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行人生
作者:青铜人头
第三卷 平阳
第一章 霹雳 第二章 陷阱 第三章 狱中龙 第四章 另一个案件的审理
第五章 访客 第六章 第一次 第七章 尘埃终于落定了 第八章 我胡汉三又回来了
第三卷 平阳 第一章 霹雳
    每月的例会照常在当月的十一号召开,与会的都是松钢集团公司分厂总经理一级——wwwcn——在会议上,总经理梅一轩肯定了周易这段时间的工作,说青年服务总公司给各部门带了一个好头,在短时间内让几个长期处于亏损的企业扭亏为赢。如果所有的分公司都能这样,那总公司的日子也就好过了。

    赞美之辞总是让人感觉愉快,周易不禁有点飘飘然。

    开完会后,鬼子那边打电话过来说夜总会今天晚上开业,让他和嫂子务必去一次。

    老实说,周易是不大喜欢这类的特种行业的,私底下总觉得有点羞愧,做这种生意于阴德有亏。还是不去为好。不过,既然自己是幕后老板,不去见见总是不大好的。

    来到夜总会,就见那门口摆满了花篮,一看上面的留言和落款,大多数是鬼子黑道上的朋友和关系。这段时间,鬼子在这一片区混得风生水起,隐约有当地地下社会头目的趋势。周易就有点郁闷,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黑社会头目了。呵呵,真是,人生的际遇让人无法预料。尤其是当王军带着一大票小弟过来跟周易见面时,那群人全都低头鞠躬叫周易“老大”时,周易更是苦笑不得。

    很显然,宛若被这一帮凶神恶煞给吓坏了,低声叫了一句,竟连连后退。

    王军一看,很不好意思,分别给了手下的后脑勺一人一巴掌,呵斥道:“狗X的,平时我跟你们怎么说的,见人要有礼貌。我们不是黑社会,我们是好人,来这里是繁荣地方经济,建立和谐文明社区的。”

    一个小弟估计是头脑有点不管用,摸着自己的脑袋不服气地说:“军哥,平时你不是教我们说。见了人要做出一副狠样。否则别人就不怕你了。”

    王军又是骂骂咧咧地一巴掌过去:“你不是狠样而是傻样。”

    众人都嘿嘿笑起来。

    鬼子和宛本也出来了,带着周易和宛若四下参观。新开的夜总会很大,是一个聚桑拿、按摩、KTV、住宿为一体的多功能会所,装修得不是十分奢华,但在这方圆十平方公里范围内也算是够得上档次的。

    四人转了一圈,花了将近半个小时,总算将所有地方都参观完毕。

    总算到了营业时间,因为是新开张。生意非常火暴,来了不少客人。人手立即不够,甚至连王军也亲自上阵去做泊车员。

    宛若不高兴了,她看着夜总会里来来去去地浓妆艳抹的小姐们,只觉得自己心头一阵发紧,恼怒地对周易说:“周易,你就弄了这么一个生意。”

    周易尴尬一笑,解释说自己也不直接插手的,这里就宛本和鬼子在管理,自己的任务也不过是收收钱而已。

    宛若还在生气。“你以后可不许来这里。你看这里的小姐,都是些什么人呀!”

    周易道:“放心,我不来。我老婆本身就是一个美丽,她们能和你比吗?再说了,我周易也是有身份的人,在男女关系上还把持得住——wwwcn——”

    宛若这才放心了,拍着自己胸口说,“我看着她们心中就一阵难受。对了,宛本也不许过来。”

    周易“啊!”地一声,心中踌躇。如果宛本也不许过来,那谁替自己看着这里呢?鬼子虽然可靠,可周易一直信奉一个真理。权利是需要制约的。并不是他对鬼子不放心,鬼子为人很讲义气。但他手下的人保不准有其他心思,要想朋友做得长,就得在经营上公平公开,相互监督。这才是管理一个企业地最佳方法。现在宛若不让宛本过来,那可如何是好。

    想到这里,周易有点烦恼起来。

    见周易不说话,宛若更加不高兴,“周易。你答应还是不答应,宛本好好一个帅小伙子,怎么能来这种地方上班。”

    周易招架不住,只得说,“好的好的,我让宛本不要过来好了。”

    可没有宛本,这里派谁过来呢?

    周易摸了摸头皮,突然想,既然这里是夜总会,夜总会总需要一个女人来打点,如果事事都由鬼子出面也不是太合适。他那副土匪模样,客人一见了还不吓死!

    那么……

    周易突然想起小于这个人。

    对,让她过来是个最好的选择。可她那边的工作能够放开吗?

    周易给于小燕打了个电话:“小于,我是周易,我想问问,你那边的工作忙吗?”

    小于最近过得不错,听起来很高兴的样子,“啊,是周总呀,我们很久没有联系了。不忙,我那工作一点都不忙。你也知道我们做业务的,只要事情做上了路,天天呆家里一样完成工作。”

    周易放了点心,“收入还可以吧?”

    “还行,每月几千块,饿不是。”

    “我知道你是个能人,对了,想不想兼职,我这里有个地方想请你过来帮忙,每月一晚,年底还有红利。”周易问。

    “那好,我来。反正我时间多,劳保用品厂那边我每个月只用几天就能将工作做完。只要有钱砖,什么都好。对了,是做什么的?”

    “做总经理。呵呵。”周易将情况跟她说了一下。小于很高兴地接受了。答应马上过来上班。她一直有个梦想,想在上海买自己的房子,落地生根,做一个真正地大城市人。任何能够赚钱地事情她都不肯放过。

    而且,这个工作她觉得非常适合自己,太简单了,可以说是玩着就将钱赚了。真是天大的好事。

    果然,过不了几天,鬼子就笑着对周易说:“周哥,你看人的眼光真是老到。那个小于可真是个人才,管理起那些小姐来可厉害啦!夜总会内部没有她还真玩不转。好了,这下好了,有她在我可轻松多了。老实说,没有她我还真弄不来这个夜总会。你让我去打打杀杀行,让我做生意那可是赶鸭子上架。”

    周易嘿嘿一笑,“生意好不好。”

    “好透了,见天好几万收入。一年下来赚上一两千万没问题。”鬼子大为兴奋。

    周易还是不放心,说:“公安那边要打点好了,他们如果盯上你可麻烦。”

    鬼子说:“放心,政府公安那边和我处得非常好,大家都混成哥们了。要知道,我们可是交了不少税地,我们是正当商人,要受政府保护的。”

    周易嘿嘿一笑,那就好,这个夜总会也不能做太久,一两年就行。等钱多了。有机会我们再转正行,那才是正道。

    鬼子叹了一口气,“如果有正当生意,谁不想做。前一段时间,区委书记还和我说,如果我不是开夜总会的,每准还能捞个什么政协委员什么的。”

    周易大笑,“拉倒吧你,我现在都是人大代表了。对,迟早还是要做正道的。对了。钱什么时候能抽出来?你也知道。工程已经结束,也该还钱给人家信托投资公司了。这东西是块心病,一天不了我一天睡不塌实。”

    鬼子点头。“是啊,我也是想手头多些流动资金。过几天我就将钱过到你帐号上去。”

    “拉倒吧你,夜总会需要什么流动资金?”

    一系列的好消息让周易高兴非常,也让他有点得意忘形。这一日,讦久没有联系过的杜林突然打电话过来。

    自从二人发生肉体关系后已经好久没联系过,因为二人都是单位领导,日常事务众多,这一忙就忙得忘记再过一次性生活。

    “怎么了,想我了?”周易开着她地玩笑。

    “不是,我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杜林的声音听起来很惊惶。

    “什么事。慢慢说。”周易。

    杜林沉默了片刻,“周易,那件事发了。现在,你老实告诉我一句话。”

    周易一惊,问:“什么事发了,没头没脑地?有什么你问吧。”

    杜林说:“信托投资公司的车前被抓了。”

    周易:“什么车前被抓了?”

    杜林说,车前前天去北京开会,刚一下飞机就被检察院的人带走了,到今天还没放出来。

    周易吓了一跳。

    “怎么好好地就抓了呢?”

    杜林:“周易,你告诉我,上次拆借资金的事情你吃了多少钱?”

    周易大怒:“怎么,你怀疑什么,我可没拿一分。”他心中突然一惊,冷汗都出来了,要知道拆借这笔资金他拿没拿钱杜林可是非常清楚的。倒是中间那一千万回扣被车前拿走了,而且,杜林还分了五十万佣金。她这么问究竟是什么意思?难道……

    周易立即提高声音,说:“杜林,你要弄明白了,我和车前是正常地贷款融资。我可是非常清白的。你现在在哪里?”

    杜林,我现在外面。

    周易一看号码,是一个不熟悉的手机,二话没说,立即将电话关了。

    然后以一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到街上给鬼子挂了一个电话,“李垒,马上将我挪用地五百万资金打到青服社工程筹建出开的那个帐号里去,快,马上。”

    鬼子有点为难,“周哥,一时间没那么多。”

    周易,“我不管,一小时内弄好这一切。行不行?”

    鬼子回答:“好,我一定办到。”

    放下电话,周易在冷风里站了片刻,然后坚定地走回公司。刚一到公司大门口,曾琴就赶了下来,声气都变了,“周总,检察院的同志来找你。”

    周易笑笑,“不用怕,没事的。放心好了。”

    无数脑袋从各办公室里探出来。

    周易又笑笑,步伐稳重地朝自己办公室走去。

    一回到办公室,两个检察院反贪污局的工作人员已经等在那里。见周易进来,那个年轻一点的工作人员站起来,亮出一张逮捕证对周易说:“你是周易?”

    周易点点头,“我是。”

    “我们是检察院反贪污局地,现在有事想请你回反贪局去协助我们调查。请合作。”年轻人满脸兴奋。

    周易点点头,在逮捕证上签下自己地名字,问:“我可以给家里打个电话吗?”

    年纪大点的那个检查官说:“对不起,我们有制度。你的家人我们会去通知地。”

    周易吸了一口气,“明白了。”他有点颓丧,靠!居然在这个事情上翻了船。好在自己没从中拿什么好处,否则可就麻烦了。他又问:“要戴手铐吗?”说着,便扬了扬自己的手。

    年纪大的的那个检查官制止住那个年轻人的动作,笑笑说:“不用了,不就是跟我们回去调查而已。又不是罪犯。事情说清楚了,也就没事了。”

    “那就谢谢了。”周易苦笑着对曾琴说,“我家里还麻烦你多家照顾。谢谢。”

    曾琴苦笑,“周总,我也要去检察院接受调查的。”

    “啊!”周易叫出声来,用探询的目光看了看那两个检查官。

    那二人点了点头。

    周易摇头,对曾琴说:“别怕,没事的,那我们就走吧。”

    公司院子里很多人,都在默默地看着周易和曾琴。

    周易使劲瞪了众人一眼,厉声说:“都在看什么,我和检察院的同志一起去汇报些情况,马上就回来。你们挤在这里干什么,都不上班了。回去工作。”

    大概是周易的威严还在,众人都应了一声,走了个精光。

    年轻一点地那个检查管鼻子里哼了一声:“神气个屁,大贪官!”

    震惊整个松钢集团的大事发生了。青年服务总公司总经理周易,办公室主任曾琴,劳保用品厂厂长黄光荣,以及副总经理XX,总会计师XXX,都被检查院带回反贪局接受调查。让他们在规定的时间内和规定的地点交代问题。

    同时被关的还有信托投资公司总经理车前,银行摇曳部经理杜林。

    一时间,风声鹤唳,抓了个精光。

    周易不明白了,不就是违规拆借资金的事情吗,怎么两曾琴和黄光荣他们都进去了?

    他感觉,事情有点不那么简单。
第三卷 平阳 第二章 陷阱
    周易现在最希望的就是能和其他犯人关在一起——wwwcn——他已经被关在一个单独的房间快一个星期了。出了那两个检察院的检查官还真没见过其他人,寂寞得让他想发狂。

    年纪大的那个检察官对他还算客气,说话细声细气,声音清晰,让周易很有好感。可他的提问让周易很难受,“周易,我们去了解过,你以前是一个普通工人,半年前才得到提拔,做了青年服务总公司的总经理。这么年轻,真是不简单呀!”

    周易笑笑,知道这个家伙接下来绝对会动之以轻晓之以理,试图在自己的感情上打开一个缺口,好让自己在精神上缴械投降。”

    果然,年大的那个继续说:“看得出来,你是一个很有能力的人,你这样的人无论在什么工作岗位上都能够干得很出色。现在你犯了错误,但并不等于世界末日。我们的政策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根据我们了解的情况,在车前拆借资金的问题上,你并没有拿多少。只要你将问题交代清楚,一定会得到宽大的。到时候,你出去,还有大好的前途。”

    周易心中冷笑,这不是屁话吗,我都交代清楚了,不判个几年可脱身不得。行贿和受贿同罪,我又不是傻子,还这么骗我?便笑道:“我可是清白的,不要说没拿多少。我根本就没拿一分钱。呵呵,别栽到我身上。商业犯罪很大罪名的。”

    年轻人大怒,一拍桌子,呵斥道:“周易,你老实点。我们去你家看过了。你的房子,家具和电器,没个好几百万可置不下来。别告诉我那些都是靠你工资买的。对了,你银行里还有好几百万存款。你如果没问题那才是见鬼了呢!”

    周易一惊岢,知道这两个家伙绝对是去自己新房子那里抄家来着,他们肯定会这么干的。自己倒没什么抄了就抄了。可宛若不定吓成什么样子。想到这里,心头的怒火一股一股往上涌,猛地站起来,大喝:“你们连家都抄了,还说这些做什么。有证据就直接起诉我好了。没什么大不了。”他捏着拳头向前走了两步,发觉有点唐突,又后退了两步,坐回凳子上。那张凳子也是促狭。没有靠背没有腿,就圆溜溜一个木桩。大概是怕犯人恼羞成怒,顺手提起凳子袭击检查官。

    现在好了,圆溜溜一个大木桩,就算你能举起来也不好着力。

    真是一个天才的发明。

    年轻人被周易的火暴吓了一跳,大喝:“你还反了,没见过你这么嚣张的犯人。对,我们是去你家调查过。周易,你巨额财产来历不明,这个问题说不清楚我们没完。”

    周易大概也意识到自己刚才有点失态。坐在凳子上闭目养神。道:“我钱多又怎么样。我不可以做生意,我炒股票赚地不可以吗?”

    中年检查官被年轻同事这么一打岔有点不满,依旧细声细气地对周易说:“至于你的财产问题——wwwcn——我们可以去调查。你说你是炒股票赚的只要一调出你的交易记录就一目了然。放心,我们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周易还是没有睁开眼睛:“听你这么说,已经先入为主地将我定性为坏人。那我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中年人依旧喋喋不休,但周易已经不想说话了,只闭目养神。

    说了半天,中年人见没有效果,只得祭出杀手戒,“周易,你想过没有。如果你进了监狱,你妻子怎么办?我们去了解过,你妻子王宛若可是个好女人。一个男人有这么一个妻子真有福气啊!”

    听到他们说起自己老婆,周易心中一颤,将眼睛睁开了。他有点头疼,不得不在心中佩服这个人一句“果然是人老成精!”他果然抓到自己心里最脆弱的地方了。

    可惜,中年检查官良好的开局立即被那个莽撞的年轻检查官给毁掉了。年轻人见周易脸色大变,非常得意,提高声音说:“周易。了不起啊,了不起,你在外面地事情你老婆居然一点都不知道,好一个精明的人啊!对啊,我怎么忘记了,你和那个杜林好象是有奸情的。难怪,难怪!”

    周易盯着他,一字一句,“检查官同志,我的私生活好象不违法吧?”听他这么一说,周易这才清醒过来,的确,宛若对自己的事情一点也不了解,检查官就算再怎么做她的工作,只怕也从她嘴里掏不出什么东西来。呵呵,那就不怕了。

    中年检查官被自己同事这么一打岔,知道事不可为,只得站起身来,“今天就这样了,周易,你下去好好想想。可要想明白了。别走错了路。”

    接下来一天,周易再次被提审,这回,二人又问了周易不少问题,事情都是围绕在车前拆借资金的问题上。周易被他们问得不耐烦了,回答说:“拆借资金的事情不是很清楚吗?问题都摆在那里,手续都是正规的,我也向总公司领导汇报过,领导们也是默许了地。至于那一千万回扣可不关我地事情。你们不就是要拿那一千万做文章吗?人家车前直接从中扣除,我有什么办法,毕竟,划拨款子的事情是人家做主,我可没拿一分钱,你要告我也不过告我一个借高利贷罢了,就这么着吧。”

    “哼哼!”年轻人冷笑:“这个事情该怎么处理你,自然有法律来管。不过,你的问题不在这里。我问问你,引进新生产线地事情是怎么回事?我们了解的情况是,生产线安装完毕之后,你们筹建处的几个指挥长分过一笔钱。回答我,有没有这么回事?”

    周易一惊,拆借资金就拆借资金,怎么扯到这上面来了。难怪连曾琴和黄光荣他们都一起被抓了,难怪……

    周易想也不想,直接回答:“没这么回事情,你们可以去查帐。”

    年轻人心中大怒,如果在帐目上能查出什么问题,他连审都懒得审周易他们,直接起诉还不简单。

    年轻人继续说:“对了。还有个事情我要问问你。你们那条从美国引进的生产线,一共花了一千八百多万。但据舆糊了解,这条线在美国市场也不过价值六百多万,而且是上世纪八十年代的技术。一九九四年出厂,是个地道的二手货。你们花了这么多钱去买了套旧机器回来,里面的一千两百万跑哪里去了?”

    周易额头上冷汗都出来了。他没想到事情居然会朝这个方面转,这条线是剻江北从美国引进的,中间商是剻江北的儿子在盐湖城开办的公司。如果这么查下去。不查到剻江北地身上去了。车前地违规拆借资金一事本来就和周易关系不大,他也没拿一分钱。可人家不过是通过这件事情将自己和筹建处的一干干部全钩进检察院俩,想通过这个契机从他们嘴巴里掏出关于新线中的猫腻。他明白了,这件事情不像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估计是有人想通过这事搞剻江北。

    可总公司中究竟有谁想搞老剻呢!梅一轩、师椽、马奔还是王红,将剻江北赶下台,这几个人都有上位的可能。梅一轩本身就是总经理、否董事长,是老剻的接班人,不可能是他。师椽,非常可能,他和马奔关系密切。又是常务副总。加一把力。坐上一把手的位置还是有可能的。而且,据周易对马奔的了解,这家伙是个彻底地小人。这样的人能做出什么样的事情都不会让他感觉惊奇。

    是的,一定是他们。

    周易心中一真冲动,差点就像将马奔在香港买房子的事情给举报了。但是,周易回头一想,自己这么做不也成小人了。而且,这种事情大家相互举报,来的没完没了下去也不得了。最后的结果是大家一起完蛋。

    别人不仁,自己可不能不义。

    至少,在有的事情上自己还是有底线的。告密者的角色自己无论如何不能去扮演。

    可这条新线地事情这么理下去又如何收口。难道真要自己完全扛了。

    但是,那样一来,自己这辈子可就彻底地完蛋了。

    周易脑袋都大了。他突然明白,自己这是莫名其妙地陷进一个巨大地旋涡中去了。一不小心便是万劫不复。

    想得头疼,干脆就不要去想。算了,以不变应万变好了。周易立即决定,才现在开始什么也不说。老子惹不起,还躲不起?

    见周易一副心情沉重的摸样,那个中年检查官掏出烟来,点了一支递给周易,语重心长地说:“你好好想想。不要一错再错了。那可是一千多万,你一个人吞不了。坦白从宽,这是你最后的机会。现在,你还有立功机会。”

    周易当然不会拒绝他递过来地香烟,他也是好几天没抽烟,早憋得难受,接过烟来,大口起吞吐,良久才舒了一口气,说:“我什么也不知道。我就是一负责安装的,机器运回来,我负责安装就是了。至于拆借资金的事情,的确我是借了五千万,不过,到手的时候人家直接扣除了一千万,我也没办法,钱是分几批给我的。手续上也没问题。至于那钱被扣了,我也没拿一分钱。再说了,我们是不是可以这么说,五千万没付完,只给了我们四千万,然后工程就结束了。自然有用不到多的钱了。呵呵,我也不犯法呀!”

    见周易这么不上道,二人都怒了,狠狠一排桌子,“今天就这样,你回去再好好想想,不要执迷不悟。”

    周易冷笑着扔掉烟蒂,说:“天好冷,能不能让我家人送点厚衣服进来?”

    当然,检察院的人是不会让周易的家属送衣服进来的,为地是防止串供。

    反贪污收审制度在未提起公诉之前犯罪嫌疑人都在检察院隔离,环境道还不错,也清净得好。就是在夜间太冷,周易虽然身体挺好,也栋得够戗。只得白天睡觉,晚上静坐。他来到这个世界以来,一直都是瞎忙,很少有这样的机会安静下来。

    这一闲下来,万般思绪涌上心头,居然让他心中难过非常。如果现在是在家里,宛若肯定已经给自己打好了洗脚水,柔声说话,轻轻用手为自己搓着脚板。周易突然意识到,这样的生活才是真正的幸福。这才是用钱也迈不回来的真情。

    他坚信,不管自己将来如何,宛若肯定都会始终如一地等着自己,爱着自己。不会因为这巨大的变故而离弃。

    想通了这一点,周易平静下来,也意识到自己以前做过很多幼稚而嚣张的傻事,现在借这个机会就好好磨练一下自己的心性吧。

    于是,周易就盘坐在屋子里,默默观想,只留一道呼吸若有若无。中学的时候,神州上下兴起过一阵气功热,周易以前也学过一套佛家功法。这东西练起来没什么效果,也就罢了,现在左右无事,周易又拣起来,还是没什么效果。不过,心境则平和了许多。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菠萝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轻轻念诵,居然有着无穷地乐趣。

    周易虽然也是个三十大几的男人了,离开学校参加工作也有十几个年头,可一直没结婚,心理年龄一直停留在大男孩的阶段,做起事情来也喜怒形于颜色,多了些灵动,少了几许沉稳。

    来到这个世界,突然有了妻子和家庭,内心之中却是无比惶恐,甚至害怕。

    日子过得久了,周易也慢慢爱上了宛若。但内心之中却是不甘,或者有一种巨大的遗憾。对他来说,任何强加到他身上的东西都会让他无比反感。

    在关在检察院的这段时间,天天念诵佛经,清心寡欲,他突然想明白了。自己其实是恐怖,害怕家庭带给自己的束缚。他其实就不愿意承担起这分责任。他其实就是懦弱。

    好吧,从现在开始了。终于成熟了。

    许多年后,一回想起这段经历,周易还对老天心怀感激。
第三卷 平阳 第三章 狱中龙
    后来,两个检查官提审过周易几次——wwwcn——周易只是闭目养神,只在心中默念佛经,什么“色不异空,空不异色……”,什么“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无苦集灭道,无智亦无得,以无所得故。

    菩提萨捶,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居然练得一个心如止水。他很奇怪,这些以前看过的经文怎么会一一浮现在眼前呢?

    见周易这么不上道,二人改变策略,来了个疲劳攻势,连续四十八小时轮番审问,不让周易休息。

    但是,周易现在最不怕的就是这些。一念心处是菩提,HO怕HO呀?

    如此又过了一个月不到,天气更冷,外面的天空越发阴霾,到黄昏时更是漆黑一团,纷纷扬扬飘起雪花来。这让周易无比惊奇,他没想到,在江南也有这么大的雪。

    吃过晚上,两个检查官打开房门走进来,脸色非常不好看。

    以前那个始终和颜悦色的中年人也面目呆板铁青。

    “二位检查官同志来了。”周易站起来,活动一下手脚,“又来提审啊,我这就跟你们走。”

    二人说话,领着周易就走到外面的空地,打开一辆小车的车门,“进去?”

    “去哪里?”周易奇怪地问。

    “去了就知道。”二人应了一声,就不在说话。

    周易也懒得和他们废话,只拿眼睛看着外面的风景。

    车越开越快,不一会就开到郊区的一出荒野,这一处是一个小丘陵的山脚,一条废弃的公路盘旋上山,颜色灰白。车停路边,青年人拉开车门,对周易喝了一声,“下车。”

    周易心中发憷。怎么弄这个鬼地方来。他虽然有点不安,但还是强笑”‘怎么来这个地方了,准备杀人灭口吗?”

    “少废话。”青年人大喝,“周易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你要老实交代。其他的人都招了。”

    “喔,是吗?”周易恩了一声,淡淡说:“他们都招了。你还让我说什么?”

    “你!”青年人气坏了。

    中年人没说话,只站在路边抽烟。

    这个时候,一辆微型面包车从山上冲下来,中年人一照手,车刹了一脚,一个穿检查官制服的人从里面探出头来,问中年人,“老黄,犯人招认没有?我这边已经招了——wwwcn——”

    周易大骇,仔细看过去。却见车中正坐着鼻青脸肿的曾琴。他立即扑过去。大喊:“曾琴,他们把你怎么了,打你了?”

    曾琴在里面眼泪汪汪。却死活不肯抬起头来看周易。

    年轻人一把拉过周易,大喝:“你干什么,回来,交代你地问题。”

    “你们要抓紧呀,这几个犯人还真他妈嘴硬。”车上那个检查官向下面的两个同事点了点,“走了。”便驱车离开。

    年轻人看那辆面包车离开,对中年人说,“可是开始了。”

    中年人扔掉烟头,点点头,“好。开始吧。”

    周易大惊,“你们要干什么,想屈打成招吗?”

    中年人点点头,“我们有这个想法。放心,不会留下伤痕的。你要去告也没地方告去。”

    周易突然哈哈大笑,“谢谢!”

    年轻人看了周易一眼,“你这个神经病。”

    周易继续大笑,眼泪都笑出来了,“你们弄这么久也没从我嘴里挖到什么。现在没办法了。只能用刑。哈哈,这几能说明一点,马上就要开庭了,对,一定是这样。那样,我们就要说拜拜了。没有证据,哈哈,看你们怎么告我。哈哈,等法院那边一开庭,我就自由了。哈哈。”

    “我打死你这个狗东西!”年轻人大怒,正要动手。

    中年人叹了一口气,“算了,我们回去吧。我们是检查官,不能做犯法的事。”

    周易大笑,“算你聪明,虽然你不会在我身上留下伤痕,可我不能自己给自己弄上去吗?到时候一上庭,有你们好看。”

    在大笑声中,周易上了车,用手铐一敲车门,“好不走,这里这么冷,喝西北风呀?”

    路上,中年人突然拍了周易肩膀一下,“周易,你果然是个人物!我都有点佩服你啦。实话跟你说,你猜得没错,过几天你就要上庭了。我们的工作已经做完,本来想最后审你一次的……”他摆了摆头:“从现在开始,你就要转交给看守所去了。祝你好运。”

    周易哈哈大笑,说:“谢谢,真的很感谢。其实,这段时间,你待我还真不错。我还真有点舍不得离开。”

    年轻人恼火地一按汽车喇叭:“我们反贪局又不是慈善机关,要白白养活你这个蛀虫。明天开始,你去看守所吃牢饭,那地方流氓可多,可要小心呀!”

    “流氓我倒不怕,我现在是怕人流氓。”周易嘴角含着一丝笑意。

    车往看守所方向开去,这翻过这个丘陵居然就到了。原来,他们是在故意逗周易呢!

    远远大大片红专建筑,看起来和一个单位差不多,只不多了圈围墙,围墙上挂着铁丝网。周围非常空旷寂静。

    进了看守所,一个警察来接收周易,看样子级别不低,听人叫这才知道这人是看守所的所长,年纪有点大,五十好几。

    接收周易地时候还推了他一个趔趄,“快走,快走。”

    周易恼火,“推什么,我有脚。”

    “嘿,你倒有脾气。”那人不怒反笑,“周易,贪污犯,嘿嘿。”

    周易一笑,“只是嫌疑人。”

    “你能说,哈哈。”所长大笑,“有意思。一般来说,接收新犯人(周易立即纠正‘犯罪嫌疑人),好吧,嫌疑人。我们都要打他一顿,让他明白这里是什么地方。”

    周易一笑,“那就打吧,不过我要提醒你,我三高,别弄出事情来不高交代。”

    所长大笑,“哈哈,我服你啦,就不和你开玩笑了。周易,你运气好上头有人关照你,让有好好照顾你。你就在我这里住一段时间,别拘束。当住旅馆好了。等事情过去了,也许我们可以做个好朋友。我叫石应高。”他向周易伸出手去。

    周易大为奇怪,也十分惊喜,和石应高握了下手,问:“这么好,谁这么关照我。”

    石应高笑笑,说,“我以前当兵的时候是剻老的警卫员,呵呵,说起来,你我都还是师兄弟呢,怎么也得好好亲近一下。咳,我这个地方也简陋,走走走,我们去办公室聊聊。”说完话就拉周易去自己办公室。

    周易这才明白,原来是剻江北的关照。他心中却突然沉重起来,看来自己以前的预计没有错,肯定是有人在搞老头子。试图从自己这边打开缺口。这样一来,剻江北一党绝对会来保自己的,看来,自己这下是安全了。

    可是,事情会这么简单吗?

    周易心中没底,只打定逐一走一步看一步。

    石所长和周易边喝茶,边聊天,大声说:“周易啊,我是个当兵出身的粗人,大道理我不认。既然你我是这种关系,那么,在我的地盘上,你就好好呆着,别见外。放心,有我在,你就是看守所里的霸王。”

    周易笑笑,问他要了支香烟,抽了一口,道:“能不能让我家属来一次?”

    石应高有点为难,说:“在正式判决没下来前,按照规定是不能让你我家属见面的。”

    “那就算了。”周易猛吸了一口烟,却被呛得连连咳嗽。

    窗外,一大群犯人正在外面放风,都是一脸喜气。

    一串,鞭炮“劈劈啪啪”响起来。

    周易问石应高:“怎么这么热闹。”

    石应高说:“今天是年三十呀!”

    周易心中一酸,眼泪夺眶而出,喃喃道:“原来是年三十呀,过年了。”

    看守所地住宿环境可没有反贪局那边条件好,一间牢房住六个人,挤得厉害。还少是冬天,但一进房间,那股人味还书熏得周易眼睛都睁不开。

    石应高亲自送周易进去,说:“暂时委屈下你,环境不好,呵呵。”

    说完话,他朝里面地犯人一瞪眼睛,喝道:“这人是我朋友,暂时来住几天,你们都归他管。想讨打的就惹他试试。”

    众人忙堆起讨好的笑容,“是,所长英明。”

    石应高满意地点点头,走了。

    周易抱着东西,看了看里面地牛鬼蛇神,说:“请问,我住那个铺位?”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一声喊,纷纷扑上去,接过他手里的东西,“老大,我来提你拿东西。这些铺位,你喜欢那一个就是那一个,我们马上搬。”

    “这怎么好,这怎么好。“周易最后还是选了个最靠里的位置,俗话说得好:靠墙三分宽,在里面清净。若是最外面,光痰盂里面的排泄物就足以让人窒息。

    里面的日子倒也不错。第二日一大早,周易刚一睁开眼睛,犯人们就给他的牙刷上挤上牙膏,和杯子一起送到他面前。每天的伙食也是等他先吃完大家才接着吃。和他说话也非常客气,“老大,大哥”地叫个不停。

    周易不禁感慨,这也实在是太腐败了,都快堕落了。
第三卷 平阳 第四章 另一个案件的审理
    很快,就到了第一次出庭的时间——wwwcn——

    法庭上站了一排被告,有周易有曾琴,有黄光荣,还有两个青年服务总公司的副总。至于杜林和车前,那是另外一个案子,要另外开庭审理。

    周易只觉得晦气,一个人身上居然有两个案子,也有够麻烦的。很显然,车前那个案子是板上钉钉,他算是跑不脱的。不过,周易却呢能够说清楚,反正他也没拿一分钱,人家信托投资公司转钱进工程指挥部时也只有四千万,这是集体研究决定的。应该问题不大。至于杜林拿的那五十万佣金是车前私人给她的,只要车前不说,她有咬死不认,也不过在里面关一酸时间,过后还是要放的。

    相比之下,法院好象对引进新生产线的事情更上心些。

    法官在上面说了两句开场白,然后是一大啪啦证人,然后是检控放公诉人发言,然后是被告律师进行辩护。很是花了一点时间。周易在那里听着,面无表情,不动如山。相反,曾琴和黄光荣等人则面色颓败,如丧考妣。他们知道,就算这事能说脱,将来的前途也完蛋了。周易不禁心生同情。

    可以明显地看出,这几个人的心理防线已经被强大的国家机器给攻破了。

    果然,曾琴和黄光荣等人很快在法庭上招认自己从工程筹建出得了几万快奖金,在事实上构成了贪污。他们愿意积极退赔,并请求法庭宽大处理。

    周易鄙视地看了他们一眼,心道,这些家伙果然不是做大事的人,这么一点点钱虽然性质不严重,但就这么认了,再被判上几年,那可非常不值啊。

    今天来旁听的人不少,大多是周易等人的熟人和亲戚。宛若和周易的父母。还有宛本、鬼子等人都坐在第一排。

    周易的父母还很平静,只静静地坐在那里,眼睛里含着泪水。

    而宛若的眼泪已经流了下来,如果不是因为有法庭纪律,只怕她已经哭出声来。看到妻子流泪,周易朝她点点头,微笑,示意他放心。宛若擦掉眼泪。使劲朝周易点点头,门牙将嘴唇都咬白了。

    而鬼子和宛本则坐在下面,用力地看着周易,给他鼓劲——wwwcn——

    周易看了看亲友们,心中一暖。

    开庭时间很长,不片刻,他就感觉口干舌燥,不禁伸出舌头来舔了一下嘴唇。宛若看了看丈夫干裂的嘴唇,眼泪有流了出来。宛本连忙从身边的包里掏出茶杯递给宛若,让她给周易送过去。

    周易接过宛若地茶杯,只觉得妻子在自己手腕上轻轻地摸了一下。手指有点凉。很柔软。周易心中发酸,飞快地缩回手,举起杯子喝了一口。茶的味道很甘甜。是周易最喜欢的绿茶。他感觉心中一阵甜蜜。如果全世界都背弃了他,至少,眼前这个女人还在他身边。

    等到周易时,公诉人问周易是否拿了那笔奖金。周易很干脆地说“没有。”

    下面一片哗然。

    然后,公诉人立即出具了一大批证据,有工程筹建处在银行的取款记录,有会计的帐本,有曾琴等人的供词,问周易是否拿了钱。

    周易还是很平静地说:“没有。”

    对周易这不合作的态度,检控放还真拿他没办法。公诉人苦笑一下。摇头说:“事实胜于雄辩,法官,我的话将完了。”第一次出庭历十三个小时,然后退庭,一周后再次开庭。

    第一开庭,法庭还没提进口旧设备地事情,估计也是想先将一众指挥长私分奖金的事情先落实了再说。然后一点一点,零敲碎大地将案子审理清楚。

    但法庭也没想到周易居然回如此嘴硬,对什么都是“没有”两个字以对之。

    又回到看守所。周易因为看到宛若之后,心情变坏,坐在牢房里久久无语。犯人们都讪笑着不敢靠近。周易对几人大吼一声,“有烟没有?”

    几个人说,“早抽完了。”

    周易大怒,一脚踢在墙上,“马上给老子去找。”

    等到放风的时候,犯人们总算给周易弄来几支香烟,周易接过去,闷头一阵猛抽。石应高所长将周易叫进办公室,呵呵一笑,“周易,出庭的事情怎么样了?”

    周易道:“没事,没事,刚开始呢,估计还有跟你添一段时间麻烦。”

    石所长,“你爱住就住下去好了。”

    周易吐着烟圈:“你这地方谁爱住,我恨不得早点出去呢。对了,有烟没有,我买两条。”

    “买什么买。”石应高拉开抽屉摸了两包玉溪扔给周易,“这样,我让人每天给你送包烟过去。”

    “这样不好吧,我是犯人。”

    “我说行就行,这里我说了算。”石所长说,“反正老子也干不了几年就退休,怕个鸟!有人让我给你带一句话。”

    周易竖起耳朵,“你说。”

    “清者自己清,浊者自浊。有人问,说实话就是,没有的事情不要乱说。”

    周易问:“谁让你带话的?”

    石所长一笑,“你不想要烟了?”

    “去你的,烟不能才差呀。”

    周易哼着歌曲回到牢房,唰一声撕开香烟的封口,一人扔了一支,“抽吧,从明天开始,我一天一包烟,到晚上睡觉前如果还没抽完,都是你们的啦!”

    众犯人一声欢呼,然后,牢房里腾起一片烟雾。

    第二次出庭却是在三天后,却是审理车前的案子。宛若他们还是来了。这案子和周易关系不大,反正那四千万块钱已经还给信托投资公司了,周易咬死说工程筹建处当初和信托投资公司说话要拆借五千万地,不过到手却只有四千万,去催,车前却让等等,这一等就等到工程完工。

    杜林那边更简单,她也是一个成了精地人物,说自己只起个中间人的作用,介绍双方认识之后就没她什么事情了。

    倒是车前光棍,将所有的东西都揽到自己身上,说和周易与杜林没有任何关系。

    周易没想到车前这个家伙居然如此讲义气,心中非常感动。

    这件事情很圆满。

    唯一让周易不快地是,杜林一看到宛若就不住拿目光使劲打量,看得周易一阵心惊肉跳。杜林的醋劲他是有所领教的。老实说还真有点1怕了。

    有回到看守所呆了几天,终于到了审理引进新流水线的二次出庭时间。

    这回,案子开始清理到剻江北儿子的那家美国公司身上去,周易心中暗叫不好。关键时刻终于来了。对方直接问周易:“周易,我想问一下,你们工程筹建处所引进的PET塑料吹塑料机是那家公司经手的。”

    “这个,是美国盐湖城的一家贸易公司。”周易回答。

    “那么,我想问一下,你知道这家公司的老板是谁吗?”公诉人不依不饶。

    “知道。是剻老的儿子。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周易反问。

    公诉人不回答周易地问题,又问:“你知道这个设备是旧机器,而且不值一钱八百万吗?”

    “不知道。”周易回答。

    “那么我想问你,你公司从美国引进着套设备时,一共花了多少钱?”公诉人又问。

    周易开始犹豫了。如果他实话实说,当然可以将事情撇个两清,可这样一来,剻江北可就要糟糕了。但这么多钱,罪名很大的权衡利弊,周易愣愣地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公诉人咄咄逼人:“知道还是不知道,请回答。”

    “我反对。”关键时刻,周易的律师发言了,并且说了一大通法律上的专业术语,试图说服法官,公诉人这样提问是不合法的。

    法官直接来了一句:“反对无效,被告请回答问题。”

    周易现在总算是想明白了。他如果来个死不认帐,固然可以顺利脱身,可他不认为自己能够逃过剻江北的手心。在松钢集团混了这半年,他算是明白了,剻江北就是集团公司的皇帝。可以让你上天,也可以让你下地狱。虽然老爷子已经处于半退休的状态,但以他的人缘和关系,就算这事情扯达到他儿子头上也应该翻不了多大浪花,关键是,如果有人利用这点大做文章,将松江集团这么多年积压下地事情全翻个底朝天,那问题可就大了。

    但如果自己将这些都认下来。会有什么后果。将自己的命运交在别人的手里真的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吗?

    做,还是不做,这是一个问题。

    “请回答我的问题,被告。”公诉人有点得意了。

    周易感觉自己就要崩溃了,他突然看见宛若从前排站了起来,大声哭喊,“周易,周易。”然后晕到在地。

    法庭一片哗然。

    周易大喜,真是一个好女人。也喊了一声,“宛若!”然后就势倒在地上,假装昏死过去。现在,只能耍懒。拖得一时,算是一时。
第三卷 平阳 第五章 访客
    白头宫女在,闲话说玄宗——wwwcn——

    这句话此刻正是周易真实的心理写照,因为有石应高所长的关照,众犯人看他的目光都是无比敬畏。老实说,在这个封闭的小空间里,周易简直就是他们的上帝,没有人敢挑战他的权威。

    后来,周易和他们混得熟了,渐渐和他们谈起自己的事情。

    有人猜测周易是黑社会头目,又有人猜他是政治犯。

    这些猜测让周易禁不住想发笑,反正监狱内时间过得慢,闲着无事,索性和他们说了些自己的事情。说自己被人冤枉,当经济犯给抓了进来。他说,自己以前很威风的,手下上千员工,上亿资产。反正这话也不算吹牛。

    监狱之中有个特点,犯人们最恨的是强奸犯,最崇拜的是经济罪犯。听周易这么一说,俱是且敬且畏,齐说,等以后出去了,如果没地方吃饭,一定前去投靠。

    周易淡淡一笑,说,大家都是朋友了,等以后出去,过来说一声就是,饭是有一口给兄弟们吃的。

    不过,有个狱友则苦恼地说他没有文化,就算以后去周易公司混,也不过是做些打杂的事情,不但帮不上忙,反给他添麻烦。

    大家都说是啊,俱乐是无比烦恼。

    周易心中一动,心道,这个家伙倒也实在,说话在理。他们这样的人出去了,确实不容易找到正行工作做,又受社会歧视,很多人就是这样从新走上不归路的。

    周易不是圣人,也没有心思背起这样的社会责任。再说了,自己的事情都还扯不清楚,将来不定会变成什么样子。不过,他有一种强烈的信心,自己绝对不会就此完蛋。未来,一定会好起来的。要比现在还好。

    这些人和自己相处得不错,而且没什么大罪。否则早被关在重案犯牢房中去了。估计这些人过不了多久就会有个判决,过几年也就出来了。

    鬼子那边不是在扩充自己的势力吗?这个世界,红道要来,黑道也要来。那样一来,做起事情才方便。不若将这批人收归我用,交给鬼子好好调教一下。

    周易正这么琢磨时,牢房打开了——wwwcn——石所长笑眯眯地向周易一招手,“周易,有件事情找你说说。”

    周易走出去,问:“石所长,什么事情。”

    石应高凑在周易耳朵边上,悄悄说:“有人来看你了。按说,这是违法的。不过……特事特办。悄悄跟我来,人等在会客厅里面。”

    周易心中一颤,“会是谁呢?难道是宛若?”

    一想到宛若,周易心中一真激动。如果是她就太好了。这段日子以来。周易对妻子的思念与日俱增,竟然到了不可遏制地地步。

    他也不好多问,只得闷着头跟在石应高的身后。脚高一脚低一脚,只觉得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样。

    和周易预料的不同,等在会议室的却是让他非常意外的一个人……马奔。

    领周易进去之后,石应高很识趣起关门离开,。

    周易愣愣地看着马奔,“怎么是你。”

    马奔冷笑:“你以为是谁?”

    周易白了他一眼:“你这是来看我笑话,很显然你达到目的了。”

    马奔哈哈大笑:“是啊,我今天非常开心,真的非常开心。我不想掩饰这点。不过,你认为。我冒着这么大一个险来见你,仅仅是为看看你的可怜样子吗?要知道,通风报信,私下串供,暴露了,不但我要被送去劳改,只怕连石所长也得被手铐给铐上。”他收起笑容,换上严肃表情:“时间不多,我们长话短说。”

    “我地时间则是非常充裕。我现在闷得浑身不对劲。”周易翘着二郎腿好整以暇。“说说,你今天来是什么意思?”

    马奔说:“我今天代表剻老来看你,带一句话给你,那条流水线的事情希望你能扛下来。我们研究过案情,你银行里有五百多万现金,加上房产,刚好够去填补这个漏洞。”

    周易大怒,一拍桌子站起来,“想得美,凭什么让我拿钱出来填?再说,我这一认,不枪毙也能判个十好几年。娘的,你当我是傻子?哼哼!”周易一阵冷笑:“我问你,这事的真相究竟是什么,和剻江北有什么关系,怎么又轮到你来和我谈?”

    马奔突然和缓下脸色,说:“实话跟你说吧,我和师椽都是剻老一手提拔起来的。替剻老跑跑腿也是应该。这次引进新设备的事情是剻来的儿子经手,做生意嘛,总得赚上一点。可王红王总和他背后的梅总咬着这事不放,想将剻老拉下马来,取而代之,秘密地向纪委举报了。这事情若再拖下去,继续深挖,什么事情都出来了。到时候,不但我和师椽,只怕剻老也……对,上次香港房子的事情我们是弄得不愉快。好在,你将信给了我。我记你这个情。剻老对你怎么样,你周易自己心中有数。你将这事扛了,放心,剻老是老莘命了,不会丢下你不管。也就委屈你一段时间,等案子判了下来,马上给你弄一个保外就医,不一样出来?”

    周易说不出话来,只感觉震惊。他知道,像这么一个历史悠久的老企业,内中一定有不少秘密。就拿马奔在香港买房子地事情就能知道,领导们不知道贪了多少。但他万万没想到,怎么连剻江北也这样。他可是非常尊重老剻地。

    周易喃喃地说:“就算我全认了,你们守信用将我弄出去。我还不是一无所有,穷光蛋一个。老子不干。”

    马奔冷笑,“你有得选择吗?你巨额财产来历不明,不一样没收,一样成穷光蛋。剻老答应你,只要你杠起所有一切,等你处狱,他儿子将赚的一千六百万还给你。”

    周易苦笑,“那钱本来就是我的。”

    马奔将臭烘烘地嘴巴凑到周易耳朵边上,说:“实话跟你说吧,我们几个想卖青年服务总公司的资产的事情不是一天两天的了。只有卖掉青年服务总公司,公司以前那包烂帐都可以一笔抹掉,只需要在技术上做些处理。你有没兴趣买青服社?”

    周易“啊!”地一声叫出声来。

    马奔,“反正是卖,卖给谁都一样。那可是十多个亿的资产呀!你不动心。到时候,剻老给你找一家银行贷点款,花上几千万就搞定。不不不,也许花不了多少钱。呵呵,你运气好!让我也干了。”

    “你的人品我不相信。”周易冷冷地说,“让我给剻江北打个电话。”

    “不行。”马奔立即拒绝,说,“你是笨蛋吗?我们所有人的电话都有人窃听。”

    “那你要我如何相信这是剻老的意思?”周易嘿嘿不停地笑。

    马奔突然笑起来,“周易,剻老说得没错,你果然是一个做事极妥当的人。他只让我带一句话给你。”

    “你说,什么话?”周易问。

    “剻老说,他现在身体还是非常好,好得让他有点难受。”实话说,马奔也不知道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满头都是雾水,只得懵懂地原话传达。

    周易开心地笑起来,喃喃地说:“这个老流氓!”

    “老流氓?”马奔脸上变色。

    周易大笑,“回去跟你主子说,也是原话传达。你就这么跟江北同志说:老流氓,等我出来一定送一个十八岁的女人给你。”

    马奔不住擦着额头上地汗水。今天的天气很冷,二人说话嘴巴里都在冒白气。

    周易道:“好的,那事我扛下来了。不就是做个贪污犯吗?没什么大不了。不过,说好了。我不能在监狱呆的时间太长。好有,在出庭之前,你必须要让我妻子和我见一次面。”

    马奔本为难,说:“我能老这里已经很冒险了,这个难度太大,办不了。”

    “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了。我到法庭上还是实话实说好了,这事情根本就和我没关系的。“周易起身望门外走,“后会无期!”

    马奔大惊,立即站起来拦住周易,“这事我们再商量,再商量。”

    周易大声说,“不见到人,我可不知道自己会在法庭上说些什么。”离第三次开庭没有几天了,事情已经紧急到火烧眉毛的地步了。

    马奔立即下了个决心,狠狠地说:“好,我答应你,明天一定让你见到你老婆。”

    马奔,或者说他背后的人活动能量和势力大到让人吃惊的地步。第二天晚上九点,石应高叫周易出牢房,悄悄在他耳朵边上说:“周易,你爱人来见你了。就在小会议室,我让所有地看守都回避了。给你半个小时。”

    周易简直要高兴疯了,腾腾腾地跑进会议室,一推开门就看见宛若站在那里。

    “周易!”宛若猛地扑上来,一把将他抱住,又是亲,有是叫,眼泪和鼻涕涂了周易一脸。
第三卷 平阳 第六章 第一次
    周易想说些什么,但嘴被堵住怎么也说不出来——wwwcn——渐渐地,因为天冷而变得有点僵硬的身体也软和下来,热烈地回应着妻子的热吻。

    良久,周易才推开宛若,“没气了。”他强笑着问:“你怎么来了?”

    宛若脸上还挂着眼泪,回答说:“先前,我正在作饭,突然有人找上门来。他说是你叫他来的,让我跟他走,到看守所来探视你。我有点害怕,我根本就不认识他。”

    “但你是还来了。”周易心中有点震撼,他没想到对方做事情居然这么慎秘。

    “是的,我真的有些害怕。这年头坏人很多,但一想到能够见到你,我就不怕了。哪怕有百分之一的希望,我也要试一下。”宛若咬着牙齿,神色坚定。

    “他如果真是坏人就糟糕了,上半年不是还有歹徒入室抢劫杀人的案子吗?你这个傻女子啊!”周易长叹一声,用手背擦着妻子脸上的眼泪。

    “见不到你,我比死还难受。”宛若依偎在周易怀里,突然大哭起来,“周易,他们说你的罪名好大,贪污了那么多钱,怕是要枪毙的。”

    周易心中苦涩,柔声安慰道:“没事的,没事的。”

    宛若口气中有一种责备,“周易,我不明白你要那么多钱干什么?他们说,你贪污了一千多万,那是多少钱呀?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呀?”

    周易激动地说:“宛若,我这也不是想让你过得体面、富裕。你嫁给我这么多年,我一直没为你做什么,我们一直过得很穷。我记得,你曾经有一条内裤,上面全是眼。一条内裤也不过几十块钱,甚至几块钱就能买到。可你还是舍不得钱。你说,让自己的女人过这样的苦日子,我还是人吗?”周易只觉得自己浑身都在颤抖。说也说不利索。

    “我是一个小女人,很普通很普通的小女人。虽然我也喜欢钱,希望自己过得好,但没有了你,拿那么多钱做什么?”宛若也很激动,“自从搬进新家,我没一天晚上睡得安慰,总有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只要你晚上回家稍微迟到一会。我就如坐针毡,精神恍惚。但我不敢跟你打电话,生怕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周易,其实,以前那种穷日子没什么不好,至少我们时刻在一起,一起去上班,一起回家。一起吃饭。我知道,以前你还车间上班的那段日子里,我是很反感你出去赌博——wwwcn——因为家里的情况就是那样。不节约不行。可自从你做了总经理却像是突然变了一个人。不打牌了,爱干净了,对人也体贴了。但是。我能从你眉宇之间看到那么一丝忧愁。我不知道你在害怕什么,也不敢问。现在我终于明白了……”宛若小声地哭泣,眼泪时断时续,将周易的胸口都打湿了。

    周易心中又是惭愧又是感慨,一伸手掩住她地嘴,柔声道:“宛若,别说了,别说了。我不是瞎子,你对我的情义我怎能看不出来,我周易自来就不是一个好男人。好丈夫,老天待我不薄,居然让我遇到你这样的好女人,我周易来这个世界一遭也算不枉。我只想说对不起三个字。对不起,这段时间让你担心了。”

    宛若收起眼泪,柔声说:“夫妻之间就别说这三个字了。周易,以后在监狱里好好过,争取早点出来。”

    周易收拾好心情,哈哈一笑:“好好过。怎么好好过,贪污了一千多万,起码十五年。

    等我出来,你我都要变成老头子老太婆了。宛若,干脆我们分手吧,你另外寻个男人嫁了,以免得耽误你了的青春。”

    宛若神色大变,一把推开周易,趔趄着走到窗户边上,颤声道:“周易,你说什么呀,你再说我就从这楼上跳下去。”

    周易大惊,“不要!”猛地冲上去,一把拉住宛若的手,说:“刚才我是逗你的,如果我想和你分手那一定是我有神经病。这么好的女人到哪里去找?”

    宛若身子发软,斜靠进周易怀里,“周易,刚才我是吓坏了。放心,我会为你守的。我王宛若今生今世只有你这个男人。即便是以后你我都变成老头子老太婆也不晚,一样呆在一起。我等你。”

    两口子不住唏嘘,紧紧抱在一起,半天也没说话。

    良久,周易才说:“我两口子也算是命运多件,以前是我没心没肺,成天才外面胡混,到后来生活好了,却因为工作忙地缘故不怎么在家。能够这么静静地抱在一起的时间还真的不多。回想起来,还真是伤感。现在好了,我要进去了,十年八年之内是出不来呐。”周易感慨,未来如一团迷雾躲藏在远处怎么也看不清楚,他有一种深深的恐惧。他轻轻苦笑一声,“宛若,按说世界上像你我这样感情深厚的夫妻不算是太多吧?”

    宛若“恩”地一声,“我非常非常地爱你,一刻也不想和你分离。”

    周易牵动一下嘴角,“可惜的是,你身体一直不好。我们已经没过夫妻生活很久了。这大概是我人生中最大的遗憾。”周易的确无比遗憾,想着想着不禁黯然神伤。

    宛若咬着牙齿,半天才说,“周易,要不……我们就……就在这里吧?”

    周易吃惊地看着她,“不,这里不行,你的身体……”

    “我的已经快好了。”宛若埋着头声音很低,“前天我去医院看医生,医生说已经可以……那样了。前段时间你出了事,我一直提不起心思。没想到居然好了……周易,你地案子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他们说,你不被枪毙就要判个无期,你不在,这么长地日子我怎么熬呀?我算了一下,今天这个日子正好。周易,你就给我留个孩子吧,没有你我很害怕呀!”宛若说着说着就跪了下去,用手拉开周易裤子上的紧松。

    因为看守所囚犯都是统一着装,而且为防备突发性伤害事件的发生,囚犯们都穿没皮带地紧松橡皮口裤子。宛若很容易就将周易的裤子拉下来了。然后,将嘴凑了上去。

    一股寒战从屁底往上升,让周易像打摆子一样乱抖起来。

    他再也忍受不住,低低吼叫一声,将妻子抱到大会议桌上,伸手变去解她的衣服。

    宛若使劲地抓住自己的衣服,说:“不用脱衣服,时间不够了。快点。”便飞快地将自己裤子褪到膝盖位置,将那一丛神秘的黑色森林展露在周易眼前。

    周易低头亲了妻子平坦地腹部一口,柔声说:“我来了。”

    “来吧!”宛若一张脸涨得血红,“慢一点,很久没那样了,有点紧张。

    周易小声笑着,“我也一样,我也很紧张。”笑着便慢慢地扑了上去。

    同样的性行为,在妻子身上那叫夫妻生活,在另外的女人身上那叫做爱。虽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但在动作和情感上却有天壤之别。周易这是第一次和自己名义上的妻子在一起。又感动于她地忠贞和贤惠。自然是温柔有加,细心呵护。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终于。周易长舒了一口气,将这段时间的郁闷一泻而空。起身看去,下面的女人已经如面团一样摊成一片。

    “周易,我没力气了。”宛若温柔如水。

    “快起来,没时间了,被让人撞见。”周易使劲拉起妻子。

    等二人整理好衣服,会议室地门响了一下,石应高所长推门探了个脑袋进来看看,说:“探视时间到了,走吧。别让人看见。”

    “周易,我舍不得你。”宛若又哭了起来。

    周易笑笑,对石应高说:“我这就走。”然后在宛若耳朵边上使劲地吼了一声:“没有人能够关住我周易,我很快就能出去的,相信我,相信我。出去后我们再也不分开。”

    宛若猛力地点着头。

    “走了。”周易头也不回,大步而去。

    回到监狱,周易黑着个脸坐在角落,半天也没说话。众犯人见监狱的老大心情不好。皆是战战兢兢,不敢说话。

    抽了半包烟,周易这才站起来,将剩下的烟都扔给其他犯人,说:“给你们,都给你们。”

    众人一阵哄抢。

    周易痴痴地站面对着墙壁,头上两米的地方有一个小小的窗户,冷风一阵阵往里面灌,间夹着几片雪花。大概是因为牢房是人多热气种,雪花落到半空就变成雨霖进来,在灯光下纷纷扬扬,一片闪亮。

    “在苍茫地大海上,狂风卷集着乌云。在乌云和大海之间,海燕像黑色的闪电,在高傲的飞翔。一会儿翅膀碰着波浪,一会儿箭一般地直冲向乌云,它叫喊着,——就在这鸟儿勇敢的叫喊声里,乌云听出了欢乐。在这叫喊声里——充满着对暴风雨地渴望!在这叫喊声里,乌云听出了愤怒地力量、热情的火焰和胜利的信心。”周易大声背诵着那篇《海燕》,如诗如歌,如述如泣。

    众人都愕然停下,呆呆地看着他。

    “海燕叫喊着,飞翔着,像黑色地闪电,箭一般地穿过乌云,翅膀掠起波浪的飞沫。看吧,它飞舞着,像个精灵,——高傲的、黑色的暴风雨的精灵,——它在大笑,它又在号叫……它笑些乌云,它因为欢乐而号叫!这个敏感的精灵,——它从雷声的震怒里,早就听出了困乏,它深信,乌云遮不住太阳,——是的,遮不住的!”

    “——暴风雨!暴风雨就要来啦!……”

    “这是勇敢的海燕,在怒吼地大海上,在闪电中间,高傲的飞翔;这是胜利的预言家在叫喊:——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黑夜里传来周易的咆哮声。
第三卷 平阳 第七章 尘埃终于落定了
    第二次出庭,周易将所有的一切都揽到自己身上,有良好的认罪行为,并请求法官大人宽大处理——wwwcn——关于引进新设备的问题,周易承认自己以极其高昂的价格在美国引进陈旧设备,中饱私囊,贪污了其中的一千六百万差价。并且在新线工程筹建时,将大量的公款作为奖励私分给其余几个副总指挥长。

    至于违法拆借资金一案,车前因为将所有的责任都承担下来,周易仅仅承担一个违法募集资金之罪。

    案子审成这样也算可以告一段落了。

    周易贪污案一事在松钢集团轰动一时,众人都感慨,周易从一个普通工人摇身一变成为青年服务总公司的总经理,春风得意,直上青云。谁曾经想,半年时间就因为贪污而变成阶下囚。得失荣辱可谓何其速也!

    三审那天,宛若没有去旁听,她似乎有所预感。周易也早有心理准备,但看了看下面没找到妻子的身影,内心之中还是非常失落。

    然后周易又被关回看守所,等待一周之后的终审。

    又过了一周,终于到了终审判决。周易刚一出庭,就看到宛若惨白的脸,他忙微笑着向妻子点了点头,示意她安心。

    同时出庭的还有黄光荣、曾琴和两个副总。都是面如土色。

    首先被判决的是黄光荣厂长,他也算倒霉,也就是从筹建处接了十四万奖金。本来他不想要的,因为抹不开周易的面子,只地勉强收了。后来因为积极认罪,积极退赔,有立功表现,且认罪态度良好,法院考虑到多方面的因素,判决如下:

    黄光荣,因贪污受贿罪。判处有期徒刑两年,缓期三年执行。

    听到这个判决,黄光荣松了一口气,浑身轻松。本来,他已经做好了被判重刑的心理准备,没想到是个两年的有期徒刑,还缓期三年。也就是说,他不用再在监狱呆了。等终审之后可以直接回家。只需要定期去向相关的公安机关报到就是了。

    黄光荣是过了关,他的立功表现可害苦了曾琴。曾琴和黄光荣拿一样多的钱,不过,她做办公室主任多年,手头怎么说也掌管着一些办公费用,有所挪用和虚开发票也在所难免。黄光荣立功心切,张嘴乱咬,说曾琴什么时候什么时候去什么地方旅游用地是公家的钱,家里的电器也是用办公室费用冲销的——wwwcn——

    法院一查,果不其然。一并发落。

    曾琴一看事情已经糟糕到这个地步。算了。招了吧,将所有的钱都吐了出来。至于花掉的办公费用,那是退不出去的。大多供儿子年大学花掉了。这些好了,法院派人到曾琴家转了一圈,将封条一贴,来了个没收个人财产。

    所以,曾琴虽然同黄光荣一样也被判了一个两年有期徒刑缓期两年执行,不用去劳改农场改造人生观和世界观,但一出监狱却变得一贫如洗生活困窘的地步。

    老实说,这个案子因为背景复杂,后面有剻江北这个巨大地阴影笼罩着,法院处理起来也很慎重。毕竟。这个家伙不但是部级领导,而且和市委书记是老战友,在中央也是很有一批老部下老战友的。法院也不想将事情弄得太麻烦,就事论事。就案子审案子。

    落实到判决时其实还是判得非常轻的。

    其他两个青年服务总公司的副总沾了这个光,也不重,全是缓刑。

    判决一下,众人都放松下来。包括周易的亲友在内,几乎所有人都认为,周易不会判得很重。

    但事物并不以人们良好的愿望为转移。

    等到判周易时。刑期之重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周易,在引进劳保用品厂塑料吹瓶机生产线时,非法侵吞人民币一千六百万元正……将工程款非法以发奖金的理由与工程筹建处的黄光荣、曾琴、XXX、XXX私分……违法国家金融政策,非法向XXX信托投资公司拆借资金四千万元整……数罪并罚,现判决如下,判处有期徒刑十五年,剥夺政治权利两年,没收个人财产。”

    法官将法锤重重敲在桌子上。

    “当!”一声,余音袅袅。

    宛若头一歪,晕倒在母亲怀里。

    周易眼泪都下来了。他没想到居然是这么一个结果,居然会判得这么重,心中有一种被戏耍了的感觉。

    十五年,想想都觉得可怕。他已经三十多岁了,等服刑期满不变成一个小老头了。人生最好地一段时间难道真要在铁窗里度过?不!

    回到看守所,他连死地心都有,也准备好了申述材料,准备不顾一切将所有的一切都竹筒倒豆子般地全爆出来,以期得到减刑。

    正在这个时候,石应高适时出现,“周易,这判决也下来,很快我就要将你转交给劳改场了。据说地方不错,是一家硫磺厂,那家监狱的头儿是我晚辈,我跟他说一说。”

    周易心丧若死,淡淡道了声谢。

    “怎么,情绪不高?”石所长微微一笑。

    “十五年呀,我情绪高才怪?”周易说,“我是一天都不想去地,我要上述。”

    “哈哈!”石应高大笑:“刚才是在逗你的,你才不会进去呢!没有人愿意看到你进去。放心好了。”

    “真的?”周易听到石应高说不用去监狱服刑,眼睛一亮,“那可就好那就好。不过,怎么才能不用进去呢?”

    石应高将嘴巴贴到周易耳朵边,小声说:“明天,监狱那边就会派人来接收犯人。接收犯人之前要体检,这是一道必不可少的手续。放心,已经有人撒了三百万出来,所有的路子都打通了。到时候,给你体检一个不治之症出来,你就不用去监狱了。你想,一个癌症晚期的病人还怎么去劳改?监狱还倒贴医疗费不成。没办法,只能让犯人自己在家里等死好了。反正你也不是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大家耷拉下眼皮,你不就活蹦乱跳地在外面了?嘿嘿,老弟,放心好了。对了体检时,你可要好好配合才是。”

    周易哈哈大笑,“一定全力配合,一定全力配合。”

    说完话,石应高立即悄悄从怀里摸出一瓶胶水塞到周易手里,小声说:“体检前你撕几片烟盒锡箔贴到后背上。到时候,一打X光,肺部肯定会有阴影。我们给你安排的病是肺癌。”

    周易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打诳语死后可是要下拔舌地狱的。不过,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放心,我变成一个癌症晚期病人的。”

    “最后叮嘱你一句,既然是癌症病人,体检地时候你可要装得像一点。不能太活跃。“石应高还是有点不放心。

    “放心,到时候,我会非常非常虚弱的。”周易笑笑,“在此之前,你先送三条烟给我。你抽屉里烟不少,我看到了。”周易指了指他的办公桌。

    “好的,给你。“石应高打开抽屉,拿了三条烟中华,出来递给周易,“你拿这么多烟去做什么?”

    “自然是要抽的。”周易淡淡地回答,他将那三条中华还给石应高,“中华劲小,换玉溪。”

    “嘿!看不出来你年纪不大,烟瘾倒不小。”石所长摇头。

    抱着三条烟回到牢房,周易扔了一条烟给众狱友,“各位,明天我就走了,还真舍不得大家,这段时间给大家添麻烦了,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众人纷纷问:“怎么了,判决下来了,怎么判的?”

    周易笑笑回答说:“无罪释放,过几天我就可以回家了。”

    众人都是一脸羡慕,说那就好,那就好,能回家就是天堂。这个鬼地方真是一天都不想呆了。众人一边说,一边抽烟。

    周易一边和大家说笑,一边撕开一条烟的封口,打开一包烟,点着了,就那么坐着,一支接一支地吸了起来。

    半个小时过去,周易已经抽了半包,地上已是一地烟头。众人这才感觉奇怪,说,这种抽法可对身体不好。

    周易大笑,举起那两条烟说,“我和你们打个赌,我一晚上将这两条烟抽完。

    众人皆是不信,说,不可能。

    “你们瞧着好了,等下被熏着了可不要怪我。”周易虚着眼睛说。说话中,手上那支烟已经燃到尽头,周易也没扔,又出烟盒里弹出一棵,倒转烟屁股,就那么点着了,继续猛吸。

    刚开始的时候,众犯人还有说有笑,大过烟瘾。等周易开始抽第二包烟的时候,牢房里终于烟雾腾腾起来,咳嗽声一声比一声响。

    到周易消灭第五包烟地时候,众人都是泪流满面,都在打叫“熏死了,受不了,受不了。”

    周易白了众人一眼,建议大家用湿毛巾堵住口鼻。众人都行动起来,不片刻,皆是一副生化兵摸样打扮。可这么堵住口鼻,时间久了也很难受,众人每隔半小时就到门口换口起。整整一个晚上竟然络绎不绝,热闹非常。

    开头几包烟还好,等抽到第七包烟的时候周易便有点抗不住,肺中像是堆满了鸡毛痒得难受。咳嗽一声比一声猛,竟似要把肺咳出来的模样。

    头也涨得如同大了一圈,脑门上一根青筋突起,不停乱条。胃中也一阵阵恶心,直呕酸水。至于舌头,更是麻木到控制不住的地步。鼻腔里火辣辣地像是被人灌了辣椒水。
第三卷 平阳 第八章 我胡汉三又回来了
    到抽完一条烟的时候,周易彻底晕倒在床上——wwwcn——他醉烟了,恶心到极点,一张口,呕吐物落了一身。

    众人大惊顾不得那熏得人睁不开眼睛的烟雾,冲上来,抱起周易,大叫:“老大,你怎么了,你怎么了。我们马上去叫警察。”

    周易强睁开眼睛,小声道:“别,别去叫警察,谁他妈敢去,老子弄四他。”周易一脸狰狞,“来,把烟给我点上,我还抽。”

    一个犯人叫道:“老大,可不能再抽了,再抽要出人命了。”

    周易惨笑一声,额头上全是黄豆大小的汗水,气喘得像在拉风箱,“少废话,老子就是要抽,抽死拉倒。”

    大概是被周易满眼的血丝和满脸的凶像给吓住了。一个犯人慌忙地点了一支烟送过来,周易接过去,抽了两口,一阵猛烈的咳嗽,只感觉鼻子里有一种热热的液体流下来。用手一擦,殷红一片。

    出了血,脑袋里“嗡”地一声开起了道场,无数的锣鼓罄石敲得他灵魂漂浮。天花板也旋了,地也转了。

    整个世界都在高速地运转。

    周易浑身虚脱,咳得有气无力,浑身肌肉都绷成一块钢铁,硬得怎么也松弛不下来。

    “罢了,罢了,就这样吧!在这么下去,真得会死人的。咳咳……咳咳……”周易拉破风箱的咳嗽声终夜不停,撕心裂肺。

    第二日,监狱来看守所接收人犯,准备验明周易正身之后就拖他去医院体检,然后带回劳改工厂做转化教育——wwwcn——

    周易闹腾了一晚上,现在已经虚弱得连走路都困难了。满脸蜡黄,如同风中残烛,一咳嗽起来就是个惊天动地。

    来接犯人的警官一看这中情形就皱起了眉头,“怎么回事?你们也真是的,给我没一个痨病鬼。我那里可不是疗养院。”

    一个看守回答说,也不知道怎么的,这个犯人一进来就得病,厉害得紧。

    警官摇头,“真是的,简直就是一个麻烦,先体检再说。”说完话就示意其他人将周易扶上警车。然后将周易拉到指点医院开始体检。

    一体检,那个医生就朝周易挤了挤眼睛。周易会意。这个家伙也是自己人,然后愈加装成一副病入膏肓的摸样。

    医生鼓捣半天,立即风风火火地对那个警官说,情况不太好,要拍片子。

    周易早在背心贴上了锡箔,X光机一打,就出现大片阴影。

    这下子可热闹了,那警有点担心,问那医生:“究竟怎么回事?”

    医生:“鬼知道,看样子很不妙。别是“……

    “什么别是……说实话。“警官有点不耐烦了。

    “初步症断。起码是肺结核,还是很严重的那种。但也不一定,说不定是……好做个详细的检查才能知道。”医生说。

    一听到是肺结核。警官脸上变色,“说不定是什么?”

    “我怕是癌,要不,我们做个切片再做个CT?”医生建议。

    “好,做吧,这也是对社会,对犯人负责。”警点点头。

    复查结果一天之后出来了,是肺癌,晚期。

    医生很遗憾地对警官说:“我估计,犯人活不了半年。不过。也不排除他个人意志力坚强,抵抗力剽悍,能活很长时间。在乌滋别克斯坦有一个晚期病人就活了十多年,创造了一个人类生命史上的奇迹。”医生开始忽悠警官。

    警官一脸郁闷,反问:“你觉得那个犯人意志立和抵抗力很强悍,你确定?我看他那模样就活不了几天。”

    医生:“死生有命,谁又说得清呢?”

    “晦气,这个犯人我们不要了。”警官就这么将已经咳得半死不活地周易退回了看守所。

    因为有医院的权威鉴定,在得悉周易有绝症的消息后。就再也没有监狱愿意接收他了。于是,周易只能就这么非常无聊地在看守所里呆下去。

    日子一天天过去,无聊得紧。牢房里的犯人换了一茬又换一茬,周易也就安心地在里面做起了监狱的老大。期间宛若来看过周易两次。夫妻两一见面自然是又哭又笑,悲喜交集。但亲热的举动是搞不成的了。因为已经正式判决下来,家属亲友可以来探监了。

    鬼子每周都来看周易一次因为被没收了所有财产,周易现在是穷光蛋一个,好在夜总会挂的是鬼子地名字,也给周易留下了一个安身立命的基础。但因为有这么一件事情做契机,鬼子的黑社会势力已经深入那个片区,算得上是那一带的老大。鬼子说,他还常常让宛本给周易妻子送钱过去被退了回来。说是,不能再收来历不明的钱。

    鬼子很苦恼,又道,宛若又搬回以前的宿舍去住,又回铁厂去上班,那边就不要担心了。

    听鬼子这么说,周易安心了些。

    不过,过了一段时间,宛若却不来了。

    周易不禁有点担心了,心中也焦燥起来。眼见着天气一日又一日热起来,冬天过去,春天也飞驰而过,转眼就到了穿单衣的时候。

    这一日,石应高对周易说:“收拾一下,你该回家了。”

    周易一时回不过神来,“这这、这就回去了……吗?”

    “你这个家伙,每个月抽我四条烟,我这里的伙食将你养得又白又胖。怎么还舍不得我。走吧,你不是个香饽饽,没人抢着要。反正你是肺痨晚期,还是回家去等死好了。拜拜!”

    周易大笑,骂道:“你才等死去吧!”他眼泪都流下来了,一把将石应高抱住,“谢谢!”

    跨出看守所,却看见鬼子和一众弟兄开着一溜黑色轿车。这些家伙大多年纪不大,除了鬼子和王军外全是十六七岁的小孩子。

    大概是港台黑社会警匪片看得多了,这些孩子都是一身西装,脸上戴着墨镜,酷酷的样子。见了周易都是一阵鞠躬:“老大地老大好!”

    周易哭笑不得,“李垒,你地小兄弟调教得不错。”

    鬼子摇头,“都是些孩子。”

    周易深吸一口气,跺了跺脚,对着远方大声喊:“我胡汉三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