问题,比如说齐王若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尽管开口。而阴弘智也是三番推搪之后,才隐隐约约地透露,近年来山东常发大水,这一带的苦力不够。而齐王仁善,望能为本地的百姓做一些事实,希望能兴修水利。但苦于劳力不足,一直没有完工,如今齐州城里来了这一队的士兵,再加上原来驻扎在此处的部分屯田兵种,倒是可以一鼓作气将此水利工程给完成。
独孤苍才闻言便哈哈大笑,猛拍胸脯说这事情乃是为国为民的好事,这有何难以启齿的。他此次出兵的目的就是针对崔家,既然崔家大小都被他一锅端地带到了齐州关押起来,那么剩下的事情似乎就等着审判结束后再回到京城给皇帝交差即可。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既然齐王如此爱民如子,而自己也收下了他的丰厚礼待,那么无非就是让士兵们做做苦力而已。
在酒精刺激的爽快之下,独孤苍才便与阴弘智约定好,次日带领大部分的士兵,自齐河东部开始挖渠,而齐州的驻守士兵,则是自西齐河开始,约莫忙碌数日,双方便可在河中段附近汇合。
然而他是绝对没有想到,河的另一头,阴弘智是绝对不会派上任何士兵,他的目的是要将长孙凛和独孤苍才的部队分离之后,各个击破。而很明显,长孙凛的实力乃是相对较弱的,只要独孤苍才带走他的队伍,那么长孙凛和他的属下们,似乎只能成为五指山上的孙悟空,插翅也难逃出齐州!
“什么?!你没把徐俊给**来?!”
为了避免出现差错,李佑派遣了燕弘信和梁猛彪前往押解处,希望能把徐俊以审讯的方式给**来,然而燕弘信到了那儿以后却发现,徐俊已经不再押解之处,至少在他们所能搜索的范围之内,似乎已经消失了。///com///
他们从一个崔家下人那儿得知,自从前日徐俊被带走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也就是说,很有可能徐俊这位以前李佑信仗的人,现在已经转为了一个污点证人也说不定。这种捉摸不透的“说不定”让李佑心里是七上八下的,若是徐俊那厮抵挡不住严刑拷打,长孙凛已经了解了事情的真相,为何对方竟然还是按兵不动。若是徐俊坚守不暴露齐王府的秘密,这——在李佑看来,似乎也不太可能。
“舅父,梁师父,你们看咱们现在该怎么做才好?”李佑也知道现在不是发火的时候,赶紧调整心情,咨询他身旁的两位军师。
梁雄正欲上前说话,而阴弘智则是抢先一步,阴笑着说道:“王爷不必惊慌,独孤苍才那我已经做好了工作,明日待他们起兵出城,咱们便包围了那间大宅子,长孙凛即便是插翅也难逃出来。只不过据我所知,长孙凛那小子恐怕也有几分能耐,到时候还请梁大师出力一举将其拿下,确保不失。“梁大师,那长孙凛这一小子可就全看你的?”李佑被阴弘智一番说法挑起了他心底里的一种欲望,除掉长孙凛这个障碍,抢到那一批兵器,接下来必然就是刻不容缓的举兵造反。李佑虽然没有帝王将相般的魄力和智慧,但他却有着见一步走一步的意淫,唯一的依仗虽然就是自己手头上这些武士和士兵,但坐井观天的心态却让他看到了前面胜利的曙光。
“王爷,长孙凛不过是一嘴上无毛的黄口小儿,不足以为虑。只是王爷必须做好接下来前往长安行军地准备。攻入皇宫抢下宝座才是重中之重。”梁雄面露轻松微笑,他的武功已经是到了登峰造极之境界,要想对付一群没有武功的士兵乃是小意思。
只不过他的目的可不仅仅是要做个小地方的军师,唯有在皇帝跟前办事,或者挟天子以令诸侯才能够满足他心里最大地欲望。也唯有攻入长安,他才能得到年少时期的梦中情人——窦凤!
李佑之所以能产生如此大的信心。就是因为梁雄曾经展示的绝世武功。就像魔法世界里的禁咒一般,对于他们而言,有一群武林高手在身旁,似乎就能将少数的兵力发挥到最强状态。所以梁雄在李佑身边的地位也逐渐上升到与国舅阴弘智相等。
“好!只要除掉了长孙凛,咱们就可除去眼前唯一的障碍,必须来个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逼京城学当年玄武门之变!”在齐王府的密室里,李佑和他身边地数位猛士们喝完酒后歃血为盟,誓要同心协力共创大业!
翌日清晨。在经历了两日的严刑审问之后,徐俊被带到了长孙凛跟前,只见他身上已是皮开肉绽。一片模糊,除了脸上外,几是体无完肤,血水缓缓流出,全身一片通红。
仅仅是坚持了一天,这位皮薄肉嫩的书生便放下了心头地那股傲气,在刑讯甲士的皮鞭之下,一点一点地将自己所知道的全部给供了出来。虽然明知道命令士兵毒审自己的就是抢走心上人的情敌长孙凛,但面对着各种鞭抽毒打。针刺手指,烙印烫肤等各种各样的毒辣百科,徐俊也只能低下了他的头,乖乖地回答着各种问题。
然而此时面对着精神奕奕。得意洋洋地长孙凛。再想到自己现在全身没有一处不是剧痛地落魄样。新仇旧恨如毒火一般攻心。徐俊地眼神里充满了一种无力挣扎地仇恨。只可惜他无论是恨得咬牙切齿也好。那也只能是让自己心痛身痛。
“三郎。按照您地吩咐。我们已经让这家伙供出了所有。果然不出所料。徐俊乃是受齐王秘密指使。利用其在崔家所得到地信任。私底下调用了崔家地钱帛和劳力。暗地里铸成了大量地兵器……”马贵走了过来。递上了写得密密麻麻地供词纸。
长孙凛接过来仔细阅读了一遍。觉得没有什么问题。只是在落款下还没有徐俊地签名和手印。便又抵还给了马贵。说道:“让他画押盖上手印。那边地行动应该可以启动了。”
不知是因为受到了刺激。或者是想要在情敌面前保留最后一丝尊严。之前已经被驯得服服帖帖地徐俊突然间脸色扭曲。全身暴动发狂。就是不允许靠近他地士兵迫使他按下手印。嘴上还吐了一口血痰后破口大骂道:“我不服!长孙凛你这个卑鄙小人。以武力压我想要让我做伪供。哈哈哈哈!你们等着。齐王可不是那么好惹地。就这两天就是你们地末日!”
马贵可是没想到徐俊竟然又突然翻供。他转过头来请示长孙凛问道:“三郎。这……”
“让他画押。带下去后要严加看管。到时候李佑、崔家和徐俊三方对质。我就不信他们能做到天衣无缝!”长孙凛可不会太在意这个疯子。在他看来真相就是真相。无论对方如何狡辩都好。
然而正当强迫画完押后,马贵命令士兵把徐俊给带下去时,之听见外面一片的喊杀声,喧嚷声,喊声震地,好似军马厮杀一般。徐俊闻言似乎预感到什么,突然哈哈大笑,蓬头垢面的乱发让他显得有几分狰狞,却又得意地冲着长孙凛说道:“说曹操曹操到,今日我倒要看你是怎么被齐王给整死。”
长孙凛听到外面兵马喧嚷,情知有变。没有理睬此人的疯话,挥了挥手示意两个士兵把徐俊带到后屋去,而他则是与马贵一起走出门外看个究竟。原来阴弘智在送独孤苍才一队士兵出城之后,立马率领着齐王府里的亲兵和武士,团团将长孙凛所居住的宅子给包围起来,各个要害之处均由武林人士把守,而燕弘信则领着一百名亲兵杀入了宅内。
由于许多士兵都已经被独孤苍才给带走,所以此时也只剩下了长孙凛地数十个亲兵。而周三石心知对方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赶紧指挥在院子里地士兵全部到前门去迎敌,另遣数个小校去保护将军,至于崔家的那些女眷们,现在由于人少已经顾不上了。
刚遇到燕弘信杀将如来,周三石便拦住大骂道:“你这等卑鄙之人,背军逆贼也想讨我将军便宜,有我在此,休得无礼!”
“哈哈哈哈!识时务者为俊杰,我王爷乃是齐州都督,又有多名武士效力左右。你若是识相地话,倒不如放下手中的武器倒戈相助,吾等富贵共享!”燕弘信得意洋洋地说道,他们连造反名号都已经想好了:由于长孙父子欺上瞒下,扰乱朝政,齐王至孝为国,在齐州除去长孙凛这一逆贼后,前往长安勤王护国!
“呸!”周三石狠狠地吐了一口痰,然后大骂道:“你这反贼,不要退后了,看吃我一刀!”说完便举刀劈头砍去。燕弘信挺枪相迎,二人战至数回合,而其他的士兵也是短兵相接,奋勇抗敌人。
由于一群人挤在一片相对来说较小的前院,闹得犹如鼎沸一般,马贵远远的就听到了前方已经一片沸腾,而几个小校的回报便知齐王府的人来闹事,他便一手拿着明晃晃的利刀,左顾右盼,小心谨慎地保护着长孙凛。
“马贵,别担心,这伙人成不了什么大事。”长孙凛心中已是了然,面不改色,甚至笑着安慰马贵。
“三郎,敌人来势汹汹,仲越要想拿下齐王府恐怕还需耗时,咱们在此期间务必要小心一些,以免出了什么差错。”马贵说完还一边催促着长孙凛往屋内走去,双眼紧张地盯视着左右。此时宅院的东南角已是火光一片,而四周都是人声鼎沸,看来对方来人不少,似乎想要一口把院子里的人全都吞掉。然而长孙凛却是被如此紧张的情形给挑起了心中战斗的欲望,他从一个小校那里拿来了一把长刀,脸上露出兴奋的神色,目露凶光,战场上形成的一种杀欲让他跃跃欲试。
“三郎,咱们还是稳守于此,前面就让士兵们好好表现一番!”马贵赶紧劝阻道,毕竟据他们这段时间的观察,齐王府里有几位武林高手,与西域的那些只知道马上功夫的胡人有着很大的区别。
“桀桀桀桀!长孙三郎,我们又见面了!”正当长孙凛想要说些什么,只听见右侧的墙上传来了一声阴冷的声音,他扭过头去一看,竟是看到一张似曾相识的面孔……
长孙凝这些天在客栈里也是坐卧不宁,前段时间因为长孙凛的消极怠工,他们姐弟俩因此还有过一些小矛盾,尤其是长孙凝,经常摆出姐姐的架子教训他。///com///首发然而这几天长孙凛不住在此处,她又是感到心神不安,甚至连饭菜都没胃口吃。心里不是牵挂着他的饮食休息,就是担心李佑会出什么阴招来害他。
今天早晨一大早,刚起床的长孙凝便看到一队士兵往城外走去,她便慌忙下去询问掌柜,这才知道原来有一队士兵被遣到城外的齐河去兴修水利。然而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尤其是在如此千钧一发的关键时刻,这让长孙凝不得不提心吊胆的,赶紧派了一个保护自己的亲兵到外面查探消息。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之后,突然听到外面有人议论,据说是齐王府附近有一栋宅院齐王的官兵正在围剿逆贼,而随即回来禀报的亲兵更是慌慌张张地,原来的确是长孙凛所居住的宅子正为齐王的亲兵所围攻。
长孙凝闻言顿时吓了一跳,她对于军队里的编制不是很清楚,更不了解此次行动的确切人数,她只是知道早晨已经有一批士兵被派出城外。****大凡读过史书的人都会觉得这应该是齐王的一个阴谋。既然把大部队调出城外,而弟弟还依然在城内,此消彼长,齐王的兵力本来就比长孙凛的亲兵多很多,再加上他所笼络的那些江湖人士,想到这里,长孙凝便是心中一惊。
她赶紧穿上自己的一身黑色劲衣,嘴上还念念叨叨地说道:“调虎离山,调虎离山,三弟你不知是聪明呢还是糊涂,怎么能让卫士们在如此关键的时刻出城呢?这很明显是李佑的一个阴谋。”
等到长孙凝腰系一把镶玉剑鞘,一身黑色劲装英姿飒爽地走出客栈时。掌柜和一干店小二这才恋恋不舍地收回惊艳的目光。他们当然知道这位包下了整个楼层一直住在这里的美丽少女必然是某个世家或豪绅的大家闺秀,平日里穿着秀雅清丽,说话虽然带有威仪但也是大方得体。
可是却没有想到这位大家闺秀换上另一套装束,却又有着不同的味道。她那乌黑地长发散披在肩后,两颗乌黑的瞳孔闪烁着一股凌厉的光芒,红红的小嘴紧紧抿着,两颊有着梨涡的痕迹。*****即便是在齐州这种地方,也是难得一见的绝世美人儿。
长孙凝怡然自若,宛若未睹众人投过来的视线。她此时已是心急如焚,带着身边地五位亲兵匆忙前往长孙凛所住的宅院。望着那边天空上冒起的缕缕乌烟。再看到一些百姓惊恐地往这边跑来,嘴里还不断地尖叫“出事了!”之类地话语,长孙凝的心更是惊得剧烈跳动。
平日里向来镇静地她,对任何事情都能够处之泰然的她,现在面对这样的情况。几乎是有些趋向于难得一次的疯狂。想到弟弟有可能面临的危险,更是让她心里宛若被隐形地刀剑刺伤一般。就如同这些年每当回忆起失去亲娘的那种感觉,长孙凝知道她不能再失去一次亲人。
一边想着要去救人,她地步伐渐渐使上功力,轻快地凌波移动,几乎把身后的亲兵给拉下了遥远的距离。此时她的脑海里只是秉持着往日的一种信念,在她从小跟随师祖刻苦修炼时就一直秉持着的一种信念——假如她的武功够强,也许当年娘亲就不会死于敌人的刀下。而自己只要武功足够强,就不会再让亲人死于非命!
李佑很明显要一举将宅院内的人一网打尽,当长孙凝走到那所豪院附近时,只见身上绣着齐字的诸多甲士正团团包围着外面。甚至他们为了逼里面地人往外逃出。更是往院内射入带火地箭镞。院子内已是一片的浓烟滚滚,而在正门处也见到不少地士兵正在厮杀。而情况不妙的是齐王府的士兵已经占领了正门,正不断地往里面涌去。
“刷!”长孙凝柳眉一挑,手上拔出自母亲那传下的宝剑,剑刃的光芒在太阳底下闪闪发光,较之更刺眼的是,在几条快速的银光之后,几个正在与对方拼杀的齐兵便中剑倒下。长孙凝更是一鼓作气,屏气凝神,手持着一把剑,剑上血迹斑斑,双目含煞地往院内冲进去。她一路上凭借自己高超的武艺,见神杀神见鬼杀鬼,很快正处于优势的齐兵此时也是胆战心惊,纷纷退后逃亡。^^首发小说⑸⒛0^^就这样,长孙凝杀出了一条血路,几乎无人可挡。
前院里依然是厮杀一片,兵器与兵器碰撞的声音,士兵们为自己壮胆的怒吼声,还有倒下伤员的疼痛声,已经四周被火烧得噼里啪啦的爆裂声。长孙凝蹙着眉头看着眼前的凌乱和拥挤,她没有找到弟弟那熟悉的身影,也不多加停留,便伸手将一个浑身已是鲜血的士兵拉了过来,此人她也算有些面熟,不顾三七二十一,便大声问道:“我三弟——你们长孙将军现在在哪里?!”
“将军……将军应该是在后面的主院里,一直没有出来……”那士兵虽然是浑身刀伤,倒也是强忍着疼痛,手上依然握着一把沾满了血迹的长枪,没有丝毫打算放弃。
长孙凝也顾不上对他的赞扬和欣赏,提着剑径直往里边走去。她的内心已经是心急如焚,只要是碰上齐兵便手上潇洒一挥,给对方来上致命的一剑。在长孙凝的印象中,长孙凛即便能成为威武的常胜将军,但对于此刻敌多我寡,又是突然袭击的院战,似乎对于一个不会武功的将军而言,也是难以安全脱离的。\\\她现在最担心的就是三弟被一群人围攻,在她看来,长孙凛的武功即便是母亲也能轻而易举地制服他。
然而让她出乎意料的是,等走到后面的内院时,先是听到了震耳欲聋的两声狂笑,只见在方方正正的院子里,两条飞快的身影正纠缠在一块,激战正酣,满地的灰尘碎屑随着双方的刀风剑罡飞舞。
“长孙小子,你别自鸣得意,道是大爷怕你,大爷是带你至一块好地方,咱好好解决两人的梁子,来个你死我活,不死不散!”
长孙凛微微喘息着,似在平复心中翻涌的气息。他心里暗暗的惊叹对方武功之高,按理来说他对自己的武功还是比较有信心的,谁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来到这个世界上,他还是第一次接触这类绝世高手。尤其是此人武艺高深毒辣,出手招招致命,几乎要把他置于死地之中。
更让人觉得可怕的是,他发现对方的内力与发功方式与自己几乎是相似的,也就是说梁雄所习的武艺绝对与窦凤之前交给长孙凛的《龙羽神功》有关。也就是说长孙凛碰到了一个内力与他同源但比他更高深,而且在武功招式上比他更厉害的强大的敌人!
而且既然长孙凛已经发现了这个秘密,那就说明梁雄更是了解了他的本事。大家知己知彼,现在既然打不过,那也得拼一拼了。长孙凛没有接受对方的挑战,而是闷声不响地运气与对方周旋。正当此时,只听见一声娇喝:“弟弟,姐姐来助你一臂之力!”
而后只见轻盈的身影飘然而至,长孙凝与长孙凛两姐弟并肩站到了一起。长孙凛看了看她那张清丽的脸,心中的压力顿时解除不少,姐弟俩相视一眼之后,便齐心协力地挥起手中的兵器,咄咄逼人地向梁雄刺杀。
梁雄也是艺高人胆大,他仰天长笑,蔑视地说道:“就凭你们两个乳臭未干的姐弟?恐怕要长孙无忌那老儿白发人送黑发人!”
话声方落,长孙凛颀长的身子猛地一旋,斜斜的欺向梁雄,纳掌猝然一翻,毫不容情的扫出一股排山倒海的劲力——时间不够了,以下先凑字数,半个小时内修改,请见谅!
“马贵,别担心,这伙人成不了什么大事。”长孙凛心中已是了然,面不改色,甚至笑着安慰马贵。
“三郎,敌人来势汹汹,仲越要想拿下齐王府恐怕还需耗时,咱们在此期间务必要小心一些,以免出了什么差错。”马贵说完还一边催促着长孙凛往屋内走去,双眼紧张地盯视着左右。此时宅院的东南角已是火光一片,而四周都是人声鼎沸,看来对方来人不少,似乎想要一口把院子里的人全都吞掉。然而长孙凛却是被如此紧张的情形给挑起了心中战斗的**,他从一个小校那里拿来了一把长刀,脸上露出兴奋的神色,目露凶光,战场上形成的一种杀欲让他跃跃欲试。
“三郎,咱们还是稳守于此,前面就让士兵们好好表现一番!”马贵赶紧劝阻道,毕竟据他们这段时间的观察,齐王府里有几位武林高手,与西域的那些只知道马上功夫的胡人有着很大的区别。
“桀桀桀桀!长孙三郎,我们又见面了!”正当长孙凛想要说些什么,只听见右侧的墙上传来了一声阴冷的声音,他扭过头去一看,竟是看到一张似曾相识的面孔……
梁雄在对方咄咄逼人的攻势下,来了一个急转飘移,成功地避开了窦仁攻出来的剑。///com///一道惊色自他的眼睛闪过,眼前这位貌不起眼,宛若乞丐般又干又瘦的糟老头,似乎知道他的很多事情。至少弑师谋反这两点上说得一点不差,而且听对方的语气似乎就像是为了其师而找他报仇。
而且那件事情已经过去了三十多年,当年参与剿杀的武林人士,不是早已经去世又或者成为了江湖上鼎鼎有名的人物,也很少提起当年之事。能够在此处突然提起,也就说明这个老头乃是血影神魔的故人,甚至还有可能知道个中的内情。
梁雄也是行走多年的江湖老手,表面上依然不动声色,而是冷森森地盯着那糟老头,冰冷的语调问道:“阁下是何人?梁某先师当年因为在民间生灵涂炭,滥杀无辜,才导致众多武林人士纠结剿杀。梁某也不过是希望能阻止先师继续犯错,这才忍痛大义灭亲……”
“呸!狼心狗肺的佞徒,当年莫降还不如把你扔在深山中给野兽填肚子!”窦仁被对方如此假惺惺的伪君子行为厌恶不已,眯缝着的老眼内怒火迸发。他在离开长孙家这两年就一直没有闲下来,自从在长安见到梁雄之后,窦仁便一心想要去查明,当年莫师弟这一百年难得一遇的武林奇才为何会死于非命。
虽然窦仁与血影神魔莫降这位师弟素来不怎么合得来,也甚少打交道。但了解莫降的他知道虽然莫降本人冷酷癖血,但却不屑于去对付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老百姓。与江湖传闻里的滥杀无辜有着很大的区别,而且关键是莫降向来不屑于解释自己的行为,这也许才是造成武林中人群而攻之的缘故。不过无论如何,冥冥中必然有人在暗地里做了一把推手,才会导致这场悲剧的发生。
所以在思虑一番之后,早已退出江湖多年的窦仁才重新追查当年这段旧案,因为长孙无忌手中的权力可以让他不费太多功夫去查探当年一些血影神魔犯过地旧案的资料。再加上一位当年的参与者在临死之前的爆秘,费尽两年心机的窦仁终于查出来。原来竟然是莫降的徒弟梁雄为了能够上位,竟然不惜污蔑自己师父地名声并且掀起武林人的围剿。
怒不可遏的窦仁在查到梁雄如今所在齐州,便千里追踪到此,在秘密跟踪了梁雄数日之后,却又让他发现了这一奸佞贼子更大的秘密。不过好在窦仁这只武艺高强的黄雀也看到最近有不少“螳螂”徘徊在齐王府四周,所以窦仁并没有轻举妄动。而是静静等待着捕蝉的良机。从而也就把长孙凛和长孙凝两人从梁雄的狠手里救了出来。
“哼!废话少说,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的能耐能保得下长孙家这两个小畜生!”梁雄虽然还不太确定对方的来历,但狡猾地他也意识到如果现在先下手为强便可杀人灭口。随着喝话之声,梁雄手中之剑玄绝奇绝地斜斜划出,这一剑,看似不疾不火,平平淡淡,但却是直取窦仁的心脉,意图要置对方于死地。而那剑招看上去是令人避无可避。架无可架,角度部位,完全超出剑道常轨。
“舅公!小心!”长孙凛从地上一跃而起。与长孙凝两人手握兵器,要上前去助窦仁一臂之力。
只听见表面上颓废无神的窦仁竟然发出刺耳地啸声,他提气猛地提剑,如电闪般的速度将对方招招致命的招术给抵挡住,两人的剑猛烈地碰到了一起,溅出几星火花,发出了金属碰撞的刺耳的声音。就在对招的一刹那,两人都十分清楚,对方便是生平难得一见的劲敌。
撞击的剑刃声十分激烈。两人不断地采取攻势,但却又无法欺近对方地身体,院内只见两条飘忽的身影闪电般的移动,而在看到如此场景的旁人们都惊得目瞪口呆,眉上发上都沾染了激起的灰尘。
高手对决。旁人是无法插手。即便插手也是累赘。长孙凝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她赶紧拉住了正欲上前帮忙地弟弟。两人则站在一旁紧张地看着那惊心动魄地场面。却没有意识到外面地喧嚷声已经渐渐微弱。随即还传来了几声呼喊:“长孙将军!长孙将军!”
长孙凛聚精会神地观看着。相比较之下。他那一身练到穿越地武功面对这两位亦正亦邪地武功大师而言。似乎真不值得一提。无论是在招式、熟练、经验或者功力上。他都觉得自己就像是武林世界里地婴儿一般。
然而长孙凛并不知道。这窦仁实际在当年地江湖已经是一位接近神级地人物。而梁雄虽然较窦仁晚一辈。但他偷得莫降地真传。并且奢武成痴。凭借着童子身已经与前辈并驾齐驱。
长孙凛所学地武功体系其实与他们是一脉相传。他所练地那本破书。其实就是当年莫降掉下山崖时所跌落而流传民间。长孙凛相较他们弱地地方在于。他所处地那个年代是一个热兵器地年代。习武只不过是强身健体。几乎没有什么用武之地。任何技能没有得到实践。必然就没有突破。更没有什么实战经验。
正在对决地两位高手地攻防转换都是在瞬间完成。左右上下地斩击。剑光在阳光下飞掠在半空中。白刃与白刃之间强烈地气势却是震慑着在场中地每一个人。
梁雄很清楚今日遇到了一个真正地高手。武艺相当。但他却非常有自信能够击败对手。就凭着他比糟老头年轻。无论一个人武功多么地高深。总也避免不了人类地发展规律——生老病死。越是接近阎王地老者必然在体力上输于壮年人。所以他虽然招招严谨。但却依然不紧不慢地与对方过招。
而窦仁似乎也觉察到了梁雄的意图,他挥着剑更是猛烈地攻击对方,意图能够在此次强强对决中占领先机。梁雄也不示弱,除了发出令人汗毛直竖的冷笑,并且以毒辣的剑招回应着对方的攻势。
正当这场顶尖的高手对决达到白热化场面之时,一群身着绣有“唐”字戎装或者身着各种平民服饰的士兵匆忙而有秩序的冲了进来,而为首的便是王仲越,更让长孙凛感到兴奋的是,李佑和阴弘智两人像是被阉了的公鸡一般,被士兵们五花大绑地捆绑着,看来围剿齐王府之事已经大功告成。
既然贼头都已经被擒住,而高手表演也看得差不多了,长孙凛便示意刚才被打得脸红肿,现在正静静有味地看着正在激烈对决的马贵。马贵顿时抽出自己的大刀横在了李佑的脖子上,恶狠狠地骂道:“说!让那个谁赶紧住手!不然就把你的脑袋给砍下了!”
李佑做梦也没想到,正当他在自家院子里躺着等待梁雄这边的好消息时,不知从何处又涌来了一群士兵冲进了齐王府,在没有任何的准备之下,再加上留守的亲兵与武士也是寡不敌众,几番勉强的抵抗之后李佑便束手就擒。李佑的九五之尊美梦在还没有到达高潮便瞬间成为了噩梦,而这时候面临着死亡的威胁,他也顾不上皇子的架势,赶紧结结巴巴地说道:“别……别……我叫他住手就是了,千万别杀了我……”说完他便冲着梁雄大声叫唤。
这是梁雄根本没有想到会发生的情况,在看到李佑和阴弘智的一瞬间,而在他们身后还不断涌进来各种士兵,梁雄便心里明白齐王府阴谋已经败露。梁雄虽然好高骛远,但也不是一个喜欢吃眼前亏的人,他依然是一边抵挡着窦仁的攻击,警惕正在围过来的士兵,而心底里却是盘算着该如何金蝉脱壳。
由于此时优势已经站在了自己这一边,加上梁雄已经分神,窦仁更是越战越勇。交错的白刃在分开的一瞬间,窦仁使出的长剑在半空中呼啸着,其迅速和猛烈出乎众人之意料。而更让窦仁出乎意料的是,梁雄竟然不多不避,硬生生的用他的剑迎上去接下此招,两剑相交,由于窦仁的功力完全集中在这一剑上,梁雄手执之剑铿然断裂,他的手臂也被剑所发出的罡气划出一道深深的血口,鲜血从其手臂上喷出。
正当窦仁以为可以乘胜追击之时,然后他与梁雄相隔的空间猛然爆裂出巨大的烟雾,伴随着呛鼻的烟雾还有震耳欲聋的轰雷声。“糟糕!迷魂弹!”窦仁立即想到此物,但他也是无可奈何,毕竟不可能呼风唤雨将眼前的乱沙迷雾给瞬间吹走。
王仲越见状便赶紧指挥士兵到四处搜查,并且派出院子前往追踪。长孙凝看完整场精彩刺激的对决之后,她因为担心师叔祖兼舅公而一直紧蹙的细眉这才略微放松,
长孙凛有条不紊地安排着士兵们分头行动,包括追捕梁雄,清理因为围剿而引发的一系列火灾,以及贴出布告安顿齐州的百姓。///com///当然,他第一想到的就是位于偏院里的崔家女眷们。
之前在混乱当中,长孙凛已经派正要过来保护他的几个亲兵前去把守住这一偏院。而后因为梁雄这一劲敌的突然出现,他也还顾不上去看看隐娘她们。现在既然将李佑一干人绳之以法,也是崔家冤情得以昭雪之时。
“三弟,你去哪儿?”正在与窦仁说话的长孙凝却是一直留意长孙凛的行动,见他迈开长腿想要前往别处,想到现在到处还是烟火缭绕,而且也许还有虾兵蟹将残存,便赶紧上前去一把拉住了他。虽说梁雄已经逃离,但谁也不能保证还有另外一个藏匿在这凌乱之地。
“隐娘她们还在西院里,我去看看她们那边有没有事情,而且既然真凶已经被捕,至少崔家女眷都应该还给她们清白和自由。”长孙凛让脸色因为体力大量消耗而变得惨白的窦仁好好休息,便往西院走去。
长孙凝因为担心他的安全,也是紧紧跟在了身后,嘴上还说着:“现在还有梁雄那奸贼尚未除掉,你还是小心些。姐陪你一块去。”
长孙凛正在走着,听到姐姐的话语心中甚是温暖,便侧着身子扭过头来看见长孙凝那张熟悉的俏脸,对她笑了笑,竟然习惯性地伸手去牵着她的小手往前走。他也许是想到了曾经的某种场面,却没有意识到现在处于众目睽睽的环境。
先是看到他雪白的牙齿,在惊心动魄的激斗之后看到弟弟阳光的笑容,长孙凝心底也逐渐踏实起来。但是接下来长孙凛这一唐突的动作,却是把她窘得粉脸立马飞上两团红晕。这个时代即使是夫妻也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有如此亲密的动作,更别说涉嫌禁忌地姐弟俩。
长孙凝赶紧缩回手,怒目瞪视长孙凛,却又不敢过于大声喧嚷。只是悄悄用余光注意了周围人的反应。当见到窦仁依然若无其事地望着天空,而四周的士兵们都赶紧转过头去假装没看见后,她这才窘迫地松了一口气。
见到窦仁阴阴一笑后仰头看天,长孙凛这也意识到自己的这一行为实在是唐突佳人,不过他也不在意太多,更不会介意别人的目光。只是收回手小声笑道:“习惯了,习惯了。”
“走吧。”长孙凝也只能吃这一暗亏,她红着俏脸,啐了他一句,然后先兀自向前走去,长孙凛更是心情愉快地跟在了她后头。事实上一路来到齐州,接近长孙凛的亲兵诸如周三石等人就觉得他姐弟二人有些不对劲,总觉得他们既不像平常姐弟那样,却又不是那种生疏。总之有一种怪异地暧昧交杂其中。不过大家都公认的是,可惜他们乃是亲姐弟,不然的话倒可促成一对金童玉女的佳话。
长孙凛可没想到他那一群属下心里竟是这样想的。他现在也只是一心想着隐娘她们的安全。因为这一小偏院不靠近主要进出的大门,而且侧边被开凿出一条人工湖,因此在四周陷入一片骚乱之时,因为守卫士兵们的尽责保护,所以这里也就成为了唯一的安全地。不过之前如此嘈杂地声音,想必也能让里面的女人们都吓坏了。
在确定了来人是长孙凛之后。里面地侍卫赶紧将用各种木桩石头给清理到一边后。打开了紧锁地院门。长孙凛走进去见院内一片平静。想来此处尚未被骚扰。心里边放心了许多。
“崔家地娘子她们都还好吧?”在走了一段路之后。长孙凝平复了自己内心地骚动。脸上地红晕也渐渐消退。面对着在一旁毕恭毕敬地士兵。清冷地脸上没有任何地表情。只是淡淡地问了一句。
“回长孙小姐。将军。崔家所有家眷都被及时转移到屋内。且一些因为火箭镞而引起地小火也被我们及时扑灭。所以院内一切安好。”其中一个士兵拱手回答道。
“好。你们做得好!”长孙凛适时地给以了赞扬。然后安心放松地走向了正厅。士兵们从外面将紧闭地木门打开。里面竟然是静悄悄地一片。长孙凛走了进去。只见崔家地女眷们大多都安静地坐在凳子上。神色颇为慌张。
长孙凛一眼就看见了郑氏。便上前问候道:“让外母受惊了。齐王府地逆贼已经被我们制服。不会再有危险。不知崔家娘子们有无受到伤害或者惊吓?”
不知是余惊未散又或者什么原因。只见郑氏脸色一片苍白。她勉强地笑了笑说道:“无事。我崔家人倒也不是轻易被吓倒地弱女子。三郎有心了。”
长孙凛环顾四周。发现一干女眷都直直地望着自己,神色慌张,似是欲言又止。他觉得有些奇怪,不过更奇怪的是竟然没有发现隐娘的身影。
“隐娘……?”
“隐娘她身子有些不舒服,在内厅里躺着休息……”郑氏在长孙凛说出女儿的名字便知道他想问什么,赶紧回答道,眼神也往内厅望去。
“哦,那我进去看看她。各位娘子失陪一会儿。”长孙凛若无其事地笑了笑,然后迈步往内厅走去。而一群女子却不知为何一直紧张地望着他的步伐,看着他一步一步这样慢慢地向前走着,脸上出了矛盾而焦急万分的神色。
一步、两步、三步、四步……
长孙凝本来是不打算跟着弟弟走过去,留下来安慰一下亲家,可是只觉得此时地气氛有些怪异,尤其是在已经知道危险消除的情况下,崔家女子似乎都依然表现出不同寻常的紧张,气氛如同被凝结的空气一般往下压沉。
“三弟,不可!”
在霎那间脑海里闪现出一种可能性,长孙凝心中大惊,赶紧张口紧张地想要阻止长孙凛。而长孙凛此时一只脚已经跨入内厅,除了听见姐姐的声音外,他还听见里面隐娘那熟悉而焦急万分的咿唔声。
就在听到她们的声音的一瞬间,一道刺眼的闪光猛然向长孙凛扑来,而早已经做足准备地他迅速地侧身移动,相对于那道猛烈地剑光,他转移的速度更快更猛,有惊无险得避开了这暗中一击。
紧接着,已经得到长孙凛地手势暗示的几位士兵,唰地一声抽出了随身携带的利剑,勇敢迅速地冲到了内厅。而就在长孙凛迅速避开那猛然刺过来的剑刃的一刹那,他看到了隐娘的眼睛,那双欲哭无泪,焦急万分的眼睛!当她看到长孙凛已经安全避开了敌人的攻击,眼泪顿时流了下来,因为紧张而紧绷着的脸略微放松后又随即绷紧,她的小嘴已经被布条封了起来,原来隐娘是被人给挟持在内厅里,而抓着她的正是之前已经金蝉脱壳逃离的梁雄!
长孙凝被这如此突然的场面给吓得内心剧烈的跳动,周围的女眷们见长孙凛已经知道此事,便开始大呼小叫起来,她们大多因为担心隐娘的性命,所以不敢暴出梁雄在此,但长孙凛却是从她们一个个的眼色中感觉到事情的不对劲。
“桀桀桀桀!长孙凛,不要以为你把齐王府给掀翻了就可以安心回长安去娶妻生子!梁某就算死也要拖个垫背!”梁雄冷森森地狂笑着,对付眼前这一群毫无武功的士兵他还是绰绰有余,虽然一只手禁锢着崔隐娘,但另一只手却潇洒自如地挥动着手中明晃晃的利剑,转瞬之间剑气就伤了两人。
长孙凛见隐娘在他手里面,心里更是担心她的安全,从地上拾起一把受伤士兵的刀刃,扑了过去。而觉察到不对劲的长孙凝也快速地抽出了系在腰上的软剑,凌波微步地飞了过去助阵。
由于没有绝对的把握单手对付这姐弟俩,梁雄也不愿多作停留,他自丹田提气后竟然腾空冲了出去,虽然手中还绑架着隐娘,但因为她娇小的身子倒也被轻而易举地带动着跑了起来。只是对于长孙无忌的儿媳妇,梁雄压根没有任何的怜香惜玉,隐娘的脖子和双手就像被卖猪仔一样,被他轻而易举地勒住,几乎让她因为缺氧而昏迷。
“隐娘!”郑氏见女儿被抓走,一直支撑着她的坚强的意志顿时崩溃,晕了过去。而长孙凛和长孙凝也顾不上那么多,也提气迅速地跟着追了上去。虽然梁雄担负着两个人的重量,但他的内力已经达到了一定的境界,所以很轻易地就冲出了外面士兵的包围,飘出了院墙。长孙凛和长孙凝也随后跟着,快速地踩踏着院墙跟了上去,而只剩下一群士兵面面相觑之后,又蜂拥地往大门跑,意图追出去助长孙凛一臂之力……
一天一夜!足足有一天一夜!梁雄挟持着隐娘在前面逃,长孙凛和长孙凝在后面紧追不舍。///com///一路上,梁雄杀了一个旅人,夺去了他的马匹骑马而逃,而长孙凛和长孙凝则也同样抢来了两匹马,一路紧追,不敢有任何松懈。
没有吃饭饮水!甚至也没有睡觉休息!长孙凛和长孙凝几乎都已是喉咙冒烟,口干舌燥,体能愈趋下降,想必前面的梁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四人就这么凭借着毅力展开了一场你追我跑的体能比赛。而情况最差的便是隐娘,她此时已是奄奄一息的横挂在马上,而梁雄却是依然残酷地骑着马向前飞奔,仿佛当她是刚刚捕获的猎物一般。
由于担心隐娘的体力不支,长孙凛更是心急如焚。尽管这种堪比超长马拉松的体能竞赛已经逐渐让他感觉到人类的极限,但是长孙凛依然是凭借着意志力支撑着,因为他知道,只要停下来,那么也许隐娘的生命就会更加接近危险。而长孙凝更是好不到哪里去,有几次几乎已经要坠下马来,但却又强打住精神,咬紧牙关坚持着,然而她那紧拉着马绳的手已经是颤颤发抖。
梁雄之所以带着一个碍手碍脚的崔隐娘逃离,实际上是为了把长孙凛姐弟俩给调离窦仁身边,他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要把这两个长孙无忌的小杂种给置于死地。在梁雄看来,他几乎为了窦凤做出了弑师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却被长孙无忌给轻而易举的娶回家中。而他的两次密谋助他人造反,也被长孙凛给破坏,总之,针眼般的心胸让他对长孙父子可是恨之入骨。
所以即便是无法成就大事,而且还要面临被各地通缉的罪名,梁雄也要拉着长孙家一起下水。因此在成功地脱离了包围之后,却压根没有离开宅院。而是潜入了崔家女眷所住的院子。他的想法很简单,先要解决了长孙兄妹。然后再到京城去将长孙无忌给干掉!
在穿过了一个小渔村,跑上两百多丈长的羊肠小径后,前方竟然是一处断崖。上是悬崖,下是大海,路人稍有一步之差,便会从数十丈高的绝壁上翻落到海里。甚至有可能被海里的石头撞碎头颅,又或者被乱如女鬼头发地海藻缠住手脚,最后堕入那冰冷的深海,就会浑身麻木,默默死去。
梁雄感觉到身下的马匹估计已经快不行了,他遥望了前面的汪洋大海,确定自己有足够的时间在窦仁赶来以前把这两兄妹给解决了。便立即拉紧马绳停了下来,从马背上跳下。已经昏迷不醒的隐娘在没有任何阻力地支撑下跌落到了冰冷的荒草地上,对于已经没有用的诱饵。梁雄可是连看也都不看一眼,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儿等待着他的新猎物。
没过多久,长孙凛和长孙凝也是骑马到达了断崖边上。长孙凝此时已是脸色苍白。气息凌乱,香汗淋漓。而长孙凛也好不到哪里去,然而当他看到隐娘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心里更是心痛万分。
“梁雄,你一个学武之人竟然对如此弱小女子下手,你……”长孙凝也不知隐娘究竟情况如何,挑起秀眉怒斥。而长孙凛则是爆发出了轰天雷般的声音,年轻的脸庞上散发着一股悍气。
“少说废话!要想救她,就得过我这一关!”梁雄阴险的奸笑着。而长孙凛给予他的回应是怒吼声加大刀霍霍。由于长孙凛的内心已是心急如焚,他进攻地态势十分猛烈,敌对的双方迅速的进入到短兵相接地激战状态。
而梁雄也轻移两步,挥动着他孔武有力的手臂,如暴风般迎接长孙凛的攻势。剑刃与刀刃相撞,发出了尖锐的金属声。长孙凝也加入了战斗,姐弟俩齐心协力向敌人攻去,而对方的防守却也是天衣无缝,配合着轻快地脚步避开了他们如雷雨般密集的攻势。而猛然地突然反击,与长孙凝擦身而过,紧紧是千钧一发之际!
长孙凝纵身一跃。避开了锋利地剑刃。姣好地身子在空中反转一圈。稳当当地落到了干草地上。然而她地发髻被剑气破坏。乌溜溜地长发在风中飘荡。甚是美丽。而长孙凛地刀刃则是架住了梁雄地猛然突击地利剑。交错出尖锐强劲地交刃撞击声。
刀刃剑刃来回穿梭。激起地火花掠过三人地脸。迸发出强烈地耀眼地光芒。第十次交击。第二十次交击。第三十次交击。双方还是你来我往。激烈交战。
梁雄虽然以少胜多占据上风。但他内心还是暗暗吃惊。毕竟他们地第一次交手。长孙凛看上去是不堪一击。不过若是他知道这次是长孙凛第二次与高手对决。而长孙凝也是为数不多地几次真刀真枪。那么除了惊讶之外。若是排除敌对因素。说不定他还会对这两姐弟大加赞赏。在江湖中能以初出茅庐身份与天鹰神君打成平手。实在是难找出一个。
而由于经验功力不足再加上体力大量消耗。长孙凛已是强弩之末。现在维持着他地只是精神和意志。然而对于一个穿越者和附身者而言。恰恰在意志上是超人一等地。他虽然身上已有五六处挂彩。但挥刀地气势和速度依然不损。甚至越战越勇。不仅为长孙凝连连抵挡住对方地攻势。而且发出地招式攻击力也是越来越强。可见之前看到梁雄和窦仁两位绝世高手地对决。对他地正面影响有多大。
此时四周漫天地灰尘。地下地干草因为锋利地刀剑而被搅成碎片。但双方地对击依然不分胜负。你来我往刀光剑影激战正酣。此时梁雄也是越战越心惊。他能感觉到对方地实力在不断地提高。甚至能感觉到对方充沛且源源不断地内力。
梁雄也是消耗了一日一夜地体力。年纪也比两个年轻人较大。再加上他是作恶地一番。以及轻敌之后又被对方地实力震撼。他地气势正在不断地下降。此消彼长。长孙凛那经历过商场、战场、穿越磨砺出来地铁人般地意志力。再加上为了救隐娘而咬紧牙关地必胜信念。让他更是占据着这场对决地主动!
而梁雄更加敏锐的耳力已经隐约听到了远处传来繁杂的马蹄声,他明白必须要速战速决。长孙凛也知道隐娘若是再不赶快采取急救也许结果会很糟糕,他也清楚必须要速战速决!接下来双方的对峙就像是赌场里的赌徒一样,该是到了全部押上,也就是所谓的“梭哈”时刻!
只听见剧烈的铿锵白刃交错的剧烈刺耳的声音,紧接着,梁雄看到了他想要的一幕,他的剑刃刺穿了长孙凛左侧的肋骨上!但他还没来得及笑出声来,身上和腹部的疼痛让他意识到自己也被对手刺中!对方有两个犀利的攻击点,他只有一个!长孙凛利用自己作为诱饵,即将要赢得这场赌局。
纷杂的马蹄声已是越来越近,近得在场的三人都能听见。梁雄知道自己已经毫无逃生之路,然而他没有半点怯懦,只是捂着自己的一处伤口仰天长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长孙凝正想要趁他发狂之际在其身后补上一剑,然而令人难以想象的一幕竟然发生了。只听见轰天的一声巨响,顿时半空中飘洒着令人毛骨悚然的血雨碎肉,长孙凝只觉得被一阵剧烈的冲击震得猛然倒退,而在她身后,却是那十仞悬崖,百尺碧波!
“姐!——”
崔隐娘已经是一日一夜地在马匹上颠簸,对于她这么一个弱女子来说,自然随后便是处于一种昏迷不醒的状态。然而不知是过了多久,也许是草地的冰凉,又或者是刺耳的铿锵刀剑相撞的声音,隐隐约约中她似乎清醒了过来,迷迷糊糊地看到了前方不远处的刀剑交加的激战。
体力的完全透支让她头脑处于一片空虚状态,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哪里,怎么会出现在此处,而在不远处交战的又是些什么人。然而随着神志的渐渐恢复,以及不断回忆起之前的片段,她才想起自己被那坏人挟持住,而她心爱的郎君则是为了救她而拼命的在后面追赶。
而眼睛渐渐聚焦在一起,模糊的影响也隐约清晰,可是崔隐娘却见到了让她痛彻心扉的一幕,长孙凛被那贼子的剑狠狠地刺上了一刀。然而还没等她来得及心痛之时,在一阵巨响之后,眼前是扬起漫天的灰尘,灰尘中夹杂着鲜红的异物,而透过迷蒙的尘土,她能隐约看到两条身影正往断崖坠下……
“凛郎!”无名断崖的上空响彻着一个女子无比凄厉的哭泣声!
断崖,断崖,人生处处多断崖!
在经历了兄弟阋墙的风波之后,这段时间由于长孙凛离开京城,窦凤也得到了些许的平静。///com///处于对凛儿的失望和对况儿的内疚,这次她是坚决地站在了长孙况的这一边,甚至在内心里对于小儿子有了那么几分偏见。
因此明知道儿子也不可能那么荒唐,她依然对凛儿和妗母在院子里拉拉扯扯冒出无比的怒火,以至于没有在长孙凛离开之前原谅他,当然窦凤当时也并不知道长孙凛要前往齐州。而后虽然对于儿子临走之前没有给他好脸色,她也有些感到不安,但终究也没有打定主意回长孙家,至少在她心头还没有彻底原谅儿子和慕容无双,尤其是看到长孙况如此低沉落魄的状态下。
只是在平静一段时间后,随着春节的愈来愈接近,窦凤对于家庭,对于儿子的思念也是越来越强烈。她会想宝贝晴儿有没有听话?罗子肚子里的孩子是否安份?甚至还暗暗想着长孙念这第一个孙子。
当然并不仅仅是她的几个孙儿,即便是再怎么气幺儿,但凛儿始终是窦凤心头最宠的宝贝。尤其是这么多年的宠溺,对这个孩子花去了那么多的心思,无论长孙凛做出再顽劣的事情,窦凤也很明白,她最终还是会原谅自己的儿子,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啊。
别看窦凤近些年对长孙凛这个小儿子是疼爱有加,极为偏心,事实上在玄武门之变以前很长的一段时间,她对于这个孩子不仅不是最喜欢的,甚至还有些烦恼。
窦凤作为窦轨的宝贝千金,一直都是受家人宠溺的大小姐,即便嫁到了长孙家,由于长孙无忌对她的极度的喜欢和婆婆的宽容,窦凤在初为人妻和初为人母之时,依然享受着在娘家一样的千金小姐生活。也就是说家事有婆婆帮忙打点。而长孙无忌也不要求她严谨女德。在长孙凛出生以前,窦凤几乎也是像她小姑独处那般活得自在。两个孩子有婆婆照料,而家庭大事也是能干的婆婆来担当。
然而在长孙凛地出世之后,老太君却因为看破红尘专心事佛,再加上随着李世民的地位越高,长孙无忌这个得力助手也就愈加繁忙。窦凤的潇洒日子也就到了头。她必须承担起抚育三个孩子以及主持大大小小家务的重任。
从一个凡事不管的轻松媳妇到一个需要事事关心的世家主母,所需要经历地挫折可想而知。不仅长孙家的产业要打理,家里大大小小的事务都要找她来做决定,甚至三个孩子也得由她亲自抚育。
在手忙脚乱之中,若是还有孩子哭闹,可想窦凤当时心情是多么的毛躁。而那时候长孙冲和长孙况都已是能走会跳,有一定的活动能力的孩童,还算比较好照顾一些,而小儿子长孙凛却依然尚在襁褓。除了吃喝拉撒睡什么也不会,而且有时候还莫名其妙地瞎哭一通,尽管有下人和丫鬟帮忙照顾。但他们必然有许多事情拿不定主意,凡事还得向主母禀报,长久下来窦凤心里自然而然就更喜欢老大和老二多一些。
幸好高氏的出现缓解了窦凤肩膀上的压力,再加上长孙凛的确生得俊俏可爱,长孙无垢也喜欢这个外甥,经常让高氏抱着孩子到秦王府住上个三五天。窦凤此时正忙于学习如何做主母,自然很乐意看到如此情况,虽然她也知道作为母亲这样想地确不太好,但面对繁琐的事务和另外两个儿子。窦凤也只能一直这样考虑。
而随着长孙凛的渐渐长大,他聪明活泼地性格相对于稳重的老大和安静的老二而言,似乎显得更为调皮顽劣。尤其是有些时候聪明的孩子反倒因为好奇而制造出各种各样的麻烦,比如说会偶尔砸砸水缸拔拔鸡毛,甚至有一段时间还吵嚷着要一头大象学曹冲。
试想当你忙得不可开交地时候。身旁还有一个小捣蛋吵吵嚷嚷。那是一件多么令人烦心地事情。可想而知当时地窦凤在这样一种情况下。也只能对儿子强硬且冷冰冰地回应。所以有时候长孙家就会出现这么一种对话:
“娘。你陪我玩蹴鞠吧?”孩子地声音清脆娇嫩。天真可爱。
“乖。你到那边玩去。娘地账本还没看完呢。”
“娘。我不!我不!”小家伙开始耍无聊了。
“去。去。到一边去。没看娘正忙着吗?”母亲地语气也开始不耐烦。
然后孩子撅着嘴走开了。而母亲依然埋头在混乱地账簿里……
当然也并非说窦凤有多么地不喜欢这个儿子,想必这个世界上也甚少娘亲不疼爱自己的孩子。这些也不过是在某一小段时间有可能发生。绝大多数时候。窦凤对于自己三个可爱的小家伙还是极为喜爱的。
如果一直这样下去,窦凤和她的三个儿子也许关系并没有现在这般的亲昵。然而在秦王府发生地一件事。却让她深刻的明白到,不管怎样,儿子始终还是她最重要的。
那一日由于长乐公主,也就是丽质的生日,长孙无垢请了一些孩子为女儿庆生,窦凤作为丽质的妗母自然也带着三个孩子前去,甚至高氏也带着长孙凝去帮忙照顾。而长孙凛自然因为身旁有一群小伙伴玩得乐不思蜀,然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口角,小三儿被人打得是头破血流,嚎啕大哭地从后花园里跑了出来。窦凤见到儿子额头上鲜血刺目,更是心痛不已,她正要赶紧上前去安慰凛儿,为他包扎伤口。
然而令人尴尬的一幕出现了,小三儿竟然没有往母亲的方向跑去,而是哭啼啼地跑到了高氏的怀中,委屈地向她投诉撒娇。即便是窦凤过来要帮儿子止血,但依然委屈万分的小三儿竟然不肯离开高姨地怀抱。而窦凤也意识到,无论儿子是在最难过或者最高兴地时候,第一个想到的和第一个依赖地竟然不是她这个亲生母亲,可见自己作为娘亲是多么的失败!
而后虽然窦凤也极力地在增强她与三儿之间地母子关系,但要想“离间”高氏和凛儿经过长时间培养而形成的亲昵关系,那是相当不容易的。而更糟糕的事情发生了。随即发生的玄武门事变,高氏惨死于长孙凛的面前,这也就造成了长孙凛长达两年地自闭和失忆。
可以想象那段时间窦凤对儿子的担忧和对内心深深的自责,想到曾经与凛儿的点点滴滴,窦凤更觉得自己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于是,在这个世界上。有一位宠溺儿子的伟大母亲诞生了。在接下来长孙凛的成长,那是他第二段幸福的岁月。
也就从高氏去世的那天后,失去一个娘亲地长孙凛得到了另外一位好母亲,甚至也因为他,长孙冲、长孙况、长孙凝也得到了一位好母亲。
每当念及这段往事,窦凤对于幺儿的愧疚依然是那么的强烈,尤其是每当她想起自己当年如何粗暴地回应儿子的一些天真行为,对比高氏的温柔慈爱,更是让她内疚不已。
而现如今窦凤又想到了这些往事。尤其是近期因为怒意已渐渐消退,这些事情总会不期然地浮现在脑海中。想到小凛儿那张可爱的面孔,窦凤心里也就渐渐开始原谅了儿子。“等到这孩子回来道歉之后。也就原谅了他吧。”她如是想到。
“夫人,夫人,长孙老爷来了……”正当窦凤沉浸在往事的回忆中,忽然听到外面的小丫鬟来禀报,已经好些天没来请妻子回府的长孙无忌又出现在了窦家。
窦凤以为他还是同以往一样,想要求自己回去。虽然已是心软,不过她还是觉得要等凛儿回来再说,到时候顺便让他给况儿道个歉,一家人好开开心心地过个好年。因此现在面对着长孙无忌。窦凤依然是没给夫君好脸色。
“你赶紧跟我回家去!”奇怪的是长孙无忌并没有像往常那样矮下桩子求她,反倒是一脸严肃地命令道。而跟在他身后的窦奉节也是面无表情,异常严肃。
窦凤长期以来在夫妻地位中占据着优势,哪里会如此轻易地妥协,而长孙无忌这般强硬地态度却让她心生反感,反而面色一沉扭过脸去,抵触地哼了一声。
“你回不回去?!”长孙无忌那以往对夫人笑眯眯地圆脸此时却是异常铁青,他一把抓住窦凤的手腕,眼睛内的悲伤和愤怒显而易见。
窦凤心里倒是奇怪长孙无忌为何有这般表情。但出于不愿意臣服在他这种难得一见的强硬态度之下,她冷冰冰地回答道:“我早就说过了,不回去!”
啪!的一声,长孙无忌竟然做出了让在场所有人都大吃一惊的动作,他竟然第一次使用了夫权煽了妻子一巴掌,而且力度是相当强劲。以至于怎么也没想到的窦凤惊讶地望着似不相识的老爷,她白皙的脸上印出一道深红地掌印,而当看到他眼眸底下深深的伤痛,窦凤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甚至连发脾气的想法都没有。只是呆呆地看着相公发愣。
长孙无忌掌掴了夫人一巴掌之后,心情更是糟糕到了极点。他看了窦凤一眼。眼角里已经闪烁着泪花,最终是一甩长袖,猛然转身快速离去。
窦凤茫然地望着长孙无忌的背影,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然而一阵难言的心痛让她感到无比的焦躁,甚至开始后悔自己之前对老爷的态度。而窦奉节走上前来跟她说了一句话:“姐,你还是赶紧回去看看,凛儿和凝儿他们……”
“什么?!他们怎么了?!”望着弟弟欲言又止的神情,窦凤更是心惊肉跳,她一只手支撑着桌子,一只手扯着窦奉节的衣服紧张地问道。
“堕入深崖,只怕,只怕已经……”窦奉节知道长孙凛对于姐姐地重要性,他说话也是吞吞吐吐。
“只怕什么?!”窦凤其实已经意识到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她依然坚持着要听到最后地结果。
“堕崖身亡!”窦奉节为难地看了看姐姐,然后咬咬牙把这四个字迸了出来。
“凛儿!……”在嘶声裂肺的嚎叫声后,窦凤突然晕倒在地上,不省人事。而在她地脸上,依然保存着极度痛苦和悲哀的绝望。
窦奉节和他身旁的丫鬟们赶紧将窦凤抬到了床上,而一旁的房陵公主则是指责他说道:“你说你这个人,明明是生死未卜,怎能就直接跟姐姐说堕崖身亡?”
堕下十仞悬崖在大多数人看来是必死无疑,窦奉节也是直接就把心里想的说了出来。“如此高的悬崖掉下去必死无疑,难道我有说错吗?”他粗鲁地回了夫人一句。
“呸,呸,呸,你这乌鸦嘴,哪有做舅舅的如此诅咒自己的外甥。齐州那边还准备去搜救他们,你倒好,就这么判下外甥的死刑。”房陵可不吃他这一套,冷嘲热讽地说道。
而已是渐渐舒醒的窦凤听到他夫妻俩这番对话,已经大致了解了目前的情况。痛失亲儿爱女的撕裂般的痛苦,对儿子的内疚和后悔,更是让她处于一种极端崩溃的状态,泪水自两边的眼角不停地流下来……
有一天我看着你微笑
我叫你娘亲,并等着你抱我
我以为你看见了我
我以为你会听见但你没有
我要你到外头来和我玩球
我想你会听我的但你没有
我画一张图要给你看
我想你会保存它但你没有
我在树林后头做了一个堡垒
我想你会跟我在那儿玩打战但你没有
我挖了一些毛虫可以一起去钓鱼
我想你会去但你没有
我告诉你我知道错了,我想你能原谅我
我想你一定会原谅我但你没有
我的工作需要我远行,你要我尽早平安返家
但我没有
正午,太阳高挂当头,此时正是风平浪静之时,浩浩荡荡的大海,懒洋洋地在岸边叹息。///com///银光泛泛的海面上反映着绫罗似的羽毛状的云彩,天空好像越来越低地俯伏到海面上,似乎想要听清楚喧闹不休的波浪在低声诉说些什么。
断崖下的海岸边是一片荒凉的,怪石嶙峋的沙地,波浪把软泥和海藻冲到了沙地上,也冲击着一块块自山崖掉下来的石头。一只老鹰在辽阔的半空中飞旋,一双鹰眼锐利地俯瞰着大地,似乎在这片渺无人迹的荒岸,它就是这里的国王。
长孙凝在迷糊中听到耳边传来了哗啦啦的海浪的声音,然后便是感觉到一阵强光映照在自己的脸上。她紧蹙着眉头,渐渐睁开了眼睛,由于强光的直接照射,又闭上了双眼,渐渐适应之后才又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除了疼痛还是剧烈的疼痛,她只觉得自己全身似乎就像要散了架似的。而映入眼帘的四周也是一片荒凉惨淡的景色,海水那种清新而腥咸的味道扑鼻而来,甚至还能听到各种各样海鸟的叫声。
在甚至逐渐清醒过来之后,她的脑海里也是浮光掠影地回忆起之前发生的一切:她和弟弟在悬崖边上与梁雄决斗,当她以为就快把对方给解决之时,没想到梁雄竟然使出了武林人最后的杀招,将全身功力引爆整个肉身。以至于她被整个爆破的冲力给冲到了悬崖,而就在这一关键时刻,她的三弟竟然不顾一切地冲过来想要保护她,然后,只听见隐娘的一声嘶声裂肺的呼喊,长孙凝和长孙凛竟然同时堕下山崖……
没错,长孙凝感觉到自己的腰部被一双手臂死死的箍着,而她的身子下也同样是软软的身体,耳边传来的是极其微弱地呼吸。她不由得眼泪从眼眶里冲闸而出,就在自悬空跌落的那一小段时间里。他紧紧地搂着她,甚至在空中做了个旋转了半圈的高难度动作,将先往下掉的她旋在他身上。因此在触地昏迷前的一刹那,她能感觉到长孙凛以他的肉体为她做了最后地保护措施。
“弟,弟……”长孙凝虽然觉得全身酸痛,但她还是勉强挣扎着起来想要看看长孙凛的伤势。然后当她半起身的时候才发现,那双孔武有力的手臂依然紧紧地搂着她的腰部,即便手臂的主人已是不省人事。由此可见他对她那强烈而坚定的保护意图,即使是在毫无神志的情况下,他的双手依然坚定不移地贯彻执行。
长孙凝不得不用尽全身地力气才把他的两只手给放了下来,当她勉强颤颤悠悠地站起来时,却见到弟弟脸色惨白犹如死去一般躺在沙地上。他闭着眼睛静静地躺在那里,往昔精神奕奕的俊脸已是毫无血色,嘴角上一道血痕一直往下延伸到沙地上。而沙地上也积着一小摊已经干涸地暗红色的血迹。
她一边哭一边紧张地伸出纤纤小指去感觉他的呼吸,当感觉到那细微得几乎等于零的热量和气息,长孙凝不知是喜还是悲。竟然把他抱在怀里一边喊他的名字一边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弟弟命在旦夕,而他们所在的这一小片放眼可望全景的地方想必是人迹难至的荒凉之地,长孙凝自小都在父母或者师祖的萌护下长大,面对如此绝境,怎能不让她感到慌张?
而更让她心中焦急如焚地是,虽然他俩福大命大竟然能保住了性命,然而此时长孙凛已是奄奄一息,凭着现在的环境和条件,该怎么让他避开牛头马面的追魂难度是相当大的。在恐慌之余长孙凝也只能靠哭来发泄心中的痛苦和害怕。
哭了一小会之后。她也知道如此消极听天由命是不对地。长孙凝便深吸了一口气。轻柔地抚摸着弟弟那张俊逸地脸庞。眼神痴痴地望着他。心中暗暗发誓。无论如何也要想尽一切办法保护好弟弟。就像他之前保护她那样。
长孙凝先是硬撑着她那已经全身酸痛无力地身体。走在沙地上寻找着可能有用地东西。很快她就被附近金光闪闪地亮光给吸引住了。走过去一看。原来竟然是跟随他们一起掉下悬崖地长孙凛地刀。
一把尖利地武器刚好可作为工具。她赶紧矮下身子把那刀给拾起来。然后继续四处寻找搜索对于他们有用地东西。遥望远处。只见这悬崖峭壁连绵延续不断。而一道垂直地花岗岩峭壁像是一展天然地屏风。隔断了东边地视线。
好在悬崖地右边倒有不少青翠地植物和小树。长孙凝一步一步地走过去。她也是两日没有进食和休息。再加上自高空堕下。体力已经达到了一种极限。只是那依然躺在地上奄奄一息地长孙凛。让她咬紧牙关坚持着。
这里地一种与人地膝盖般高地野生植物上长着一种殷红地野果。长孙凝尝了尝。发现味道虽然带着一股苦味。但果肉水分充足。对于饥不择食地他们而言。这应该是可以接受地食物。
长孙凝用自己地衣服兜着一大堆地野果和树叶回到了长孙凛地身边。她之前检查过他地身体。发现他除了两条腿骨出现了骨折。身体有部分刮伤之外。似乎没有更严重地伤口。这种幸运地情况可是几乎不可能发生地事情。虽然她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但无论如何这都是一件相当庆幸地事情。
她先是把长孙凛里面的一件已经有些破烂的衣服给褪了下来,并且将那衣服给撕成几块,一块用来给他擦拭身上的灰尘和血迹。虽然长孙凝也是第一次接触到男子的身体,但在这样一种情况,这样的环境,并且面对的是他,她是心甘情愿并且小心翼翼地做着,这恐怕也是她第一次服侍一个病人。
擦拭完身子后长孙凝便用一些植物碾碎为他敷在伤口上,然后用布条给他包扎起来。虽说她并没有学过正统的医术,但也从师门那学到不少的草药知识,尤其对于这些割伤骨折的药更是了解。
在把长孙凛的身体给收拾干净后,长孙凝将自己的外袍给解了下来紧紧地裹在了他身上,然后把长孙凛给抱在自己的怀里,拿起一颗用海水洗过的野果想要塞到他的嘴里。随即又想到他依然是昏迷不醒,怎么可能自己吃东西?
现在能让他进食的,她也只能想到唯一的一个方法。虽然因为羞涩使得苍白的脸上透着浅浅的红晕,但长孙凝还是先把果子放在嘴里嚼了嚼,望着他紧闭的嘴唇,顿了顿后便嘴对嘴地吻了上去。她的小舌头轻轻叩开了他的牙齿,感觉到他微弱的气息,她将嘴里的汁液和果肉都转移给他,但这依然还是不够,她只能一直这样吻着他,香舌在他的口中撩动,直到连肉带汁全部都进到他的喉咙里几次三番之后,长孙凝也操作得几分熟练,她可以不再拘谨自然而然地把嘴里已经嚼融的果肉汁水都送到了他的嘴里,直到全部流入到他的身体里,甚至已是饥肠辘辘的她也可以与他一起分享这份奇特的食物。
在大概填饱了肚子之后,长孙凝感觉到自己的精力恢复了一些,便又砍来了一些巨藤,并且将它们并在了一起,利用一些坚韧的树枝将这些巨藤给死死的捆在了一起,做成了一个小担架,这样可以让长孙凛躺在担架上,至少隔着一层巨藤,尽量避免地下湿气对他身体的伤害。
在忙完了这一切后,已是精疲力竭的长孙凝望着躺在巨藤担架上一动不动的弟弟,虽然还是担忧他的伤势,害怕他不能醒过来,但没有放弃的她至少现在没有刚开始的烦躁。她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脸,眼眸里满是柔情。
然而还没等长孙凝在一个下午的忙碌之后休息过来,在太阳渐渐下山之后,下午依然温和安详的海水却是开始涌动起来。远处传来低沉的呼啸声,原本清澈的海面顿时变得浑浊,平静的海面在海风的鼓动下,竭尽全力向岸边涌来,远远望去,就像一条白龙翻腾,涨潮了!
海浪先是缓缓地拍打近处的岸边基石,渐渐的它失去了耐性,撞击的力量越来越大,气势也越来越高,一扫刚才的怡静和温柔,它像一头被激怒的雄狮,经过礁石,冲向岸边,纠缠着、喘息着,如同千军万马在广阔的原野上厮杀。
长孙凝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场面,她赶紧站起身来弯下腰来拖着担架往里面一直移动,尽管双手双腿以及腰部都已经是疼痛难忍,但望着那波涛汹涌的海水她只有迅速地使出全部的力量把长孙凛给拖到了悬崖脚下。终于,似乎上天也在可怜这姐弟俩,今天的潮水涨到他们的边缘处就退了回去。
长孙凝望着那渐渐退去的潮水,松了一口气坐在了担架上,怔怔地望着远方渐渐下沉的夕阳,橙色的云彩微细地飘横在天边,海风轻轻吹过,带着一丝淡淡的咸意……
长孙凛和长孙凝姐弟俩双双罹难得消息传到了长安,像是往长安投下了一系列的火药一般,而与长孙凛及其相关的人,则是反应更加强烈。///com///
李世民必然是最先得知到消息得第一批人,当时他正在太监的服侍下“饵丹石”,听到这个消息便惊得猛然站了起来,手里握的数粒丹药也颤颤掉了下来,已凹陷的双眼迸发出难得得精光,吓得随侍太监们都颤颤抖抖地齐齐跪了下来。
半天之后李世民这才缓缓地坐回到自己的龙椅上,他的脸色愈发铁青,颤抖的嘴唇半响之后只说了那么一句话:“找,将堕崖之处挖地三尺也得给朕找出来!活着要见人死了也要见尸体。”说完便把身边所有的人都驱逐出去,自己一个人在殿内关了整整一个下午。
李世民的的确确对如此出类拔萃的长孙凛早已心存忌惮,但这不过是一个帝王必然会有的心态,君臣之间根本谈不上任何仇恨。更何况长孙凛还为大唐立下如此多的汗马功劳,若非这个驸马明显暴露反意,李世民无论如何也不会想要把他置于死地。
李世民原本的打算就是借助此次造反之事,找个借口把长孙凛的功勋和威望给削弱下来,最好让他做个闲职,和长乐待在公主府安安心心过好下半辈子就好了,大不了允许驸马多娶几个妾。而这会长孙凛的罹难又让李世民内心里难以克制地涌起愧疚之心,对长乐的愧疚,对长孙无忌的愧疚,甚至对长孙凛本人的亏欠。
正在对着痰盂欲呕不呕的武顺也从宫女的口中听到了这一则坏消息,她原本已略显苍白得脸色更是显得清冷,她觉得自己身子似乎有些无力发软,哀叹了一口气,在宫女的搀扶下回到床边坐着躺了下来。余光看了看正奉命退下的宫女一眼,武顺侧了侧身子向里边翻了身,眼眸里一颗晶莹的泪珠滴落下来。
她双手搭在了自己地小腹上。轻轻地抚了抚,幽幽地叹道:“终究还是没有这个福分……”也不知道这话是对谁来说。而当日下午,李治便被告知,原本计划好今日和晋阳公主在武顺寝宫学习,因为娘娘病体不适而被取消。
薛仁贵接到了皇上下达的命令后,便立刻收拾东西准备率兵前往山东。即使是将那一带都翻得天翻地覆他也要把将军给找出来。而当他走出营房准备清点人数时,却发现营房外已经黑压压地站满了士兵。准备带兵前往灵山的大牛,因夫人产子已经请了假的马富,甚至早已经调离军营成为御林军新贵的穆天柱,还有一群熟悉的或者不熟悉地年轻士兵的面孔……他们,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要参与此次的救援行动!
柴耀和狄仁杰这一对小哥俩听到之后,先是急忙忙地向父亲证实消息的可靠性,他们不相信那么好的长孙大哥怎么会说没了就没了?当再次从大人那里得到肯定的确认后,顿时也不顾小男子汉得形象。“哇”地哭了起来,他们一直还期待着等长孙哥哥回来后教他们学武,结果似乎什么都没有了。
仿佛天塌下来似的。这一对小哥俩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跑到武家,砰砰地把武家的门敲开以后,这才得知武家地三小姐已经躲在自己的被子里哭了一个下午,而二娘跑到婆家去确认消息之后就没有回来。李雪雁也是眼睛红红地坐在三娘床边,她想安慰哭得撕心裂肺的小姑娘,可是嘴上张开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毕竟三娘地凛哥哥只有一个,失去了就再也找不着比他更好的了。
最难过的肯定不是他们,而是他们!长孙无忌就像是老去了十来岁一般。他一直把老三看作自己未来的接班人,甚至还希望这个儿子能重振当年父亲长孙晟的威名,然而当感觉到失去了这个儿子之后,他又发觉似乎世界上没有比自己骨肉更重要的,所有名华富贵只不过是浮云而已。
心存内疚地长孙无忌更是把内心地怒气迁怒到了窦凤和长孙况身上。本来在他看来为了个女子惹得全家鸡犬不宁本来就不是好事。而在长孙凛走之前。小三也负荆请罪向母亲和老二道歉了。自己也到窦家说了不少好话。还是被窦凤给粗暴轰了出来。
现在万一这一噩耗成真。而且看来似乎有九成可能会成真。那么长孙无忌每当想起儿子临走前关于母亲和哥哥地所有叹气。更让他心疼老三。对一直离家在外地夫人心存怨气。以至于当窦奉节把已是哭得声音沙哑地窦凤送回家时。长孙无忌冷冷地看了夫人一眼。拂袖铁青着脸回到自己地书斋。
长孙况也从一个受害人变成了导致弟弟生前遗憾地罪人。若说之前他对弟弟地横刀夺爱恨得咬牙切齿。那确是有这么一回事。但若说长孙况真地恨弟弟恨到巴不得让老三堕崖身亡。那倒是不可能。而现在除了其他人之外。就连长孙况本人也及其后悔自己当初地小心眼。而回到家以后。他甚至不敢靠近老三所住地后院。因为害怕看到比前几日无双那更为愤恨地眼神。或者听到弟媳妇们惨痛地哭声。
多日辛苦操办年货地怜卿倒了下去。她这些日子一直都在努力地做好每一件事情。就为了夫君回到家中能过个舒舒服服地欢乐年。然而却听到了如此惨痛地噩耗。善婷也倒了下去。她地脸色也是愈发地苍白。甚至想到了要以死追随夫君到地下。然而跟随长乐一起来到长孙家地御医为她诊脉后说了一句话。打消了她寻死地念头。
“恭喜夫人。腹中已怀有麟儿。”御医说完这句习惯给宫中娘娘报喜地话后。才猛然想猛打自己耳光。简直是不择时候说话。而善婷等到了她盼望许久地孩子。却完全没有了想象中地惊喜。而是沉默了半天之后。躲在床边地一角低低得抽泣着。
无双一直抱着孩子恍恍惚惚地摇着头。嘴上一直说着“不会地。不会地”。而大滴大滴地眼泪滴到了念儿地小脸上。即使他饿得咧开嘴大哭。也得不到母亲往日放到嘴里地乳。房。
闻讯赶到长孙家,得到了消息的确认以后,窦旖和二娘,两个最为活泼和开朗的少女,一个呆了一个傻了,她们颤颤抖抖地分别坐在地上,即便是有丫鬟要扶着她们起来,也是于事无补,她们只想缩起来,最好缩到自己的世界里,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都不用想。然而为什么眼泪却从姑娘们漂亮的眼睛里无声地滴落下来?
就如猛如虎的瘟疫迅猛出现一般,长孙家也陷入了一种凄凉的,悲哀的,焦躁的情绪中,而且这种情绪及其有感染力,甚至能把人们拖入一种精神地狱之中。总之,在这个午后,赵国公府虽然炊烟袅袅依然,但能吃得下饭的人却是不多。
长孙无忌坐在书斋内半步也不走出来,窦凤和老太君两位上了年纪的女子也已病倒在床,还有一个、两个、三个……的三少奶奶也是陷入了流泪的木头人的状态。然而这样可不是办法,大的不想活,小的还要活下去,晴儿和念儿两个小家伙已经咧开嘴害怕地大声哭了起来,而且整个大家子的运作还需要有人主持才能正常的运转起来,毕竟依然活着的人总要活下去!
这个时候萧氏站了出来,她抹了抹眼泪,抱着晴儿给孩子一口一口地喂饭。她经历过了隋朝跌宕起伏的巨变,甚至最终沦落到异国他乡,即便心中依然是如被斧子劈开般剧痛,但没有谁比她更了解活下去的意义。
长乐也擦干眼泪站出来了,作为长孙凛青梅竹马的小媳妇,她曾经见证过他成长中的任何磨难。小到与男孩子打架打得头破血流,大到因为亲人罹难而变得自闭孤僻,甚至三年前还卧床数月昏迷不醒,然而如此多的磨难他都挺过来了,那么这次长乐也深信她的凛弟弟将会活蹦乱跳地回到自己身边。
“李福,回去告诉我父皇,从今日起长乐就住在赵国公府邸……”长乐对跟随她出宫的随身太监命令道。
“公主,这……这似乎不成体统吧?”李福作为宫中的老太监,还是向维护宫中的规矩。而且他从小看着公主长大,自然也为长乐着想。
“别说了,若非母后去世,长乐本应早就嫁予凛郎为妻。今日虽说凛郎生死未卜,然即为长孙家的儿媳,自然要与夫君一起承担此时之困境,凛郎不在,那么就由长乐为他把这个家打理好。”她说着说着眼泪已在眼眶内打转,然而似乎又倔强地忍住了欲冲闸的泪水,只是在心里默默地祈祷,希望与那个如今不知身在何方的人儿交换条件——妾给你维持着完整安好的家等你回来,你也给妾身一个健健康康的人儿回到妾身边……
京城长安已是因为长孙凛的噩耗乱了套,而山东这边也是紧张忙碌地组织起了求援小分队。///com///\\\\当衙门的布告贴出来后,距离断崖处方圆千里的百姓都纷纷自告奋勇地想要帮忙救人。
老百姓们之所以能够如此积极主动地为官府做事,并非因为悬赏,也并非因为失踪者乃是当朝最有权威的赵国公之子。而是因为失踪者乃是那位救江南百姓逃离瘟疫的金童,更是因为长孙凛乃是往日歼灭东西突厥的少年英雄!
没有哪个人敢去怀疑中华民族传承下来的凝聚力,虽然汉朝据今也过了数百年,但当朝的民众依然怀念着当年曾为大汉抗击匈奴的大名鼎鼎的李广、卫青和霍去病三位将军。更何况现在失踪的是曾率兵一举颠覆了西突厥,为大唐子民狠狠出了口往日恶气的长孙将军。因此这些天王仲越开始计划组织救援工作时,他总能看到一双双热切的眼睛和急切的脸,即便是在沙场征战的王仲越也不由心里异常感动。
然而即使面对如此多的当地百姓自发来帮忙,但他们还是碰到了许多的问题,比如说最大的问题就是断崖之处方圆百里乃是一个荒凉之地。齐州也就是现代山东的省府济南,而再往东走直至临海处——也就是现代的渤海湾。
由于此时的航海技术以及科学都并不发达,因此并非整个渤海湾都如现代如此成为深海良港。而长孙凛所堕落的断崖处,更是一个让人毛骨悚然的鬼域之地。由于这一带以往出海的渔民多数都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因此当地许多百姓都纷纷往莱州湾迁移,也就是说断崖处附近的海域很有可能是古代的百慕大地区。
除了某些当时难以解释的超自然现象外,另外一个重要的原因是地理位置的恶劣。断崖拔地数仞,峻峭山石耸立山势险峻,沟谷纵多,悬崖直壁随处可见,而且大多山石皆是寸草不生,陡峭悬置。即便是现代的发达地登山技术和工具,想必也没有多少人拍胸脯敢于去探险。更何况此时依然是一千多年以前的古代。
既然无法从山崖上往下寻找,那么也只有另寻他处通往断崖。\\\\然而令人感到丧气的是,在询问了多名熟悉当地的渔民后,王仲越才发现崖下所在的海域由于多年来的荒凉,已是没有任何一条较为便捷地海路或者陆路可以通往。尤其是断崖左边还有一段高耸垂直的落涯阻挡住了去路。
也就是说,若是想要前往去到断崖下方。他们还需要重新开辟一条新路,而且必须要尽可能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否则即便崖下的长孙凛姐弟俩依然活着,也有可能因为伤势加重或者无水无粮而出现不幸。
隐娘木木呆呆地坐在屋子的一角,死死地盯着正在拿着海域地图的王仲越,自从醒过来后,她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合眼没有吃东西,而是支撑着已透支的身子跟在王仲越身旁。她的目的只有一个:既然你们不让我跳崖随夫,是你们告诉我夫君还有生机,那么就得证明给我看!
无论是崔父崔母或者其他地长辈们。甚至以长孙凛舅公自称的窦仁,也无法劝阻隐娘想要跟着救援探险队前去的誓死决心。由于李佑地供认和徐俊的口供,再加上在齐王府搜出的大量的证据。崔家的冤情已得昭雪。
隐娘知道了事情一切的经过,才明白长孙凛之所以千里迢迢前来清河,并非是为了针对崔家,更不是为了迎合皇帝而做一些对催家不利之事。正因为如此,她的内心才如此被火烧般煎熬燎烤。因为在他咬紧牙关一直对梁雄紧追不舍,为了救她而敢于面对江湖的武林高手的前一天,她还在质疑他,还在发他地脾气,甚至还拒绝了有可能是他们最后的一次见面。
信任。她对他竟然连最基本地信任都没有做到。仅仅因为一些表面现象。她竟然就可以如此轻易地去怀疑他。也许是因为她对自己不够自信。但无论如何。崔隐娘觉得若是万一真地无法见到他最后一面。那么她将永生都不会原谅自己。唯一能够做地。也就只有以身殉情。她之所以一直苦苦支撑到现在。无非只有两个原因。一是窦仁跟她说过。以长孙凛所表现出来地武功。也许他还真能有那么一线生机。而另一个原因。也是郑氏急中生智想到地。觉得隐娘也许有可能会怀上长孙凛地骨血。
其实他们最后一次同房也有一月之久。若是经验老道地大夫足以可以把出喜脉。郑氏只能联合大伙一起先瞒着她。跟隐娘说地是要等到腹中胎儿长到三个月才能有症状。崔隐娘本身在这方面地知识就比较薄弱。她也只能祈祷自己能够怀上夫君地骨血。至少目前。她不能亲手杀死爱郎地骨肉。
活者虽然必须活下去。但似乎对于眼睁睁看着心爱之人掉下山崖地隐娘而言。这活着地日子就如同行尸走肉般。她无法睡下。只要一闭眼睛脑海里地便会出现长孙凛掉下山崖地那一幕。甚至她还有可能幻想接下来地场景——可怕地。血腥地。让她生不如死地。她更无法进食。每每在母亲拿着她肚中“孩儿”地威胁下。勉强吃上一小口。勉为其难地下咽后。身体地反抗机能却又让她全部吐了出来……
热闹地人间里有女子因为悲伤和痛苦无法吃下食物。而位于断崖下面这个与人间决绝地孤寂世界里。却又女子为了能够活下来。而不断地在想办法觅食。长孙凛一日不醒。那么长孙凝就必须在尽她自己最大地可能。来维持着姐弟两人地生存。
位于断崖脚下地一个光滑巨石形成地角落里。出现了一座极其简陋地小茅棚。长孙凝利用此处地几棵略微粗壮地植物和一些宽大地树叶搭成地小茅棚。当然除了靠着山崖地那一面能够挡住寒冷地海风之外。似乎其余三面都是漏风不断。
岛上地野果本来产量就不多。很快就被他们给吃完了。而接下来长孙凝就只能考虑天上地和海里地食物。此处非常荒凉。看来荒无人烟。更是不可能有野兽出没。好在天上有无数海鸟。可都叫不出是什么飞禽。但足以提供他们地营养。
庆幸的是长孙凝自小跟随师祖学武,要向对付几只小鸟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她搜寻了小巧的石子,利用功力轻而易举地将飞到附近的鸟雀给击落下来。在茅棚附近已经被她燃上了一堆篝火,在忍住了内心的恶心之后,这位平日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也是按照自己的想象处理了死鸟的尸体,然后放在火上烤熟。
尽管鸟肉酸腐难吃,无油无味,长孙凝却是肩负着两个人咀嚼的任务,喂了他之后自己也勉强地吃了一些。对于浩瀚无边的海洋,长居于中原内地的长孙凝还是比较畏惧,她也只有当海潮渐渐退潮之后,才敢跟着湛蓝的潮水的轨迹,搜寻一些被遗落的虾蟹,运气好的话还能捉到一条活蹦乱跳的海鱼。
食物方面倒也算是丰富多彩,生禽海鲜无论在谁家的餐桌倒也是顿大餐,然而饮水方面确是个大问题。头一两天因为野果的水分可以维持他们的需水量,没有经验的长孙凝也觉得果肉更易于昏迷的长孙凛食用和消化,所以把所有的野果都摘了下来。而接下来的日子,尤其是白日还有经受住阳光的考验,如果人缺少饮水的确是件性命攸关的事情。
长孙凝也尝试过饮用海水,却发现喝下去后不但不能让自己解渴反而会更难受。她又想起了在家里必须要先把水烧开了才能喝,长孙凝便又找来了几个树桩,将它们挖成筒状的容器。随后想到了木头不能放在火面上烧烤,便又找来了几个容易挖凿的石头制作了两个石锅,之后便用木棍架起两个石锅烧起了海水。
由于石锅的质地较硬,加热的速度比其他容器更为缓慢。好在在这穷乡僻岛上,长孙凝有的是时间。她先是褪下身上的衣物,迎着冬季的寒冷洗起了冷水澡。初冬的海水自然更加的冰冷,然而身为女子的长孙凝却是更偏向于清洁自己的身子,当然对于她而言,短时间内的寒冷倒也算不上什么。
接下来便是给昏迷不醒的长孙凛擦拭身子,对于终日无所事情可做的长孙凝而言,这倒是一项比较能打发时间的工作。在经过了和依然处于植物人状态的弟弟相依为命的日子,她似乎熟悉和喜欢上了服侍他这份工作。
她会轻柔地把他的上半身捧到自己的怀里,然后用白日被阳光晒干的布条一遍一遍为长孙凛擦拭着身子,嘴里还温柔似水地念叨着一些事情。比如说昨日那只漂亮的大白鸟今儿早晨又飞回来了;今儿捡到了两只大螃蟹凛儿明日可有口福了;下午看看是不是还能捉一只昨天晚上吃的小鸟,味道跟咱家过年吃的香烤鸡有些像,那可是娘……
说到“娘”,长孙凝突然顿了顿,停下了正在忙碌的手,望着长孙凛紧闭的双眼,突然低下头来抱着他,一边吻着他的唇一边痛哭流泪……
毫无疑问,长孙凝是坚强的,当她就这么孤伶伶地生活在这个荒草丛生,渺无人迹的孤滩,身边还有这么一个毫无意识,对她而言可以说是累赘的“植物人”,她勇敢地挑起了为两人寻找生存的重任。///com///
她不介意荆棘乱草勾破了漂亮的衣裳,也不介意炙热的阳光把皮肤给晒黑,更不介意因为每日的劳作磨破了她娇嫩的双手。每当只要看到他依然安稳地平躺在藤床上,每当夜里触摸到他温暖的体温,感觉到他微弱的呼吸,这一切似乎比什么都重要。
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她依然没有感觉到他有可能醒过来的迹象,这让长孙凝心中不免产生许多的焦虑。堕崖的第一个晚上,为了避免海边的夜风冻着他无法动弹的身体,她夜里是搂着他睡入梦乡。在呼啸的海风侵袭之下,迷迷糊糊的她感觉到了自己正抱着一个大暖炉睡得正香甜。
正在潜意识里疑惑这暖炉从何而来的长孙凝,突然一下子惊醒了过来,因为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所处的境况。当她醒过来发现身边不远处的篝火已经熄灭,而旁边的弟弟依然安静无声,只是他的身体却是隐隐地散发着热量,并且体内的气流正在循环不断的运转。
起初长孙凝为此兴奋不已,她误以为这是弟弟醒过来的征兆,然而让她失望的是长孙凛在白日的状态依然,仅仅在夜里他身体内的气流才会活动,似乎就是专门为她夜里避寒的。在观察几日后,长孙凝也只能从兴奋的喜悦到失望的低落。
每当夜里躺在他的身边,听着耳边寒冷的海风呼啸而过,感觉到他暖融融的体温细无声地暖和她冰冷的身子,让她搂着他脖子地双臂更是情不自禁地紧了紧。侧着脸,她的鼻子微微接触到他的脸,眼睫毛一闪一闪地滑过他的面颊,感觉到他平稳的呼吸声。孤单的内心涌上一丝温暖。
在这么一个原始地生活状态之中,由于生活条件的简陋,人世间许多的伦理道德都不可能再坚持下去。自从第一次与弟弟唇舌交缠,长孙凝也渐渐抛弃了内心伦理的枷锁,不再介意与他亲昵的接触。
甚至每当在深夜里从他身体汲取到能抵抗这孤冷之夜的温暖,她就会回忆起他的种种往事。小时候调皮捣蛋的可爱。还有曾经让人心疼的自闭,让人恨得牙痒痒地胡作非为。最让她感动的是:他曾经为了逝去的母亲而放弃去侵犯心爱地女子;他没有说过豪言壮语,却敢于孤军刺入突厥心脏,亮出汉家郎之凛凛利剑;更让她想不到平日吊儿郎当的家伙竟然敢于面对比他武功更高强的江湖枭雄,更想不到他竟会如此勇敢地冲过来保护自己……
石锅里已经烧开的海水传来咕嘟咕嘟的冒泡声,也把长孙凝的思绪拉回到现实她慌忙伸手想要将石锅取下,然而手刚靠近,却被那火焰的炙热烫了一下,她又赶紧缩回手来。寻得两根粗长得木棍,小心翼翼地将那盛着满满一锅滚烫海水的石锅。
好在跟着长孙凛一起掉下悬崖的是从小习练武艺地长孙凝,若是换成隐娘或者其他柔弱的女子。面对如此需要体力和技巧的活,恐怕也是有心无力。
用木头凿成的杯子盛出一杯水,然后拿起另一个粗制的空木杯,来回地将水倒过来倒过去,同样的动作做了数十遍后。长孙凝把两只杯子放在地上,然后坐到了依然沉睡的长孙凛身旁,轻轻地为他按摩全身的肌肉。
再强壮结实地身子若是长期不活动也必然会衰弱下来。想起师祖曾经地告诫。长孙凝没事地时候总会给他捏捏手指揉揉身体。尽可能地让他活络筋骨。
“凛。渴了吧?等会儿水放凉了就可以喝了。你这个小家伙。以往娘最头疼地就是你一时半刻都不能安分。可是让娘看到你现在这副模样。怕是要心疼坏了。”长孙凝柔情脉脉地望着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老实地弟弟。笑中带泪。纤纤玉指轻轻地抚上他干裂地嘴唇。哀哀地叹了口气。
身为皇族贵胄地千金大小姐。她之所以能在如此恶劣地生活条件下咬紧牙关坚持下来。长孙凛便是她身后最为坚韧地支撑点。每当酷热地阳光当空普照。凛冽地海风刺痛了她娇嫩地肌肤。每当荆棘地利刺、粗糙地手工劳作割破了她地柔嫩地小手。长孙凝回头望向那依然活着地他。她便会鼓起勇气继续手中为了生存地辛苦劳作。
只是由于野外生活经验地严重缺乏。长孙凝许多辛苦地尝试都是以失败而告终。比如说这次加热海水。当她捧起木杯子轻轻吹了吹。先是自己喝了一口。眉头紧皱地同时“哇”地将水全部吐了出来。海水蒸发加重盐地浓度。对于现代人而言这是一个非常普通地常识。但对于远离厨房和作坊地长孙凝而言。却是一次非常失败地尝试。
既然加热海水这条路子行不通。已为缺水危机焦虑多时地长孙凝又不得不继续四处搜寻。她还要想尽一切办法来寻找足够维持两人饮水地可能性。至少能够等到有人来救他们以前不会被水渴死。然而在这片为人间遗弃地荒滩上。即便是一身武艺似乎也是难有用武之地。除了——长孙凝地目光望向了悬崖上空数米高地三五丛郁郁葱葱地植物。一次、两次、三次……经过了十来次地尝试之后。长孙凝总算征服了这片被海风海水侵蚀。异常光滑且完全竖直甚至倾斜地崖壁。在即将失力落下地千钧一发。她猛然扯住了一根巨藤。然后借力一个翻身腾空。矫健地跃上了更高一层地岩石。动作宛若轻盈地燕子飞翔。这是她耗尽了自己最后地能量。最终来到了这片悬在半空地突出处。
长孙凝扶着光滑地崖壁。踮着脚尖小心翼翼地站在这片比巴掌大不了多少地半空支撑点。然而眼前地情形是让她又喜又失望。喜地是这一片地上刚好长出了一小撮野果。与他们第一天用以充饥地果子及其相似。看来海鸟宁可下海捕鱼也不愿吃这种酸酸涩涩地果子。悲地是这一小丛果实似乎也只能维持他们俩一顿地食量。也就是说即便她把所有地果子都摘下来。也将面临吃了上顿不知下顿地惨境。
有总比没有好,好不容易爬上来了,长孙凝也必然不会轻易下去。她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深呼吸了一口气后准备提气平衡身子往下降落。这时从东海面上刮来了海风渐渐强劲起来,天空中云层忽开忽闭,日光偶尔透过云隙,射出微弱的光辉,浮云亦是变化不定。
“要下雨了!”长孙凝顿时大喜,她赶紧猛提丹田之气护住自己的身子往下滑落。回到茅棚后先将衣服兜着的果子放到一旁,然后迅速地倒空了所有容器里的海水。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全部并排地放在了沙地上,等待着老天爷恩赐的甘霖降落。
长孙凝也很是兴奋,躺到了长孙凛身旁,抬起头来自那顶棚稀疏的草叶间仰望着天空,乌云随着东风飞驰,天空已是压得非常低,寒风刺骨地呼啸而过,长孙凝的身子略略颤抖。似乎感觉到姐姐的凉意,长孙凛的身体似乎又如晚上一样发生了变化,开始抵抗寒风的袭击而自行运转起来。暖意阵阵自他的身体传到她的身子,就像是散热差的笔记本,开机运行启动后温度节节上升。
长孙凝自然当作这是长孙凛潜意识里对她的保护,她心情愉悦地紧紧依偎在他的温热的身体。经过了口干舌燥,极度缺水的三日之后,能够迎来一场及时雨,的确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
终于,风狂雨急,水声滴答,黑压压的天空开始哗啦啦地下起了倾盆大雨,雨水滴滴答答地降落到了正摆在沙砾上的容器:形状丑陋的石锅、石盆和木杯上。长孙凝的头发、身体以及脸上也沾满了雨水,雨水淅淅沥沥地形成小水流低落下去。此时被雨水淋湿的长孙凝却像个孩子一般,搂着长孙凛的脖子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开心地对他说道:“凛弟弟,咱们有水喝了……”
当然昏迷的长孙凛无法给出任何的回应,不过这也没有影响长孙凝的心情,她喜滋滋地为他擦拭着脸上的雨水,雨水一边滴下她也一边毫不厌烦的揩着,还柔声地像是安慰地说道:“这雨下得急,怕是一会儿就停下来了,等雨停了后,姐再帮你把身上的湿衣服一件件的烤干,可别让你给冻着了。”
如果长孙凛此时醒过来的话,必然会惊讶地发现以往面无表情、冰冷如霜的姐姐,此时竟然像个活泼的小女孩一般开心地手舞足蹈。///com///而当她安静下来时,那湿漉漉的秀发,眉眼间的柔情媚意,更是显出了她风情万种的女人味。
然而上天似乎要多加折磨这对落难的姐弟,长孙凝所期盼的“雨一会儿就停”并没有发生,反而在苍茫的大海上,狂风卷集着乌云,往下降落的雨水越来越密集,一层层的巨浪随着狂风不断地向前推进,它们的目标竟然是——姐弟俩栖息的这片小得不能再小的荒滩!
波浪在愤怒的狂风暴雨下嚎叫不断,结果反而被巨风狠狠地甩到了悬崖上的峭壁。大块大块的巨浪就如粉碎的翡翠一般摔成了无数的浪花和水滴,又重新回落到荒滩上,回落到海水中,一次又一次不断地翻滚,在暴风骤雨的猛烈强音中,似乎还夹杂着一丝凄厉的声音……
海面上的暴风雨几乎维持了将近一个时辰,喧嚣的飓浪有时绵绵悠长,有时声嘶力竭,激动时整个海面都会一阵阵颤抖,海浪涌起几十米高。“轰隆……轰隆隆……”雷云不断的在天空中翻滚着,海面上一浪高过一浪,仿佛暴风雨是从遥远的地狱奔袭而来。喷吐的浪花的颜色是又白又黑!海浪早已劈头盖脸地打到荒滩上来。
终于,乌云飘走,阳光又再次洒落到人间,之前宛若人间地狱的海面又变成了温和的风平浪静。那个小小的荒滩上却是一片狼藉,还保存着暴风骤雨施虐的罪证。只是往日长孙凝姐弟俩躺着的那个小小的茅棚,已经不见了踪影,而一堆篝火的灰烬上,一个石锅倒扣着孤零零地躺在上面……
经历了一场强烈的海上暴风雨之后,海面上也渐渐开始恢复了往昔的平静,太阳又从深厚地云层内跳了出来。洒向海面微弱的余温。金九爷走出了船舱,走上了船头的甲板,眯缝着双眼观察着遥远的海面。幸好今年的冬天没有去年那般寒冷,否则要想横过渤海回到新罗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金九爷乃是新罗国地正二品左参赞,他也是当今的新罗女王金德曼的从叔,在新罗皇族中有着一定的权威和地位。高丽和百济两国联盟军对新罗进行侵略。而新罗向唐朝求救的请求迟迟没有得到回应,金九爷也只能自己亲自出马前来大唐向唐皇李世民求助。
当年唐高祖尚在位时,金九爷就曾以新罗遣唐使的身份到过长安向唐皇贡奉,并且结交了那时仅是秦王的李世民以及秦王府长史的长孙无忌等人。如今作为故人再次前往长安,金九爷也感觉到了长安这些年的沧海桑田。
比如说当年还是意气风发,虎虎生威地秦王府众将们,如今虽然大多数人都已经加官进爵,出将入相,但也有不少人也已经衰老甚至离开人世。而新的势力也取代了往日李渊下面的权臣。
就比如说。金九爷在离开长安之前,还是得到了李世民一个模糊地答案,并没有确定唐军何时将会前往高丽“围魏救赵”。但他发现京城内驻扎的精兵竟然已经开始积极调动起来。正当金九爷兴奋地以为此次兵力调动主要是为了出师辽东,然而再打听他才失望地发现,原来此次包括长孙营内的精兵迅速调动,主要是为了去搜寻大唐最年轻的将军长孙凛!
正在打点行装准备回国的金九爷听到这一消息后不由苦笑不已,虽然那失踪的当事人算是一颗冉冉升起的年轻才俊,然而既然从万仞悬崖上掉下去,生机相信已是绝无。而身为唐朝附属国的新罗,好歹也年年向宗国贡奉贡品,竟然还比不上长孙家的子女。金九不由感叹。小国地边疆之灾难甚至还比不上大国国民的性命。
其实金九是站在他自己祖国地立场上考虑问题。自然是会偏激一些。若是站在李世民地角度来考虑问题。远征辽东非但要召集大量地军队。还要考虑到粮草装备等问题。甚至还要寻得一位得力大将军出马才行。而此时恰恰是朝鲜半岛最为寒冷地季节。李世民又抱病在身久已。而隋炀帝最终灭亡地导火索也始于出战辽东。多番考虑之下。李世民还是没有作出果断决定。
毕竟李世民已不再是当年那个豪气冲天地马上将军。尤其现在太子李治又显得相对较为懦弱。若是没有个百分之百地必胜信念。李世民也不会轻而易举地就立即派兵。而派兵去寻找失踪人口。也不过是调遣一些精兵前往。并非较大地军事行动。当然。新罗既然是唐王朝地藩属国。李世民自然也不会置之不理。只是在备军方面还需要一些时间才能完成。并不能达到金九所希望地立刻出兵“围魏救赵”。
不过既然李世民已经答应出兵。金九也觉得自己继续留在长安没有多大地意义。反到是远在新罗金城地善德女王。在面对身边一些“胳膊往外拐”地佞臣时。亟需要他这位从叔地鼎力支持。因此金九爷也就命人收拾行李。匆匆赶上了回程地路途。
由于在临近鸭绿江地路上探知前方前往新罗之路已经被高丽军队给封死。金九也就只能该走水路。虽然在这个寒冷地季节。海面上并不可能风平浪静。但比起人为灾难而言。金九更愿意面对海面上地暴风雨。他也相信过海回国地安全系数将会更高一些。
在经历了一场强劲地暴风雨之后。回国地巨舟虽然偏离了一些方向。但也总算挺了过来。而按照金九对于天象地观察。相信接下来地几天除了霜冻以外。他们在海面上所要遇到地天气困难将是微乎其微。如果运气好地话。也许还能够一直风平浪静地回到新罗国。
“侯爷!侯爷!快看。那边有尸体漂在海上!”一位正从水手那儿拿到一篮子鲜鱼地厨娘眼尖。竟然一眼看到前方海面上正徐徐飘过来地类似人形地物体。她见侯爷就立在船头。便激动地叫了起来。
年逾古稀的金九自然没有年轻人的眼力,他揉了揉眼睛定睛往前方看去,依稀只见海面上飘着一团黑影。等到船再继续往前靠近一些,船上的人这才看清楚前面漂着的的确是人,而且还是两个人紧紧地靠在一张藤架上。
金九在新罗也是人人称赞的善翁仁长,虽然他此次回国也是诸多麻烦之事,但依然无法置之不理。便赶紧命令船员去将那不知是尸体还是活人给打捞上来,若是人还活着,那么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侯爷,这一男一女还有一丝气息!”大家齐心协力地将那漂浮在海上不知多少日的一对可怜人给捞了上来,在确认他们依然残留微弱的气息后,船员们欢呼地向金九禀报道。
“哦?那赶紧抬他们进入舱房,让李医师来给他们问诊!”金九也急忙走了过来,只见这落难的一男一女虽然身上的衣物沾上了许多海草和污泥,但从他们衣物的质地可以看出两人必然乃是贵族子弟。尤其是他们的容貌,虽然因为浸泡在海水已久,但冻得发紫的俊脸即便是见惯了善德女王那样花容月貌的金九,也以为自己碰上了观世音身旁的金童玉女。
“怕是一对私奔的情人吧?”在一旁看热闹的水手交头接耳道,毕竟这两人的姿势过于暧昧,让人使出了不少劲才能把紧紧拥抱的他们给分开了。
“秀姬,你去找李妍姐妹俩,让她们服侍这位女子换上干净衣裳。”在大海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看到如此漂亮的女子,一群船员不免开始起哄起来,金九不由地皱了皱眉头。他出身于诗书之家,自然不喜欢看到有违礼仪的事情发生。好在此次回来随身还带有李世民退回的两个新罗宫女,便让厨娘去叫她们来帮忙。
在两位被救者被抬下船舱不久,一个相貌温文尔雅,年约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匆匆走了出来,见到金九后便上前行了礼,问道:“侯爷,不知有何吩咐?”
“赶快去下面的船舱看看,我们救了两个落水者,你去看看他们的身体有什么异常。这两人年纪尚轻,若是因此魂归西天那就太可惜了。”金九看了看这些年一直跟随自己的李范,指了指下面的船舱说道。待李范行礼转身往下走之际,他不由地点了点头,对于这个即懂谋略又懂医术的得力助手,金九对他是相当满意。甚至还想过要撮合他和自己的女儿,只是李范对于他的女儿一直都没有反应,这事情也就不了了之。
就在金九将长孙凛姐弟俩救走的两天之后,两艘军用的车船也经历了暴风雨的袭击之后,费尽千辛万苦来到了这片海域。///com///事实上他们之前是和金九的船队几乎同时自两个方向到达附近,但是因为车船较为小且轻便,更容易受到飓风的影响,因此他们的船只也比金九的船晚了两天才到达,也就错过了把长孙凛及时救回的时机。
当王仲越率领着属下再花费了两天的时间搜索到那片断崖下的荒滩,凌乱的沙滩上已经是被暴风雨破坏得一片狼藉,没有让他们欣喜若狂的活人,也没有让他们害怕看到的尸体,倒是有几个凌乱的人制造的石锅木杯静静地躺着,似乎给了他们一丝的希望。
然而当王仲越望向眼前那片辽阔的,一望无边的海域时,却又不知道这丝希望是否依然存在。想必最让人心里憋屈郁闷的就是这样一种情况,好不容易就快要得到了想要的结果,结果却是发现一切谜题还未完待续,而且按照人类客观的思维,眼前的一切情形都预示着最坏的结果似乎已经发生。而唯一保留悬念的是,由于当事人以往的种种神奇表现,似乎大家都不愿意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事情。
“嗷——嗷——”王仲越心中因为郁闷和痛苦纠结难过,只能举起手中的大刀向长空长啸不已。随行的士兵大多数都跟随长孙凛一段时间,此时的情况似乎大家也能意识到糟糕地可能性。大多数士兵都不由地坐了下来,神情低落,甚至有些汉子还别过脑袋悄悄抹泪。
王仲越不会忘记,这家伙刚入军营时那张青涩的让他恨不得想上前去痛揍一顿的脸。
江南百姓不会忘记,正是这个人在瘟疫来临。人心惶惶之际,挺身而出。力挽狂澜,发动了最为有效的江南保卫战,挽救了无数平民百姓的性命。
士兵们不会忘记,在西域最艰苦地那些岁月里,他们是怎么一次又一次地咬紧牙关,跟随这位年轻的将军一起,赢得了一场前无古人地游击战。而他们也成为了这一场在往后的史书上无数次被提到的经典战争的主角。
这是一个英雄辈出,豪杰盛况的时代,然而在如此众多的星光下。竟然谁也无法压制这颗新星的冉冉升起,难道长孙凛会像一颗流星般划出一道美丽的星光后就消失在历史的轨道吗?
不会!肯定不会!王仲越在发泄了心中地烦躁之后,立即下了道命令:“所有士兵就地驻守一个月,一日没有发现长孙将军,就不能断定他是死是活,若是军中有人胡乱猜测,必以军法问罪!”长孙凝刚睁开眼睛马上又闭上了,一道强烈的光线直刺她的眼帘。使她无法立马适应。耳边一直回荡着海水哗哗的声音,而她的身子也随着海水的浮荡而荡漾。头有些晕眩,仿佛正处于一个摇晃的空间里。
她在适应这种摇晃的晕眩地同时,也集中思路弄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一些短暂的印象终于缓缓地在记忆中显现:
远处那一条汹涌壮阔的白线逐渐推进,声如雷鸣,如洪水猛兽般袭击而来。那声势浩大犹如沧海横流,一片汪洋之中白浪滔天。尽管她拼了命似的想要把弟弟和整架藤床一起往高处移动。但令人感到绝望的是,海潮就像一道道银白色的长城,排山倒海地冲了过来,吞天沃日,声音轰轰作响,四周像是战鼓齐鸣叫一般。
他们就是这么被一股猛烈的巨浪给吞噬到浩瀚地汪洋大海,冷冽的海水像是寻到了空间使劲往他们身上灌。寒冷如冰。这倒还不是最大的困难。关键使长孙凝是个不熟悉水性的旱鸭子,她连喝了两口咸海水后。终于够住了长孙凛躺着的那张藤床。
长孙凝制造这张藤床的目的本来使想使它具有竹筏地功能,虽然这种巨藤具有足够地漂浮性,但想要凭借一条小筏就能穿越冬天的大海似乎有些痴人说梦。长孙凝后来也就放弃了这一天真地想象,不过幸好当初她在制作的时候花了较多的心思和力量,因此在海面上小筏并没有被巨浪冲垮。
就着藤床,长孙凝费劲了千辛万苦终于把快要沉入大海的长孙凛给推上了藤床,而她自己则是一直咬紧牙关紧紧地抓着长孙凛和藤床。在一身内力的作用下,倒也不会像其他弱小女子一般一冲就垮,然而她也不是神人,长期浸泡在寒冷如冰的海水里,再加上凶猛的海水不断地猛烈地冲击,长孙凝感觉到自己的身子渐渐支持不住了。双手几次脱离了长孙凛之后,却又被她强咬着自己的嘴唇又重新地抓住了这巨浪当中的一叶小舟。
长孙凝知道若是没有自己固定他和藤床,那么下一刻巨浪的浮力也许就能把长孙凛从藤床上冲下来,然后把他给吞噬至骨肉无存。只是她也越来越感觉到自己的能量正在一点一滴地消失,神智也是越来越模糊。天在旋,海在转,长孙凝感觉到自己下一刻似乎就要旋入这片万丈不着底部的深渊。她感觉到自己的全身都快冻僵了,而那颤抖的手指似乎在一厘一厘地脱离他的身体:
“凛弟,你快醒来啊!姐已经快不行了,凛!你快醒来,快自己抓住藤床!”长孙凝在即将松脱海底的瞬间,在巨浪和暴风的狂啸下,大声地冲着长孙凛喊着。她脸上的泪水、雨水和海水交融在一起,这是世界上最咸苦、最凄凉的液体!
长孙凝渐渐地失去了神智,迷迷糊糊中她感觉到自己的双手划过那粗糙藤条的刺痛感,一种无力回天的心痛让她在昏迷前产生出一种绝望的情绪,一种自责,还有一种对这个世界、对家人、对他的眷恋。她真的还不想死,这个世界还有太多美好的东西等着她去发掘,在荒滩那段最孤独的时间,她曾经和昏迷不醒的他交换过条件,她还想等到他醒过来跟他细细诉说他们曾经单独相处过的那段艰难却又无比万幸的日子。
然而正在这生死攸关的一瞬间,已是濒临昏迷状态的长孙凝突然感觉到她的手被一双有力的大手给抓住,而后竟然不断地将她给往前拖去,在海水荡漾的冲力下,长孙凝还没有来得及看到对方,就已经昏迷了过去。
“凛弟!凛弟!”长孙凝突然意识到可能是弟弟苏醒了过来,她的神智突然一下子清醒了过来,不顾全身的病痛一下子坐了起来,睁开眼睛,只见眼前竟然是与她回忆中那狂风暴雨截然不同的平静。
眼前的环境似乎像是巨舟内的小舱房,当然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房内摆放着小几柜子凳子以及长孙凝躺着的一张矮床,而床边一个相貌英俊的年轻男子正紧张而关切地望着她,嘴里说的不知是何处的方言,难以理解。
“我这是在哪?和我一起的少年人现在怎么样了?你能帮我找到他吗?凛弟弟你在哪里?!”长孙凝也不顾自己的身体,一心想要找到长孙凛。她的神情紧张且焦急,情绪异常激动地挣脱了那陌生男子想要伸过来安慰她的手。
李范是习惯性地和这位美丽如仙子般的女子说起了新罗语,当他听到对方说着一口流利的汉语,便知道了对方应该是大唐的女子。从小跟随曾经在长安留学的金九学到一口流利的汉语,李范自然能听懂对方的意思,他和颜悦色地也用汉语对情绪激动的长孙凝说道:“这位娘子,和你一起的少年公子也被我们救上来了,他正躺在隔壁的舱房内,不过……”
“他怎么样了?我弟弟怎么样了?他没事,对不对?他很安全,对不对?你快告诉我!”长孙凝连串炮弹地问出设问句,目的只想对方回答她肯定的答案。在经历了多番波折之后,她的确无法接受一个否定的结果。
“这位娘子请放心,令弟除了身上有多处未愈的骨折,且长期浸泡在海中造成了昏迷之外,目前看来尚未有太大的危险,相信在几次针灸之后……”李范听出这一对金童玉女应该是姐弟关系,他不知为何心里松了一口气,正要说下去,然而长孙凝已经拉开了盖在身上的被子,嚷嚷着要去见弟弟。
李范见其爱弟心切,也不便加以阻止。只是由于长期的非正常生存以及海水的冲击,长孙凝的身体并没有恢复过来,她才刚下了床走两步便是软绵绵地如柳条般往下倒。而李范则是眼尖手快地要上前去扶住她,这个柔软而倔强的女子却以男女授受不亲为由甩开了他的手,坚强地靠着自身稳住了平衡。李范无奈,只得示意一旁的两位秀女去搀扶她到隔壁舱房。
笔记本坏了,惠普的金牌服务实在磨蹭,送去了一个星期还没办法取回来
前几天都只能在网吧里更新,这两天可能去不了,只能说声抱歉
这本书预计会在七月份完稿,新罗之事结束就是大结局了
谢谢……
\\6月24日送去,打电话问了许多次,对方都是说配件尚未到,估计要等到下周一或者周二
很抱歉,也只能下周才能更新,不过电脑回来后会加速更新
活着一天,就是有福气,就该珍惜。///com///\\\\当我哭泣我没有鞋子穿的时候,我发现有人没有脚——
禅语
长孙凛醒过来时,外界似乎经历了无数的苍狗白云。他的第一感觉就是痛!怎能不痛呢?即便是普通人睡觉时直挺挺地躺一个晚上没有翻身,也会觉得浑身难受,更何况一个经历了堕崖、肉垫、巨浪冲击的人。若不是身体有奇功保护,想必长孙凛这一凡胎俗人已经死了无数次。
全身几乎没有一个地方是舒服的,尤其是其中的几处骨头传来的刺痛让他意识到有可能是骨折。不过奇怪的是,身体里竟然有一股温热的暖流正源源不断地循环运转,这与他前世穿越前的练功情况极其相似,只是这股暖流似乎能够产生更大的热量和能力。当然这个“似乎”需要等他肉身完全康复才能验证,毕竟软件的超能也不能解决硬件问题,他身体的皮肉之苦还需要慢慢疗伤才能恢复过来。
有或者是再次穿越了?长孙凛适应性地眯缝着渐渐睁开眼睛,见到的是一张欣喜若狂的、熟悉的、美丽的俏脸。
“凛弟,你醒了?太好了,终于醒过来的!”听到长孙凝如莺般婉转的声音和那一身古人的麻布服饰,长孙凛确定自己所在的朝代依然是在古代。而难以排解的疼痛使得他无法以同样的喜悦回应姐姐地兴奋。他龇牙咧嘴地皱着眉头。抽筋似地扯了扯嘴巴强颜欢笑。
这时眼睛也渐渐适应了外光的光度,长孙凝那张美丽而苍白的粉脸渐渐清晰起来,那明亮的双眼含情脉脉,流露着欣喜和喜爱,眼角却又闪着点点的泪光。让长孙凛不由地回忆起他们曾经在海上挣扎地那一瞬间。
在那场令人感受到大自然威力的狂风巨浪当中,在滚滚浪涛无情的冲击下,那个全身湿透浸濡在海水当中,被滔天翻浪冲刷得几乎摇摆不定的弱女子,却是拼尽了自己的最后一丝力气,想要把即将被海浪冲走的长孙凛给叫醒,即使这种可能性似乎是微乎其微的。
面对如此恶劣的生存环境,既然长孙凝没有放弃,那么一直将长孙凛“**”在股掌中的老天爷自然也没有放弃他们。\\\\在那生死攸关的一刻,长孙凛竟然奇迹般地醒了过来。他毫不犹豫地将已经麻木地双手伸出去抱住了已经昏迷过去的长孙凝。虽然巨浪的冲击最终再次将弱小的人类给击倒,但长孙凛最后时刻的挣扎却让他们能够争取到了一些生存地时间,幸运地避免被浩瀚海洋吞噬的厄运,最终被好心人给救了上来。
“这是在哪里?”长孙凛忍着巨大的痛苦勉强地蹦出几个字语,他已经注意到了新环境的陌生。摇晃的感觉和近在咫尺的海浪声让他意识到自己在一艘船上,而船舱里还站着一个温文尔雅地男子和两位秀美的异族小姑娘,还有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姐姐。
陌生的原因是因为长孙凝的眼神不对劲,表情不对劲,甚至连动作的亲昵程度都不对劲。若不是她熟悉的声音和称呼,长孙凛也许会以为自己又被安排穿越了。或者。真的再次穿越了?长孙凛在心里暗暗地问候了一声满天神佛,然后很不自然地被同样身子虚弱的长孙凝伺候着喝了一口水。\\
“咱们被新罗船上地好心人给救上来了。你饿了吧?等会就有东西吃了。”长孙凝拒绝了李范的劝说,执意要自己亲自服侍长孙凛,只是麻烦其中的一位新罗小姑娘去准备一些食物来。而她自己则是温柔体贴地为长孙凛擦拭着他的脸和手,动作十分亲昵,难怪长孙凛会不习惯。就连一直站在床边的李范也不由羡慕他,若不是确定他们俩是姐弟关系,以男子的俊美和女子的美丽,倒是能称得上非常般配的天作之合。
长孙凛的确不适应姐姐不同以往的热情和亲昵。其实那是因为他并不知道自己在昏迷地时候已经被长孙凝又是亲又是摸地非礼了无数遍。而且船舱内还有另一个陌生男子站在旁边热心地望着他们,长孙凛便好奇地用眼神和表情询问起对方。之所以不是用嘴巴和语言,那是因为全身已经麻木多日地他在牵动肌肉方面确实存在着巨大的困难,即便是扯动局部地面部肌肉也是让他感觉到疼痛难忍。
好在李范这位一直跟随在新罗侯爷身边的也是心多一窍的人,一直被冷落的他也能理解亲人在历经磨难之后重逢的喜悦,所以便一直安静地站在一旁没有打扰眼前这对姐弟俩。当他看到那躺在床上的俊秀男儿眼神飘向自己的时候,心领神会地上前来自我介绍了一番。
“在下姓李名范,乃是新罗京都金城人氏,因此次出使大唐后回归本国,因遭遇飓风改变了航船路线。也幸好改变了路线碰上了正在海中飘荡的两位。我家侯爷便命人将公子和小姐给救了上来。”
听了这话后。长孙凝这才想起自从醒过来后,自己就一门心思扑到了昏迷的长孙凛身上。对于救命恩人甚至连一声客套的谢语也没有。这对于讲究礼节的唐人,尤其是出身名门世家的千金小姐而言可谓大大的失礼。
长孙凝赶紧放下了手中的绢帕,走到李范身前盈盈拜了个谢礼,衷心地说道:“小女子与弟遭遇暴风雨袭击,不幸沉入海中九死难逃,若非恩公救我俩性命,必作异乡之鬼矣。\\大恩大德,将何补报!”
多日的野外生活和海上的飘荡已经消耗了长孙凝的全部精力,此时的她双颊苍白,弯弯的双眉仿佛笼罩着两缕轻烟,那娇弱的身躯呈现着一种病态的美感,犹如柔弱的柳条随风蹁跹,丝毫没有往日冰冷美人的风采。这更是让李范联系不已,他赶紧伸出手来虚扶这位看上去似乎摇摇欲坠的弱女子,嘴上连连称道:“不敢不敢,全是侯爷的主张与命令,小可只不过尽举手之劳罢了。”
长孙凛躺卧在狭小的床上,眼神迷茫地看着姐姐,听着他们客套的对话,却是意识到自己已经躺在了前往新罗的床上。按照目前的形势他们也只能养好身体才能考虑回家之路,而昏迷多日的他也是无法理解长孙凝在这一段艰苦日子里内心的升华。
无论是谁,当他经历过长孙凝这些日子以来的求生经历,心态自然会与以往有了质的变化。每一种创伤都是一种成熟,而每一种感动却是一种融化。在经历了诸多的风雨之后,长孙凝内心深处对长孙凛最后的一层薄膜自然而然就被撕破了。
在长孙凝豆蔻年华的二十年人生里,她所面临的第一个打击是在战乱当中失去了父亲。那时候年纪尚小的小女孩自然不了解什么是死亡和悲伤,只是在逃难当中,母亲瘦弱的身子背着她一步一步地跨过了荆棘和沼泽,摇摇晃晃的不适感让小女娃娃感觉到了失去父亲宽厚肩膀的那种“爹爹不在”的心酸。最后也是成就了她和他共享一个母亲的缘分,也让她从此拥有了一个新的家庭。
母亲的死于非命也许是长孙凝人生当中最为痛苦的日子,你很难想象一个女孩儿面对着世上唯一亲人惨烈的尸体的痛苦。然而令人惊讶的是,已经略为懂事的长孙凝擦干净了上一刻还涌泉而出的泪水,因为她知道肯定有一个男孩比自己更痛苦。
当时她走到了弟弟的床前,以自己瘦弱的娇躯搂住那个躲在床脚边上抖抖索索的小男孩,一声一声地安慰着他。在那个月亮盈亏的悲伤的夜晚,在那个失去母亲的夜晚,长孙凛的房间里穿出来的是一声声让人心酸的稚嫩的哭泣声。而第二年,也是为了保护另一个母亲不再受到伤害,她毅然决然地离开了锦衣玉食的家,给随师祖前往天山修习武艺。
前两次的折难也许只是对于长孙凝的成长和心灵产生了冲击,而这一次的落难却是与她本人性命攸关的危险。死里逃生之后,更是让她珍惜眼前所拥有的一切,更是让她心疼那个不惜用生命来救自己的长孙凛。这个中的变化当然不是昏迷多日的长孙凛所能体会到的,当这也不会影响长孙凝对他态度上的改变,她依然是默默无言地,亲自温柔地照顾着虚弱地长孙凛。
既来之则安之,在大致了解了事情的经过之后,长孙凛也就安然地躺在床上,顺其自然地接受眼前所发生的一切。虽然是救命恩人,但经历了齐州事变之后,加上长孙凛的身份颇为特殊,而对方又是异族人氏,所以长孙凝也就留了个心,隐瞒了他们的真实身份,谎称他们乃是齐州的一个士族家庭子弟,名字上也采用了化名孙林和孙凝。
只能先用纸笔来码字了……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com///往新罗去的这一船人虽然各自之前都经历过或多或少的磨难和曲折。但在经历了一场海上暴风雨之后。接下来的行程反倒是顺利多了。这一路上并没有碰上过于恶劣的天气。而且在通过接近百济的海域时。虽然有惊无险的远逢百济的战船。但也是巧妙的躲过了对方的追逐。终于平平安安的接近了回往新罗海域。
长孙凛依然是皱着眉头躺在床上。他的身体虽然已经渐渐开始恢复。甚至也曾勉强的被人搀扶着去拜谢了金九爷行了个大礼。但毕竟也是凡人。虽说恢复的速度惊人。但之前身体的损伤实在严重。也只能每日虚弱的躺在床上乖乖的任凭长孙凝摆布。
长孙凝的情况要好的多。毕竟她也是修炼了多年的武功。身体必然比起其他大门不出二门不入的少女好许多。而且她的身体也因为长孙凛的保护。并没有出现巨大的损伤。在喝了三天朝鲜半岛最出名的高丽参汤之后。脸上的苍白已经开始恢复红润。
而这一结果直接导致了长孙凛的弱势。平日里两位可爱的新罗小姑娘能经常看到这样的情况。先是弟弟执拗的说自己来干这。自己来吃那。结果总是姐姐强力的制止了他的各种要求。禁止病人擅自行动。而更让李范感到神秘的是。在吃饭的期间他们姐弟俩会紧闭着舱门。用膳时避免外人在旁。
按理来说这食物也是他们提供的。应该没有什么神秘的因素。只是联想起长孙凝曾说过跟随师父在天山学艺。中华武术的博大精深他是知道的。李范心里做出的解释是大概长孙凝在使用内力为长孙凛疗伤。不然普通人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到达如此的恢复速度。
然而李范却不晓的舱内的“疗伤”竟是如此的暧昧。长孙凛在尴尬享受了长孙凝柔软的香唇和清甜的津液后。只能假装若无其事的喝了一口水。他无意识的瞄了她一眼。长孙凝脸上却是面无表情。仅仅是粉脸上微微的红润和轻轻起伏的胸脯暗显她内心里的波荡。
长孙凛在醒过来的第一天就碰到了一些问题。连说话都困难的他即便是喝一些米粥都难以咽下里面的米渣。更何况其他一些诸如鱼肉之类的。而在古代又没有葡萄糖输入之类的仪器。像他如此羸弱的身体仅仅是靠米汤很难快速康复。
正当长孙凛皱着眉头嚼着那所谓的人参鸡时。长孙凝望着他那张因为剧痛而扭曲的脸。心中自然不忍。她面无表情的往自己嘴里也塞了一口鸡腿肉。小口小口的嚼碎后突如其来的凑到了他的嘴边。封住了他的嘴唇后娴熟的将嘴里的食物送到他的嘴里。长孙凛被长孙凝这一不同寻常的举动给惊的瞪大着眼睛。与近在咫尺的那一双迷离如秋水般的双眸对望着。他很明显能从她的眼眸中看出少女的羞涩。然而等到长孙凝离开了他的嘴唇。看到他一脸惊讶的表情。却是故意板着脸皱着琼鼻斥道:“看什么看。难不成你以为你昏迷的时候是自个喝水吃东西的吗?”言下之意是:你可别大惊小怪的。之前为了维持你的命我早就这么做了。
面对这样的艳福。长孙凛能说什么呢?他本来也不是那种固执礼节的老古板。加上现如今也是虎落平阳。只能听从姐姐的任何摆布。而长孙凝也是下意识的在用饭时间支走其他人去吃饭。就这样。姐弟俩在经过了刚开始的尴尬之后。也就渐渐产生了一种“喂饭”的默契。
由于以他们的如此关系做如此亲密的事情确实是有些尴尬。因此两人不仅在动作上形成了默契。且在平日里的言语当中也不由而同的回避这个话题。甚至到了后来长孙凛其实已经勉强可以咀嚼固体食物。两人也是回避着没有就这件事情发表任何的想法。长孙凝也就一直这么喂着他。而长孙凛也就这么一直被喂着。大家彼此之间心知肚明。却又没有人说出任何提议。
只是每当长孙凛难以避免的接触到她的小香舌时。那种犹如恋人般的亲昵让他们两内心都激荡不已。长孙凛很明显能感觉到她的心跳加速还有女子馨兰的娇喘声。让一个正值血气方刚的少年每日都要面对着俏佳人那双迷离的眼眸和红润的双唇。的确也颇为残忍。
不过长孙凛竟然忍住了他内心的蠢蠢欲动。在行为上非常的规矩和君子。这与他以往来者不拒的性格似乎不大符合。但毕竟家里的事情依然还是没有解决。长孙凛也并不像在这些事情上再刺激家里尤其是母亲。而长孙凝更是不可能做出更进一步的动作。两人倒是十分“规矩”。至于这样的亲密行为在他们内心里造成多大的影响。那就是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站在船头。望着渐渐靠近的异国土的。长孙凛在船上休养了十来天后。这是第一次走出船舱来呼吸新鲜空气。然而却没有一种死里逃生的轻松。他知道长安有人在等他返乡。除了跟他约好过春节回去的妻子。甚至长孙凛心里也是知道。那个还在生他的气的娘亲。也未必就不牵挂他。“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这句话可以用在绝大部分母亲身上当然最让长孙凛牵挂也是他最牵挂的人便属家里的几个女人和孩子了。他的两个尚在襁褓的两个孩子确实让人心疼。这一年来长孙凛与敌人周旋的时间恐怕都比两个孩子相处的时间还要多的多。还有的就是他的那些女人们。刚刚穿越到这个朝代。他也曾经苦思前世的妻子。在梦里会梦到她。在白天里也会胡思乱想的想起她。
不过人毕竟是一种健忘的动物。三年的时间足以淡化一个人对遥远之人的思念。取而代之的是他身边那些温柔体贴的女子。长孙凛并非无情之人。但他现在更想念的是这个时代的妻子们。比如说她的娇俏可人。或者她温柔的声浪。或者他抚摸她时她感**氤氲的粉脸。以及他们相好时她秀目闪烁的迷人的**。毕竟人多力量大。
巨大的遣唐船上传来一片的欢呼声。对于新罗人而言。远方码头上那熟悉的挤来挤去向他们打招呼的人们就是他们的乡亲们。在年前能够顺利的回到京城赶上与家人过年。那是最令人开心不过的事情。不过对于长孙凛而言。这可不是好事情。毕竟大过年的谁也不愿意离开家乡出海前往大唐。那也就意味着他心里想的事情并不会马上就的到实现。
太阳藏在黑色云层后面向下沉。天光很快的黯下来。倾盆大雨与愈来愈深的夜色都浇不息这些带着斗篷的水手和士兵们的高昂情绪。他们聚集在船头的甲板上。兴奋的唱起了“思密达”的歌曲。
长孙凛并没有为他们喜悦的情绪所感染。除开气氛和目的的不谈。这样的场景本来是他之前所希望的。然而由于这里是金城不是长安。这却是无法让人提起精神的事情。朝鲜半岛上的两个国家他也曾经来过。古代的朝鲜和他所见到的虽然有所不同。但环境也是美丽安详的。人也是朴实好学的。只是他们的后人却没有什么版权意识。也许是长年藩属国的历史让他们有些难堪。又或者和宗主国的后人学会了“拿来主义”?
“凛弟。这么冷的天气你怎么不听我的话跑出呢?还不赶快会舱房去。”身后传来了长孙凝娇嗔的莺语。长孙凛不用转头。他就能想象到她薄面含嗔的娇颜。而他一转过头来。除了姐姐之外。还看到了李范这个意料中人。
在海上这一段日子里。这位据说是金城钻石王老五之一的家伙似乎对长孙凝已经情有独钟。白天里只要是她出现的的方。必然也有李兄颀长的身影。当然在船上这样的小环境里。长孙凝每日里只能是围着长孙凛这个病人打转。全部心思是放在了他的身上。也许并不意识到李范萌发的感情。但像长孙凛这样驰骋在情场多年的人自然一眼就能看穿李范的心思。
关于此事。长孙凛并不秉着支持的态度。在他看来。女孩子家即便出嫁最好不要离娘家太远。尤其在这个时代婚姻法还完全不健全的情况下。小娘子们出嫁后遭遇到家庭暴力或者其他情况。在异乡他国那可真是叫天不应的惨状。
虽说李范是他们的救命恩人。但在长孙凛看来把恩情和感情联系在一起那是最王八不过的事情。当然。这只不过是他堂而皇之的理由罢了。至于背后掩藏着多大的私心那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明月楼高休独倚,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com///Www——
范仲淹
长安的冬日比起往年来更是显得萧条和冷清,即便是新年已过,那漫长的寒冷似乎总是留恋忘返于人间。至少对于长孙府上的人而言,尤其是家里的几位女子,更是如在人间地狱般度日如年,陷入一种“愁肠梦断”的状态。
年前,自断崖处回来的王仲越,及时地把正匆匆赶去搜寻的薛仁贵和王大牛给拦住了。王仲越出示了他们在小荒滩上找到的一些遗留下来的人造用具,证实之前在断崖下有人曾在那儿生活过。而首批前往荒滩的三十名敢死队士兵们,都异口同声地证实听到有一位打渔归来的老渔民说,有一对落难的男女被新罗人给救上了船,后来便不知去向,估计是跟随那艘船回到新罗去了。
其实若是明智的旁观者在详细了解情况之后,应该会对于他们所说的这一切产生一丝疑问。比如说平日里都被渔民们成为地狱海角的地方,怎么会突然冒出一个老渔民?就算真的有这么一个老渔民,敢死队们怎么又有那么巧碰上?而且老渔民又怎么知道一男一女被新罗船救了上去?
但面对这类消息,按照人类的正常心态而言,若是长孙凛的仇人必然会认为是空**来风,往符合他们立场的方面去想。而作为长孙凛的爱人和朋友,必然宁可信其有不愿信其无,绝对只会往好的方面去想。
王仲越之所以联合敢死队的士兵来撒这个弥天大谎,主要是因为他深知长孙凛对于其众夫人的重要性。在这种不确定的情况下,若是贸然说出悲观的结论,恐怕单怜卿她们承受不了打击会做出什么事情,更不用想窦凤这个做母亲的将会出现怎样一种状况。如果此事处理不好,那么惨绝的悲剧难免会发生。现在最不是办法的办法就是能拖就拖,最好想尽一切办法避免这样地事情发生。
所以在荒滩上等待的那几天里,平日里四处驾船巡游的士兵们也在苦苦思索。Www他们需要合作圆一个谎,不仅能骗过所有的人,尤其是将军府中的家人更是重中之重,即便是对此事早已知根知底的崔隐娘。
在他们设计地谎言中,长孙凛必须是堕崖后活下来。那么又是什么原因使他无法及时回到京城呢?这个原因必然是使将军夫人们相信的关键之处。王仲越在思考数日后,忽然想到了正在被百济和高句丽联兵围攻的新罗。
虽说古代在边境海关方面确实形同虚设。但由于交通方面的落后,官方掌握着主要的交通要道路口,所以老百姓们一般都还是选择走官道。除了个别见不得光的或者其他原因才会选择出没野兽遍地荆棘的荒凉之地。
既然两国交兵,那么道路将会会被封锁,而新罗与大唐不靠边,自新罗回大唐则就大大提高了难度。所以长孙凛必然是被“新罗船救回他们的国家”,也许要等到战争结束,又或者一段时间他才能安全回到大唐。
知情者包括他们自己也许会觉得这个谎言编得有些蹩脚。然而王仲越却是相信作为大唐兵力最强地军队成员。再加上他们异口同声地一口咬定。相信不会有人对于他们所说地有所怀疑。
即使是怀疑。估计也只会掩藏在心里。毕竟能那些想得到坏结果地人也不敢如此追问下去。那样地话就表明他们就是希望得到长孙凛死地消息。当然。王仲越绝对没有想到他竟然真地误打误撞。猜中了长孙凛地去向。这也是后话了。
新罗金城。傍晚地霞光映照着帷幔般地大树。小雪过后地空气清新迷人。夕阳余晖中山色增添了初春难得一见地秀美。山光绿紫万状。十分可赏。冬日地腊梅迟迟未凋谢。一个小家僮正在清扫满是淡黄花瓣地小径。整个环境是如此地清幽空灵。
这里正是金侯爷府后院地一间小别院。长孙凛和长孙凝在来到新罗之后便被安置在此处。话说他在伤势略好之后。便被金九爷按照礼节设宴招待。在宴席上。长孙凛觉得这位在新罗地位颇为尊贵地金九爷倒是一个没有什么架子地侯爷。虽说金九地授封在新罗皇室里并不算是很高。但那是由于他以往对于名利不甚看中。又由于他在国家危难之时总能站出来。当年善德女王上任之间地尚宫之乱可谓一大功臣。所以金九其实在新罗地地位是非常高地。即便是当今地女王。也要尊他为国叔。
长孙凛虽然对于古新罗这些历史不敢兴趣。但在与金九爷一番交谈之后。对于这位深受大唐文化熏陶地异朝王族倒是颇有好感。而金九爷更是对长孙凛那罕见地才华学识。甚至有些惊世骇俗地理论异常欣赏。包括李范三人在宴席上觥筹交错。宾主合欢。倒是和乐融融。长孙凛和这位年长近三十岁地老者颇有些忘年友地味道。尤其以金九多年来经验和见识以及他礼贤下士地风度。让长孙凛暂时忘却了离家地乡愁。
而金九爷对于长孙凛地照顾也更是周到。不仅腾出了这清幽地书斋别院安置他们姐弟。而且还吩咐下人要好好地照顾他们地衣食起居。因为金九爷其实已经知道。随着边境战争地继续深入。高句丽控制了新罗通往大唐地路上通道。而百济地水军则是截断了新罗通往大唐地水道。
也就是说长孙凛所希望的年后找船回大唐,已经成为了不可能的现实。毕竟从新罗海域出来的船只,要想通过百济的船舰监控,那还需要有一定的军事力量。而金九爷自己国家就已经是泥菩萨过河,当然在这方面没有能力帮助思乡心切的长孙凛。
而长孙凛的心早就飞往了千里之外的家园,他对于眼前这样的状况是心急如焚。而且长孙凛并不知道家人和夫人现在的状况是怎么样的,尤其是隐娘,她应该是亲眼看见自己掉下断崖,现在真不知道会出现什么状况。不过至少长孙凛感到庆幸的是,隐娘没有随着他们一起掉下断崖。
长孙凛刚到金城的时候,也是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想到能够尽快回去才好,不然家里的父母和女人们不知道该是多伤心。但随着新年过去后,时间也渐渐一点一滴地溜走,他也就慢慢接受了目前的处境,每日必然是在打听着战况和道路的情况,但至少没有刚到的时候那么焦躁,尤其长孙凝一直在旁边温柔细心照顾他。
这不,他才走出来遥望远山没几分钟,长孙凝也迈着款款碎步走了出来。她的手里拿着一件斑斓虎皮外套,这也是金九所赠之物。他们被救上船后什么都没有,朝鲜半岛冬日里寒冷,这件昂贵的虎皮外袍倒是显出了金九对他们的情谊。
“凛弟,这外头天寒地凉,晚些风更是刮得人脸刺疼,你怎么又不听话了。这大病初愈,更是该躺在床上好好休息才是,不然这刚好的病又复发那可就不值得了。”长孙凝以一种温柔的语气责怪着,温润的小手将那虎皮外袍披到了长孙凛的身上,细致的动作让人感到颇为温馨。刚刚稍好地的家僮有些腼腆,便赶紧低着拿着扫帚离开了这个院子。
长孙凛感觉到自己背上披上一件暖和的外袍,这袍子还暖烘烘的,看来是早已被长孙凝烘热了。这些日子这些细致体贴的小细节长孙凝可是做得非常周到,他一时感动,双手反向伸到肩上,想要扯住袍子,结果却是碰到了长孙凝细滑如玉般的小手。
长孙凝先是停顿了数秒,身子猛地颤了颤,俏脸上飞起两朵红云,贝齿轻咬着如蔷薇花瓣的红唇,转过身子飞奔着回到了自己的睡房。长孙凛先是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在稳住了正在滑落的外袍之后,他这才想起来,这是他们“分开吃饭”之后,首次的亲密接触。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长孙凛虽然在姐姐喂饭的时候一直都是规规矩矩的,但每日有这么一个美丽的女子往你的唇里倾吐小香舌,那样的诱惑似乎哪个男子也难以长期如柳下惠般地抵抗。更何况像长孙凛位公认的色胚。
在最后一次两人共同分享食物的时候,长孙凛难抑心中的**,他那灵活而富有经验的舌头闻香识美人,开始与她探入自己口中的小香舌纠缠起来,缠绵悱恻,来了一个没有拥抱的湿吻。
而从未经历过如此经历的长孙凝,先前还是按部就班地给他喂着食物,然而向他倾斜的身子渐渐压了下去,柔软的胸部紧紧贴在了他的身上,柔柔的喘息声渐渐在空气中激荡,想必人类的天性也让长孙凝意识到这是一件与往日不太相同的事情。
即便长孙凝没有经历过情侣间的缠绵,但她很快便意识到这样与之前喂饭的不同之处。///com///wwwdz88Com陡感脑中如雷电的轰了一下,脑中的思维与意识悠然停止运转,只剩下一片空白,一片茫然。她只觉得天在转,地在旋,紧闭着两眸,不能再想其他,更不能抗拒。
虽说长孙凝平日与弟弟相处都摆出姐姐的架势,但像她这样在这方面完全空白的少女怎能抵抗长孙凛的挑逗。缓缓地,她伸出一只手,如水蛇般的卷住长孙凛的颈项,是那么的用力,小嘴轻轻的吐送着丁香,dz88com着,卷荡着。
这时候他们都没想更多,只是任凭着内心的天性去向彼此索取更多。毕竟离开家有一段时间了,有些顾忌并不像在家里那样成为他们的紧箍咒。而多日来的生死与共和耳鬓厮磨,却又加深了他们彼此之间的感情。所以只要有一个导火索,就足以将两人深埋的情感给引爆出来,而长孙凛这一行动恰恰正是时候,不会引来长孙凝过大的反应和抵触。
良久之后,已经飘在云里雾里的长孙凝也渐渐恢复了理智,她下意识地感觉到自己正在以一个羞死人的姿势,和弟弟做着非常亲密的事情。更让她感觉羞臊的是,整个过程除了刚开始的懵懵懂懂,到后来她都没有打算拒绝过对方的无礼长孙凝明白自己处于一种尴尬的境地,她不可能在清醒的状态下再与弟弟如此缠绵,但要是结束地话该怎么处理两人的关系又是一种更尴尬的境地。都怪这个罪魁祸首。她想着想着心里有些恼,与他缓缓分开之时,咬着下唇却要故意做出面无表情。
抬眼看到他那依然一脸无辜的笑容,更是懊恼不已。故作凶巴巴地瞪了他一眼,然后抬起秀腿来往前就是踢了他腿上一脚。然后扭身啥也不说就匆匆离去。这个场面对她而言,实在是太难以坦然面对了。
用了一夜地时间翻来覆去思考白日发生的事情,最后长孙凝还是决定咬咬牙厚脸皮假装什么事情也没发生,第二天黑着眼圈还是走到长孙凛房间去将他照顾。只是动作没有往日那么亲密,束手束脚有些回避他。/**此书转载DuZheBaCom**\
虽然两人也没有就之前爆发地亲密沟通过,但长孙凛倒是能从长孙凝的动作和反应看得出这件事情对她的影响,并不像她表面上装作的那样什么也没发生。当然这个时候长孙凛也绝不可能在刚被吓着地姐姐那再做出什么出格的行为。所以他也是顺其自然,没有再提之前发生的事情。
在双方刻意淡化之下,这件事情也就渐渐消散。姐弟俩的关系也就又恢复了原来的相亲相爱。只是这样似乎有些自欺欺人,这不,长孙凛无意识地碰到了长孙凝的小手,她就像个被踩到小尾巴地兔子,跳也似地奔回到自己的睡房去了。
长孙凛看了长孙凝矫健婀娜的背影,摇摇头。他想着两人长此这样逃避也不是办法,似乎应该与她进行一番深入的沟通。正当准备去敲姐姐的房门时,身后却是传来了一阵咯咯的银铃响声。
“哥哥。早上好。你能陪我玩儿吗?”可爱的声音脆蹦蹦地问道。
长孙凛不用回头,也知道来人便是金九十岁的小侄女。真安葛文王金国饭与月明夫人朴氏地女儿金胜曼。算算关系:真安葛文王是善德女王父亲真平王地弟弟,也就是说金胜曼算是善德女王的堂妹。
当然。精通历史地人必然能从小女孩地名字猜出她就是未来继承善德女王王座地真德女王。但对于不精通朝鲜历史地长孙凛而言。眼前这位被娇宠惯了地可爱女孩。不过是新罗皇族地一个小公主而已。
长孙凛笑眯眯地转过头来。毫不怯场地用新罗语对着胜曼说道:“那个。早。过来。玩儿?”听起来像是儿童学说话地口气。地确。就算再聪明地人。你也不可能要求他在一个月内能够熟练掌握一门完全陌生地外语。金胜曼容貌倒是颇为秀丽。而且小小年纪长得身高腿长。若是体育教练见了。准会觉得她是个练体育地好苗子。不过这时候十岁地小姑娘似乎依然处于天真无邪地阶段。尤其因为家人地骄纵。小胜曼比起其它贤良淑德地朝鲜女孩似乎更为开朗却又更加任性。
而新年过后。胜曼就被送到了九爷家里。金九夫人宋氏在新罗是出了名地温柔善良。女红精巧。只是金胜曼一来到这儿。就发现了俊俏帅气地哥哥长孙凛。尤其是这个哥哥还会玩各种各样地小把戏。立马就成了他地小跟班。
而长孙凛本来为了方便在新罗地生活。跟着身边地几个小丫鬟学新罗语。再加上对远在家乡地晴儿地思念。他也就爱屋及乌地对金胜曼较为宠爱。给她玩一些小魔术。或者教她一些儿童玩地小游戏。一大一小两人倒是相处得极为融洽。长孙凛地新罗语也随着胜曼地粘人学得也非常地快。虽然说话还是一个单词一个单词地表达。但至少比起原来地零基础。能够清楚地用新罗语表达出自己地意思。而听力更是飞速猛进地提升。
“不是玩儿。伯父让我来请你过去。”小姑娘眼睛倒是东亚人常见地单眼皮。不过五官长得秀丽。笑起来非常可爱。本来过来传话应该是下人干地事情。但是胜曼听说要来找哥哥过去。便自告奋勇嚷嚷着要自己过来。
“是吗?我们。去。”长孙凛依然笑嘻嘻。捏了捏小姑娘脸旁地婴儿肥。胜曼咯咯地傻笑着。然后牵着他地手一蹦一跳地往主院前厅走去。长孙凛初见胜曼时。就觉得这个小姑娘比起其他古代地小女孩更为活泼。只是不敢恭维她在家为所欲为甚至欺负自己地小丫鬟。不过在经过一个月几次“冷落”地调教后。胜曼也颇有收敛自己娇蛮地脾气。唯恐哥哥不与自己玩了。
而金九这个做伯父的,看到侄女一天天地把坏脾性收敛,心里自然也是十分开心。所以只对她有时候粘长孙凛,而没有男女之别的礼仪只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长孙凛带着金胜曼走到了前院,宋氏见两个人手拉着手走出来,眉头不由微微地皱了皱,然后还是和善地笑着对胜曼说道:“胜曼,你伯伯要和哥哥说些事情,咱们不能在这里打扰他们。跟我到后院去吧,你这孩子也该学学做女红了。”
胜曼本来是想在一旁等着,哥哥和伯伯说完话后便带着自己去玩儿。伯母所说的她自然不愿意。嘟着嘴背着手弯着小脚,眼神儿可怜巴巴地望着长孙凛,希望他能帮自己说说话。
长孙凛当然知道金九叫自己过来自然是想要说正经事儿,他蹲下来对着与自己差不多齐高的小胜曼说道:“先和伯娘去,等会,找你,玩。”
胜曼这也没辙了,她只得失落地“哦”一声,然后吧啦着小腿不情不愿地走到了金家的内院。比起在这里无聊的等待,小女孩更讨厌这种女红活儿,她最崇拜最羡慕的就是自己的堂姐善德女王,什么女红活儿都不用干,而且平日里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还有一群大臣将军在后面跟着,要多威风就有多威风。
宋氏看着小侄女嘴上嘟嘟囔囔地走开,微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对长孙凛福了个礼说声客套话,让一个下人把他带到后面的书斋去,她也随着跟着胜曼回到了内院。
长孙凛在下人的引领下来到了金九的书斋,只见他一个人盘腿坐在一张藤床上,脸色表情都十分严肃,手上的茶杯半空悬着,看来是在思考一些东西,所以并没有注意到这些小细节。
缓缓地走进去,长孙凛轻轻地咳了一声,金九这才缓过神来,他转首看见长孙凛,便赶紧让一旁的侍童拿来一个垫子放在茶几对面,请长孙凛上座。长孙凛也是拱手谢礼,双手接过对方敬过来的茶水,兀自喝上一口。他从金九的表情已经能感觉到估计边境的事态应该很严重。
“高句丽和百济联军已经攻到了慰礼城,他们这次看来是势必要让我新罗臣服才肯善罢甘休。”金九爷闷闷地喝了一口茶,一脸阴暗地对着长孙凛说道。让他更愤怒的是这些侵略者们在边境烧杀掠夺,几乎把边境的城镇都给抢空杀空。这对于金九爷而言,那是不可原谅的事情。只是国内近两年因为高句丽的刻意隔离,无法够得大量的军马,培训骑兵的任务也只能一直滞后,再加上不巧的碰到了大唐在这个关节上出如此之大事,也让高句丽和百济有了乘乱之机。
“孙公子,金某早前跟你畅谈,早就知你腹中有许多经纬大论,不知对于这回我新罗所面临的局势有何看法?”!本章节由读者吧-http://WwWdz88cOm转载发布!
 
若说前世的长孙凛是一个只会纸上谈兵的将军,那么来到唐朝以后,经历了从小兵到将军的实战训练,他已经完完全全成了一个非常优秀的兵法实战家。///com///再结合现代人总结出来的兵法和智慧,其实长孙凛在战争上的领悟领先古代人许多。
所以即便长孙凛没有在对方面前显摆的意思,但在闲聊时他只需要随意说出几句话就能让身旁的古人们大吃一惊。不管他们能不能立马接受,但话语中全新的思维足以让他们完全可以从另外一个角度看问题。
而更有睿智的人,比如说金九爷,就能从他的只言片语中看出许多端倪。比如在他们最多谈论的话题——三国,长孙凛前世看过的众多古今人物总结出来的经验,实战上也许不能打包票百分百赢,但在饭桌上纸上谈兵绝对能震住对方。
金九也是久经官场的老油条,一双锐眼自然能观察甚微,即便长孙凛说得不算多,但金九爷也能感觉到自己救上来的这个年轻人的不平凡。作为一个弱国的皇族后裔,金九最羡慕大唐的并非是富裕强大的国力,而是大唐浩浩国土上的济济人才。\\/\
在熟悉中国历史的金九看来,史前的中国恐怕也只是一个小地方,若不是历代那些谋相名将的泉涌而出,现在的大唐怎可能有如此广阔的国土?估计四周依然被凶悍的南蛮东夷北狄西羌蛮族所包围。
虽说金九爷脾气算是权贵当中非常和善的,但他内心也有这么一种野心,这种野心相信每个爱国人士心中都会产生——那就是将那两个嚣张的国家高句丽和百济吞并成为朝鲜半岛上唯一的新罗国。
不过这对于新罗而言确实是一个巨大地困难,中原汉家拥有影响整个东亚的孔子和老子,拥有驱逐匈奴的霍去病和卫青。而新罗自己本身就是被中原汉文化所影响的附属国,要想吞并与自己国力相差不多的两个国家,似乎有点痴人说梦话。
除非——与善德女王心里所想的不谋而合,金九爷也认为除非新罗也能有一位诸如大唐长孙凛如此年轻勇猛的将领横空出世。00kScom\\/\但他也明白,史上多年以来,虽然新罗也出现过不少伟大地人物,但确实比不上汉人人才辈出的彪悍。否则现在新罗与大唐的地位也许就要调转过来。
既然出不了太多的人才。那也可以借鸡生蛋。金九爷年前在长安等待李世民答复地时候,也曾接触不少流离于长安的名士文人,一方水土养一方人,由于中国浓郁的文化背景。金九爷能感觉到即使他们当中有许多人依然落魄无着落,但整体素质能力方面的确比新罗人高出许多,更别提那些已经在官场或者军队已经展露头角的年轻人。
金九爷也有拉拢一些汉人为新罗效劳的打算,只是唐人多数都是恋家,甚少愿意远离国土到异国他乡发展,而且他还要赶着回新罗,因为这个计划暂时还是金九心中的遗憾。然而上天似乎是要弥补金九爷这一遗憾,那个叫做孙林的俊秀少年地出现。倒是又再次勾起了金九爷这个挖墙脚的想法。
虽说科举现在已经出现,但初唐在选拔人才地时候已经采用许多魏晋南北朝时代的规矩。\\贵族子弟往上爬的机会比寒门弟子要多很多而且也容易许多。金九爷认为,即便孙林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但若是家族背景不雄厚,这个年轻人也极有可能会淹没在京城那些落魄徘徊的才子堆里。
若是在新罗那可就不一样了,本身新罗在教育程度和文化水平上就比不上大唐,人才匮乏是必然之事。像孙林这样的学识渊博,见解独到之少年俊杰,更是一国难寻。不过看他如此焦急回家的心情,金九爷倒是也不敢直接出言挽留。
早晨起来接到宫中密报,金九爷前思后想。决定放手一搏。以自己所知晓的一些军事秘密与急于知道前方战况的孙林沟通。看看一直急于回国的孙林对此有何看法,甚至是绝妙地想法也并非不可能。甚至还可以顺势把孙林拉下水和新罗共通利益。这样地话也许真能借此留下这一人才。
在去年冬季到今年开春,虽然中间的春节休息了一小段时间。\//\但百济和高句丽地联军对新罗发动的军事行动已经成功。由上万地骑兵和五万名步兵组成的联军,已经突破了新罗的国境接线。他们的两个指挥官分别由两个国家的次席将军担任,都是与两国王室有着深厚关系的名门贵族。
虽说新罗的军队战斗力并不次于长途奔袭前来侵略的敌国联军,但由于多年来新罗被两个国家加上茫茫大海的隔离,在骑兵组建上已经落后一大截。高句丽则是与北狄部落交界,很容易获取到大量优质的战马,因此组建了一支极其优秀的骑兵队伍。再加上这支队伍的将军是渊苏盖文的得意战将高次里,因此在新罗的国土上能够屡战屡胜,横冲直撞。
昨日新罗军队就与这支队伍在泗河边上的泗河镇进行了一场惨烈的战斗。当时的战况据探子回报说是死伤无数,连新罗第三大江泗河也被流血给染成了一篇血红。最让金九爷心中怒火爆腾的是,敌国联军为了夸耀他们的胜利,甚至用长枪将被杀死、击毙的新罗士兵上千多个首级给串起来耍弄,当着新罗百姓的面,尽情侮辱这些为国殉亡的英雄们。\
即便是这样这些禽兽们依然不肯罢手,他们沿着道路在村庄上四处放火,杀死抵抗或者来不及逃走的百姓,**妇女,掠夺贮存的谷物和家畜。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任何一种事物的存在比得上目无法纪丧心病狂的部队更加恐怖的了。敌人的凶残行为更是激发了百姓深切的悲叹和憎恶,然而金九爷却是很清楚,若是不即时采取有效的行动,再任由这群畜生继续在本国国土恣意施虐,恐怕新罗百姓会连同他们金家皇族一起憎恨,到那时候才真是内忧外患,分崩离析。
长孙凛一边慢条斯理地喝着茶水,一边倾听金九爷细述边境的战况。虽说新罗什么样的状况与他自己本身没有什么利益关系,然而现在的情况表明,似乎新罗国境危险一日不除,他自己就很难迅速回到大唐。而且按照金九爷的说法,这队联盟军在边疆的残忍作风颇有后世某个擅长AV的民族的风范。
金九爷在叙述完前方状况后,一双利眼假装无意却是时时刻刻注意着孙林的表情或者动作。刚才他刻意描述了敌人的残酷,希望能挑起年轻人的一些血气方刚。然而对于长孙凛而言,血气方刚已经不属于他这个心理年龄的表现,更让长孙凛身为警戒的是,部分涉及到军事秘密的东西,他认为即便自己在金家住了一个多月,与主人也是相谈畅欢,金九爷也不该透露这些至关重要的军秘。
欲取之,必先予。按照长孙凛对金九爷的了解,对方应该不是如此粗心大意的人,反倒他能感觉到金九爷在细节方面的睿智和细心。长孙凛意识到对方之所以那么大方透露出来,应该是要与自己换取一些什么。只是长孙凛不明白,自己全身上下所有东西都是金九爷赞助的,不知道这位在新罗地位颇高的侯爷希望与自己换取什么?
“孙公子出自名将谋士辈出的大唐,想必面对如此局势也有一番见解,不知有何指教?”在经过一番口干舌燥的叙述后,此时的气氛似乎有些冷场,金九爷没有等到自己期待的反应,看到孙林一脸冷静的表情,他还真猜不出对方是怎么个心思,所以也就直接开口问对方的意见。
“高句丽和百济?”长孙凛深不可测地笑了笑,然后问道:“侯爷,请恕在下无知,不知这两个联盟国以往的关系是否也是如此和谐?”
“和谐?”金九爷一头雾水,莫名地望着孙林。
长孙凛不得不再作解释道:“也就是说以往高句丽和百济是否也是如此友好?要知道两国合作进行军事行动,必须要彼此之间信任有加,否则若是信息传达不迅速或者不准确,反而会导致更大的负作用。”
“当年我金家真平王在位时,百济国与我新罗国交往甚密,只是后来我善德女王登基之后,百济太子也登基上位。由于我国善德女王多次拒绝百济王的求亲,百济王后来也是恼羞成怒,与我国的外交渐渐缩小,反而与高句丽的渊苏盖文来往密切。”金九爷捋了捋胡子,大概地叙述了三国之间的关系。
“所以说国与国之间,没有永远的友谊,只有永恒的利益。”长孙凛轻轻地吹了吹滚烫的茶水,小心地啜了一口。
“没有永远的友谊,只有永恒的利益?!”金九爷愣了愣,一边无意识地喝着茶水,一边消化着孙林的这句言论。///com///这句出自丘吉尔的名言,同样也适用于古代的各种政治国家之间的关系,其实自古皆如此,但只有所谓的哲学家才能把这些存在的自然或者社会现象概括成金句,这就是“大家”和普通人的不同之处。
由于这样的道理在后世已经算是普遍,所以长孙凛也没有意识到自己随口引用的这句伟人的名言会让金九爷的内心产生极大的震撼。他只是很淡然地盘腿坐着,作为一个局外人,这个世界的战争实在太多了,即便这次战争与自己回家息息相关,但长孙凛也不想过多地涉及,毕竟自古到今中朝之间的纠纷让他对这个半岛上的民族没有更多的好感。
当然,对于金九爷这位恩人和朋友,长孙凛倒是非常乐意帮忙。所以当看到金九爷为此时的局势愁眉紧皱的时候,他只是望着金九爷,一脸淡定地说道:“侯爷之所以眉头紧锁,无非是因为连续的败仗让你对新罗的兵力失去了一些信心,且一时想不出什么有效的办法,才会如此忧心忡忡。\\\\”
金九爷还在思索长孙凛之前所说的那句话的奥妙,只是木然地点了点头,同意对方的说法。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尽管新罗已经尽快做出了应急,但很显然敌国已经为此次侵略做出了充足的准备,他们的目的是势在必得。
“与其把心绪放在忧心上,还不如赶紧做出行动。新罗国已经没有退路了,除非你们击退敌人,否则只能面临亡国之辱。无论有没有对付他们的办法,无论实力与敌人的差距,无论骑兵再怎么羸弱。你们别无退路。唯有战到死,才能回避亡国之辱。
作为一个拥有决策权的上位者,侯爷你现在需要考虑地是敌人地弱点是什么,而不是老是想着己方羸弱的方面。因为无论敌人有多强。最后你都必须要比对方更强才能击败他们!”
长孙凛说这话似乎有些站着说话不腰疼,但不要忘了他就是这个年代以弱胜强案例的制造者。\\\他在西突厥整出如此惊人的奇迹,即便是遥远地西方,也被传得沸沸扬扬,更何况前世的他也是擅长白手起家,以少博多地成功商人。
新罗自古以来都是一个小国家。而且很长一段时间都是作为中国或者北方民族的附属国,在独立意识、民族情操等方面没有培养出一个绝对的国魂。再加上金九爷本身是读书人而非武将出身。在性格上面绝对没有长孙凛所熟悉的大唐士兵那般刚烈。一个强大的国家,自古以来造就出不会屈服地国魂,这就是所谓的底蕴。
虽然长孙凛说地都是不实用的东西,但也展现出他血液里隐藏的霸气,管对方是谁,只要触犯自己的利益,那么不是他死就是我活!拿一句通俗的话来概括,就是别人都打到你家门口了,不要想好怎么做再行动,一边想一边做。把对方往死里打。而这时候就是体现出人才和庸人的区别。优秀的人才在抓紧时间的同时能做出一番智慧的决策,而庸人只能是继续按部就班地碌碌无为。\//\
而长孙凛的提示已经足够明显。事实上熟读中国四书五经地金九爷也意识到这孙公子想要说什么。当年三国时期贾诩向曹操提议地离间计,事实上在对付这种利益同盟军是非常合适。《孙子兵法》“五事”中的第四件是“将”:“将者,智、信、仁、勇、严也。”离间计可以破坏敌方将领地为将之道,使得他们把心思不是用在如何战胜敌人上,全都用在了如何提防自己人。而更厉害的可能,是让两个本来协议好的联盟军,调转枪头对付自己的同盟。
两个本来相谈甚欢的一老一少,在不约而同地喝了一口茶水放下茶杯后,彼此对望了一眼。虽然这个时候他们还没有确切的计划去实施,不过金九爷心中似乎有了个底。由于长孙凛被金九爷留下商谈要事,就连中午的酒菜也是备在了书斋后的小院子,这使得平日里一直负责弟弟食物和药汤的长孙凝更是心神不宁。她之前因为和长孙凛的肢体接触感到窘迫而逃避回房,在屋子生了一会儿闷气之后,肚子里的气也消了。\\/\想起也该是时候服侍弟弟吃饭和喝药,正准备之时金九爷却派人来说孙公子留在他院内用饭,这就导致了长孙凝一个下午都是心神不宁。
“这坏人,也不知道今儿还得喝最后两剂药汤。一天到晚尽是让人操心……”她之前已经遣随侍丫鬟将药汤端给长孙凛,其实只不过是一件小事情,但这些日子一直都是她伺候长孙凛喝药的,以女人追求完美的个性自然希望也是自己亲手完成最后这两次。
而且长孙凝还有一个内心不愿意承认的原因,她恼他老是惹她生气,但经过了这两个月的经历之后,其实她已经习惯呆在他身旁。这种习惯性导致长孙凛只要片刻不在她身边,长孙凝便开始有些坐立不安。
李范在忙完自己的任务之后,一个人在侯爷府随意走了走,不知不觉还是来到了这孙氏姐弟住的别院里。\\/\这些日子与孙家姐弟的相处和逐渐了解,更让他对那位美丽如百合花般的女子越是倾慕。在他看来,那位叫做孙宁的姑娘,简直就是天仙下凡人间,她不仅人长得漂亮,而且温柔大方,完全符合李范对于夫人的完美形象。
唯一遗憾的是,孙宁姑娘对于李范的态度并不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更进一步。虽然说是态度友好,但也可以说彬彬有礼仿佛对方就是刚认识的外人。其实这不过是李范心急而已,试问在这个时代有哪个正经人家的姑娘会对其他男子极为热情。
人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有时候你越是对他冷漠,这种冷漠就像是一种催化剂,在内心深处产生强烈的化学反应。带着一种紧张的心情,李范七上八下地走进了小院子的曲拱门。
这间以往作为金九爷的书斋别院,李范也来过不少次,自然对于这里朴素清雅的环境习以为常,所不同的是,映入眼帘的还有一个姑娘亭亭玉立的背影。她今日穿着一身鹅蛋黄的绫罗长裙,在西下温暖阳光的照耀下,美人、梅花、人影,相得益彰,着实美丽之极。
“夕阳无限美……孙小姐倒是又几分情趣,一人在此孤赏落日之美。”
长孙凝正俏丽地站在梅树旁眺望着家的方向,一个下午的胡思乱想让她心绪颇为不宁,虽然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她也以为这是丫鬟走了过来,所以并没有转头留意。
“哦,原来是李公子……”长孙凝向后转身后,见是侯爷府掌管大权的李范,这些日子对他们姐弟俩真可谓热心照顾,赶紧上前福了福,行了个女子礼。
“吾弟上午便被侯爷请去,现在想必还在侯爷书房内,不知公子是要找他吗?”长孙凝误以为李范过来是想找长孙凛,便赶紧解释弟弟的行踪。
李范平日自然是借来找长孙凛实现近水楼台,既然现在这个借口不能再用,他只是笑笑地文质彬彬地说道:“在下也并非刻意来找孙林,只不过下午无事四处走走,而整个侯爷府这间小别院的景观最合我意。当然,待会孙三郎回来,在这院子摆上茶具,对着夕阳慢慢品茶,按照三郎的说法,人生也不过如此……”
长孙凛在金家这段时间可以算是这两年最为轻松的时刻,不用忙于任何工作,也不用应酬一些人,就连平日伙食、身上穿的都不用愁,这么舒服的日子,长孙凛现代人那种喜好享受的毛病又犯,甚至还把他自己的一套享受观传给了常与他畅谈的李范。
长孙凝听了这奇怪的话语,立马反应过来这应该是从长孙凛的语气里说出来的话。虽然孔子等一些古代思想家也认同劳逸结合,但中国自古以来的传统观念都是把“勤劳”发展成最大化。真是近墨者黑,长孙凝想起那家伙说这话时镇定自若的模样,内心涌起一丝愉悦。
“三弟自小就被我娘宠坏,他说的一些话请李公子不要放到心里去。”长孙凝见李范看来是要等长孙凛回来,便吩咐金九爷为她配置的一个丫鬟摆上藤制的茶桌茶椅,待泡好茶叶送上来之后,两人坐着一边喝茶一边观赏夕阳的景色,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只是两人的心情是大有不同,一个是焦切地盼望着长孙凛赶快回来,而另一个则是希望孙林能在侯爷那多待一会儿……
即将步入春季,新罗的天气也渐渐好转。///com///今日也是难得的好天气,清阔高爽,阳光明媚。远处苍山翠岭峻峭挺拔,宛如辽阔的天空装饰着一条绿色的绸带。夕阳残照,天上轻云点点,小溪中银光闪烁,一群小鸟正追逐飞过。这样美丽的景色,的确是词句难以形容其中的美妙。
李范用眼眸的余光注视着坐在茶桌另一边的“孙宁”,只见她正端庄地坐在那儿望着远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白皙无瑕的皮肤透出淡淡红粉,薄薄的双唇如玫瑰花瓣娇嫩欲滴,而淡漠的神情却又似乎在拒人于千里之外。
长孙凝微微地蹙着柳眉,耳朵正倾听着外面的声音,希望能听到那熟悉的脚步声。她本来性格就冷淡,不擅长应酬外人,这样一种冷场让人感觉到不自由和不自在。凛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她眼帘低低地望着脚下的地面,暗暗地想着。
“孙小姐,李爷,不知道晚饭现在是否可以准备了?”一个略懂汉语的管家走了进来,他是被安排专门照顾这个院子的日常所需,见长孙凝和李范两人坐在那儿,便不知该怎么准备晚饭,便上前去问清楚来。
“恩,准备三人的晚饭。再准备两壶宝海老酒,今晚上我要与孙兄好好喝一杯。”李范回过头来,他注意到“孙宁”也望着自己,便做主地用新罗语对管家吩咐道,看来他是打算今晚在这和孙家兄妹一起用饭。
长孙凛在金九爷的书房里呆了大半天,与金九爷商谈了许久。虽然他对于这场战争热心度不高,但面对着金九爷这位救命恩人,他也将自己所想所知做出了一番见解。更重要的是,新罗赢下来,他也许能加快回家的速度。总结下来,离间敌国联盟和对付高句丽的骑兵,目前是赢下这场保卫战最有效的手段。
不过长孙凛作为一个对这三个小国毫无了解的外人,他能够提出的建议或者意见。也仅能算得上纸上谈兵,也不可能制定任何详细的策略。所以两人虽然一直在扯皮,但依然没有做出任何可以立马实施的计划,没吃上“安定丸”地金九爷也是一次一次地与长孙凛探讨着。也就拖到了晚饭时间。
金九爷还想留长孙凛在他这里吃晚饭,然长孙凛却想到姐姐可能会挂念,而且让她孤零零一个人吃饭也是于心不忍。长孙凛便赶紧起身推辞,虽然长孙凝没有表达过什么。但他心里似乎能感觉姐姐在等着他回去吃晚饭。
金九爷望着孙林离去的背影,捋着他下巴长长的胡子,若有所思。整整一天他们一起探讨了许多问题,虽然这个年轻人并没有向他说出任何确切的计划,但是却会引用各种各样地历史典故。让金九爷这个“中国通”听了之后顿时茅塞顿开,思路也逐渐清晰起来。
试想一下,若是这个年轻人掌握了目前战争所有的资料,那么该会是怎么样一种情况?若是他掌握着新罗的军权和装备。说不定还能做出一番惊天动地的举动。
金九爷并非军营出身,在学问、官场上虽然游刃有余。但对于战争地考虑却是捉襟见肘,像孙林这样的才学之士。在今日畅谈过后,金九爷更是对他的学识垂涎不已。不过要安排一个汉人为新罗办事。除了要征求他本人的同意外,金九爷也考虑得征询善德女王的意思。
想到这儿。金九爷连晚饭也顾不上吃了。赶紧写了封奏书。要求立马入宫去见女王陛下。反正这公子闲着也是闲着。既然来了新罗一趟。金九爷也不打算放过这个学识渊博。才华洋溢地家伙。若是最后孙林要回到大唐。那么这时候也得利用一下他头脑中地才识。
长孙凛一边缓缓走着。伸了一个懒腰。嘴巴咂吧几下。几乎一天地时间都耗在与金九爷地讨论中。当时也许还不觉得身体僵硬。现在走在路上就能感觉到腰酸背疼。休养了足足一个月。身体机能也是急遽下降。
附近小花园里传来了儿童们玩耍地声音。只见几个金氏家族地孩子正围着小石桌玩棋子。两个扎着总角地娃娃正在为夺“帅”而斗嘴。另外一个扎着小辫子地。长着红扑扑苹果脸地小女孩则是在一旁嚷嚷着。也不知道要帮哪一方。
看到如此场景。长孙凛心里不免涌上了一丝温暖。他想起了家中地两个宝贝晴儿和念儿。现在晴儿应该长大些了吧。念儿也该学会爬了。想起宝贝女儿那张粉嘟嘟地俏皮地小脸蛋。那种肉肉嫩嫩地感觉更让长孙凛突然间非常思念孩子们。
这几年他东征西战。为地就是能确保自己地家人和孩子能够生活得更好。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长孙凛伫立在花园外看着这群孩子嬉戏。心态突然有了变化。他突然想帮一帮新罗人。至少帮一帮这些孩子。让他们快乐地童年避免因为国难而遭到毁坏。
当然。最重要地是。今日与金九爷探讨之后。长孙凛感觉高句丽和百济也不是非常强大地国家。他们远征敌国。还要提防西面大唐地入侵。肯定不可能全部兵力都用来对付新罗。也就是说他们不可能一口气迅速地吃掉新罗。这就代表着可能会有一场持久战。也就意味着通往大唐地陆路和水路也将不会即时解封。
平日里长孙凛并不是不想念妻儿们,只是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面对这样一种局势,他必须忍住心中的狂想,耐心等待着前方的消息。总得有一种刺激,才能让他想要超越目前的情况,譬如像现在,他就想帮助新罗解决目前的困难。因为他心中有一种冲动,一种想见到晴儿、念儿,想见到怜卿她们的冲动。
回自己住的小庭院,只见前面小池塘边的大树下,长孙凝婀娜的背影依然是那么养眼,只是她与李范并排的坐姿,虽然隔着一张小桌子,但让长孙凛怎么看怎么觉得不舒服。他悄然地放缓了脚步,对站在一旁的小厮使了个眼色,然后偷偷地走上前去。
“那座山叫做南汉山,乃是金城最高山峰,山上有一座海印寺,据说里面供奉的菩萨很显灵的,本地的百姓常常爬上半山去向神灵许愿求佛。”李范一手指着西边远处一座山峰,朗声对长孙凝介绍道,看来他们在讨论金城的名胜名地。
长孙凝本来对于这座看上去较为平常的山峰并不感兴趣,毕竟在自己祖国名山大川实在是太多了,而她本身也在巍峨美丽的天山待过很长的时间。不过听到了山上的海印寺,倒是有几分兴趣。天山老人本来就是诚心信佛,而经历过这一段时间的大难不死,长孙凝觉得应该有一份感激,对上天,对保佑他们姐弟的神灵,还有拯救他们的金家。
想到这里,她也想到这间寺庙去看一看,一来可以欣赏一下异国的风情,最重要的是可以去拜拜菩萨,保佑金家和家人的平安康乐。正当长孙凝扭过头来想要详细问问海印寺的情况,余光却是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往自己这边走过来。
“凛弟!”在与李范一段时间压抑的相处之后,看到长孙凛回来,长孙凝自然是喜形于色,清冷的俏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可见她内心中的喜悦。一阵寒冷的风吹过,她柔顺的秀发随风飘逸,粉脸有些微红,不知是因为寒风还是因为开心的缘故。
“你们在谈什么谈得那么开心?这日头下来了,也起风了,在这儿可是容易着凉啊。”长孙凛见到姐姐美丽的轻笑,心中阴霾也被冲刷一些,笑着说道。
“三郎你可就不知了,这茶桌下午日头正盛就开始摆上了,本来还想等你回来一起喝茶,不过现在看来咱们也到时间用晚饭了。”李范笑着解释道,然后吩咐下人在偏厅里摆开饭席,他作为金九爷的得力左右手,本来也算是金家的半个主人,所以也就不用征询长孙凛这个客人的意见。
而长孙凝似乎早已经忘记了早上的一些尴尬的事情,她略带兴奋地走到长孙凛身边,小声地对他说道:“凛弟,李公子说这儿的海印寺还是挺灵的,咱们找个时间去那拜拜。你知道的,咱们那么艰险都可以大难不死,该去庙里面给菩萨酬神。”
长孙凛想到他们虽然在金城呆了一个多月,但是因为之前养伤,长孙凝几乎对他是寸步不离,即使金夫人想带着她到市集去做几件过年的衣裳,长孙凝也是婉言谢绝。现在既然身体已经渐渐康复,也该是出去走走,不然老是闷在屋子里也不太好过。
“恩,好,咱们这两天找个天气好的日子出去走走。”
冬去春来,人生就如同走马灯似的,尽管灯内的图案各有不同,但总归是生老病死百变不离其中。///com///\dz88Com\不过对于长孙家而言,这个冬天以及这个春节,似乎就像他们人生的走马灯是在地狱图案中停滞一般。等待的煎熬,甚至比油锅刀山的地狱更恐怖更令人窒息!
由于战争导致各种路段的封锁,那个传说中被救到新罗的男子依然是毫无消息。这对于长孙凛的女人们简直就是一场无声无息的灾难,她们所期待的,和和美美的春节已经变成了最折磨人的日子,别人家里都是欢欢喜喜过大年,而长孙府中却是静谧一片。
除了孩子还能给这个节日闹腾一番之外,其余的大人都陷入了自己默然的悲痛当中。她们不能过于表现自己的悲伤和担忧,因为这些都能传染给别人,尤其这屋子里院子里都是他的亲人和女人,哪怕有一个人崩溃了,恐怕整个家就可能像多米诺骨牌一样一个个倒下来。
长安城内除了长孙府,太极宫也许是承载着最多思念的地方。武昭容身边的宫女都在窃窃私语地讨论,像是突发其来一样,武昭容这一个多月来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确切哪些地方不同大家也说不清楚,只是当一个女人严厉的眼神变得温柔起来,脸上的笑容带上了真诚,那么她必然看上去会很美,更何况像武昭容这样艳压六宫的绝世媚女。
也许是因为皇上这一个月的病情似乎在加重;又或者是长孙驸马的生死未卜,使得整个皇宫气氛即便是新年都颇为压抑,这也许或多或少能影响宫里人的情绪;当然更多的理由都指向了最大的可能——母爱!身怀六甲地昭容在这个时候自然要心平气和好好安胎,从近来对武昭容的赏赐可以看出,皇上对于这个尚未出世的小皇子或者相当看重,据说还曾和几位大臣讨论过这孩子的封号问题。
武顺自己一个人安静地坐在寝宫后面的花园里,初春带来了柳树儿淡黄色的嫩芽。但冬日里凌寒独自开的雪梅依然绽放,整个花园洋溢着梅花淡淡地香气。只是这温和馨香地气氛并没有起到缓和的作用,武顺的表面上是平静的,然而她的内心是焦灼不安的。**\DZ88。COM/**她的纤手紧抓着手中的丝巾,暗示着她忧虑地心情。
都已经一个多月了,那个据说还活着的男子还没有任何消息。武顺一直以为他之于她不过是一个孩子的父亲,而且她心里也很清楚。他那次之所以没有拒绝她地诱惑是因为那个疑心的老皇帝。只是掰手数了一个月。不知不觉地她也在等他回来,就像她的妹妹武二娘或者回宫过节的长乐公主,又或者那个难以掩饰心中焦急地高阳公主一样。
她们在等待的是心上人,而她等待地是腹中孩儿的父亲,那个幻想世界里她心目中地完美男人。每当午夜梦醒时,她在睁开双眼之后,总能感觉到内心剧烈的失落和空虚。孕育孩子给她带来地生理变化和辛苦,让她有一种想要对他倾诉的冲动。而这种冲动此时却是无法发泄出来。她心中对于皇帝的怨气是可想而知。
大凡久经官场了解帝王之术的人都能看出,以长孙凛的出色必然会招来皇上的避忌,更何况像武顺这样之前长期服侍在李世民左右。比起其它人的猜测,她更能确定老皇帝的心思。从每次见完长孙凛李世民的表情,武顺甚至怀疑长孙凛这次失踪的背后有着更大的阴谋,至少派遣长孙凛前去处理皇子叛变这样棘手的事情必然存在皇帝的算盘。
出于抵触的原因。武顺借着生病和孕育不用再去服侍李世民左右,反倒是二娘给予印度番僧的金石药丸剂量却是越来越重。崔隐娘将她的“化学实验室”搬到了京城。按照长孙凛以前教给她的知识,隐娘学会了怎么在将来自大食的圣品“底也伽”制成药丸。
“底也伽”是唐初由阿拉伯商人朝贡献给中国皇帝而逐渐流传开来的。只是这时候的唐朝正是铁马金戈、国威远播的盛世,这种小东西对于物产丰富的唐人而言似乎并没有掀起任何波澜。它只作为治病救人的一味良药。而这个被唐人忽视的小东西,到了后世却成为了祸国殃民的大灾难,它就是后人所俗称的鸦片!
服用了新配方药石地李世民自然是精神恢复迅速。这也就增强了他对这种药石地信心。以至于到了后来他对于这种药石地信任程度。从刚开始地理性对待到最后地完全依赖。那个只需要装神弄鬼地天竺番僧那罗弥娑婆寐也就因此频频受到嘉赏和封赐。作为最大受益者地他自然不会随便乱说话。而其他大臣们见皇上在服药之后能够精神矍铄维持一日。倒也是赞叹番邦异人之神奇。当然。这也是后话
金城今日地天气不错。阳光普照天气晴朗。按照计划。长孙凛、长孙凝和李范三人结伴攀登南汉山。前往海印寺礼佛。他们三人先行。而身后跟随着几个家丁挑着祭品跟随在后。
按理来说李范这个金城人应该作为向导为两位远道而来地客人导游。只是要李范这么一个文弱书生跟上姐弟俩地步伐似乎有些困难。长孙凛乃是数次攀山越岭地战士。而长孙凝更是身法轻如娇燕。过了半山腰之后李范地步伐就完全被打乱。他只能勉强自己加快脚步跟随上去。而这样爬山是最消耗体力地。所以还没到山顶。李范便只能气喘吁吁地靠在一棵大树上。让他们先行一步。自己稍后跟上。
长孙凝与长孙凛肩并肩地走在狭长地山路上。这南汉山地千岩万壑。苍松古柏。怪石清泉。奇花异草近在眼前。在这个初春季节也是风景迷人。凛凛春风吹过虽然有些寒冷。但也给爬山产生热量地行人带来清爽。朝前看。深壑前是白云弥漫。仿佛他们再往前走多几步。就可以浮游于白云地海洋。而行路中。白云却又继续分向两旁。仿佛是为他们开路一般。
“凛弟。这南汉山倒和咱们长安地终南山风景有些相似……”长孙凝遥望着四周。仿佛想起了当年长孙一家大小在终南山游玩时候地情景。遥望着。心中难免产生许多感慨。她咬着粉唇。纤手理了理耳边地秀发。眼眸中闪烁不定地神色暗示着她内心地怅惘。
“姐。想家了吧?”长孙凛往前踏上一步。遥望着远方连绵白云。然后转过头来笑着说道:“别担心。这些天咱们就能看到回家地路子。”
长孙凝内心其实处于一种自相矛盾的状态,她既希望这种平静的生活能够维持下去,但长久寄居他家的生活也不是办法,而且家中父母想必都焦急期待着他们安全回家,所以听到这个消息,长孙凝是欢喜大于惆怅。
“真的?”她的粉脸依然镇静,眼眸中带着淡淡的喜色。
长孙凛转过身,走近她面前,与她的目光对望,他灼灼的眼神仿佛在告诉她,这个时候,相信他才会有好结果。而长孙凝也没有选择逃避,她凝视着他的目光,半响之后才说了一句:“回家很重要,可是你更重要,千万不能出什么事……”
她的纤手紧紧抓着他宽大的袖子,望着他俊逸的脸喃喃地说着。他们一起经历了两次的生死时刻,在经历了数次几乎要失去他的焦灼之后,长孙凝可以确定在自己心中究竟什么是最重要的。
“你知道?”长孙凛讶异地望着她,似乎了解到她已经感觉到什么。
“海印寺据说是金城最有名的寺庙,常年香火不断,而今日我们走了半天却没发现其他的行人。加上早晨出门前金侯爷不同寻常的热情,我猜不出来确切有什么事情,不过不同寻常的预兆必然暗示着不同寻常的过程。”长孙凝的美目盈盈地望着他,没等他说完接着继续说道:
“前面似乎有很多人,不过听脚步声步伐似乎并非杂乱,可见他们当中大多是训练有素之人,此处并非兵家训练之地,看来他们当中还有非富即贵之人,身边才会有兵家跟随左右。”
长孙凛这下可是愣了愣,这些天来他能感觉到长孙凝的温柔和体贴,再之前他对她的了解也就是淡然和冷漠,没想到她还能有如此观察细微的细心和不同常人的推断逻辑。
“别看我,其实我也不知道前面是什么人……”长孙凛对姐姐眨了眨眼,然后往身后的山路望了望,看来李范他们要想跟上还有一段时间,他提议道:“咱们现在悄悄上去看看究竟是什么人能有这么大的排场……”(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com,章节更多,
|以上章节由*讀者吧*-Dz88CoM转载首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