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之盛唐
作者:猫疲
会江陵
第二百七十七章 天掉馅饼与春江水 第二百七十八章 江汉思归客, 第二百七十九章 浮世休野惊马尘 第二百八十章 山中人兮芳杜若,饮石泉兮荫松柏
第二百八十一章 江上女儿全胜花 第二百八十二章 不道人心多险恶 第二百八十三章 四海南奔似永嘉 第二百八十四章 看贤王高会,飞盖入云烟
第二百八十五章 夜宴与人物 第二百八十六章 翘家与广州 第二百八十七章 苹果与密友 第二百八十八章 名士与倾奇
第二百八十九章 小心,这里有李白出没 第二百九十章 该来的还是来了 第二百九十一章 江陵假日 第二百九十二章 来自西方的游侠
第二百九十三章 水掉头歌 第二百九十四章 前兆 第二百九十五章 绸缪 第二百九十六章 酝酿
第二百九十七章 萌动 第二百九十八章 动荡 第二百九十九章 风起 第三百章 中场休息之我也路过
第三百零一章 奔涌 第三百零二章 激荡 第三百零三章 腋变 第三百零四章 定局
第三百零五章 荡漾 第三百零六章 悸动 第三百零七章 思变 第三百零八章 新局
第三百零九章 豪门 第三百一十章 归路 第三百十一章 结论 第三百一十二章 移政
第三百一十三章 在路上 第三百一十四章 余波 第三百一十五章 回家 第三百一十六章 河北那些事儿
第三百一十七章 谢礼与不速之客 第三百一十八章 不速之客与私狩 第三百一十九章 物产与鬼子来了 第三百二十章 海南与倭人
第三百二十一章 废杀 第三百二十二章 打猎与魔鬼 第三百二十三章 早晨与骚动 第三百二十四章 故旧与新书
第三百二十五章 渊源与来人 第三百二十六章 秋唱与夷教 第三百二十八章 迷离与遭遇 第三百二十九章 真相与疑惑
第三百三十章 战乱与忧郁 第三百三十一章 洛阳。。风 第三百三十二章 成都。。。火 第三百三十三章 河上血
第三百三十四章 城下盟 第三百三十五章 关上思 第三百三十六章 关下谋 第三百三十七章 迷中局
第三百三十八章 南中势 第三百三十九章 山中观 第三百四十章 谋定南 第三百四十一章 闻思归
第三百四十二章 宫下乱 第三百四十三章 楼中血 第三百四十四章 逆水寒 第三百四十五章 尘落定
第三百四十六章 闲宫下 第三百四十七章 余烬 第三百四十八章 行路难 第三百四十九章 暖还家
第三百五十章 家还暖 第三百五十一章 好多箩莉与。。惊喜 第三百五十二章 家春秋 第三百五十三章 老蜜蜂
第三百五十四章 LOLI与狼 第三百五十五章 剑与财 第三百五十六章 被告与国书 第三百五十七章 宴家话
第三百五十八章 坐论教 第三百五十九章 世间法与命数 第三百六十章 沙碧血 第三百六十一章 志海
第三百六十二章 雨粼粼 第三百六十三章 行路难 第三百六十四章 下马威 第三百六十五章 偷闲忙
第三百六十六章 潜风色 第三百六十七章 蓬莱宫 第三百六十八章 送上门的好事? 第三百六十九章 果然还有下文
第三百七十章 不是天天都有好消息 第三百七十一章 得失之间 第三百七十二章 人生总是充满意外 第三百七十三章 和春天有个约会
第三百七十四章 你的秘密 第三百七十五章 梦想破灭了 第三百七十六章 又是无聊的一天 第三百七十七章 不速之客
第三百七十八章 何大人的和谐时代(不喜勿入) 第三百七十九章 凡事都有代价 第三百八十章 到青楼去 第三百八十一章 后果很严重
第三百八十二章 玩大发了 第三百八十三章 来客与好消息 第三百八十四章 又见故人来 第三百八十五章 多事之晨
第三百八十六章 又见诲人不倦 第三百八十七章 麻烦还是麻烦 第三百八十八章 偷闲与投资 第三百八十九章 名将美人
第三百九十章 反思与课题 第三百九十一章 琐事与访客 第三百九十二章 自己送上门的 第三百九十三章 一点意外
第三百九十四章 分道与僧官 第三百九十五章 还有更让人吃惊的 第三百九十六章 糊弄与忽悠 第三百九十七章 月落长安短
第三百九十八章 还有更惊人的 第三百九十九章 不妨狠一点 第四百章 威信与出手 第四百零一章 急转直下
第四百零二章 散心 第四百零三章 后手 第四百零四章 三缺一 第四百零五章 欺压你又怎么了
第四百零六章 就是哗众取宠 第四百零七章 余孽 第四百零八章 捡回来的 第四百零九章 年会
第四百一十章 田园 第四百一十一章 探视 第四百一十二章 麻烦大了 第四百一十三章 误会与执着
第四百一十四章 祥瑞与杀妻 第四百一十五章 图舆与挑拨 第四百一十六章 门户与物议 第四百一十七章 十二隆奇的汉道昌
第四百一十八章 剧本与客人 第四百一十九章 维尔齐的决断 第四百二十章 公祭与谈判 第四百二十一章 被推和丑闻
第四百二十二章 孤鸿海上来,池潢不敢顾 第四百二十三章 倭国往事卷烟云 第四百二十四章 青毛骢马参差钱 第四百二十五章 尘嚣落定须静闲
第四百二十六章 路人与决心 第四百二十七章 沐汤与暗谋 第四百二十八章 纷乱与所 第四百二十九章 布局与黑市
第四百三十章 半只青蛙与放榜 第四百三十一章 典故与枢密院 第四百三十二章 始动 第四百三十三章 明修栈道与暗渡陈仓
四百三十四章 雷霆雨露 四百三十五章 寒蝉鸣泣之时 第四百三十六章 古时丧乱皆可知,人世悲欢暂相遣 第四百三十七章 史上最长的一日
第四百三十八章 史上最长的一夜 第四百三十九章 命运。长夜。将尽 第四百四十章 残烬 第四百四十一章 晨新
第四百四十二章 朔望 第四百四十三章 新气象 第四百四十四章 责检与反思 第四百四十五章 晚亭
第四百四十六章 房事、烦事? 第四百四十七章 拜见与来访 第四百四十八章 惊闻与求教 第四百四十九章 祥瑞与遣回
第四百五十章 三十加更 第四百五十一章 好消息坏消息 第四百五十二 当如夏花 第四百五十三章 攀科技?
第四百五十四章 誓师 第四百五十五章 惊闻(正月十五提前更) 第四百五十六章 白戏与望乡 第四百五十七章 战争与和平
第四百五十八章 权算 第四百五十九章 天下熙熙 第四百六十章 我心攘攘 第四百六十一章 人心扰扰
第四百六十二章 庸人自扰 第四百六十三章 四 第四百六十四章 捡括与悟空 第四百六十五章 弹劾与决心
第四百六十六章 世事难料 第四百六十七章 养成与选择 第四百六十八章 奇兵与投毒 第四百六十九章 冤大头与配额
第四百七十章 新兆与开端 第四百七十一章 大食、回纥 第四百七十二章 对策 演变 第四百七十三章 决定与落幕
第四百七十四章 真相与祸心 第四百七十五章 意外和偶然 第四百七十六章 纷扰和打算 第四百七十七章 出巡与潜伏
第四百七十八章 搀进与外放 第四百七十九章 刺杀回家真相 第四百八十章 招待、回响 第四百八十一章 北上与请求
第四百八十二章 插曲、余漾 第四百八十三章 行路难 第四百八十四章 骑射、真相 第四百八十五章 不速之客
第四百八十六章 车城 第四百八十七章 迎送 第四百八十八章 想念与交涉 第四百八十九章 暗涌
四百九十章 积蓄 第四百九十二章 发作 第四百九十三章 错乱 第四百九十四章 诡局
第四百九十五章 困局 第四百九十六章 诡异 第四百九十七章 迷乱 第四百九十八章 险地
第四百九十九章 乱流 第五百章 荡定(爆发一下 五百零一章 转机 第五百零二章 骤变
第五百零三章 补偿与破灭 第五百零四章 摊牌 五百零五章 战持 第五百零六章 迟到了抱歉
第五百零七章 结束、开始 第五百零八章 胡危命在破竹中 第五百零九章 营定 第五百一十章 斩首
第五百一十一章 收宫 第五百一十二章 波及 第五百一十三章 在路上 第五百一十四章 插曲
第五百一十五章 纳新 第五百一十六章 分利 第五百一十七章,前程、夜宴 第五百一十八章 夜宴,行路
第五百一十九章 新年,远谋 第五百二十章 河西 临高 第五百二十一章 遭遇、民风 第五百二十二章 命运,流放
第五百二十三章 困境,胃口 第五百二十四章 鼎峙 第五百二十五章 纳妾记 第五百二十六章 日照香炉生紫烟
第五百二十七章 南下?夜灭蝶 第五百二十八章 家世、家事 第五百二十九章 拓殖,怜惜 第五百三十章 上元、好大雪
第五百三十一章 巴米扬的叹息 第五百三十二章 中场,众生 第五百三十三章 乱入 第五百三十四章 在路上
第五百三十五章 亲耕与会商 第五百三十六章 灭佛、通漕 第五百三十七章 立春日 第五百三十八章 诏对,佞臣
第五百三十九章 河西、河西 第五百四十章 变化、愧疚 第五百四十一章 行卷、变乱 第五百四十二章 各有后手
第五百四十三章 好消息,坏消息 第五百四十四章 内朝 决定 第五百四十五章 承庆 饥荒 第五百四十六章 骚动 马瘟
第五百四十七章 变数,转折 第五百四十八章 抉择、国运 第五百四十九章 归来 新生 第五百五十章 浴血 乱战
第五百五十一章 西北、正北 第五百五十二章 终耶?始耶 第五百五十三章 迭起 第五百五十四章 再战
第五百五十五章 冒失 第五百五十六章 终结 第五百五十七章 余漾、再起 第五百五十八章 死地
第五百五十九章 向西 第五百六十章 现在和将来 第五百六十一章 反响 第五百六十二章 带路党
第五百六十三章绝境 第五百六十四章反思 第五百六十五章青唐 第五百六十六章推进
第五百六十七章经略 第五百六十八章 决死 第五百六十九章应手 第五百七十章略定
第五百七十一章 消长 第五百七十二章 军纪 第五百七十三章再变 第五百七十四章又挫
第五百七十五章 连响上 第五百七十六章 连响下 第五百七十七章抉择 第五百七十八章 交错
第五百七十九章 波伏 第五百八十章 十七日城与按军衔上 第五百八十一章 宁远 莲花生 第五百八十二章代价、见闻
第五百八十三章 瓜沙好大雪 第五百八十四章莫高剿匪 第五百八十五章屈服,输送 第五百八十六章 经营,面首
第五百八十七章 反复 迟憾 第五百八十八章 检阅 第五百八十九章情怀 第五百九十章内外
第五百九十一章大礼 第五百九十二章 身后 第五百九十三章 前奏 第五百九十四章 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
第五百九十五章蜜月 安西 第五百九十六章第一响 第五百九十七章度假、受洗 第五百九十八章演变萌动
第五百九十九章归化骚乱 第六百章罗马 罗马 第六百零一章各有先手 第六百零二章布局
第六百零三章内外 第六百零五章南下 第六百零六章萌发 第六百零七章扬州梦与租借地
第六百零八章偶遇 第六百零九章 间幕 第六百一十章烟雨金陵与雪中送炭 第六百一十一章无伤者和双王会
第六百一十二章万王之王 第六百一十三章向东、向南 第六百一十四章 东攻西守 第六百一十五章真真假假
第六百一十六章国恤 第六百一十七章 论战、传说 第六百一十八章中秋快乐 第六百一十九章 城傍、伤逝
第六百二十章血沙 第六百二十一章继续 第六百二十二章 过场 第六百二十三章彼方
第六百二十四章大势 第六百二十五章 此时彼方 第六百二十六章 内外交困 第六百二十七章 在河中
第六百二十八章 在天竺 第六百八十九章 间序(上) 第六百三十章 间序(下) 第六百三十一章 进幕
第六百三十二章 接幕 第六百三十三章 暇余 第六百三十四章 继序 第六百三十五章 申斥
第六百三十六章 进逼 第六百三十七章 初接 第六百三十八章会师 第六百三十九章西线
第六百四十章远交近攻 第六百四十一章年终 第六百四十二章再向西 第六百四十三章 同步
第六百四十四章 第六百四十五章 渐进 第六百四十六章 正朝 第六百四十七章 无果
第六百四十八章 冬日时光 第六百四十九章 乱与变 第六百五十章 再乱 第六百五十一章 血与沙
第六百五十三章 路转 第六百五十二章 峰回 第六百五十四章 复起 第六百五十五章 承转
第六百五十六章 春来 第六百五十七章 春伤 第六百五十八章 四顾 第六百五十九章 弈局
第六百六十章 反扑 第六百六十一章 再战 第六百三十七章初接 第六百三十八章 会师
第六百三十九章 西线 第六百四十章 远交近攻 第六百四十一章 年终 第六百四十二章 再向西
第六百六十二章 战荒 第六百六十三章 前线后方 第六百六十四章 彼此 第六百六十五章 转折、惊兆
第六百六十六章,呼罗珊之伤 第六百六十七章 呼罗珊之叹 第六百六十八章 呼罗珊之变 第六百六十九章 终末之音
第六百七十章 请出,探乡 第六百七十一章 筹备 第六百七十二章 元从 第六百七十三章 别情
第六百七十四章 度让 第六百七十五章 叙别 第六百七十六章 游猎 第六百七十七章 行路1
第六百七十八章 行途2 第六百七十九章 行途2 第六百八十章 行途4 第六百八十一章行途5
第六百八十二章行途6 第六百八十三章 插曲 第六百八十四章 行途7 第六百八十五章 行途8
第六百八十六章 行途9 第六百八十七章 行途10 第六百八十八章 行途11 第六百八十九章 行途12
第六百九十章 行途13      
会江陵 第二百七十七章 天掉馅饼与春江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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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开襄阳的最后一个消息是,成都那位老爷子,再次下表,说是“年岁已高,山路艰险,实在不利行于道途,但请以剑川为养老地足尔”,这位老皇帝已经七十一岁高龄了。

    而西北那位便宜岳父皇帝,也急冲冲的赶忙回书说“当初事出从权,暂受大宝,只愿为上分忧……如今天下渐定,儿臣当无眷恋大位尔……岁,在位第四个年头了。因此这两方你来我往的打一场父慈子孝的文章官司,正在热闹的很。

    就如崔光远所说过的,蜀中富有物产,而盛产兵甲,人烟稠密,八州六镇一府的雄兵二十万,只要坐拥其中,就可以立于不败了,显然这位老爷子,还不想那么快回去。

    而这时长安到河池之间最420的骆谷道拓展工程已经基本修通,用八百里加急驿报,三次换马,只要一个日夜就可以往还。因此长安每日刊发的,类似文抄汇淬的内参性质的诋文,不会比平凉晚多少到达成都,将长安城中的民生物价、市井见闻、世情逸闻、工程营建,农田水利,安民添户等诸事通报一些,顺便籍以歌颂一二。这也是一种权谋的小手段,哪怕已经不在皇帝身边,也要时刻制造体现自己价值的功劳的机会,让人时常会想起你的存在。

    好在现任地行军司马岑参居然是江陵人,熟知这一线地风光和景胜。特地大老远出动快驿营的健儿。三百里投书给我开了张行程表和注意事项。随行的人,我只带了看起来最脸生地,昆仑奴少年铁摩勒作为跟班。昆仑奴一族的后代,本来就是作为最优秀的奴仆来培养的,他又多少经过军队和战场的磨练,还可以兼职起一时的护卫。

    既然是出游,那就不用那么紧张,在襄阳精挑细选地。包上一条两层仓室的大船,悠然悠哉放舟南下,乘船出行不仅舒适、安全、便利,更少了马车、轿子的旅途劳顿颠簸之苦。相对炎热的天气,走水路要荫凉的多,而且还可以沿途望山观景,从容不迫的随走随停,船上有十数人服务和可以维持十多天的食才。还可以随时根据季节从江中打捞补充,从烹的一手好河鲜地厨头,到专门替客人上岸采买跑腿的小厮,一应具全。

    正如所谓唐诗中记载的“船制甚宽。?所指”。

    唐代商船的规模已经相当可观,由于造船业地发展,以及水利交通的便利,以船运交通特别发达,史载“东南郡邑无不通水,故天下货利,舟楫居多”,据唐人李肇称:“江湖云‘水不载万’,言大船不过*千石。然则大历、贞元间(766-804),有俞大娘航船最大,居者养生、送死、嫁娶悉在其间;开巷为圃,操驾之工数百,南至江西,北至淮南,岁一往来,其利甚博。此则不啻‘载万’也。”这还只是江湖间用地河舶,若是海舶就更加巨大了。

    西晋史学家司马彪注《庄子》云:海中大船曰舶。《广雅》:舶,海舟也。入水六十尺,驱使运载千余人,除货物。亦曰昆仑舶。运动此船,多骨论为水匠。用椰子皮为索连缚。葛览糖灌塞,令水不入。不用钉节。张帆使风,亦非人力能动也。阿拉伯史料还提到,唐朝海船因为体积太大,只能在尸罗夫停泊,无法进入巴士拉和马斯喀特。

    船家头唤做乌大,本来就是见多识广很健谈的一个汉子,看在丰厚的包船钱上,就变的更健谈了。虽然还谈不上“居者养生、送死、嫁娶悉在其间”,但那些船工、船娘、梢手,据说都是他一个家族的人,世代的祖业,吃这水头饭已经数十载了。这人也很知趣,从来不打听客人的是非,却很能看人脸色揣摩着心思,侍侯的还算周到满意。

    听说我喜欢观景,投契所好的给出好些个折转的建议,恨不得把这一路上大大小小有点来历的事物,都指点出来,好在这船上多绵恒几天,我是按照包船的天数给钱的。

    “东主,这里就是丹山凝翠崖”

    满山绵翠,正是草木华生的时节,随着江风轻摇舞荡,不是惊飞起一群群的白鹭翠鸟。

    “据说有古楚巫人隐于此中,现在是也地方附近的巴人后裔,祭祀江神之所……

    “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

    江南忆,最忆是杭州。山寺月中寻桂子,郡亭枕上看潮头。何日更重游?

    江南忆,其次忆吴宫。吴酒一杯春竹叶,吴娃双舞醉芙蓉。早晚得相逢?”

    此情此景,让人很有发骚的冲动,我随口就念出来,一片侧目中,还在娘胎里的白居易同志,不幸再次少了首传世的《忆江南》。

    “东主果然是个学问高深的人啊”乌大赞叹道。

    唯一随行的跟班,昆仑奴铁摩勒,正在船尾一脸是汗的翻转着炭炉上的烤鱼和串白虾,象精工细作的雕匠一样,将酱料,姜汁、酸酿、胡椒末、胡苏碎叶、均匀抹拭到每一个缝隙和褶皱上,让那些满脸好奇的船工,看的一楞一楞的。

    船头的女儿一边在旁剥着雪白的菱角,将其中最肥美的挑出来穿串,一边偷偷冲着他菱角

    面孔,意味不明的吃吃笑,只是当他转过来时,却赶将黝黑的脸蛋儿,垂的低低地,惹地另一边撑梢子的她家兄弟挤眉弄眼的怪表情。

    “晋大将军桓温。引舟北阀。遇浪于此,亦求祀有灵”

    他特意指给我看,那藏在荫翠里地一角飞檐。

    —

    “上头那端,就是江上有名的名胜,沧江亭,供有凌波水神,每年士民邀游踏春,都会来这里祈愿的”。

    “不知道灵验不灵验啊”我抬手望了望。

    “不知道您许了什么愿望没有”他

    “我的愿望很简单”

    “哦”

    “就让天上给我掉个美女把”

    就听头顶的崖上哗啦有声的。草木摧折地,一个白色的影子着船边,重重的掉进水里,溅了我半身水花。

    “我靠”古代人也有这么没公德心的家伙,躲在高处乱仍东西,要是砸到花花草草怎么办,更别说会吓到小朋友怎么办……

    正当我很写意的YY当中。

    “水鬼啊”,就听铁摩勒那边惊呼起来。看见水中突然漂浮起来的白影,他一副见了鬼的摸样

    “水鬼你个头啊”我走过去拍了他脑袋一掌,那是个落水人。

    “还不救人”

    “老天果然不欺我呼,真是个美女”。我顿时高声赞叹道。

    仅仅是拖上来,翻转过身的刹那地一撇。那晶莹月白的肌肤,足以让人惊艳绝伦的不忍将目光挪开,虽然乱发紧贴掩去了大部分的面容,泯地紧紧,淡色而柔腻的唇,就很有一种让人心生万般怜惜地味道,再看看身材,不由一个赞字,只是让人觉得杀风景的是,她小腹上插了只精美的匕首,还在淡淡渗出血水

    手指莹白而细致,而保养得当,倒象非常优裕的环境里才能养出来的气质,穿的是这个时节江南少女特色的,比襟对甲的半笼小襦,翠蝶穿花的子三对裙,月青的薄织料子,浸水湿透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无比美好修长的大腿的轮廓,隐影绰约的象条美人鱼的尾巴。

    虽然没有北地女儿上身仅着抹胸,外披纱罗衫,致使上身肌肤隐隐显露的,那种“惯束罗衫半露胸”大胆开放,却有另一种含蓄遮掩中的诱惑味道。感谢上帝和佛祖什么的,古人都是这么不穿专门的内衣的么。

    钩在衣带上散花点金的绣袋,缕玉的腰挂。看起来富贵异常,却丝毫不俗气。

    “快救人”

    还是我最先醒悟过来过来,这么一喝才把神飞天外看楞眼的众人唤醒过来。要知道,这女子被捞上来的时候,大家眼神楞没转动一下。

    不出意外的,那为在后头帮厨的船帮大娘,很彪悍的上来,对我笑笑,一边一个拎住乌大和他儿子的耳朵,勃然作色

    “看啥看的,个老货和小东西,把贼眼儿都往哪儿放”

    “水儿,快来帮个手儿”

    半响后,船家小姑娘自舱里出来了,

    “这位姑娘还在流血啊”

    “啊”

    “伤在了小腹上了,得上岸寻个大夫”

    “不用找了”我沉声道,好久没有亲自出手了,也不知道生疏了没有“我来把”

    “我家主人有大夫的本事”铁摩勒很配合的开口道。

    “这就好”他们松了口气,倒是丝毫不怀疑我的的身份。

    “准备一些棉布,细针线,要用滚水煮过,再找一些新鲜的鱼胶,摩勒,取我的白药和行军散来”,作为出门应急药物,还是带了一些。

    作为医疗培训课程的重要内容,就是判断外伤形状来确定造成的因素,以决定采取的措施,她居然是伤在小腹上,一个看起来很薄却很深的刀口,几乎要穿进肾囊,打劫或者是暴力攻击,断然不会用这种类似女子防身用的轻巧利器,看起来,更象是亲近熟悉之人难以提防之下的暗算。

    处理妥当出来。

    “快开船”我沉声下令道

    “要得”乌大已经招呼其他人,将船撑离近岸直接进入江道中流,开始用船奖加速,“这姑娘遭了祸害,贼人怕还是在附近”

    显然这些船户人家,虽然粗墨不文,还有颇有些正义感的。

    船过远去,山上才突然奔走下一群人,看着水边挂住的条缕,脸色铁青的。半响才在口中挤出几字“继续找。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反正船大地很,就同寻常居家一样。我又肯额外出钱,船家大娘也很有点同情心泛滥地味道,很快给落水者安排了位置。

    她初次醒来,泛着细长的睫毛,蒙蒙如水的眸子,轻轻扫了周旁。才用一丝从嗓子里挤出来地细微声音“这是哪里”,虽然在沙哑中,也那么一丝丝的消魂。

    “在我的船上啊”我赞叹了一声,总算没荒废了手艺,她能问话,说明的神志还算清醒,虽然发烧到没有多余的感染并发症,只是虚弱而已。

    “你是水神赐给我家主人的礼物。”一旁搭手地昆仑奴铁摩勒很厚道的说了一句。却被我瞪了眼赶紧有些委屈的避出舱去。

    她看了看我,有些蒙昧的疑惑,这才感觉起自己的状况和变化,突然苍雪一样的玉颈上。染上几分诱人的飞红。挣扎着想看自己的情形,却牵动了伤处。哀哀地呻吟了一声。

    “你别急,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

    “好消息是,你的

    其实是船家大娘帮你换的,”

    “那……

    “坏消息是,你的伤口,其实是我帮你处理,该看不该看地也都看了,身材不错啊,这位小姐”

    扑通一声,是撞在床头上声音。

    “怎么就这么昏过去了”我很有些可惜的道……

    直到她再次醒来,却第二天,躲在纱帐青惟里头,沉默了许久“为什么救我”

    “因为你是个漂亮地女人”

    “什么……点被自己噎住。

    “因为,要是长相差一点,或许还要考虑考虑,值不值得”

    纱帐传来一声痛哼,我来开一看。

    “倒,怎么又昏过去了”……

    再次醒过来,坚持的时间就长了,刚刚喂过鱼粥和甜米糊,她终于主动开口了。

    “你不想知道我是谁么”

    似乎是终于想起来所有的事情,她的眼睛中,是一种象所有热情和生机都被燃烧完毕,剩下的一种叫做残烬的东西,

    我叹了口气,这是一个生活环境很优越,而且相当有理智和判断的女人,至少出次见面,没有象多数胸大无闹的花瓶一样,当场喊我奸贼淫徒之类的,真不知道什么东西可以让她变成这样。

    “我不想知道你的来历,也不想知道追杀你的人”

    在昏迷发烧的那两天,表情时而激烈,时而哀伤的喃喃念一些名字。很容易不让人往情伤,情变、阴谋什么的上去联想。

    听到这里,她眼中随蒙蒙雾气,泛起那种淡淡的绝望,悲伤的让人有些害怕,又令人的心紧紧的抽提起来。类似的东西,我也只在初晴身上曾见过。

    “如果你不想活了,也不要浪费了这副大好皮囊”我再次开口道

    “什……牵动伤处,无暇的脸闪过一丝痛楚,却显然心理素质受我打击的多了,居然没有昏过去。

    “既然救活你,就不要轻易给我死掉,不然医疗费,手术费、营养费、床位使用费、护理费,精神损失费……我找谁去要去”说实话我比那些三A甲等医院什么的厚道多了。

    “……

    “有家人,可以投靠么”

    “……

    “不说就是没有,那就不好办了”

    我故做为难的挠挠头。

    “……”

    “这样把,反正你都不爱惜自己的这个身子,那就暂时交给我当作报酬好了”

    “你……::做羞愤和不啻的东西,随着眼泪从眼眶里充盈出来。

    “不要这个表情,我真想要做点什么,你这样子有能力抗拒么”

    “……

    “给我做三个月的贴身使唤的使女”我在她想挣扎起来前,似乎要重新从窗口爬跳进水中之前,伸出三个手指“之后,你要跳水还是自裁,都随你便好了”

    当然这种没心没肺的说法,我能得到的只是一个,惊鸿一露就躲进绸单凝玉般的雪白背影。

    于是慢腾腾的水上行程还在继续,我还是照常的观光揽胜,顺便拿人练练手治疗的,特别对象是个漂亮的女人,倒也不觉得枯燥,不用怎么口头花花调戏,光每次看见给她换药时,顺便上下其手无力抗拒,又羞愤又无奈的样子,就让人很有成就感。

    当然。

    偶尔那位船帮大娘用来训斥那些每事喜欢靠近船舱,只为看一眼,或者纯粹听个声音过过瘾的年轻船家子弟的,“东主是读书人,又有大夫的本事,那里是你这些龌龊心思可以比”的评价,也会让我有些汗然。

    这走走停停的一拖磨,就是七八天,我又在沿途留下了一些诗作和题刻,这些东西,从另一方面说,也是一种利于暗中联络的记号。

    到了公安县境内,就得换船上陆了,因为再往下游走,因为江汉水云的繁忙,河道就越发拥塞,先在城中小宿一晚,待白日联系好人手,一起出发。古代也有这种水陆联运的雏形,看在船钱给的大方的份上,再加上送了他治疗水上皮肤病的几个方子,他非常热情的极力推荐,并且亲自联系了一家据说老字号的车马行,

    相比我见过的那些雄阔宏况的北地名城。

    公安是一座小城,历史却不短了,水漫青石的城台,在非常市井化的喧嚣中,很有一种江南特有的别致幽古的味道。

    铁摩勒乘机留下记号,顺便联系上此地的商户,卖了半船的蜡烛,这时候的蜡烛的生意,主要依靠为达官贵人们,提供优质的蜂蜡、牛油等动物制品做成的无烟烛,属于上层的消费品,但是龙武军对石油泉和油湖的大规模应用,已经有石蜡这种接近近代蜡烛成分的副产品,不但耐烧持久,而且更能抗风,还捎带部分所谓西域琉璃灯等制品代理生意,在江南一带很好卖。

    所得直接换成,依靠第五岐的关系,在江南正办的风声水起的几家大连锁票号,所制发的飞钱,虽然飞钱这东西还只是一种兑汇的凭证,但是这些印发着十、五十的票据,在很多地方,基本可以当作类比绢帛的货币支付了。
会江陵 第二百七十八章 江汉思归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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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实话,我本来就不擅长,可以让人死心塌地的甜言蜜语这种东西,也没有让女人飞蛾扑火的王八之气,但下船的时候,终还是跟了我过来,不就是一路过来,骚性难止念了十几首看起来很有才情的剽窃诗,闲的无聊给船家说故事,顺便让她听了几个类似杜十娘怒沉百宝箱、金缕衣传奇之类的典故。

    可以看的出,她在逃避一些东西,或者在忌讳什么,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女人真是奇怪的东西,我调戏她的时候,咬牙切齿的反抗,但是当我要走的时候,却有一种类似小动物被舍弃的幽怨。

    一个书童兼跟班,再加个使女,这种组合,在这个时代,是最常见的现象,特别在大比之年,长安附近满街成巷都是。不过这位有伤在身,又长的实在太注目了,我断然拒绝了她继续随行的念头,起码要寄在可靠的地方,先养好身体才能继续侍女的职责。

    到了临行出发的场面让我惊讶了一下,车马行的门外,形形色色的好多人都在等候,各式箱笼、包袱、行囊在平板大车上堆了老多。甚至还有人执着兵器。

    “难道这里,也有地方不靖么”我亲自招过领队

    领队是一个充满风霜色的中年人,他笑了笑,还算恭敬的说“这位公子爷,的确是如此啊”

    自从北方战乱,来自山南道、河东道等的大量溃兵流民之属奔逃南下,并不是什么地主庄园都愿意收容流民。也并不是什么官员都有安置流民的好心。因此常常不乏饥而无食,流为盗匪地情形。

    而古楚地自史以来就称云梦大泽,水网沼泽密布。仍有大量未开化之地,更兼大量土著地五溪蛮、武陵夷等聚居其中,因此给了那些个逃犯、亡命、盗匪、走私贩、盐枭、黑道、绿林之流藏身之所,与地方关系,更是盘根错节,哪怕是太平年景。官军也是屡屡剿之不尽。

    国家正逢乱世,也给了这些黑灰色势力,活跃的空间。两相交错之下,让局势边的更复杂,除了西边流民进入屯围地几个地区,大部分靠近云梦大泽的商路,还是需要人护卫的。

    “这也没有法子的事情,本来这江陵路最是通达。哪怕在太平年景,未闻有什么路阻,但自从江陵里的那位王爷,清剿过水路后。据说这江路上的水贼,都上陆来了。近来这条路上,也刚出了几桩劫案……

    在这种情况下,与车马行密切相关地武馆镖局之类的生意,就会很好,多数人也愿意再多花一点钱,作为行路的保障。毕竟象公安县这种小地方,车马行一般不会有太多专职的车队护卫。

    “来了”一行统一装束的汉子,各自高矮不已,但都相当的健壮,露在外面的子肉,看起来孔武有力,让人相当的安心。身后背着行囊,腰里扎着鼓鼓地裹起来的兵器。甚至还有象子弹带一样,在腰上围着一圈飞刀一样的东西,

    因为唐代不禁民间携带兵器,因此行人跨刀带剑是很常见的事情,哪怕是文官之属,也会弄把不开烽地仪刀作为门面,但是象弓弩这样的远射之器,还是有所管制地,进入城邑要受到盘查的,因此江湖人更喜欢用飞镖、飞刀之类来解决这个问题。

    他们走近车马行的车队中,与领队头目相互印验了信鉴,才放松下表情,将一只小旗插在车头,把肩大声说笑起来。作为出钱大头的待遇之一,我不但有一辆看起来还不错的四轮车和专门的驾手,还有宿营时靠近那些武师最贴近的位置,和额外的招呼关注。

    除了我之外同样拥有专车待遇的存在,周围却簇拥着一些带刀的人士,

    “这些人是防阖”,我一眼就看出来了。

    所谓防阖,专门为五品以上京官配属的卫士,平时就作为仪仗跟班,一品官有96名,至五品官有二十四名,地位比仆人高,关系却不如仆人紧密,

    那是回家奔丧的官员,虽然只是个五品,但放在地方也算是可观的身份了,一州之首见了也要客气的打声招呼,因此似乎架子拿捏的很高,几乎不露面,所有饮食用度,全靠随从跑前跑后的送进送出。

    再加上一些挑担背箱的行脚商人,一些长途出门的地方百姓,组成了这个临时的集合。

    就我所知的世情,那些小说里描写的那些主角们,身无长物只身就可以行走天涯的情节,对这个时代的多数人来说只是一种类似革命乐观主义精神的奢望。

    不管是哪个地方,人走在山间的道路上,除了需防备猛虎、金钱豹、熊、狼之外,就是亡命在山林中的土匪、强盗、亡命……,穷山恶水,也足以将淳朴的山民,变成临时的强盗(要知道湘西直到解放前,还是匪民不分,上山为匪下山为民),毕竟古代城市之间的距离很远,也足够荒凉,在野外独宿要注意的事情太多了,绝对没小说中那么写意,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虽然你可以把值钱的东西都带在身上,荒野之外就算你再有钱也未必有人卖东西给你,过于招摇的财富,反而会成为招引祸害的起因,没准就是明摆告诉别人来抢劫你着只肥羊,撩在这前不着村后着店的地方,古代的道路可不比现在,定期有人平整一下,就算是官道了,什么高速公路服务区、路边旅社,连找个象样的野鸡饭店都很困难,村镇之类居民点相隔也很远。

    毒蛇猛兽的倒不少,而且多的根本不用保护,反而要定期组

    ,以保证行路的安全。外加天气骤变气温下降暴雨出门前可是没有天气预报的,一不小心就容易病倒,不但要预防洪水落石塌方这些突发状况。还有走弯路或者迷路地问题,如果你人品不好,又没人经过,就可能出师未捷甚先死地冻毙饿倒在这古代无名山道上。

    —

    因此群体互助的力量是必须的,这个准则,自从远古人类脱离蒙昧以来。就一直没有改变过。

    出门在外。

    首先要有一匹好马,这就好比一部代步地车子,不要求能跑的多快,但要驮的多走的远,可以耐好几天的饥渴,确保你可以支持的久一些,必要地时候可以用来逃离危险。

    其次是足够的便携食物,我的行囊里。就准备了大量的乳子饼、胡苏饼、五福饼等甜咸耐久的干粮,这些东西可以保证大量的能量和营养,还有小开口铁皮罐装的酒水,必要时候不但可以解渴还可以提神。空容器还可以用来改作为烧水煮食的简易炉灶,在野外一点热水。可以解决许多问题,还有特制地多头小折刀和一盘拉力极好的细绳,就可以解决大部分工具的需要,最常见的火石遂刀套装,如果夜晚没有火光和热量地来源,一些可能不请自来的野生动物,肯定不介意和你来个印象深刻地亲密接触,因此一小瓶子快速燃烧的特制油,几支蜡烛,一点用来提神和调味的盐料,一张兼任睡袋和帐篷的防水布……

    到了太阳下山前的半个时辰,就会有先行在数里外的人手,找好一个地势平坦而且稍高的地方,用车子围成简单圈,外围挖一圈排水兼做预警的小沟,在一顶距离内点上篝火,就算是宿营地的雏形。

    大多数人为了省钱,没有在车马行包伙食,掏出自己带的面食干饼什么的,靠近火堆烤软,再借口热水就着吞下去算一顿。至于象我这种出大头的,就会得到一些象样的肉食,虽然只是一些明显放了很久,有些走油味的风鸡腊肉板鸭什么的,但也烤煎着凑出几样热菜来,再加一碗汤一样的粥水。

    待到第二天雨水也来了,将暑热一荡而空的同时,却是没完没了的拉拉的也大大拖延了行程,甚至因为雨水大不得不暂时停歇在一个水乡风味十足的小村子,躲在温暖干燥车厢里,看着的如雾风腾的雨丝,我只能百无聊赖的酝酿情绪,看还能不能挤出几首记忆中的名做来。

    铁摩勒已经出去了,他要乘这个机会,忙着与那些车马行和武馆的人套近乎,从另一个角度打听一些我此行目的地的一些情形。

    当然,隐隐的也可以听到,再次有人也在打听我。

    “小哥儿,贵主人是游学把”

    “正是”

    “我也听说这朝廷快要大比,这江州的士子们都绸缪着北上……”

    “功名虽然好,但我家主人淡薄名利,才不用去与他人争这个东西,”

    铁摩勒故做矜持,答的滴水不漏。

    “难道是袭荫,”对方口气顿时变的肃然起敬。“倒是我冒失了,不知贵府上……

    “……

    “西北路”

    对方再次抽了一口冷气

    “难道是瓜州张”

    “还是武威李”

    “或是河中薛”

    “或曰……”

    “不该知道的东西,就不要乱打听了”铁摩勒很不耐烦的打断他的猜测。

    “我家主人,更喜好寄情山水,自西北路南下,也是为了见历名师”铁摩勒放低了声音“……江陵吧”

    “哦,那可是江南少俊们观而仰止的人物”对方声音透出一种恍然大悟的味道,随又故做神秘的道,“不过青莲先生现在是永邸的大红人,内府的首席供奉官,据说那位王上放出话说,全藩上下,事先生当如事孤王,据说还要为他请为世子襄城王的王太辅……寻常人不是那么好见的”

    “我家主人可以和那些俗类相比么……不悦的说

    “是是”……

    成功的扮演完一个富贵出身趾高气昂有点八卦地小厮,回到车内放下帘子,铁摩勒又恢复到了那些少言寡语地摸样。

    我轻轻对他点了点头。

    事情变的越发复杂了。永王对李白礼遇甚高啊。越是生性孤傲的人,越是容易被这样礼贤下士地手段打动,而李白的名声。也同样让他成为,招揽豪杰俊士的一杆旗帜,毕竟皇家内部的割据外藩之争,只存在某些上等层面上的知情,无论他与地方势力如何杯葛,大多数世人所能见的。还只是他显赫一方地宗王身份上,这就给了他拼命蓄才养士,积累实力的的时间和空间……

    李白同学,你难道是天生注定要倒霉的么

    我现在的身份,是兵部尚书梁宰的族人,一个来自河西最常见的世家子,家道殷实有点钱,可以让他到处游学为名的见历世面。所谓望族地含义。就是族人繁衍兴旺,多到有时候连家主自己也不知道具体情形,既有传朱戴紫的显赫门庭,也有流落于市井的破落户。其中混杂着这么一个存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当然现实中,是有这么一个人存在地。而且是属于刚出来见识的,基本认识地人很少,却有足够证明身份的东西,据说许多方面都打过招呼,挂号

    应的,只是因为我需要他身份的缘故,暂时被冷藏起

    唐代虽然商人地位依旧是末等,但士人已经不怎么排斥经商所代表的利益,甚至有士子为了凑集上京赶考的路费,而暂时充事商贾之业。我冒充的这人,据说是李白的忠实粉丝,家里开有书局,仰慕到愿意千里迢迢的找上门去,为他出书著集。

    在长安的新平县的某处宅院里,甚至还有一个事先安排好打理一切的资深老仆,和一群奴仆,他们都是从东市里挑拣雇佣来的,货真价实的以为自己的主人,仅仅就是个出来见历的世家子。

    毕竟李白同学现在正当炙手可热之时,任何一个接近他的人,都会引起特别的关注,更别说永王图谋不小,不可能对外来势力的渗透,没有相应的警惕和提防,在周边这些地方上没有他遍布的耳目,那才奇怪了,或许眼前就有一个。一个适当的身份,可以省却到许多麻烦。

    至少永王还没能势力强大到,可以派人潜行到西北朝廷的眼皮底下,去调查一个兵部尚书族人的真伪。

    说到底,我总算可以放松一下心情。稍稍回归一下自己的本性,长期以来,要扮演好我那些部下心目中,深谋远虑的英明上司,谋士幕僚眼中,近乎大智若愚的主公,乃至那些将士心目中,几乎无所不能的将主,周旋在自上而下各种勾心斗角的算计中,其实是一件很劳心累人的事情。

    就我本质来说,其实是一个喜欢旅游和热爱美食的人,从一开始钻研厨艺,到想方设法挤进考古队,就是看中了考古队拥有变相国外公费旅游的待遇。来到这个时代,也只有和月月那个天真到没心没肺的小丫头片子公主,在一起天花乱坠的胡天扯地的时候,稍稍能让我拾起往昔的片刻和回味一些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这倒不是说阿蛮她们不够体贴细腻,也不够温柔娴雅,几乎可以算这个时代女子所能做到的最好的典范,只是上千年思想和生活方式的代沟在那里,我虽然乐于享受这一切,但却并不能把什么东西都向她们倾诉,总不能和我的女人们讨论唯物主义的辨证性,或者是时下热门的娱乐新闻。

    我曾经一直试图逃避责任,并且以为自己做的很好,但事实证明这只是徒劳,把问题推迟了而已,为了躲避眼前一时的安逸,结果是为了解决某个烦心事,又节外生枝的制造了更多的责任和义务出来,

    所谓的时势弄人,说就是当你被放在一个位置,就不可避免的受到相应环境的影响,因为一些人和事的压力,迫使你不得不去做出一些行为来,如果我最初不是幸运的遭遇了这个国家最高的统治阶层,恐怕还在社会的底层为一个出头的机会苦苦奋斗呢。

    毕竟哪怕有再多的知识和想法,却没有足以保护自己的地位和实力,也是替人做嫁衣尔,再多的商业头脑,先进的手段和创意,再多的财富和事业,也很容易成为别人觊觎和染指的对象,其最好的结果,也就是托庇于某家权门之下,充当人家的赚钱机器,慢慢的积累自立门户的本钱。

    因此。

    我慢慢走上了一条有些危险的道路,但却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在乱世中生存的第一要务,就是将自己所能掌握的资源都置于自己的控制中,但一个人毕竟没有那么多精力,只有按照血缘、亲情、乡党、同袍等亲疏远近的纽带进行分当,维系一个自己的***和体系,这就是所谓的结党。要象郭子仪那样七子八婿具在要职,门生故旧数不胜数,当实力大到连帝王都不敢轻举妄动,那才算是另一种形式的成功把。

    但是让我自豪的是,我还是创立出一套优越于这个时代的先进体制,即使暂时没我的存在,也能好好的运转,我只要偶尔适当纠正和引导其中可能发生的偏差而已。

    比如为了保持控制力,以忠诚为指标来决定要害和权力的分配,宁愿相当的牺牲活力和效率,让外行指挥内行,这种事情我还是尽量避免的,

    如果不是形势所需,我这时候应该悠闲的呆在安景宫里,和一大群培养起相似爱好的部下一样,以值日为名,欣赏穿的清凉无比的宫人女史们,品评这个没有内衣时代的特色贴身真空上装,而不是找借口自我放逐到南方来偷闲。

    我再次在心中哀叹了一声,

    一阵骚动骡马嘶鸣的骚动和车轴负重碾过泥地水坑的哗然声,显然有另一队人也进入了村子,一群打着油伞的青衣人,和车马行的领队交涉后,看着所谓号称村中最好的村长家,黑糊糊的地面,那些人顿时楞了楞,却把一卷马草铺滚在湿地上,再铺上一层毡布,才走到马车旁,那是一辆典型剑南造的马车,虽然外表很不起眼,与大多数人用的,仿造剑南出品的四轮平板车没有太大的区别,专门为人定制的限量版的带有精密缓冲的马车。

    低下身轻声道“主人,可以了”

    车窗的帘子动了动,算是示意,将车子引到后院中去。

    雨中的空气中,却随之传来一阵脂粉的香气,我在号称天下最大的脂粉堆——老皇帝的宫廷里闻的多了,也多少也能判断这是一种南海进口的上品香料,价值昂贵的几乎等同于同样重量的金子,即使在宫廷的命妇中,也并不是什么人都用的起的,我心中自暗道,似乎事情越发的有趣了。
会江陵 第二百七十九章 浮世休野惊马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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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竹着芍药和睡莲纹的薄纱门帘子动了动。

    首先探出的是一截,鲜剥新藕一样的小臂,轻空灵动的,让人眼神忍不住跟着打转起来,然后是一袭湖波水绿一样的裙边儿,和一个精巧到及至的小脸蛋儿,用水汪汪的眸子左右看了看,才提着裙脚儿小心翼翼踏上毡布,显然受过极好的教养,动作虽快,却始终不让裙摆儿扬起,露出腿儿来,好看的柳眉皱了皱,却对着车厢轻轻躬身,退到一边,可爱的吐了吐小舌,显然只是个美婢儿,更让我更对车队的主人充满了期待。

    然后撩开帘子,一个身影探出来,呼的一声就轻巧的落在地上,也让人心脏顿时顿了顿,却是个夷族装扮的女子,却没有后世那么多繁复的环饰,年纪不大。暗底花色夹边的露臂及肩的上身短衣,色彩斑斓绣满鸟雀山纹的百折裙只堪堪过膝,轻轻走动起来,根本掩不住那健康而青春的白花花的美腿儿,,几个照面间,山野独有的秀美而健康的气息扑面而来,见了这么多人倒也不怕生,眼儿流转一个个端详,吃吃笑如银玲的,让那些武师和车马行的几个年青一些地,脸上不由都有些涨红起来。

    因为那身地装束。实在*的过于清凉。轻舒伸展起来,甚至可以从短襟的边缘,看到里头白腻丰饶地轮廓。让人眼睛晃的都不知道往那里放了,让人大跌眼神的是,她下来的第一个动作,伸手就去捏小美婢的脸蛋儿,却被躲开。

    见到这个夷人少女,那些年纪较大的武师。倒是面色都变了变,我甚至听到,有个轻声呵斥道“不要乱看,这些武陵夷地女子,哪能这么好招惹了……据说自小都是玩蛇虫长大的……

    作为特意被交代过的注意事项之一。

    武陵夷就是西南土著少数民族的一支,算是后世苗、瑶、、土家等民族的祖源之一,不过这个时代还没有后世那么多民族的划分,按照他们生活的地域冠以夷号的称呼而已。这些人生活在大泽山地之中,虽然是在大唐地治下,但其实除了某些矿藏和定期的赋税外,很有官府少对这些夷人居住的山涧险恶之地有兴趣。某些程度下也可以说,通行于一般人的王法。对他们很难起什么作用地。

    但因为处于长江中游腹地,相比其他靠近边境的西南夷落,这些土著更开化一些,许多混居地地方,生活方式与汉民无异。但仍有一些居住在山泽中的存在,更接近原始的风貌。

    崇信鬼神而恩怨分明,睚眦必报而轻慢生死,因此世间关于他们的传闻,多数是和他们擅长饲养毒虫和好行巫蛊之术之类让人毛骨悚然的东西联系在一起,让他们更蒙上一层神秘的面纱,因此寻常人,不会轻易去招惹这些土著的,当然另一个方面说,对信赖的人来说,他们也充满热情而可靠,但大多数时候,对外界充满了警惕,能够与之往来的人,都不会是简单的路数。

    然后,就如一阵清风徐过,全身都笼罩在连身及脚的垂笠纬纱中的女子,已经在漂亮可人的小婢搀扶下站在地上。

    这是楚地女子特有的风俗,虽然北方风气已经大开,以坦肩露背为时尚,但是作为相对封闭而保守的南方,还是有一些地方的女子不愿意将自己的容颜,轻易抛头露面给外人欣赏的,因此轻笠上的纬纱都留的很长,一直可以垂到脚边,却是另一种隐致绰约蒙然如雾的风情。当然就我来说,让人怀疑她会不会就这么拌倒。

    惊艳,绝对的惊艳,虽然只是垂笠纬纱随着斜雨清风飘荡起的那么一丝的惊鸿一瞥,却让所有人顿然惊立当场,寂静的只剩下细雨如绵的沙沙声,似乎有一种别样的东西,流淌渗透进人们的心田,让本来粗陋无比的环境,也变的温馨起来。

    那翩然一现的柔腻肌肤,只能想起象牙、月白之类的形容词,以至于后面的跟随和簇拥着她的人,就都暗淡无光,被选择性的无视了。

    我自认为混迹在老皇帝宫廷中,也算美色当前耳需目染的有些审美疲劳了,但依旧可以感受和判断到,那是另一种风情的及至,那种如江流明月幽夜当空,巧致清绝到极点,让周围的一切都黯然失色的美态。甚至连那清荷新藕一样清美可口的小婢,都变的平凡起来。

    只有,那位夷女亲热挽着纬纱女子的手儿,贴着耳边说话,象是很是亲密的样子,走进内堂去。

    虽然只有短暂片刻,但一切就如梦似幻一般让人回味无穷,那些在场那些有幸见到的武师和御手们,更是激动的难以自己,添油加醋的议论起来,此次的见闻,足以让这些生活范围简单的人们,坐拥有好几天乐而不疲的谈资了。

    我淡然笑了笑,以他们的表现看来不用多久,这些人都会把这个对方相关的东西都给挖掘出来,倒不用我去刻意打听了。

    就如一首歌所唱的“雨还在下,心却在变化”。

    作为车队里出大份之一,我很快的被邀请参加一个小范围的会议,商量两队人去留的问题,因为已经证实前面河水暴涨,冲塌了一座小桥,需要绕远路走上游,或者就地等待大水过后,中选择一个。

    在座的还有那个一直架子很大,躲着不见人的五品京官,他是一个生活优裕而面色苍白的中年人。据说他供职于兵部。居然还听说过我这个身份,所谓上位者地特权,虽然可能只是一句无心地交代。但底下的人都会牢牢挂记着,以此作为讨好的契机。因此对我这个兵部尚书地族子,多少放下一些架子。只是脸上还有些青白的颜色,象是刚刚发生了什么尴尬或者不愉快的事情,却忌讳如深的甚至不敢太多的表现在面上。

    他的眼光,遮掩瞟着就是在临时搭建起来地四面草帘后面的女人。有些憋气的错觉。

    当然。

    在长安象他这种身份的货色,我实在见的多了,甚至连直接拜见我的资格都没有,毕竟我的帐下随便一个书记官,都是从五品下,但在地方上京官外出大一级的准则,还算是能呼风唤雨地存在,能让他吃鳖的身份还不多。车队里除了

    定不会有人吃饱撑的去招惹他,也就是那些外来人了

    想到这里我叹了口气,又用眼角打量起草帘背后绰约的身影。

    回过味来。才觉得那名女子身边跟随地人,看起来都不大简单。以怀石教我的观人之术,这些人小帽青衣,但是好些都是肌肉贲张强健地很,超过了寻常仆人的要求,虽然没有带什么兵器,但却都是内外兼修的好手,无论精神气色,要比车马行服务的这些,明显长期奔波劳碌之苦的武师们,出色的多了。

    所谓本事也要钱财和环境来供养,多数情况下,人体状态一过了颠峰时期就会开始衰退了,如果中如为衣食奔波劳苦,就很难取得更高的成就,这也是江湖好手闯出一定名声后,会常常投身豪门大户的原因。

    不过,这么一个拥有巨大财富和产业,还有让人忌讳的相当社会地位,神秘成谜的女人,肯定不会缺少仰慕和追随者,至少在队伍中有好几个人,看她的眼神都很特别,都毕竟我出来是消闲旅游为主,又是去一个有风险的地方,尽量低调而避免成为众矢之的,才是我的选择,因此偶遇佳人虽然是一桩美谈,但还不值得让我刻意去做些什么。

    据说到了我这类的位置,其需求已经超脱出需要直接行动和语言的境界,如果想要美女,根本不用学纨绔子弟,自己鸡飞狗跳的去抢,或是拿权势威陵胁迫也好,不择手段的巧取豪夺也好,只要给下面人一点精神暗示,就会有许多有求与你的存在,源源不绝把精挑细选的,已经训练调教好,处理的没有任何后遗症和把柄的美女,当作礼品主动送上门来。

    这些天本着,把事情交给最专业的人去做的做人原则,我在车队里一直没有指手画脚,表示过什么过多的意见,只有为避免人无聊的打扰,而一直在营造一种性情莫策的印象,兵部尚书梁宰的族人名头,还顶那么一点点用。

    不过我不表态,不等于别人就愿意放过我,

    “这位梁公子,有什么意见么”替她代言的是一个霜发鬓白的老管家,说起话来一直得体有礼,让每个人都不觉得被忽视,突然转过来说。

    —

    只是在这一刻,我还微微察觉到他说话的习惯中,还有一种常居于人上让人不容质疑的味道。

    “据说西州梁门是河西的郡望,据说家族买卖远及域外,公子当是见地不凡”

    这女人手下还真有效率,见面不过片刻,很快就探出我的所谓身份来,还真不客气啊。要是别人,也许就这么头脑发热,飘然起来想借机表现一下。

    “没有,大风行的人长走此路,由他们决定就就行了”

    可惜我没理他的,无所谓的摊摊手说。

    走出来后,一声呼唤。

    “公子”

    那位漂亮可爱的小婢款款走上前来,几乎没有一点声音,轻鞠一礼,用一种很甜美的声音道

    “我家主人,还请问公子,是否与长安北军总制的那位梁开府,有什么渊源么”

    我心顿时跳了跳,难道身上露出什么行迹了么,却握住腰上的细剑,才稍稍安心。

    所谓的我家主人,而不是夫人或者小姐,那就说明,这一切都是属于那个女子所有,而不是某个大家族的眷属,虽然说唐代女权高涨。但在这民风相对保守的南方。能够独自掌握这一切地女人也算大熊猫一样地难得。

    口头上却不放松,

    “我倒是想有几分渊源啊,可是人家可不认识我啊”

    “这样啊”

    小婢似乎没听过这种说话。有些失望,回头过去又来。

    “奴婢冒昧了”

    “我家主人和青莲先生也有几面之缘……永藩正在江陵招贤纳士……

    显然我所谓兵部尚书的族人这个身份还有点用处,居然利用李白的名头,替永王做起广告来了……

    这是一次平淡无奇地有些沉闷的会面,再加上还有几分激烈的争议之后,就分道扬鏣了。

    车马行还是决定等一等天稍晴后再说。到时就算桥没了,还可以雇佣这些村民,短时间内将简易的桥梁临时搭盖起来,就连那个五品郎官,也不知道受了什么的刺激,赞同了这个意见。

    当下,采买了一些村民的瓜菜浊酒什么补充,炮置了好些热菜肴。送了一份进来,同时也有好消息,小桥还没被水冲走,不过要加固一下才能过马车。

    因此待到重新上路。已经是第二天了,

    离开村子后。道路越过大片水泽就出公安县地治内,进入石首县绵延的丘陵地带,虽然泥土还有些松软,但已不至于成为道路的妨碍,昨天刚下的雨水和成片的树木,让后面的路程变的阴凉起来,那些车队的人,也稍稍松了一口气,总算可以靠在车垣上打个盹儿。

    货车里装满了荆南郡特有地方纹绫、赀布、柑、橙、橘、椑、白鱼、糖蟹、子、贝母、覆盆、乌梅、石龙。

    “快救人”前头高声叫起来,刚刚拐过了一个斜弯。

    看见好几辆大车的残骸,斜倒在路边,被崩落地大快土石埋了小半,可惜下去的人,却没有发现幸存者,于是我们又继续前进。

    “这地方,也太适合埋伏了”我坐在马车里,很没心没肺的说到。

    因为这个地势是一个经典地地形,上窄下宽略有小弯,不需要费太大的工夫就可以堵住路,一个斜长地土坡,刚下过雨的松软地面,足够在上行中消耗被埋伏者的大部分体力,更利于自上而下的冲刺,两边树木茂密却充满足够的空隙,刚下过雨不容易被火攻,却很适合藏人,坡顶有突起的幅度,不利于下方的火力压制,背后布置的再多,不过半坡是看不到的,不过这时已经晚了。

    最好的办法,就是派轻装短刃的步兵,从两翼先行试探掩护,再用石炮和车弩的燃烧覆盖上风,只要埋伏者的后路被阻断或者打乱,刀盾兵一压上去,就没有什么太大威胁了。

    龙武军就是靠伏击战和奔袭战起家的,长久养程度职业习惯,让我见到这种情形,多少有些纸上谈兵的冲动,毕竟我的教科书里,还缺乏大量南方水网河流地区作战的记录和素材。

    因此沿途闲暇下来,在脑海的假想中操演一番,然后留下一些要点,好回去让人研讨。

    “主人,的确有些不对劲”

    但是,铁摩勒却有些不安的突然开口。

    “好象……

    “哦”我稍稍正容,我倒听说过他对危险的这种直觉,在草原上作战时,据说好几次让他的团队面与更大的损失。

    我再看了看周围,并没有什么不正常的东西。树林里充满了雨后的宁静,空气很新鲜,恩宁静,这里是太安静了把,只有几个夫伐木声声断断的哗然。

    待到满脸疲惫的领队被召唤来,我单刀直入的说

    “你觉得,山上那些人真的是夫么”

    “这话怎讲”他有些惊讶又有些无奈,显然对我这种身份公子哥的突发奇想,有些不太感冒,却很好的将情绪藏在脸下。

    “你见过拿个小斧头砍路边那么棵大树,而且三心两意的时不时,左右往路上看两眼的夫么……按照这个进度,就算给他砍个三天三夜也砍不倒这树,难道他不要吃饭养家”

    “再看了一下,路边那几棵树。是不是快倒下来……”

    “什么……头喊声

    “保爷,有什么吩咐”坐在另一辆大车上,敞着胸口纳凉的武师头领。跳下来应声道

    “让阿万拿绳子,攀侧山上去看看”

    话音未落,就同轰然有声,几根粗大的滚木,将正在蜿蜒上坡地平板大车连车带马,掀翻撞飞数辆。那些搭乘地人,连哀号都没号出来,就被卷翻压的血肉横飞。

    剩下还在上坡的拖马,顿然受惊,

    杀,坡顶上冒出一些挥舞着兵器地身影,黑压压的想潮水一样蜂拥而下,我顿时瞳孔一缩。

    “山贼……|窝,

    于是,

    半个时辰后,我已经只身在山林里。没命跑的几乎要喘不过气来,因为。随后发生地事情,犹如噩梦一般灾难。

    因为从这些伏击的人身上,我看到一种普通盗贼所没有的东西,就是纪律,本来就是乌合之众的农民,因为有了纪律才被叫做初级的军队。

    而且我也见识过这个时代大部分的军队,无论是由流着天马血统的高头西域马,组成披甲骑和陌刀兵的安西、北庭军,还是号称西北第一强镇,拥有种类最全,最庞大骑兵队伍地朔方军,或是号称拥有最庞大的地域和堡垒群,可以独力西拒吐蕃、北镇草原诸胡的河西军。

    因此我可以断定这是一只真正的军队,因为他们太冷静了,冷静到明明看到那么多地财物和女人,根本没有山贼一样的散漫和冲动地迹象。那种发自骨子里整齐划一的服从性,和象耐心的猎人一样,有条不紊的追逐着那些试图逃散的百姓,将他们驱赶成一堆,再用刀枪一一戳杀。

    而车队里那位兵部郎官,却突然表现出与平时表现大不同的勇气,指使着那些防阂,抢了一辆车,丢下尤在抵抗的车队和武师们,沿来路掉头就跑,也正是因为他的“壮举”,吸引了追击者大部分的注意,让我乘乱

    因此,处于队尾的我第一时间就是各抢了一匹马跑路。

    至于车马行的那些人,抱歉,他们根本没反映过来就遭到了袭击,虽然还在伏击圈外,但不能避免他们覆灭的的命运,我只能祈祷他们能拼命的多抵抗久一些,为我脱离争取时间了。

    然后半路弃马,并让铁摩勒穿上我的行头,分头引开可能的敌人。自己躲进路边的丛林,车队上百号人目标很多,只要我能躲上几天,让他们都失去搜索的兴趣和耐心后,再出来,毕竟这是一条官道,这些不可能封锁的太久,除非他们已经毫不顾及的可以公然聚众做乱了。

    用单筒望远镜,可以轻易看见山下那些衣裳蓝缕的所谓“强盗”,正在冷静的逐一检查尸体,对装死和受伤不能动的,干净利落补上一刀。

    看他们的表现和表现,我已经可以肯定,车队是被秧及池鱼了,出现的时机太不刚好,成为别人灭口的对象,显然意外中卷进一个大阴谋,

    然而让我惊讶的是,这些人杀光了所有可以见到活口的后,徘徊着不走,而是分成小股,进入山林里搜索,显然最主要的目标还没有达成。

    所以我巴不得小心翼翼的跑的更远。

    再然后,我居然在林间小溪取水时,撞见象泥候一样肮脏的女人,象受惊的小兽一样在树丛里跳立起来,看到我既有惊讶也有警惕,各种情绪在眼中变换过,放下手中的东西。

    才似乎下了什么决心,小心的轻声开口“是襄阳来的梁公子么”,

    虽然被泥糊的蓬头垢面的,但听起来殷殷切切的声音依旧动听,不由自主的有一种柔弱无助的让人曲意怜惜的味道。

    “你认识我么。”我同样惊讶道,因为最近走到哪里人品似乎很好,连逃命都能碰到女人。

    她戚然有声的顿时哽咽起来。

    “我家主人,不幸遭此大难……施援手,让奴婢回到江陵送个口信……实在不胜感激,家人也定有重酬……

    言语中既有恳求也有利诱的意思,当然,这一句话也让她彻底露馅了。

    不由让人赞叹一声,好个头脑清晰的女子,经历这种种事情,大多数女人的反应,应该是竭嘶抵里或者泣不成声,还能当场分析厉害做出最合适的判断,做婢女实在太浪费了。

    显然用替身逃跑并不是我的专利,当然她衣服换的匆忙显然很不合身,将身体某些部位甭的太紧,让人眼睛放上去就舍不得挪开。

    手中还捏着一只染血的匕首,血迹一直染到袖子上,却浑然不知,显然已经不止一个人,因为大意栽在她手上,直让我再叹了声,好个坚定的女子。

    “你真的是婢女”我双手抱胸,整好以暇的冷笑起来。“不要侮辱我的智商”

    “有你这样的婢女么,穿了这样一身行头,手脚上却连一点劳作过的痕迹都没有的所谓婢女……”我玩味的将目光向下挪移,看的她有些畏缩起来……“干脆改换门庭来我家好了,绝对比做婢女有前途”
会江陵 第二百八十章 山中人兮芳杜若,饮石泉兮荫松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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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从海边回来,白猫晒成黑猫,并且疲惫不堪中的某猫拜上:……

    拨开高过半身的高草,我看见的是林木背后袅袅的炊烟,土地还有耕作过的痕迹,虽然还很粗糙,但我顿时松了口气,总算回到人类社会了。

    回头压低声道“苯女人,我们走出来了”,却没有回应的声音,我不由气结道,女人就是麻烦,难道又出什么状况。

    在这短暂又让人觉得特别漫长的几天时间里,因为跑路不得不在山林里越走越远的,而近乎迷路又在奔跑中消耗了大部分体能的我,在缺乏干净的饮水,也没有可以让人好好休息的床铺,时刻还要防范着毒虫蛇蚁之类的意外和突发事件,防不胜防的泥沼和树根间的坑洞。楞拖着这么一个几乎什么都不会的累赘,居然也能走出这绵联山林,实在让人惊叹。

    当然这段时间足够发生很多足以让人一言难尽的事情。

    与美同行,共患难,听起来是一件很浪漫和伟大的事情,但是这是一个已经几天没有洗澡,大部分时间脸上身上的泥土,比京剧脸谱涂的油彩还要浓厚。衣裳蓝偻蓬头垢面地半夜起来。几乎可以去演午夜凶灵地,所谓曾经风华绝代的佳人,就不那么让人愉快了。

    若不是把她交出去同样避免不了被灭口的下场。我会毫不客气地把她打昏过去留给对方,毕竟再好的女人,也要有命才能享受。

    当然,作为一个曾经养尊处优的女人,在这陌生的还是有很多毛病和状况的,一开始还能为一只长相丑陋的虫子之类大呼小叫。让我恨不得把把她嘴巴塞起来丢掉,但大惊小怪多地也就已经麻木而嘶哑了,甚至还有一头瘸腿象狗又象狼的动物,都跟着我们很长一段时间,就是为了等她筋疲力尽的脚软落单下来,当然就这个森林里的动物们来说,她只是一顿看起来很象样的美餐,但对我来说这个女人虽然苯手笨脚了一点。但总算还有点别的用处。

    追踪搜索我们的那些人也算够狠绝,为了吸引可能躲进山林里的漏网之鱼,甚至故意让个别留下来地幸存者逃出来,然后尾随着将其一网打尽。甚至到了当天晚上就地将抓住她的那些侍女,一个个逐一折磨的哭号了一夜。直天明到才声音慢慢断绝。

    她的心理承受能力更差,听了脸色发白半个时辰就受不了,被我一个手刀打昏过去,到白天醒来,如木头不说话,被我一巴掌打醒过来,却是依旧还在流泪不止。

    然后,由于

    长时间被雨淋水浸地,当天就额头烫人的发烧,生起病来,还在我逃跑时,东西带地齐全,挖土生火做无烟灶,好不客气脱了湿衣,扒成美丽的光猪,给她灌了点烧酒,在昏迷中梦呓一样的说了一大堆从小到大,貌似个人私密的东西。

    出于有便宜不占是傻瓜的想法,作为带着跑路累赘的补偿,以及不管明天如何的心态,对昏迷中的人上下其手详细的试,每一寸地方都把玩详尽,让她娇腻淋漓的好好出了身大汗,总算恢复了清醒。然后我们就陷入一种古怪而暧昧的气氛中

    我虽然曾经是个宅男,但是早几年跟随考古队奔波在外,也算是有过一些野外生存经验,再加上来到这个时代,又有一段时间都在军旅中奔波,比这个出身大户豪门,在恭维和优裕中被捧起来养尊处优贯的女人,更能适应这个环境,但是还是不免遇上险情,几次差点陷入泥沼,或者被树根生长成的空洞拌倒,还好有足够的工具,我也磕磕碰碰居然没有受到伤筋动骨的大伤害

    而那些追踪者就更差劲了,虽然他们杀人灭口起来,足够残忍也足够凶悍,但是似乎对山林中的状况,显然是考虑不足,也缺乏相应的经验,我常常会在望远镜里观察到他们会因为一些小意外,陷入莫名其妙的困境中,甚至有一次,手忙脚乱的抱着前来救援同伴一起陷入泥沼,最后不得不将其射杀。

    因此我留下的一些小陷阱,就足够给他们造成相当的麻烦。

    比如在泥沼的位置上,用枯叶树枝掩盖起来,然后留下发出声响的机关,等人陷没的差不多了,再出来把取走可用的东西。当然我也因此在他们身上,发现一些很有趣的东西,诸如防水鱼皮套子的匕首、一些坚韧的鱼线等等。

    虽然树林中看起来有很多的间隙,但真正林中适合行进通过的,其实就那么几条路线,他们想追上我们,就会有很高的几率碰上陷阱,但这些陷阱最大的作用,不是在于杀伤多少,而是在于那种让人防不胜防的心理恐慌,大大拖阻了他们的行程和效率,连吃了几次大亏后,特别是他们好不容易找来的几条狗,都被我用辛辣的植物做成的小陷阱给熏跑后,就不得不不把精神和时间花在小心翼翼的地毯式搜索上。

    就如她曾经疑问过的,我作为一个西北大户出身的世家子,为什么会懂这些东西,我回答是我喜欢打猎。

    其实,我虽然不会武功,但还有一些其他的本事,诸如关于如何在战争中,因地制宜的利

    环境的便利,挖坑制造陷阱的手段,我还专门让人搜写了一本野外生存的大全,作为成都武学步兵科预警课和扎营学上的地教材。

    —

    我腰上那把剑叫水银。来自河池刺杀地个人战利品。有足够锋利和坚韧,做为开路和削切砍伐的工具,必要的时候可以作为菜刀用来剥皮切肉。

    虽然问起看她总是支吾着,言不尽实、难言之隐地样子,显然牵涉到大家族的内部恩怨,不过我好奇的是究竟是怎样的家族纷争,居然大手笔可以出动军队劫道,

    这些天的疲惫和辛苦。还有时刻被绷紧和压抑的神经,很容易让人抓狂,这时候身边有一个触手可及地女人就很重要了,虽然她看起来同样的朊脏和疲惫。但所谓当兵三年,母猪也成貂禅了,为了更好的活下去,总要付出一些东西的。

    这也让我,时不时的对她的的挖苦和打击。变成了一种习惯了。

    话说回来,却见到周围好无迹象的,冒出几个擎着弓箭和短砍刀地夷人,围住了被疲惫和奔波。折磨的已经毫无教养和气质,而一屁股坐在地上的她。

    看见这些面上纹绘的有些狰狞地夷人。她表情却明显松了口气,口中突然急促的冒出一些听起来和晦涩地语言,那些夷人的表情顿然缓和松懈下来,转头对我放下了弓箭,甚至还有个露出了牙膏广告里一样雪白的牙齿,再看不明白也知道,这是一种善意。

    显然懂得寻找后援,可不仅仅是我。

    我遇到她的时候,

    正是她最无助的时候,几乎不知道谁人是可以相信,因为她的队伍从一开始就充斥了背叛、出卖之类的变数,哪怕在她被拼死掩护着的出走过程中,还是有人在环境和局势的危急下,发生利欲熏心的变节,导致了一场伤亡惨重的火并,而侥幸活下来的人,却在绝望中突然爆发了兽欲的倾向,让她失去从小一起长大的仆人,和最后一个忠心的部属,并尝到平生第一次亲手杀人的滋味,和追击者一起掉进泥沼里,最后不得不把容颜藏在泥土的颜色下。

    相比之下,我这个仅仅一面之缘却同样遭遇的路人甲,反而似乎是看起来最可靠和可以利用的存在了,她曾经一开始想期许以诗人追逐的钱财、功名、地位之类,来获取更好的地位和待遇,但是问题是,对我来说除了她自己,她能拿出的东西,根本打动不了人,反而被我用残酷的现实,打击的体无完肤,

    不过这种暂时的依赖感,就象林间朦胧涣然的雾气一样,随着走出山林那一刻起,随着她在夷人的寨子里,逐渐恢复了精神和元气后,就似乎在渐渐淡去了,甚至在后面的时间里,刻意和我保持了更远一些的距离了,似乎是还没做好重新面对,我们两之间身份与现实的准备。

    这些貌似军人出身的强盗,在山林里,并不会比这些土生土长的夷人更强悍,在好些搜索的人员失踪后,终于放弃了无谓的努力,因此,我们甚至因此还抓到了两个活口。

    我只提供了关于考问手段的建议,并不参与其中,但可以看见她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但还是被事情真相的边缘,骇的脸色苍无血色。

    然后就是在夷人村寨里修养的日子。

    获得这些土著夷人的好感很容易,前提是只要你能找到沟通办法,比如教他们如何在山区有限的水源中,过滤出可以引用的净水,或者制造一些诸如便捷而简单的工具,顺便看了几例外伤的症状,就被待若上宾,拿出寨子里最好的果酒和兽肉来招待。

    她能够受到这些武陵夷欢迎和信任的理由,只是因为她有特殊的渠道,可以帮助这些夷人获得一些稀缺的资源,毕竟,作为所谓化外之民的代价,他们不但要与蛇虫野兽、严寒酷暑这些恶劣的环境因素斗争,相互之间还要为一点点的土地或水源之类的问题争斗,而官府对这些管理不到的穷山恶水的贸易,也是限制的很严格。

    象盐、布等许多生活物资,本身无法生产或者产量不高,全靠外界输入,因此一些习惯了汉民交往的夷人,会放弃传统和习惯下山定居的理由。象武陵夷这样的内陆部落,虽然坚持传统与祖先的荣耀,但其实已经并不排斥汉民的存在。最多觉得这些低地人狡猾过头。很容易让淳朴地山地人吃亏纭纭。

    正在如我现在所做地,教授那些夷人,适合他们风格的情歌。好在月旬的男女歌会上,一展身手,从这方面说,我知道地后世民歌,还真不少。

    这些少数民族能歌善舞并不是天生的,而是环境释然。高山深涧的山地环境,严重阻碍了交通和交流,因此隔着山头,或者山上山下的大声放歌,成为他们交往一种独有的沟通方式,为了保持对外通婚,以获得新鲜的血液,每到月半地特定日子。比如月光特别明亮的那天,未婚的夷人男女就会大老远的前来,自发聚集到一些比较宽敞的地方,围火而歌舞。用他们习惯的方式进行嬉戏游乐。

    那也是一个以对歌为名类似集体相亲的篝火晚会,相互结识男女只要觉得对眼。甚至可以当场就地欢好一夕,在那个时间里,树林中草丛里到处都是这种热情勃发的野鸳鸯,经常发生前来后到者地撞车,以及为一个女子的几个雄性间的大打出手的角逐争斗。为了避免过重地伤害而损失必要的人口和劳力,这种竞赛一般

    ,攀爬等名目地冒险竞技为主。

    作为其中重要的程序,歌声的洪亮程度,往往代表了身体强健之类的素质,这对以劳动力为氏族兴旺标准的山中原住民们很重要,而歌词内容的新意和复杂程度,往往代表了头脑和见历,可以为氏族带来更多的资源和活力。

    我虽然和威武强健的标准是挂不上号,长相也不大符合他们的审美(要我在脸上、身上纹刺图案,打死也不干),但是神奇的见识和灵验的外伤医术摆在那里,听了几天歌声后,开始传闻我是大山神和神牛祖赐给他们的礼物了,很有好些热情过剩的夷女已经将,代表各自心意的花束草环什么,提前送到我的脚楼下,说实话作为一个具有现代人心理的男性,被人倒送花,特别是热情烂漫的少女送花,是很能满足大男人虚荣心,颇值得夸耀的一个事情。

    她们可以说是任君采折,而且不会有太大后遗症,就算歌会上狂欢过,也并不要对方求承当什么责任,只有多次相识,真正情投意合的才会走到一起,按照夷人的价值观,之前如果婚前这个女子受邀约的人多,也代表了最后能把她取到手的丈夫的一种荣耀和资本。

    但是我可不想不小心把后代遗落在这个穷山沟里。

    眼见着天色昏暗下来。

    绣楼从中,青年男女的欢笑声,夹杂村中长者们怂恿的象征意味大过实质训斥的吆喝声,此起彼伏的,一些清脆而年轻,让人心痒痒的声音,甚至故意在我楼前饶了半圈,才随风消逝在远处的星火点点的方向,我还是没动,只是舒服在坐在阴影里,让脚腾空在熏得乌黑的竹栏,惬意的享受夜晚的凉风,不时看了一眼天上,恩,月亮很大很圆。

    我一直在等她下决心摊牌的那一刻,也许就是这个晚上。

    一直等到月沟西沉,远处的星火寂灭了不少,虫鸣草露的寂静,才被打破。

    满屋月色霜华势如水,人更如水,踏着枝桠的竹楼,从月光中款款而来,看到我轻轻一楞,眼中却看不出悲喜来。

    这一刻,她仿佛又恢复到初次见面时的那种超然的冷静和自信,似乎之前发生的那些让刻骨铭心的事情,比如月黑风高的夜晚,徘徊宛转在我怀抱中的那种无助和柔弱,悲喜纠缠在山林中,醒来不见人不禁泪汪汪的依赖和眷恋,只是一场过眼云烟式的幻梦。

    “请你……

    “好”

    随着她轻轻的俯下身子,她所穿着夷人女子的服装,根本掩藏不住,那饱满突兀的身材,我的制服情节,再次随着澎湃的*,爆发出来……

    歌会之后,就是这些夷人定期出山交换用度的日子,也是我们回到文明世界的日子,为了安全起见,我们穿成了夷人,因此基本没有引起太大的注意,就穿州过县,回到了江陵。

    江陵古为楚国的发源地。县治穴镇得名至今已一千七百多年。地处长江中游江汉平原西部南临长江北依汉水西控巴蜀南通湘粤古称“七省通衢”。之地,号称养花如种田。要比饭甄多的富饶之地。相比文人雅士辈出的水陆枢要襄阳,江陵更多是被称为楚党地官宦人家的聚居地,

    于天宝元年(公元742)改荆州为江陵郡不过十多年,出逃前的老皇帝将永王封在这里,显然是用意良深的。

    据说,最初在江陵构筑城墙的是三国时蜀国守将关羽。晋代的桓温又加拓建。经过南北朝时期地梁元帝萧绎、后梁主萧。在江陵建都,规模已经相当宏大了,水陆六门,都是数车可并行的阔道,不过,这时期的城墙居然不是襄阳那种石基的砖城,而是包心的夯土墙。虽然看起来足够雄壮也足够结实,但是更方便围攻时。工兵在上面打洞,进行崩城作战。

    而且就我的眼光来看,这方地形实在利攻不利守了,因为这里“近州无高山。所有皆陵阜,故称江陵。”周围尽是河流密布、水系发达。大小舟船轻可抵城下,东南就是物产矿藏富饶的云梦大泽。早在三国时期诸葛亮就说过:“荆州北据汉,利尽南海,东连吴会,西通巴蜀,此用武之国。”

    难怪关羽会那么轻易败走麦城,而到了南朝,北方一南下逼近,南方守军几乎都是弃江陵而走。永王居然会选这么一个四通八达,任何方向都可以发起进攻的四战之地作为起家地资本,显然让人很惊讶。或许同样,也代表了他的决心。

    随后两天内,且不说她活着回来后的,接连发生的一幕幕如何热闹非凡或是让人惊叹地瞠目结舌的人间悲喜欢聚地闹剧。

    按照约定,我已经拿到一封推荐书,作为暂时应募永王府的宾客,见到那位大名鼎鼎老先生的敲门砖。永王在江陵开府不过数年,却已经被世人称为贤王,既然是位贤王,自然要做出一副礼贤下士的姿态,为了更好经营地方势力和积累名声威望。

    他甚至撕破了关于藩王招收门客供奉和开府入幕的遮羞布,公然成立了所谓的文贤馆和集英院的机构,专门为他招收人才俊杰乃至江湖亡命好手,由于可以按照本事和表现获得相应等级的优厚待遇,所以还是很有一些人被吸引而来。

    象我这样刚出来见

    世家子,到一个正炙手可热的藩王手下入幕,是这个人的选择之一,更兼有地方资望人士的引荐,整个过程看起来没有什么问题。

    因此,作为一个名望家族出身的子弟,还是获得相当程度的重视,不但有一个头发半白的五品龚姓别驾出来接见,配坐喝茶谈论时文,这位老先生不但对我仰慕李白的心情给予了充分的肯定,更是当天就知照内坊,发给了头个月供养的钱米。

    据说这是为了照顾一些囊中羞涩的有才之士,甚至按照才学和表现,可以提供舒适的住所和侍侯的仆人,而我因为刚刚加入,还没有什么表现和证明的机会,所以只能先有这些东西,当然这些手段的投入,所谋求的肯定是更大的回报。

    一切似乎很顺利。

    当然在这之前,我要先做一些事情,从文贤馆出来后,我一路打听着找到了江陵城一家名为南丰行的大铺子,这是一家有些特别的店子,夸大横幅的彩色水墨广告,笑容可鞠的伙计个个行貌穿戴,端庄整洁,站在门外对着穿流出入的客人不住的招呼点头,那种热情和亲切,让每一个见到的人,都会生出一种仿佛你是他相识已久的经年老友错觉。

    既然已经公开露面,那些暗中搅动起风雨的人,自然不会善罢甘休,既然能指使军队,自然也有其他的手段接踵而来,而出现在她身边的我,也不可能置身事外,所以或许江陵之内,由于永王存在的特殊游戏规则暂时是安全的,但是不可能一辈子都不出这地方把,我也不能白受这一场无妄之灾,所以我也做好一些对应的准备。

    按照后世的标准,的四流企业卖产品,三流企业卖服务,二流企业卖概念,一流企业卖标准,剑南的流民大营为主的庞大产业体系,就代表了一个很大范围内的规则制定者,只要剑南方面的某种新标准一出,就会有无数地方上的相关行会、工坊为之闻风而动。

    剑南工场的繁盛与壮大,也培养了大量与之相关的下游产业,以及大量衍生的产物,只要有新产品,自然有人去开拓市场,象南丰行这种主要经营蜀货为核心的的百货店,和经营飞钱的那几家大连锁票号,还有一些客栈,饮食的连锁店铺,都算是经营有方的佼佼者。

    象江陵也有专卖剑南百货的连锁铺子和几大飞钱组织的分号,作为秘密联络之所,当然,绝大多数人都是真正用来经营赚钱的活计店员,并不知道背后其他的东西,真正另有使命和任务的,只是其中个别人。而且他们的用途,更多是用来商业情报上的传递消息,不过就算是这些线人,也不知道大部分内情,他们只是负责将一个消息带到另一个地方进行传递。

    我可以看到,作为连锁店铺的统一标准,每个伙计都被训练的整齐划一而得体有礼。

    每件货品摆放的位置都经过用心的琢磨,营造出琳琅满目,却不烦乱的感觉。

    其中不但有江陵本地土产的方纹绫、赀布、柑、橙、橘、椑、白鱼、糖蟹、子、贝母、覆盆、乌梅、石龙,还有产自剑南的水织布、藤纹彩、小铁器、五色糖、果酒、白烧、琉璃瓶、肉脯、茶膏、花露水等日用品,甚至连百花膏、金创白药、万金油、行军散、薄铁罐头,马靴等有管制的军用品,都有售卖,不过这些东西,当然是作为噱头限量供应,足够珍奇到培养顾客群体,却又不至于让有心人得到太多,形成怎么实质的影响。

    据自称导购的伙计说,若是购买大宗的,还有用专车送上们的服务,还接受个人特色的用品订制服务,显然虽只是一个商铺,却是剑南所引申出来的商业文化缩影。

    这么一家明显剑南背景的商肆,在江陵依旧经营的风声水起,其实并不是偶然,所谓上层权力人士之间再怎么恩怨纠葛,但是他们的妻子儿女,族人亲属,照样要吃饭睡觉,照样要为奢侈而优越的生活进行消费,只要有需求,就有其存在。

    我只要购买特定数量和要求的物品为名,发出联络暗号,很快就会有有心人以送货为名,前来联系。

    但让我意外的是,出来的却是参军马克己,穿了一帐房的衣帽,看起来颇位滑稽,见到我那一刹那,很惊讶也很激动,他正是奉了秘密使命八百里加急南下,暂时在这里主持情讯的收发归总,已经有些日子了。

    因为

    我的短暂失踪,似乎引起了不小得风波,就在数天前,至少三个营的龙武军,随襄阳水军的船只突然南下,进入江陵八县之一的公安,控制了东向的蒙城门,西向的孱陵门,北向大门,只有南向的崇明门,还在县令率领的土团兵手里;并且发出交涉,说是江陵治理地方不力,以至流贼于外州,要越境剿匪,使得那位永王殿下大为紧张,驻在石首的水军已经开船北上,罗含府的府兵,也从江陵登船出发,正在汉水上油江口和二圣洲对峙,虽然双方都很克制的,让水陆交通没有因此断绝,但是气氛变的紧张起来。

    另一方面,至少有一个团的跳荡(突击)兵秘密随船南下,还有在江南活动的前斩首队成员,也被召集到江陵附近,甚至是那些下线的关系也被发动起来,为传递消息而奔走。
会江陵 第二百八十一章 江上女儿全胜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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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在其位,不等于不谋其事,联络上地方后,就有最快的渠道将,一大堆积压的最新消息送过来。

    首先是,一些暗地里筹备已久的活动,已经有了结果。

    比如,那位龙武大将军陈玄礼,终于接受了我这个***递出的橄榄枝的建议,正式决定入驻京师武学的筹建工作。

    我这位老前辈,可谓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典型老军人,虽然同为当年夺宫还政的功臣和临王倚为心腹的万骑班底之一,但是当同时代最得宠的王毛仲已经被赐死,同为北门奴集团的功臣葛福顺、李仙枭都被流放,比他爬得更高的刘幽求、李守德早死,相比之下他虽然没有太过出彩的事迹,但因为他很恪守本分,不怎么授受贿赂,也不蓄养姬妾,长年住军营里,不结党,也不与谁特别亲近,可以说是兢兢业业,忠于职守的典范,因此一直稳稳的呆在这个北军要害的位置上。

    但是却因为晚年一时冲动,而晚节不保而被彻底边缘化。

    所谓经济问题、作风问题都比不上政治立场问题,政治立场又不及路线问题,在权利斗争中站错队的下场,往往就是永世不得翻身的下场。

    所谓的龙武大将军,就代表了他尴尬的位置和处境,按照唐朝的体制,大将军听起来虽然比将军尊崇,但和所谓的膘骑大将军那些勋职一样,只是一个荣誉性质的职位。只是用来优抚宗室和功高地藩臣。实际上地权利都在向我这样的本军卫的将军或者中郎将手里。

    严格说他算不上太子一党,当初只是因为对杨党势大地危机感,而和共同目的的太子联手的临时同盟。但是这个脆弱的同盟早就随着事过境迁了。

    既然马嵬之变杨太真没死,太上老皇帝断然不会,放心继续让他掌管北军,而西北那里也有自己现成的亲信班底,不会让这么一个前皇帝地臣子,接触太过核心的权力。因此他的处境很微妙,也很矛盾。

    当初好不容易被外放去收拾残局,担任河西节度副大使,也算是一种解脱,结果他运气和人品同样不好,苦心经营北境三镇,收纳残部,也算有一些象样的班底。却在长安城下一战尽散。

    据说西北那位念他当初相助成事就功,并没有借兵败之责掳夺他所有的职位,同样也是希望能发挥他的剩余价值,而他一方面他受命于西北。一直想重新拉起一支名为右龙武军的队伍来,另一方面也是想继续证明自己的价值。

    但是可以说现实是残酷地。招兵需要兵源,关内可以掌握的青壮劳力,大部分都在我组织的还乡团里,正在为期许的免赋和口分田而努力,他们地家眷和子女都在流民大营里从事相关的工作,基本不可能为了一个空头许诺,而轻易脱离这个群体。

    而构成一支军队地待遇粮饷场地这些基本的东西,西北那里都自顾不暇更不会给的太痛快,倒是兵部给了一批数千人份兵甲,但这还是神策军采用了剑南产的新装备,而被换装下来的东西。至于其他东西,只能期望他多发扬艰苦奋斗、自力更生的革命乐观主义精神。

    说到这里,还要说到剑南工厂,现在光成都一地,就日产优质铁十数万斤,月产兵甲数以万计,不但可以满足大部分军队所需,还能大量供应民间生产生活所需的铁器制品,因此其这些以军器监、将作监、少府等名义管辖下的工场,这其中代表了的巨大利益,不是没有人动过染指的心思。

    这时候,一个太上老皇帝的作用就体现出来了,所谓吃拿卡要的手段,在这里基本行不通了。自从宁之远擅闯流民大营后,那些有利益干系的内廷的中使,更是找个由头派人坐镇其中。因此哪怕是西北、河北大军,想要东西,可以,不过得按照规矩来,一文钱都不能少,賖帐,也可以,用旧装备来折抵,但是一句国事为先,用一纸公文就把辛苦造好的兵甲拿走,那是想都别想。

    甚至曾经有一个性急的兵部郎官,带了一队神策军前来催办,结果气贯指使的几句话不对,被全副武装到牙齿的护场队堵在了驿所里,楞困了三天三夜,才有成都小朝廷的人姗姗来迟的解围。

    后来两京相继光复,又有人上书建议,把这些重要的工场迁回长安,统一归到有司管辖,其实西北的某些势力代表,希望通过合并来从中获益,这但是中书左仆射余怀贞,进言道“迁徙巨耗,勿使劳民伤财,依例为长安开办否”,太上老爷子只是批了个“善”,就让某些人发财伸手的心思,具化做了泡影,但从另一方面来说,相对还京后未来莫侧的局势,显然他也不愿意轻易放弃这么一大片大好的基业。

    因此西北掌握的军工生产,虽然试图从流水线,招募流民为工人等方面效仿剑南的模式进行改良,但是他们既没有剑南工场的复杂工艺和精密的标准,也没有剑南工场大规模产能的效率和体制,更别说价格和成本,与剑南工场根本没有任何的竞争力,还要面对那些,旧有体制下的弊端。

    因此面对这位陈老将军的困难,那些实际掌管库要出入的官僚胥吏,更没有这种长远打算的眼色,或者是为国家大义无私奉献的觉悟,对这个有名无实的老将,客客气气的一拖二诿的做足了牛皮工夫,把他磨的心灰意懒。

    要知道,谁敢拖拿卡要龙武军的东西,基本要做好被闷头打黑棍的心理准备,第二次大概就别想有机会继续享受这生活的美好和优裕的职位了。

    因此,加入京师武学,顺便管理起那些来军中镀金地袭荫子弟。成为一个还说地过去的选择。

    当然在我这个群体里。虽然名为龙武军,但是基本是我从半路收陇来的人马为基础,又有不断地外来力量加入补充。成分复杂到涉及禁、卫、府、边四大体系,到了后期大部分基层将官,都是经过武学体系出来的,与当初长安城里那只仪仗部队,已经没有太大的干系,这也是我敢于放心让他进入我的体系。

    因为。朝廷已经确立将帅进京,都必须入驻武学授讲的制度,虽然说这是一种掺沙子的手段,但其实执行起来,象征意义更大于实质,因为在这开始之初,谁也未必会拿自己押箱底地本事,去传授外人。按照以往的传统。所谓的将门世家的武功和兵法,都是在内部一个小范围里进行传承的,陈玄礼作为曾经边帅出身,入驻武学算是开了一个破天荒的先例。其后果和影响甚至要比王维、王昌龄等人筹办京师学堂更轰动,却不算违背朝廷的体制。

    但这已经是一个好的开始。从此之后,武将也象文官那样,可以拥有广大地门生群体。也让将帅们看到另一个出路,毕竟能够有资格和机会入相的只是少数,而被朝廷用尊崇而荣耀的头衔和待遇供起来无所事事的养老,也不是那些戎马一生地将帅固为所愿,通过另一种途径让自己的名声和经验流传下去,也成了不错地选择。

    从长远上,对与打破军队中那些原本以传统家族子弟、亲信部曲组成的山头主义,也有积极的意义。(要知道国朝起事之初,根据地遍地开花,可谓是良莠不齐,山头主义严重,在长征中屡屡发生大规模逃亡,甚至副强主弱的夺权事件,后来残存下来的坚定分子,在陕北重新站稳脚跟后,痛定思痛,建立所谓军政大学制度,所有地方指战员,要想获得更高层次提升,必须先到延安,经过理想信念和主义的再教育,从此保证了战斗力和稳定性),但是现在无论是我,还是当事人陈玄礼,都没有想到这么多,仅仅只是一个暂时牺身的所在而已。

    河南、河北都已经安定。

    江南的民变,却又出现新的反复,根据内部的消息,随着着人称剥皮御使的郑叔明被问罪,江南两淮诸道群情汹然的民心激愤,似乎被平息了不少,号称七路大使包围圈下的浙东民变,已经几乎山穷水尽,在消耗光抢劫来的资源,又流窜无门的情况下,开始出现成建制的投降,面对势如破竹逼近的河南、淮西两路兵马,连天平王袁晁本人,都解散了所谓议政府,开始准备从明州收集船只,出海逃亡,另两路大头目德清的朱泚和沈皓,已经在与朝廷献书谈条件请降。

    但是事情在这里却出现了反复,江西采访使李希言的大将元景耀,欲争功劳,竟然大规模的杀降以充战功,结果事泻群情愤然,各地乱民降而复反,以天平王袁晁裹胁以哀兵之势,丢下行走不便的老弱,和在台州、温州、明州的基业,以王弟袁瑛率决死之军,在宁海紫溪洞拼死阻截河南、淮西兵,自己率精壮转战向西,在衢州(治信安,今浙江县)与官军大战十:>豁出去的农民军,竟然同仇敌忾之下大破元景耀部吴郡兵万人,衢州三路团练使皆败走,抢得无数旗帜军械,如洪水一样流窜进江西。江西采访使李希言已经传书四方急告求援。

    而海南,却传来一个好消息,在大和尚鉴真第二次出巡传法时,船队已经声势浩大,只是当他在西婆罗洲为新建开若寺开光,遇到了一个老熟人——横行海上的大盗冯若芳,据说早年流落海上时,曾受之款待,乃力劝之归正,据说这位大海盗甚为有钱,“若芳会客,常用*香为灯炷,一烧一百余斤。”而且年纪渐大,自称也是出自岭南冯氏的旁支,因此趁热打铁代表现任广州冯崇道,愿意收编之。

    —

    据说这位横行南海数十年的老海盗,年纪已经渐大头发斑白,精神力气具不如当年,海盗又是一种高风险的职业。他的部下也有希望能够用掳掠地财富。在陆地上安顿下来地打算。因此颇有意动,虽然并没有马上得出的结果,但这位给鉴真牺身的万安州大云寺。和西婆罗洲地开若寺,供奉了一千斤价等黄金的香料,又赠送了许多珠贝珊瑚等珍贵礼物,供我府上赏玩,并保证不再以唐船为目标,派出族弟冯令光。到海南联系,也算是一种积极的姿态。

    听完简略的汇报,我想起来意,

    “既然永王率众出巡在外未归,现在江陵城中是谁当家”

    “是世子襄城王易领留守事”马克己回答道

    “这人秉性如何”

    “貌似英武,勇而有力,善驭兵权而性狂悖,左右不敢背之。唯王长史季广琛素以抗言之”

    永王璘是玄宗老皇帝的第十六子也。母亲是郭顺仪,为前剑南节度郭虚己之妹。璘数岁就失其母,是当今那位肃宗收养,夜自抱眠之。但权力这东西是亲情最好的毒药。当初老皇帝封他与江陵,不过是希望多一条后路。倒让他由此产生了不切实际地野心和念头。

    史书上说他自少聪敏好学,但自幼生于宫中,不更人事,但是世子襄城王表现的更出色一些,永王之乱中,几乎都是他冲锋在前。

    不过外形英武,有过于狂妄的人,往往对阴谋诡计这些东西不大感冒,永王既然引兵在外,有资格出动留守军队的,倒是这个季广琛的嫌疑更大一些。

    “现成的,有什么人可以用么”我沉思半响开口道。

    不多久。

    “童子营玄字团第五队队正,奉命前来听候差遣”

    一个稚须少年,一身打扮就如街上随处可见的店铺学徒,静静跪在我面前,稚气依然的脸上,很难想象这已经是统带一队并且上过战场地头目。

    根据训练教程,童子军的成员达到一定年限后,会按照他们训练中的表现和资质,进行细分以决定去留和培养的方向,表现最优异地,将作为我和小丫头开府的少年亲事,未来地家臣或者作为第三代培养的部下。但大部分人将直接进入军队效力,从斥候、传令、跟班、扈从等一些辅助事物开始做,以培养成军队的骨干为目标,另一些则进入相关附属的机构,如各大工场,将做、军器诸监,六曹有司、成都府等等,在就是进入我家的事业,从头学习开始,层层淘汰之后,仍有一些的人不适合这样的生活,将被派到海南夷州去,作为梁府直属的家人,参与领地的一些事务。

    因为襄阳夺权之变,数百里水路外的江陵郡,也大为警惕,对外来的盘查和刺探严密,再加上龙武军压境,江陵留守的官员多少有生怕类似事件重演的心思,更是加大了水陆,基本大规模的生面孔,都会受到关注和过问,因此少年们的目标小而不起眼,哪怕分批次大量进入江陵,也不会引起有关势力的注意。北方的战乱,让流落街头的乞儿,同样波及到了江陵。

    而且他们受过各种职业的训练,作为行动时身份的掩护,可以比较容易的接近目标。不要以为他们年纪小,就可以忽视他们的能量,在斯巴达式的训练和输灌下,无论是杀人放火,还是骚扰破坏的手段,并不会比成年人差多少。

    “替我查一件事……

    “是”

    “半个月前,石首到江陵之间,哪一个驻军营地的伙食采买,出现过缩减”……

    江陵是一座水城,古人在云梦大泽的边缘

    围城,取水贮土,也让这坐城充满了地道的江南风味桥,人居于水畔,水穿与屋下,推窗见船,门市于河曲桥梁,虽然城池很大,但随处可见盘蜒屈曲在房基墙檐上,拌水而生的古藤老蔓,让城市如大江奔流的雄廓中,却又处处充满了小桥流水人家的精致和秀丽。

    载了一车的日用货品,慢悠悠的逛了一圈东、南、北三个靠近城外码头的大市,添置了不少东西,确定没有特别在意的跟踪者,才回到临时的住所,那是一座叫做苑地园子。在江陵城中也算是排地上号的老宅大园。据说曾经是城中高朋满座,宾客如云的热闹之所,班驳古色已经有好些年华了。无论是廊柱下层层叠叠地燕巢,还是檐角积满铜绿的六角风铃,或是曲径通幽中,被雨水冲刷得发白的石底排水道,都充满了世代家居积累下来的沉重与底蕴的气息。

    “梁先生,小姐有请”

    在进门。就见一个俏丽的小丫鬟,正在门口用织绣地手巾搭着洁莹的额头左右顾望,见了我赶忙恭身一礼,让门房引了一车东西,从侧门搬进去。

    她需要一个作为遭受重大打击后,有足够分量和担待的男人作为挡箭牌,而我也需要一个落脚的地方和一个接近目标的跳板,虽然我们都没有明说。但我还是光明正大的住在了这座宅子里,而且大多数地方对我来没有限制的开放。

    毕竟我们是一起回来和出现的,在这种情况下,不可能自欺欺人地。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与其费心去遮遮掩掩的否认和隐饰。让它变成市井中愈演愈烈的恶意和别有用心的话题和谈资,还不如堂堂正正地断然承认这一切。

    然后。

    她变的很忙,好几天不见人,据说在召见各地赶来管事地人,针对她的袭击,和内部的变节,也不可避免的影响和波及到她的产业上,她家经营的很杂,从大片的田地庄户,到相关的酒坊栈房染坊丹砂都有,店铺遍及荆湖一带,当年以女子之身,继承经营这么大的一片产业,其中艰辛与波折,实在不足为人道也。

    损失的财富还可以赚回来,但是损失的经营人手和护卫,就没有那么好办了,所谓钱财容易惹人觊觎,这个道理在古代也同样通用,并且作为一个游侠盛行的时代,实在有足够多的打着劫富济贫旗号或者干脆就是*裸掠夺的不安定因素,因此但凡富有权贵之家,都会请上数量不等的保镖护院,来保证自己和家人的身家安危,同时可以威慑一些不怀好意和别有用心的存在。

    但江湖人士有点本事的,本来就不是那么好招募的,除非特别的理由,也不会轻易事身人下,保证一个忠诚可靠的人选就更难了,更别说那些经年培养的管事人员,他们手上多少掌握部分的帐目和资源。要重头抓起来,需要足够的时间和功夫。

    “梁先生,这边请”,沿途见到我的人都纷纷让开,那些婢仆看我脸色,多少有些不自然,作为凭空冒出来一个主人身边,关系亲密却无所事事混饭吃的陌生家伙,多数人虽然出于教养不敢拿出脸色,但也不会太热情。

    留在老宅里那些漂亮的贴身侍儿,更是一度隐隐有把主人不幸和源头,都归在我身上。毕竟,我是少数可以登堂入室进入她闺居的人,同样也让许多抱有企望和期许的存在,几乎彻底的愤怒和绝望,但也就这个程度了。

    推开脆声哗连的青竹帘子,她正斜躺在一张湘妃竹塌上,显然因为是在自家里,穿戴轻薄随性了许多,一垂连身的绛花挽纱裙子,随意搭在身上,甚至可以那种轻透水色的面料,在那些隐逸绰约的玉色肌肤上,随着团扇摇起的淡淡轻风,象水纹一样在玲珑毕突的曲线流动着。

    只是那种清江幽月的容姿清减了不少,经过这两天的忙碌,她似乎满脸都是那种心力憔悴的疲惫和无力,显然事情并不怎么乐观。

    自从她回来后,原本门庭若市的宅地,变的清冷起来,要知道苑的园子曾经是江陵城中重要的社交场所之一,就算不是年节应景,也有大量仰慕和追随的人,以各种名目流连在其中,那时候她正是年华少艾,风华倾绝,万众仰慕的焦点。现在全是过去式了。繁华散尽之后,也让人格外的清醒下来。

    一方面是她损失了巨量的财富和人手,已经不被看好,另一方面因为市井中开始流行一种传闻,路上的袭击,让她的追随者死了大半,说她不详之人,会身边人的不幸,从小出生克母,长大克父,带着全部家产嫁给从小定亲的对象,却马上克死丈夫,现在连亲信都连累死光了,只能养一个不知道底细的小白脸作为姘头纭纭。

    说实话,我实在没想到自己也有被人当成吃软饭的小白脸的那一天,因为可以身份暧昧的住在她家,因此很容易被人和人财两得、入幕之宾之类的想象力联系在一起。再加上妒忌、恶意、无聊趣味之类的调味品,来添油加醋,让我才到江陵两天,就已经粗具知名度了。

    见到我脸色才轻轻放松下来,

    “阿凝”唤着她小名。

    我走到她的身后,轻轻伸手捏住雪削一般的香肩,用指头揉动起来,在那段特殊的日子里,她身上每一寸部位,我都已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作为一个床伴兼食客、顾问多重身份的特殊存在,我很喜欢现在的状况,其实以我的背景,有很多手段来解决她所面临的困境和问题,但是有能力是一回事,有没有必要,就是另一回事。

    在这个时代,相当部分女性拥有了经济地位后,也拥有了婚姻生活相当的自主性,但这些所谓坚强自主的女性,在世俗的眼光和歧视下,对某些东西,比常人更多的固着和偏执,我眼前就是一个例子。

    一方面出于传统的,渴求强力的呵护与怜惜的,另一方面,又希望在男性主导的社会里,体现一下自己的价值和存在,至少我是唯一不在乎她的名声和财富,只对她本人感兴趣的存在。她既然要一个可以倾诉的人,我就做一个合格的听众好了,实在不行以我的势力,在这个江陵城里带走这么一个女人,还是轻而易举的。

    捏着捏着。

    我的手慢慢的向下滑进柔软的前襟,那是撑出高耸的美好形态,湖色水碧的薄稠围子,捏住那丰腴的不象话的饱满,那是江南女儿很少见的感谢以丰满为美的时代她轻轻娇吟了一声,
会江陵 第二百八十二章 不道人心多险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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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忘了说,我路上拐带回来的女人,她叫宁凝,其实是个孀居的少妇,早些年在江陵也算是风华无双的人儿,既有才名,也有身家,因此在还是很*的少女时代,就拥有相当庞大的仰慕群体,据说她家的门房,每天光收各种拜礼以及寄托叙情的诗做之类的东西,都是筐箩来计算的。

    她家的后墙基本一个月都要修一次,因为深宅大院的高墙,挡不住无数自以为感觉良好,或者自做多情的人士攀爬登临,只是试图看一眼传说佳人,或者只是是为了才子佳人传说,而痴心妄想发生一些诸如一见钟情之类的东西。

    直到她在及矣之年,按照长辈的约定,嫁给指腹为婚同样年幼的丈夫,一时间酒家居然生意大好,因为无数青年俊杰为这个消息一边失意买醉,一边诅咒那个幸运儿,甚至还传出有人为她抑郁而死的消息。

    现在看来,这种怨念的力量是极其强大,结果她新婚的丈夫,没半年就因为不知名的因素葛屁了,她也因为克亲之名不得不回到娘家,但这似乎并无损她的风采和闺名,南方人早婚,因此她到今年也不过二十四五,正是青春繁华的黄金之岁。并不妨碍她一一个寡妇的身份,重新变的炙手可热,甚至一些年长地变态大叔、猥亵老头之类级别地存在。也抱着老牛吃嫩草的心态。加入了追求者的行列。

    所谓地寡妇门前是非多,特别这是一个以LOLI之年就守寡的漂亮小女子,是非就更多了。更何况她还有巨量的身家,因此她居住的苑,简直就是没天理的是非和之多。

    她正是籍以这些有心无意的*和渴求,手腕高明圆转地周旋其中,支撑起这么大一片家业起来。

    这要说到唐代的寡妇这个特殊群体,唐代的女子出嫁。虽然还主要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对她们的再嫁,就拥有相当的宽松和自由,对于寡妇这种可以生育人口的资源,李唐的历代皇帝,都是态度鲜明的深恶痛绝所谓从一而终这种东西,为了鼓励生育。唐太宗甚至专门下令,让里长和富户出钱,促使寡妇再嫁。武则天更不用说,凡夫家阻碍遗孀在嫁地。可就地官府投告为罪。

    因此相比后世那动辄数以千万记的数量,李唐近三百年历史。没有什么贞节烈女,只是当朱夫子和他的追随者,把对女子的道德要求,通过儒家学说,升华到国家政策地层面,为了换取国家的褒奖和供应,从一而终地守节风气,不可避免的遍地开花,可以说,这是针对寡妇们,从精神上和社会环境上,进行了一次极为成功的大规模计划生育。

    虽然说为了生活上的依靠,唐代的寡妇大多数也会择人再嫁,但仍然有一些因为本身陪嫁丰厚,或者婚姻而获得财产土地之类的经济基础,而采取了快乐单身主义,象李唐的公主们,就是最鲜明的例子,因为政治婚姻而外嫁,重新守寡之后,拥有再多的入幕之宾,象男子一样夜夜笙歌或者彻夜狂欢,也也不过是给京都的日常生活增加一些让人津津乐道谈资。象人称唐朝豪放女的著名女道士鱼玄机,因为与状元李亿婚姻不满意入道为女冠,籍以结交李郢、温庭韵天下名士,在长安咸宜观大开艳帜半娼半道的逍遥自在,则又是另一个极端的例子。

    甚至上层社会的一些女子,如果娘家背景足够深厚,甚至可以对不满意的丈夫诉官请离,而恢复自由之身。不过这里是风气保守的南方,可以公然没名没份,让我这么关系暧昧的住在家里,还是要有相当的勇气和决心的。或许说,这是她经过货这么多变故之后,对过去的一种反抗和决断。

    她的产业虽然大,但一切的基础是她继承自娘家的一座铜山,虽然只是一座在夷人领内小型铜山,但在这个铜稀缺的时代,基本可以代表了源源不断,坐着生钱的资源。有唐一代虽然铜铁盐都是官方管制或者专卖的东西,但主要是针对流通领域,对于这类资源的民间生产,是持越多越好的鼓励态度的,不过因为没有深井作业的技术,只能进行一些浅层开采,要找到一个适合的矿脉并不容易。

    虽然她能够逃出生天很让人意外,但是,对方对她的打击似乎没有就此罢手的打算,各种后手,几乎是步步为营的接踵而来,铜山突然崩塌被封,然后有人告她私铸铜钱,荆门县看押了所有的人员,原本往来的关系户,突然要求提前抽走资金,一些重要地方的管事人员卷款而逃。求贷他门,对方却提出几乎人财两得之类的相当苛刻的条件。

    这时候,却有人冒出来一纸诉状递到荆门县,要求重新分产。

    她前夫家族已经破落,子弟又不成器,宁的好些产业就是从这些人手里转过来的。所以对她的改嫁根本管不了,现在有人把这个问题捅出来,肯定是有人在背后支使的。而我觉得事情并没有怎么简单,对方很可能是在掩饰什么,才通过这个事情来转移我们的注意力。这样她就算想是想摸清背后的原由,也没有足够的人手和精神,这是堂堂正正的阳谋。

    听她的悉数道来,事情象是绵联的阴云一样,一桩接一桩的冒出来压在她肩上。究竟是什么样势力,要不遗余力的把她逼到绝境。

    从激情中回到现实,烦恼似乎又爬上了她绝美的面庞。

    “义父病了,恐怕撑不过年”

    “恩”

    我听说过她的老义父严仲介,是一个很有能量地人士。今年已经古稀之年。早年师从过大名鼎鼎地药王孙思渺的门下,在荆湖一带门生子弟广布,在杏林中很有影响。更奉诏入宫。做过几十年的太医。

    宫廷从另一个方面说,是世上最龌龊和凶险地地方,涉及权力的阴谋与陷阱很容易让他们这些人变成牺牲品,他既然有手段安然自处到退休,自然在朝中积累下相当的人缘和背景,前些年八十大寿的时候。还收到过朝中张九龄等一品大员的贺仪,连永王就藩,也要客客气气的派人上门问候。

    毕竟人吃五谷杂粮,不可能没有点头疼脑热,总有落到医生手里地那一天,基本没有人会拿自己身家健康做赌注,去冒激怒他那些徒子徒孙的风险。

    这位老先生,八十多的人了。身手依旧矫健,也是地方上许多世家子弟最头痛的人,据说只要被他教训了,回到家还得再受一顿教训。因为前代娘家积累下来的关系。一直以来,这位老先生充当了宁的保

    角色。为她阻挡了不少恶意的觊觎和见不得人地手生幸福颇为关心,甚至直接出面,帮助过孤立无助的她,在前夫家族争取权益。

    但是老人毕竟是老人,再怎么养生有道,也抵不过岁月的侵蚀,老人一病倒,严仲介地儿女甚至堵在门口,根本不让她进去探望,实质上已经指望不上了。失去了这个靠山,让她的环境更加艰难起来。

    汗津津地抵缠交织之后,我轻枕着淋漓滴挂的美好而挺立的胸怀,静静享受着心跳和体温,夏日的暑意和躁热仿佛都已经离我远去。

    绵绵的蝉鸣声声已经低沉,斜落的日头在雕窗画扇上,染出明灭幻动的光斑。

    “这么说,还是我连累了你”

    我轻摩挲着盘缠在身下,柔织雪缎一样的美腿儿,在余蕴未绝的轻轻抽抖着一阵阵的消魂

    “不然你还是奇货可居的局面啊”

    “说什么薄幸话”

    她有些气结,又有些羞恼的,眼波蒙蒙的白了我一眼,却被我无视掉。

    —

    “你这恶人,若不是乘人之危,奴又企是那种随性的人”

    说到这里她潮红如丝的面上,又染上一重浓厚羞的光彩,显然是想到路上,被我迫着去做的那些羞人得事儿。

    “拜托,我……

    她抽出玉手轻轻掩住我口,生怕我在说出什么让她面红耳赤的露骨话儿。

    “奴知道……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这很好理解,这世上,怀着既然得不到的东西,宁可毁掉也不让别人得去的心态,还有相当有人在的。一个身家巨万却单身独立的女子,在民风保守的南方简直是逆天的存在,只不过她曾经让大家都还有人财两得的那么一丝希望在那里,所以相互忌惮又相互纠缠,现在显然是我的出现,把他们这点希望都给掐了,就差有人开这个头,跟着落井下石的人就一哄而上了。

    我哑然,什么时候我也需要女人的保护了,这已经不是立场问题,还是男性尊严问题了,或许应该快点把人召集过来。

    “那你……些事业,对你有特别的意义么”我想了想重新开口道

    “这……明的让人有些惊讶。

    “或者说,值得你为这一切,付出你的青春、你的年华、你的幸福、你的终身、你的名声,甚至你的身体么……

    “你……

    她仿佛是最柔弱的地方,被针狠扎了一下,这一刹那浓的化不开的悲伤,让人发自骨子里的心悸和颤动。

    “你……俏脸去,似乎不想让我看到她的表情。

    “或许适当稍微的舍弃,也是一种解脱,没必要让自己被服太多的东西,”我叹声道“毕竟人生一时,能受用的仅仅是有限的部分,如何让自己活地更从容。而不虚此生。或许才是你地选择……

    “谢谢”

    “什么”

    “多谢你能陪奴说这些话儿,虽然还有些不明白,但总算心里好过些了……

    我轻叹了口气。她还是小心回避了这个话题。毕竟相识尚短,再多生死想濡的经历,也需要时间来相互了解和深入。

    而作为一个阅历和见识都不会少的女子,她当然也不会真地指望我这个初来咋到的人,能够突然王八之气一震,就让所谓的问题迎刃而解。更多的时候,她只需要一个在寂寞的时候能倾诉的对象而已。

    我轻轻抚摩着,沉默了一会。

    “其实也不是没有转机”她有些强颜欢笑地重新开口道

    “哦……

    “现在就有个机会,奴有个手帕交,……递了消息,说是在……”她轻轻放低了声音

    “襄阳那里有门路”我哑然失笑,我怎么就不知道。

    她再次娇俏的白了我一眼

    “据说那位梁开府在那里巡视……内坊诸事……

    虽然我已经秘密南下,但按照既定的内容。我的替身还在襄阳大张旗鼓的摆出一副强硬的架势,和永王的人一边交涉,一边打嘴皮官司,这就是所谓地瞒天过海声东击西的手段。

    “世上传闻。他与你的族人,有些干系。奴还打算过的……”

    原来是这么回事,听到这里,我仅仅一笑而度之,这显然是那位兵部尚书梁宰搞地东西,说我有可能是他家远在海外的分支,当然,我既没承认,也没否认,在事情明朗之前,大家还是难得糊涂。

    我轻轻摸了摸脸,没有什么异样。

    说实话,当初她派人问我是否与我本人地身份,有所联系时,着实吓了我一跳,还以为我的化装出现了什么破绽,要知道这可是龙武军从那些下九流的人士中,所能找到最高明的手笔了。

    这个时代已经有易容这种东西,不过不是武侠小说里那种人皮面具什么,其实就等于一种深度的化装书,通过药物和材料,可以效果更持久而已,主要是通过改变面部的一些显著特征,比如皮肤更黑一些,光泽更粗糙一些,脸颊瘦一些,眼窝深一些,这个些因素综合起来,就足以让你熟悉的人,看起来更象另一个人而已,就算因为以外因素脱落,也与本人差距不会太大。

    经常成为一些高明的骗子和大盗的脱身保命的手段,随着这些所谓奇人异士落到龙武军手里,很快发现了更大的价值,龙武军经常有一些谍报和刺探,化装侦察、刺杀、破坏的任务,因此这种改头换面的手段,被集中起来,进一步被研究和改良。

    她想做皇供的生意,就与我有大干系,所谓皇供,是老皇帝到成都后,才兴起的一种生意,由于大部分土贡被废除,改成招标采购后,有很多人都想成为皇室的供应商,他们当然不会真的指望靠这门生意赚钱,不过要打点上下相关的内官,甚至还要自己掏钱贴进去,以达到物美价廉的效果,为的就是这么个皇贡商人的身份牌照。当然大宗的日用项目,已经被赵合德那些剑南北京的商人,近水楼台捷足先登了,剩下一些特产的小项,才是竞争的对象。

    但不管怎么样,只要有了这个牌照,就代表了信誉与实力,敢和天下第一家的皇帝做生意,这不是谁能都有的气魄和资格。因此,无论是求贷,还是賖帐,都有很多人愿意提供优惠的条件。但不是什么人都有这样的资格,她的家族或许在江陵地

    名望,但是在那些京都出来的贵人眼中,和一个乡下并没有太大的差别。

    有人暗中给出了建议和门路,她希望能够通过拿到这个牌照,而走出困境,不过需要大量的金钱来铺路。需要折现和变卖掉一些东西,不过在她这个情形下,估价也不会太高。

    对方显然抓住了她的心理,正在这种情形下,哪怕其中可能蕴藏巨大的风险,为了这个救命稻草,多数人也会去博一把的。当然这么做。可能最后地一击。

    “如果我说这是一个骗局。你相信不相信”我耸耸肩说“我从襄阳过来,……也算见过那位”

    说实话,谁能比自己对我更熟悉。又更能了解。

    “你……:疑和诧异给打破。

    “不要这样看我,当初我们只是路人而已,你不能指望我什么……辜的样子说“至于后来,你从来没问我的事情,我也不想打听地你的事情。更不会去做那多嘴嫌人的角色”

    “贵府上不是书商么”她还有些迟疑不决,显然这个消息对她太重要了。

    “拜托,谁都知道,西州梁族是做西北路行商的,我这一房族人也不少,光靠卖书早饿死了……这东西只是做来玩玩而已”

    “那……

    “那位大人那里,也有几分情面,不过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五年之内的皇供生意,早就被人占满了,除非谁愿意把自己地份子让给你……:+

    “我就知道……是想不到她也会。

    她的表情再次迅速暗淡下来,埋首在我怀前。很有一种被出卖的伤感。

    “如果你不觉得的我在乘人之危,侵并你的家产的话。也不是没有办法……

    “……

    “家里的长辈,有意思想在南方打开局面,如今朝廷大开边市,以筹军用,只要有足够的本钱,都可以买到出关地许可,象丝瓷茶纸这些东西在北路和外域都很好卖,你家都有所出产把,我本来是不管这些事情的”。

    “但如果你缺有经验的人手和流动的银钱,倒可以叫来帮忙一二,算做临时雇给,事后可以用物产支付作价”我摊了摊手“不过要写个周全地章程,明晰责权,还要有行会的见证,所有人员使用,要按价值收费……

    “也就你这人……”虽然口中娇嗔这么说,她明显松了口气,作为一个困境中地女人,对这些涉及财产的东西,还是相当敏感的。所谓奸情恋热,并没有完全影响她的理性和判断。

    这才是我欣赏并亲近她的理由,我家的产业越发巨大,一些东西必须掌握在亲密的人手里,但符合我的审美胃口,有头脑又懂得经营的女子实在不好找。

    世上没有天上掉馅饼的平白好事,无故的付出,只是为了图谋更大的东西,起码这是一个听起来两利的合作,就算有所反复,至少不会让她的局面再恶化到哪里去,所谓的章程,虽然这东西象征意义更大与实质,但也只是一个让人安心的保证。

    当然从另一个方面说,江陵位中心的荆楚一带,出于永王的关系,一直是下线的一个空白,某些事情需要恰当的时机,所谓的乘人之危和雪中送炭也许之在一线之间。

    继续温存了一会,我在这房间里已经腻的足够久了,起身来稍稍摇开窗,让轻清的穿堂风和斜射的班驳光点变换着透进来,就听到被惊起沙沙的脚步声。

    一袭青色的裙角和消失在墙角的月门边上,居然还有人听墙角。

    “看来你家也不怎么清净啊”

    我转过头来,对方的手已经伸到她家里来了……

    虽然如此,她还是收缩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产业,遣散了一些仆人,又从乡下调来一些资格最老的老仆留在身边。至少要让对方觉得她已经无计可施了,一些东西才会从幕后跳到台前。

    两天后,

    “从北边过来的,说是先生的家人”新任门房的通报。

    我出来的时候,门口已经站了两个人。

    “主人”激动而沙哑的声音。

    那是我熟悉的少年铁摩勒,他穿着我的行头,只身跑了三百里,杀死十七名追击者,最后跳进汉水,游到公安城去报信,回来的时候,是带着整整一团的童子军,

    “辛苦你了”我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其中千言万语不足道之,虽然只是一次意外,但他表现的忠诚和能力,已经足够让他担当起更大的责任。

    “听说公子在南边出了些事,管家特地让我来听侯使唤”

    说话的是另一位英郎消瘦的年轻人,虽然他看起来不怎么年轻,虽然斜向贯穿左右的伤疤,破坏了他脸部的轮廓,但看到他,我不由张大了嘴巴喊出一个名字——“南八”,

    他们怎么把这号牛人给派来了,他不是正在养伤么,这可是位三进三出叛贼大军如自家菜园子的传奇人物,稚阳城下的最后一战,他率领百多名团练兵,以一己之力,拖住一整队的安氏胡骑两个时辰,同时也伤的极重几乎垂死,直到我从洛阳的战地医疗团,组织了一个专家组才救活过来,继人称打不死的刘昌周后,成为另一个传奇。

    他显然察觉到我的心思,笑了笑说

    “某这身皮囊好的很,断然不会辜负公子的事”

    “恩,那就拜托你了”,我也没有矫情,有这位号称千军万马也闯得的牛人在,必要的时候,比一小队军队还管用。

    “主人”脆脆甜甜的声音,从南八身后冒出来,咋吧着大眼睛,紧紧抓住我的衣角,象一只被遗弃的小动物一样,可怜巴巴的望着我,我顿然大晕,这群家伙,怎么把小红线也打包过来了,虽然把她容易引人犯罪的容貌修饰过了,但他们不知道一旦有什么事情,这些妇女儿童都是行事的累赘么。

    “这是崔管事的主意,公子少不得贴身侍侯的人,”南八再次笑了笑,“他特地让某传话给大人,只要公子尽早拥有子嗣,我等也不用特别为主上的时不时野马脱疆的行经,去操这个心思了……”

    “我靠”,南八果然是豪爽之极的人物,根本不用理会我这个权贵的脸色和心情。
会江陵 第二百八十三章 四海南奔似永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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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东都护府,卫乐州都督府北境,军旗林立,无数光头披甲的士兵静静的列队等待,那是刚收服的保定军,在他们前方,无数杂色袍服的番部士兵,执盾衔刃的如山如潮的淹没一个正顽抗的山城,残破的城恒缺口,就象一只裂嘴咆哮的巨兽,拼命的吞噬着血火和生命,但显然可以看到冲天的烟火,一点点的在中等略小的城池中蔓延开来,少数完好的城头上,无数残破的人体,象垃圾一样从燃烧的城楼上抛洒下来,甚至已经看听到城中妇女儿童的尖叫和哀鸣,象浪潮一样,从烟火最浓重的地方,飘出来。

    最大的一面旗帜下,顶盔贯甲全身披挂的罗先,只是别着头冷冷的看着一切,这些年激烈跌宕的戎马生涯,多次困诸死地徘徊养出来威福自专,仅仅是眼角的余光,也让人觉得发自骨子里的冷彻。

    不时发出只言片语的命令。

    “按照惯例,先登城的那一团,优先挑选战获,……老人全部杀掉……统一随军支派”

    相比之下,同样在军中,前呼后拥之中的另一员大将薛嵩,则要笑容可鞠,也意气风发的多,轻轻拍着一架巨大的机架。

    “登州镇已经运来的攻坚的车炮,还算犀利把,”

    “总要叫这些两面三刀的家伙,尝尝天朝的愤怒”

    “不然,总以为自持有渤海人地撑腰。就可以据拒一方。却不知道这海小国,比当年之高句丽,又当如何”

    “正是”

    “薛军侯说地是”

    那些簇拥着他的藩姓首领们。哪怕是再笑不出来,也不敢放在脸上,只是忙不诛的表忠心,百般巴结地贴着小心,为他的每一句话,不管违心或者不违心的。都操着生疏和并不剩余的汉话,表示出相应的恭敬和赞叹。

    这些人,有来自安东本镇新城州都督府的,以善出山兵著称地白山部、也有素来亲善朝廷的辽城州都督府、哥勿州都督府、建安州都督府,精通渔猎为生计的汨咄部、来自卫乐州都督府的半牧半猎的安居骨部、甚至还有打扮的象一只行走的人熊一般,远自冰封冻原的越喜州都督府地号室部……

    因为高丽旧地屡叛不止。自唐高宗总章二年(669)四月‘万八千二百于江淮之南及山南京西诸州空旷之地留其贫弱者使守安东‘将大批高句丽的王室贵族和官宦富户,迁往中原江淮地区使其置于汉人的监视下,只留下一般平民和贫弱者。高句丽这个国家和民族就已经不复存在,而高丽旧地就为这些附属于高句丽的土著藩部所踞。

    薛嵩突然转头抛下一香饵,

    “朝廷已经回书,有意重新划分郡治之属”

    “什么”

    这话却顿时如一石激起千层浪。在那些人中间喧哗起来。重新划分郡属,那不是要重新分地盘了。这可是名正言顺扩充势力和人口地机会,朝廷的官封虽然只是一个名义,但却可以用来攻打仇家,吞并别家财产牛羊子女地理由,虽然还只是一个极大的画饼,但也足够让人的心思活跃起来。

    有人欢喜有人忧,有人看到危机,自然也是另一些人的机遇。一些人高声的吵闹起来,当场就要争取自己的权益,而一些人眼色相互转起来,或许夜里改去中军大大帐里秘密拜访一二了……

    至于薛嵩,自有他自得意满的理由。毕竟,谁能想到,当初一只纯粹是置死地而击的偏师,会发展成如今的规模和局面。

    得到安东的消息后,在金钱和功名的润滑下,那些负责协军的南方商人,焕发出惊人的效率,依靠海路源源不决输送来士官兵员和武器具装等的支援,这只深入敌后孤军以朝廷的正统大义和薛氏的号召力,就重驭轻,控制了安东三镇残余的军队,清点军户收并精壮,并以此为基础,一路攻城掠地扫荡那些叛离割据的羁州,一个引大部正攻,一个率轻骑策应,军势就如滚雪球的壮大。

    自从安禄山范阳起兵,朝廷消息断绝,都护马灵察被诱杀以平州,安东诸将群龙无首而被裹胁出战河北,或败死、或被杀、或失踪,或沦位阶下囚,竟然只得他一个得幸免。

    都府也自此元气大伤,对地方的控制大弱,安东九府四十州,开始陷入动荡不止,各地豪强藩落纷纷乘事而起据以一方,大举投附正炙手可热的安禄山者有之,看好朝廷暗通曲款的亦有之,首鼠两端,坐等估价者更有之,乃至是积年的私怨,相互攻战不止。

    后有留守王玄志召集旧部杀而反归朝廷,却已经无力平复整个安东的局面,只能控制小半之地,后来王玄志一死,候希逸出河北,安东的局面就基本失控了,再加上渤海、契丹、奚、室韦等外族的渗透和侵并,在一些远州往来不绝,安东之属虽名为在唐,其实已经四分五裂,烂之极。

    因此,二将在安东站稳脚跟后,本待袭取范阳后路断其外援,却发现正逢一个难得的良机,史氏兄弟内乱无暇东顾,河东元帅李光弼引军大举攻打契丹,各族惕然,渤海亦陈重兵于边备,短时内无暇插手安东。

    薛嵩本来就是审时度势胆大无忌的人物,而罗先是常常置诸死地而决生的,改变了原来的计划。

    做出一副要碾平安东数十州的强硬态度,一唱一和恩威并济,不但要攻杀和果断处置那些附从叛逆的典范,同时也要平复和安抚那些重新降伏的藩姓首领,好让他们继续出人出粮来为官军服务。

    一时间内。大军所过地道路旁地村庄和城邑。要么挂满了被整家整族斩掉的人头。要么就是跪满牵牛奉酒劳军的人群。

    当然,威势也有要足够地实力来衬托,薛安东的号召力虽然深入人心。但对这些首领来说,就需要更现实的东西。

    因此,真正让这些坐拥一方的大小藩姓首领们下定决心的,却是关键的三镇合兵之下,在新城州一战,对方是号称八万之众。涉及十一羁州二十七城地联军,依仗着契丹援助的战马和渤海提供的兵甲,以先发制人之势,马步水陆浩浩荡荡的杀下安东府治的新城。

    那也是他们到达安东之后最凶

    战,薛嵩引大部在外,城中只有罗先率领安东守捉一有奸细为乱,外是新收安东守捉兵军心不稳。城中谣言四起,甚至有传闻这是薛嵩故意要借刀杀人,去其擎制。

    而那些联军,虽然用兵杂乱无章。但依照通熟地利和人多势众的优势,围城十数日几乎要冲破城防。没想到薛嵩提前收复保定军,自数百里奔袭而还,在城破之前,以特色火器火烧联营,将联军杀的大败,自此鼎定了安东现在地局面。

    当然,这种近似独定一国之功,也得到了朝廷的褒奖,薛嵩以本职加位平卢兵马使,权领安东招讨使,罗先以本职,加安东讨击使,权领平卢长史,不分正副,相互检视。

    这显然也是朝廷权情相制的分化手段,说白了就是有意让两人争权,不过好在身为地头蛇的薛嵩,一向把自己地位置摆的很正,诸事奉以罗先为先,所以这个临时地组合,并没有什么问题。

    (《旧唐书:;十九万七千;乃分其地置都督府九州四十二县一百又置安东都护府以统之擢其酋渠有功者授都督刺史及县令与华人参理百姓薛仁贵总兵镇之)……

    安东正当战火如荼。

    —

    平凉却是最是酷热难耐的时节,奉安殿的玉阶丹犀上,一个紫衣内官噤声不语的,指使着几名同样大气不敢出的小黄门,小心翼翼的将倾倒的瑞兽仙鸟造型的银炉铜瓶等器物,一一扶正,这才鞠身恭礼,低头掂着脚而倒退出去。

    刚服过提神的赤箭粉,面色有些红润的肃宗,正在难得对留内朝召对的臣子大发光火,

    哪怕是放在殿角已经融了大半的冰桶,也不能梢解众人心中的郁热。

    “陛下……

    “李希言失土有责,已是大错,本当纵下为乱,更是该死……秘书监何在”

    “臣均领上喻”,数名绯衣的北门学士,闻声出现在门口。

    “失土当何处之”

    “守臣失土,当革那拿叙罪,派人究其状……

    “陛下……

    新晋的宗室宰相李开口道。

    “李希言毕竟是治理出身,疏理武事,其过当处,但不宜重处……,已位河南、淮北客军平定……万,不过一流贼尔”

    他正当富年,乃是太宗四子吴王恪的玄孙,早年被上皇视为宗室子里的杰出人才,因为当人京兆尹时,为政深得人心而长于吏治,时有民谣称“欲栗贱,追李”,曾因为冒犯安禄山的言论,而被外放零陵太守,永王镇江陵遥拜他为长史,他却自赴行在投效,在亲近诸臣之中,对江南之事,也算是很有发言权的人。

    当然在江东数载,也与吴郡太守李希言,也算交莫浅深,虽然不至于太让他偏私,但是要要为友人梢事力争一下。

    “流贼,这些流贼就查点坏了江南的膏腴之地,更坏了朕的大事……

    肃宗吸了口气,尽力让自己声音平缓下来。

    李看了一眼另一位更年轻一些,以度支理财善称被人呼做“经济宰相”的李,这两人的默契配合,在肃宗地一力支持下。挽救了西北朝廷摇摇欲坠地财政。通过一些裁新革弊的果断举措,也让暮气沉沉积弊良久的朝廷体制,多少焕发出新地活力来。

    对方微不可见的摇了摇头。顿时把下面的话咽住,他心知肚明所谓大事,是这位至尊苦心经营用来遏止那位的江南包围圈,据说处断的诏书都已经预留在某位守臣手中,却因为突如其来的浙东民变,让这一切布置尽付东流。

    若不是。太上密令在长安龙武军南下,易夺襄阳重地,迫其归还本镇,不知道要席卷,但这也成为这位陛下地最大心病之一。

    “其实永藩之事,不过是内患,一纸诏书,就可以平定之……”

    开口的是。在这里身份最低的监察御使李勉,他同样是宗室出身,也是今上可以培养选拔的新进才竣之一。

    一身七品的淡青服色,虽然坐在几位深紫袍紫鱼袋的宰辅之后。还是显得格外的碍眼。但是显然肃宗对他的信重,让其他人忽视或者默许了这个事实。

    但其他人却苦笑起来。这位要是一纸诏书,就可以平定之,那还要我们在这里商量个半天,这位少御使还是太年轻了。

    “如今江左之地,人心沸沸,民心思变,切不可再多生他事了”

    李,轻轻地将话题引开。

    这位陛下的心病,名在永王,实际的根子,还在成都奉养不想回来的那位甚上。

    “难道就此,轻易放过了大好时机”肃宗很有些不忿而且不甘,转视左右,其他几位宰相却用沉默,承认了这么事实。

    他重重叹了口气。

    不过,这位陛下虽然不比太上早年之英武,但也兢兢业业,亲勤政务,呕心沥血才收拾了大好地河山,更难得的是肯听言纳谏,虽然耳根有些软,对妇人和近侍宠近之,但凡大事还是必于臣下商量地。

    “罢……

    “臣奉在”

    “诏曰:罢李希言江西采访使,以淮北判官皇甫侁权领之”

    “诏曰:发平章事崔涣,为江南宣慰使……权领江西道军马事”

    “诏曰:发户部左侍郎刘晏,为江东采访使……

    “诏曰,迁广陵长史李成式,为淮南采访使……骁卫郎将李承庆为辅,即日带江都本郡兵上任”

    “敕命,迁丹徒太守阎敬之为岳阳防御使,……

    “敕命,河北路招讨判官李铣,引清河本部郡兵三千,即日南下安陆……

    “制曰,殿中省,发中官啖廷瑶、段乔福,为江南两道观容大使……

    “宣户部制:……,加备贼课,征发三年……

    同样的时间。

    长安十六卫衙门,被城为地下京兆府,实际决定目

    城内大小庶务的所在,金吾正堂的机要房,绘着青龙扇壁前,几个刚刚接到消息的人,明显是松了口气,

    “看来已经没事了,咱们那位大人现在正在江陵,逍遥自在好生的很……

    这是崔光远的声音,他一边啜着茶水,一边用力打着扇子。

    “哦,又怎么说”开口的岑参,与他拥有狂放激昂的边塞诗人之名正好相反的,他在公事上一向以严谨塌实善于分析,而缺少想象力著称。

    “他现正住在一个漂亮的寡妇的家里,堂而皇之得做得人家的入幕之宾,诸事多半言听计从,正是乐不思蜀的光景……远摇了摇头,这位大人也真是异类,明明弄了百多号女人放在府地里任凭采摘,却要跑出去路边讨野食。

    “我们这位大人还真是不安生的主啊,才出去一个月,就生出这样的事端来,难道……

    他们都心有默契的想起那个关于麻烦制造者的传言,由于这位大人时不时的会突发其想,放下职守跑去旅游,有不免在地方引起事端,次数一多了,不免就生出一些负面的传闻。比如说这位大人其实是个灾星。走到哪里,麻烦就跟到那里,哪个地方就要倒霉。

    “路上的事情查地怎么样了”又一个声音道。却是龙武当仁不让地二号人物韦韬,作为龙武军实际事物的大管家,他也有些为自己主官奇特老毛病,头疼的很,作为龙武军成功地缔造者,这位大人是很好创新和指导者。但是对管理上的东西,就缺乏相应的热情和责任感。

    本以为江南还是太平光景,最多就有点流民小贼什么,没想到那位大人一去,就会遇上大队山贼劫道,开什么玩笑,荆州是天下数一数二的望郡和财赋重地,从开元年到天宝年的数十年间。都未闻有什么盗匪作乱的大事件,什么好事坏事,都都不会远离左右。

    “已经追查到石首地水营了”那是密探总头目老猫,他依旧习惯站在阴影里。如果不开口说话,根本没有一种存在感。据说自从在怀石老太监的指导下。练了宫里抄出来的某种密法后,他似乎变的越发神出鬼没,难以引人注目。

    江陵郡处荆楚腹地,河流水网纵横绵延,土人使船更多过走车,因此在江陵七县一府,都有专门巡查水陆的官船捕吏,以及驻要桥渡河津关坝的水军团练,专事查辑水上的盗匪走私等,永王到任后,对这些不在正编内的地方武装大肆扩充,阴蓄实力。

    “但因为我地人都是北人,无论口音还是面孔,在地方都很容易引起怀疑,再往下查,难度越高,很容易引起对方的警觉……所以已经移交给明月团的人。”

    “难道说,江陵又要多事了……”

    负责记录的判官元结突然开口,他也算是公主府出来地老人,虽然出身名门,而且没有世家子的傲气和毛病,不但文才好,写地一手好判词,在成都处理流民大营与地方人士纷争的时候,就有元公直的名声。对政略经济之道并不排斥,学起来进步的很快,因此也是进入这个小核心的候选干部之一,甚至会让他接手一些内务的公案。

    他言之未尽的是一个现实。

    龙武军看似兵强马壮,风光无限,但是为了维持在各地,相当庞大的利益牵扯,其实分散了不少实力,能够助鲁灵取襄阳也是就到了一个极限,很难对八百里外遍布云梦水泽的江陵采取什么大规模的行动。

    “还不至于,”崔光远见气氛有些严肃,泯了口茶笑了笑“虽然大家都晓得那位王爷屯兵积谷治甲造船,并不怎么安于现状,但是这毕竟是当初太上所封,连今上都要顾虑一二,更轮不到我们来越俎代庖……

    他话中很明白,今上的大位乃是太上于半途继让来的,因此在礼统上,西北那位不管有意无意,都在努力标榜父慈子孝、兄弟睦睦的那一套东西。因此但凡太上不发话,无论谁出这个头,都吃力不讨好的局面。

    “既然这样”岑参迟疑了一下,“那我们是否将影子召唤回来……一些地方还要出面一下的好”和郑元和一样,传统的教育让他多少有点济事为民的个人抱负和情节。

    既然重要的对象没有事,他便更务实的是眼前的东西,长安城的营建,可以说是日新月异,一些东西已经收到了良好回报,但是同样问题多起来,如果没有那位大人毁誉参半的名声和威望,来压制一些阴暗面的东西,出于好意善政就有可能变成扰民的恶政。

    “不急,再盘恒一些日子,就当帮鲁南阳充壮失声势好了,不然就这么草草收场,也不象我们家大人的作风了,事情反而不圆美,起码得让永藩面儿付出点什么来……的山南地图。

    “毕竟,谁也不会想到,我家大人会跑到在人家的心腹之侧去……只要永藩不敢扯破脸,做那犯天下大不惟之事,作为根基的江陵,还倒是一个居养的好地方……

    “殿下还镇”

    我正在给她出主意收拾产业,一个通知递到门下

    原来永王引军东巡回来了,我们这些宾客,依例也要前往渡头迎接。

    当然象我们这些资历浅的,只能站在最外围的人群里,也就比那些值勤的士兵更靠里一些。码头已经是人山人海,不过作为新进的宾客,还是可以近水楼台的比别人呢更清楚的看到一些东西。

    长江水道上现在是万帆云集,绵延数里不见尽头的船队,向一只暗色的巨龙蜿蜒而来,色彩缤纷的旗帜林立之多,连碧蓝的江水都为之失色,为首一支船首插着龙旗的五层大楼船,正在众多撑执浆的站满警戒士兵的小船簇拥下,缓缓靠上已经被清空的旷达船台,可以看到上面层叠分布的船弩、石炮、拍杆、撞柱等水战兵器,甚至可以听到挥汗如雨的号子,随着密密麻麻的巨浆,整齐划一的激荡起的江水涨落,一层层的冲击着岸边人群的耳目视听,饶是壮观。
会江陵 第二百八十四章 看贤王高会,飞盖入云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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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王开文武两馆不过数年,也蓄养了相当规模的门人清客,不过成分就不免鱼龙混杂了,因为选入的标准也相当宽松,只要有相当资产人士或大家族的推荐,大部分都是应募而来地方人士,其中不乏相当部分是对政治不干兴趣,只是因为在永王的治下,实在却不过权威与情面,被家族派出来来虚应工夫,混日子的。

    再说这地方哪有那么多名士可以接纳,多数有才华的人也有身价和立场的矜持,科举和仕途,才是天下读书人的首选,因此其中不乏一些常年混迹在豪门大族间,纯粹用以充充场面,混些月供过日子的所谓清客,他们最大的本事是捧场,看主人的眼色进行圆场或是营造气氛,人数多了也是一股力量,按照关系的好坏与亲疏程度,分做好大小十几个群体,正在交头接耳的窃窃私语。

    再就是和我一般慕名而来,或者干脆是寻找机会,开拓见历年轻的世家子弟,虽然人数最少但也有相当比例,年轻的面孔上,毫不掩饰的洋溢着诸如骄傲、自信、憧憬或者干脆就是野望之类的情绪,

    我看了一眼左右,在这个炎热的空气里,幕客专用的平台上到处都是和我一样,由仆人打着凉伞,撑着遮荫的布幔,还在一边扯着领子不停扇风的人,甚在还有人拿出自家炮制的茶水酒饮,当场斟酌起来。我混在中间。倒也不显眼。

    当然我的生面孔,不免一些指点和非议,诸如这就是宁寡妇家姘居地那个相好之类地流言蜚语。因此倒没有什么人不知趣的刻意上来打招呼。

    我旁边,一个是江南东道活动的前斩首团联络人李观鱼,他现在掩去了本来地面目,穿的就象个送茶递水的仆人,手中还拎着曲颈水壶,另一个是在江陵侯命的参军团成员马克己。则还是那身帐房的打扮,手中拿的当然是帐本。

    “既然来了,就给我说说着江陵地情形把”

    “是”马克己应道,每走到一地,打探一地的风土人情,军民营生祥略,这是他们这些外派人员的必修课。

    “江陵郡又称荆州,别号荆南郡。有户三万三百九十二,人口十四万八千一百四十九。下辖有枝江、当阳、长林、石首、松滋、公安、荆门……其中荆门、石首、当阳各有水陆大营……艨一千、斗舰千五。轲、牙船数以万计……有拦江的浮船台……”

    楼船、艨、斗舰,其实是以船的吨位和职能区分的,各自分为千料数千料分成若干个档次,在千料之下的其他都算是小船,而象这种内河舰队,主要作用就是输送士兵,以及用做提供石炮、车弩等火力支援的平台,除非是进入蕃阳湖、洞庭湖这样宽广地大水域,否则大规模船战的机会并不多,因此它们的作用是在河网密布的南方,可以比陆路更高效地进行兵力投放。

    而永王的士兵,也是典型地南方特色,以站在船台上候迎的一个百五十人的标准队方阵为例,主要是以轻装步兵为主,只在青色的短衣外穿了保护胸腹的镶皮背心甲,更讲究灵活性和机动性,士兵多数也没有头盔,而是黑色的软帽和濮头,只配备了很少全身明光甲的钩枪和槊手,刀牌手中的单臂小圆盾远远要多与大型的团排和立盾,显然是为了跳船接战的方便,其中甚至有一成士兵不穿甲,而装备是一种连身皮套和短刀,估计是为了潜游在水中撕杀的方便,但是这么一队人,配弓弩的比例却很高,几乎过半的士兵都身后背弩,还有一半人拿的是便于速射的短弓。

    而且,这些士兵身体素质还是精神面貌还不错,看起来也是训练有素,这么多人站炽热的日头里汗流浃背的,居然没有多少动作和声音,据说这些还只是留守的府兵。

    我轻轻估算了一下,按照现有的数字为基础,再加上南方也是太平日久,民风较为孱弱,十丁抽一为极限,江陵的战争潜力,大概在现有的基础上,至少可以再抽发二万五千人。

    不过,

    唐代的户籍制度,主要登记税赋人口,也就是有经济地位,有资格交纳赋税的人口,这十四万八千一百四十九的数字,并不完全包括户主家的妾婢奴仆、未成年的子女、佃客、庄户,此外还有大量被隐瞒的荫包户等隐性人口,北方战乱,还有大量流民盘恒在城里讨生活,此外江陵是一个水路发达的商业大埠,大量常驻的行商、坐商,水手、工匠、苦力、劳役,都是另册管理的。实际人口要多一倍还多,象我管辖下的成都府,实际的人口数字在官方数字的三倍以上。

    而江陵有丰富的水军资源,那些水手船工只要稍做训练,就可以为军队服务,还有大量可以征调的民船资源,所谓南人擅船北人善骑,自三国两晋南北朝以来,荆州作为天下少数适合盛产水军的发源地,与淮北丹阳等地能吃苦善战著称的步兵一样,算是南方屈指可数的劲旅王牌,在抗击北方政权中,发挥了重要的作用,屡屡让北方那些的游牧骑兵和重装骑兵,吃尽了苦头,这是他们天生的优势。

    不过这是老黄历了,经过长时间的太平,最后一场需要大规模出动水军的战争,也是一百多年前开国时的事情,这些平时只能靠剿水匪、反走私等任务锻炼出来的军队,能有多少战斗力,还得拭目以待。

    不过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因素可以影响这一切。就是正统和大义。历史上永王起兵之时也算威势赫赫,一路顺流而下,打地当时江东、江西地守臣逃的逃降的降。结果一被朝廷宣布为叛逆,将士军心大乱,在长江边上,再也不肯前进,当晚就跑掉大半,待到天亮官军以敢死之士杀来。士兵都无心作战,退还九江十不存一二,再加上时任淮南节度使地高适派兵断其后路,只能奔逃百里众叛亲离,被自己的部下据之城外,最后只能改头换面的易装潜逃。

    说话间,可以并列十多骑赛马的船板,被缓缓的放下来。那些士兵也终于挺直了腰杆。

    “这位是永王傅刘彙,同时也是丹阳太守兼防御使,素以文才著世,早年颇得上皇赏识。与西朝的宪部尚书李麟,并称开元二老学士。”

    那是一位胡须班白地老者。在一干臣属中穿的是最尊贵最耀目的紫色,戴着高直的进贤冠,犀角镶玉的腰带上,

    鱼袋,显然很有精神,花白的胡子一根根疏理的一丝来相当的清奕飘然。

    在他身后,退半肩而立地,是一位身穿兽纹青鳞甲身形硕长的大将,直挺挺的站如枪剑,目不斜视。

    “那位是前武卫中郎将高仙琦,乃是营州高丽人”

    “高丽人高仙琦?难道与高帅有关”我插口道。

    —

    “据说就是前安西大都护元帅高仙芝的族人,从征十数载,刀弓军马无不娴熟,后来高帅赐死,他连坐获罪流于永诋,现领永宁军使,为江陵诸将之首……高帅之兵法,他亦得几分。

    我顿讶然,前安西都护高仙芝,在西北四帅中号称山地之王,大唐步军第一帅,大唐用来经营西域地安西四镇,在他手上达到了无人可及的顶点,大唐也因此被为塔里木地区、伊犁河流域和伊塞克湖地区地占有人和塔什干的宗主,吐火罗地区,喀布尔和克什米尔的保护者。作为随他长年征战的族人,又得其兵法熏陶,的确是值得的重视。

    次位站在他背后的人,虽然也穿着武官的朱袍弈冠,却不披甲,看起来要儒雅的多,线条柔和眼睛细长,看起来世于城府,却不会让人觉得疏远。

    “这位是季广琛,字廷献,寿州人,于开元二十三年乙亥中智谋将帅科进士,乃是从永王就藩少数带在身边的老人,现在以国府长史领府卫亲事军,也是最亲信的大将之一”

    我再次轻轻惊讶了一下,居然还是个特科武进士,要知道本朝的武进士要比文进士少,特科进士就更稀有了,还是太上老皇帝亲点的智谋将帅科,只有开元年间与吐蕃大战时才开过一次,可说是前程无量,当时西北四帅正当武功赫赫之时,无论是到哪一位的帐下,都能得到足够的重视,如果能积累资历坚持到现在,起码也是马遂,李牺蕴这样要么外放一方重任,要么入朝拜于阁台的成就,这么一个人居然投靠了永王,不过这个名字让我有些熟悉,似乎在哪里听说过,却一时想不起来

    眼神却飘到第三位,那明显是个胡须发黄毛发略卷,有胡人血统的将领,站在人群中如鹤立鸡群般的显目。

    “这位是浑惟明,是个边将出身,先事过都四节的王(忠嗣)大帅,后事于哥舒老帅,从征九战吐蕃勇冠三军,也算威名赫赫,曾任云麾将军、皋兰府都督,据说其祖先即汉代匈奴浑邪王,世代以浑姓。人称浑半枪”

    “哦”

    “因为这位有易当千军之勇,攻略青海时常常深入敌阵,虽战枪折而不减其勇,以半枪挑取敌首还,当年与高军候同在帐下,曾有诗为其曰:“将军族贵兵且强汉家已是浑邪王”:到永诋,现在为永藩帐内府领军,领荆州守捉之责。”

    这位居然还是我名义上的同僚和前辈,

    而天水马不愧是西北硕果仅存最古老的将门世家之一,虽然马伏波的血脉已经单薄,但于军中还是有有千丝万缕的关系,马克己的族叔马凛,现任河西节度副使,就是与浑惟明同时代的人物。对这些西北背景的将领。可谓了如指掌。

    我轻轻叹了口气,这永王这人虽然有不臣之心,但看人择物还是有些眼光地。光门下招揽这些人,就知道都是资深地将才和阅历。

    这也反映出长久以来我一个很大的问题,就是太年轻而缺乏号召力,名望可以靠快速的成功来创造,但是资力就需要时间地积累,在这之前谁也不看好我这个以兵头半路出家的暴发户。虽然我号称哥舒旧部,但实际地位很尴尬,打着旗号也只能够收拢到的一些低级的将兵。

    当年哥舒翰帐下将星云集,田良丘,萧,王思礼、钳耳大福、李承光、高元荡、苏法鼎、管崇嗣为属将,火拔归仁、李武定、浑萼、契苾宁,要内政有内政。要军略有军略,可谓人才汲汲,潼关失陷后,这些人或叛或死或出逃。虽然我打着哥舒的名头,在关内活动了很久。但几乎没有一个看好我的,而来投靠地。

    因此到了最后,我的部下中能拿的出手的哥舒旧部,只有一个在其中尚且排不上号的骑将解思,再加上一个原本是文职幕僚出身的高适,还是半路运气好碰到,费尽心计拐骗到手的,另一位与哥舒有关的严武,如果没有好友地劝说和介绍,恐怕也不会自动跑我这里来,连个南阳鲁灵等人,也是在我发达后,才建立起来的关系。

    更别说那些当世的名人骏士,如果不是有费了我老大工夫的救命脱罪之恩,我也只能找找还没出名地好苗子,不会轻易得到那些王维、王昌龄那些人的认可和效力,尽管如此,许多人还是被我半强制地弄回来的,做了一些事后不得不上了贼船。

    哪里象人家正儿八经的亲王一号召,就有人争先恐后的屁颠颠去投奔,连李白这种轻傲权贵之士也不能幸免。

    然后出场的是,号称是永王心腹肝胆的薛响、李台卿、蔡駉、韦子春、刘巨鳞、冯季康等一干谋臣。这些人都相继露面后,虽然号称也有专擅,出身名门纭纭,但是资历和名望,远就不及这三位让人震撼了。

    岸上也有了大动作,侯迎的军队象劈波斩浪一样的让开一条大道,铺满了用清水浇湿的黄沙,然后在一片喧闹声中,内穿金甲外罩绣袍,怒马华冠的王世子襄城王,华丽丽的登场了。

    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位在他父亲的反乱中扮演了重要的角色的人物。

    他继承了皇家一贯优化倾向的血统,很年轻也很骏郎,面孔线条分明却不负英武之评,据说他的长相很有几分老皇帝早年的影子,穿了这一身华丽却不失合体的行头,卖象实在很好,若不是这是个严肃的场合,我很怀疑那些人群中的少年少女们,会为他两眼冒星星尖叫欢呼起来,不过这短短一路走过来,人群已经不乏赞叹声不绝,

    显然他也有一套文武班底,前呼后拥的跟在身后,永宁军随永王东巡时,罗含府的三千水健,就由他统带的。根本不理会永王的那些臣属,昂首挺胸,径直走到永王跟前,稍稍施礼就热切的说起话了。

    我看了看意气风发,正在欢呼如潮中,志得意满,左右顾盼的永王,心中微叹,也不知道这种风光还能持续多久。

    永王是为玄宗老皇帝的第十六子,系剑南节度尚书虚己之妹郭顺仪所生,幼年丧母后,由太子亨收养,每夜必抱入怀中入睡,早年算是兄弟情深,不过帝王家素来容不得多余的亲情,特别是涉及到大位和

    问题。

    据说他虽然从小生活于宫中而不知世事,却是以聪颖过人而著称,因此老皇帝分封诸子的时候,别的兄弟都被优裕的生活消磨了志气,而畏惧不行,只有他带了十几个随从轻身穿过交错的战区,前来江陵就藩,并在短短几年经营出这么一大片基业。

    玄宗老皇帝以一个本来没有直系继承权的外系郡王,通过联合姑母,扶持父亲,逼退兄长成功上位,因此对来自子孙的挑战和威胁特别敏感,严格限制皇子们与外臣的交往,专门在安国寺东附苑城修建了所谓的十王宅,把业已长大成人的皇子安置在十王宅中,诸王分院而居。由宦官担任监院使。负责管理诸王的日常活动,连东宫太子也不能例外。当年度支宰相韦坚,陇右节度使皇甫惟明这些人。就是因为被人告发与太子私自会面,而获罪被赐死。

    十王谓庆、忠、棣、鄂、仪、颍、永、荣、延、济。其后盛、仪、寿、丰、恒、梁六王又就封入内宅因此又称王十六宅,后来皇孙陆续成年,又置百孙院,因此也造就了一大批曾经象小白那样久居禁内,不晓外事地宗室子弟。

    作为一个并不受重视地皇子。永王能在这种环境下脱颖而出,算是难得异数,可惜他生不逢时,偏偏还有一个掌握着正统的名分与大义的兄长,而且这个兄长更有能耐。

    不过,我一直也没有想去动永王地心思,因此派人渗透的工作起步才刚开始,到目前也只有一些外围的东西。

    毕竟这涉及到皇帝家内部。谁知道又是怎么样的内情,再说永王是太上老爷子封出去,作为经营晚年退路之一的存在,他再怎么不臣。在没有被宣布为叛逆前,也是还一位亲王。皇室自有自己的尊严和规则,龙武军虽然这些年仗着老皇帝不怎么管,新皇帝不好管地特殊身份,杀伐决断做了许多大事,但还没有逆天到能自做主张,随便处理掉一位藩王的程度。

    当然了。

    如果永王被人干掉,或许甚在西北的我那位岳父皇帝会在心中大大的暗爽一二,但表面上肯定会做出一副很伤感的样子,下旨明斥擅自处断宗室,令天家骨肉断绝的过错。

    历史上永王李璘起兵后,太上皇下诰:“降为庶人,徙置房陵。”还似有保全之意,但是永王李璘兵败逃亡后被江西采访使皇甫侁抓获并秘密杀害,肃宗就相当悲痛的谓左右曰:“皇甫侁执吾弟,不送之蜀而擅杀之,何邪?”对李之死隐而不宣,并宣布永不启用皇甫,将其余薛寔等擅杀者全部斩首,而将李璘残存的子孙全部封为王侯。

    通常那些自以为是乱揣摩地家伙,总是做替罪羊的出色人选。既然是这位陛下都没搞定的事情,我是不会轻易拿我和我的追随者去做这个冤大头地。

    看完了永王随行的班底,我很快失去兴趣,把眼光放到另一边。在我地对面是王府所属的武仗内班的另一些人。

    最先看到的汉子,一身短衣显示出不高却相当魁伟的身形,齐肩露在外面的一对手臂,就如铁浇岩铸一样,让人无法忽视的力量,偶尔活动起来,骨骼中发出的是孜孜有声,类似于金属摩擦的声响。

    “这位就是永王门下亲从八士之一神臂拳王,内家拳的高手,发劲如雷摧枯拉朽,曾经一力格毙过纵横水上的剧盗数十人,早年仅以空手打死过过人高的巨熊,……近年虽然已经极少出手了,但却是江南之地用拳的大家中,数一数而的人物。”

    刚才负责警戒左右的李观鱼,与马克己换回了角色,才开口道,显然这些属于他的职业范畴。

    至于第二个人看起来就有点营养不良的味道,筋肉纠结而身材干瘦,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枯木树干什么的,站在在水江水晃动的甲板,却象一棵老树扎根在那里一样的稳定。

    “这位是内供奉之一苦木居士,修的枯容术,据说已经至上乘,无惧刀剑纭纭……子,早年也是极犀利好斗的人物,最喜欢和人硬碰硬,光折在他江湖手上好手,已经累积过半百之数”

    与他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一个大热天穿长袍,外表相当白净,与奔波生活的江湖人士迥然相异的中年人,他的手指硕长而绵柔灵巧,环手抱胸站在人群那里几乎没有什么动静,如果不是他站的位置。很容易就让人给忽视过去,但是随着他细长胡须轻轻颤动的节奏,那一声接一声细细绵长却又几乎微不可闻的呼吸,才让人察觉到他的内家功夫,已经达到了不露于皮相的地步。

    “这就是无漏山出身的练气士——无光子,现为王府的咒禁博士,虽然已经还俗,但是一身上清派的胎衣功和太乙绵体,却是当世成就最高……;;……

    我嘿然,后面那些东西,听起来怎么象是一些障眼法的骗术。

    再望下看。这人卖象就差地多了,皮肤黝黑充满了风霜之色,象个讨生活地水手苦力之流,……但仅仅是无声无息的站在那里,就如他背在身手比常人大一号的宽剑一般,给人一种蓄而不发。还未出鞘,就凌厉异常地错觉。”那是浪沧剑,属于刚猛置极的力剑流高手,早年一度混迹于市井船夫走卒之中,对潮博浪击而感悟大成,……称一剑横光镇十州……返朴归真,回归到使剑如雕花的巧剑流上来……:]

    最后这人却是个典型光头佬,深目钩鼻显然有域外的血统。站在那里身如铁塔,让人怀疑这个地板是否受得他的分量,手上仅有一对象手镯一样贴腕的扁金属环,动起来叮当有声。显然不仅仅是用来装饰地。

    “那是西域高手阿如深,练的是异域的体术和柔劲。有揉钢搓铁寸断如卷麻的工夫……

    几个值得关注的重点人物给点出来后。

    剩下的却是一名身材窈窕的女子,虽然垂纱围面,看不清楚面容,但是腰伎纤柔而玲珑有致,水色红纹的折纱曳裙婀娜多姿,俏立在猎猎地江风里,飘摇舞跃的直让人心神荡漾,很怀疑是否就这么随风而去。

    她站在这么一堆臭男人里,很有一种让人耳目一新的感觉。显然永王也深明男女搭配干活不累的道理,不过虽然看起来甚有吸引力,但那些人中几个明显看起来曾经是穷凶恶极之辈地人物,也仅仅只敢

    偷的侧视她,甚至刻意保持了相当地距离。

    “这位就是小慕容……”

    慕容,我顿时楞了一下,顿时想起了一张笑容可鞠的面孔。

    “姑苏慕容不是以商置家么,怎么……

    江南商人世家慕容家族和龙武军的合作还在继续,依靠龙武军的关系,现在正在东边做海运的风声水起。

    自从朝廷恢复大多数漕运后,京杭大运河就一直的压力太大,再加上叛军攻略江淮败走后,毁坏了相当部分的运河设施和堤岸,结果今年的桃花讯倒灌进运河,秧及沿岸十数县,进一步又给本来因为人力吃紧的漕运雪上加霜。

    那时候正是大举围攻城的紧要关头,数十万人的人吃马嚼,来自北边催粮催钱的军告一道比一道急,现任河南节度使张镐急的直跳脚,再次跑到稚阳来找我商量,希望能够借助龙武军车马营的庞大后勤力量,从陆路最后我倒是另外给他出了,让南粮走海路的主意。

    结果文告还没发出去,还是这个嗅觉敏锐的慕容家族找上门来,声称已经组成了一批规模不小的船队,愿意为朝廷分优,甚至可以无偿先为朝廷转运,用身家财产做担保,以期后观。

    因此张镐在病急乱投医之下,还是拿前程了赌一把,当年相当部分的税赋棉粮,改从临安、明州等地出港,海路转运汇聚到登州,头批的钱粮,总算在部分地方军队出现哗变的苗头前送到。

    事实证明,虽然海运成本略高于正常年景的漕运,而且还有风浪水潮的影响,但是运载量和效率却远远胜于漕运,报损率也比漕运小,而且随着规模的扩大,这个数字还可以进一步缩小。

    这让我也很惊讶,明明这个时代的造船技术极其发达,而且运载量和航行能力都很高,象隋炀帝征高丽,唐太宗东征,这样数万十数万的大规模海上运兵也好几次了,怎么就没有人想到建立一条海上运输线呢。

    后来才知道一方面是陆地为主的农本经济体系,让大多数人局限的思想,很难认识到这个价值和意义,海上毕竟充满了风险和不可预料的东西,陆地上无意要平稳安全的多。另一方面就是即得利益的问题,漕运基本全靠人力运做,同样代表了沿岸一带无数人的生计和相关地方官府,河道船运、水利工程等有司的利益群体,没有人愿意去触动这个庞大地利益体系。

    要知道直到半壁江山地南宋后。漕运彻底失去存在的意义。象样的官方海运线路才被确立起来。而一到重新统一,漕运又重新成为国家地命脉,因此到明清时期。甚至会形成漕帮这样巨无霸的帮会组织,

    但现在因为战乱,漕运北路的河南、河北的地段人口凋零,基本是靠出动军队来充当日常的劳力,而淮南、淮北沿岸都忙于春耕和防汛,人手也严重不足。因此这海运一开,就一发不可收拾,随着北方战事的持续,这条线路也变地重要起来,作为转口地的登州也重新边成一个商人聚集的繁华口岸,毕竟在商言利,商人完成了朝廷的运输任务的同时,也会顺带做点自己的买卖。不让船只放空回去。

    后来安东传来罗先和薛嵩的消息,登州又变成输辽支援安东的出发点,其中相当部分地船队,也受雇转变成军需运输船。当然。不免新罗国也会抗议,偶尔某些船只会跑到那里去拐卖人口。

    慕容家族也因为这忠君体国的义举。被上书表奏授予光禄大夫的散职,赐三人直议郎衔。事实上更重要的是,作为组织发起人慕容家从此在海运中战据了重要地份额,这也证明了一个世商为业的家族地眼光和成功的基础。

    他们的基础都在东边,怎么会大老远的和千里之外的永王产生关系。

    “她与姑苏慕容无关,乃是北慕容一族,”

    “北慕容……说。

    “这支亦是世上最后一支鲜卑王族……卑拓拔氏崛起于代北,开祖大王什翼健分土西藩,置王弟于吐谷浑,于至今享国五百余年,为北朝胡国之最长久者……号称西羌第一国”

    马克己却转头过来接口道。

    “当年吐谷浑之乱,本朝与吐蕃皆争之,最终大唐得其民、吐蕃得其土,吐谷浑末代善翼王慕容室钵恒,率公主同十三万帐部民出走奔唐,以数百年积蓄珠宝珍藏,在西州开枝散叶繁衍至今,也算是一个望族,既有其财,亦有其民,良田牧场广布其间,这一姓常有族人行走与江湖,亦效力于军中。论实力人手产业,不会比任何一个江湖大派逊色,……慕容,这支人称为胡慕容,又称北慕容,至今才不过六十多载”。

    “这位小慕容就是出自这一族,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永王的藩下,但她虽不在八士之列,乃是武院中的重要人物,常常可以行走永王的内宅……

    难怪这位身材高挑,站在一群人高马大的汉子里也不显得格外的娇小,原来有鲜卑和西羌的血统。

    不过在我的印象中,历史上慕容氏族最出名的事迹,就是象慕容垂、慕容蝗等一群建国复国狂,什么南燕北燕、东燕西燕、前燕后燕,北朝十六国,有三分之一都是这群疯狂家伙鼓捣出来的东西,至于其他不被认可为正统的政权,就更多了,哪怕一个小宗室,在带几千人跑路过程中,占了一个城池,也敢称帝建国。

    当然,这些内情,我还是以前读金庸小说的时候,突发其想特地去考察了慕容家族的历史,给查出来的……

    这位也不会打这样的主意把。没有什么比投机一个王者更容易获得回报的,当年慕容垂就是靠着前秦王苻坚的遗产而起事的。

    我不由多看几眼胡思乱想起来。

    还有一些,则是地方大小帮会的头目,也和他们站在一起,最多的就是靠水路吃饭,或者与河运相关事业的利益组织,什么三江会,什么五陵帮,什么楚剑盟,按照势力大小前后分站,热的一身汗淋淋的,却多数都挺着腰板,努力做出一副目不斜视的样子。

    他们的存在,也充分印证了某只淫贼所说的,江湖只是江山一隅的说法,

    相比那些充场面的门人清客,这些人才是永王比较接近核心的势力,而且相比那些家大业大,瞻前顾后的顾虑良多的地方人士,这些江湖亡命不法之徒,才是最容易坚决和干脆的死心卖命。也最危险地存在。

    不过。我轻轻眯起眼睛,永王立藩不过数

    然努力密招豪杰。广纳良才,终究是扩张地太快根人中间,究竟会有多少是其他势力派来的,其中又有多少,能在被宣布为叛逆后。继续保持立场和忠诚的。

    毕竟功名富贵可以收买人心,但是忠诚和归属感,是需要时间来证明和培养地。同样的时间,不一样的*,作为老皇帝扶持起来的两个典型,起码我这点就比他做的好,那些体系内培养的将官暂且不说,我下属地士兵和工人的后代从出生到死亡。都可以在体系内部找到安置和解决的地方,因此现在有一句话,叫做生是龙武军的人,死是龙武军的鬼。这样才能叫士兵无所畏惧的去拼命送死,不过也就到这种程度。这是帝王能够容忍的底线,如果这种向心力完全归于个人而不是一个团系的象征,那这人,离唐朝版岳飞地下场,也不会太远了。

    毕竟作为上位者的专一性,让他或许能够容忍一个广泛掌握利益群体的存在,但觉不会容忍太多的声望与权利集中在一个人身上。

    正在这时,突然从人群中飞身跃出一人,几个错身,就闪到永王地仪仗前,那些士兵立刻训练有素的蜂拥而上,挺枪执盾将他围成一个层次分明地攻杀阵。

    虽然在枪剑林立的包围中,那人却凛然无惧,反而朗朗开声到

    “江东赵子高,前来请教青莲先生”

    声音响亮而干脆,远近皆闻,显然内气根基,也有不俗的造诣,

    我顿时嘿然一声,有些昏沉的精神一振,居然有好戏上演了。

    迎接的人群却哄的一声喧哗起来,向前拥挤起来,却被那些士兵尽力挡住,再看我周旁那些人的表情,一副司空见惯惟恐天下不乱的兴奋起来,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看见看见这种上门挑战的闹剧了。而那些江湖人物,甚至连动都懒的动一动,只是口中低低的交头接耳起来。

    “好个无礼的狂生”

    一声更加洪亮怒喝。

    “先生乃是高人,怎么能轻易让人冒犯,还是让我领教你的把势把……

    永王的扈从中也跳出一人,却是青底绣袍的亲事打扮,手中提了一口水色涟涟的长剑,显然不是凡品。

    他转身向永王施了一礼

    “请恕属下无礼,青莲先生也曾指点一二,正好验证一二,还请王上成全……

    “准”

    随着这声令下,那些士兵闻声散开,露出一个空旷的船台。

    两人容言肃冷,执剑起势对转了几圈,在一浪高过一浪的哄声如潮中,只见银光一闪,剑彩如炼迸发出来,晃花了人眼。当我和大多数人一样,再次恢复了视觉后,场中已经是剑光淋漓,破空的哧哧声,有如大江奔流绵延不绝,夹杂着鸣金交击不绝于耳,如一种充满韵律和跃动的错觉。

    “好剑术,这个赵子高虽然招式繁复了一些,但是善于因地制势,这么一觉之错,激斗之中就可以决生死了,……光看他的开声,就有不错的内息工夫……

    作为前斩首队中江湖豪杰的大联络人李观鱼,也不免技痒发作,轻声评价道。

    “那名亲事,本事也不凡,经验丰富而老练变,……你别看他每每只挥出一剑,就将其逼退数重的杀招,其实快至肉眼不可以见,已经交手数次,而对方的一式就有四五剑的重影了,估计已达到一息的剑速,可以连穿四叶攻其五位的水准……”

    “传说某些修炼快剑一道的极高境界,未闻声而剑先至,是位无声剑……其击,是位无影剑。:>界,万物皆为剑,有剑无剑,却已经不重要了,”

    我哑然,那不是有超音速的嫌疑,这不难理解,只要能让速度超过声音传播的速度,在听到声音前就中招了,只要速度能超过视网膜神经反映的速度,根本看不少什么被先中招了,在这种速度下,任何物质都是致命的,后世的空难中。许多钢铁造就地飞机。就是这么被一只柔弱地小鸟给击穿的。

    再想想长安长街上遇到的那位传奇高手,忽然觉得传说,也不是那么遥远。

    但现代人付出了巨大代价和耗费了无数人力物力。才突破音障,古人仅仅凭*地锻炼都做到了相关的实践论证,古代的世界真是神奇啊。

    “其实高明的剑手,都有不错的内家修炼,初学剑者一息的工夫只能出一剑,但是苦练之后。至少可以出数剑,无非就是熟能生巧地一个快字,但本事越高对人的精气神便要求越高,因此让体魄更强健的内息吞吐,淬炼筋骨之法,是必不可少的,……拔刀术亦同此理,讲究威猛凌厉一举制敌而莫可抵御。但是也不脱这个快字,只是修炼简易速成的外家为基础……

    我轻轻点了点头,越厉害的剑技,对身体强度的要求也越高。高速运转下最坚硬地金属也会疲劳,更何况血肉之躯。但奇妙的就在这里。

    据说一些内家有大成者,如青城的清微上人,我家的怀石老太监,他们基本不会生什么病,据说还能排斥一定地毒物,这也很好理解,身体素质好,免疫和抵抗力也就好,通畅的生理循环能够迅速将有害物资,排出体外以减少伤害,一些外在地因素,也很难造成影响了。

    铁摩勒从小筋骨就用石锁、铁拍、木杆等外力充分锻炼过,后来练了长安皇家内藏的藏元功不过两年,就可以运力让肌肉密闭封住伤口,游水数小时回去报信,要是寻常人以多创入水,早就失血过多或严重感染而死了。

    “这就是所谓的,天下武功,无坚不摧,唯快不破了”

    我突有所感,开口道

    李观鱼顿时虎驱一震

    “大……地这可是一代宗师之言了”

    我笑了笑,什么宗师……不过是小说家之言尔。

    “那……_口道。

    “估计我明月团里,也就管二等几个斩首队的领队,可于只相比,……,于江湖私斗迥然相异,没有那么多繁复的东西,一照面就倾决生死,他如果没有舍死忘生的决心,几个普通队员,就可以让他杀羽而归……

    马克己嘘了一声。我却想起这背后的原由。

    在迎还大会上,突然跳出这么一个人来,这个闹剧很可能永王自导自演的段子,毕竟两次大规模以扩张势力为目的的东巡,都因为意外的因

    不虎头蛇尾的折返回来。

    据已知的情报。

    第一次东巡时,他的船队已经占据长江下游重镇金陵,想以此为王业的根据地,却被江东采访使的吴郡兵堵在石头城外江上,更有数镇兵马封锁要道,断绝钱粮人丁输送,不让其在江东有任何发展,虽然严词措利的交涉往来之后,最终还是没打起来,但已经撕破了最后一点遮羞布。

    即便如此,这次随永王带着已经搜刮到的钱粮兵员一起回来的,还有周边数州十几县的任命状,也算是满载而归。

    因此第二次不免胃口更大,有好不容易撞上一个难得的良机,江淮诸镇,象样一点的官军,都不得不被抽调去围堵浙东民变,江南西道一片空虚,因此永王召集更多的人,以世子留守,几乎带上了大部分的文武班底,以襄助讨乱为名,再度名正言顺的引兵东巡,结果一路收钱粮任官吏,也铁腕镇压那些不服从的势力,安抚那些地方头面人物,进度并不会太快,但业很顺利,但是悠哉自得没过多久,才过岳阳就听到北面重镇襄阳易主,皇帝直属的龙武军南下,生怕基业有变,不得不连收服的州县也没来得及巩固,又半途率大部紧急折返。

    从这里看这王爷也未免超之过急了。

    因此在回程搞出这么大一个场面,不免也有籍以振奋人心,顺便展现一下永王的胸魄和实力。

    当然,这也不排除江南那些势力,刻意派来砸场子的手段,据说两次东巡,永王与某些朝廷委派的地方势力。矛盾已经相当激化。除了公开攻打,其他手段都就较量过了。

    虽然永王自领山南东道、江南西道、岭南、中四道节度使,但是实际上能控制的不过是江陵一郡之地。因此他一直想让自己地节度使头衔更名副其实一些。

    但是附近地剑南四十州虽然兵强马壮,富有物产资源,却有一太上老皇帝坐镇,又是龙武军发家的大本营,坐拥上游地势之险要,除非是以下犯上公然出兵。否则永王想在剑南道体现个人意志,做点什么简直是难上加难。

    虽然如此,但是暗中一些小动作去一直没有停止过,包括派人刺探流民大营,与一些经济案件牵连上关系。甚至暗中向南川第一大江湖势力——蜀山剑盟,递出过橄榄枝,但是蜀山剑盟虽然号称剑川最大的江湖组织,其成员规模。甚至都压过北川地青城山,但本质上是一些帮会的联合体,相互的矛盾和关系都很复杂,基本没有什么秘密可以长久保住的。

    再加上现实利益的问题。其中多数人都不会傻到有老皇帝这尊大佛不拜,舍近求远去巴结一个地方藩王。因此到目前为止,他秘密派往剑川活动的人手,多数都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还地结果。

    而虽然江陵和襄阳都属于山南东道,而且山南道也人口众多,颇有物产,却被朝廷安排了一个重要棋子,同样善于用兵的前哥舒部将出身的鲁灵,坐镇南阳进行牵制,“(鲁山南东道子弟五万人屯叶县北”,这也是一个妙手,既然永王打得是勤王平乱的名义扩张势力,但是北面没有叛军可以抗,永王再做什么也就不那么名正言顺了。再加上南阳随时能得到关内的支援,永王在山南东道的渗透和发展,一直进行不太顺利,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襄阳太守魏仲犀扶持做屏障,以减轻来自北面的压力。

    相比之下,西南边陲的中道倒也是个大道,但多是夷民混杂地远州、边州,大部分军队都在安南都护府的辖下,而现任安南大都护方国珍,就是太上老皇帝太子旧诋时的亲信,对老皇帝饿诰命亦步亦趋,就算白送给永王,他也未必的看地上这里的穷山恶水。

    至于岭南道,恩也是大道,不过是用来流人地地方,又实在太远了,人口和精华都集中在沿海,中间还隔着江南东道和大片的崇山竣岭,就算永王想把手伸过去,也要考虑鞭长莫及有心无力的问题。

    因此,他最好扩并的对象也只有最近的江南西道,那里以鱼米蚕桑富饶著称,而且久未经战事兵备孱弱,名分上永王也有统辖的大义,因此这位殿下一而再的发起东巡,意图沿江控制这些丰饶富足之地,但是显然西北朝廷,对这些地方也看的很紧。

    于是永王的东巡就不免,与朝廷派驻东南财赋重地的李希言、韦涉等守要大员,屡屡发生冲突,乃至在地方上各自扶持各自的势力和代表,明争暗斗不止,据说在一些交通发达的地区,甚至会出现一县数任主官,县尉、县令、县丞各据一方的怪事,而一些乡下收税的税吏,都是随身带着长刀弓箭等兵器,既是威吓那些刁民百姓,也是为了防止,一旦遇上对方的胥吏,就要开打一场。

    再加上各种背景的帮派势力,乘势而动浑水摸鱼乱斗不止,让长江沿岸的灭门血案频频发生。

    李希言被乱民冲进江西,也是一个严重的败招,给了一个永王得以乱为名,名正言顺据有江南洗道,并且图谋江南东道的机会,但是天下局势如棋,牵一发而动全身,他这里一动,西北那里的后手也到了,显然这次连成都的太上老爷子,也不希望江南的财富重地,变成儿子们的战场。

    欢呼声再次打断了我的思虑,

    不出以外的是,结束了这个表演更多与决斗内容的比武,江东赵子高,适时惭愧的表示了冲撞永王仪仗的冒犯,仅仅一个王府亲事,就有这种能耐,自己学艺不精,还要回去从头再来。永王也表示出了旷达的气度和唯才是用的招揽之意,

    当然在我看来,这更象是一种示威和造势的做秀,既能体现永王礼贤下士的贤王之风,又能震慑那些不曾安分的势力。

    但事情从头看到尾,让人大失所望的是,我在人群中转来转去,怎么也没有看见李白,回头一打听据说是感染风寒,已经先行回府了。

    永王总结发言,这是一次成功的,胜利的伟大的巡游,又有更多的江南百姓,投奔到永王伟大的统治中。最后宣布,当晚大宴上下,叙功论赏,顿时我身边欢呼如潮,那些貌似被太阳晒得有气无力或是昏昏欲睡的人士,也一反瘟鸡一样的病恹恹,用最大的声音高喊出来,似乎这才是他们最关心和在意的事情。

    当然,这也是我们这些新进的宾客,拜见永王的机会。
会江陵 第二百八十五章 夜宴与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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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白天的见闻,足以让我认识到一件事,李白同学不仅仅是一个酒鬼、一个大诗人,还是一个十四岁学剑,十七岁就开始杀人,然后仗剑行游天下几十年,居然从来没有传出遇到过什么危险,或者堪于匹敌的对手,的危险分子,或许对别人来说,他才是最危险的存在,只是他镝仙人的头衔太过显赫,让人忽视了另外一些东西。不管那个永王亲事是否有攀附之嫌,或者只是为了维持一个高深莫测的神秘感,已经五十出头声明在外的李白同学,绝对不是什么好捏的软柿子。

    更比不得王维、杜甫那些文人本色,诸如劫人绑架,胁迫利诱之类的手段,用在他身上,只怕要适得其反,毕竟这位是“我本楚狂人,风歌笑孔丘”的不拿圣贤当回事了的主,更别说权贵,类似这种人性格刚直,重于义信,越是偷偷摸摸、见不得人的手段,越只会很容易激起愤怒和反弹,然后,就等着做全天下游侠儿和年轻学子的公敌把……以前的那些后备计划都要大部分要废止……

    我忽然觉得我做错了件事,因为他留在庐山的老婆宗氏夫人和孩子,已经被请到了成都,我决定了这个黑锅,就让老皇帝去背把。

    霓裳云鬓,灯影流光,高堂欢宴,笑声如潮,随着敬酒和各种恭贺的名头,一*的将酒酣耳热地气氛推向*,体态婀娜地女子。在堂下翩然其舞。唱坐班的乐工,歌声优柔的伶人,随着管笙丝竹。在满堂地喧嚣中顽强的钻出来,绵绵不绝于耳。

    虽然只能坐在靠外端的席位,但也乐得清净,如果不是非来不可,我倒想腻在家,享受一些对酌含饮的温柔情趣。而不是和一些象饿鬼一样,暴饮暴食,喝的满脸通红满口胡言乱语的家伙挤再一起,另有一些喝地全身发热的家伙,已经起身来摇摇晃晃到处串联活动了,沾沾象蝴蝶一般穿堂而过使女们裙带衣角的便宜,不时在角落里传来盘盏打翻,某人被扣的满头满脸的闷哼声。一小圈醉意十足却幸灾乐祸的哈哈大笑。

    “王府内难得有这么多佳色,王上真是眼福不浅……”

    “这算什么……包子。仅次于扬州的烟花胜地”

    “江南女儿娇盛花,贫家的小女,自小就要请班头调教。受那技艺磨砺之苦,将来才能为父母挣个大身价……

    他们谈论地话题。也多是没有实质意义的东西,无非是谁有在东城水门巷里包了相好的;谁用把包宿的缠头钱用光,被阿母扣下了行李赶出来;流香街地鸣玉苑又推出新头牌官人;枫味居的包厢里又来了新地歌女,唱的一口动人的绵绵小调;江上的画舫,又引入了北地的新词,正在传唱试调……

    借着敬酒拜见的机会,我也顺便近处见到这位让西北那位岳父皇帝吃不好睡不香的王弟,他的长相虽然称不上英武,但还算圆方端正,身为皇家子孙的气度和威仪一点都不少,礼贤下士的功夫也做的十足,对一些酒后失礼的行为宽贷的很,哪怕面对一个无足轻重的人,笑起来的时候,也让人心有好感,并不象史书中描述的貌甚陋,目斜视。

    看来丑化对手并不是哪个时代的专利,要知道哪怕是国朝,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还是充斥着,让人以为好人就是长相端正英俊魁梧,坏人就是满脸横肉面貌丑陋的,所谓伟大教育意义的革命题材作品。而当党国当权的时候,也把国朝宣传为红眉赤目,血盆大口,好生食人,公产共妻的番邦妖魔。

    据说他在江陵内城王府旁,修建了一坐昭华宫,说是准备用来奉养太上以尽孝道,自己的王府就相对简陋的多了,纯粹是用原太守府扩建而来的,据说连女官、女史、宫婢都没达到例行的礼制之数。

    可以看到这些人,有的口称“王上”,有的口称“主公”,有的称“大王”,按照这些称呼的不同,分成几个阶级群体。

    唐代的王爵为特等爵,只有三等,一等亲王,多为现任皇帝的嫡亲兄弟叔伯,也就是通常所说的一字并肩王,如眼下这位永王,二等为嗣王,即皇帝后嗣的诸子,如太子小白就是光王,他弟弟建宁王,都在此列,然后才是众多的郡王,属于皇帝的近支,诸如那位喜欢扮猪吃老虎的老伯——汉中王。

    然后,在这三爵之外,还有一些没有具体封国的特进王,用来安抚藩属或者褒奖功臣,如安禄山就是西平郡王,哥舒翰是东平郡王,而象新罗、渤海这些藩属每代更立,都要先到天朝来朝见,接受诸如乐浪郡王,海郡王这些臣号,才算正统。

    按照隔代减封制度,如果不是没有大的贡献,这些宗室身份凋落的也很快,如那位汉中王家的老二,老爹郡王到他这里就剩下伯了,因此他不得不为将来和子孙打算,在我的手下谋一个长久的位置。永王的世子襄城王李易,就是减封后的郡王,所以在历史上,他比他的父王更热心,利用眼前的时机,为自己将来做点什么。

    他也代表了整个永王派系比较激进的势力,除了江陵治下的一府一军,罗含府在编三千二百人,永宁军一万二千人,具为配备船只的水军,将官也多是永王委派的亲信。

    另有这位世子襄城王李易,率领旧羽林班将士组成的‘骁果营‘,招募北方豪杰共三千人马队,永王李磷自诩为第一中军“李骠骑”,专门由南逃胡人健汉编成的“俊鹘营”,据说是囚徒。盗贼组成的“敢死建功营”。还有游侠少年组成人数不等地“选锋营”,号称亲五营,都在他名下。

    他地班底。主要是以昭武九姓胡国之一的,

    族后裔康业,曹国贵族曹匝犁等一批长安百孙院时的右偏弼。近,还有一些王府属官冯季康、康谦。鄱阳郡守司马陶,据说也是他的人。而且他很喜欢折身结交豪杰,所以府上效力的游侠儿,也更喜欢亲近他。

    但另一方面,与他相对的,却是季广琛、浑惟明、高仙琦这些老资格的将领所代表地稳健派,据说永王两次东巡,这两派都要爆发激烈的争论。不过显然永王更看重的是这些资深将士的意见,第二次干脆让世子留守,以避开纷争。

    —

    在酒宴上,他的城府反而不如其父王。只是冷冷看着永王属下劝酒恭敬的表演,一言不发。只有当大家都要举杯之时,才浅浅沾唇,显的心事重重。

    象现任的永王,王府官有从三品地王太傅一人,掌辅正过失。正五品上的议参军事一人,掌訏谋议事。王友一人,从五品下,掌侍游处,规讽道义。侍读,无定员。文学一人,从六品上。掌校典籍,侍从文章。东、西閤祭酒各一人,从七品上。掌礼贤良、导宾客。这些是随亲王出入行走的亲从官。

    日常管理事务的文官有:

    长史一人,从四品上;司马一人,从四品下。皆掌统府僚、纪纲职务。一人,掌通判功曹、仓曹、户曹事,属一人,皆正六品上,掌通判兵曹、骑曹、法曹、士曹事。主簿一人,掌覆省书教,记室参军事二人,掌表启书疏,录事参军事一人,皆从六品上,掌付事、句稽,省署钞目。录事一人,从九品下。功曹参军事掌文官簿书、考课、陈设,仓曹参军事掌禄禀、厨膳、出内、市易、渔、刍,户曹参军事掌封户、僮仆、弋猎、过所,兵曹参军事掌武官簿书、考课、仪卫、假使,骑曹参军事掌厩牧、骑乘、文物、器械,法曹参军事掌按讯、决刑,士曹参军事掌土功、公廨,自功曹以下各一人,正七品上。参军事二人,正八品下;行参军事四人,从八品上。皆掌出使杂检校。典签二人,从八品下,掌宣传书教。

    侍从武官分又为亲事府和帐内府

    亲事府有左右典军二人,正五品上;副典军二人,从五品上。皆掌校尉以下守卫、陪从,兼知鞍马。校尉五人,从六品上;旅帅,从七品下;队正,从八品下,队副,从九品下。帐内府有左右典军二人,正五品上;副典军二人,从五品上。

    典军皆以武官及流外官为之。亲事府有执仗亲事十六人,执弓仗;执乘亲事十六人,掌供骑乘;亲事兵从三百三十人。帐内府有帐内兵六百六十七人。

    管理亲王地方封国地官员有:令一人,从七品下;大农一人,从八品下。掌判国司。尉一人,正九品下;丞一人,从九品下。学官长、丞各一人,掌教授内人;食官长、丞各一人,掌营膳食;厩牧长、丞各二人,掌畜牧;典府长、丞各二人,掌府内杂事。长皆正九品下,丞皆从九品下。有典卫八人,掌守卫、陪从。舍人四人,录事一人,府四人,史八人。

    这些内容和小丫头的公主府,没有太大地区别,只是规制的品级和规模,有些差别。

    而永王以江陵大都督开府,另有幕府官:其中从三品的长史一人,;从四品下的司马二人,;正七品上的录事参军事一人,从九品上的录事二人,正七品下的功曹参军事、仓曹参军事、户曹参军事、田曹参军事、兵曹参军事、法曹参军事、士曹参军事各一人,正八品下的参军事五人,从九品上的市令一人,正八品下的文学一人,从八品上的医学博士一人,却是比我开府的规模大的多。

    这亲、从、文、武四大属官体系,构成永王现有的班底,不过永王出藩才不过数年,只带了很少的随从前来就镇,除了武官的编制之外,其中相当部分都是空缺。对那些希望谋个一官半职进身之阶的地方人士。还是相当具有诱惑力地。

    象我一直关注地李白同学也不能例外,他现在就是掌侍游处,规讽道义的正五品永王友。由于永王只有一个刘王傅,是老皇帝指派在身边,唯一的议参军事薛蓼,又常年代表他在外地奔走,亲丛官里就是他身份最高了。但宴会上还是没有见到李白,这就不同寻常了。除非是病地不能起身,不然作为王府侍从官的二号人物,居然连群体活动都不参加,未免让人有什么猜想。

    相比之下,现任江陵刺史孙泰的地位就可怜的多,自从永王就藩以来,他就一直一退再退的乖乖的让出所有地权力,只剩下一个混吃等死的空名。除了正堂充门面的三班衙役,连江陵城内的六门五十五坊的巡司都指挥不动,因此他被称为永王的小妾,甚至比永王的小妾还听话。现在世人都知道,在这若大的城内真正管事。并且说话有用地,是以王府长史兼领州主薄的季广琛。

    眼下江陵的情形,有些类似我整治过的成都。虽然永王入藩才不过几年,挂在其名下地产业多的数不胜数,江陵城中,大小十几个帮派,多半都与永王搭上关系,甚至以挂名下级属官,作为自己利益代表,还有众多水陆混饭吃地灰色群体,所谓耳目众多。

    在这些文僚武臣之中,还有好几位云鬓华衣容姿甚美的女子,其中永王刚成年的县主,刘王傅的长女也在内席的***里占据了一席之地,这些女子凑成一快,倒成了宴会上一道靓丽的风景线,也让这些喝的有些高上头的家伙,在手舞足蹈之余,不敢放开手脚对那些侍女歌姬什么的毛手毛脚。

    不过这些女子容貌美虽美,但是喜欢很一群男人扎堆在一起,享受那种众星捧月,万众瞩目的感觉的社交女性,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偶尔一开口,和别人讨论的话题,就是天下大势如何局面又如何的女人,一开口就让我倒尽了胃口,赶紧敬而远之。

    当然,

    还有我最讨厌的类型,一些夸夸其谈,高谈阔论的家伙,象一堆苍蝇一样翁翁的环绕在人群最热闹的几个焦点周围,恨不得让所有的人都听到他们的声音。偶尔那几个身份尊贵的女子一颦一笑,或者一个眼神,就会让这些自我感觉良好的苍蝇,变成吃足了春药兴奋的难以自己的苍蝇,相互拆台起来。

    “在下诸葛风,就是那个诸葛武候的后裔……

    这位显然酒力上头,乱攀起渊源来。

    “诸葛武候有后裔么,邓艾平蜀,诸葛父子亮度矮皆战死棉竹,哪来的后裔……

    一个讥笑的声音马上冒出来。

    “倒是江东有长房诸葛谨,不过儿子诸葛恪自幼聪明,学人家做什么权臣,结果被以残暴著称的孙后主族灭,不闻有后世……难道还是流落民间的遗腹子”

    另一个声音冷笑着说。

    “不要这么说嘛,据说北方还有远宗诸葛英一脉,依靠奉承司马氏而芶延残喘,人称诸葛溜须,八王之乱被杀的七凌八落……其宗嗣也就散了,说不定有这么一个”

    “费无忌,你以为你祖上很光彩么……

    当场相互揭短争吵起来,再被某为女子一句话平息安抚下来,说着说着就到我和最近封锁公安的江面的事情,然后高谈阔论的说,我是当政者该如何如何,一边用眼神偷偷瞄上席的永王等人,颇有后世愤愤一族纸上谈兵的风范。

    本来听他们表演也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不过看他们顾望左右,有拉更多的人来验证自己的倾向,我赶紧走到另一边的另一群人中。

    “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
会江陵 第二百八十六章 翘家与广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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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身体到精神沉重的刺激,让我许久不见的鼻血再次汹涌而出。弹力十足的的大腿每动一下,就将我勒的象上岸的章鱼一样直翻白眼。

    “有贼啊……;啊,我本能一把挺起身来,却踢蹬挣扎的腿儿在头上重重敲了一下,又重新被压倒。

    片刻之后,我好容易搞清楚了状况,对方是一个粉装于啄雪娃娃一样的小姑娘,黑白分明的杏眼儿正在瞪着我骨碌的转。

    “不准说出去”她满脸通红的压着我,丝毫没有骑在我脖子上的尴尬和的自觉“听见没有……

    虽然她使努力自己看起来威严,并且努力装出一副很凶狠和严肃的样子,可是她用力扯着裙角的手指,暴露出她的紧张。

    我反而松了一口气,不是恐怖袭击,也不是桃色陷阱,更不是半路劫色。只是一个显然被闷坏的漂亮小姑娘,在学人家跳墙的勾当,砸到了我这么倒霉鬼。

    “那么,你要用什么代价来封我的口呢,小姐……我还不知道你是谁呢……

    我缓过一口气来,喘着气说,

    “你真的不知道我是谁”

    我分明看见她小脸闪过一丝的惊喜、狡橘之类的东西。

    “那……可以先放开我,这么压着人会内伤的”

    她的小脸刹那红透了脖子,吐了吐舌头,象小兔子一样从飞快我身上跃起来。低头整理起群摆来。

    “小姐。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啊”

    我揉着脖子,坐起来。

    “哼,姐姐都可以带了一群男人到处玩耍。我却被家里看地紧紧地,说什么外面危险,很多坏人,我就想出来看看……大叔……你也是坏人么”

    大叔,我顿时受到沉重的一击,很有翻白眼的冲动。来到这世界以后。还真没人这么叫我地。

    “我怎么会是坏人”我赶紧否认“这里的人怎么会轻易让我进来,我也是府里的新人”

    看她撑起下巴想了想,我赶紧道问一个问题

    “那个,我真的很老么”毕竟被一个小姑娘叫大叔,还是很让人介意的。

    “姐姐说看见长胡子的,都要叫大叔”

    “我倒……事了回去一定要把这胡子处理掉。

    不过,说到她地姐姐,永王是没有多余的女儿。看她的面容倒是依稀有几分那位刘王傅家的才女的影子。

    我对这号青苹果没兴趣,不过正好可以给我带路出去,于是我便做出一副循循善诱的模样。

    “小姐啊,你想翘家也太不专业了”

    “专业?”

    “是啊。你打算就这么穿一身出去,没走两步。就被人抓回来”

    “是么……

    “还有这香囊,味道这么重,你想让全街上的人,都知道你是王府里溜出来的”

    “还有你这发髻、你这头饰,哪样不是有钱人家才用地……全部要换掉”

    “还有你有钱么,外面的东西都要用钱买的”

    “这个……

    她掏出一个精致袋子,倒出来,里面都是些金玉一样的精致小物件

    “这个可以么”

    “快收起来,你想被抢劫么,拿这个去买东西……你想被抓起来啊”

    我快被她打败了,难道不知道财不露白这东西么。

    “要用钱”我掏出一串制钱,摊在手上“就是这样地”

    “晤,都给你拉”

    她一把抢了过去,把小袋塞给我,我苦笑了一下,继续道

    “还有,你有目标么,知道要去什么地方么,城里这么大……你走路受的了么”

    “我想吃,千层酥、翡翠饼,烧鱼面……掰起指头来,神态竟然有几分近似小丫头。

    “算了,先给我带路出去……

    “然后,我们要做什么”

    “去下人地房子里,找一套你合身的干净衣服”……

    “我这样还可以把”

    “恩,放心把,现在你这样子,要胸脯每胸脯,要屁股没屁股,拐出去也卖不了多少价钱的”

    “我哪里小了”

    她象被踩到尾巴的小猫一样,顿时捏着小拳头张牙舞爪的跳起来,果然未成年的雌性,最介意的都是关于她如何小的话题。

    用类似的话题拌着嘴,我们有惊无险的走到街角。

    “终于出来了”她欢呼起来。

    “是啊”

    我也没想到我会熬不过她的哀求,居然真把她给带出来了,不过,想想她的所谓才女姐姐居然说我是食人生番,我心中就一阵痛快。

    不过她的欢呼声,很快就终止了。

    “这就是所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看她有些嫌恶的翘起好看的小鼻头,我淡淡的说

    虽然还不是冻死人的季节,但是随处可见倦缩在墙角街边的流浪汉,和见到人就一轰而上的乞儿,与处处张灯结彩,满堂华宇的高门显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外面的世界太危险了,你还是回去作你的大小姐把”

    “我不要”她虽然被吓的不轻,还脏兮兮的手摸了好几个印子,表情却相当的坚决。

    “那就欢迎你,来到这既美丽,又丑陋的现实世界把,这将是一个很漫长而难忘的夜晚……

    千里之外的广州,天刚蒙蒙亮,太阳照常伸起。阳光和海水咸腥的味道随着渐渐淡去地雾。一点点地渗透在星罗棋布的码头上,彻夜不眠,寻欢作乐的人们多数已经在太阳出来前回家了。赶早地鱼市和早海市也正在散去,一些苦力的正在码头汗发如雨的清理人群留下的垃圾和污物,众多的劳力和水手,睡眼惺忪的伸着懒腰搭着汗巾,纷纷走出棚窝和私寮,准备迎接新地泊渡。

    随着海风的冲刷。最后一点松明和油脂燃烬的味道,在这座南海地一大港口和不夜城上空散去,全新而繁忙的

    要开始了

    广州港,自南越王开埠番禺至今也有近千年历史,无论历朝兴衰更替,似乎都很难能影响到到极南的一隅,城市一直随着繁荣和人口的发展在扩张,一直扩张到山边。然后又转向海里扩张,在滩涂上围堤排水,填造出新的土地来,在上面衍生大量各国风情的聚居区来。

    当然。乏味而忙碌地清晨是属于贫民的,除了值夜的门卒。连最勤快的税吏,也躺在相好地被卧里。这时而大半个早晨是属于各家奴仆的,当太阳高过杠头后,街市上便充斥了这些穿着各色家徽图样仆人和伙计;当开市地登闻鼓响过后,一些商号的马车,穿着绸布的帐房和管事等高级人员,才在街面上汇集成车流人流的景观,沉寂的城市也渐渐恢复了活力,才算是大多数商肆崭新一天的开始。当太阳靠近中天后,一些还需要主人亲身奔波劳事的中小商号,这时也姗姗来迟的在店铺中出现一些穿袍戴巾的身影。

    至于,作为城中稍稍有资格称的上富有之家的生活,是与整个上午无缘的,对大多数人来说,早饭才是一天最重要和丰盛的一餐,而午后的时间才是他们开门会客的时间,至于他们一天生活中的精华和*,那还是在深沉的夜里。

    随着太阳高起,在这座黄金与香料堆砌起来,充斥着机遇与*、野心的城市中。

    新任不久的广州刺史冯崇道,也刚刚从象牙软床上爬起来,回味无穷的看着纠缠在一起的雪白肢体,心中很有一种自得,天竺大商人送的这两个胡姬是太疯狂了,据说学过天竺的柔体术,折腾起来查点连骨头都被拆散了。或许该找那群安息人,要点提神的龙脑香,毕竟家里还有群还要应付。

    推开窗扉,看着冉冉生起的红日,轻轻眯起眼睛,晕红霞光下的城市,如神光笼罩的黄金之城,相比晚上万船云集,号称百里灯海的码头夜景,又是另一种他总是不看不厌的风情,这就是我的城市,他对自己说到。

    能在这座城市里立足的人免除了长袖善舞的八面玲珑,还要有足够面厚心黑的手段。

    —

    冯崇道是一个喜欢财货和享受,却知道什么叫做节制的人,虽然同样也营私结党,但是却不是特别贪得无厌的人,有巴结的手段也有治理的吏才,所以可以一直做到雷州刺史。但命运再那一年突然出现了一个转折,他最得意的一笔投资,就是关于那个在已经没落的冯氏家族中,从小饱受族人欺负的破落子弟冯越身上。

    这个年轻人有头脑,肯读书、善于度支,因此写荐书举他做了个小吏,结果世事难以预料的是,当今天子身边最红的近臣高力士,居然是冯家长房的子孙,而冯越居然也被高力士另眼看中,选为继嗣的养子,结果当初族里那些目光短浅的家伙,反过头来,还要求自己做为他们与新贵冯越之间的缓颊。

    然后冯越奉命开府海南,为皇家经营封地,虽然只是一个海岛,但作为近咫尺的雷州之长,自己知道那可是小比一国的领地啊,一马平川,沃野万里,气候温宜,虽然有一些土人,却多是已经温熟驯化的岛僚,离陆地又近,长期用来做流人之地,也有好些治理的底子,只要有足够的人口开荒,就是一个长久经营的好地方。

    对于这个前途看好的族弟,他自然不会错过继续结交的机会,不过相比别人送钱送地送人这些锦上添花的手段,他显然更会做人,利用自己的关系人脉和职务之便,雪中送炭的买船募人,采购食粮。征调流囚。急其所需。

    于是收到了同样丰厚地汇报,通过冯越适时地对背后难位贵不可言的大人表示了效忠和输诚后,他就接到了转调市舶司的诰命。

    这可是天下掉下地大馅饼的。

    广州。开什么玩笑,虽然也叫州,却是南方第一大埠,比近在咫尺的雷州,一个是天上一个是底下,各种名目的衙门林立。光刺史就是岭南道独一无二的正五品,所有官职比其他地方高一品半品的,想当一个小吏,也得有非同寻常地关系,冯氏虽然号称曾经的岭南第一大族,但如今也没有这种能耐。

    而市舶司掌海外营市往来,过手巨万,更是多少人眼红的肥缺。按理空缺下来,怎么也不会轮到这个边远州的刺史。他第一次对背后那位大人的巨大能量感到震撼,然后发生的事情,却是对这位大人的眼光和远见。由衷的震撼和敬服。

    他也反而警醒起来,更加地节律。毕竟人家用手段弄到这个位置,肯定不是仅仅让他来发财的。然后当任广州刺史的时候,他已经不惊讶了

    当然这个广州刺史也不是那么好当的,要想发财很容易,哪怕怎么事都不管,也有人自动将你应得地大份,定期送到家里,要想有所作为,就很麻烦了。广州以海贸立城,万商云集,许多人在本地已经经营居住了数代,各种关系错综复杂,城中有影响力的商业组织,都掌握在沿海众多大姓,几十个不同性质地行会,以及十几家不同背景胡商团社手中,再上加上来自就近的岭南道,江南道,乃至朝中的利益代表,亦插手其中。

    刺史以下的长史、别驾、司马、主薄、典吏等次官、属吏,各有靠山和背景,乃至一个小小收税的吏目,背后都大有来历,可以说是动一发而牵全身。象掌管广州水营团练的左司马,背后就是岭南五府经略使,这人保守而且顽固,借助家族子弟牢牢控制了广州最大一股武装,还与南边几支最大的走私集团有所关系,连原刺史也要让之三分。他也只能依靠原本市舶司一系的人马,牢牢控制住最大的一股收益,慢慢的渗透其他的部分,让自己始终战据上风。

    然后用手上一切资源去协助海南建立南海巡检司,甚至调用官营的工匠,助其尽快形成力量,只要南海巡检一打开局面,确立了职权,广州水营团练一向碍手碍脚的那些家伙,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变成摆设。

    因此室利佛逝之变,他却不如别人那么紧张,却是敏感的意识到改变现状的机会来了,毕竟广州作为一个繁华的

    太平的太久了,根本没有让人建立功业的机会,只能中一点点的积累资历。

    昨夜与西婆罗州的数十家汉姓的长老和商户头面人物商谈,卓有成效,那位大人派人在其中办校,建庙,练兵,开埠、宏扬汉家衣冠,自己也出了不少力。已经在清点夷汉人口,测绘地理图志,他们的子弟也已经登船,将赴广州官学,颇有纳入国朝郡治的倾向。

    按照那位大人的意思,海南的有个南海巡检已经够了,自己作为最近的地方郡长,这个功绩已经当仁不让的跑不掉,虽然不比先祖定南冯,平定一方的功绩,那也是可以加载史志的开土之功啊。如果能开一县那是极好,如果能开一州那就更美了,自己可以封爵……如果是一个都督府,那或许自己的画像会和冯盎公一般,被绘制在族谱里让后世子孙膜拜。虽然他知道上下都有许多人,等着看他这个新科刺史的笑话,那位左司马更是放出话来,“海上风险遥遥,鲸浪横生,什么事请都有可能发生的……

    他不是没有儿时的梦想或者成年后叫做野心的人,只是被现实磨平了菱角。因此,这段时间来,他对这些海外开埠的事情充满了一种类似患得患失的热忱。

    团练水营不愿意派船去,都说在大修么,那就从市舶司里租派久经风浪的海商大船去护航练兵,那些资深学官不是畏惧风浪,都装病不出么,那就从外州招募年轻敢为的学子,委为学官出海。那些老吏怕死都不愿意到新埠去么,但广州胥吏成千上万。那总有年轻不怕死的楞头青把……

    沉闷地钟声。急促地响起来。

    他楞了半天,才想明白这是开林寺崇化塔上,用来示警的大铜钟。只是太久没用,锈蚀的厉害,

    半响后,他已经穿戴整齐站在城墙地门楼上,只是脸色就如最纯净的海浪一样的白。

    漫长的停泊线上,如玉带一样船从。突然变厚了一圈,黑压压的停满了大小各异的船只,无数地人头象潮水一样的,铺天盖地的从船帮中涌出来,高举着火把和刀刃,迅速淹没了所见到的每一个人和事物,浓烟和血腥象瘟疫一样的迅速向城池逼近。

    大鹏旗、海枭旗、黑鸥旗、月牙旗、八臂修罗旗,各种地域风味的海盗旗帜一杆杆的升起来。一点点冲击慌乱的心理防线,难道整个南海地海贼都聚集到了广州了么

    “大人,我们还是自北门转出把”,一个面色惨白的小吏全身发抖的颤声道“海贼应该不会追到山里的……”

    “混帐”这话却提醒了他。作为一郡之首,不能再露出软弱和惊慌。并将其传播给部下,怒起一脚将那小吏揣翻,大声道。

    “我们身为官长,守土有则,哪儿也不准去”

    随又缓下口气说“我们地身家族人,还有前程,都在这城里,还能去哪里么”

    说到身家,大家精神稍稍一振。

    他这才尽量使自己看起来胸有成竹的说

    “召集三班衙役,诸司诸坊地巡丁,有力气拿兵器的全部聚集到武库领家伙”

    “再传唤内城的富户,少不得要让他们把家丁护卫贡献出来,为这守成出一分力了……

    “再传唤内城所有的百姓,一户出一丁,立刻到牙场汇集,不至者以通贼论”

    “颁布厚赏,杀一贼赏一,俘一贼赏十……|死者给十,伤者一”

    他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发布出这个命令。

    “打开平准库和藩库,把铜钱布匹全搬出来,撒到校场上让他们看,杀贼最勇猛者,任凭取之……”

    “那司马大人……

    还有一位稍稍抱着一丝希望的。

    “他已经不能指望了……”

    他望了一眼广州水营的泊地,那是燃烧的最旺的地方,成百上千只帆杆同时烧起来象火炬一样的醒目。让人心痛的是,广州水营比不得那些只能在江河里折腾的水师,那可是地道海船啊,最小的也在三千料以上的。

    当初为了筹建巡检司,费了老大的工夫,才挖走一些在其中不得志的军将、水手、船工,送到海南去,现在倒好,上万熟练水军,几十年的积累,全毁于一旦了,只怕要一蹶不振好些年了。

    虽然如此,他心中甚至还有些暗暗的窃喜,只要能守住这个内城,海贼退后,也许能搬掉许多绊脚石。

    但仅仅半天之后,他就已经不敢这么想了,内城城头已经被血肉和肢体沾染的暗红,虽然已经分别向海上和陆路,发了求援的烽号。

    但这些海贼不要命的冲击,已经让守城之上,这些临时拼凑起来的杂乱之众,从生理和心理上都疲惫不堪,摇摇欲坠,而城外还在继续的屠杀和哀号声,还在不断刺激和消磨着这些随时可能崩溃的心理防线。

    若不是正巧一个龙武军的退役老军团,正在城中待命转船去海南,经验丰富的将城中的零散力量组织起来,才顶住了海贼们配合并不默契,全靠一股狠劲的冲锋,但即便如此,偌大的城防之上,还是捉襟见肘,已经多次被小股的海贼冲进内城,杀伤了好些百姓,才被扑灭。

    那些海贼久攻不下也拼出火气来,接二连三升起不死不休的血旗,开始拆了船上仅有弩机和石炮,象模象样的对城上轰击起来,再次造成新的恐慌。毕竟广州的吏民,已经百多年没有遇到象样的外患了。

    突然一个了望的人高声大叫起来“船……”

    城上顿时精神一振,远方的海平线上,浮出一线十数个黑点一样的帆影。

    “是援军么……

    随后一句话,让他们的士气顿时跌到了谷地。

    “是血旗和海龙旗……

    有人开始偷偷转身逃亡,只要有命在,还有恢复身家的机会。
会江陵 第二百八十七章 苹果与密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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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书。肃宗纪》载:“乾元元年九月……癸巳,广州奏大食国波斯国兵众攻城,刺史以下,弃城而遁……,尽掠而去……杜撰……

    这是*裸的剽窃,看到这里,

    我义愤填膺的几乎要拍案而起,这才想起,这里不是我只要一句话,就有数万人为之奔走忙碌的长安,这里只是江陵街头的露天长案。

    好在还有许多和我一样为剧情感染,心情激荡纷纷起身抑扬顿挫的喝彩或者叹息,倒不显的我怎么出奇。

    而被人群一身汗臭熏的只好挤在我身边,刘王傅家的那号小苹果,大眼睛蓄满了泪水,正在那里一搐一搐,耸着肩头,丝毫没有身为一个合格小厮的自觉和表现。

    我的离开并没有引起太多的关注,带个女扮男装的小姑娘的夜游,很快就用各种知名或者不知名的小吃给填的满满的,也套出不少有用的东西和八卦,比如小苹果的姐姐,刘王傅家的才女,似乎对外型英武的王世子有点朦胧的意思,但是人家却有了政治需要,而身份显赫的正妃,很有点纠缠……又比如永王似乎看好这个结果,但是在刘王傅本人却很不感冒,甚至私下在家里呵斥到当事人偷偷垂泪。

    其他诸如

    永王家的老二是个色狼加纨绔,看女人眼睛基本不离三围以外,虽然因为永王爱惜名声的缘故。没有让他闹出太大地事端……老三是个喜欢装成熟地小屁孩。有事没事喜欢跟在漂亮女人后面,老四因为出身正妃被宠的象小猪一样的好吃懒做,连女孩子用来练习地弓箭。都拉不开……际的女孩子,常常喜欢领了一班同为女子的手帕交,在街市上抛头露面,与那些文士学子混在一起。谈诗论道……

    然后被拉去看街头开演的新曲幕,我也对这种市井文化的特色颇感兴趣,结果看了几场水平泛泛,却穿地很少很露的歌舞表演,刚刚稍稍开点眼界,就遇上了这种乌龙。

    这个时代虽然没有戏剧和相应的团体,却有另一些性质相近的歌舞班子,主要都是一些自由身的歌舞伎乐、伶人乐工组成的流动性表演团体。当然这些团体,多数社会地位不会太高,在遇到经营困难的时候,甚至也会客串一些老鸨和游娼的角色。

    而江陵作为荆楚最大地烟花胜地。最不缺少的就是这样的存在,光让人津津乐道的大牌班子。就有十几家,更别说无数有名无名地中小班子,都把江陵作为他们拜祖师开班,试水开张的第一首选地。

    而且他们为了竞争和吸引客源,倒是不遗余力地从成都和长安学来了热门一时的歌舞叙事的戏剧模式,有样学样的在街头、酒楼、茶肆之地方,用布幕一围排演起来,只要掏几个大钱,就可以得到一个不错的位置。

    演了半场,看反映不错,班头才出来说了,这是长安大戏院里新上演的曲目,连《孔雀东南飞》的词牌名都都懒的改一下。

    这个庆余班也是如此,显然下过功夫的,背景道具虽然简陋破烂的可笑,但是人物的表演还算相当卖力的,起码能糊弄的这些南方观众看的津津有味的。再加上这剧本写的就是小人物的恩怨情仇,悲欢离合,颇有些共鸣的味道。

    “为了你,我变成狼人的模样……”

    “为了你,我燃烧了疯狂”

    随后我更加无语了,因为那个娘娘腔的男伶人扮演的男主角焦仲卿,对着满脸是粉的刘兰芝,居然唱起了现代风味十足的《求佛》,不用说也是成都那里剽窃来的,只是唱腔里那种钻到骨子里发痒的阴柔,雷的身为始作俑者,我猛然一身鸡皮疙瘩。

    更恶的是,台下的一群明明是古人的观众,也不管听不听的明白,有样学样的起哄起来,连混在的人群中的那小苹果也不能例外,满眼变都是小星星,踩着我的膝盖,爬上案子在那里尖叫蹦达,仿佛不知道拼命手拍多了会疼一般。

    但欢宴总有结束的时候,牵着不住打哈欠的小苹果,回到那个街角,依旧门庭若市,高堂欢宴的声音,从***辉煌的地方,一阵阵的扩散出来。

    “恩,你是个好人”

    小苹果突然转过头来眼睛亮晶晶的说。

    我自嘲的摇了摇头,就这片刻的工夫,我已经变成了好人了。

    她貌似语不惊人不罢休的道

    “我把姐姐相给你好不好,她很不错的……

    “恩,她不适合我”

    我楞了一下,明白她的心思笑笑说

    “如果想出来玩,以后还由机会,,不是有约定么”

    “恩”她重重点了下头“还有不准再叫我小苹果……”。

    把意尤未尽的小苹果,按照事先约定好的送回去,甚至没有多大的波澜。

    但是回程的时候。却被几个乞儿纠缠了一下,舍出几个大钱,得到一张纸条,上面“匿踪”

    我心轻轻笑道,经过这么多天的准备和较量,终于忍不住跳出来了,毕竟他们的手还没那么长,可以伸到襄阳之类更远的地方,而动用地方军队充车匪路霸的手段,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的使用,别说近在咫尺的龙武军,就是一旦知情的永王也不会轻易放过他们的。摸清楚了我所谓的底细,也该有所更直接的行动了。

    “好贼子,竟然敢违王府,做那不轨之事”

    “错了……是。

    “没错。抓的就是你这厮。盯了你整整三天了,……说,谁让你来监视王府地。是江东还是江西……

    另一

    地地方,几个负责负责跟踪的人,正在昏沉中醒过来自称是王府家将的蒙脸人,严刑拷问发出不似人类地惨叫。

    回到园,却看见一辆华丽的青骢车停在门口。几个强健的仆人,身板笔直的站在周围,居然有访客,要知道作为主人,已经避门谢客了有段时间了。

    似乎对他们忌惮几分的新门房看见我,赶忙迎了进去。会客的前庭内堂,传出一阵女人吃吃地笑声,声音柔媚很撩人。却让人有一种不够真实的飘渺感。

    —

    “宁姐姐真是可惜……

    “妹子若是喜欢,尽管借去用。,,。不要说什么卖不卖的,伤了情面”

    宁凝的声音依旧是那么轻柔。却有另一种坚决的味道

    “我回来了”我简单招呼一声,踏入前庭。

    织绣大案上,摆一对锦地团扇,紫色的流苏在桌边垂的长长的,古色斑纹地茶具,还在袅袅的冒气。

    旁边椅子上斜坐着一个身材窈窕的盛装丽人,她很年轻,鬓发高挽,额描花钿,曲眉凤目,面颊丰腴,扎染的奔放华丽花卉绽放在褶皱长裙裙摆开处,曲线诱人地雪白长腿叠在一起,脚上是长长短短的流苏镶嵌地绣鞋。上身黑色空透明紧身短衣,绷的胸部鼓鼓的突出来,也益发显得腰身纤细,腰间是叮当作响的各式珠玉,身上五彩流苏,雪白的手腕上戴着镶玉的镯子,价值不菲。

    虽然还是待字闺中的飞霞妆,但一看就觉得这是个尤物,娇妍妩媚却有一种凛然端庄的气度,欲拒还迎让人很有征服的*,只是习惯用小团扇掩住朱唇的动作,让人觉得她有一种高高在上的既自信又自负的味道。

    看见我,她款款起身,眉目流盼的倒是先开口。

    “让我猜猜,这位就是宁姐姐的救命恩人,梁公子把,还真是个非同一般的人物”

    我心道,这个非同一般大概有许多种解释把。

    “姐姐能够平安还来,小女子在这里谢过公子了”

    她这话说的很诚恳也很认真,让人顿生好感。

    “阿梁……是我说过的那位手帕交,窦都督府上的千金”

    宁凝一反常人面前的拘谨,上前素手芊芊的亲密挽着我,温声款语的特别介绍道,却轻轻在我腰后捏了一把。

    我一楞,她说过的手帕交,那不就是以皇供为名设局让她跳的那位,看起来一副亲切热忱的样子,实在很难和什么隐晦丑恶的东西联系在一起……

    “据说梁公子不但善于经营,很有门路,还是南丰行的贵宾身份……

    我顿时嘿然,这个女人也不简单,寻常官家大小姐不会去特别关注这东西的。

    “小女子正想寻几件南货的稀罕样色,以孝敬家尊,公子能够帮忙一二……在感激不尽”

    “妹子实在说笑了,窦都督府上什么没有,还用折节劳动我们这些小民”

    宁凝轻轻笑的替我挡拒了下来。

    “姐姐这么说,就太让人伤心了……

    “来日……若能到府上做客更好,顺便想听听公子大显身手的事迹”

    她风姿卓然的向我发出了邀约,款款走后,我却陷入沉思。

    窦都督,我心中一动顿时想起了一个名字,前少府监窦昭,同永王一起被外放,现任江陵副大都督,相比身领正职的永王,他一直以来就低调的很,以至于大多数人几乎会忽视了这么个存在,如果他说有门路做皇供,的确很容易得到别人的信任,有传闻说他是老皇帝的人,也是名义上有资格调动地方水军团练的人选之一,或许这次的拜访,不仅仅是拜访那么简单把。

    随后的日子,就没有什么值得大书特书的东西。

    除了石首水营团练发生严重的食物中毒事件,其中某团自校尉以下大多数人因为貌似厨师的失误,集体河豚鱼中毒死亡。龙武军扣留了一批全副武装地走私犯。结果据说是荆门县。秘密外派公干地公人,播阳太守阎敬之也来凑热闹,发出公文交涉说。有盗贼流窜境内,要越境追拿……

    江西的民乱还在升级,袁晁率领上万名天平乱党在官军的追堵下,与当地所谓地义军首领合流,一度逼近重镇南昌,虽然挫于外围的坚城。却夺取了大量的船只,度过江进入大庚岭和九连山后,而且似乎如有神助一般,装备器械都精良了不少,专找防备虚弱的城乡小邑,掠夺粮食,裹胁青壮。江西路的官军屡战屡败,基本不敢再出战。都是避城不出,连江东采访使韦涉派来的援军,也在彭泽被打地大败,留置待罪的李希言亲自写血书。请求刚刚攻克台州的河南军和淮西军马不停蹄的赶来救急……

    不过江西离这里似乎还是很远的事情,永王府上下也一反以往热切关注的姿态。该歌舞升平的还是歌舞升平,该勾心斗角的还勾心斗角,连最激进地襄城王,也突然失去了鼓动出兵的热情,带着亲五营的部众和亲信,跑到附近云梦大泽里去打猎,动辄好几天都不见人。

    也正主儿永王,也以夏忙为名带了文武随从,顶着日头亲自去巡视领地,就好象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而老子我长相貌不惊人,又没有随处泄露的王八之气,在一群门客里混日子容易,要想引人注目就很难了,所以甚至出巡,都没我地份。

    在我看来所谓的王八之气就是一种势,只要能够造势,比如那么成千上万大军,文臣武将地往身后一站,就是再萎谢之极的存在,也能被衬托着让人看出所谓的天赋秉异,气度非凡的种种优点来。

    既然我不想造势,也不想高调,就只能在永王府做个闲散门客,这时候就体现出世家子的优

    然不乏对我的背景感兴趣,先后来了几拨人来套近乎衣食冷暖兼带了某位领导的亲切问候纭纭,却发现我也是个喜欢享受的玩主,也就多没有下文了。

    但相处下来,还是有一些收获的,比如认识了一些人。

    其中还是有一些有趣的人,他们家有恒产,没有太多上进的野心,喜欢安逸的生活与品位,又不同于那些捧主人臭脚混日子的门客,只是借这机会交游广际,结实一些相同趣味与品好的人,吟诗唱情,逍遥自在,不过要论善于发掘生活和品位的新异,谁又能比过通晓一千多年大致历史的我,因此要和他们打成一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而,

    江南又残留许多清谈说玄,品评名士的魏晋遗风,清谈说玄,就是后世所谓的侃大山,放到网络上,就是典型的YY,,老的一种时尚了,自从曹孟德以杀止谤,孔子的后人名士首领孔融等人,成为第一批祭刀的牺牲品后,无数文人因为管不住自己的嘴巴,前赴后继倒在执金吾的棍棒和刑具下,得位不正痛恨清议的统治者司马氏又彻底的接过曹魏的屠刀,变本加厉的让人闭口,于是勿论国事,空谈主义和神秘注意盛行,裸奔与磕药之类反社会潮流的后现代主义描述,也首次出现在正儿八经的史书中,说一些常人难以理解的事物和言论,变成文人自保和解聊的流行风潮。

    南北朝时期,南方相对北方变化较少,氏族门阀的制度,也让这些不需要任何努力,饱食终日,无所事事的寄生虫们,把清谈当成了一种标榜身家和抬高名望的手段,而延续下来。

    其中,有很多都是类似梦呓的倾向,不过作为文化人YY的当然高层次的东西,天地洪荒之类神秘学和宗教哲学,是他们最喜欢的题材,许多话题仅仅是他们的一个梦,或者路边看见的一个自以为是的征兆,然后引经据典,博取百家,论证一番,不过要说想象力,谁又能比的脑子里塞满信息爆炸时代东西的我。

    依靠他们的抬举和烘托,小小的闯出点名胜来,没几天就从拿一八百钱的二等门客,升为拿三钱一等门客。其中有些人身体力行效法和实践了,前人的风范,比如这个,也有五石散,也有烂醉无归的

    所谓名士的标准,就是三有之人,首先要有钱,不一定很多,但至少可以让你衣食无忧,其次有闲,这样才有大把的空余和时间,去游山玩水,琢磨一些诸如白马非马、早晨还是中午的太阳离地球更近之类人们无暇考虑的东西,然后是有标新立异,让世人传诵的作品,这就需要人品和才华了,再有才情也要有李白那样一进京城就被皇帝听说的人品,让你的作品传诵天下的机会,如果没有才华,效仿竹林七贤一些骇世惊俗的另类行举也可以,一旦成为名士,多数的荒唐和怪诞不羁,都能得到很宽容的谅解,这三者缺一不可,构成了一个名士的基本要素。

    用后世的话说,就是这个世道特有的小资阶级,象李白同学,就是最好的例子,这个典型败家子,整天作诗要拿千金马、五花裘拿去换酒喝,一喝上头东西乱脱乱丢,什么都不管了,还动不动的散尽资财去充阔老,接济每一个刚结识的人,然后一穷而白的跑人权贵豪门家去蹭酒喝,人家还得做出一副兴高采烈的扫屐相迎这个连吃带带拿的白食党人,临了厚厚的送一笔馈仪上路,少了了人家还说你小气,于名声不好,如果他不是两任婚姻,都找了个嫁妆丰厚有大批田产和仆从,又善于打点财产的前宰相家大小姐,那点四川老宅的底子,早就被他瞎折腾干净了……

    当然出心底说,这也是我最向往的生活。

    据说象文章、书法、古玩等许多风雅高端层次的大家和成就,都出自这个阶层,至少我知道,一个整天要为生活操劳的人,是不可能居体养气练出一手好字来的。

    他们效法晋名士山涛,所定期聚会的澄湖社,多是一些有趣的人,涉猎的方向也千奇百怪的,比如有的画的一手好画,有的是金石专家,有的喜欢篆刻,有的是玉痴,有的对青铜鼎器很感兴趣,甚至还有一个是专门研究先秦小篆和钟鼎文的,天知道这东西研究来有什么用,

    入社的要求也很简单,至少要求会一样有特色的专长,好在平时娱乐大家的生活,象我就是地道品评美食专家,上千年饮食文化的积淀的见识,我敢说第二,没人敢第一。

    我本来就是爱号美食的人,自从有了权势地位后,宫内宫外,天南地北的距离也就不那么重要,在我家内院的小厨房,至少二十几个专门分类的厨师,光面食糕点的就有三个不同口味的大厨,然后做汤水的,做炒的,做烧卤的,做羹煲的,做甜食的、做水产河鲜的,做活杀生切的,按照南北口味都有专人负责……|不同风味的作风食才口感也不同,按照季节与外面的大厨房进行轮换,大厨房又会与众多风味酒搂的招牌菜大师傅进行轮换。因此确保了我家一年四季哪怕在最冷的冬天,也有丰富的口腹享受。

    因此作为入会的考核,在我的指点下,仅仅借用他们的仆人之手,至少已经让他们见识,好十几种的地方风味的菜色。因此全票通过入社的程序。

    数天之后在江陵最有名的景胜之一澜苍楼上,我参加了他们的第一次聚会。
会江陵 第二百八十八章 名士与倾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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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上市的江活切,用特制的小刀刨成透明如翼的薄片,葱姜酱酒稍微阉过,配上就是白醋、石密、花椒,就是大名鼎鼎的金腓玉新吃法,不用盐本身就有一种不腻口的鲜腥,一盆时鲜的蟹粉汤头,红彤彤的水灼白虾、用敲剥好的蟹钳肉炖蛋花的金玉鳌头羹,这本来是下层人士的佐菜,咸蛋、卤蛋、皮蛋拼成的三花六色盘,炒笋头、菱角、芦根拌虾酱的水陆三生切,还有一只硕大开膛的王八,在小盆一样的背壳上,用爆裙边、烤四肢、红烧脊肉做成一鳖三吃的花样……

    既然是要体现先贤遗风。

    这种聚会上唯一的规矩就是没有规矩,闲情写意的或座或站或倚,只要你高兴,哪怕横躺在地板上都没关系,只要你不怕被某些醉眼朦胧的家伙给踩到,就这么斜靠在凭栏上吹吹江风,尝尝时令小吃,的确让人很惬意。

    “这是卢根酒”我对座的一个大热天也穿着长衫汉襟的家伙,正小心翼翼的轻轻端起一个扣住的酒觞,放到鼻子下闻一闻,“重醒过二道,不过开坛早了些,糖味走的太快,已经有点微酸了”

    “梁五,还不把你的宝贝,拿出来”大呼小叫起哄的声音。

    我拿出一个小银扁壶,倒了一盏绿色的酒液出来,顿时浓郁甜腻的果香充斥在空气中,引的一片抽动吸气声

    “好,再猜猜这个把”

    “难道是……;

    “不对。是果子露……这么厚”

    “难道是剑南地梨苹烧”

    再次有人冥思苦想起来。

    这是他们正在进行一种猜酒游戏。

    与我对座地这位荆门人高信,就是他们之中酒中高手,但不是说他酒量多好。而是对品酒辩类很有一套,有一套比狗还敏锐的,从西京四春的西市腔、暇蟆陵、郎官清、阿婆清,到郢州之富水,乌程之若下,荣阳之土窟春、富平之石冻春、别南之娆春、河东之干和、葡萄。岭南之云溪、博罗,宜城之九酝,浔阳之泪水……

    只要过鼻乃至过舌,都能一一品评出产地和年头。甚至可以根据口感,判断出这是产地上地细微差别,据说曾经有人乘天喝醉了,拿了几种参合起来的杂酒去试他,结果被他一一认出。连恶作剧掺了一点白醋都无法幸免。

    因此很容易就得到动不动,就豪饮三百杯的同道酒鬼的赏识。但是就是这样,他还是被我带来的一口烧当场放倒,倒重新爬起来的时候。还在念念自语“好冽地酒”,自此对我带来的藏酒念念不忘。成为我的推荐人之一。

    剑南虽然有很多酒坊,却没有什么太过出名的,后世所谓剑南烧春,那不过是国人自吹自擂杜撰的事物,直到我在流民大营的工场里大量生产粮食替代酒和烈性提粹酒后,剑南酒才以种类繁多,而且甘烈醇厚闻名于世。

    另一个比较清醒的人,则捏着我的扇子翻来转去地百看不厌,就因为上面是吴道子手迹的飞天,旁边还有王维专门的配诗,据说在瓜州敦煌描绘佛教壁画的工匠中,有许多都是这位大宗匠地弟子。吴道子现在长安养病,而王维,现在正是小丫头的太傅。随便拿一位出来,都是让他们震撼上半天地人物。

    他叫柳友梅,喜欢画画,在江陵市井中很有些名声,善画活物生姿,特别是淡笔画肥牛,只是这厮好酒,非饮不画,又很有些竹林七贤遗风,酒上头了就喜欢轻裳露凉,把衣服垫在画纸下画画,结果画画的笔墨,就醉意朦胧的画到衣裳上去了,是以人称————淡墨轻杉。

    “真是精细入神啊”

    他口中匝匝称奇,因为古人都习惯是在大幅上落画,用毛笔能在这么小的扇面描绘出人物的风姿情态、毛发衣纹的纤细,实属难得。

    但是我很怀疑,这家伙是不是从小没有见过女人的身体,因为我发现他看见真空上装反拨琵琶的飞天女,雄伟的上围,眼睛都舍不得转开了。

    我轻轻笑道“你可知道什么叫素描,什么叫做动态写实,什么叫光影透视法,这可是北地才兴起的西画胡风”

    “现在吴画圣在京师学堂的画院里,如果有兴趣的话,我可以让家里推荐一二”

    不说别的,这个画派还是我亲手创立的,叫做写真派,不过傍名人的边总是容易获得重视的。

    “这样啊,固尔所愿,但无功不受好处……实话我也没有什么好东西可以交换……

    他神神秘秘的拿出一包东西,象草木灰一样杂合着许多可以颗粒,散发出一种刺鼻的味道。

    “这个忘忧散的方子怎么样……白石英、石硫磺、赤石脂研磨而成的良方,可以去乏解烦……”

    这东西就是大名鼎鼎的五石散,我楞了一下,最早的兴奋类药物,据说本来是医圣张仲景配来治疗伤寒的中药散剂,后来魏

    发现它“服五石散,非唯治病,亦觉神明开朗”,就社会风行的毒品。

    我知道某些矿物成分,的确可以对人体其到刺激作用,让人产生飘飘欲仙的幻觉,轻身云体健步如飞的错觉。但是使用的多了,不可避免让大量矿物残留体内,严重者胜利紊乱,器脏衰竭而英年早逝,实在是慢性致死的一道良方。

    “谢了不用”我赶紧敬谢不敏,我还有大好的人生和无数的美女等我去征服呢。

    “常服这东西,不怕累伤身体么”我看他气色很好。不象个长期磕药成瘾地短命鬼。”怎么会”

    他有些得意地说。

    —

    “这东西调配不易。也不是经常可以用到的,再说,我有解症的调酒方子……

    “吾”

    我也听说过这种药吃到肚子里以后。要仔细调理,非常麻烦。首先,服散后一定不能静卧,而要走路。所以魏晋名士最喜欢散步,称之为“行散”,其实这并不是他们格外喜爱锻炼身体。而是因为偷懒躺下就性命不保地缘故。除了走路,饮食着装上也要格外注意。服散之后全身发烧,之后变冷,症状颇象轻度的疾。但他们发冷时倘若吃热东西穿厚衣物,那就非死不可了。一定要穿穿薄衣,吃冷东西,以凉水浇注身体。所以五石散又名“寒食散”。按照书上的说法,就是““寒衣、寒饮、寒食、寒卧。极寒益善”。冻出肺炎来,那是你散发的好。

    但是有一样例外,就是喝酒。一定要喝热酒,而且酒还要好要醇。五石散对酒非常挑剔。不要说甲醇兑的酒,就是一般的劣酒。它也会有激烈反映。而且还服散之后还不能不吃东西,一定要大量进食,“[|积体内地药渣,所带来的后遗症。

    “……|]方子”

    不是把,这东西是给李白用的,我再次大大震撼了一把,感情他不但酒,还磕药,简直是后现代嬉皮士的原形了……

    不过这消息很值得玩味,与这些少有大志,满足于安逸的生活品位的家伙不同,按照后世的研究,从他地诗里就可以看出,李白同学是一个有大抱负,而且渴望一番功名和大作为的人,不然也不会被永王说动出山了,在永王倒台被流放后,还想着北投李光弼,为国家出力。

    或许我该再催促一下总医官李想鹤那里的实验进度了,毕竟从飞机的残骇里收获地,可不仅仅是优化的良种,还有另外一些很有争议地东西,只是处在实验阶段,为了保密着想,只在夷州封闭的环境内小范围推广。

    “柳醉牛,该你了”突然有人打断我们私语,伸手递过一盏来。

    原来他们已经放倒了那位品酒专家,换了新的花样,开始讨论他们奉位偶像的竹林七贤,究竟是康的懒漫,还是阮籍的拙饮,还是山涛的戏谑,更值得效法,不过每引章据典说一件典故,就要以七贤为题做一首即兴诗。

    柳友梅也没有例外,他接过一饮而尽,眯着眼睛想了会才开口道:

    “闲阴七贤地,醉餐三士桃。苍苔虞舜井,乔木古城壕”……

    “圆月出山头,七贤林下游。梢梢寒叶坠,滟滟月波流”。

    下一位擅长金石的展仲卿,他祖上就是大名鼎鼎展(子虔),(恺之)、与陆(探微)、张(僧)一,u人。

    “错了错了,”马上有人叫起来“这不对景,你喝上头了,昼夜不分了,这白日青天那来的月色,再罚……”

    “乍到园亭清。面此君忘去。把酒幽人,仰止七贤趣”。

    长林望族出身的王襄,淡淡的抬起头来,他手袋里总带着刻刀和小印,好象永远有雕不完的,如果再加上一嘴拉杂胡子和忧郁的眼神,几乎可以去演小李飞刀了。

    “写景,但不对物,罚酒”。

    “常慕晋高士,放心日沈冥。湛然对一壶,土木为我形”

    这是自号沧洲子的襄南人朱湾,他是剑南移民,说话带着一口川腔。

    “……

    这是曲阳人刘真,他从小就被称为诗童。

    “又到你了,梁五”监酒令再次点到我

    我想了想道

    “阮籍谋身拙,康向事慵。生涯别有处,浩气在心胸”。

    “一般一般,也算你过了”他们起哄道

    我笑了笑,这可是白居易的题做,居然只得一般的评价。这些人也不是一般地牛啊。

    突然一个突兀地声音冒出来。

    一班年轻气盛的学子。象斗鸡一样的瞪着我们,似乎有些看不上这些形骸不羁地闲人。

    他们不管会不会用剑,都学人家配挂一柄。看起来很摆显的长剑,很有点盛气凌人的味道。

    “摩先生有言,三贤异七贤,青眼慕青莲。”

    “当然是首推青莲先生了”

    “崇李不如尊杜”

    我突然开口道,因为这群家伙的态度,让我很不爽。

    “什么”一片哗然。那些青年学子具变了脸色,有人头上还冒出些许青筋,变的很不友善。

    “梁五你喝多了把”连柳友梅也凑上来好心道。

    “太白先生,企是尔类随意置评”年轻学子中有人回过味来,很是轻蔑的讥笑道

    “那你们也是盲目崇拜权威地蠢蛋,李太白再怎么名声显著他也是个人,也会有喜怒哀乐,也会有错失和不足。”我轻描淡写的摆了摆手。

    “那你又是什么东西”又一个人呵斥道

    “我不是东西,只是一个敢实话实说的人”

    我给自己又倒上一杯,扫了一眼展仲卿他们。“你们不会也一听说李太白,就不敢说话了把。还轻傲世物,不拘权势呢……”

    “那倒不是。只是太白先生德洁高行世所众仰,他的风范和行事,一贯是我等尊崇的偶像”柳友梅苦笑了一下,和稀泥道“梁五要非议人家,多少也考虑一些凭据嘛”

    “这是千真万确的大实话,崇李不如尊杜”

    我继续大放词道,既然正规的途径没法接近目标,或许可以换一种方式引起那位的注意。

    “说好诗而宗杜,我认为杜子美地诗句是千锤百炼之作,锵然有声,尤其是其写实绘事,象三吏三别的诗史,七律的音美形美,沉郁顿挫与大气磅礴。不像那位酒仙人凭才气而作诗,未经推敲,诗中更喜欢损人。结果也是因为这一点,为官家所不喜,认为他文人无行,有才而无德,活该一辈子不得志,终生潦倒,所以,论诗文我也是宗杜抑李的”

    杜甫好歹也是当世一大名家,抬他出来顿时堵住许多人辩说地口实。

    “相对于谪仙人的奔放与飘逸,老杜地诗则充满郁结沉潜之气,而又有雄浑磅礴之势。如果说李白的诗是源于其豪迈洒脱、英气逼人的天性,那么老杜更多的是靠其后天坎坷的经历与勤奋的修为。

    不过话说回来他要是不这么张狂也不叫天下独一无二的李太白了,可放之与江湖而不宜处之庙堂,还引用那句庄周语龟的典故,这位先生,与其死后被人在庙堂终日供奉,还不如拖着尾巴在泥里打滚”。

    “再说,我仰慕他的才学和风采事迹,但不等于我就认同他为人处事之道,因为除却他天下无双的性情和人品,他做人很失败”

    “为什么”被我说得目瞪口呆的一群人,突然问了这一句。

    “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修身养性齐家治国平天下,人生大道”

    “李太白,酒成狂,滥饮无度,从来不爱惜己身,是为不修身”

    “少年学剑杀人,而老来依旧轻狂无度,怨世讥俗,得罪无数,难为养性”

    “行游浪荡,缺乏责任心,把家当成了偶尔歇脚的宿馆,不爱惜家人辛苦经营置业的钱财,挥霍无度,全用来成就自己的名声,更别说,父死不能奉养在旁,丧妻却不能相奉当前,生了儿子,长这么大,居然没见过几出父亲……如此为人,实在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和人子,所谓不肖无义,别说什么齐家了。”

    “至于治国,此君屡屡仕途而无果,还不能说明问题么……最后只能去做人家用来粉饰太平的摆设翰林,还做不好就被逐回来……千万莫问这个世道和国家有负你什么,要问你自己穷尽一生,为这个国家百姓做过什么有益,或者值得称赞的事情么,……没有这个本事,就不要奢望别人不浪费你的才华”

    “更别说平天下,这位现在有这个机会么……虚名尔贰”

    “还有你们”我手指那些群情汹然,咬牙切齿,表情愤慨到极点的那群学子。

    “英雄多是屠狗辈,百无一用是书生,肩不能挑手不能抗,农不能稼出粮,工不能便利民生,商不能货殖增利,全靠一点名声,就可以拿一份钱,徒然坐在这里空谈天下如何如何而已,于国家何益……不过是寄食膏脂的米虫而已”

    “你这混帐”那些学子的愤怒一下子爆发出来,撩襟拔袖就要冲上来,澄湖社那些家伙也摩拳擦掌反瞪着他们,站到了我身边,甚至还有个惟恐天下不乱的家伙,醉醺醺的拉开膀子说,对着那些学子,伸出细细豆芽一样的胳膊“打……打,好久没这么快活了……”然后咕咚一声栽倒在地。

    眼看双方火药味十足的一触即发,另一个更突兀的声音响起。

    “说的好,李白这厮……呃,的确不是个东西,志大才疏,好高务远,还有什么来着
会江陵 第二百八十九章 小心,这里有李白出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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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我鼻孔痒痒却挥之不去,在满是女人香的帐子里,狠狠打了个喷嚏醒过来,第一眼就见到红线甜美可爱的小脸蛋儿,她正伏在床头支着下巴,对我挤眉弄眼的做鬼脸,耳旁两束长长的小髻,被精心的绑成小辫儿,不时荡起来在我面上滑过。

    “主人醒拉”见我咋醒,忙不诛象惊慌的小兔的跳起来,却被我一把拉住翻扑在床上,上下其手逗痒儿逗的眼泪都笑流出来,才心满意足的放手感叹道,我家红线的确长大了。

    这一闹,作为主人的宁凝也得到了动静,端了一银盆推门款款进来,亲手拧了一卷汗巾给我,轻轻将小脸红仆仆的红线揽在怀里,不动声色的让开我蠢蠢欲动的魔爪,淡淡的说“昨个儿你去饮宴,一身狼籍酒气熏熏的却是王府的车将送回来的,还说是太白先生特别交代的……

    太白先生。

    我擦了擦面,稍稍清醒了一些,才想起昨天的一些片段……

    听见这个声音,那些学子顿时面色大变,居然连屁都不敢放一个。柳友梅他们则是惊讶的,已经合不拢嘴。

    我却哑然失笑了起来,居然中大奖了。敢在江陵这么说李白的,又让人不敢反驳,大概只有他自己,这些名人还真是属驴子的啊,牵着不走。打着反退。你背后臭骂他一顿反而就自己冒出来了。

    当然和这位文坛大神第一次见面的情景,并不算什么佳话。

    我见到他地时候,正在水边屋檐外。就那么凌空坐着,身后就奔流万倾地大江,倾着头儿,二指掂着一只粗陶的酒壶,轻轻打着嗝儿,眼神如恒古以来万载穿流的山河大川。表情和江流一样在平静下起伏不定。明明是初次相见,却犹如世代交往许久地老友一般让人觉得平静和安心,我总算稍稍知道他为什么会获得那么多人的尊敬和景仰,和他字里行间的透出的洒脱和超然一样,自有一种叫做人格魅力的东西。虽然让人觉得云间雾里的难以琢磨,却不难亲近,正是这种神秘与亲切,吸引了无数试图去接近他了解他。

    让人想起。著名地演说《我有一个梦想》所描述的。这样的人天性就是自由的,理所当然的没有什么可以束缚他的,这种谷子里的天性,大概和从小生长的环境。和成长中颠沛流徙地生活有关。

    虽然他的眼光是不敢让人恭维,但那种追求梦想而屡屡被束缚。屡屡受挫而百折不毁的精神,却是这个时代大多数人所不敢想,不敢做的,所以人们崇敬他,他代表了一种梦想。这种人格魅力,放在后世,至少也是思想启蒙地大家,或者一方民权运动的领袖。

    柳友梅牵着我地袖子,低声苦笑着说,就是听说太白先生曾经在这里出没,我们才放这儿活动,没想到被你一通话给引出来了。

    既然有这位大神在,没打起来的两帮人,在这位酒鬼大神三言两语的撮合下,最后却变成一场斗诗酒意气十足的狂欢,把我带去的几大坛好酒一扫而空,一直喝到月色西沉,才被不醒人事的送回来。

    直到现在,我还有些宿醉头痛。

    那一夜,很少喝酒的我也醉倒了。依稀只记得身上太热,把外裳都脱了一群人,就在那里手舞足蹈的大唱大跳,形同疯癫,好象还成拍站在栏杆上,对着江水的方向吁吁不已,还吓到了什么人。顿时汗然不已,还好没有裸奔,第一次见到偶像就忘呼所以了……希望没有做出太出阁的事,把身份漏了出来。

    “我昨天有什么失礼的言行么”,我洗漱干净第一件事,就派人找来楼上服侍的小厮塞了一串钱,他满意的看了看上面都是足制的大钱,才笑的十分灿烂的塞进手袋里,客气的说

    “也没什么拉,也就是一些醉话,先生和大家一起,对着月光大跳摊戏,说自己是某某神仙纭纭……

    “恩……

    他这一顿,我心提了起来,难道潜伏度假的生涯,就此结束么。

    “说自己是……魔王,什么的,还爬上桌子,要找什么优挨复偶……

    “那……生儿时的梦想。

    看了我的窘色,他很理解的笑了笑。

    “那几位先生也好不过那里的,……先生说要去那里酿桂花酒,找嫦娥姐姐陪酒,您说就拿桂木做玉兔烧烤好了……马,,……说,说千万记得带龙肝凤髓回来下酒……;说,先把月亮捞上来,那东西银白银白,起码也可以卖个好价钱,……”

    “要说先生,那些曲儿唱的那么好啊,最后楼上楼下的大伙儿,都在和声喝彩的……

    他这么一说,我又依稀记起来了一些,我酒上头意兴所至,扯着李大神的袖子,要在上面签名,最后又爬到桌子上,扯着嗓门嚎起了水浒传的《好汉歌》“大河啊向东流……”而到醉倒前,我似乎是揽着某个人的肩膀,摇头晃脑的在唱《友谊地久天长》……

    好象是刘王傅的轿子,从附近经过,

    我们给吓着。转头跑到不及。

    和名人一起疯狂。并不是没有代价,很快就成为江陵大街小巷的新话题,我到宾客院的点卯地时候。大家看我地表情都不一样了,甚至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说这位就是沧澜楼新鲜出炉八大狂人之一,不过好处也有,身价如水涨船高,虽然不能于太白先生比肩。但也是太白先生认为值得结交的人,顿时被归为一个活动***的人,招募人地龚长史,特地还给我一个出入王府外院的牌子,以后就到那里去报道了,还可以直接拜访那些。

    回来的时候,马克己以南丰行的名义送来一个大包裹,除了一些我需要的物资外。还有一封厚厚的家书。那些东西是我准备地礼物,按照柳友梅那些人各自的喜好,分别送上一份。当然送给李大神的,只有几坛精酿的高度酒和一本长安出版的《太白集选》。

    然后回到房里。拆开了家书。

    “少主人均鉴……已经利头单薄,……

    我收到的这封家书,与其说是家书,不如说是一封用暗语写地近况通报,说的是韦老二主持下的长安营建工程一切安好,又有些新竣工的事业落成,还乡团在关内地圈地垦荒进行的比较顺利,基本没有什么病害,连夏初关西地局部大旱,也因为水利设施抢修的早,只造成很小的危害。

    在这种背景下,许多村落都开始恢复生机,虽然许多自发还乡的百姓,在龙武军的圈占范围内,还要接受严格的军管和配给制度,但总比饿死好。头批以军功获田的上千名老兵,带着军旅中结成的家庭,也在地方扎根下来,形成了十数个有别于宗族为基础的传统,带有鲜明特色的村落,他们将是恢复关中府兵的第一批试点。

    经过南北两朝的扯皮和交换,作为京师大学堂的补充和下线,用来培养基础人员的长安武备、吏目、百工的三大附属学堂也终于获得官方认可,已经在长安开学了,虽然只是初创,但前身其实就是建立在流民大营众多的内部培训机构上,因此已经相当有专业细分的味道,象吏目学堂的幕佐一科,就开有钱粮、刑名,文案、税制等兼顾现实需要与实用性,传统师爷性质的科目。

    我手下的官学筹备机构,专门有一群研究先秦诸子百家的人,通过他们的论证和研究,以发掘和恢复失传的诸子学派为名,确立各家历代祖师和传承的体系,其实是为近代基础科学的应用,找一个名正言顺存世的外壳。

    比如以农家为名光明正大的进行动植物学和微生物学的研究,纵横家从另一个方面说就是狭义的公馆学,广义上的外交学,力学,空气动力学等物理基础原理可以算在墨家机关术的名下,化学可以术士、丹道的阴阳家五行衍化之说来实现。政治、经济学,都可以算在法家的范畴,诸多的军事学科,更可以用兵家来概括。朴素的古代哲学和世界观,可以归为原始的道家和玄学。天文、地理、水利更不用说了,象算学、医学、文学、书法、玄学、律学本来就是官定六学的基础学科。古人习惯保守眼光的看待新事物,但如果是以古人为名传承下来的东西,反而没有多少排拒的心态。

    —

    龙武军目前投入最大的两桩生意就是高适在草原上练兵的行动,和薛嵩、罗先在安东的经营,从成都和江南等方面筹集来的钱粮,主要用在这两方面。

    不过高适已经回书,说因为夏季天气日益暑热,许多长期盘恒在塞北草原上的士兵,开始出现水土不服等症状,已经暂时收缩兵力调整部署,目前正在一些水草丰美的地区,掘土筑垒,建立烽哨,待到秋后凉爽一些再图,到时候这些胡人也到了秋高马肥的季节,比不得春夏的赢弱,机动力将大为增加,龙武军从掠夺性质扫荡作战,也将变成骚扰和破坏性的驱逐作战,作战目标也将随之变化。主要是破坏胡人过冬前的准备。一个长期处于奔逃流窜中地部落,是很难给牲畜蓄膘地,作为全民皆兵的代价。一旦进入战备,就再没有多余的人力资源来进行放牧生产,一旦牛马没有足够地脂肪积蓄过冬,很难从严酷寒冬的天气下捱到春天的。

    因此大多数游牧民族南下,都是自发以生存为代价的赌博。

    龙武军投入巨大的后勤供应跑到草原上来,不仅仅是来练兵。也是为了确保河西路和关内道边境上的那些游牧民族,至少三至五年内,没有大规模犯边地能力。而不是象历史上一样,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因为边防空虚,动不动就被流窜的边胡跑进来打秋风,哪怕只是一小股四处流窜的胡骑,对正在恢复的农业生产。也会造成相当严重的影响。

    另一方面,安东的内乱在在继续,薛、罗二人的强硬手段,虽然平复了近小半的安东局面。但安东下辖数十州九大都督府,鲜卑、秣褐、室韦等民族混杂长期。关系恩怨纠缠复杂,根本无法完全遏止那些外来势力地干涉,虽然无法大规模武装干涉,但是契丹的战马,渤海的兵器,通过边境源源不断的将武装起来,而那些已经事实自立一方,并且阳奉阴违,不愿意放弃权利地藩落,依旧大有人在。

    而安东地势北高南低,越往

    山,因此,他们对于那些据山而居的顽抗势力,也只一个城寨地攻略过去,显然薛嵩的心也很大,已经在部分被攻灭的地区内,改世袭的羁官为朝廷委派的常任官,给士兵分产受田,试图借这机会一劳永逸的解决安东的问题,这样有些急功近利的做法,后遗症和问题也层出不穷,且不说此起彼伏的骚乱和动荡,和上层集体的逃亡事件。

    首先消耗就很大,全是靠海路供应,兵器军械尚乃至将官的补充,还可以通过海路供给,但是那么多人的粮食,就只好就地解决了,于是现任新罗王金宪英的特使,金朝隐刚刚在这个月跑来洛阳告状,说安东治下无方,屡屡寇略其境,造成该国人口财产的大量损失,而且武装精良,善战有素,在七连城、白崖城的新罗镇使根本无力抗拒,一度都流窜到平壤城下,安东军亦以追贼为名入境勒拿索要,作为番国实在不堪其苦。

    西北朝廷中对河东节度使副元帅李光弼的久久没有重大结果的军事行动,也产生了不同的声音,说他消极战,靡耗朝廷粮饷,还算好了;更有人拿他本人是胡将还是契丹人,部下多是胡将的事情做文章,说他坐望观敌,养贼以自肥,甚至与契丹同族暗通往来,阴蓄异志。虽然连我都知道,这是恐怕是契丹人的离间之计。

    但朝中已经有宰相提出,以仆固怀恩为其副,分其兵力,说是为了保全臣子,也可以打破目前僵持的局面。当然这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家伙,河北一片百废待兴,产出微呼其微,所有的军事行动,全靠南方的输供,正逢浙东民变,输送能力已经大打折扣,而朝廷的重点还是当在范阳保卫圈,几次意外中大败,已经造成西北朝廷相当谨小慎微的心态,避免太大风险的军事行动,这就造成了李光弼塞外军团的尴尬,他们无法得到足额的供给,靠掠夺只能维持一时。李光弼虽然是名将,但也没有办法让饿肚子的士兵变的起来。

    而他的对手是,因为不知名的因素,突然团结起来契丹大八部,还有契丹人的传统盟友奚族,已经可以肯定,他们也是安史之乱的首批的获益者之一,通过秘密渠道的借兵和援助,从安禄山和安禄山的继承者手里,获得了大量的人口、财物的战争红利,相比那些被当作炮灰引进中原的杂胡小姓的炮灰,他们一直站在幕后,主要的实力未损,才是最大的收益人。既然安禄山的阵营已经看不出任何前途,他们也不介意把原来的盟友卖个好价钱,换取一个体面下台的机会,但是已经被激怒的李光弼,并不想给他们这个机会。

    而在这些势力背后,甚至还有渤海人的影子,其他五姓室韦、黑水秣褐等次一等的势力,则还在一贯观望。希望在其中博取最大地利益。

    如今贺兰进明已改镇河北。现任河南节度使张镐,又是不折不扣地文臣出身,治理地方很有一套。但是用兵治军就非所长,因此现在河南道实际上的军务防备,其实都落在实为河南实权第二人的守成专家身上,作为一个重点扶植对象,他也很出色表现出了相应地手腕和潜质,其中包括很光棍的宽恕那些曾经为他制造麻烦的存在和势力。并恩威并施将这些曾经冒犯和构陷过他的人,充分压榨驱使的很彻底。

    他是个坚执大义而不失小节的,忠于义理而信念坚定,只要龙武军不公然对抗朝廷,他将是一个长期而稳定地盟助或者是一个很好的部属。

    而许远调任洛阳后做的也是风声水起,据说他辅佐太子巡游各地,着手战后地方重建,恢复市面的供给。确保道路的通畅,重新建立起被战火摧毁的官驿体系,恢复通讯南北的往来,组织背井离乡的百姓重返家园。抢种快生速长地大豆、荞麦等短期作物,以生产自救。乃至建立大型义冢,搜拣安葬死于战乱中的尸骨,收容失去亲人的孤苦,努力平复着战乱带来的伤痛,着实干了好些为人称道地政绩。

    据说现在河南河北各地的驿站和城门口,绵延长达十数丈,被各种寻人小告贴地密密麻麻的木榜,也是他的杰作。以职权之便把修缮洛阳大内宫室的款项,挪用去给回归洛阳的百姓盖牺身的安置棚屋工程,也是他的手笔,这件事在西北朝廷惹的沸沸扬扬的,最后却被太子小白保了下来。

    据说当时有传闻太子小白也有亲眷流落在河北民间,并且传出踪迹,有司于逢好请以发官民大力寻访,却被当场拒之言,百姓尚且大量骨肉流离,尚需救助孤为天下表率,安敢以公器独善己身。

    百姓是最务实的冷暖自知,太子小白因此的人望日隆,虽然他每每临事处事必然口称朝廷和皇上在前,但据说甚至在一些地方,人们都以为太子就是朝廷,朝廷就是太子纭纭。

    就如太子小白,不具名的秘密传书来说的一样“巡北半年所见所闻,胜过宫中十载,民情苦弊,触目心惊……|命的发牢骚诉苦水,说类似事情做的越多,就越觉得有心无力,还是请老大给支招一二,多一些弄钱的门路纭纭。

    但让我惊讶的是,正当炙手可热的中官宁之远,没有返还西北,而是作为洛阳大内的监管长驻下来,并且居然向太子小白秘密效忠了,引起连锁反映的,还有同时被解救回来的前河东节度使王思礼、安西都知兵马使邓景山、平庐兵马使田神功、平卢节度副使侯希逸、滑濮节度副使尚衡这些人,也加入了太子的幕府

    作为被俘的将领,这些人身份有些尴尬,朝廷虽然不至于深究其过,但也不可能再给他们安排相应的职位,因为中书门下平章军国事李泌,以采访处置大使的身份,正在河北清理亢官滥兵,手段高明的已经撤消了平海、上党、滑濮等好几个实力大损的藩镇外加十几个州的防御使、太守,依靠卖洛阳得到的一大笔收入位周转的底子,小范围的清丈土地和改兵归民,虽然阻力和问题一直存在,但磕磕拌拌的还在进行中的。

    因此他们的原本的位置,要么不复存在,要么早换上了别人,因此他们成为被刻意遗忘的一群人,不得不以河北行营参赞之名滞留在洛阳,有些人已经心灰意冷自请辞归,但另一些人却不甘就此消沉,因此遮遮掩掩的改换立场,连同那个剥夺了所有部将的降将令狐一起,半公开的在小白幕下听任。

    我干脆以龙武军出钱,把他们借调到京师武学来,反正都是带过兵的资深将领,还能发挥点余热。王思礼、尚衡这些做过藩镇大员的,多少还自持身份,但是职位低一些的邓景山、田神功都已经接受邀请,正在赶赴长安的路上。

    附在这东西后面,是折了数十页的小册子,还有淡淡的香气。

    这是长安转来小丫头的书信,照例是那些手绘插图兼文字的类似连环画地东西,纤细小巧地字体和反复涂改痕迹的人物画样。我已经可以想象到生性好动的小东西。不得不苦着小脸坐在一条长长白幅前,绞尽脑汁连写带描地,弄的手脸乌黑点点。满头大汗的情形。

    无非就是报平安,家里一切都好,阿蛮姐姐很好,只是又同情心新泛滥,拿自己的月例钱和供应配额,买了一大堆东西去看望童子营那些孤儿们。然后突然发现自己脂粉钱不够用了;

    管事初晴也很好,只是偶尔会为家里的莫名其妙多出来收支烦恼一下,没事就喜欢呆在花圃里侍弄那些花草,哼哼有声的不知到在唱什么;

    雨儿也很好,功课很用心,最近还学起了番人地文字,最近还开始向宋大娘学剑术,她每次出门都拣了许多流浪的小猫小狗。养在后园里,让后院到了晚上也很热闹;

    云容姐姐也很好,她现在取代阿蛮姐姐的在宫中教授歌舞的班头位置,常常为新曲冥思苦想。吃饭被呛到,最近还开始偷偷从厨房里拿食才学作菜;

    采薇也很好。整天陪雨儿出入上课,也学了不少东西;

    小女仆阿汶还是那么苯手苯脚的,还常常走神打了不少东西,初晴特意下令只允许给她用铁做的器具,看来这辈子也没有指望打工还完卖身债了,不过她和初晴住在一起后,胸部好象大了不少;

    家里的动物们都很好,大花马斑斑还是很乖,就是每次去出都不让小白狼上它的鞍子,小丫头地新宠小白狼也很聪明,最近刚学会了爬墙,常常夜里嗅着气味,爬到教雨儿番文的那个琉璃眼大秦人居住的十字庙里,把人家守夜供品偷吃一空,还在十字白案上用尿撒了副很有抽象风格的画,结果人家举庙轰动,都以为有天国降临地神兆了……:地小丫头,用胡椒末撒在屁股上,整整几天看见人来,小白狼都会条件反射的用尾巴掩住红通通的屁屁。

    家里的花花草草也很好,除了偶尔初晴养的花,会因为小动物们的存在变的七凌八落,然后对着不存在的凶手抓狂,春天一起种的那些瓜菜种子,都藤蔓生的老多,移栽的石榴果树,已经开花结出好些果了,每次吃不完,只能拿出去送给那些少年亲事……快运来的鲜牛奶和木瓜罐头全家照样吃,但是惟独小东西的效果最不明显,整天看着府里一个个用G、D来计算沉甸甸的体积,很有些烦恼……

    乃至提到,那个笑起来奸奸的内长史温哲,在城里找到了新的相好,象蝙蝠和老鼠一样昼伏夜出的乐不思蜀,留守的左长史薛景仙还是那么老奸巨滑,看见小丫头躲的飞快,没事从不轻易上府来,让小东西偶尔会咬牙切齿的发誓,看见他一次要拔他一次胡子,外长史郑元和还是那么无趣,开口闭口君军臣臣不敢逾越纭纭,勒索起来一点意思都没有,倒是他的夫人温柔风趣的多,偶尔上个小当也不生气。

    太真娘娘对美容和塑身产生了极大的兴趣,最近在宫里实验以湖泥为原料的新面模保养配方,结果让大家都变成了昆仑奴,夜里怪吓人的……就是容易打瞌睡,最近去了一趟青城后,回来开始让人炼丹,熏的宫里都是一股奇奇怪怪的味道。

    如此一大堆杂七杂八的东西。

    什么时候才能回长安,赏菊花吃螃蟹宴,到曲江上去钓鱼看牡丹,怀念我做的菜之类,充斥着诸如此类小儿女式的凌乱无章,却无限思念之情。

    不过,我皱了皱眉头,老皇帝开始炼丹,这可不是好兆头,历史上炼丹的皇帝都是与昏君和暴毙之类的字眼,联系在一起的,本朝就已经有唐太宗和唐高宗的例子,或许该从高历士那里打探一下情形。
会江陵 第二百九十章 该来的还是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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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海境内。

    一只蜿蜒的车队,停驻在一个山头上,一群打着朱色辟邪旗的军人,跨着战马捏着兵器,绕过车队的外围,小心的警戒四周。其他人则搬出铁皮的大水罐,拧开细嘴,按照每人一小杯的分量分发起来,静静的没有多少声音。

    领头披着明光甲和连肩护盔的校尉,与车队主事的青袍官人交头接耳起来。

    “骆校尉,这一路辛苦了”这位官人很年轻,面上尽是长途跋涉的风尘颜色,却眼神熠熠的依旧很精神。

    “此地以出州二百一十里,接近赤岭(日月山)界碑也不过三百里,最近的龙城军和平塞军的前哨,也在百多里外,大人真要建屯于此么”骆校尉吸了两口怀里的水壶,有些迟疑的道。

    他的怀疑没有道理。

    要知道这里曾经是吐谷浑国的旧地,距离唐吐反复争夺的战场并不远,虽然这些年对吐蕃的战线已经南移了许多,而且这里也比不得河惶下游的水草丰茂,但其实还有一些吐蕃人的附落游牧在其中。

    “不错,就在这附近了”年轻的官员一边回答着,一边掏出一套简易的笔具,用舌头润了润炭条,在一张足要四个人才能摊开的巨大地图上比划起来。

    “此地荒芜遍草,连矮树都不生,只有来自羌中去东天竺的青唐道。从附近经过”

    骆校尉摇了摇头。这一路这位是见山绘山。见水画水,大大小小已经添画了数十张山川风物,并且标注满了难以理解的符号。堆了半车之多。

    “既然朝廷有军令,我等自当保护足下人等,直到城垒建成了……

    实际上,他是在河北战场上加入龙武军地,资历尚短年纪又偏大,但因为曾经出身西军。在青唐一代驻防过,才率领一般西州子弟,得到这个不知所谓地神秘任务。

    在他眼中,这是一只奇怪的队伍,商队不象商队,使节不象使节,这些人不但有各色工匠,民夫甚至还有画师随行。而带这么一大帮人。和无数的器械,大老远地跋涉来这不毛之地,只为建一座没有多大军事价值的屯点。

    “那有劳校尉了,我还带来了一些兵器。聊以自用”年轻的官员抬起头来,眼神中尽是让人看不懂的意味。

    他顺手接过一锭寻常士兵用来雪地防冻的油脂。用火烘一烘,滴一些到刚刚往绘完的地方,用木片刮了几下,这样待到纸吃透了油,就不会再沾水走色了。

    另一边,正在从车上拆装下来,是成捆崭新地兵器,还用火烤得蓝幽幽的。

    “是折铁刀……

    “还有速射弩和铁臂弓……

    随着部下此起彼伏的欢叫出来。

    他面上露出一阵喜色,有这些东西,他心理对这次任务的把握又多了几分,只要能安全的守上一年,就可以加入老军授田的候选名单中。不过心中却更加嘀咕起来,究竟是什么东西,吸引这些官学和监作的老爷们,不远万里的来到这不毛之地。

    所谓地折铁刀,就是加入了稀有金属的合金刀,专门用来攻坚的,虽然说不能真的把钢铁当烂泥切,但其特有地硬度和性,是足够在连续拼砍后,轻易崩折对方的武器,因此给喻为披坚执锐冲锋陷阵地利器,他们们还带来了适合守战的小型弩机,只有拳头大的便携式轻油燃烧弹等等。简直是居家旅行,杀人放火的标准配备。

    所谓的冷兵器战争,往往生死在冲锋的一个照面,这时候兵器的锋韧和铠甲的坚韧,就起到决定的性作用,只要防护得到当,就可以避免大部分的伤害,毕竟在在电光火石的冲突和战斗中,要想精确的杀伤那些防护不到的要害是很困难的事情,因此常常会出现,装备精良的大将依靠过人的武勇,在敌阵中杀的如入无人之境。

    将数量累积成一边倒的优势,当叛军围攻太子小白所在城中军大营的时候,临时用龙武军纸铁复合甲包裹起来的重装枪阵,让史思名赖为主力的范阳铁骑吃尽了苦头,那些速射的马弓,几乎不能对他们造成什么威胁,迅速堆积起来的人马尸体,却成为最好的掩体。几乎所有的伤亡,都是冲撞和马踏造成的。据说神武将军管崇嗣在首当其先的战斗中,劈卷了五把刀,用折了七支枪,身上的铠甲几乎被砍烂,但真正要紧的伤口却只有几处。

    这就是最好的广告,自此龙武用的剑南军械名闻一时,在河北掀起了一场换装的热潮,私下定单大增,哪怕是再小规模的官军,也会花钱买上几件保命的家当。

    “找到了……骑探哨,尘烟滚滚的弛还车队中,落马就高声叫唤起来。

    片刻之后,他们已经站在一个小盆地的边缘上。

    倾斜的山谷下,象淤泥一样粘稠的物质正在翻滚冒炮,蒸腾起来的白烟,随风散发出一股股窒人的奇异臭味,熏的人直做呕,看起来这黑压压的面积,至少有数十倾之广。

    “就是它了”

    年轻的官员,顿时露出一种狂喜和自得的表情。

    “这是什么……骆校尉皱着眉头问道”还难闻的味……”

    “这就是大人所说的沥青湖啊”年轻的官员盯着湖中象泉水一样用动的地方,头也不回的应道。

    “沥青……

    骆校尉却觉得气味中有些熟悉的感觉,“难道也可以烧么……”

    “可不仅仅是用来烧的……这飘在上面的可不就是石脂水么”

    骆校尉,顿时恍然大悟,虽然加入龙武军不久。他也知道了一些众所皆知地东西。

    自从龙武军。大范围开发地油军用以来,龙武军地火器就以犀利名闻天下,不但自用有余。还在朝廷的一再要求下,大量供应朔方军、河东军、安西北庭军这些主力部队,对付起那些胡族骑兵甚有奇效。据说因此朝廷征兵,在马步水射之外又多了个选拔臂力见长的掷弹兵名目。

    而大量提炼地油地副产品进入民生领域,成为龙武军把持的一个巨大产业,光每年向那些豪门富户提供。替代煤炭取暖用的燃油,就是一门日进巨万的大收入,连提炼剩余的不能烧锅炉的油渣,都可以用来硬化道路,因为哪怕是峒、扶风、潘州三地地产量加起来,也远远供不应求,有。

    —

    如果这里开发起来,光其巨大的经济价值。就足以将这里变成一个朝廷守御战略要点,虽然偏远了一些,但因为靠近商路,可以供应整个西北道所需。光这些提炼后的沥青,就可以慢慢铺出一条象样行马车的道路来。

    “首先第一件事。就要寻找合适的水源,为驻军的屏障,附近有断流的河床和植茂,深挖下去,应该还有水,看看够多少人的取用……

    “是……

    河西草原上,正是草木最葱茂地时节。

    顶着炎炎烈日,蹲伏在壕堑和鹿角后,在那里反复做投掷的动作,不时可以看到训练用的石弹,被整齐划一或者不那么整齐划一的投出去,在用白线画出层次地地面上,砸起一层层的烟尘。

    不时此起彼伏地是老兵的喝骂声,

    “你这浑货,往那里乱丢……想找死么”

    “吃奶没吃足么,就这手劲……

    “败家子,怎么都扔一快了,不晓得什么叫均匀,这个乱投法,早被敌人乘隙冲近砍杀了”

    “什么叫做散布,什么叫做间十三步的最大杀伤半径……要你投三丈,你投四丈做鸟,你很有气力么,就给我沿河跑五里再回来……

    另一边是光着膀子的民夫,喊着号子,往夹墙上筑土,每倒一层,就浇上一层水,然后盖上大小不当的木版,用数人拉的石,此起彼伏的捣砸到,用枪尖扎不透,再倒一层淤泥和草木灰混成的灰浆……

    另一边是衣裳蓝缕的俘虏,在皮鞭和枪尖的驱使下,蚂蚁一样的挖地取土,再筛去过大的砾石,通过木板搭成的梯道送到垒上。

    另一端,数条自河里引水的沟渠,延伸到营垒中挖出的几个大水池中。

    临时挖出来的简陋渡口上,满载的皮筏子小船,往来传流不止,将沿河上下游铺开的十数个营垒,联系起来。

    远处是大批的牛羊如云,在绵延在青碧如毯的草甸之上,那些是有边境的熟藩和边民中招募来的随牧团,他们将负责经营放牧,这些军队搜略来的这些牛羊,并且提供驻军的补充。

    “这就是前朝赫连统万城的部分古法”

    一名银月身标的高级参军对着沙盘模型,用马鞭示意到,

    “先以联车围营,再挖沟取土,以十字位线,定下大致轮廓,然后深挖其沟,以木板为支架,堆土筑墙,是为初垒,待到垒宽高三丈,再铺碎石,筑出二垒,高宽各数丈……就夹筑垛口和箭楼,为梯筑法,再在墙后搭建木楼、房屋……

    “当然我们没有足够的猪血和米浆,所以只能用剑南带来灰浆和河泥为替代……

    (草原上长期干旱,降水稀少,这种堆土城就足以对付大多数情况。只要有人长驻,可以维护的很好,现存的汉唐边戍遗址,几乎都是这种结构,直到明朝,才开始大规模应用烧砖城墙……)

    “将来还可以用碎石铺面,只可惜带来的石化浆太少,只能用做一些关键之处的加固……

    他叫西斯。褐目卷发是个典型小亚细亚出身地大秦人。混在这些穿甲军人中间,却丝毫没有生分地自觉。

    如今武学的主要课程分“常学”和“军学”两类。常学包括“地理(包括天象、水文),历史。数术,统计,度支、律学,各族语言等”共600课时;军学再分为“学科”和“术科”两种,学科包括“马战,卫生。辎重,兵器,建筑,参略学、内务,战史,战术,水战,地形。沙盘,城塞防要战术”共1796课时,术测,现地战例。演习拉练,战史推演,勤杂内务等”

    另有这些来自众多外族的人士,客串教授一些胡族地生活方式、作战技艺等等。虽然以拜占庭为中心欧洲的军事文明只能算而三流,但是关于军团方阵的纪律和协调性等内容还是相当不错的。

    如此下来,这杂七杂八的战术培养还是取得相当成功的,虽然从地图到沙盘最后是现场,一步一步地启发式教育,经常有我亲自上课,亲自提问,所有教学内容都全部记录印刷出版,发布全军。

    平时演习也相当多,的士生,连龙武、金吾两府的现职的诸曹、司马、参军、司阶、中候、司戈、执戟、和成都附近各营的随属参曹们也要不定期地派人一起参加。如此下来,虽然不打战,花钱固然如流水,但也造成两府三军一直优于朝廷其他各军,而无法取代的优势。

    大多数人只看的到表面上的好处,即使是那些上位者,也更多是站在更容易地集权,更方便的掌握军队之类政治、谋略地角度来看待的这一切的。

    长期的军事教育,也隐约形成一个,以推崇自古兵家为名,坚信通过军事手段可以解决大多数问题的群体的倾向。如果再加上自成体系,从小开始培养的职业军人体系,……西出现的,可不仅仅是军事的进步和变革,往往还有初步成型的带有军国主义和扩张倾向的军人集团,毕竟没有战争,就体现不了军队的作用,学有所用,才是人生的价值……

    话说回来,这西斯也是引进计划的产物,据说这人是个堡垒狂,深得大秦数百年来营垒心得,罗马军团能够称霸泰西数百年,最大凭据就是严谨的阵形和坚固的堡垒工程,被称为铁乌龟的盾甲阵就不用说了,当罗马人喜欢用坚固营垒,来消耗那些野蛮人军队勇气和体力,当他们无功而退的时候,也就是他们被罗马军团追杀击溃的时刻,据说恺撒征服高卢时,依靠一道环城的营垒,在外有数倍前来增援的敌军围攻下,硬是活活将哥特人的首位国王给困死在城内。

    而作为罗马遗产继承者的拜占庭,面对强势的东方民族,也是守多攻少,还几度被人围攻王城,因此对士兵营垒之类工程作业的要求,更甚与前朝,号称是没有不会筑垒军官和士兵。而这位堡垒狂人的

    就是尽所能修建一座世界上最完美的堡垒,但实际因的狂想,让他在同僚间屡屡碰壁。

    显然是到了东方帝国,才有更多可以让他发挥人力物力和空间……

    诸将纷纷开言评述道。

    “只可惜这方圆之地,实在缺少柴炭,不然取土烧砖,亦可为固垒之用”

    “沿河建垒,果然是个好主意,”

    “不但可就地取水,还可以沿河垦殖,梢解粮需”

    “只要选址得当,就可以以轻驭重,以点及面,控御这方圆十数里的水草之地,任何一只聚落想要进入牧马,都要接受我部的监视”

    “目前我军已经在河西北路的两条主要大河流域,筑垒十数所,其中最少也可以筑兵一团,只要有时间和精神,慢慢推进,控制这河西草原上的几条水脉……

    “只怕三十年后,这里将全是亲附朝廷的羁户和熟藩了把”

    另一张大地图上,是网状的水脉分布图,灌溉滋养着最茂盛丰美地草地。也是附近西胡部落赖以声息滋养地生命线。在几个重要交叉的低川河口,已经标注上好些正在建设的固定营垒。

    “仅仅是为了驯服一些熟藩么”

    高适嘴角轻轻挑起一丝别样地意味,轻轻抚摩着地图的一角。在地图的更北边,大片尚未绘制详尽的地方,就是正如日中天的草原强雄——回纥人传统意义上的领地了。

    据说西边朝廷派遣地密使,正在回纥人的部落里酝酿些什么,甚至连一贯负责与回纥人交涉的全权经略大使敦煌王李承彩,也不知情。

    “国与国之间素无永远的情谊。不变的只有长久的厉害干系”,那句话又在他耳边响起。

    “夏侯麒麟,干的好啊”他转头向帐中另一个,一直站在角落里沉默不出声的存在。

    “多亏了你和你马队绘制地图样”

    夏侯苦笑了一下,若不是被那位大人给黑了一把,他也不用被着个出卖江湖同道的叛徒之名,身败名裂的躲在这草原上奔走卖力。

    “还有一件事需委你去办”

    他自嘲的笑了笑,我还有选择么。

    “但请吩咐……

    “……

    随即他瞳口放大。随又缩小,只是劫拿几个商人,用地专门吩咐么……

    家书上写的虽然多,但其实没有多少需要我处理地事情。唯一一件,就是王维出了点问题。有人举告他私庇流犯,而这个流犯的身份也是大有来头,要从弄獐宰相李林甫说起。

    李林甫号称本朝在位最长的权相,把持朝政,迎合上意,媚事左右,以固其宠;杜绝言路,掩蔽聪明,以成其奸;妒贤疾能,排抑胜已,以保其位;屡起大狱,诛逐贵臣,以张其势。自皇太子以下,畏之侧足。凡在相位十九年,养成天下之乱,而上不之寤也。

    得罪的人也多,而这是一个游侠盛行的时代,最不缺乏那种为义气舍死忘生的豪客,因此他害怕政敌的刺杀,“自以多结怨,常虞刺客,出则步骑百余人为左右翼,金吾静街,前驱在数百步外,公卿走避;居则重关复壁,以石甃地,墙中置板,如防大敌。一夕屡移床,虽家人莫知其处”。

    但这人又性好渔色,家里姬妾上百,还有众多没有名分的,光儿子就有二十四个、女儿二十五个,还不包括有名无份的私生子女,勘称一代种马,因此对子女根本管教不过来,家住又离***胜地的平康里近,不免受其影响,出了很有些纨绔之流,到了成年同时要嫁女儿太多,没有办法啊,就在后院高墙上开一个长长的大窗,大举招宴宾朋,特别是年轻俊士才子,让女儿们站在那里品头论足的选东床,被称为长安的一大奇谈。

    而早年王维文才风流,号称诗画双绝,还精通音律,是太原王氏继大名鼎鼎的王绩、王勃之后的翘楚,当然这位不但平康里的常客,在那些长安的士女名媛中,也惹下了不少风流债。

    据说在开元九年,王维赴举应试,却听闻状元已内定,这位王氏少年心高气傲,不愿屈于人下,通过歧王面见当时势焰绝伦的玉真公主。王维此时二十一岁,年方弱冠。史载他“妙龄白皙”,风姿美曼,于歌伶簇拥下,在公主府邸弹奏一曲《郁轮袍》,情声哀切,举坐为之动容。玉真公主倾倒其风仪之下,更得知自己时常讽颂的名篇亦是出自这位翩翩少年之手,更为惊叹。后来发生的一切,颇似前朝武则天故事,公主夺锦袍而与他人,王维此年高中榜首。

    所谓高士真风流,在当时却是很普遍的事情,就算世人谈起,也就是作为一则娱情佳话,实在比不得后世的朱夫子一边酸溜溜的说唐人淫肆,要灭人欲,另一方面又私通尼姑,暗惩己欲的两面三刀。

    他也因此结识了李林甫最小的女儿李曼卿,李林甫死后,他的政敌大举清算他的家人,想跟在后面乘机打落水狗,拍黑板砖的也大有人在,那时候就是这位饮中八仙的老大,站出来为一个女子张目,因此仅仅被判出家为女道士,流放岭南,也让这段关系,众人皆知。

    后来安史之乱暴发,朝廷已经无暇顾及岭南的那些流犯,这位相好已经四十多岁了年华无多,实在等不到大赦,于是我通过广州的关系,秘密派人将其接到身边,重续旧情。也好让他心情愉快,活的长久一些。

    死鬼李林甫虽然倒台了这么多年,但是他得罪的人实在太多了,许多仇家的后代,现在都已经拥有了相当的地位,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有不屑拿他家人泄愤的气量,再加上一些政治上的因素,矛头直接对准了这位老先生,而王维因为曾经失陷敌手的记录,已经失去政治上说话立场。

    突然一声通传,却是刚走不久的马克己,去而复还。

    “又出了什么事么”

    他肃然到

    “岭南商会急讯,三日前,南海海贼聚寇广州……”

    “什么”
会江陵 第二百九十一章 江陵假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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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广州城围的三道土墙早已年久失修,目前以失陷了两道,报信的人逃出来时,仅剩刺史以下内城困守……

    听到这个消息,我并没有太大的惊讶,又问道

    “那海南又如何……呢”

    广州之变,既在意料中,也在意料外,海盗欲寇广州的消息,其实在那次南海的世家代表北上竭见时,前海贼金秀昆带来的消息中,就早有预兆,说是南海海盗在大串联,后来大海盗冯廷芳想上岸洗白,有意报效也特意透露过类似的讯息。

    不过广州毕竟太远了,各种利益关系错综复杂,人力有所未逮,而冯崇道上任没多久,还无法掌握更深入一些的东西,想做什么改变也没那么容易,因此一旦有事,能保住他就算万事大吉了。

    而且广州的变乱,才是海南的机会,毕竟历来那些利益最丰厚的航线和大项,都掌握在那些身为地头蛇的传统沿海大族手里,他们有自己的人脉和信誉,有久经风浪的的家族水手和船只,遍布各地的管理人员,在太平年景可不好随便侵夺的,毕竟现官不如现管,哪怕象我这样,掌握有官方的背景和权势,想要插足进去分一杯羹,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因此,海南开府的最初,仅有一些中小商家为了免税的待遇和权贵的庇护前来投靠,成立南海巡检之后,也没有多少人看好。

    这也是身为海南邑司令的冯越不得不冒险。拉上朝廷的大旗做虎皮。七拼八凑地组织大船队远航南海诸国,一边宣示武力一边开新埠地原因,就是为了争取贸易独占的主导性。但是在海盗袭广州之后,原来的格局就不一样了。

    既是危机也是机遇。

    毕竟广州身为南方地一大港,虽然田赋收入极少,光那些外商居住期间地人头税,岁入就占了岭南道的十分之一多,几乎各种势力都有利益在那里。连宫廷中也有专门长驻广州,采买贡物的宫市使,本任的广州宫市使还是高力士手上亲自委派出去的,这一乱,必然天下大震动,

    总会有人失去一些东西,也有一些人得到新机会,冯崇道也有更大的空间和理由。让他这个刺史变地更加名副其实,当然前提是,他能挺过这个艰难考验,再扶持一个代理人。虽然很麻烦但不是保护可能,所以我下令只做了一些善后性质的布置而已。

    再说广州实在太平的太久了。没有深刻的切肤之痛,那些经年日久把持一方海商的豪强世族,怎么又会重视起南海巡检的地位和力量,虽然说这是一个权宜之计的产物,但那可是南海海上唯一的一支合法武装。虽然听起来有点残酷和冷血,但却是从我利益出发最大限度地实情。

    因此只有一些销售代理机构和库房的广州,我更关心的是海南的领地,这才是一切地根本,那里经过这些年的不间断地追加投入,已经聚集了相当的港口、造船、加工、种植、矿山等相关产业十数万人的营生,光加工水果罐头,当作特效药卖给远航船只这一大项,就赚的日进斗金,虽然历史上没有海盗袭击海南的记录,但这个时空就不大一样了,毕竟巨大的利益摆在那里,不要受了波及就好……

    当然这种心思,就不用放在脸上了。

    “如今海路已经断绝,尚没有船只逃出来,海南目前仍然消息不明,”

    他低着头,依旧面无表情的说。

    如果这些海盗敢打海南的主意,我有一份大惊喜提前在等着他们。

    这个消息来的很是及时,从岭南南端的广州,到山南东路的江陵,才不过三天,足够我先行做出一些准备,将其最大限度的利益化,比如可以让在成都小丫头去向他皇帝老爹和太上老爷子演一出哭秦庭,争取更多的权益。

    这种效率,却是出自商业体系的运做。

    龙武军的发展壮大,也催生了一大批相关的利益产业,但如何利用这些资源,作为最早的元老之一赵合德,根据我的建议构建了一个庞大的商业混合体,但是与这个时代大多时同业行会,或者地域性的商人同乡联合不一样,这是一个以飞钱放贷融资机构为核心,拉拢和培养了一大批利益相关的下线产业组成的怪物。

    已经可以初步实现了一定范围内的资源共享,依照各自的贡献和所出的份额,享受不同级别的情报咨讯乃至信贷配额的优待。最初的目的是,仅仅尽量避免同一个利益体系下,同业恶性竞争和不必要的地域摩擦,以实现隐性垄断下市场,追求最大的利益化。

    但到后来,这种纯粹协调关系的机构,在龙武军的官方背景渗透下,变的越来越重要,变成解决纠纷裁断争议,分工相当细化的常设组织,实际上已经变成我建立的体系之外的另一个情报网络,有时候商业情报和传统情报,只是一线之差。而且最大的好处就是足够隐蔽,一切行为都藏在衣食住行的日常商业活动中,不用特别针对性的采取行动,只要付出足够的价值作为交换就可以了,而且在金钱的润滑下,甚至会比官方更有效率。

    要知道这时候,官方的驿使恐怕还在路上奔走呢,但缺点也很明显,就是消息来源太广太杂,而且过程不好控制也不容易保密,没有相当的分析处理能力是不行的。

    想清楚这些厉害得失后,我提笔写下一份回执和批语,由马克己当场翻成简体小楷的密文带走。

    另一个小楼上,作为主人的宁凝,正坐在斜阳影子里轻轻摇着花鸟竹的团扇。表情如水静静地看着那个小院里出入地人。

    她并不是那个男人所说的。所谓胸大无脑的女子,对发生地一切和变化,也并非毫无察觉。但她此时倒愿意是那男人形容的

    用自己动脑子,只要全身心依赖男人而存活的花瓶一

    当初,不顾名声把这个男人留在府里,并不是一时的头脑发热,也不是被欢情愉悦迷失了头脑,只是一种四面楚歌之下。破罐破摔的决绝,当然也有那么一些就近观察地意图,在那般情形之下,就算他也是别有所图,也不可能再让事情坏到如何的地步。

    —

    作为一个孀居的女子,她已经过了女儿最黄金的年华,而世事的经历和人心磨砺,也让她眼光更加现实和无奈。比起那些养在深闺里终日做才子佳人梦的小女子,她仅仅需要一个有时可以依靠,可以偎在怀里诉说心思的男人。

    事实似乎证明了她的选择,他有眼光。能够看穿事实背后地真相,他有才华学识。也有生活的品位,懂得享受也懂得赚钱,常会弄些些花花草草之类,给人一些贴心而充满生活情趣的小小惊喜,可是事实仅仅就是如此么。

    虽然时常相处欢娱温柔旖旎,随着越发试图了解这个男人,就发觉其实自己距离这个男人,是越来越远了。

    仅仅是空口白牙的一句话,就能秘密调动巨量地金钱周转,几天内就有大量经验丰富的干练之人为之奔走,还有一些明显是大商家背景地人物,时常来拜会。

    身边两个仆人,一个明显的身手高绝,神出鬼没,一个少年干练,身兼多能,居然可以轻易从那些盗贼的围杀中脱身出来,还有一个看起来就是从小养大,气质容貌绝佳的小侍儿,这放在哪一个大世族,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轻易做到的。

    乃至短短时间,就获得了太白先生的亲睐和名声,更增加了她的担心,这样一个人,当有更大的作为,不应该拘于园这样的小地方的,安心的做一个流于大众的门客。虽然现在还是,迟早有一天……

    但是,她只能将这一切苦苦的忍在心里,任由患得患失的心情和害怕好梦成空的惆怅,一点点的发酵。

    她甚至提不起勇气来,问清楚这一切,生怕那就是一切结束的一刻,如果这仅仅是一场烟云,就算做梦,也让它做的更久些好了……

    “你究竟是什么人”

    许久之后,宁凝静静的走进来,吐息如兰的从背后贴住我,丰盈耸动的让人有些心猿意马的。

    “我……大好人了。

    我痛叫起来,她居然恨恨的在我肩头上咬了一口,听见这声音,红线的小脑袋在门口一探而现,吐了吐舌头又缩回去。

    “我都说过了”

    我反手楼住她两半浑圆。

    “我只是一个对你感兴趣的人,至于你的那点家产,还不怎么放我心上”

    我说的是实话,就算要暗中帮助她,我也仅仅是通过下线商家的资源,给她提供相应机会和便利,直接和实质上的东西很少,全靠她自己的眼光和手段的发挥,来解决目前困境。

    这也算是我私心下一个小小的考验把,决定这个在我生命中偶遇结缘的女人,究竟仅仅是一个值得私房收藏的漂亮女人,还是一个可以替我有所当担的重要女性,毕竟我那一家子女人都是容貌出众多才多艺,名气固然大的很,但除了初晴比较用心外,基本都是对数字和帐本这些东西,不敏感也不感冒的类型。

    而她是一个聪明的女人,因此这次谈话没有再继续下去。但我的江陵假期还在继续,唯一的变化,只是从重大场合才需要出现的闲散门客,变成日常活动的都要报到作陪的常客,出入有车马,事事都有人通报,要做什么反而有些不方便了。

    而作为王府核心内圈其中重要的一员,其实那位名动天下的老先生,盛名之下倒并不怎么难以相处,只要他认为你是一个值得结交的人,从另一方面来说,这位颇有豪侠仗义慷慨风范的老先生,本身就是一个很古道热肠,热衷于帮助和提拔新近的人物。

    而继续获得他的好感其实很容易,就算偶尔剽窃他还没有出世的诗,最多也就被当成风格相近的同好中人,然后根据后人的研究成果,对他的生平和诗做,做出一些看起来很中肯也很有内涵的评价,谈一谈奇丽壮阔的域外风情,就顺利的被引为可以坐而论道的同近。

    当然名人效应,还远不止如此。所谓树的影,人的名,当我以评酒为名,邀请他来园做过一次客后,城中针对我和宁的大部分谣言和非议,也就如阳光下的冰雪,顿然消失了大半,再加上我劝说宁把大半的园整理出来,借作了几次那些人的游宴聚会之地,这也从另一个方面昭示着,曾经摇摇欲坠的宁家,已经度过了最艰难的危机,重新回到了社交***中。

    在这位老先生的引见下,我也进一步接触到了另一个***,就是这个时代特有的游侠儿,他们多半是因为这位老先生的大名,而聚集在江陵形成一个独特的群体,与那些被人印象粗鄙少文的传统江湖人士不同,这些游侠儿多少都是出身有钱有闲的殷实人家,出来闯荡名声时多少也都有点学识在身,要想追随李白这样的大文化人,那也起码也要有拜读赏鉴的底子,如果想做一个成功的大侠,就绝对不能缺少相应文化和品位的,连李白同学,也是先做游侠,后做诗人,直到结婚后才收敛起浪荡江湖的习气,开始行走公卿之间,在诗文上下工夫。“广州城围的三道土墙早已年久失修,目前以失陷了两道,报信的人逃出来时,仅剩刺史以下内城困守……

    听到这个消息,我并没有太大的惊讶,又问道

    “那海南又如何……呢”

    广州之变,既在意料中,也在意料外,海盗欲寇广州的消息,其实在那次南海的世家代表北上竭见时,前海贼金秀昆带来的消息中,就早有预兆,说是南海海盗在大串联,后来大海盗冯廷芳想上岸洗白,有意报效也特意透露过类似的讯息。

    不过广州毕竟太远了,各种利益关系错综复杂,人力有所未逮,而冯崇道上任没多久,还无法掌握更深入一些的东西,想做什么改变也没那么容易,因此一旦有事,能保住他就算万事大吉了。

    而且广州的变乱,才是海南的机会,毕竟历来那些利益最丰厚的航线和大项,都掌握在那些身为地头蛇的传统沿海大族手里,他们有自己的人脉和信誉,有久经风浪的的家族水手和船只,遍布各地的管理人员,在太平年景可不好随便侵夺的,毕竟现官不如现管,哪怕象我这样,掌握有官方的背景和权势,想要插足进去分一杯羹,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因此,海南开府的最初,仅有一些中小商家为了免税的待遇和权贵的庇护前来投靠,成立南海巡检之后,也没有多少人看好。

    这也是身为海南邑司令的冯越不得不冒险。拉上朝廷的大旗做虎皮。七拼八凑地组织大船队远航南海诸国,一边宣示武力一边开新埠地原因,就是为了争取贸易独占的主导性。但是在海盗袭广州之后,原来的格局就不一样了。

    既是危机也是机遇。

    毕竟广州身为南方地一大港,虽然田赋收入极少,光那些外商居住期间地人头税,岁入就占了岭南道的十分之一多,几乎各种势力都有利益在那里。连宫廷中也有专门长驻广州,采买贡物的宫市使,本任的广州宫市使还是高力士手上亲自委派出去的,这一乱,必然天下大震动,

    总会有人失去一些东西,也有一些人得到新机会,冯崇道也有更大的空间和理由。让他这个刺史变地更加名副其实,当然前提是,他能挺过这个艰难考验,再扶持一个代理人。虽然很麻烦但不是保护可能,所以我下令只做了一些善后性质的布置而已。

    再说广州实在太平的太久了。没有深刻的切肤之痛,那些经年日久把持一方海商的豪强世族,怎么又会重视起南海巡检的地位和力量,虽然说这是一个权宜之计的产物,但那可是南海海上唯一的一支合法武装。虽然听起来有点残酷和冷血,但却是从我利益出发最大限度地实情。

    因此只有一些销售代理机构和库房的广州,我更关心的是海南的领地,这才是一切地根本,那里经过这些年的不间断地追加投入,已经聚集了相当的港口、造船、加工、种植、矿山等相关产业十数万人的营生,光加工水果罐头,当作特效药卖给远航船只这一大项,就赚的日进斗金,虽然历史上没有海盗袭击海南的记录,但这个时空就不大一样了,毕竟巨大的利益摆在那里,不要受了波及就好……

    当然这种心思,就不用放在脸上了。

    “如今海路已经断绝,尚没有船只逃出来,海南目前仍然消息不明,”

    他低着头,依旧面无表情的说。

    如果这些海盗敢打海南的主意,我有一份大惊喜提前在等着他们。

    这个消息来的很是及时,从岭南南端的广州,到山南东路的江陵,才不过三天,足够我先行做出一些准备,将其最大限度的利益化,比如可以让在成都小丫头去向他皇帝老爹和太上老爷子演一出哭秦庭,争取更多的权益。

    这种效率,却是出自商业体系的运做。

    龙武军的发展壮大,也催生了一大批相关的利益产业,但如何利用这些资源,作为最早的元老之一赵合德,根据我的建议构建了一个庞大的商业混合体,但是与这个时代大多时同业行会,或者地域性的商人同乡联合不一样,这是一个以飞钱放贷融资机构为核心,拉拢和培养了一大批利益相关的下线产业组成的怪物。

    已经可以初步实现了一定范围内的资源共享,依照各自的贡献和所出的份额,享受不同级别的情报咨讯乃至信贷配额的优待。最初的目的是,仅仅尽量避免同一个利益体系下,同业恶性竞争和不必要的地域摩擦,以实现隐性垄断下市场,追求最大的利益化。

    但到后来,这种纯粹协调关系的机构,在龙武军的官方背景渗透下,变的越来越重要,变成解决纠纷裁断争议,分工相当细化的常设组织,实际上已经变成我建立的体系之外的另一个情报网络,有时候商业情报和传统情报,只是一线之差。而且最大的好处就是足够隐蔽,一切行为都藏在衣食住行的日常商业活动中,不用特别针对性的采取行动,只要付出足够的价值作为交换就可以了,而且在金钱的润滑下,甚至会比官方更有效率。

    要知道这时候,官方的驿使恐怕还在路上奔走呢,但缺点也很明显,就是消息来源太广太杂,而且过程不好控制也不容易保密,没有相当的分析处理能力是不行的。

    想清楚这些厉害得失后,我提笔写下一份回执和批语,由马克己当场翻成简体小楷的密文带走。

    另一个小楼上,作为主人的宁凝,正坐在斜阳影子里轻轻摇着花鸟竹的团扇。表情如水静静地看着那个小院里出入地人。

    她并不是那个男人所说的。所谓胸大无脑的女子,对发生地一切和变化,也并非毫无察觉。但她此时倒愿意是那男人形容的

    用自己动脑子,只要全身心依赖男人而存活的花瓶一

    当初,不顾名声把这个男人留在府里,并不是一时的头脑发热,也不是被欢情愉悦迷失了头脑,只是一种四面楚歌之下。破罐破摔的决绝,当然也有那么一些就近观察地意图,在那般情形之下,就算他也是别有所图,也不可能再让事情坏到如何的地步。

    —

    作为一个孀居的女子,她已经过了女儿最黄金的年华,而世事的经历和人心磨砺,也让她眼光更加现实和无奈。比起那些养在深闺里终日做才子佳人梦的小女子,她仅仅需要一个有时可以依靠,可以偎在怀里诉说心思的男人。

    事实似乎证明了她的选择,他有眼光。能够看穿事实背后地真相,他有才华学识。也有生活的品位,懂得享受也懂得赚钱,常会弄些些花花草草之类,给人一些贴心而充满生活情趣的小小惊喜,可是事实仅仅就是如此么。

    虽然时常相处欢娱温柔旖旎,随着越发试图了解这个男人,就发觉其实自己距离这个男人,是越来越远了。

    仅仅是空口白牙的一句话,就能秘密调动巨量地金钱周转,几天内就有大量经验丰富的干练之人为之奔走,还有一些明显是大商家背景地人物,时常来拜会。

    身边两个仆人,一个明显的身手高绝,神出鬼没,一个少年干练,身兼多能,居然可以轻易从那些盗贼的围杀中脱身出来,还有一个看起来就是从小养大,气质容貌绝佳的小侍儿,这放在哪一个大世族,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轻易做到的。

    乃至短短时间,就获得了太白先生的亲睐和名声,更增加了她的担心,这样一个人,当有更大的作为,不应该拘于园这样的小地方的,安心的做一个流于大众的门客。虽然现在还是,迟早有一天……

    但是,她只能将这一切苦苦的忍在心里,任由患得患失的心情和害怕好梦成空的惆怅,一点点的发酵。

    她甚至提不起勇气来,问清楚这一切,生怕那就是一切结束的一刻,如果这仅仅是一场烟云,就算做梦,也让它做的更久些好了……

    “你究竟是什么人”

    许久之后,宁凝静静的走进来,吐息如兰的从背后贴住我,丰盈耸动的让人有些心猿意马的。

    “我……大好人了。

    我痛叫起来,她居然恨恨的在我肩头上咬了一口,听见这声音,红线的小脑袋在门口一探而现,吐了吐舌头又缩回去。

    “我都说过了”

    我反手楼住她两半浑圆。

    “我只是一个对你感兴趣的人,至于你的那点家产,还不怎么放我心上”

    我说的是实话,就算要暗中帮助她,我也仅仅是通过下线商家的资源,给她提供相应机会和便利,直接和实质上的东西很少,全靠她自己的眼光和手段的发挥,来解决目前困境。

    这也算是我私心下一个小小的考验把,决定这个在我生命中偶遇结缘的女人,究竟仅仅是一个值得私房收藏的漂亮女人,还是一个可以替我有所当担的重要女性,毕竟我那一家子女人都是容貌出众多才多艺,名气固然大的很,但除了初晴比较用心外,基本都是对数字和帐本这些东西,不敏感也不感冒的类型。

    而她是一个聪明的女人,因此这次谈话没有再继续下去。但我的江陵假期还在继续,唯一的变化,只是从重大场合才需要出现的闲散门客,变成日常活动的都要报到作陪的常客,出入有车马,事事都有人通报,要做什么反而有些不方便了。

    而作为王府核心内圈其中重要的一员,其实那位名动天下的老先生,盛名之下倒并不怎么难以相处,只要他认为你是一个值得结交的人,从另一方面来说,这位颇有豪侠仗义慷慨风范的老先生,本身就是一个很古道热肠,热衷于帮助和提拔新近的人物。

    而继续获得他的好感其实很容易,就算偶尔剽窃他还没有出世的诗,最多也就被当成风格相近的同好中人,然后根据后人的研究成果,对他的生平和诗做,做出一些看起来很中肯也很有内涵的评价,谈一谈奇丽壮阔的域外风情,就顺利的被引为可以坐而论道的同近。

    当然名人效应,还远不止如此。所谓树的影,人的名,当我以评酒为名,邀请他来园做过一次客后,城中针对我和宁的大部分谣言和非议,也就如阳光下的冰雪,顿然消失了大半,再加上我劝说宁把大半的园整理出来,借作了几次那些人的游宴聚会之地,这也从另一个方面昭示着,曾经摇摇欲坠的宁家,已经度过了最艰难的危机,重新回到了社交***中。

    在这位老先生的引见下,我也进一步接触到了另一个***,就是这个时代特有的游侠儿,他们多半是因为这位老先生的大名,而聚集在江陵形成一个独特的群体,与那些被人印象粗鄙少文的传统江湖人士不同,这些游侠儿多少都是出身有钱有闲的殷实人家,出来闯荡名声时多少也都有点学识在身,要想追随李白这样的大文化人,那也起码也要有拜读赏鉴的底子,如果想做一个成功的大侠,就绝对不能缺少相应文化和品位的,连李白同学,也是先做游侠,后做诗人,直到结婚后才收敛起浪荡江湖的习气,开始行走公卿之间,在诗文上下工夫。
会江陵 第二百九十二章 来自西方的游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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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船江上,随波荡漾,两岸芦荡如云

    “大河啊向东流啊。飞的喧声,抑扬顿挫的飘荡在江面上。

    我皱了皱眉头,无可奈何的望着那群扯着嗓子,象狼一样在号的年轻人,他们都配刀背剑,是着时代典型的游侠儿。

    当然这群牛人的武器,大多带有很鲜明的剑南军工的特色,这东西本来是军器监的附属单位,为底层士官,功勋老兵,武学学军这些人,量身定制兼具个人喜好和龙武军色彩的兵器,后来又加工了一些工艺礼品性质的刀剑,用来赠送一些与龙武军,反响甚好,一些世家豪门子弟和官员,也看中流民大营产品的制作精良,纷纷托请代制,反正刀剑不在禁持之列,干脆对民用市场开放,开始为出的起钱的人,加工一些个性化的武器。当然因为价格不菲的因素,不用当心有人大量拿这些装饰和包装精美的昂贵武器去造反。

    走在江陵最大的集市上,除了一些无可替代的地方特产,可以说从他们的衣食住行,吃穿用度,已经无一不出现剑南大工场产品的影子。

    显然常年奔波在外的江湖生活,让大多数人与音乐细胞这种东西是绝缘的,唱起来不免山崩地裂,人走兽惊之类。

    “路见不平一声吼啊。改出手时就出手啊……风火火闯九州啊”

    这么一大群人都在唱《好汉歌》,这就是名人地裙带效应,本来是不名之作,但一经过李白这个级数的人物传唱,就立刻变的众所皆知了。

    “这位我就我新识的一位妙人,西州来的梁五”那位李酒鬼就说了这么一句话。把我扔在内府那群人中间,就抱得酒壶躲到一旁去。

    虽然我呆了已经有段时间,但显然很没有存在感,王府那些家伙仿佛第一天看到,久仰个废话不停。真真假假的攀亲近也有,遮遮掩掩地刺探虚实也有,毕竟我本来就榜上一个有钱的寡妇,而且这个寡妇刚度过最大的危机。再加上老白先生的稍微推崇,身价也不同以前了。

    因此我更愿意和新结识的这些粗放不羁的家伙呆在一起,出游饮宴,自得其乐。这艘大船,就是看在李酒鬼的面子上,特意借来的集体活动地。

    相比这些人,我更感兴趣的是其中一个,他叫塞特,全称塞斯厄里克,明明是黑发赫眼的混血儿。不在“俊鹘营”和那群胡人呆着,却和这群“选锋营”的游侠混在一起。

    用他的话来说,是前来拜访中土最负盛名的学者、哲人和剑术导师,也算是那位老先生的追随者。

    不过我看了一眼大部分时间都醉醺醺的那位老白先生,显然他在理解方面出现了分歧和偏差。

    我更喜欢套他的话,他虽然缅言少语。却有一口流利的汉话,除了个别生僻地成语,沟通起来不是问题。

    “据说你来自比大秦更远的西边,难道你是法兰克人么……”

    他有一口双手才能握持的大剑,作为一个伪中世纪的同好者,据说在只有在那些法兰克部族里,每刚成年的战士,都会得到这样一个东西。

    “法兰克人……

    他有些惊讶又有些谦逊的笑笑。

    “算是把,我是苏瓦松地北利普利安人……”

    “那铁锤查里的儿子,矮子平,已经自立为王了么”

    “什么”他楞了一下。显然有些震惊一个东方人怎么会知道着些东西。

    旁边一个醉醺醺的家伙凑过来

    “矮子平,又是什么人物”

    我笑笑说

    “他那是泰西大国墨洛温朝的宫相,刚刚废主自立为王”

    “那企不是天大的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那人打着酒嗝很无趣的转回去。

    我看他表情抽动了一下,显然明白这乱臣贼子的含义,脸色变的涨红起来。

    “平大人4前在苏瓦松,由美因茨大主教圣卜尼法斯涂油称王了……

    “那你认识他地私生子查里曼么,外号人称小奥古斯督的那位,据说在在父母还未结婚前,就拥有了神圣罗马帝国继承权的那位……”

    “……

    “据说他为后母贝尔特拉达所不喜,因此常年在外行游列国,招揽志同道合的同伴和追随者……

    “……

    我真真假地试探他,显然还有隐情。

    这时候,恺撒建立的旧帝国已经成为一片残垣断壁,在旧帝国的尸体上盘踞着大大小小的蛮族王国。而其中最值得一提的便是法兰克,号称近代西欧诸国的始祖,矮子平的家族就是墨

    朝世袭的宫廷宰相,他儿子就是欧洲历史赫赫有名的帝……

    在这里能见到一个自称来自法兰克的人,实在很稀罕的事情。

    “小赛啊,据说现在郭令公帐下,景教人大是吃香,”另一个人凑过来说。“你是大秦人,又是景教,可以去投奔啊……”

    “那是异端……人有什么区别都分不清楚的家伙,实在解释不清。事实上大多数国人也仅仅知道西方有一个大秦。

    —

    而相比同时代的其他外来宗教,景教走的是上层路线,从唐太宗起,就以资深学者的身份侍奉宫廷,以获得皇帝的赏识。进而推广自己地信仰。这和大多数天主教派的做法一样,要知道在几年内,罗马天主教的那位教皇,也刚刚抱上了矮子平的大腿了(注一)。

    我一直想对西方做点什么,可惜一直没有合适的人选,或许眼前这位是个机会。顿时变做一副和颜悦色的

    “小塞啊……次来中土。未了地心愿么”

    “又吵起来了……思绪。年轻士子登登走过来。

    现在永王和世子都不在家,又在江流中的大船之上,不虞旁人非议和外传,这么多文武有志的热血青年凑在一快,不免就愤愤情节发作。讨论起近期的天下大势来,这是我最讨厌的东西,所以一直躲船的另一边吹风。

    “梁五在这正好,你是北边来的,还请你公论一下……”

    “公论什么”我楞了一下

    “如今朝廷在河北撤藩并军,北海节度使,上党节度使、兴平节度使具已交出兵马,上京述职接受改任,如今欲尚有作为地,天下唯有四部人马……:

    原来他们说天下大势。已经争论到,要报效国家,该去投谁更好这种话题,

    “这个,我也不知甚祥啊”我赶紧推掉,开什么玩笑。谁知道这些话,会不会传到哪里去。

    他们也不已为意,当场又吵起来,其中一人道。

    “首推当是朔方郭令公,此公总领数道大军讨贼之责,还怕没有建功的机会……

    立刻招来反驳。

    “郭令公七子八婿各据要职,门生故旧遍及军中,何止千百计。你如果没有亲近的引见,怕是连门也近不得把,又何来的轮到你的机会”

    “那河东李元帅,手下亦是战将云集。号称七彪八虎十一,首席大将白孝德人称白貔貅……贼……

    “大有作为,可笑”

    又一个人马上反驳道

    “这位李元帅乃是胡帅出身,身边都是胡人为主,你去了也未必得重用……

    我轻轻皱了皱眉头,安史之乱后,对胡人的警戒防范之心,难道已经影响到了江南。

    “安西北庭军才是良选,号称天下第一强兵……”再一个人说道,马上就被打断

    “你那是老黄历了,安西北庭军乃是远道而来的客军,屡经大战连损大将,又数易其帅,虽有赫赫之名,已经不复旧观了,现在在小郭将军的率下,也只是朔方郭老令公的附庸了……

    “还有就是新贵出身地龙武军,号称北军第一劲旅,兵强马壮,有恒产而自足,财货富甲冠诸军……”

    我心中嘿然,不动声色,却悄悄树起了耳朵,

    “不是把,这只人马是禁军,将来长镇京师,要想营钻恐怕有门,要建功就没什么指望了……”一个人嗤声笑道

    “这就是你的无知了,你难道不知道朝廷已经通过禁军轮边的制令,将来这些京军,都要轮防边关练兵的……”

    “那位梁开府的风评可不好,在成都时人称鬼更愁,到了长安人又叫他梁剥皮,奉命进军河北后,又变成了梁绝户,据说他说过之处,不论是高门大户还是权显之家,无不破家失产……说这位到了襄阳后,号称半城冠盖里地杜家,不但失却一大半家产,还分成了几个小宗”

    “那又如何,乱世之军,哪个可以独善其身的,安西诸军还抢过官库,河东军为催要粮饷吊打过太守和县令,河北军还在洛阳屠城,连朔方军也曾经强取大户就食过,

    “起码龙武军五十二条十七斩的军纪,算是令行禁止最好的了,只对高门大户有所作为,还未听说过贫民百姓下手的……”

    “龙武军中,以龙武将军梁开府最善于运筹大局,每每发敌于先机,能治军用人,建军定制,练兵营造,无一不为世人侧目,至今依旧少人可及,据说还师承开国名门,

    类,能够以一己身开宗立学数门。为旷世罕见,时侯在世之风,

    “次者为,龙武中郎韦韬,文武兼全,胜任多能。心思周密,号称上马能陷阵,下马能治军,虽然战绩最少,却是众所信服当仁不让地二号人物,人称万事无优小韦将军,主将多不在军中,皆由其主事……

    “再者。右率中郎将高适,乃是大器晚成的另类典范,早年以文入幕历侍哥舒老帅,兵法武略之见地和阅历最是资深,但自从加入龙武军后,才开始展现出另一面带兵打战的本事,据说这位人称高军侯地老将,与边军出身的副将郭石头,一攻势绵长,一守入磐石。被号称做铁柱磨盘的极为难缠,虽然不以快战速决见长,但往往只要被他们沾上就很难以脱身,要么如壮士断腕般果决舍弃接触,要么就如被卷入磨盘地豆子,在绵长力厚地缠战中。缓慢而坚定的被一点点碾碎。

    “左率中郎将卫伯,为边军世系,自幼习于军旅,弓马军略娴熟无比,之前守散关以一马军将,常率孤师轻略敌境,如入无人境,最终在扶风一场守城之战。打的名动天下,安逆五子出身的精兵悍将轮番上阵,竟然在城下阻挫数月,打的筋疲力尽……

    “然后是四大长史……

    “龙武军一府三率四长史,五骁六曹十郎将,还有那些中军的参军团、士官团,随营军校,见习学军团、战史研究社,青禁会、……还不算那些个人幕府下的九僚十三友地属员、十数名目下的参事组、书记团……:

    “最关键的是,相比那些老帅宿将,他们都足够年轻,未来才大有可期啊……

    我听的目瞪口呆,什么时候龙武军已经被传成这副德行,如果这些家伙如果不是专门有用心研究,就是别有用心的人派来散布的。

    我轻轻看了一眼附近凭栏边上李酒鬼的表情,似乎一无所觉,捏着个高度酒壶,一口接一口的灌十分惬意,好象世上没有什么事情能够打动他一样,心中不免微叹了口气。

    而那些学子显然喝的高了,话题一转居然已经到了供奉他们这些人的永王。

    “我们在这里,空谈许多又有什么用……多报效王上,谋得眼前为好……

    一个兴意懒散地声音

    “报效王上,”一个声音哼哼了两声“实君之禄,自当忠君之事”

    “可咋们那位王上,国难至今,可曾见过叛贼的一兵一卒,不过是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屯兵积谷练军收粮,待到大军有成北上,恐怕敌患在哪里,还是个问题……

    “够了”

    “小赵。你喝多了”有人呵斥到。

    “我没醉,……是,这永藩真是我等的久安之地么……”

    他这话,只是招的一片沉默和寂静,仿佛一时间大家都醉倒了,只剩下江流风动,摇撸的声响。

    我只是再次嘿然,这些家伙中也有托啊,只是不知道是谁派来地。看来想挖永王墙角的,可不止我一家。

    经过这些天的相处,我也多少明白一点,对于永王的作为,这位酒鬼老先生未必一无所觉,多半只是却于人家礼遇隆重的,抹不开这个面子,更不好轻易离弃而去。严格说永王除了很少让他参与一些核心机要的东西外,对他还真是仁至义尽,予取予求,恰恰抓死了这位大酒鬼的软肋。这位老先生虽然骄傲,但将信义看的很重。

    突然一只小船箭一般地划过来,拦在了大船的航道上,船头一名亲事高喊道“王上回府,有事急招”

    (注一:753,也就是安史之乱爆发的前一年,伦巴德人出兵威胁罗马,继位不久的教皇斯蒂芬惊惶失措,亲自前往基尔西向平救援。平为了报答教会地支持,同时也是为了捍卫上帝正统信仰,抵制异端的进攻,于754756两次出兵意大利,经过苦战后打败伦巴德人,将夺得的拉温那到罗马之间的“五城区”赠给教皇。这件事便是历史上著名的“平献土”,这块土地原是拜占庭的拉文那总督区,以后沦陷,被伦巴德人夺取。拜占庭皇帝曾多次请求归还,都被平拒绝。

    由于这些土地极大充实了教皇的实力,为以后教皇在中世纪政治史上的翻云覆雨提供了资本,因此后来意大利人文主义者但丁就此而慨叹指责君士坦丁赠礼
会江陵 第二百九十三章 水掉头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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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什么事……”

    “鹘竣营和选锋营的儿郎打起来了,要太白先生去调停一二……”

    “为了什么事情

    “据说因为就食的问题……也不是第一遭了”

    “那些胡人喜羊不喜鱼,还有李膘骑的那些大爷也都是北地人,在这江陵哪有那么多羊供……还不是劳费每月从北面输买活羊数百口,军用……

    登船上岸的我摇了摇头,这些话中就可以看出很多东西,比如这永王的内部,恐怕也有不少的问题。

    和塞特约好下次的见面,被打扰了兴致,我正想转回家,却被唤住。

    “还请先生一同赴席……

    “又是吃饭?”

    离上场一接风大宴才过多少天,怎么又王府开席了。

    对方笑了笑

    “有几位新进的府僚……

    我哦了声。

    所谓会食,就是官员们在办公场所的聚餐,类似于后世的工作餐,始于唐太宗的创举,此君过于勤政,因此不免朝会稍晚结束,那些大臣官员就要饿肚子了,于是决定赐一顿饭,被称位廊下餐,遂逐渐演变成一种各出本钱,统一提供伙食的公家食堂制度,推延到地方州县,除了官员用来议政事,观礼仪考察行举等作用外。还有和友僚作用,也就是通过会餐,介绍新进和同事,在轻松宴乐地气氛中,促进同僚、上下级之间的亲近和谐气氛。

    进门的时候,正撞见。那位刘王傅家的大小姐,风华绝容扫过一行人,不由让周围不管老幼卑贱,个个昂首挺胸的,狠不得想孔雀一样把尾巴竖起来,转到我面上时候,似乎表情凝结了一下,狠狠刮了我一眼。让我不由搓了几下面皮,不知道在哪里得罪了这号大小姐。

    倒是那只小苹果,一本正经的拓着曳地地长裙,目不斜视的跟在姐姐后头,直到身的那一刻,故意拉下几步,吐了吐舌头,对我偷偷做了鬼脸。却又赶紧跟上前去。

    既然是同僚上官的会食,规模就小的多了,不过档次也高上去了。

    那些蒸烧庖炙的大路菜。就省了,那种管够管饱的酒肉也免了,那种青瓷白盏的盆碗,也不见了。

    什么熊鹿驴牛肉精华大烩地“五生盘”,什么江州名产的上酿甘露白、石冻春,什么用活河豚片成的灯鱼。连同镏金贴银的器皿搭配在一起。既体现出皇家出身的辉煌大气,又有江南饮食的精雅巧致。连上菜和摆菜拼色,都如艺术品一般,有专门的典故和讲究。

    看着案上这一大滩食物,我盘着腿再次发出真是奢侈的感叹来。虽然品位和花样不如我,但是绝对的奢侈。

    这时北方主要肉食深受胡风影响,多数以羊肉位主,象亲王的赐食。每月给羊二十口、猪肉六十斤、鱼三十条。羊肉最贱、猪肉次之,鱼最贵。

    而士兵地伙食。

    按照《唐六典。兵部格》“官健给家粮,团结兵给身粮酱菜”就是说禁、边、府、卫等正规军,给钱粮作为安家费。而作为地方招募的部队。就只有口粮和咸菜了。

    现在自从北方战乱之后,各地亢兵成灾,连这些最低标准也没有办法维持,许多官军和叛军双方都在无节制的扩军,因此地方部队纯粹是靠抢劫来维持的。因此战斗力低滥可想而知,但对地方的破坏却是更甚于正规官军的。

    因此,要说如今天下伙食最好地军队,就是我一手打造的龙武军了,虽然讲究精兵之路,但因为有一个爱好美食和革新的主将,当其他部队还在为数十口猪怎么分而犯愁的时候,龙武军的士兵已经用上了味道不怎么好,却营养和分量都相对很足的压缩口粮,依靠强大的副食基地和边市互易的支持,连最末等为龙武军服务地民夫,在劳作的时候,也能得到一大勺骨头和猪皮炖的浓汤,来就那些去掉浮皮的干麦饼。

    正是因为相对自足而强大地后勤支持下,进而所形成的强大的机动力和持久力,高达夫和他的部下,可以游刃有余的象狐狸撵兔子一样,追着那些以迁徙为生存本能的游牧民族,满草原的乱窜,甚至敢和草原强雄回纥人一较长短。

    事实上那一场冲突后,带来的最大变化,不是朝廷鸡飞狗跳的人事变动,也不是来自回纥王廷调动部署,而是邻近的几个回纥的大部落,也变成了龙武军买卖的秘密下家,除了核心的军器技术,那些追逐每一分利益随军商人,没有什么不敢卖的。收

    然是牛羊、战马、奴隶什么的,草原上最常见的特色

    但永王的军队就没这么好说了,永王在江陵屯田、积谷、贩盐、铸铁、熬铜、练兵、治甲、铺出若大的事业,投入巨大,却没有多少收入。仅凭朝廷供给、藩王的年俸、封地的杂色岁入、以及遍布各地的关系产业,还有以四道节度使之名强行干预来的一些部分地方财政,别说连续投入就是维持也很勉强。光在江陵八县,各维持千人到数千规模的水营团练,就是一笔巨大的负担,水军要操练才不会荒废,船只,军械都要花钱来保养,。

    还要大范围的招贤养士,维持王府上下奢靡生活用度和礼贤下士的名声,数量庞大的侍卫、护院、武师、保镖、教头等人员编制,繁杂的外设体系和关系组织,都是的巨大的开销,这都是明摆的。还不计暗中活动的开支,地方士绅巨贾虽然可以提供部分。但毕竟不是长久之计,而荆州虽然是有名富庶之地,但随意增加地方税赋会影响到民心,对根据地地长远不利,属于杀鸡取卵之举。

    想来想去唯有就是打朝廷岁赋的主意,北上战事吃紧。经汉水北上的钱粮物资数额巨大,随便刮一点点也是数以千万计。但大量截流朝廷的岁赋风险极大,整个转运环节没有高层次的内应是无法做的天衣无缝地。而且周期也很长,做的频繁了容易出事,若在他地头出事的话,纵使他贵如头等亲王也要担一些干系的。不要说来自朝廷的饬令,就对他贤王的名声也不好。特别是两年前,商州——南阳一线被打通后。分流走了大量的输送比例后,永王可以下手的地方也在缩水。

    想到这里我叹了口气,

    想要过程简单又能来钱快地办法,那就是假扮盗匪洗劫外地商旅富户。这不是没有先例,象历史上大名鼎鼎拿蜡烛当柴烧,拿绸缎当地毯的巨富石崇就是靠担任地方官时,抢劫商旅发家的。

    当然这些看起来,都是表面毫无关联的个案,江南富庶人口密集,家有恒产者多如繁星。这些个案不过沧海一粟,但积起来就数量可观了,这样既不会引起注意,反而可以利用借积案久不破,以治安不力等理由为名撤换一些比较强硬的地方官代之以亲信,扩张权势。

    事实上李观鱼那些前斩首团成员。在江南为那些下线保驾护航的时候,已经遭遇了多起有组织的盗匪行动,常在和边走,哪有不湿鞋的,不管这位王爷到底知不知情,或者只是装做不知道,许多外州劫案的线索,都已经和永王的门下联系起来。

    而

    亲五营是一个奇怪地编制。他们不是正编的军队,却待遇和供给更优于诸军,仅次于王府的亲事,连供应都是独立在军队之外的。

    —

    所谓患均不患贫。这些人白养在那里,平时看起来却没有出过多少力的地方,食有羊,餐有鱼好生供着,总让一些人心有不服的。多是客来地北人为主,风俗习惯具不相同,与那些地方军队没有一点矛盾才怪。

    而这些人的存在也并非都是安分守纪的主,世子襄城王又颇为袒护,再加上永王内部两派争端的背景,让冲突这种事情似乎变成了家常便饭。

    这大概就是永王这些年拼命扩充实力,发展太快所留下的隐患了。

    但这只是表面上东西,毕竟没有人会养一只白吃饭的武装,如果仅仅是门面和排场的需要,这也太奢侈了。

    摩勒带领的童子军,有一些成功地混在码头上卖瓜果茶水小厮中,也发现在另外一些东西,在那些专门输送亲五营的船只中,定期中会有一些船只减少了供应的分量,虽然船还是那么多,但吃水的位置就浅地多了,也许只是在掩护什么……

    当然想归想,手口是不用停的,所谓王家内府菜,还是颇有特色,在加上江南的食才风味,连餐前用来漱口洗肠的,都是精心调治的瓠菜粥,相比北地常见的满桌饼肉油水十足的大肴,实在让人很有胃口。

    “梁生……

    我身边的柳友梅轻轻扯了扯我的袖子,把我的老神唤回来。

    却是王府司马蔡炯,正端盏敛袖,与一干宾客或笑容可鞠或意味深长的望着我。

    永王和世子都不在,刘王傅也没有出席,所以由他来主宴。他算是善交际而深熟典故,文才斐然,在席上妙语风声,很能活络人心,调动气氛。当然我的注意力都在饮食上,倒没听清楚他都在说什么。

    “久闻梁生好美食而通音律,可

    赏鉴呼……

    我叹了口气,我学低调也不行么。

    “都是家学自好,不足大雅之选……

    “错了错了,家学渊源才是最好的积淀,要知道市井之中也有漠郎之才”

    另一个青衣宽带的短须中年,他是王府的西席之一。

    我皱了皱眉头,这家伙那里吃错药了,用不着这样明扬暗抑的讥讽我,

    漠郎就是音律奇才少年李漠。有过耳不忘之能,据说一段时间老皇帝发现自己在含元小殿里,与兄弟、小胰等人私下唱和地小调,居然屡屡在市井流传,结果京兆尹抓到这个整天趴在宫墙外偷听的少年雅贼,颇赏其才。没有怪罪还引入宫廷,遂成一代与雷海青、董兰庭之流比肩的音律大家。

    但是赞叹我的家学,谁不知道西州梁是个军门世族,居然比同市井之流了。说我出身没文化,品位粗俗。难道他也是宁凝的仰慕者,或者还是别人试探的棋子。

    我不说话。

    柳友梅等人倒是品出些味道,有些激奋地想站起来斥他,蔡炯突然开口制止道

    “歌咏其志才是古风。北地多豪士之音,钟吕丝竹,都是阳春大道……

    他看了那人一眼,对方顿时象戳破的皮球,缩回座位去,他才眯起眼睛笑道

    “本郡临水,以江为色,还请诸君雅评……”

    “好”

    “便由某家抛砖引玉好了”

    蔡炯昂首沉吟道

    “花落江堤簇暖烟。

    雨余江色远相连。”

    “好”……

    “我就献一首水调头歌好了”

    到了我,想了想说,反正也低调不得了。在装傻就是装B了,我可不想挨雷劈……

    “居然是歌,也好……对付。

    “滚滚长江东流水”我鼓着嗓门这头句一出。

    左右宾客中,顿时有人顿时露出一些鄙色和讥颜,还有人哧哧笑了起来,微声道是青莲先生引见的人也不过如此纭纭。

    “浪花掏尽英雄……

    顿时一片惊容却色。满场沉然……

    同时。

    长安北苑,神策军使成如蓼,冷冷看着眼前的说客,丝毫没有任何表情。

    “成军候,但还请三思啊……”

    说话的人,虽然穿了一身小吏最常见的蓝跨,却依旧可以看见他肤色白净下颌光滑,举手投足。都是明显出自宫中的痕迹。

    “昔日上皇重边帅而轻北军,始为国家之患,如今天子却是重南轻北……|:

    “如今正是最好地时机,龙武、金吾两府三军,靖难军远在安东,金吾左卫北出塞外,铁拔军与关内行营相据于扶风,龙武本军又新受重创,……,正当其时”

    他轻轻冷笑了一下,恐怕不是想有所作为,已经是有所大作为了吧,只是人家更有手段,多数碰壁碰的头破血流,才转回头来,神策军中寻找援应。

    “如今天下渐定,心腹大患,就在肘腋,龙武诸部多行贱业,好结交商贾,把持营造矿山之富,却广与民争利,穷夺百姓膏脂民力,以养军自足,擅以淫巧技物邀宠惑上,擅专不法于朝纲之外,实为国家一大祸乱源,入蜀三年无数大户豪族,为此倾家破族,民心鼎怨,出河北而恶名远扬,士人言称其鸦军……济一时。

    “大人可知,那位梁某人,已被剑川、关内百姓,暗称为武候再传”

    “那又如何”

    “诸葛武候,其智尽妖者,实专断之臣……他有武候之志,谁又是汉昭烈,谁又当是蜀后主”

    送走来人后。

    成如蓼静静的坐在黑暗中,轻轻按住有些突突的太阳穴,心道恐怕也无法置身在外,自从那些阳奉阴违的家伙,将某些人引进神策军那一刻起,就已经趟进了这摊混水。

    他倒有些怀念起在哥舒老帅帐下的日子,仅仅做一个单纯的军人,以杀敌守边为己任就可以了,而不是这些阴晦不明勾心斗角纠缠不休的烦扰事。

    他嘴角苦笑了一下,恐怕真要有所决断
会江陵 第二百九十四章 前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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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广州之事,西北朝廷最终还是得到消息,虽然谈不上龙颜震怒,也是举座四惊的。

    “广州寇乱……消息也与朕一并说来罢”

    最近他在朝堂上的越来越容易困乏,也越来越容易心火暴躁,只能靠一些调养的药物来集中精神,不得不的缩短了日常内朝的时间。

    “据说海贼还袭掠了海南涯州等地,颇有些损失……

    执事的黄门监,小心低头的回答到,

    这个却没有收到意料中的震怒,御坐上的那位陛下只是闭上眼睛,轻轻“恩”了一声

    许久才重新张眼,想了想“既然袭掠了,总道是亲藩之地,事关朝廷的颜面,就让有司议一议,给个什么补偿和救助的法子把,也不要太寒了,不然我家的小十三,要闹腾的……

    “是”

    “陛下”一个柔媚的声音响起在阶下,

    一名云鬓华裳的丽人,端了一盘用冰块堆起来的冷饮,袅袅而入,随风荡起的薄透的夏纱,根本掩不住高隆的胸怀和纤美的腰伎,娇美妩媚依然,丝毫不象个新生过公主的情形。

    那些内官宫人已经纷纷跪了下去,对他们来说,这位娘娘虽无后宫之主之名,却有后宫之主之实,是个极具心怀和手腕的人物。陛下居行在已经由于些日子了,居然没有新进一个幸儿,而那些视帝王家事如国事地朝廷大臣,也居然没多时疑义的声音,就很能说明问题。

    “这是臣妾亲手做的什果浆子……药……

    “又要服药了”肃宗有些无奈的捏了捏额头,伸手从玉色的匣子里掏出一些琥珀色的丸子。却被她捏住。

    “陛下,少服些底也迦丸……这些番域所产,乃是虎狼之药,于身体无补地……:。”

    “这孝敬的果子罐头,怕要停上一些时日了把”

    这同样是多数宫里人对海南仅有的印象了。

    “袭的好啊,袭的太好了……”

    宫殿的另一端,云台飞檐的小阁上,权顷朝野却生得有些慈眉善目地李辅国。突然嘿然大声笑出来

    “大监,这又当如何”

    “就咋家看,这朝廷当然是封的越多,越隆重越好”

    贴身的小黄门李佛儿,扶着他的手轻轻站起来,对着程元振等一干亲信的内官道。

    “梁蛮子的基业都在北地,这广南的权事越多,他越是分心,无暇北顾……=的再好,又能怎般翻上天去么”

    “只可惜了这南海第一望郡广州了……”

    “也不算可惜……~|驻的宫市使,也把持地够久了把……

    这话一出,那些亲信中。就见有人喜形于色见于颜表,不由轻叹了口气,这些属下中,并不是什么人都有成事之才的,这些鼠目寸光的家伙,怎么就不明白财帛固然动人心,但拌生于天子身边的权势,才是才是财帛自发而来的根本。

    却也没有说什么。把几个名字从自己的大计里剔除出去,过两天就外派出去,

    恩,就去河北好了。河北有太子坐镇,还有那位讨厌地李白衣,无论郭李二帅将帅,还是四大拄臣,都不是等闲人物,派去的人很难有什么作为的,不过得先拔些替代的人选。

    “朝廷大开边市,筹集军用,宫中也要增派几个市监坐镇,你们五局各推荐一个人选把……

    “是”

    他转头过来。

    “小程啊,你也受了人家的好处了把”

    “大监真是明察秋毫……元振面不改色的说,他知道这位被称做李佛爷、李善人的总内大监,从来不介意底下人收钱纳贿地勾当,但最忌讳底下人有事隐瞒,。

    “偈者监朱贵人那里,据说已经有广南来人递过岭南经略的帖子,正为来年减赋的事宜,上下谋钻着门路,听下面小的说,那礼单颇为丰厚,是用车运进朱邸地,光海珠就有荔眼儿大……”

    “哦”听到这句话,这位富有身家的权监的眼色,刹那间也不免泛出金珠一样的光彩……

    一席下来,作为司宴的

    已经对我大加赞叹了,说要奏请王上聘我为从事,大真心假意的,多少也是一副刮目相看的态度。

    这首三国连续剧的主题曲,足够让他们传唱上一段时间了。虽然歌词很直白,而且上下既不压韵也不公仗,但以足够沉厚和悠远的有一种打动人心的苍茫怀古之意。以至于后来其他人的诗作,虽然华美公杖,却都因为少了这种大江东流的气势,让人觉得失色起来。

    —

    本来还有一些更好更惊人的词作,不过不免就王八之气过于逆天了,什么“粪土当年万户侯”,什么“百万雄师过大江”,拿到这种场合就是不合时宜了。

    当然,所谓装B也要看对象,遇到比你强势的人,退隐锋芒是一种很好的策略,但没必要象多数YY小说一样,碰到什么阿猫阿狗,都要负重的装一下孙子,以期最后能获得所谓巨大反差的成就感,和周围人一惊一咋的惊叹与崇拜。其实是很无聊的作为。

    这么做,就好比身家巨万的大富翁,非要混到一群乞丐中去装小白充大头没什么两样,这已经不能叫体验生活或者韬光养晦,纯粹是吃饱撑得找抽的自虐情节。

    老子是勋三品职四品,宫内省外军中十几个头衔的开府侯,这里的大多数人,在我眼中他们就是一群乞丐,和乞丐是不用谈什么低调做人和和睦相处之类的东西。大大方方的把看起来的好意接收下来,

    总体上说这顿公款会餐的气氛还是不错的,蔡迥送出来我才知道,那只小苹果为什么会突然对我示意,居然她向他家老爷子刘王傅要求,聘我为她家的西席,而那位刘王傅也不顾刘才女的反对,居然破天荒的答应了,这样不免引起了王府原来西席群体的危机意识。

    但我的表现,还算让他满意,既不会让人觉得我缺少文化和品位,也不会太突出,让人觉得别有所图,比较符合我西北世家子的身份。

    “这么说,阿梁日后不得多少清闲,”

    宽裳短孺穿很清凉的宁凝,轻轻靠着我,美目淡若水徘徊流转,不时用竹花团扇,重重的敲打一下我作恶多端的怪手,滑滑腻腻的抽出去,但防不住过会又象泥鳅一般,轻揉慢捻的探头探脑溜上一些紧要……

    “恩,也没这么,从事还是个闲官,不当值的,这个西席,也就是个名目,只是有叫才去……

    我心猿意马的有一句没一句的答话。

    “保姆,莫不是带孩子的勾当”她吃吃的笑,再次将我的手夹的紧紧的,却是容姿焕然的真心为我高兴。

    我却想起所谓的教学内容,就是带个那个刘家的小苹果,以学习为名,偷溜出来满大街乱逛,的确和带孩子的保姆没有什么两样。

    “恩,我已经请示过刘王傅了,可以把就学之所放在园……”

    “……头贴上我的耳廓。”

    她是一个聪明的女人,我一直尽力避免直接动用自己的手段,而是把园和各种权贵名人拉上关系,在藏在幕后的黑手彻底摊牌之前,这也是一种自保自助的手段。

    “那你该怎么谢我呢”我很刹风景的道

    “奴这一副身心,皆具属君”她美目微婉的白了我一眼“……还不够么”

    “这么说也太没有诚意了把,要不来个高难度……”

    她脸再次烧了起来,轻轻啐了一口……

    “线儿看着呢”

    “我才不怕她看,又不是没见过……

    小红线正乖乖的坐在门口给我们看门,特别是自从听墙角事件之后,据说她从小被训练的,对方圆之内的事物有一种敏锐灵觉,当然作为我私房的护卫,会不会听见其他少儿不宜东西的可能性,就不在我的考虑中。

    她现在正捧着一只金黄澄红的东西喀哧啃的正起劲,那是我从宴会上顺手牵羊捎回来的,江陵一大特产——糖蟹,据说是当年隋炀帝的最爱,屡屡幸江南而贡之,一枚值百金,以毡密束于驿马,飞弛入京,能够供应王府的也是最好的上品,宴会上给我打包了一大堆回来,作为奖赏的零嘴,现在正无暇外顾呢。

    突然她耳朵动了动,夷的一声,站了起来,捏住了袖子下的两支匕首一样的小剑。
会江陵 第二百九十五章 绸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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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蝉鸣声声中,夜色如水,凉风习习,穿流在院落中的水道,将通达四城的河水,巧妙的引入居室的四围,带走热意的同时,形成一个小小的穿堂风。

    奈不过我的兴致高昂,这一缠绵就是到天暗月升,连晚饭都是在湘妃塌上相互喂食的。当然喂着喂着,不免某人被品尝的娇红耳热,又从头到脚被我重新吃过一遍。

    “阿梁真的对这些功名,没有一点兴趣么”

    宁凝象一条脱水的鱼儿,滑腻腻的躺在我怀里,唯一可以动弹的手指,也有气无力徘徊滑走在胸膛上,画出不明意味的符号,让人心痒痒的舒服到骨子,用一种从喉里轻挤出来的声音对我道:

    我只是笑了笑,自从阴错阳差和我有了亲密而信赖的关系后,她就对慢慢对我产生一种奇怪而热切的期望,当初介绍我去永王府当门客,就多少有些类似的意思,当然,这也是这个时代的人之常情。

    对这个时代的大多数人人来说,经商只是一个聚敛财富的手段,作官才是提升自己社会地位的最终选择,官士农工商的阶级排名就很好说明了这一切,哪怕是经营的身家巨万也未必让人安心,要么用财富结好权贵作为庇护,要么就是买上一大片地,等下一代积累到足够的声望,转变成地主士绅阶级后,再靠耕读出仕。进一步改变社会成分。

    而对于大多数人最现实地做法,就是花钱捐一个不入流闲散官,虽然依旧被那个阶级的人看不起,但有个头衔在,稍稍吓阻一些地方上贪得无厌的勒索者和底层胥吏的纠缠。

    “是不是觉得有些失望,不思进取什么的……

    我再次捏住丰腻。手如琴键弹动的她娇红吁吁地喘起来。

    “确实有些……:

    因为她是个女人,本身受限于社会地位不能捐官,而一直以来我明明有条件也有机会,却丝毫没有利用现有资源和名声,继续积极去谋一个好位置的意思,多少让她有点失落的感觉。

    要知道这个时代大多数女子,从小听过的才子佳人故事中,所编制营造的梦想。也不过是富家小姐青眼有佳一个潜力股的穷书生,然后背着家人和世俗的眼光资助其,寒窗苦读最终考中进士,回来风光大娶之类的内容。寄附一个出色地男人身边而有所成就,做一个风光体面的诰命夫人,大概是这个时代绝大多数的女性最好的选择了。

    我多少也能理解她的心情,作为一个传统教育下的女子,多少有点这方面的情节,也是很正常的。毕竟美好的梦想是不分贫富士庶贵贱的,就如我曾经对她戏言过地。人人都希望自己能有王宝钏式的成功,都有红佛女一般的眼光,但未必人人都有王宝钏为心上人守苦寒窑的决心和耐性,也没有红佛女主动邀约心仪的男子夜奔的勇气和决断。

    “不过
会江陵 第二百九十六章 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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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这种声音,宁的面色变象月色一样的仓雪煞白,身体有些发软,咬唇如血,似乎重新回到了山林中那种孤弱无助噩梦一样的日子,

    “不用当心”我紧抱着拍拍她安慰道“我自有安排,没那么容易进来的……”。

    我说的是实话,借着帮助她的机会,我以招募为名,换了一些可靠的人进来,虽然平时做的是家丁事情,为的就是一有事就可以带关键的人物突出去,现在他们该发挥作用了。

    果然,骚乱声音持续了一会,还有弓弩发射的声音,却没能继续靠近,一直被拦阻在一个距离内。

    突然“蓬”的一声,院墙崩坏一角,一个黑影灰头土脸的摔进来,去势不减的滚了两滚,象鹞子一样飞蹿起来,却被咻的一声破空,一支短枪一样的东西,再次钉在地上,抽搐挣扎着却再也起不来了。

    “主人,受惊了”

    南八跳了进来轻轻鞠身,手中提着一口长刀,在月色下象一个幽灵,浑身的血腥味,淡淡的散播在空气中。

    “只是一些小贼闯进来,已经处理妥当了”

    “你们怎样,有活口么”我开声道

    “尚好,只是一些轻伤……:

    我在房里恩了一声,至少证明了一件事情,永王爱惜名声,不会让自己地治下出现大案。在他的眼皮底下,对方还是有所顾及的,现在永王出巡,幕后黑手屡屡徒劳无功,也终于忍不住站出来。

    但对某些层面的较量来说,杀人放火的手段。固然最直接,有效的方法,但是也最容易露出破绽和线索。从另一个方面说,对方也没有太多地选择了。

    他拔枪拖尸走人后。除了逐渐干枯的一滩血外,似乎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一切只是这月夜里的一场梦幻。

    我却发现怀里的宁,身体还在轻轻颤抖。

    我反而头疼起来,明天要怎么处理这件事情。过于强大的武力,在这城中很显眼也不是好事,比如使用连弩和强弓这类禁止军械的痕迹,要清理消除掉,然后编造一个说的过去的理由。

    第二天我去王府才知道,却发现了其实连解释都省了,王府上下弥漫着一种紧张地气氛。因为城中同时有好几家的大户,都遭遇类似的事情,伤亡不一,其中就包括了拿位窦都督的府上。

    但王府的那些人。似乎没有心思处理这些看起来很轰动事情,连留守的蔡炯都没有露面,只是派人来象征性的安慰了下,顺带督促着江陵的公人,象模象样的勘察了一下已经面目全非的现场,就没有下文了。

    “又出什么事了。”

    直到我遇到那位比较熟地推荐人龚别驾,递了几张万钱面额的飞钱后。

    “剑南来人了,正与王府交涉呢”

    他才神神秘秘的开口说

    “为什么”

    “蜀中出了件大案知道么”

    “难道是成都假钱案,有眉目了……”

    “不仅仅是这桩,还有有一桩拐人大案”

    于是我派人又订了几件南丰号的货品。

    “成都的假钱案,查的怎么样了”

    我坐在亭子里,一边看着货物,一边顺便问一些马克己掌握地新消息。

    随着龙武军及相关产业的壮大。各种类型的原始经济犯罪也开始出现,特别是背后参杂了一些政治因素后,长安的伪造军票和成都的大范围假钱事件,也只是一个开头。

    “清风明月。及相关有司,还在追查中,不过已经有三个县令获罪锁拿,和一个州主薄畏罪自杀了”

    他垂手低头,用一种很平淡的声音道

    我心道,自从蜀中三次兵乱之后,成都小朝廷的那些大人,以及剑南留后的司下,就象受伤地野狗一样敏感,恐怕不会放过这么好可以借题发挥,在地方剪除异己,安插亲信的机会。

    “倒是由此破获了另一桩大案”

    “哦”

    “据说顺藤摸瓜纠拿出一个横跨剑南江南数道的人贩子集团,所获极多,涉及到地方官府、豪族,巨商等数十家……”

    “什么……”

    我顿时想起李亚仙当初的请求,流民大营中地少女失踪事件,居然还有这么大的背景。

    “其实,这桩事,要归功与三个人”

    “哦”

    “头一位就是郑少尹的内人,宝应夫人”

    李亚仙么,她本来就是青楼出身,据说有不怎么让人愉快的过去,清楼女子的来路本来就不那么干净,被拐卖的不在少数,因此她把女营看的如宝一般,热心此事很正常。

    他继续道

    “另一位就是玉真大长公主”

    我嘿然一声。

    这位熟女道姑公主,纯粹是闲的无聊,喜欢到处凑热闹的主,据说成都官学和京师学堂相继成名后,她也不甘寂寞,还效仿官学的模式,在成都搞了个叫做女学馆的东西,专门收留了一批无处可去的外放宫人、年长女官什么的。

    教授那些官宦之家的女眷小姐,一些礼仪文艺诗画什么的,这类可以增加自身附加值的内容,兼有女子联谊会和女性维权互助组织之类的功能,结果还搞的颇为有声有色的,成为上层女子的一个重要的社交场所,据说有些喜欢走夫人线路的家伙,想着法子将自己家的女儿塞进去,就是为了获得一个迂回接近上流人物的门路。

    头期的学员中,就包括了我家的一大一小的两个小女子,本来小丫头凑一份。但是以这位喜欢生事和折腾地本事,连那位强悍的老姑婆大长公主,也不敢教她什么,目前已经开到了第四期,并有意学着京师学堂,在长安再开一家。她如果参合这事。我毫不奇怪。

    说到这里他预期有些顿然犹豫了一下。

    “最后一位,就是尊府上的谢尚仪”

    “什么”我大大惊讶了一下,阿蛮和这事也有份么。她平时温柔内敛,除了偶尔泛滥的同情心,不怎么主动多事的。

    “据说太真娘娘在背后也有出力”

    听他说完,我已经有些了然。

    这三个女人虽然没有直接的权力,但是各自代表地从军队到官方到宫廷的背景和影响力,却让人无法正面对视。再加上背后的杨太真。

    有些本来属于装容做哑或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存在,也不得不为了前程和身家着想,或者纯粹是撇清干系,或者

    邀上所好,纷纷认真对待起来,虽然据说对方是横行久,渗透勾结极深的相当庞大的一个利益群体,但也抵挡不住来自官方民间的全面打击。

    更别说,成都府捕吏和龙武军的六曹,首次联手。还有一些江湖门派参与其中,在军队为后盾地力量面前,虽然对手用金钱和人脉,很是积累了一些强横的江湖势力,但也没能坚持多久,

    由此。引起的波动还在持续,至少十几州的青楼涉案被封,一些地方甚至引发了江湖势力的重新洗牌。据说称雄的北川青城山乘机向东川扩张,新增了数家的附属道观,另一大江湖势力的联盟,蜀山剑盟也内部大换血。

    另一些人也得到了自己所需要的名声和功绩。另一些人籍以解决自己的恩怨和仕途中地绊脚石,相互揭举构陷进去。

    结果挖出来的东西,已经远超过最初的预期。甚至牵涉到前代剑南留后李的家族。以及一些杨太真的远房族人,据说这些人自知大祸临头,跑到安景宫去,却连门都不没进就被赶出来。

    案件公布出来后。几个牵连其中的善堂和庄园,被愤怒地百姓给砸成废墟,但还是有一些漏网之鱼,乘船一路逃到了江陵附近,因此成都府抰老皇帝的名头,发公文要求入境捉拿,他们的背景,可不比不得那些随便可以捏的地方州守,永王又不在家,王府上下顿时如临大敌紧张起来。

    —

    在这段时间里,在我的大力邀约下,那位酒鬼老先生和他的一帮追随者,也终于接受了我的劝说驻进了园做客。当然养这么一群白食党人,收获总还是大于付出。

    除了那个整天霸占着家里酒窖的李酒鬼,和他地胡人追随者塞特,谈论他的家乡和旅程的事情。也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起码验证了我许多地猜想,虽然形容的词汇,还有点问题,但可以听出,在大多数西方人眼中,东方所代表的诸如富饶而强大的象征,要知道同时代由野蛮人酋长刚刚转变来法兰克领主们,还穿的是兽皮,拜占廷人则继承了罗马人的亚麻布,被当作文明和进步的象征,另一边却在羡慕阿拉伯人的绵布。

    按照那里的传闻,据说这里人人都穿底是价比黄金的丝绸衣服,住的用精美瓷器堆起来的房子,黄金和香料在这里不值钱的随处可见,随随便便的贴在屋顶上当瓦片。虽然这种待遇往往仅存上层贵族的阶级中,但丝毫不影响他们的向往,丝之国,瓷之国度之类常见与历史中的称谓,就代表了这种美好的意想。

    虽然真正到了其地方后,才发现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美好,一样有衣不蔽体的穷困人群,依旧有差别悬殊的地位和阶级,但是还是不免为这个繁华而庞大的国度而迷醉,无数丰富到难以想象的物产和文化,充斥着来自世界各方追逐财富的淘金族群。

    另一方面,赞叹于丝绸与瓷器精美神奇的西方人,也在惨痛的对外战争中逐渐知道了一件事情,那些东方迁徙来的民族,从最早匈奴人,阿瓦兰人、到后来的蒙古人,再后来的塞木拄土尔其人,其祖先都是东方的战争中,被驱逐的失败者,因为他们相似的黑发黄肤,被统称做西方文明的浩劫——黄祸。进一步加深了这种恐惧。

    可以说,西方对龙这种臆想的生物,所代表的神秘、强大、富有、恐怖之类既恐惧又向往的混合体,就是他们的东方情节的影射,

    事实上直到明末清初的很长一段时间内,西方世界都是这种普遍的心态。

    中土和罗马,在发展的历史过程中其实有许多近似的地方,当罗马人沉溺于奢侈和荒淫,让核心公民为主体的军事体系和精英贵族元老政治一天天的走向消亡,而不得不的越来越借重被征服的蛮族军队,来保卫国家的时候,遥远的中土也在诸王之乱的内耗中,不断的借助外族力量的同时,也这些让胡族走向壮大。

    可以说历史总是相似,当罗马在行省割据的内战中分为东西帝国,中土也在在诸侯混战中迎来了南北朝;

    当西方匈奴王阿提拉的铁蹄,肆虐在罗马版图的同时,留在的东方同族匈奴王刘渊,也在用血与红给西晋带来绵延不绝的灾难和噩梦;

    当野蛮人杀死最后一任西罗马皇帝,只剩下最后以东罗马为名的半边帝国时,中土的汉姓王朝,也以南朝之名在大江以南继续绵延;

    当野蛮人各族瓜分了旧罗马领土,五胡十六国,也在中土的北方建立起来。

    于是东罗马继承者以行省为单位,把小块的土地分给士兵,确立了自耕农和军事贵族为主体的特玛军区制度,以抵御东方的沙漠强敌,而中原王朝也形成大大小小的军勋贵族世家,开始了大规模的班田和府兵制度,以对抗崛起的草原牧族。

    似乎是将来也一样,当号称千年帝国的拜占廷,在各地的军事贵族竞相攻立更替皇位的战争中走向消亡,显赫一时的大唐也在各地藩镇割据中,芶延残喘的慢慢咽下最后一口气。

    但我更好奇的是,相比有切身之痛,又有以贸易为生命线,有极大的厉害关系的大秦人,作为一个更遥远的法兰克人,是怎么理由,促使他穿越大片充满敌意的国度和沙漠荒原的热海恶风,跑到中土来的。

    即便是作为雇佣军,象我家新月骑士团康提辛那些白种番人那样,阴错阳差跑到中土来的,也只是极个别的例子。

    只是每当说到他为什么离开家乡的时候,暗茶色的眸子里,都会露出一种忧郁而悲伤的眼神,而左右言他。只能说他的来历不会简单,

    要知道,比不得占据了东西方枢纽,继承罗马、希腊文化遗产,而连个小贩都会几国语言的拜占廷人,这时代的野蛮人诸王国,正是西欧最黑暗的蒙昧时代,以最*兰克王国为例,举国上下连个会拉丁文的教师都很难找到,直到二十多年查利曼大帝,建立和推广教会学校,才有所改观,但教育仍然是贵族阶层和教会的特权。

    普通法兰克部落出身的剑士,以成长试练为名,外出做流浪佣兵流血卖命的固然不少,但象他这样通晓多种语言和文字的人物,是不应该随便的流浪在外,光一个对东方的兴趣,不足以成为全部的理由。
会江陵 第二百九十七章 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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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剑南道,姚州军(今云南姚安县北)境内,又迎来一个新的早晨,说是姚州,其实是一个极广大的地域,遍布着跌荡起伏的山地和密林,相比山地间的松州军,处于青藏高原第三沉降阶梯的边缘

    这里也是剑南道唯一设立过都督府的地区,在与南沼接壤的漫长山林河泽构成的边境线上,参差交错分布着,亲附大唐的僰、、乌蛮、白蛮等西南诸蛮,所构成的南宁州、昆州、黎州、归州、潘州、威州、求州等众多侨治州,蜀国时诸葛孔明七擒纵孟获的南中“四姓”之一,亦在其中。

    当然说是州,但这些州不是真正意义上行政区划,而是给予羁蛮部头领的封号,事实上获得封号的过程很容易,只要能拿出相应的人口和地盘报备朝廷,在象征性的定期进贡一点土产,就可以轻易获得。

    州下还有大小洞,同汉地的治县,按照开化程度,各自情形也不同。既有刀耕火种,茹毛饮血的高地部落的木架土围子,也有已经开化得同汉人无异的低原部落,依水建立的,拥有有来司中原的官衙、仓库、甚至学塾的小型土城。

    最盛时,设立在姚州的戎州都督府,管有羁九十二州,一百三十七洞(县),属于一种分而化之的手段,羁的意思是来去任便,彼此不相干涉。这种羁状态。不利于落后各族,因为汉族统治阶级可以缓慢地伸展势力,安置州县,逼迫各自为政地少数民族逐步后退……

    按照地域,他们又可以分为“松外蛮”、“挵栋蛮”、“青蛉蛮”、“大小勃弄蛮”、“西洱河蛮”等等名目。

    从另一方面说,这里也是西南边境走私贸易最繁密的地区之一。哪怕在两国战争最激烈的时期,也没有中断过。与传统的盟友吐蕃人一样,南沼太和城里从王家到贵族的那些大人,同样喜欢这些精美的中原造物,并且愿意为之付出高昂地代价。纵横在山林间的马帮商旅,是这些空山幽谷中最常见的风景。

    和往常一样,一只庞大的马帮,刚刚踏着晨露打湿的山阶。走出淡淡薄雾,丁冬的铜铃声,在蜿蜒的山道上,绵延不绝在空谷里回响着,沉甸甸挂在草木上哗啦做响的货物,和慢腾腾在山道上挪动着蹄子,不住喷吐着白气地骡马,前后此起彼伏的低低吆喝声中,在盘山路上绵延的老长,

    领头的队首。看着淡淡升起来的日头,刚刚松了口气,就听得一声尖锐之极的啸声。

    山林刹那间仿佛活了过来,那些充满露水的林梢树下,凭空多了许多用树液草汁抹成绿色斑纹的人,无数树皮草叶一样的纹路纷纷翻开。露出一个个左手刀,右手弩的人头。

    由于这些人隐藏地好,靠的极近才发现,仅有少部分人才身手矫健的护卫,才能避开密如飞蝗的抵近突射,闪在驮马和货物之后,拔出了驮袋里的武器,对伏兵发起反攻。

    但是伏击者怎么会给他们留这样的空隙。另一端竹木筚拨地响声连片,很快也变成短枪投射的雨幕,将他们纷纷连人带马,钉在一起。不时有受伤痛嘶的骡马,拖带着挣扎的人体冲撞在山道上,直到力尽倒下,不住有中箭的人象麻袋一样,从山道上翻滚下去,不多时,血水就浸透了整段青苔班驳的山道。

    因为靠的近,所以仅仅一轮攒射之后,很快就变成近身格杀,各种口音的怒骂和惨叫,交错拼格地各色浪刀、吴钩的金属光芒,充斥在狭小的林间。

    仅仅这一个照面,伏击者已经成功的将马队截杀成数段,挤压成一个个堆满尸体地小团。

    以外就在突然间发生,其中一段,刹那间刀光如雪,瓢泼在狭窄的山道上,瞬间将几个冲的最近的伏击者,翻卷进去血花喷溅如瀑,闪耀的刀芒,甚至在日光的印溢下泛成一个金轮一般的眩目,已经有十数个袭击者倒在四旁,但这也位他招来了厄运,只见天空一暗,明亮的刀轮只是闪了闪,就湮灭在瓢泼的箭雨下……

    林地不远的山头上,一小从人簇拥下的某人,正目不转睛的望着这一切,虽然穿的是山民特有的皮搭短装,身形矫健如豹,露在外面的部分却是旧伤累累,自有一种尸山血海中汰练出来的杀气。

    他正是龙武军林字营都虞侯曹全豹,。

    不多时,清点战场的参军回报。

    “秉军侯,本阵杀获三百二一名,骡七十五驮,山马三十一驮,,……

    “只是什么……

    “全是兵器,而且是上好的穹

    剑”

    “什么,”他皱了皱眉头。

    浪剑是南沼特有的兵器,穹刀是吐蕃的特产,都是上好的兵器,一向严格限制出境的,大规模出现在边境的走私线路上,这意味着什么。

    左右的随行参军,却议论起来。

    “难道会昌军那里的消息,出了差错”

    “最近南沼边兵调动频频,一月数变,青溪关那里,已经抓或了好些南沼的探子”

    “看来我们误中副车了”他再次开口道“捉生队何在”

    “正在附近追拿残逃……”

    —

    “找个活口出来,查这一路去向何处”……

    他统率的正是虞侯六营中最特殊的林字营,正在进行例行的狩边,

    相比标准混成马步军的五军模范营,老军教导营。补训营,中军直属地虞侯六营更象是某人爱好之下,特色军种的精锐实验部队,各自效用与驻防也不同。

    其中风字营是带有浓厚游牧色彩的骑射营,由吐突亲率的前质子营成员构成,正驻留长安休整;

    火字营是强调突击破阵的重防护强袭骑兵。出自安西背景的奇兵队,轮替风字营驻留在三受降城执行驱逐任务;

    山字营则顾名思义,清一色山羌众构成地山地突击步军,由潘拓失率领驻留在松州执行破坏烧掠作战;

    锐字营是典型重装陌刀军,由段秀实率领驻留河北,名为保卫洛阳大内,其实是在太子小白手下受命,监察军纪。就近监视那些回纥兵;

    锋字营,则是山地射手为主的安东高丽兵,由前降将鱼同率领,驻留长安保卫中军,也负责巡检治安,他们也被称为高手克星,江湖人的噩梦,毕竟再高强的武功,也经不住他们成百上千的神射手的齐射。

    剩下林字营,就神秘的多了。可以说作为龙武军大多数成员,也没有多少人见过他们的真面目,因为他们自成立尹始,就一贯都活动在西南边境上,只有新兵营轮换到姚州,进行环境适应训练地时候。才会见到这些传说中,在山林中如履平地,神出鬼没的传奇部队。

    他们也是龙武军唯一的轻装部队,只配备了驮马。相当部分都是最好的猎户出身的,专被挑选出来,苦练攀越纵拿之术,以天宝老营为骨干,舍弃了一般的刀排手和长枪的标配。按各自擅长选配,配弓箭双狭刀等兵器,或者改背数枝扎成一捆的,可以投掷或者对接成双尖的短枪。其他油布、火石、小刀,盘绳、膏药、蛇虫粉等零碎一应俱全,是为一支山地部队。

    训练的内容,包括了没有给养地情况下,在山林野地中“走打吃住藏”等各有讲究的。只用一把小刀在极短时间内,立营设工事把自己伪装隐藏起来,如何林尖狭小繁密的接战中,如何利用寻常的草泽林木的分布,最大限度的杀伤敌人保全自己地战术。

    他们被称做穹首兵,因为不戴头盔,又剃光了毛发,头似穹庐的摸样。

    严格说他们都是一群死人,自从三征南沼之战后,他们就已经失去了身份名籍,游荡在边境上的一群鬼魂,直到一个意外,才改变了他们的结局。重新获得身份和名誉,以及认祖归宗的承诺后,他们成为一只以复仇为意志的部队。

    天宝三次南征,前后投入兵力二十多万,除却战没病死被俘的,还有大量散兵,流散在广大的边境上,因为有国不得归,许多人为当地土著寨落所收容,甚至与当地白蛮土著通婚生育儿女,但是汉人又是最注重亲缘纽带地群体,无论在哪个环境和地域,依旧保持了相当的联系和往来。

    在曹全豹的串联下,这些被遗忘的人,重新被联洛起来,为一个宏大地目标而奔走。

    除却少部分已经满足现状,或对朝廷实在心灰意懒的存在外,都积极的响应了林字营的召唤,虽然说已经过去十几年了,许多人已经过了最黄金的年华,因此并不是都适合重新回到了军队中,但他们再加上已经长成的子女,足有数万之众。因此不但拥有一只满编1200人的正军还有三个义勇营为候补力量。

    在成都参军团的秘密策划下,充分利用了这些遗民的身份和各自分布,以走私贸易为纽带,形成一个独特的情报网络,另一方面,又利用外力和间接援助,不遗余力的提高这些唐人后裔,在土著山落寨子里的地位和影响力,籍以暗地里渗透和控制一些要害的山头和寨子。

    而林字营的存在,一方面打击异己势力和保护走私,另一方面,也时常化装成山贼,为这些需要扶植的山

    击异己,清除一些敌意和顽抗的存在。因此,他们份,诸如马帮、山贼。

    片刻之后,满手血腥的捉生队正回来,手中捏着血淋淋的兽头小银牌。

    “是蒙舍沼的乌蛮人,还是个罗佐,……那厮见势不好,居然把这东西吞在腹中中,差点被其蒙混过了……”

    “什么……

    曹全豹凝眉重锁。十数年流浪在南沼境内,他可以说对南沼地熟悉无人可比。

    南沼其国主要乌蛮、白蛮两族构成,(乌蛮、白蛮,大抵就相当与后世的生苗、熟苗的区分)。

    乌蛮属于山地民族,主要从事游牧业,他们随水草畜牧。夏处高山,冬入深谷。具有游牧民族“尚战死,恶病亡”的慓悍之风,各部均有胜兵数万……包括昆明蛮、哀牢蛮、磨些蛮诸部;分布在蒙舍(今巍山)、蒙嶲(今漾)、浪穹(今洱源)、邓(今邓川)、施浪(今剑川)、越析(今宾川)等地。

    白蛮包括青岭蛮、西洱河蛮、云南蛮、弄栋蛮和当地的汉姓。居住在交通较发达的河谷、丘陵、平原间,主要从事农业生产,其耕种地方式与收获的产量与中原地区大体相同,社会经济发展的水平,与富庶的蜀川(今四川)相当。已是人众生活殷实的富裕地区。

    主要分布在从石城(曲靖)以西到洱海以东的渠敛(今大理凤仪)、勃弄(今弥渡)、越析(今宾川)、云南(今祥云)、青蛉(今大姚)、弄栋(今姚安)广大地区,

    而在西洱河地区有杨、李、赵、董等数十汉姓,各据一州,大州六百户,小州二三百户,无大君长,不相统一。语言、生业、风俗大略与汉族同,只是以十二月为岁首与内地异,自称本是华人。因此,史称“自夜郎、池以西。皆庄蹻之遗种也”(庄,战国楚大将,国初王)属于人土著与汉姓遗民的后裔。

    而南沼是三十二年前,以乌蛮族蒙氏,征服白蛮各部所建立的奴隶主政权,南诏兼并东部区之后。东部氏“白蛮”中地贵族及其部曲、亲兵被迁往西洱海地区,以防止他们在原地进行叛乱割据。

    治下的臣民都是西南夷中开化程度较高的白蛮为主,他们经济文化发展水平最高,也是官吏、商人、平民,奴隶的来源,而处于少数族群,生性膘悍的乌蛮,则属于南沼的世袭军人阶级。

    南沼的边军全是乌蛮兵。平时身边只带斗半粮,全靠出境劫掠以养军,这些边州,就是他们的目标。但自从林字营建立后,相互的激烈交锋下,南沼军的边境会猎,已经少了许多。

    而蒙舍,就是现今统治南沼地蒙姓王族的发源地,蒙舍乌蛮众,从另一角度说,也是南沼王家的亲军一族。

    南诏国采用唐均田制、府兵制,文武官员和自由民都受到耕地,也都负担服兵役的义务。丁壮人当战兵,有马的人当马军。器械各兵自备。军事组织以乡兵为主,作战时挑选最精锐的乡兵作前锋,称为罗子,每百人置罗佐一人统带。罗佐,也就是先锋百人长。

    对他来说,南沼王卫地先锋百人长,带着上百驮的兵器,突然出现在边境上,这事情可就不大妙了。

    “放火急鹞子,通知成都本军,”

    “分派信使,通知姚州军,会元矿场、会同军,青溪关,嶲州刺史……

    “只希望还来的及……”……

    江陵城中,一个女人咬牙切齿的将三彩鱼口瓶,狠狠惯在地上,抓狂一样的怒吼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
会江陵 第二百九十八章 动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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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人佼好动人的面容,因为发酵的妒忌和愤恨所扭曲,她愤怒的理由很简单。

    秘密招募来的人手,全部在一个晚上,就人间蒸发的消息,让她顿时抓狂起来,这可是那位父亲大人,费了老大工夫,才避过那位殿下无孔不入的耳目,秘密招募来的好手,居然全部消失在一个偏僻的破园子里。

    但为什么心理一边在痛恨,一边却在羡慕那个女人……为什么从小到大,那个女人总能得到最好的,哪怕山穷水尽身陷绝地,也有人帮助她。明明依靠自己的姿色,可以得到许多别人想要却不能得到的东西,但为什么就是总比不过那个流言飞语中的小寡妇呢。

    她并不是什么好出身,自小随母亲成为那个人的小妾后,才有所改变,虽然是拖油瓶,但也过过一段官家小姐无忧的生活,但随着年纪的长成,那个名义上的父亲的眼光也也越来越难以琢磨,直到那件事的发生,母亲只能无助的躲在隔壁哭泣。

    然后想开了,自己只是那个老家伙养的一个玩物,有谁在乎自己,又有谁保护自己,何必在乎这个身子,于是谁都知道了,有个豪放的窦家的小姐,艳职高张,入幕之宾无数,在随心所欲中,在醉生梦死中为自己而活,虽然也应老家伙要求去陪一些人,但也要看自己的脸色和心情了,直到这个女人的出现。

    她自以为豪地一切。苦心营造的世界,格外在意这些东西,有了一个让人痛恨的对照……

    折了这些人手,还得和那个老家伙怎么交代,一想到那老东西的嘴脸……畏缩缩在~抓着一件青瓶飞砸出去,摔珠碎满地……

    “世妹。何事如此大发其火”一个声音大老远就响起来。

    来人束发金冠。面庞消瘦而英俊。飘离的眼光中自有一种让女人害怕的地方。

    她微微一惊,这人是少数几个在她家登堂入室,无须通传的男子之一,也是她借助地重要力量,连那死鬼老头都要让上三分……

    顿然努力抑住跳拖地情绪,换上另一个地表情,冷笑道。

    “还不是因为世子你……”

    “世妹这个么说。可不厚道啊,”来人眼神在她诱人身段上飘了飘,才道“许我的事情屡屡出了差池……累我也背了不少干系,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

    直到听过她的理由后,不由失笑。

    “不就是门下一个小小的从事么,捏就捏死了,还能搅出什么风浪来……有点麻烦,但现在。~暇顾他了”……

    “我剑:<

    我刀|

    我醉

    我醒

    所谓我做的新曲《刀剑如梦》。正四下口口传唱其中,惹的鸟兽惊飞,我看了一眼人群中地李酒鬼,押剑弹杯为奏,闭目摇头,正陶醉在其中的意境。

    “来也匆匆

    恨不能相逢

    爱也匆匆

    一切都隋风”

    ~李酒鬼的风格,喝的半醉不醉的在那里发骚,或者大白天对着水中不存在的月亮,冥思苦想。

    另一边平坦的草地上,是粗野一些地场景,常常有争论地一言不合,就叮当打的不可开交,然后双方都打累了,就舔舔血言归于好,重新坐下来的拼酒拼地直到其中一个人倒下。

    自从李酒鬼来了以后,园就时常出现这种状况。上门拜会的,求教的,找人挑战的,变的热闹无比。当然花花草草,就难以幸免了。

    这段时间,江陵变的多事起来,屡屡发生街头江湖人的斗欧和仇杀事件,一些豪门大户云集的地段,也不可避免的出现恶性盗案,让那些地方上公人疲于奔命,而作为真正主人的永王府,却似乎对局面失去了控制。甚至已经波及到李酒鬼身边的那些人,

    李酒鬼拉一大帮人上门来,着实让我吓了一大跳,短短几天,曾经认识的过的这些人中,就已经有些好些不在的,有些人被紧急家事唤走后就再也没回来的迹象,还有一些人则被本事高强的莫名仇家找上门,打的死去活来的。

    于是,园似乎成了一个私下聚会和远离是非的避风港。

    当然响应的后遗症是,

    自从他们来做客后,我家前后门也多了一些看起来明显不象小贩的小贩,因为照他们那个心不在焉的叫卖法,不出几天就要被饿死了,本来永王府上还想光明正大的派几个人来站岗,以“保护”相关人身财产安全,却被牛比烘烘的李酒鬼,借着酒劲给赶出去。

    在我看来,这位老先生牙好胃口很好身体怪棒,

    用人专门保护,天天喝酒吟唱欢蹦乱跳的,除了偶尔会喝高掉进池塘生病外,基本没有什么可以让人当心的。

    历史上他也是养生有方长寿著称,若不是老来所托非人,报国不成,却变成乱党,惹了一屁股官司,受到沉重的打击,从监狱里出来后,这位老先生七老八十的还不死心,居然想去投奔李光弼,结果身体撑不住,病死在路上,全靠大书法家的同族李阳冰,给他交代后事。

    既然现在送上门来了。就不妨碍我以友人和主人的身份,介入他毫无节制和滥行地生活,着手从日常饮食帮助他调养身体的计划。

    在这个混乱的背景下,也掩护了我正在进行一些事情,比如将一些平时敏感的人和事物,借机送进城来。

    “狂笑一声

    快活一生

    谁与我生死与共”

    醉醺醺的歌声还在继续,只是那位李酒鬼唱到最后一句,那群游侠儿齐和一声。只是在“谁与我生死与共”最后一句时。震耳欲聋的吼声中。很有点的悲和寂落的黯然。

    我轻轻叹了口气,这位老先生大概也明白了一些东西了。不然也不会刻意买醉避世到我这里来。

    “城东门外玄妙观”

    斩首队地联络人,李观鱼蹲在我一旁,眼睛瞪着水里地青鲤,打扮地就想个常见的游侠,说了个地名。

    这是个要点,就贴着东门城墙而立。需要的时候可以就近夺门,掩护城中最近的突出路线。

    要说在这么一座大城里藏住几百号人,说不容易又很容易,江陵是永王的眼皮底下,位他效力的耳目众多,任何一点的武装,都会受到关注,再说是人就有需要。就要吃喝拉撒。积累起来就是可观地线索,当初许多试图潜伏进成都的人,就栽在这上头。时间一长就会引起相关的注意。

    说容易是,他们是合法途径名正言顺的进来的,我已经委托了一家叫做大同会的武馆,当任园护院,当然所有凭照在官府有登注,在南方也声名在外的存在了有些年头,属于那些江南商人商业网络外围中的一环,唯一与现实不同地只是相关人员被换了一遍而已,这就是金钱和商业地力量。

    “目标呢”我头也没有回,继续问道。

    “大概已经过了画屏峰”,借着上次的夜闯事件的影响,我终于劝动宁凝秘密出城暂避一时,她现在已经改换行装,由小红线陪着,藏在一艘北上地商船里。当然名义上她的替身还在城中,只是受惊过度而卧病不起,无法会客。

    因为,自那天晚上全城混乱之后,永王的监控力量大为削弱,线索就一直追查到了那位副都督家的窦小姐,虽然宁凝听到这个猜测,很难以置信,又很有点意料中的悲伤。

    追究背后的原因,却涉及到女人的意气之争,两个年龄相近,同样是风华绝代,名声在外的女子,一个是拥有众多的入幕之宾,一个却是周旋在男人中,左右逢源,却不得轻易沾手,基于男人的劣根性,轻易得手的东西不会太珍惜,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再加上这个女人背后巨大的家产位后盾。

    因此,哪怕她很年轻就守寡,并没有使她掉价,反而因为继承的财富,和善于经营的手腕,显得更具有吸引力,让园成为一个宾客嬴门的所在。

    另一方面,却实在看不过一个寡妇,比官家的大小姐似乎还要吃香一些。哪怕她似乎拥有更大的权势和影响力,不妨碍那些狼心狗肺的臭男人,把它当作一个生命中征服的记录,成为背后相互攀比的一个重要谈资。

    等她明白这一切,已经晚了,这是为早年随性逍遥的生活,付出的代价。名声这个东西要想得到很困难,但失去却是很容易的事情。于是曾经的手帕交,也开始发生了质的变化。

    永王执念疯狂起来的女人是很可怕的,更何况她有出色容貌和身份,有一个相当权势和背景的父亲,以及一干相当影响的男伴,借助和获取力量实在太容易了。再结合一些豪门家族中失意和不忿的对象,就对足以对目标造成了巨大的破坏。

    唯一意外的是,把我卷进去是一个很无奈的错误把。既然明白了目标所在,就有相应的手段,也许一个意外就可以斩断一切的根源。

    “有四种方案备选……

    突然,靠近门边的人群骚动起来,打乱了这些醉生梦死的人,一个声音高喊起来

    “王府刚刚贴告,襄阳发生水陆兵变攻进牙城,鲁节帅下落不明,梁护军在昭明台遇刺……,所有门下即刻赴所在……

    我目瞪口呆的楞住了,后面的话已经听不进去了,毕竟,还有什么比听见我“自己”遇刺更让人惊讶而荒谬的事情,而且我还一点消息都没有得到。
会江陵 第二百九十九章 风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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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安,正是夏末秋起时节,最早熟一批作物已经抢割完毕,纵横交错的大路两旁,尽是新鲜禾杆和谷物的香味,长安中的米价,也终于回落到了斗米百钱谷八十的价位。

    在这满地苍翠夹杂着点点金黄的穗色中,长安东的水头渡的别望亭中,也上演一幕唱和送别的情形。

    “恭喜老师,朝廷已经加恩师为集贤院学士……京师两学,同国子监、太学例,岁给,受禄如常制……文庙陪祀,也不是不可期的……

    开口的是新任太子詹事府皇甫曾。

    而他说话的对象,正当不惑之年,一流长须如雪,面容中依旧有些早年风流倜傥的影子,身边坐着一名道装的中年丽人,丝毫不避嫌的紧紧靠在他身上,赫然就是大名鼎鼎的京学首座王维和他的红颜知己李曼卿。

    这位关学大宗,被人称为官场隐士,开元九年中进士第,为大乐丞。因故谪济州司仓参军。后归至长安。开元二十二年附中书令张九龄,擢为右拾遗,张九龄从河西节度副大使崔希逸幕,殿中侍御史知南选,。一世沉浮,仕途上虽然没有显显成就,但在士林清流中却有偌大的影响力。当年饮中八仙,尊贵如汝阳王,名动京华如嫡仙人李太白,也要甘心列其后,并不是没有理由的。

    皇甫曾地激动和热切自有其道理。

    依照唐制,乘舆所在。必有经学、文学之士,下至卜、医、伎术之流,皆直于别院,以备宴见。因此有了学士和供奉这类侍从群体,至本朝天子,以中书务剧、文书多雍滞,以翰林院同集贤院学士,分掌制诏书敕。其中以翰林学士最重。专掌内命。凡拜免将相,号令征伐,皆有他们用白麻纸草就,已经也被称为“内相”“备相”

    但相比明确隶属于中书、门下的宏文、集贤二院,翰林学士同样是一个编制和内容弹性很大的头衔,其职权又皇帝的心情和喜好所决定,象张说、张九龄为翰林学士。可以在宰相前辈们坐在一起,谈论国家大事,而李白同样是翰林学士,却只是在皇帝的游宴上,发表诗文歌颂一下太平。

    而且其中阶级众多,从最底层的校书正字,到由宰相兼任的大学士,足足有十几个台阶要走。光侍学士到学士。那一个字的去掉,可能就要花上一个人十几年时间。

    集贤院隶属于门下省,身为集贤院学士。至少在政事堂地吏、枢机、兵、户、刑礼五房里,也有旁听和发表意见地机会。因此这种身份,更是一种给予臣子荣誉和资格地象征。毕竟再往上的大学士,一般要么空悬,要么由门下省的宰相担任。

    所谓恩师如父执,弟子深有容焉。将来京师学堂大成,宗学天下,作为受业弟子的成就也不会小的。

    这是他的谢别酒,将要赴任河北,聆请恩师的指点和教诲。

    “孝常,你也说地太轻巧了,这番名爵,企是那么好受就的……”

    王维看着这位弟子,笑而摇头,转向旁坐的另一人道。

    “茂政,你是兄长,又常在朝中行走,还是给他说明一二把”

    他说的是皇甫曾的兄长,新辟举秘书监丞,人称丹阳神童,张九龄呼为小友,天宝十五年第一近士的皇甫冉,与皇甫曾一同号称大小皇甫,时人比做张氏景阳、孟阳的风流人物。

    “王师说的是庄子语龟之故吧”

    年长地皇甫冉,无疑沉稳温文地多,谦而淡然是语。

    “以王师之风骨,自然是……宁曳尾于涂中,不留骨而显贵”

    王维轻轻点了点头,还是皇甫冉看得更明白一些,现在两朝情势不明,河北还有一个表现出色的太子,来自西北的官爵恩赏不是那么好受地,便是京师两学也一样。身在其中,不管愿意不愿意,都不免多少打上了龙武系的烙印,而龙武军的背后……

    虽然这么一来文武两学固然更加名正言顺,变成天下一等一的学术机构,但是同样也更没有理由,避免来自朝廷渗透和影响,而无法保持相对的超然和中立。

    他眯着眼睛轻轻叹到,这可是正儿八经的阳谋手段,不知道这一次,创立这一切的那位总府大人,又会将做何想。

    虽然从义理上说,这龙武军作为一个多种利益的综合体,不可能游离在体制外太久。而西北朝廷的那些君臣,为了将其收为己用,闹是一肚子的心思,但相比容易抱成团的军人集团,自己这些利益密切的外围势力,显然更容易作为突破口。

    象名声在外的王维、杜甫等人,明里暗中都收到过类似的示好和许诺,不过杜甫那人是个死心眼,对政治又很不敏感,据说密友房倌已经派出了说客,颇有些许诺,却被他严词逐出。

    而对王维来说,则是这些年沉浮的太多,已然厌倦这些东西,只是一心事学,从另一方面说,光光那些为数众多的门子弟子在那里,仅凭他们的成就和名声,就是一支足以立于不败的政治资源,至于官爵名位什么,对着位大宗匠来说,反到根本无关紧要了。

    既然说到这里。另一位客人也开口道,

    “兄长之心,弟已明晓,还是就此拜别了”

    他正是王维的大弟,黄门侍郎王缙,字夏卿,与大兄王维,俱以名闻,举草泽文辞清丽科上第,也是一对才子进士兄弟。两人自小感情甚好,也是此次前来的说客之一。

    但此刻,

    他一脸苦笑的看着自己地长兄。已然知道自己来担任说客的任务,基本已经失败,不过却没有多少懊恼和失望的意思,反而诚心的祝愿这位兄长,。

    “兄长的心意弟领了,只是身在其中,多不由己……或许将

    还要仰仗一二呢……”

    看着洒脱王缙而去的背影,便如王维。也沉重的只能在心中。这么默默念上一句。

    “夏卿……

    这就是大家世族的生存之道。多一个选择地方向,就多一个复兴地机会,虽然祁县王门地本宗暂时已经暂时没落,但是这些族人中,还有崛起的可能,只有一个选对了路线,就能保证家族的血脉和传统。更好的而延续下去……

    另一个地方,一行打着“救”字旗的队伍,刚刚进入了通化门。

    率领军医团,巡诊河北,主持防疫诸事的总医官李想鹤,奉命回到了长安,准备为新建京师学堂中官定六学的医科分院开幕,作为南北两位陛下小小妥协地产物。这里将成为太医署那些人养老的地方。那些老太医将在这里继续发挥余热,广授门徒。

    但是他一回来,甚至还没来的及接风洗尘。就因为属下的密报,在临时的官署里,爆发了激烈的争论。

    “你们怎么能如此行径作为”

    “是你不识时务,莫怪我不顾师门情面……

    来人铁青着脸威胁说。

    “师兄你怎么就不明白,”满面尽是风尘颜色的李想鹤,有些气妥又有些无奈的竭力劝说道。

    “师门与我有大恩,但是梁府以国士待我……再说我下所做地都是光明磊落,造福民生大有裨益地大义之事,无阴私不可对人言的,师兄却借我之名,在军中营钻打探,你究竟想要什么……”

    “我的苦心,还不是为了师门弟子一个更好地前程”

    来人更加激烈的道

    “前程,难道那点虚名权位很重要么……师门子弟,愿意为国家出力固然最好,但是为了党附一方而奔走,就非我门医道传世的本意了,”

    “有了权位的臂助,才能将师门之道,更好传泽天下,你空执着一大宝山,却不得善用……

    “师兄你这么热中探听本军之事,恐怕也不是师门的本意把……”

    李想鹤的心思和声音一下冷了下来。

    “个人的恩德,与国家的大义,孰我不得不取舍,就算师门也一样……

    “师兄你请回把……与你计较,但也别在出现在我面前了……”

    “你好……

    对方气冲冲拍案的离去,他轻轻叹了口气,师门之大也难以避免位权势功利所腐蚀,谁能想到几个太医署的头衔,就让号称超然世事的师门中某些人,为了党争而奔走,居然自己门下一营两院这数以千计军医弟子和学徒,都被当作重要的筹码给惦记上了。

    只是他不知道,这位师门的说客,刚出没多远,就被一火强人蒙头当街扑倒,蒙上麻袋,拖进僻巷,很快出现在一个秘密的刑讯之所……

    幽北,漫天的大火,绵延在微微泛黄的草场上,遮天蔽日的浓烟,连太阳都变的黯淡起来。

    淹没在火焰和浓烟中的,还有一个若大的营地,黑色的狼头幡和连片的尖顶帐正在烈炎中鼓荡蒸腾,此起彼伏哀呼惨号,正如同地狱一般的情景。不时可以看见,仍然有一些被烤的焦头烂额的幸存者,驱赶着牛马,竭力的想冲出来,却纷纷在外围的强弓阻击下,掉进火场,趴滚嘶号片刻就再没了声息。

    燃烧的草原的大火之外,大大片刻意被割空的平地,一只打着李字大旗的军队,静默无声的看着这一幕,只有偶尔弓弦破空的声响起。

    真是可惜了,许多人都这么叹道,里头至少一万多口人,就这么烧光了。这已经是第几个了,不然也是好大一笔收入。

    自从龙武军进入河北。私下串联大肆买卖战俘以来,河北各路官军将士又发现了一条新的创收门路,就是卖俘虏。

    现在龙武军虽然走了,河北却冒出一大批名为承包人地商户,专门收买这些外族的战俘,而且很少挑剔,付钱也很爽快,无论是凭票的飞钱。还是沉甸甸的金铜。或者是急需的兵器、罐头。干粮。

    据说这些商人很有办法,管你是契丹人还是突厥人,只要是完整的人,都能卖出好价钱来。按照他们的说法,青壮男子可以作为苦力进行工程营建劳役至死,女子可以作为营妓配给那些老军户,连小孩子都可以阉割了作为私白。卖给那些有特殊需要的豪门大户。

    用某位始作俑者地话说,这是确保草原长治久安地绝户计,因此虽然这么做名声很不好,也一直为一些卫道之士所攻吁诟病,但既然可以把俘虏变成一个个两脚会走地钱袋因此,塞北诸军也不介意改变一下烧杀抢掠的风格,开始多抓活口。

    连营带人烧的这么彻底,是很少发生的事情。

    可惜这是李元帅的命令。河东李元帅治军严刑峻法。赏罚分明,令行禁止为诸军之最,容不得丝毫的马虎眼。连那些凶狠好斗的回纥人也要,至少没有人,会为了一点创收地门路,去挑战他的底线。

    因为。

    自从近来河北冒出很多很多谣言说,这位内附契丹出身的大帅,最有可能成为新一代契丹王的人选,又有说内、外契丹是一家,说他战而不克,其实是想挟逝征并外契丹,以自立一方纭纭,于是李元帅干脆用这种决绝异常的方法,证明了自己忠于朝廷的决心和目标。

    虽然说,越是用这些阴私诡道的手段,就越证明这些一力避战的外八部契丹,已经没有多少周旋地余地了。但是北路大军,也越是被朝廷催迫地紧。

    廷派来的观军容使,坐镇大同军监管北路粮草,河东改变了缓步推进,详细扫荡的作风,遇到抵抗地,不再费力的其攻克,而是用随军携带的火油燃料,不要本钱的一边走一路烧,将契丹人依据水草地的节节抵抗,烧成一个个人烟荒绝的废墟,大八部的拖阻大计,当然也自此泡汤,毕竟,对牧族来说,没了草场,这个冬天可不好过。

    当然这么个烧法,也让将士的发财大计成乐泡影,他们最希望的就是那些契丹的精壮,早点冒出来决战。

    随着,一声绵长的号响,河东军中,一个巨大的球体,缓缓降下,随军的工匠,已经一拥而上,往里头添注起来,另一个巨大的球体,在这一会,已经鼓足了热气,交替升起。

    那些将士的神情,都有些见怪不怪的麻木了,经过了最初的惊慌和错乱,至少大家都已经知道,这是用一个名为耶律的契丹小部,全体的成年男子,从龙武军那里换来的神奇之物。虽然只有两具,却胜成百上千的斥候。

    据说经过改良的孔明灯,出自那位梁开府的发明,底下的吊篮可以载上两人和几副连弩几百支箭。

    只要烧上几桶石脂水,就可以长久的浮在空中,平时可以为大军行营立帐之警戒,再加上几支军器监特制的咫尺镜,在这一马平川的草原上,只要不是雨雾天气,方圆之内的行迹,几乎是无所遁形。以至于那些一贯骚扰不断的契丹游骑,甚至不敢在白天出现,这个东西在夜里的火光,更被那些胡族神乎其神的传为唐人招来妖魔的鬼眼。

    在河东军的后阵,一个用大车连搭起来的中军,大量斥侯游骑,流水一般的循环出入,带来各式的消息。

    为数众多穿盔带甲,全身披挂的将领,或站或左,交头接耳的正在交换消息。

    “方圆百里之内,尚无契丹敌踪”

    意料中围点打援的目标迟迟未出现,让这些人有些心急上火。

    “松漠契丹的大八部还真沉的住气啊,这已经烧了第八个,合计顶的上一个大部的人口……”

    “难道他们还真想与我部拖到冬天去……”

    他们的担心,不是没有原因。

    突破了传统天险冷径山后,大军已经深入契丹腹地,东面是局势不明的安东都护,西面是奚族、北面是秣褐和室韦,南面是史氏叛军占据的营州,可谓四面受敌,

    而在一个多月前,作为重要战力的回纥兵,以多厌战思归为名,由大王子叶护率还洛阳,接着仆固怀恩,以平定局势策应攻打奚族位名,分走一万朔方铁骑。当初出静边的八万之势,已经不足五万之众。

    而夏季暑热,虽然是相对凉爽一些的北原,但强行军的追击作战,士兵和战马还是病倒不少,还好粮道没有出现问题,

    新近又用手头的战利品位定金,从龙武军那里获得了一大批特制的粮草。依靠一袋子的压缩干粮和马*酒,足以支持一人一骑可以在草原上十几天的活动所需,籍以维持一只奇兵为前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效率,追着契丹部落大举迁徙尾巴,穷追猛打不休,缴获不少牛羊人口。

    此时的契丹并不象后世那么强大,在草原上只能算二流势力,属于典型的墙头草,突厥强时附突厥为斤,唐朝强大时就唐朝为都督府,契丹真正的崛起契机,是因为依靠安史之乱后藩镇割据,积弱的国家甚至连骄横的军阀都无能为力,更别说这些外族,正是依靠不断的抢劫和输入战争,才养肥了这些外族和契丹辽国的崛起。

    当代由外契丹的大八部,所组成的松漠都督府,常备之兵有四万,置为静析军,再加上各部通晓射猎的成年男子,所组成的控弦之士,至少也有十几万之众。

    但契丹人缺少铁器,士兵基本无坚甲或者根本就不穿甲,只有各部首领的帐卫,才有象样的甲子,而且多数缺乏长兵器,契丹骑射也是以快著称,缺乏强力远程的弓弩,因此一直力求避免与装备精良的官军正面对战,以快来快走袭扰作战为主。

    但是遇上同样契丹族出身,通晓他们作战风格的李广弼,连这一点优势,都很难维持了。

    而且大八部联盟的实权,是掌握在八部首领中,所谓的契丹王,更象是一个对外战争的军事召集人,由势力最强的部落所出,因此契丹王常常成为被废立拭杀的对象,自从可突干、李怀秀相继被攻灭死后,契丹就再没有一个强力的共主。

    因此任何一部损失过大,都可能导致其退出战争,这也是身为元帅的李光弼力排众意,率领数万河东军,就敢坚持周旋在草原上,务求全尽其功的理由。

    “都过了陀延水一百多里了,

    “契丹大八部的主力,已经没有出现么”

    “那就再烧下去,一直烧到契丹的祖源地鲜卑山去,看他们还能退避多久,”有人咬牙切齿的说

    突然一骑风驰电掣的丝毫不停直接冲进中军,

    “怎么了,”

    “可能是留在大同军的彦观容使,再次要求请见大帅”

    “不是说,大军奔袭途中,道路不通……帅帐随军急进中,尚不知所在”

    “可是……

    接着一名虞侯奔出大帐,高声喊道

    “河北郭令公加急报,范阳有变……

    “刘家大小姐要见我”,一群人乱哄哄的赶到王府,

    正在消化着这个消息所带的冲击和影响的我,却临时被人叫住。
会江陵 第三百章 中场休息之我也路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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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傅家的大小姐找我,我第一反映是,难道我挂羊头人子弟的事发了,那只刘家小苹果前脚进园,后脚就被我拐到街上去体验生活。

    我犹疑了一下,要不要找借口尿遁。

    “莫不是王妃身边的雅儿姑娘,”

    和我一道的柳友梅,却很客气也很惊讶的凑上来,对来人道。

    “在下柳子佥,曾经尊上画过贵容的……

    “……垂面,对他的套近乎似乎无动于衷,只是冷冷看着这号,没有说话。

    他讨了个没趣也不生气,却对我挤眉弄眼露出一丝暧昧的表情。

    “梁五你的运气不错,这位可是王妃殿下的宝贝,冰一样的可人儿,寻常人可难得一见……[你应卯好了”

    既然遇友不淑躲不过,只好硬着头皮去。

    这位虽然看不清容颜,也不说话,但是身材窈窕,走路轻盈,几乎听不到声音,很有点徐志摩同学,轻来轻走挥袖不带走丝毫云彩的味道

    只是带着我,穿堂过室的走了几重的院落了,被引到一个亭子里,说是再走就是后院,都是女眷,实在不方便,先让我在那里等候,构思了一会辩解的说辞,我真的有些憋了,王府院落里荫木成翠,很有些风水宝地,找了个隐蔽的角落放水。

    刚收拾停当,就见到去而复还的那个雅儿。惊讶地看着空荡的亭子,轻声呼唤“梁从事”

    我刚想开口应,却忽然心中一动,感觉这个声音绵绵尔尔很好听,却又有些耳熟,貌似哪里听过,我就这么一楞,她动人的眉稍。已经轻轻飞挑起来。声音变的有些焦急。

    却让我如惊电一现闪过一个记忆的片段。同样声音在王府夜宴的某个墙角听过,似乎还是和永王家的老二在一起,心中不由一悚,不会这么刚好把。

    要知道,永王家老二在府中不怎么理事,却是个花中浪荡子,而且性别取向也没有出现偏差的迹象。需要偷偷摸摸地遮头盖脑假借别人地找上我,大抵是不会有喝茶聊天这种好心情地。

    继续蹲在树丛中,冷冷看着她的行为,果然随后跑出家将打扮几个健汉,四下看了看,露出失望的神色。

    隐约可以听到

    “这厮跑到哪去了”

    “叫爷白等了一场”

    “难道是溜到别院去了,世子交代的……怎么办”

    “跑不远的”

    就听那雅儿的冷冷道,声音中说不出的彻骨。让我直念叨。我好象和你没有深仇大恨,这是什么和什么啊。

    “赶紧把他揪出来,就当作私闯内府处置好了……”

    我心中愈加肯定。我居然被人设局陷害,竟有人想借着多事之机,图谋设计我。而且事情多半与永王家老二有关。

    半会之后,才从灌从中站出来。想了想来路不能直接回去,就饶一圈好了,不过对方也不想惊动什么,看来短时间内,不会有太多地人,也给了我机会。内府的楼台亭阁不少,连排水的内沟都修的相当宽大,我沿墙找到一条穿下而过的内沟,淌着水直接钻出去。

    王府大的足够让人迷路,但是水沟的设计,一定是通向外的。

    当然不愧是王府,所谓沟也是用青石砌底,足有半人多深,不直接站在边上,是看不到里头地,似乎因为下过雨,水也不是很脏,只有一些落叶枯木什么地拌脚,沾满青苔的边上很滑也很少人来,条石缝里长满了一些野草,遮挡了边上视线。,相必他们也没有意料到这个捷径把,偶尔有嘈杂的人声,也有相当地距离。

    直接沿沟走了一段,人声直接寂静下来,水流却变快了,很快被一个栅栏,挡在墙下,另一端是一个小池塘,不过不远外面街市的声音,已经清晰可闻了。

    这地方是个独门独户的小院,看起来很是清净,连个人影都没看到,只有以下藤架上生的满满的花木,显然缺乏照看和修剪,长的很有后现代主义风格。

    我*的爬起来,拧了拧衣服,还是觉得很不舒服,就沿着回廊蹑手蹑脚的,想找地方清理一下,那些篱笆和藤架中的尽头,是一个雕花窗格的小间,我心中一喜……

    却听见这个小间里,忽然重物翻倒的声音,还有人压抑的呻吟和沉重的喘息。

    我倒一声,重重拍了下额头,今天是我人品爆发日么,怎么走到哪里都有意外。不过这种地方,大抵是什么偷情的仆人侍女什么,应该有衣服可以蹭把。

    我也不想多事,偷偷推开一条门缝,却是一楞,里头正在上演的不是西厢楼台会,却是“美女与野兽”的游戏。

    一个光倘着胸背,腰带拖在地上,半套着黑头巾,让人很容易联想起某个拿剑乱划Z字的牛人,口中还咬牙切齿”不要叫”“让你喊“之类念念有声的青年男子。

    对手是一个那个衣裙凌乱泪迹斑斑的却看起来绝美的女子,拼命抵挡拉扯间撕裂处透出娇好白嫩的肌肤让人更是撩人无比,让我的鼻血一下就喷的涌出来的。

    更糟糕的是,从她被压迫和推挤的角度,可以很清楚的看见我的存在。

    她这一楞,就被那个客串的业余淫贼,乘势扑倒在紫檀书案上,拼命往下扯那件仅存半截的贴身小衣,更加猛烈的惊呼挣扎起来,那两团丰腻粉圆的东西

    ,欢快的弹跳出来,在魔爪里挣扎挺动。但是她的嘴被很精巧的绑住,呼叫的声音,只能卡在喉咙里一丝丝的呜咽出来。却在拼命地用眼神斜我,似乎认出我来。

    终于他从她眼中也有所觉,套头男突然扭头瞪检起衣服的我,

    “什么人”

    “打酱油路过的”

    我放下手中的外裳摊摊手说。

    “你们继续,就当我没在……”

    套头男才习惯性的露出一个,算你上路的眼色,还道我是他的同伙,她泪汪汪的眼中透出了绝望地神色。

    “不是还没叫你们进……

    套头男刚埋头下去。才随又觉得不

    只听清脆地裆郎地一声

    我已经抄起个大花瓶对着他后脑狠狠敲下去。连同他半截没说完的话。砸的粉碎。

    只是这位头套男还是有些本事的,反映也不慢,居然从她眼眸的余光中似有所觉,侧头让过,花瓶斜砸在他肩颈上,居然只晃了晃没倒,反而目暴凶光。想摸腰里的家伙,却落了空,才想起随身华丽的一柄金边短刀正抄在我地手中。连出鞘都不及就连柄飞砸在头套男的门面上,顿如瓢开,血末口齿飞溅。

    据说人面部的痛觉神经格外集中和敏感,显然他也不能例外。不由痛呼惨嚎的掩面曲身,他这一弯腰,我又抓起腿脚沉重的春凳。瞬时的砸在他后脑。一下,两下,三下之后象死狗一般吐血摊地。再没有了声息。

    我才有些手软的一屁股坐在旁边的地上喘气。剥开他被染成酱色地黑绸头套,对他淬了口痰,对于敢坑我地人,是不会再客气的。

    因为我下手之前,已经注意到他所穿的衣服,居然与我颜色款式具相近,连腰带都是同样地配挂,那可是宁凝专门为我定制的,在套上个头套,联想之前的遭遇,不用想我就是那个将要背黑锅的替死鬼。

    那个女子,也挣扎着站起甚来,却滚到地上,我才发现也被绑住了。

    显然这位头套男,还有绳艺捆绑的品位和情节,几股细小而坚韧无比的肉色绳节,微不可见却相当精巧的将她身上最美好的部位,连衣裙带肉勒束的格外突出出来,却留下一手手脚活动的空间,显然是为了最大限度挣扎的乐趣。

    基于受害者成为我助力的可能性,我没有马上去解她的束缚,而是认真的问道

    “你会听的懂我说什么”

    她不明所以只是泪涟涟的瞪着我,直到看我实在无动于衷,才忍不住点了点头

    恩起码神志清明,我又问

    “那你知道他是谁么”

    她这次很快点点头。

    我也点头,这说明她还有一定的判断能力,知道自己要面对什么,比一般遇到变故就只会哭哭啼啼的女人好多了。

    “那你愿意帮助我一起善后么”

    得到肯定的答案后,我这拨开那些被泪水可口水粘在脸上的长发,不由再次目瞪口呆的惊讶了一下,这个连环局的另一个受害者,居然是刘王傅家的那位才女大小姐。只是没有了平时高然傲洁的气质,眼睛哭的红肿不堪,让有容貌些变样。

    不由抱歉道

    “不好意思,不穿衣服,我就认不出你了”

    她本来煞白的脸,一下涨的血红,然后抑制不住的呻吟出来。

    因为我已经开始刀子割开细绳,因为绳子很细而且很结实,只能用刀刃贴着慢慢的刮,还要小心不伤到她吹弹可破的皮肤,当然不可避免要对一些看起来很私密,很敏感的地方稍微用点力气和工夫,

    这时候,

    她胸前的关键位置,已经被扯掉了,她只有一双手,遮的了这里,遮不了那里,白花花的颤动的让人心跳加速兼直流口水。裙子也被撩到了腰上,白腻腻的大腿直接暴露在空气中。

    一副欲拒不能的悲愤,和欲哭无泪的哀眩表情

    我不由宽释道。

    “小姐,我又不是没见过这东西,多看一眼少看一眼,还有什么区别”

    她顿时呜呜怒瞪着我,似乎更加激动,让人惊叹,果然女人在某些情况下,对容貌的在乎,更甚于生命的强悍。

    直到去掉最后的束缚后,我看着断成几截的白绳直叹气。可惜这东西不知道那里弄,不然弄一些回去增加情趣用也不错。

    “你……

    而她重新抓起碎片一样的衣裙挡在身前,仿佛又恢复了一些才女大小姐,从容坚静,高洁傲雅的气度,望着我仿佛有千言万语,不知道从何说起。

    “大恩就不用言谢,千万不要说以身相许什么,我不吃这一套……”

    我背对着她,对这女人明明被看光了还要顾做姿态,坚持让人瓜田李下避嫌的行举,腹诽不已。

    “也不是要说,已经看了你的身体,就要从此赖上我纭纭,我是有家室的人,除非你愿意做小……”

    随后我好象听到一种咬牙切齿的声音,然后是拔鞘声。

    “喂喂,你拿刀干什么”

    “不要啊,那东西很危险的,爱惜生命,谢绝自残,……你长的还可以,刮点碰点就不好了……

    “千万不要啊,你死了我怎么办,难道让我做三角恋的绯闻幸存者……

    听了这些话,刹那间,她忽然觉得着这人实在饶为可恶,甚至超过了折辱自己的那个贼子,连杀了这厮再自杀的心都有了。

    咕咚一声,先前拼死挣扎的心力憔悴,再加上心情的大起大落的激动,她居然就这么一口气憋不过,连气带晕,昏死过去。

    “喂喂,至少。也把我送出去再昏……

    后来发生的事情就无足道也。

    我换了身衣服,在一片惊讶的下巴掉到胸口上的的表情,和痛心疾首、痛不欲生、恍然大悟、面如死灰之类的眼神中,被这位同样换过衣服,面色苍白动人的刘大小姐,坚持按照约定从内院里送出来,我已经知道想必明天又有新的绯闻了。

    我正想回家一下,走到门口却同样被府卫的拦住。

    “王上有令,所有门人都要即刻到会,还请先生移步,有什么事情,就让小的们去传报一声好了……

    “还有完没完了,”我顿时一肚子怨气
会江陵 第三百零一章 奔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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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被人客客气气强制引回王府正堂安殿时,看见的是文武满堂和有些肃杀的气氛,连那些平时不大见人的门客和幕僚,都被拉出来,汲汲一堂的站在堂下听侯,将足以容纳千人的正殿前场,挤的有些狭小……

    “梁五你总算来了”,

    我还没来的及开口打招呼,不知道从那里钻出来的王展、刘友梅就将我拉进人群。

    看到周围全是平时熟悉的面孔,稍稍让我心安了一下,但看他们一脸凝重,四下人人都是表情复杂,而李酒鬼正领头站在我们前列,却没有和堂上那些府官一起,让我再次稍稍惊讶了一下,显然我错过了许多好戏,

    “均令,滋奉天恩……

    一名满连沉肃的紫衣内事,正站在云白纹的高阶上,中气十足的正在大声宣读着什么,

    每念一句均令,头上的善翼冠,就抖一抖,正应着人群骚动的翁翁声。

    而游侠打扮的李观鱼也正站在人群中,只是对我用眼色稍稍示意,手中比划了一下,看到他的表情和动作,我再次松了口气。既然他在这里,至少是有所准备了。

    这才拉中他们其中一个,低声打听起来

    “到底出什么事了”

    “江南动乱”

    “袁逆不是……||的事情,怎么又出乱子了。

    “刚得诋报,半月前地浙西人方清以结社举旗反乱……”

    “什么”我愈加惊讶。

    “苏常一带的乡人张度响应举事围攻府城……

    “舒州杨昭举事自立为将军……

    “邠州乱民抗税,杀尽官署……

    虽然他们七最八舌说的有些乱,我已经听明白,竟然一时间江南诸道再度烽火四起动乱不止。

    虽然我在袁晁之乱里得了不少好处,战乱使得大量人口流离失所无所依靠,被以我的人以给牛给田、或者干脆是招募劳力为名。骗到一海之隔的夷州去起开荒。其中不少是江南地区熟练工匠。后来河南、淮南两军入浙,势如破竹,为了防止死灰复燃,又不想滥杀,用了釜底抽薪的法子,于是每平定一地,都有大量被裹胁的青壮俘虏。被随军商人一船船转卖到夷州,充做劳力……

    但我也明白永王是决心要有大动作了。

    因为这同样意味着另一件事,刚平定浙东之乱,在乐海休整的河南、淮西军两部,不能指望他们及时来江西赴援了。而主持江西道事务地李希言,刚刚被夺职待罪,新上任江西采访使地还在路上,江南西道官军正是群龙无首之时……

    当初北方大部沦陷。两京尽失。皇帝出走不明,永王南出江陵,颇有东晋元帝收拾半壁江山之气象。因此颇得有分量地投附者众,但随着皇帝和太子具安在,北方局势的好转,这种投附和报效的热情也就淡了。随着西北君权和大义的巩固,他就算想事实割据一方,也已经没有多少经营的时间了。

    当然,这对两度无功而还的永王来说,恐怕是最后博一把的大好机会把。

    不过,永王真是好快地速度和效率啊,这些东西连我那些在江南利益相关的商业情报网,都还没得到的确切消息,他就已经在江陵广而告之,这中间有什么猫腻……

    似乎在印证我的猜想,这时通告也已经念完,没有太多文四姘六的东西。

    大抵意思是,永王所代表的江陵政府,已经证据确凿的证实,刚刚襄阳之乱和刺杀事件,以及江陵近来的骚乱,都与远在洪州地前江西采访使,倒霉鬼李希言有莫大地干系,……虽然在我看来,这个栽赃也载的太可笑了把。

    因此永王打算名正言顺的进入江西,讨伐乱党,清算玩忽职守地李希言以下,以尽节度使之责,顺便解悬江南百姓于水火。

    “请,王上三思啊……”

    突然一个激烈的争吵声音,顿时从里头传出来,

    “今上不是废帝,可是永藩却有八王之志,安得是国家之福,长附已往,恐怕连王伦、张方只下场都不如……”

    一个青袍的文官,被满脸杀气的拖出来,口中还在痛骂。却被重甲卫士一棍敲在头上,血光四溅,转眼没了声息,

    “王上不可啊……

    还有另一些痛哭流涕劝谏的声音,却并没有因为这只现杀的鸡而停止。

    因此,很快另一些人被带出来,扣押在堂下,扒去冠带,双手缚于堂下,有些曾经一面之缘见过的面孔,显然是永王下定决心,快刀斩乱麻了,开始清理内部的不安定因素了。

    看见着一幕,在人群中如沸水投冰般激起万丈波澜,虽然一些显然已经知情的人面上,很有点生不能食五鼎,死亦当五鼎烹的狂热。

    而反差更大的是,另一些人上了贼船式的恍然大悟,或是面若死灰、或是如丧考、或是大惊失色、或是惊慌失措,或是全身颤抖,在人群后头,还有人偷偷挪脚摸向门口,却见那里已经站满了背甲乌帽的亲事军和执戟卫士堵了正着,不情愿的在寒光凛然的锋刃前被驱赶进人群。

    这一阵骚乱,作为主角的永王,已经一身锦袍高冠,大氅如血的出现在云阶上,当众开声道。

    “为朝廷解忧,孤当出兵江西,尔当有疑义呼”

    “王上,”我看见一直没有说话的李酒鬼,皱了皱眉头,突然走上前去。心中顿时咯噔一声,大叫不好,这位优点人死理的老先生,今天在我家高度酒喝多,又开始正义感泛滥了……

    高堂之上地永王,也正在迎来他人生的最*。看作和这底下蝼蚁一般的表情,或狂热,或遵从。或震惊。这一刻他们的生命与将来。都掌握在自己的手心。

    什么叫做踌躇满志,那种至高的权欲与野望浸润在骨子里,让人神轻气爽的几乎忘却了岁月和年纪,焕发出一种年轻十载的活力,永王现在地心情,就是这样翻陈复转。

    作为一个不得志地庶出皇子,虽然顶了一个尚书门第地舅家。却丝毫没有什么改善,没有足够的钱去打点左右亲侍,更没有过人的面貌和才学,甚至没有机会,可以在泛滥成灾的兄弟姐妹中,格外引起那位至尊重视。

    每年唯一亲近天颜的机会,就是例行的大宴上,排在皇子们的末尾。远远望着大位上那个雍容辉煌地身影。说着千篇一律的官样话,淹没在

    朝的恭贺和阿谀中,然后领一份同样千篇一律已经格赐。

    几十年如一日在冰冷的客气和虚假笑容背后。阴蓄的白眼和轻蔑中,慢慢的隐忍,慢慢的积累,顺从安排取了一个门第很好,大有帮助地妻子,生了一个还算出色地长子,也的聚集一些不得志的人物……

    这还要感谢杨、李二位权奸把持朝政,大量地良才被拒于朝堂之外,不得不另谋出路,一个亲贤的王府,成为某些人可以托庇的地方,不受重视的地位,也让他暂时远离了宫闱中层出不穷,勾心斗角的阴谋与黑暗阴晦中的角逐。

    尽管如此,他也只是个清闲的皇子,那位已经垂老却依旧身体很好的至尊,依旧掌握着局面,那位当了二十多年乖顺太子的兄长,也丝毫没有挪动位置的迹象。

    毕竟这位陛下,是有着几十年圣君之名的雄主,一个严厉而苛刻的父亲,李家的公主们还算好,虽然对外拓土雄心勃勃的,但被赐婚出去的,全是外姓远宗的女儿,优养起来的公主,只要要求不太高,都能充裕的选到一个还说的过去的驸马。

    可王子们就没这么好运了,十王宅百孙院是什么地方,是那位控制欲极强,又喜欢标榜父慈子孝的至尊,用来圈养和消磨成年子孙们野心和意志的地方。

    便如那位号称最得宠的寿王——瑁王兄也无法例外,他有一个手段厉害心机了得的好母亲,却偏偏是来自那个让无数当年幸存者的子孙,咬牙切齿的禁忌姓氏;费劲心机斗倒了三王的皇后母亲和背后的太原王,却让一个素来忠厚不起眼的屿王兄,横空杀出渔翁得利;

    更不幸的是,他有一个容貌过于出色,连垂老的至尊也要动心不已的王妃,偏偏他还总做着那个位子的白日梦,却不知道一个连自己的妻子都不能保全的王者,又有何颜面去号令天下呢。

    那段日子,唯一可以期望的,就是这位内外煎迫中的兄长,有命活大接受大宝的那一天,然后能顾念起儿时的旧情分,象赵、宋王叔那样,稍稍改善一下自身的环境。

    终于,在生命的第四十六年头,抓到了把握自己命运的机会,父皇最宠信的外臣,假胡子安禄山居然反了,天下战局一败涂地,几位出为元帅的兄长,连战连败,丧师丢土,那位有些走投无路的父皇,居然有意分封各地。

    只是列位成年的兄第,都习惯享受京师的繁华和优裕,皆是畏苦不前,自己排众而出的那一刻,才仿佛第一次认识到这个被冷落的儿子。

    于是锦上添花的荣誉和权位,接踵而来,赠开府、加执事官,进王爵,安排名士大宗为属官,赏赐的珍宝,依仗,和各大家族的礼物,短短时间内,堆满了不大不小的王府中几个冷清院子,那段间,这个勇敢的皇子,成为风雨飘摇的长安城中最大的话题。连那位太子兄长,也突然亲近了许多。

    当他下定决心轻骑孤影少量随行的离开长安,曾经回头望着高大的城墙,心中百感交集,对大多数没有继承希望的皇族来说,那里不过是困养在安乐的囚笼中等死的大坟墓,但走出安化门的这一瞬间,自己潜龙在天,已经解脱出来了。却暗暗发誓,总有一天要回来的,以另一种让人,惊撼而战栗的面貌回来。

    身在江陵从无到有日子,一步步向自己的野心和梦想靠近,不动声色的成为那位太上和皇兄至尊也要侧目和戒惧的存在。

    虽然偶尔梦回时刻,大汗淋漓的醒来还会想起那位曾经将自己抱在手中喂声抚养的西北皇帝大兄,那已经模糊地看不见详细的面容,但随即就被心底勃发的渴求和*所湮灭,剩下的只有床头对月,象月色一样冷得让人清省的沉思。

    天家从来就没有真正的亲情,从废太子到瑛瑶二王血淋淋的下场,到那位太子大兄,急不可耐的发动内外,诛灭杨党,分道扬鏣北上自立门户,就可以看出来,

    但是世上也很多意外,

    杨太真居然没有随杨家人死绝,真是一个意外,也是足以让人窃喜的消息,很长一段时间内,西北那位皇帝大兄,怕要寝食不能安了。

    虽然那位兄长,仗着手重把持的朝廷,以大义和名位的优势,给他安排了诸多的障碍和麻烦,但那毕竟远在鞭长莫及数千里之外,真正可虑的不过是那位正在成都安养的太上,以及那只号称禁中第一军的龙武军。

    要知道,这位太上父尊虽然号称退隐,但是一手设立的那个成都小朝廷,却是活跃的很,丝毫没有偃旗息鼓的迹象,令行禁止,秦岭以南,大江之东,几乎通行无差。

    而龙武军更是一个异数,虽然关于这只军队的详情和内幕,一直在世人眼中蒙着重重厚纱,但是仅仅数年,就从一群半路收容的残兵,经营成一个横跨数道,把持着最富饶的地域和关要,庞大而利润丰厚的产业群,拥有数个军制的禁卫军镇。

    要说其中没有那位太上的周全和用心,那是自欺欺人了。

    虽然这只禁兵没有特别突出的战绩,连战数和功劳,都比不过河东、朔方那些大镇,但这支军队和他的主帅,却能够每每出现在最关键的地方,这就不是偶然或者格外好运了。

    苦心扶持的襄阳太守魏仲犀,丝毫没得反抗的机会,就名败身死的下场,就是最好的注释。所幸的是,对一这只人马,那位皇帝大兄,似乎要比自己更过于操心一些。

    而作为自己唯一的优势,就是是这些人再怎么强横,毕竟是臣子,与西北关系正是微妙,所谓君臣地位有别,主动攻击名封正典的宗王和藩镇的干系,可不是那么好当代的。只要江陵不动,那位梁某人虽然素有见人咬人的疯犬之名,但也不会轻易动手的,显然这把赌对了,给了自己更多准备的机会和时间。

    两度东巡折还,并没有消磨他的雄心,只是让他藏的更深。而江南之乱,真是天意啊,他突然格外相信自己有天命,至少机会并不是完全都在那位大兄那里啊……

    现在襄阳一乱,虽然用去了他大部分继续多年收罗的秘密好手,但也去了一个心腹大患,短时之内,再无可以扯后腿的后顾之忧了。然后是府内的不安定因素。

    但是意外还是发生了,作为一个需要一直维持一个良好形象,好不容易才可以放开手脚的上位者来说,他实在讨厌意外。
会江陵 第三百零二章 激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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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尔等何罪,……”

    头束金冠,身披金鳞山纹甲的永王皱了皱眉头,没有开口,

    “尔等奸党,乱我军心,杀之祭旗……

    他的头号内臣薛缪似乎看出他的想法,及时接口道

    “不教而罪,不为正理,……

    李酒鬼一反往日的颓废和懒散,耿起脖子之瞪着他说道。

    “这是哪朝的纲常……既然是吊民伐罪,不怕暴杀之名么”

    这话说的很是犀利,直指背后行为的合法性。

    永王,皱了皱眉头,摆了摆手。

    “罢了……太白先生醉了,先请下去休息好了”

    “诺……

    几名亲事顿然上前,欲做搀扶状的,刹那间却被他逼开。这位老先生有些怒发须张的沉声道

    “白蒙上恩许久,还请问王上的大义何在……”

    我还第一次看到这位老先生出手,虽然手中无剑,却象一柄出鞘的宝剑一样的锋芒闪烁,那几位明显本事不弱的亲事,居然也为止气势一滞,猛退了几步。

    许久,才怒喝一声“大胆”,那些亲事本能的抄刀。

    “谁敢……

    那些游侠儿也一窝蜂,几乎全站到了李酒鬼的身前身后,呛琅琅的一片把刀执剑,与那些蠢蠢欲动的王府亲事,对峙起来。

    “你们想干什么。”另一位得力臣属李台卿突然上前呵斥道,脸色变地很难看。“想犯上逆乱么……

    他负责的是武院和亲五营之一选锋营的人员进补,对于这些的游侠儿,平时没少恩遇优养下过工夫,没想到一有什么事,居然大半还都以李酒鬼马首是瞻。

    显然是他的无能的失败。

    那些卫士闻声,也执戟逼围上来,顷刻间就将我们这些人。分隔到一边。只留下李酒鬼身边。那个剑拔弩张的小团体。

    “白身为王友,谏拾之责,还清王上示下……”

    虽然身在包围之中,质地有声的李酒鬼,清醒无比地眼神中,已经很难掩饰那种大梦初觉地沉痛和失落。

    两次东巡下来,李酒鬼再算怎么糊涂。能够看到地只有党同伐异,争权夺利这些与当初抱负,大相径庭的东西,多少有些心灰意懒,长时间借酒浇愁避世,彻夜的流连在外……

    但是今天永王激烈的作为,还是触动了他心中那底线,

    只是他语气中那种不死心的执着。让我直是叹气。直到这一刻,这位老先生,还有所幻想么。

    李酒鬼名满天。无数人尊崇,自认是名臣管、鲍一般的人物,要他去为内战张目自然是拉不下这个脸来。

    不过就我来说这也算是一个不错的结果,长痛不如短痛,在这里因为节义而死,总比历史上那样一直假借醉乡逃避,什么事情都不理会,结果到了事情不可收拾,才莫名其妙地为永王陪葬的好。

    剩下的事情,就是考虑怎么从容的脱身了,我再次看了李观鱼一眼,他给了我个少安毋躁的眼色。

    顷刻间,我已经转念如飞。

    这些天城中的动乱,也是永王决心的一部分,走在街上偶尔朱紫门第上,还有火烧的痕迹,据说江陵排在前十地好几个富户,都有牵连而被永王地人抄没或扣押,理由是私通匪类,侵掠地方。

    虽然不知道究竟是什么理由,能够让这位王上,不惜撕下贤王仁厚的形象,不惜以动荡为代价,对治下大动干戈,但能肯定他已经箭在弦上,需要不惜一切手段,来确保一个稳定的后方,事情必然很严重,严重到他连面子上地基本工夫,都等不及了。

    难道是西北出了问题,根据太医流出来的药案,那位陛下近期肝火过盛,已经出现腹胀积水,尿血等症状,在朝廷上几次提前退朝。

    或者是河北某方面有了结果,如果是郭李两位元帅之一,有了闲暇抽出手来,永王在南方搞的这点本钱,根本不够人家看的。

    不过对于我的位置来说,暂时还是安全的,永王要杀鸡警猴,想我这个级别的更本分量不够,更不会刻意带我这样一群闲人上路,最多是永王李酒鬼的关系,被局限在城里监视居住。

    虽然城中已经戒严,但以斩首团那些人的本事,在王府周围,制造一些混乱,然后失踪个把人,不会引起太多的关注。

    跳荡团的人将突击夺取城门,当然这种万众瞩目的热闹,我是不会去凑的,然后我藏在某个安全的地方,待到合适的时机,将在某条城墙下被挖开的水渠中,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诸如此类的相应方案还有好几个。当然了,一旦永王率军离开了,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太白先生……永王终于开口了,声音中自有一种坚决“可否先退下……代。

    突然门口的方向一阵骚动,那些执戟卫士露出茫然不知所措的表情。还有此起彼伏的呵斥声。

    露出两个人的身影,当先一个身着深红交纱双钏的官衣,头上戴着平巾,方正圆滚的脸上,一本正经的看不出什么表情。

    另一位是小科绫的紫衣,贴身穿甲,戴着武职的善翼冠,面目微暗,脸颊有些瘦长,一缕干净利落的短须,整齐而精神。

    ,大多数人看到这两位的反映,是张大了嘴巴,场面有些失声。

    然后才有人低低的叫起来

    “方刺史”

    窦都督”

    我嘿然,居然是这两位。所谓的废柴刺史,在永王来前,他好歹在也任上数载,对地方数地不能再熟,而窦昭身为摆设性质副都督,显然不完全是摆设,他在城中拥有一批家将和亲卫队,他不管事。不代表他对治下一点都不关心。

    他们不肯安分的待在自己的地方。而出现在这里。肯定有所持。我嘴角挂起一丝冷笑,真是越来越热闹了。

    “王上既有盛事,某等怎当错过……

    为首的窦昭,轻轻一拱手,就算礼过。

    “既然来了,那就且站一旁听候把”永王再次皱了皱眉头,显然也在意外之中。却不动声色。

    “不敢……话音未落。

    外围的甲士,突然象骨牌一样的倒了一大片。几个身影更飞了起来,狠狠摔在地上,没了声息,让出一行人来。

    看到当头那个家伙慢腾腾的走进来,我心中重重抽了一下,突然产生了一种匪夷所思的错觉。

    “山人见过王上”

    “李居士安好呼”

    那人须发如雪,很有点瘦骨仙风地味道。居然是有过一面之缘地中条山隐士张果老。就没有看见他招牌一样地白毛驴。象是在自家庭院里一般,闲庭散步的左右招呼起来。丝毫不顾及作为主人永王的脸色。

    面对这么一位不速之客,永王挑了挑眉头。只念了两个字。

    “拿下……

    话音未落,左右飞扑而上,刹那间血肉飞溅,倒下的却都是王府的卫士。

    大家这才注意到,刚刚出手的是站在张果老身边的另一人,他面容丰峻而眉眼细长,眼神中有些类似南八,充满了力量与刚健地味道,但相对山野健豹一般的南八,他更多一些世家子的丰容气度,薄薄的嘴唇让人感觉如万古冰山一样冷冽。

    “裴将军,”李酒鬼亦是眼神一亮,当场直呼出来,

    听带这个名字,我也惊讶了一下,居然传说中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西京剑术第一高手裴将军。

    他的剑术被形容为昆仑雪,因为其太负名盛,已经没有人称呼他的名字,而直接称呼裴将军,颜真卿书还为他写过《裴将军诗贴》,称其为“大君制*,猛将清九垓……剑舞跃游雷,随风萦且回……李酒鬼同时代的风云人物。

    我根本看不清楚,他是如何出手地,就见挡在他面前地人,就象摧枯拉朽的树木一样倒了一片,甚至连剑上都没有沾血。

    “王上还清稍安勿躁……”

    张果老依旧笑咪咪的说。

    话音未落,

    那位苦木居士,刹那间脸色变成天青,横手如桥地挡在身前,却被张果老的拂尘轻轻一卷一拨,面色潮红的喝上一声“去”,象树干折断让人牙酸的筚拨声音,一双手臂象蛇一样的变的软绵绵,脸色白的不能再白,重重的坐在地上,却再也没能起来。

    他这一动作象是拉开了一个血腥的序幕。

    一个高大的身影飞出来,双手飞错如拨影,那一支上好的长剑叮叮变成几截,他瞪着铜铃一样的眼儿,对着面前的裴将军,轻蔑的笑了笑,弯上的弧度却在嘴角僵住,耳突、掖下,肚脐数点漫漫渗出血来,越渗越急,刹那流满全身将整个人染的殷红。

    “青龙大师,”

    人群中的神臂拳王突然低唤一声,猛然踏前一步,却曲拳打在了身边一个高大僧人身上,那一瞬间空气似乎扭曲了一下,飞拳如影不知道出手多少下,对方整个宽厚的背心象纸板一样塌陷下去,然后才被贴近内家高手无元子,悄然不声的拍了一下,脸色染上一层黑气,重新甩开距离。

    而看起来一脸宽厚的仓剑,挥舞着同样宽厚大剑,也瞬如电闪的奔前,从背后腰斩过数人,血水内脏瓢泼一样的撒在地上,仅仅几个回转错身,十几名亲事剑客横尸在地,才被那名江东剑客赵子高拦住,只听他暴喝一声,赵子高就连人带剑弹飞出去,摔入人群。却有另几位亲事已经堵上他,死死的格杀拼斗起来。

    而与此同时。

    一个眼神象蛇,剑势也象蛇的消瘦年轻人,已经将剑插在同伴的腰眼上,一搅一提,又掠过另一个人的喉咙,那是永王门下八生剑之一赤练生。他的同伴已经象虎爪一样的将手从一个喷血的喉咙里抽出来。

    当赵子高重新站起来的时候,他身边是一堆死不瞑目狠狠瞪着他的同伴

    这只是一照面几息间的事情,永王武院和内府收容的好手,或叛或死就少了一大半,剩下的人,不得不的退到永王身前,将其严丝合缝的保护起来。

    伴随着这让人目瞪口呆的血腥一幕王府之外出现了骚乱和拼杀声的伴奏点点烟雾和火焰的痕迹随着骚乱声而不断扩大

    “裴士淹奉上喻传,请王上接诰”

    一行人中一个声音再次响起,

    满场哗声一片,虽是刀剑如从,再也压制不住那种如山如潮的惊讶和感叹了。居然是成都来的上诰。

    这下不但是震惊莫名永王,连他那些臣下也露出措手不及,惊慌失措之类的东西。

    我深深吸了口气,成都那位老爷子,终于插手了么,真是好快的动作啊。
会江陵 第三百零三章 腋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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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混战之后,永王门下收容的那些好手,变成好几个团体的对峙。充满警惕和戒惧的小心看着对方,让我看的直摇头。这算什么,无间道大串联么,突然反戈的那些人,明显不是一路,甚至还有相互误伤的,只是突然的变故和诱因,让他们为各自背后势力而出手了。

    我们这些人,被那些王府卫士堵在一边,倒也没有人理会,只是多少有人跪倒或一屁股跌座在地上,不停呕吐到实在没有东西可以吐的声音,对其中一些人来说,一辈子也没这一天所遭遇的变故和血腥更多。

    而作为当事人的李酒鬼,则被彻底无视了,虽然他此刻的惊讶,不亚与永王那些人,却和他小小团体的追随者一样,只是各自提剑警戒,谨慎的退在一边没有出手,显然那些府卫也无暇顾及了。

    而我也得出一个结论,只怕永王身边极亲近的人中间,都有人一直在给成都通风报信。

    相比道貌岸然的张果,或者是身峙狱岳英武伟丽的裴将军,前来宣告的裴士淹,卖相就差的多了,虽然一身朱绫紫授,却难掩头发枯槁,脸色青灰,病恹恹简直是个小老头。

    据我所知,

    他也是成都小朝廷新一代的红人,现任门下给事中,属于我离蜀后新提拔中用的近臣之一,据薛景仙的来文中说,他出身二十四宗宰相世系之一的名门,乃是开元末年地探花郎。号称词学士,以白牡丹一闻名,当年是一个相貌文才风流的人物。说是新近之臣,其实也不算新了,他也是秘书监里,随侍过太上的老人了。

    不过忠臣不是好当的,再说成都小朝廷虽然级别和格局都小一号,但也是功能具全。人才汇粹同样也竞争激烈。想在里头出头。没有特别的背景或者是卓异的表现,是很难有机会的。

    别看他现在,一头华发早生,病恹恹的有些未老先衰地模样,其实是因为在成都郭千仞之乱中,他替老皇帝挡了流矢,却因为箭上有乌头毒。差点死掉地缘故。虽然因为龙武军中,正好收容了一些专门研究治疗南疆毒虫毒物地奇人异士,给配药而侥幸活下来后,就变成这副德行。

    而郭千仞之乱中,黑幕重重,至今牵连了好多人,却依旧没有一个明确说法。太上老爷子专门派他来,难道还有什么其他的意思。

    如果有副都督窦昭和方刺史为内应。要想在永王底下眼皮梢一些人进来。不算太困难,不过仅仅凭一纸诰书和十几个身手告绝的护卫,就想让永王的雄心壮志悬崖勒马。应该还有更多实质性东西把。

    仿佛是验证我的想法,正当永王脸色变了变了,正想下定决心说什么,突兀的一声。

    “臣奉诰”

    却是在永王的身后发出来地。左右哗然,就见正殿的臣属中,排众走出一人,峨冠博带紫袍大裾,须发斑白,昂首挺胸的,看也不看永王一眼,对着北向拜了拜,走上前去。

    许多人再次失声,竟然是他,号称王府第一人的刘王傅,所谓一代王傅的师德文章,还真不是吹嘘的,他这一动,哗啦啦的几乎带走了小半的文佐属官,甚至连我们这些明显变成看热闹地第三方,也有人抬脚跟了过去,剩下地平时那些文林馆和内事局,相当活跃的人也变的犹犹豫豫,甚至有人偷偷向后挪脚。

    这下永王地脸色真的是很难看,虽然这位王傅一向地位很超然,所受的礼遇和尊崇,甚至还在李酒鬼之上,却身领外州的防御使等数职,在江陵收了一班为数众多的门生子弟,永王的大军可以攻城掠地,但治理地方,还要靠这些人,他的反戈,对永王大业,无疑是沉重的一击。

    “为……什。

    “……了顿,看了看永王叹息着说“我有一对好女儿啊……

    从另一方面说也验证了另一些事情。难怪他既默许自己的女儿在王府中交往过密,又严禁她们发生什么实质性的关系,显然早有大事不成,避免为之陪葬的觉悟了。

    当然跟过去的这些人中,也未必全是有胆量反对永王的,或许只是习惯的性的遵从,或者只是看到朝廷的诰书感觉到转机的。对大多数王府供养的人来说,食君之禄忠君之事那是天经地义,但并不是什么都有决心和勇气,将自己的身家前程都赌一个看起来前景不明的大业,只能说这位老先生很会把握机会。

    至于,刘王傅可能是老皇帝的人,我已经毫不希奇,以成都那位老爷子的手段和帝王家的一贯传统,让一个皇子外出重镇的同时,怎么可能不再其身边多放一些棋子,充当一些保险栓之类的作用。

    不过,我还皱起眉头,仅仅凭这些还不够,要知道,王府里有帐内卫和亲事军,还有城内的亲五营,城外还有的水军陆营的兵马,这些反水和变故,并不能对他造成太大的威胁。刘王傅并不象喜欢冒险的人,那位成都那位老爷子也不是轻举妄动的人,那么……

    “还请王上接诰”,满地的血腥狼籍,仿佛从来没有看到过一般,裴士淹口中淡淡的再次重复道。

    而城中的骚乱,并没有受到遏止的迹象,反而在扩散,似乎在为他的淡然和镇定,不停的做着注解。

    空气变的凝重的无法呼吸,所有人都在用眼角偷偷的聚焦在永王面上。到了这一步,永王已经很难保持那种从容和镇定,虽然他没有说话,但谁都可以看出他的面皮在颤动。显然是怒极了。

    然而,意外再次发生,突然从侧门奔出一群人来,手中还搀扶着一个人,抬起头来哀号着“父王”

    看到这个人,我心中咯噔一下,这家伙属小强地么,明明没气了。沉到池塘里。到这个

    能活过来。又暗骂一声,那个愚蠢的女人,怎么不净。

    显然是已经挺尸的永王家老二,也出来凑热闹了,他披头散发浑身*的分不清楚是血水,还是污水,显然那一下。还是满有效果的,冲出来见了这满场满地的人群,还有一地的死尸,不由楞了一下。那群人又喊出一声“保护王上”,拖托着人一窝蜂拥到永王身边。

    永王面色铁青的,刚想开口问什么,就听

    “世子”

    “小心”

    “啊”

    几声暴喝,永王身边骚动起来。倒了一片地人。靠地最近地卫士身上插着几只短刃。

    一把镶金饰玉的短刀,已经由刚才还恹恹一息的老二,贴着金磷甲的缝隙。小心的驾在永王的脖子上,他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你……

    才道“你们都给我退开,我与父王有体己话说”

    这一刻,永王那些臣僚的表情变地很精彩,有的面如土色,有铁青一片,有的是酱紫,有的是苦瓜脸,有的是死灰,有的是变成猪肝一样颜色,却不得不依言拉开了距离。

    “逆子”永王虽然身在刀上,却只是冷冷看了他一眼,吐出几个字“家门不幸尔”

    “二世子,着是何苦呢”

    一名平时比较亲近的属官低声劝道。

    “你问问这个老家伙”

    他有些头昏的晃了晃,似乎为了这个问题怒地青暴跳,面目有些扭曲地说。

    “别以为这老家伙在府里一直纵着我,就是为我么,还不是为了人前人后的打压呵斥的由头,好成就那个贤王地名头”

    “而这一切,还不是为了衬着老大的英武之名,好接他的大业”

    “从小到大,都是老大千好万好,……”

    “我是什么,不过一陪货,老东西什么时候把我当正眼瞧看过,又什么时候拿我当担过紧要的事情……

    “什么王图霸业,不过是他和老大一相情愿的心思,一个优养厚遇的舒服亲王不做,偏生要拉我们去陪死……

    “你又是什么好货,侵占臣下妻女,……;类,劫杀富户商旅……

    只是他越说越有些语无伦次的味道,显然我那一下重的脑震荡,思维紊乱之类后遗症还在继续。让人直叹,教育下一代的方式也很重要啊,不然让这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二世祖,发标起来后果也很严重的。

    “裴大人,你怎么说”

    自顾说了一堆后,他才想起,堂前还有裴士奄的一行,突然转而开口。

    “难得世子申明大义,自然是继承王爵的唯一人选”裴士奄看着着这一幕父子相制的闹剧,仿佛很认真的说。

    “动手”永王老二冷冷喊出来,跄跄,他身边那些跟班抽刀向薛缪、蔡迥等人。

    就见银光一闪,永王老二楞了一下,就见他握刀的手,已经掉在地上,这才握着喷血的断臂痛号起来,刹那间,就好象空中掠过了一大片乌云。而他带来的那些人,几乎没有防备到来自头顶的袭击,当场伏尸挺地。

    齐齐落地后,才发现这是一些身着黑衣黑甲的人,就这么站在堂上,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有一种森冷和血腥的味道。显然相比那些死了大半的江湖豪杰,他们才是永王心腹的底牌,就这么一直藏候在梁上而让人无所觉。

    场内再次哗然,这场争权夺利的戏码,也演的太*裸了,父子相残,密蓄死士,将永王平素苦心营造的形象,几乎一扫而空,除非是将所有人灭口,否则日后哪还有多少人肯投靠之。大多数人,但仅仅被他们这么一扫,如坠冰窖,窒息的说不话来。

    仿佛看完一场无足轻重的闹剧,裴士奄突然轻描淡写的说立刻一句。

    “成都水军和剑南牙军就在城外,现在应该已经过进了内崇化门……

    他这话,顿时再次将场中的沉静和窒息打破。

    成都水军,我惊讶了一下突然明白了许多东西。

    当然,如果他们不说我还真记不起自己辖下,还有这么一只袖珍水军,大抵只有两个小营约1800人,大小\道,查查走私,并如龙武军后,又作为武学水军科目的训练基地,用来锻炼那些北方出身的旱鸭子士兵的适应性,没想到成都方面据说动用了这只力量,再加上征调的车船,居然把45千人送到江陵附

    所谓“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原来,前些日子汉中王派剑南长史李恒,封锁白帝城的江面,不是无的放矢,所谓流贼入境捉拿的交涉,大概也是为此做的准备工作把,籍以探察一路的水文水情,虽然不可能真的千里一日还,但是顺流而下的快程,还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轻易突破了永王布置在巴东的水城。

    永王治下一军一府八团练,再加上亲五营,世子带走了最精锐的李彪骑和至少四县团练。剩下的人马都集结在城外,准备出征江西。

    可王府这里闹了这么久,居然都没有军队进城,这说明什么,掌握大军军权的三大将,至少有一个出了问题。甚至连宣旨的使节,都唐而皇之的出现在王府,说明至少在城门这样的关键位置,恐怕已经不在永王一方的控制中了。

    “况且,另有上诰”裴士奄的眼神突然变的尖锐起来,扫向人群中,高声道。

    我哑然,这位还有什么后手和底牌,没出么。

    “上喻……u[领兵部侍郎上供奉内苑春官宫省奚局使护军将军金吾中郎
会江陵 第三百零四章 定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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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陵城外,大江边拍岸积石,草荡丛中,沾染的满是尘土的一行人正飞奔如箭,跑的上气不接下气,丝毫没有顾及到手脚脸口,被被草木割挂的伤痕累累。

    只有声音低低急促的鼓励打气,“快……快。不得了……去卢石矾。中,就可以救出王上,大事尚有可为,疾风知草,就看你们效死了……”

    大多数人都小心压着头,一声不吭的闷头就跑,被簇拥在中间的那个人,偶尔回头看着城中升腾的烟柱,捏紧了拳头,却是脚下不停,跑的更快了。

    “还在王上早有准备,……不能枉费了其他几路人充为诱饵的牺牲”

    他心中暗自念道

    “只要,只要……能回到。那些朝廷的奸细,一个都别想逃过……

    一行人有惊无险的到达江边后,其中一人高声大叫起来“快,找船……

    虽然是秋末,斜阳高照,江上却清冷的很,只有几只渔船在随波逐流。

    “不用找了……

    突然一个声音在远处响起。

    “奸贼……

    看到草丛中站出来的那些人,头上身上插满了草枝枯叶,手中提着黑黝黝的弩机和横刀,他脸色变了变,声音变的很枯涩。只想大吼一声,王上身边真地就没有任何的隐秘了么。

    “高将军,这是何苦呢”

    来人之中,很平静的开声道

    “天下大势所趋,民心思定,为什么还要坚做那抗拒朝廷的无益之事……

    “抗拒朝廷”逃亡者重重哼了一声,摘下掩饰身份的包头,露出凛然如峻的面貌。赫然就是永王三率之一的高仙琦。“高帅以竖阉轻言获死。王上却以国士待我”

    说到这里他的头低下去。声音却颤抖起来,

    “我当君辱臣死,少不得博上一把”

    寒光如电地抽刀挥前,劈飞数人重重地破开包围,大喝一声,“李镖骑,有进无退。随我杀……

    左右顿时精神大振,配合娴熟地随他一冲而出,

    但杀字之声,突然戛然而止,看着胸前透出的剑尖,只在喉咙咯咯几声,就瞪着眼睛倒下。而握剑的另一只手,这一惊变。那些同伴就被射倒了不少。还有红着眼睛,扑上来拼命的,但也无法组织全体覆灭的命运。

    站在摊满一地的尸体中。一个个分辨他们的身份,负责埋伏地人也有些伤感,这位从戎总征天南地北,也算是个人物,虽然说将军难免百战死,但没于亲信自己人的暗算,也算是一件很悲哀的事情。

    但唯一活下的那个人,虽然身上被自己的伤和别人的血,沾染的殷红,却丝毫没有出卖同伴,暗算主将的自觉和愧疚,而是从容地拿出一面铁印,上面一个繁杂地白虎纹。

    “兵部职方司密事堂斥字第七队,见过大人……

    说实话,

    我真佩服裴士淹那厮,好歹是北门学士里呆过的人,声音洪亮的念起我地二十几个头衔,居然一气呵成没有任何停顿和缓气。

    “臣,奉诰”

    突然被念到名字,虽然我惊讶的不得了,很想装聋做哑,继续在人群中躲下去,不过想想那位退而不休的老爷子从不做无意义的事情,非要把我点出来,既是用来震慑和吓唬他不听话的小儿子,也未尝不是一种对我轻易的隐喻的警告,毕竟知道我行踪的,只是很小的一个范围,虽然我知道军中不可避免的有人,对成都早请示晚汇报,这是一种在老皇帝表上纵许下,让各自心安的妥协,但是做出这种程度和姿态,显然为了表示,一切在还那位老爷子的掌握中。

    我无可奈何的从人群中,慢腾腾的走起来,就听的一大片的此起彼伏惊呼和大叫,在人群中响起。

    “什么”

    “梁扒皮”

    “鬼更愁”

    “梁要命”

    “绝户梁也在这里……

    念到我名字的那一刹那,我仿佛可以感受到一大片人的眼睛和下巴同时掉在地上,摔的此起彼伏的扑通做响。那个引荐我的龚长史,更是两眼一翻,捂着心口,扑通一声栽昏过去。

    直到难以置信、惊慌失措之类的目光,纷纷十分明确的落在我身上,

    刹那间,我周围人的表情仿佛见了鬼一样轰然炸了窝,如遇瘟疫的源头一般,迅速在我身边退开一个巨大的空白地带,那些人惊慌失措的相互拌踏推挤成一片,靠我近的连滚带爬,手脚并用,帽丢鞋落的,惟恐不能多生两条腿,好和我拉开更大的距离。我甚至闻到一股迅速弥漫的臭味……

    只有我站在身后平时相熟,却又相对反映迟钝的寥寥几人,他们的表情中了石化

    、虚弱之类负面效果。

    刘友梅犹如上了发条一般,抽搐着脸,机械化的用手指指我再指指自己,再指指我;王襄则在哪里,从麻木的死命掐自己的脸,发展咬自己的手尤不觉得痛楚一般;展仲卿则如得了帕金森症,浑身抖个不停,对着我比划个不停……

    相比之下,也就那位李酒鬼的表情,稍微正常一些,楞也是张大了嘴,喉咙咯咯半天,居然没能说出一句话来,我估计他来江陵以后,也没有这么动容过。让我心怀大慰哉。

    说实话,我很不喜欢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特别是感觉到我地名声。可以产生令小儿止啼,人群失声之类的效果后。我正想说点什么场面话。

    仿佛在印证他的话,轰的一声,青砖水磨的宫墙,突然在巨大外力下崩塌了一角,滚荡的烟尘中,走出一群人影,手中还拿着锤、斧、凿、棍等重家伙。等为首一人伤痕狰狞。轻轻一拱手。

    “南八参见总府大人”

    他既然出现。显然在持续的骚乱和动荡中,他们也自发做出了相应的判断。对于出现地效果和时机,还算把握地不错……

    李酒鬼眼神一亮

    “难道,尊下就是那位左弓右枪,一骑当千三进三出数万河南叛军,人称当代赵子龙地河南第一义士,南八将军……”

    这位李酒鬼果然很没心没肺的很有个性。居然就这么套起路数来。

    不过他的话,的确再次引起一阵哗然轰动。

    “不敢当”南八相当客气的笑了笑,牵动了面上狰狞的伤疤,让那些人不禁骚动着又向外退了几步。

    这下,永王和他臣下的脸,似乎都在集体抽风。

    “好……好。=

    “儿臣,也……诰”作为几乎被遗忘地当事人,永王几乎晃了晃。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吐出这几个字。看着这一切。他的脸已经没有血色,变成了墙壁一样的苍白。“父皇实在太抬爱臣下了”

    “王上”许多人痛心疾首或者不甘心的大叫起来……

    三天后,尘埃逐渐落定。

    永王全家已经在成都水军的密切护送下。离开江陵北上奔赴蜀了。当然官面上说法是,太上老皇帝思念儿子,让他前去侍奉。

    但意料中的内应,不是历史上三心两意的天宝武进士季广琛,而是西北半条枪——浑惟明,所谓名将可不是那么好收地。

    他不但将成都水军放入城中,还配合朝廷在永宁军中,召集所有大小头领,上演了一幕义臣救主,谁赞成水反对地好戏,当然答错问题的人,和历史上那些站错阵营倒霉鬼一样,都变成了长江里的浮尸。

    而作为政变中地重要人物,他也将率领被彻底清洗过后的永宁军,进入江西支援平乱。而另一位重要角色刘王傅,将以江陵采访使身份,负责恢复地方的秩序。而窦昭则积累了升迁的资本,得到回到朝廷中的机会。

    显然这个局,从永王离开长安的那一刻,就已经开始布置了,所有的演员,大部分的角色,在几年前就基本注定好了,最后居然还把躲起来看热闹的我,也给绕进去,客串了一回兵临城下的重量级筹码。

    失去了江陵这个基本的根据地和正统上的大义。

    所谓的襄城王统领的军队,就和历史上一样,接到才刚刚包围了混乱中的襄阳,就在被宣布为叛逆,在争相逃亡中土崩瓦解,作为首犯的襄城王,在乱军中也下落不明,虽然这事情看起来有些奇怪,但是既然这位的下落,连老皇帝派的来特使,都兴趣乏乏,我自然不会去做这种越代庖的事情。

    作为这里军衔和品级最高的人物,我还要负责善后的处理,永王拍拍屁股被送走了,但是他留下的一堆烂摊子,却要人来收拾。

    因为各方势力介入,造成意料之外的混乱,对永王残余势力的清理,进行的很不顺利,“李骠骑”和“鹘俊营”随着襄城王的失败,变成流寇逃进云梦水泽。

    留在江陵的原羽林子弟出身的‘骁果营‘倒是最先投降的,而“选锋营”大部也在李酒鬼用自己的名声的保证下,放下了武器,接受看管和甄别。但“敢死建功营”的江湖亡命,在被军队腾出手来清理之前,就已经四下逃散到地方,变成治安的新隐患。

    王府公开的武装力量,虽然已经被解除,但是永王其他潜在的暗势力,却没那么好解决,其中涉及到许多江湖黑道、绿林的势力,还参杂了大量其他势力派来的间谍和探子,甄别和追查起来格外麻烦。而且对一些地下势力来说,虽然靠山不存在,不代表他们就甘心于沉默中放弃。
会江陵 第三百零五章 荡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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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象那些死心追随永王的谋客和幕僚中,就不乏愿意杀身以报的所谓忠臣义士,头号谋臣王长史薛缪突围不果当场自杀,带着一肚子秘密直接下了黄泉;而李台卿、蔡迥等,在他制造的机会下,乘乱逃出城外,跑的八县地方水军中,试图再有作为,却被已经降伏的地方水营团练执送回来。

    另一位冯季康,倒是第一时间表示了降伏,却在事后乘机脱出看管,带着相当部分的名册和秘密记录,连同一大笔地下人员和财货的下落,不知所踪。

    直到永王出发的前一天晚上,还有人聚集一批来历不明江湖人,试图从换了主人的王府抢出永王,结果全部覆灭在斩首队和跳荡营的埋伏圈中。

    但就我来说,

    永王的降伏,与其大多数人归为的气数、运势,老皇帝的王霸之气,不如说是一个从来谨小慎微的儿子,对严厉而全能的父亲,抗争失败后的心理阴影,他毕竟是从小生长于宫廷,在严厉的限制和监管下长大,既没有见阅过真正的战争,也没有负责过什么重要的国家事务,一下担当起重要的大任,所谓时事造人,被环境催生出了野心,基础其实是相当脆弱的。

    虽然骨子里有身在帝王家,与生具来的权谋与心机的血统,也有相当让人折服和效死的气度和才量,但关键时刻,缺少了几分在绝境中孤注一掷。置死地于后生的果断和勇决。就如历史上所记述地,他虽然拼命扩充实力,却并没有做好与朝廷公开决裂的决心,直到他儿子襄城王走出那一步……

    准备多年,处心积虑已久,闹的声势轰轰烈烈的永王之乱,就这么虎头蛇尾的收场了,让人未免有些出呼意料。甚至是大失所望。其中也包括了。一直盘算在其中浑水摸鱼,谋取最大利益化的我。

    要知道,历史上的永王虽然很快就溃灭,但是却拉开了南方相继设立藩镇的序幕,而大量地豪门世族籍以聚集人口和财富,出现遍地开花地地主豪强武装。

    所幸,

    永王交出地钱谷户口籍薄也很有些分量。这些年江陵丰足,又没有大的水旱灾害,一直对江南赋税上下其手,雁过拔毛,也积累好些规模,虽然很大一部分要成都和江西那里被划走,但剩下的东西对我来说还不无小补。

    于是,

    我的江陵假日彻底的结束了。更重要的原因是。剑南军走了以后,剩余的那点各方七拼八凑起来军队,用来控制和维持江陵八县地秩序。还要监督已经降伏的江陵诸军,直到他们启程去江西,实在有些捉襟见肘。在这种情况下,需要以我赫赫的“名声”拉虎皮做大旗,让那些想浑水摸鱼的势力,不敢轻举妄动,直到北边的援军到达。

    永王之乱,也牵连到许多人,但是因为总算他没乱成,因此处理的结果也不一样,一些核心的成员要追查到底,一些不太重要的人可以留下戴罪效命,一些人要付出相当地代价才能放过,还有一些人要撇清关系,处理起来千头万绪。

    由于我南下是来度假兼看热闹,没有带上足够地幕僚团,手头仅有的几人人也不够用,南八直接住在大营里,就近监视那些降伏的水军,马克己公开了身份出来帮忙,还带了一班从关系商社组织里,临时借调来地帐房、记事什么的。

    李观鱼倒是没有暴露身份,他的斩首队要在暗中追查永王残留地下势力,因此,实际上所有大多数事情要我亲历过问。

    因此连我那些相熟的家伙都拉出来帮忙。也算另一形式的答谢,刘友梅不是记性好,会画画么,就让他出通缉肖像,王襄不是通于金石么,就让他去给财产估价……这是一个起步的契机,如果无心官场的话,也可以让他们获得足够的酬劳。

    既然有朝廷的大义名分,李酒鬼虽然有些傲视权贵的脾气,倒是也愿意帮忙,问题这个家伙足够有名,文章诗歌天下无二,更是个难得的剑击高手,却不是个合格官僚,真要真要叫他管事核算什么,只能是越帮越忙。

    因此只是给他一个官方的名义,让他带了那帮游侠儿追随者,在城中的重要地段,满大街的巡查治安,兼安定人心。也算是和过往划清界限了。

    所谓的襄阳之乱,失去了最大的幕后黑手之后,不战自溃,但是已经对襄阳造成相当的破坏,待到南阳来的援军,与困守台城的友军里应外合,重新控制局面恢复秩序,襄阳水陆营已经至少有七个营的建制人马,在动乱和火并中消失,还有相当的乱兵裹胁抢来的财货,逃出城外,最倒霉的是被称为冠盖里的大户豪门聚居的城南,几乎被烧抢的七七八八。

    随着北方通讯的恢复,我也得到更多更确切的消息,确认了永王为什么要挺而走险,仓促发动举事的重要原因……十几天前,正在内战的范阳方面出了两件大事。

    一个是,伪大燕尚书令周擎,被不明势力当街刺死,周擎是史军的元老,史思明和安禄山担任张守圭帐下捉生将时代,就在一起奋斗的亲密战友,史朝清的地位和权势全靠他一手扶持起来的,他这一死,本来就风雨飘摇的范阳守军,更是军心动荡。

    根据龙武军的秘密内参来说,这也是自毒死伪元帅崔佑乾以来,秘密战线的最大的一件成果,自从史氏内战以来,剃刀、锯齿、鬼营系列特殊编制就一直活跃在其中,很好的执行了煽风点火的任务,光不明不白死在他们手中地史军文武官将。至少有数十之数。

    虽然

    段,上不得台面,也无法取代正面战场的作用,但是成很大的困扰,毕竟被杀掉的官员位置好补,但是所负责的事务,就不可避免的陷入迟滞和混乱,以此配合朔方军的攻势。可以保持内战双方的均势。

    而朝廷新报。才两个多月。史朝清就已经抵挡不住史朝义地攻势,节节败退,身边文武亲众死伤惨重,除了范阳本城丈着墙高称坚,依旧不能克以外,大半地盘都在史朝义地掌握中,再加上来自安东和北外草原地外援。基本断绝,连可以说有钱都请不到援军。

    事实上幽北现有的营州契丹,柳城诸部,九城杂胡、散姓秣褐、别部鲜卑、大小室韦这些存在,在李光弼的大军威慑下,已经大部或向朝廷输诚或严守起了中立,就算剩下没有立即表态的势力,也不敢轻易再与明摆已经穷途末路的范阳挂钩。也只有松漠一带外姓契丹的大八部联盟之类。才会不遗余力的希望从史家父子身上榨取到最后一点价值。

    周擎之死引发了范阳方面地内讧,大肆抓杀了一批疑似要与史朝义里应外合的官员后,实力再次下了一个台阶。这时候又发生了一件大事,

    正在平乱中拉锯的安东方面,突然派了一只轻骑,越过营州北面契丹人的领地,袭击了雄武军(今天津黄崖关附近),满载而走。这雄武军是安禄山天宝六载(747年)亲手筑就的军城,当初准备来造反的重要据点,屯积了大量的钱粮军械,准备与朝廷打持久战之用。

    但实际李唐朝廷崩溃的太快,基本都没派上用场,安禄山就轻获了两京,倒便宜了后来居上地史思明。这也是史朝清一派,对抗兵强马壮地史朝义的重要依据。除了大量的军用储备外,还有大量原属范阳军户地家眷人口,也在附近屯田,被一并掳走,消息一传播开,不由军心大乱。

    要说周擎之死,还只是上层的动乱,但是雄武之失,就波及到普通士兵的士气,内外交困的史朝清,不得不密派大将田承嗣,到朔方行营中,向朝廷屈膝请降了,表示愿交出一切权利、军队和地盘,只愿能保做个衣食无忧的富家翁而已。

    结果,田承嗣一去不回,干脆投降了朔方军。自此历史上叛军最后的骨干,河北三镇四将,薛嵩最早投降龙武军;令狐障率部归于洛阳太子小白帐下;李怀仙在同族李怀光的引荐下,举所部投降了李光弼的河东军;随着田承嗣的出走朔方军,全部投降了朝廷,可以凑起来开一桌麻将。

    这对饱受噩耗困扰的朝廷来说,当然是个大好消息,一边是加紧对史朝义的进攻,另一方面开始筹划派遣人前去受降。

    但是对远在江南的永王来说,事情就大不妙了,朔方军、河东军将星云集,多是能征善战之辈,随便一个抽出手来,别说那些乱民流寇,就是永王这点家底全搭上去,也不够人家看的,不由他不加紧布置,立即发动,图的就是能够迅速席卷江南,然后据长江之势为险要,配合荆楚水军的地利之长,将北方军队拒于水上,然后是割据或者是分治,就看情形在说了。

    可惜的是,蝴蝶效应的翅膀,同样也扇到了江陵,显然比历史上更兵强马壮,底气更足,腰杆更粗,并没有因为失去杨太真而陷入反复的消沉与回忆不可自拔,因此身心都很健康的玄宗老皇帝,还是挥动他伟大的手,很豪迈的在南方某处画了一个重要的圈,于是什么阴谋诡计,某些人的王图霸业,就全化做灰灰。

    唯一让人不爽的是,我明明是跑来看热闹的,却也被人当成重量级的棋子,好好卖弄了一把。

    众叛亲离,身陷囫囵中的永王,不是没有最后反抗的手段,实际事情也没有那么糟糕,但是深受打击的他,已经没有勇气去深究背后的东西了,似乎是因为老皇帝积年累月的盛名和强势,给他留下的心理阴影实在太深了……

    我可以体会到他那种万念具灰的心情,身边倚为干城的重要人物纷纷反水,儿子以下克上不说,既然连已经退休的太上老皇帝帐下禁军的头号人物,都可以在他眼皮底下登堂入室的活动了个把月……

    说是刚好是擅离职守溜跑来旅游的碰上,决计是没人相信的。天晓得底下还有多少人是可以相信的,又有多少人,是其他别有用心的存在,所派来的棋子。

    不过既然老皇帝不给他机会把江南搅乱,却也留下了他的身家和性命,对大多数人来说也是一个不错的结局了。无论这是出于维持天家仅存的一点亲情和体面,还是纯粹想给另一个儿子留点悬念什么的。

    但不是人人都满意这样的结局,比如从受人尊敬和景仰位置上,并且自以为攀附上一棵大树,热切想让自己的身家和名位在树荫下水涨船高更进一步,却因为树倒了,变成高价悬赏通缉而在逃的残余猢狲们,

    不过,他们没有了官方的身份和光环后,也就是丧家犬一般的结果,他们将因为自己所参与的事情,受到加倍的清算,比如江南所在几大势力,已经心开始照不宣的联手绞杀……害者的名义下,也已经开出了足够让人疯狂追杀的悬赏……

    还有就是一些讨厌变数,并且痛恨意外的上位者。当他苦心积虑准备的一切,全成了无用功的时候,只能说什么呢。
会江陵 第三百零六章 悸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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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到这里就是粘

    粘住过客的思念

    雨到了这里缠成线

    缠着我们留恋人世间

    你在身边就是缘

    缘分写在三生石上面

    爱有万分之一天

    宁愿我就葬在这一天

    圈圈圆圆圈圈

    天天年年天天的我

    深深看你的脸

    生气的温柔

    埋怨的温柔的脸

    都以为相爱就像风云的善变

    不懂爱恨情仇煎熬的我们

    相信那一天

    抵过永远

    在这一刹那冻结了时间

    不懂怎么表现温柔的我们

    还以为殉情只是古老的传言

    离愁能有多痛

    痛有多浓

    当梦被埋在江南烟雨中……

    飘扬在小小内廷中的,赫然是一首新曲《江南》,宽袍敞衣的肃宗,也不戴冠,就这么斜靠在被称为沙发的新式软塌上,闭着眼儿,似乎在细细品位其中的韵律。去了那身日常华美而繁复的冠戴,他也不过象一个居养得体的富家翁,自从接得大位以来,他很难得有这么小小休憩的轻闲。

    据说这首曲调,还是董兰庭按照新七弦谱亲自调乐定音的琵琶曲,出现在成都的私宅里才不过几天,就已经有人原样照搬的出现在西北内廷之中。

    据说那个家伙虽然身远在外乡,但每过年节。都回给家里的女人们,捎去一些别出心裁地特别礼物,哪怕是一首感赋的诗文,或者一节新做的小曲,一盒时令新鲜的枣酥,都能让家中的那些大小女子们,哭哭笑笑的念上好几天。

    说实话,对这个多才多能的佳婿。他始终有看不透的地方。直到听说那个家伙。将长安曾经服侍过叛贼首脑地一群容资上佳地女人,假公济私地全充进自己的府邸,才大大松了一口气,却将所有的弹劾,都压就了下来留中不发。

    虽然唱词很是直白的露骨,但他就喜欢这种古乐府风声朗朗生生的调调,仅仅是这种片刻的轻憩。也很快就被低低一声“大家”轻唤所打断,不由他有些恼怒的半睁眼一线,却是最亲信地内官李辅国,蹑手蹑脚的走近前来,躬身垂手,切声道。

    “南边……息”

    片刻之后,一声叹息。

    “父王啊……好心思啊。

    几乎与永王惊人相似的语气和声音,同样回荡在内廷中。显然知道了这个消息。肃宗并没有太多欢欣鼓舞的表情,却是心事重重,若有所思的苦笑着重重坐下来的。却是许久都没有说话。

    “大家”直到旁边李辅国柔软的嗓音,重新唤回他的失落“该有所决断了……

    “真要走到那一步么……”

    还是叹息。

    “老奴愿引荐一人,当有大用……

    他声音突然低垂下去,

    “颁内旨,传司勋郎中李叔明进见……

    永王府这一搅出不少,沉淀在底下地东西,也让许多人地身份不得不大白天下,大名鼎鼎的神臂拳和阑沧剑,居然是为宪部尚书李麟做事的密探,而赤练生为首地八生剑客,则是被江西采访使李希言招募的私人,那位高调出现又高调反水的赵子高,则是江东处置使韦涉派来的双面卧底。

    “那你,又是谁的人……”

    我正对面说话的,是事变中一直没有出手,却神秘的失踪了一段时间的的小慕容,刚刚从窗户钻近来的她,依旧半纱蒙脸,却坐在窗上,她就是,两条看起来相当修长健美的腿儿,垂在宽长的裙摆中,在我眼前晃来晃去的,很有种韵律的美感。

    “察事厅子,慕容氏见过梁开府……

    声音很客气,却保持了相当距离的清冷。

    “察事厅”

    我眉头皱了一下。

    “察事厅的手还伸的真长啊”

    随又觉得有些不对,从官方来说察事厅设立不过年把,而当初这位小慕容,却是数年前护送着永王的家眷出现在江陵,

    现在看来西北那位陛下,几十年的太平太子也不是白当的,他能一次次躲过当权的杨、李两位权相的侵扎,也不仅仅是靠运气,恐怕永王离开长安的那一刻,类似重要的棋子就已经埋下了。

    “你还敢出来么,我最不喜欢就是察事厅的人,不怕着走不出这方寸么”

    现在已经不比当日,几个亲军捉生队和便装政要组都已经火速赶到我身边,门户内外自有布置,如果没有实现的特许,她早淹没在暴起石灰钩网强弩的包围中。

    “奴自当有一份大礼奉送……

    她轻轻丢过来一份名册,我看了看脸色稍缓,的确是一份大礼。听说她不但可以穿堂入室随意出入内院,据说还和永王有些须暧昧的传闻,所以对她宽纵的很,因此就算是永王的私房生活,以她的本事来说,也没有多少秘密可言把。

    “可以把面巾摘下来么,我不喜欢藏头露脸,故做神秘的家伙”

    我好不掩饰的盯着她的窈窕身段,露出欣赏的颜色,因为她换了身便于上下穿行的束裙短裳,平时被宽大的裳裙所遮掩的美好身段,也充分挺突出来。

    “当然了,除非你长相有见不得人的理由”

    “奴却有不得已的苦衷,还请大人见量,”

    她对我*裸的

    似乎司空见惯。丝毫不为所动,只是轻轻的略一颔

    “什么苦衷,难道谁把你面纱揭下来,就要嫁给谁地苦衷……”

    我顿时想起一个小说里最常见的情节。

    “扑哧”一声她顿时清脆的笑了出来“哪有这般荒唐的规矩,把终生当作儿戏一般,托付给莫明的机缘……不过奴却有情由的,还请大人见谅”

    这话却是说的是斩钉截铁的相当坚定。

    “算了……

    我虽然对她地由身材推及地相貌,颇感兴趣。大可以仗着权势叫人把她抓起来。揭开脸来慢慢看。相信她未必抗拒地了,而且察事厅那群人,也未必敢因为这个理由和我教劲,但这样未免就无趣并且无益了。

    “真是可惜了”

    我摇了摇头。起码我至少肯定,这是一个相当自信而且颇有主见的女人,放在哪里都会闪光的。

    “你这样的身手和家世,怎么会为察事厅做事……难道哪位贵人。答应助你们复国么……

    吐谷浑前王家的后裔,虽然不符往昔的风光,但起码依靠带着出来的大量旧部和财富,再加上李唐王朝地笼络和恩赏,应该过的不会比任何一个公卿王侯差,如果是出来历练生活,也不用投身到一个名声不大好的特务机构里去把。

    “这……::我还是捕捉到了那丝细微的变化。心中嘿然,似乎说到点子上。

    “这样说把,我在西北路。也有好些生意……容家也有自己大片的牧场和众多的驼马商队……

    把这位喜欢爬窗户的慕容小姐送走后。

    我看了看日程安排后,对外唤了一声。

    “把季大人叫过来”

    “是”

    不多久,季广琛一身白衣的前来拜见,永王地幕府已经宣布解散,这些曾为属官地人,大多数都失去了原来的身份,这家伙是个知时务的聪明人,不会不知道这么来见面所代表地意义,不过既然来了就表示他的决心。

    毕竟当年是智谋将帅科的武进士,代表他同样有抱负和野心,不会轻易让仕途终止在这江陵一个小小的地方,历史上永王起兵后,他也是第一个和朝廷暗通曲款的将领,永王被宣布为叛逆后,有家不得归,多拜其所赐,因此获得继续进身的机会。先是贬出为温州刺史西道节度使:i

    这样的人不是没有忠诚,关键看你给出的条件和手段,值不值得他付出忠诚的价格。更关键,他有我所需要的东西。

    “我缺少一个水军统将,虞侯第八营,领武学水军分学堂,长驻襄阳”

    我直接开门见山的说

    “多谢大人抬爱”。

    他毫不犹豫的举身一拜而下,没有丝毫的颓然和做作,仿佛这一切是顺理成章的一般。

    作为待罪之臣其中之一,党附永王的记录,将让智谋将帅科出身的武进士,未来的人生会有很长一段惨淡和灰暗的时期。而天下即将平定,作为不甘心寂寞的人,最缺少的就是重新出头的机会……

    “禄山北筑雄武城旧防败走归其营。系书请问燕旧今日何须十万兵。”

    我轻轻念着这一瘸新鲜出炉的诗句,颇有些感叹。

    雄武城一破,稍有见识的人都知道,这场旷日持久却有一波三折的战争将要结束,剩下的事情,就是从头收拾旧河山,如何瓜分战后的利益,连杜甫都专门写《渔阳》诗以滋纪念。

    杜老头现在过的满滋润的,本来是挂个头衔养在官学里,什么事情都不用他做,就把这位诗圣当尊菩萨供在那里让人烧香也好,结果他身体一好转,就以无功不受禄位名,要求出来做事,不但担负起好几家文抄的捉笔,常常发表一些针聩时弊、举具民情还不够,还毛遂自荐参加了监理长安营建工程的巡查之责,

    他着一监理可不要紧。责任心和公义感都很过剩的杜老头,很快变成那些营建商人最头痛地存在。脾气又臭骨头又硬。较起真来,是油盐不进。

    原来历史上的杜工部的称号不是白叫的,之所以安禄山会任命他为水部郎中,也是有原因,我本因为他只会做诗,但没想到他对工程营造这些东西,还是下过工夫的。只是相比他在文坛上的盛名。用这些东西在官场上就混的很失败了。

    以前是人微言轻没人理会。但现在就不一样,为了完成他“安得广厦千万间,天下寒士具欢颜”的伟大理想,而努力。光在成本核算和质量评估地挑剔,就足以让那些承建地商家叫苦不迭。

    但另一方面,他过于旺盛地责任感,又会惹出一些是非来。前些日子,《西京时抄》上登载了《两河四载民见异闻录》,配了一首《绝句》,惹起渲染大波,连西北朝廷都惊动了。

    “前年渝州杀刺史,今年开州杀刺史。

    群盗相随剧虎狼,食人更肯留妻子。

    二十一家同入蜀,惟残一人出骆谷。

    自说二女啮臂时。回头却向秦云哭。

    殿前兵马虽骁雄。纵暴略与羌浑同。

    闻道杀人汉水上,妇女多在官军中。

    此诗一出,不但否定了两朝皇帝治理下。安

    的大好和谐局面,还得罪了禁内的神策、神武诸军,龙武军也给骂上了,说神策、神武诸军纵暴略与羌浑同,这不希奇,他们出身西番边军,本来就有很多羌浑的血统,可谁都知道龙武军中的收容了大量的女子,动机也不那么纯良。那些朝廷大老更是以此为攀咬地契机,开展了新一轮的口伐笔诛的朝争序幕,

    心怀非怨,妄言国事的大帽子,欲追究之,还是王维等人为他出头,集体上书声援之,说士谏言当无罪,更何况所言非虚,才稍稍平复,自此,因为他敢言人所不敢言,是以人称地下御使。连带那群专门暗中收集各地闻报的人员,也被称为新暗行御使。

    “这位杜御使又有什么是非么”

    我转头,问刚从襄阳赶过来的年轻参军杜佑,杜甫也算是他的族叔,他有些苦笑的说

    “朝廷这桩大事,却与那为长叔,有些关系”

    给我递了一封翻译过地密文。

    原来绝句事件之后,余波未了。

    朝廷以大军遥在外,军纪难肃,且奏事蹉跎,委决延断,为理由,有意在军中改革监军制度,改军容观察使为护军中尉,并且由兵部派遣军都虞侯,以监理法纪。顿时朝野一片哗然。

    但结果出人意料地是,最先站出来反对的,却是西北朝的当红炸子鸡——大小李宰相之一地李,此君坚决反对将中使监军变成一种常设官,并且直言不讳的指出这些中使,权限太大,本来只是承旨宣抚军队,沟通皇帝和将领的纽带,最后却借着可以向皇帝打小报告的机会,狐假虎威向主将勒索好处和权利,甚至可以轻易影响和改变主将的决策,却往往事后无须承当责任。

    并且援引了边令城败坏国之干城,陷杀高、封二帅,间接导致哥舒元帅败亡,以及当年一带名将王忠嗣被索贿不成的内官落井下石的先例,在西北系引起无数共鸣,直接就在朝议上冻结了此事,由此,也让那些内侍恨的咬牙切齿的。

    但这位语不惊人不罢休。随即反而又援引龙武军的特例,建立三差一选制度。

    所谓三差一选制度,在营以上由中军派遣随行参军,以备参佐;在团以上由法曹派遣的军法虞侯,以纠检风纪;在队上差遣以武学出身的见习士官为领副,这样百战老兵出身的下级军官,达到一定层次,就有机会选如武学再教育,而外派的间隙士官,经过一段时间的经验积累,也可以转正;这种相互身份转化,消除一些实战派和科班派的鸿沟。依靠这三差遣,虽然龙武军诸部常常天各一方,又常常就地扩充,却总能牢牢掌握军中的动向和保持军队结构的相对稳定。

    一选就是,在火以下,让士兵自选管理饮食的专人,比同火副算是半个官,也算是小小的自治精神,龙武军的食料和饷钱是分开管理的,中间尽量减少过手的环节,象各种饮食用度,都是通过军下诸曹,直接发放给各火选出来的管理士官,而军饷则是以存取形式,由随军的飞钱商号合作背景的老军互济会和合作社,来发放日常钱和战务津贴,还可以提供一些小额的透支和低息借贷,这样运做下来,维持军队所产生的现金和物流量其实都很小,可以尽量减少舞弊贪墨的机会,以及高利贷、滥赌对士气产生的影响,增加军队袍泽的凝聚力,又能减少因为人为的亲疏远近,造成的各种小山头主义的后果。

    这么一来,虽然牺牲了一些传统的效率,但不可否认对士兵的士气和军队归属感,很有好处。龙武军创立以来,虽然时有供应跟不上或是发放拖延现象,基本没有出现什么闹饷或者是患不均的事端。

    另一方面来说,龙武军的福利和伙食都很丰厚,将官都自有身家或者是世家子背景,多数不屑于按照惯例去克扣那点士兵的人头钱。也不需要特别打点什么部门。相比之下那些西北边军出身的藩镇军、地方出身的守捉、团练兵就可怜的多了,一般只有主将直属的亲军,才有足额全份的配给,吃空饷和抽头现象,哪怕在号称劲旅的朔方、河东两大军事集团中,也屡见不鲜,只不过是多或少的问题。

    结果就把火烧到了龙武军的一亩三分地,本来天下大乱,各地自募自守,原有的军制大乱,亢官亢兵成灾,到处流窜,各种名目的权设、兼理、同制、检校官遍地开花。有人拉了几百人的秆子,也敢自称中郎将的名号,相比之下,龙武军体制内的一点小动作,不算什么。

    再加上,

    最近有人,借朝廷大比,天下学子大量聚集京师的机会,有组织有计划的恶意吹捧龙武军的存在,什么禁中第一军,无冕节度使,军中之军,国中之国,战绩和实力亦被夸张的宣扬和传唱,一些本来属于低调处理和隐匿的事也被翻出来大书特书,特别是关于军队体系中,有勃于传统的改制和变化,成为朝野流传争议的话题之一,哪怕是细微之处的陈年琐碎,也被翻出来,讨论其背后的意义。

    一时间,竟然被推到了风尖浪口之上。
会江陵 第三百零七章 思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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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撇去这些狗屁倒灶的事不说,

    在我偷懒这段时间,积压下来的东西也不少,由襄阳的快船一并过来,主要是

    来自蜀地的汇报,现在蜀境的情况还算好,虽然连年用兵,征发不断,但堪堪

    也维持了一个大致稳定的局面。

    一直以来,我所做的那些事,并不是破坏整个社会基础,或者整个阶层,只是

    很有改良色彩的的损害了传统利益而已,至于我和地方上的那些杯葛恩怨,实

    在都处在一个传统的潜规则范畴内,在老皇帝他们眼中还上不到什么台面,用

    一句有中国特色的话来说,就是属于争权夺利性质的,非不可调解性的人民群

    众内部矛盾。

    因此,我和那些蜀地大族的矛盾,从一开始就埋下了不可调和的因子,并随着

    时间的推移越来越显现,按照惯例北方战乱不止,无数人流利失所,而在这种

    情况下,那些拥有大片山林田地的世家豪族,只要付出极其低廉的代价乃至不

    需要什么,只是付出给口饭出的许诺,就可以轻易获得大量送上门来的人口和

    资源。

    但是流民大营的确立,无意横空剥夺了他们凭空飞来一大笔人口财富,这样也

    就算了,流民很多,以后还会更多,但是我建立的这种东西。借鉴了现成地劳

    动密集型企业管理制度,已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开粥放赈安置,而是一个行之有

    效的经营体系,随着生意越大越大,把越来越多人的利益和身家都紧密结合在

    一起。

    甚至连地方上因战争飞涨的物价,反成促成了流民大营和相关工场的兴盛,连

    成都附近乡里百姓市井小民,都开始大量进入工场做事。理由很简单。流民大

    营及相关工场发给的都是帛布米粮的实物酬劳。按照生手、学徒工、正工到熟

    练工、技师地三六九等,还有相应地待遇和配给。既要驱使人给你做牛做马,

    也要给他们一点微薄地希望和前景,只要细微处一点点的投入就足够让他们满

    足上很长一段时间。

    在许多人看来,这种的生活计划经济体制下的模式,虽然苦累了点,但包吃包

    住。病有人医(虽然只是小白鼠性质的临床试练),年节时令,还有各色的福

    利和活动……,由命的日子,

    倒是让人安心地多了。

    以至于他们蓄谋已久的扩张,到头却发现是门可罗雀,甚至为了与流民大营竞

    争,还要提高成本和待遇来确保自己的农户不流失。当然。面对军队和官府背

    景的存在,这种竞争从头到位都是相当无力和倒向性的。

    如此下来,能够看到机遇和前景的人。自然改弦更张,放下身段也投进去分一

    杯羹。而觉得平白受到损失的人自然也不甘心,要生出种种事来。而且理由也

    很充分,所谓农耕为本,在传统观念和势力中还相当有市场,自古以来最有效

    的治理方式,就是人口都束缚在土地上。

    大多数地灾荒和人口损失都是由一串连锁反应地造成,往往是发生了天灾*

    后,由于交通限制和官僚体系的懈怠拖沓,对灾情的疏导和处理不力,造成灾

    害后果地进一步扩大,更多的人逃亡,而死去的人没能的到处理,往往又变成

    大范围的瘟疫,进一步造成死人和逃亡,而逃亡的人多了,消耗光了携带食物

    和财产后,就变成新的社会动荡的根源,开始为了生存抢夺富人大户,乃至官

    府的库存,于是农民起义的火苗出现了。

    战乱也是一种催化剂。

    用本朝那位太祖的话说,“无产阶级是最坚定的革命者”,当无产阶级的到一

    无所有的,只剩下朝不保夕的烂命一条的时候,没有什么是不敢做的,没有什

    么是不能被舍弃,只要一个契机一个导火索,就轰轰烈烈的农民运动。

    当然这一点关键,老皇帝多少明白,中书门下的那些大人也明白,被损害的地

    方世家豪族的那点私心,就在以国家大局为重的名义下,被很华丽的无视了。

    这些年,随着时间的推移,早前大规模修缮水利工程和优选良种作物、新式农

    具推广计划的投入,也逐渐越来越明显的收到了效果,连续数年蜀地都是一年

    两季三季的丰而大熟,让明明一直大量直接负责供应西北诸道的成都府,米价

    居然还低于传统的粮仓所在——淮、扬、青、徐等地。

    在这其中,一个人的名字在屡屡出现成都小朝廷的奏告上,他就是作为新投入

    我门下不久的资深老官僚,剑南营田使方允谦。这也算是一个以外的发现,虽

    然这个人很功利,也没有什么气节,但他有一种另类的执着精神,既然下定决

    心,为了逢上所好,他也可以把一件事情做的尽可能做的完美。

    因此,据说他为了亲眼确认成效,象老农一样常常出没于田间地头,巡视耕嫁

    收成,把人晒的又黑又干。吏部三年一轮的例评,一个勤恳的上等考评是跑不

    掉了。而且他更擅长斤斤计较,那些征送转运中的鼠雀耗之类的传统门道和猫

    腻,在他手上被挤干了水分。

    作为管理一个大道所有军屯的差遣大员,他手上其实掌握了大量地可以周转粮

    食储备。这也让他身份变的炙手可热。在暗中的默许下,他与那些龙武军的关

    系户们联手起来,以粮食为武器,配合郑元和的成都府,在市场翻云覆雨,威

    胁着那些按照传统囤积居奇,想大赚一笔的大粮食商人,不得不让出利益。而

    保持了相当的价格稳定。

    但另一方面。他负责的还有流民青壮组成地屯垦团。在剑南和荆楚之间一些平

    原上开荒,却进行地一直不怎么顺利。

    事实上现今所谓地湖广粮仓,是经过千百年来,历朝无数代人反复的努力和积

    累才形成的,所谓的湖广熟天

    那是明清以后的事情了因为古人也不是傻

    瓜,平白放着大片的水泽地不去开垦。除了因为其他地方已经满足人口需要因

    素外,实在因为这里太荒芜了。

    真正到了那里才知道,所谓的未开发地湖广之地,多数只有遍地的野草和水泽

    ,而且普遍地势太低,要想在上面耕作,需要先期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平整

    和改造土壤状况。而低洼的地势和过多的雨水造成。每年多达数次的洪水泛滥

    ,就足以将辛苦营建的成就毁于一旦,即使挺过了这些。还要面对遍地滋生的

    蛇虫野兽和潮湿环境下,皮肤病、腹泻等传染疾病地困扰,而且这些地方,一

    旦开发起来,几乎不可避免和那些传统地土著夷人争夺生存空间。

    头一年可以说没有任何收成,反而耗费了大量钱粮,还因为各种层出不穷的意

    外,损失了不少人口。要不是北方的流民太多,源源不断地填进去,再加上某

    些官员欺上瞒下的执着,严防死守的堵截流民的外逃,整个屯垦计划才得以延

    续下去。

    整整第一年,可以说都是在抢修各种圩围沟渠等灌溉水利设施,然后在洪水和

    天气的考验中,不断修修补补中努力完善,一直修到第二年七月,才急匆匆的

    撒下第一批种子,到了第三年,各个军民屯点付出了无数的学费和代价后,才

    总算基本解决了粮食自足的问题,第四个年头,才有了真正意义上丰收和剩余

    ,而这才不过是荆西路开发的一个开端。丰沃的土壤和充沛的水源,温暖的气

    候,才在因地制宜的特色农业技术推广下,真正开始为人类服务。

    在这第四年里,各个初具规模的屯垦点,也逐渐变成了一个个劳改农场,大量

    在战场上失踪的战俘,在这里开始他们的第二人生。在广大人民群众的监督下

    ,用他们的剩下的时间,来为过去赎罪。

    想想那些动不动就拉上一群人,就把湖广大开发的底朝天的牛人们,实在无限

    的景仰中。

    这次镇压永王起事,用来稳定地方的人马,很大一部分,就是就近从这些屯垦

    区里抽调来的护卫队,这些青壮实行的军事化管理,为了和山夷的例行冲突中

    占据优势,拥有相当的武装程度,在不影响基本生产的情况下,拉出几千号人

    来凑数,也象那么回事。

    另一方面,这些年剑南相关产业,扩张很快,潜移默化的影响也开始逐步显现。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代理成都工场的剑南地域商人,与扬州为代表的传统江南

    行会商户,爆发了著名的镜子大战。

    事实上剑南工场的成品镜子,甚至要比军用透明白玻璃,更早出现,因为工艺

    很简单,一旦实验成功了水银和锡膜的成分比例,就没有产量花的难度了,至

    于镜子坯底,稍微平整的琉璃结晶,就可以胜任了,更本不需要昂贵的透明玻

    璃,而且色彩斑斓的似乎更美观。因此来自好几个州关系户性质的行会商人,

    联合起来购买了生产工艺和许可后,就变成一项区域垄断性的巨大特色产业。

    而扬州为代表的淮扬铜镜行会,拥有成百上千老字号的工坊,生产铜镜的历史

    可以上朔到战国时期,以轻薄精巧的特色著称,尤其擅长鸟兽、人物等浮雕的

    画像镜,精美绝伦。种类繁多的八棱、菱花、海棠花等式样,平脱镜、螺钿镜

    等新颖别致,富丽堂皇的工艺,些外邦。

    剑南琉璃镜的大量投入,不可避免的冲击到江南铜镜的传统市场,甚至已经严

    重威胁到扬州传统铜镜的生存,于是矛盾不可避免爆发,从最初市场的价格之

    争,到官面上的查堵,到私下用见不得光的手段,相互攻击破坏对方的产品和

    商铺,刺探工艺,连雇佣亡命,放火烧工坊,威胁中间商的手段都用过。

    结果是扬州为首的铜镜产业行会,节节败退,毕竟用铜的成本,远要比石英沙

    热凝物高的多,哪怕是用铁胎铜皮的简化版本,而且事关铜镜品质的打磨工艺

    ,是各家自凭的技艺水准不等,随着岁月的流失,金属镜子还有刮花和氧化的

    问题,需要不断的磨光……

    玩暴力不合作,那些传统商人行会,更比不过剑南代理商的军队背景。那些段

    时间,在淮扬一带,相关的产业几乎是家家一片愁云惨淡,甚至惊动了朝廷的

    某些人。

    最后在江东采访使韦涉,和江南租雍调使第五奇的联合调停下,两地商人势力

    终于在官方的压力下,达成有限的妥协。

    剑南的琉璃镜,光鉴明亮,易于塑性,但质地易碎,淮杨的铜镜,虽然容易模

    糊,但胜在结实可靠,经久耐用,而且有传统的口碑和工艺,相互各有不可取

    代的空间。

    前者适合高端奢侈品类型的消费,有钱的人家,为了追求享受,不在呼琉璃镜

    经常替换的价格,后者更利于民间中下层长久的普及,普通人家铜镜就可以满

    足日常需求,只要花点小钱磨光,就可以用上好些年。

    甚至按照地域暂时划分了国内的市场规模和供应比例,作为铜镜行会退让的补

    偿,将借助广州、明州等沿海的传统渠道,以做大海外输出为目标,倾销过剩

    的铜镜产能……

    恩恩新暗行御使,的确是那么回事,一个动画让人很期待漫画让人很有怨念的作品,看到后来充满了棒子自大自卑兼自艾自怨不知所谓的思古情节,但不妨碍我喜欢其中某些设定。

    奶猫睁开眼了小呼呼的老鼠一般却贼闹腾一>剪个爪爪全家总动员
会江陵 第三百零八章 新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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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比之下西北朝廷传来的另一道秘密消息,顿时让我心情变的复杂起来,因为大食国的秘密使节,粉肠低调的出现在西北宫廷中,而且据说来人规格颇高。

    此时正是阿拉伯帝国的第二个世袭王朝——阿拔斯王朝。因阿拔斯王朝旗帜、服色尚黑,故中国史书称该王朝为“黑衣大食”。这也是罗斯战役后,第三次来使中国。

    阿拨斯王朝时期也是阿拉伯的黄金时代,历时500年,由10年前,奴隶出身的阿布穆斯林(750754位),利用宗教矛盾,领导呼罗珊人举行起义,联合了哈瓦立及派、什叶派等众多敌对势力于6年推翻了倭马亚王朝的近90年统治,建立了阿拔斯王朝,

    但此君十分残暴,被称为屠夫,不但对已穷途末路的倭马亚家族成员斩尽杀绝。还在国内血腥清算那些曾经的盟友,引起新一轮内乱,所幸而在位四年就死去。由年已47岁、同样在战争中威名赫赫的王弟——曼苏尔即位

    现任二世大君曼苏尔,是个雄才大略的主,原名艾卜哲尔法尔阿拔斯,来自于古莱氏族哈希姆家族,是先知穆罕默德的叔父阿拔斯的五世孙,曼苏尔是他功成名就之后获得的“胜利者”的美称。

    他亦是阿拉伯帝国阿拔斯王朝的实际奠基人,他因为营建了巴格达这座“神赐予的城市”而名垂千古。

    不但以铁血手段处断了功劳和威望远在其上的最大威胁——叔父阿布杜拉,以及在尼西宾战役中打败了阿布杜拉。终于助曼苏尔坐稳了大位。又保卫发源圣地地罗斯战役中击败中国唐朝高仙芝,地首义功臣兼王朝头号猛将艾卜穆斯林。

    还逐一镇压平定了曾经的盟友,辛巴德派、波斯拉万派、什叶派、哈瓦立及派等的反抗。3G华夏苗妹手打与曾经的同盟者什叶派的斗争进行得十分残酷,最后斩杀了阿里的两位玄孙易卜拉欣和穆罕默德,把什叶派重新变成民间的地下反对教派。

    他亦被称为改革者阿拔斯,在他官僚体系更加完善;常备军制度也发展成熟,不再以阿拉伯人为主。而是以波斯呼罗珊人为核心地多民族的军队;税收方面从倭马亚王朝时的以人头税为主改为以土地税为主。

    在他治下,君主*统治空前膨胀,此时地哈里发不仅自称是先知地代理人。而且也是安拉真主在尘世间的代表。是‘安拉在大地上的影子‘。

    最重要地是,他是坚定的东方派,从他开始逐步而坚决的开始蚕食和扩张东方的领土。而且他有一句名言,“能用鞭子得到的东西,我绝不用刀剑,能口舌得到地东西,我绝不用鞭子”。擅长以军事手段辅助政治权术,以最少的代价得到最大地成果。堪称审时度势的讹诈高人。

    历史上大食仅仅象征性的派了数千人入唐作战,就获得了官方承认的宗教和对被蚕食西域领土的默认之类巨大的回报。而且这些留在中土的士兵由此获得传教、定居等特权,成为伊斯兰教在中途兴起的种子。

    这时候派人过来秘密磋商,当然不会仅仅是亲善友好叙叙旧这么简单,要不然早被鸿胪寺那些家伙,当成国家盛世的前兆,来鼓吹了。

    当然了,现在的鸿胪寺,原本负责外事礼宾的外事接待机构,蜕变成一个带有浓重国营外贸色彩的商业机构,也是战争带来的变化之一,当然其成立的目的,是西北那位度支宰相,努力开源节流,统一税制,减少过手的环节,就是重要措施之一……

    因为地近中枢,并税之事,西北诸道可以说执行的相对最好,因为商业发达,一些地区的收益,甚至已经超过了传统的土地农业。虽然其中一波三折的难保出了武威胡乱这挡事,但反而进一步促成了朝廷对关税厘金的把握。

    而从关内到河东到河北,越往北走就越人烟凋敝,虽然从理论上,执行起来已经没有问题,但是大部分看的见的收益,都被就近汇集到洛阳,用来维持平乱的军队,实际可以入税的人口,简直少的可怜。至于敢和龙武军做生意的那些军兵大爷们,虽然很有些商业流通量,但是基本没人敢不长眼的去收他们的税。

    因此重头戏还是在南方广大没有受战火波及的地方,但是那些长久以来上下其手形成的庞大的利益集团,却没有这么容易放手的。江东民变,从

    方面说,也是税制统一的副产物,大量官员吏目籍以巧立名目,让浙江东道成为最先压倒骆驼的那根稻草,

    为了平乱而“暴刑暴赋”,在地方上“重加税率”,但是北方的输供又不能停,只能强征百姓劳役,让他们自带饮食来为官府出力,又缺乏调度和组织,在上峰高压下只求完成任务,不求爱惜民力,结果对人力物力浪费极大,搞的地方“物力为之损屈”,哪怕不在战乱地区青壮纷纷逃亡。

    这时候,一个商业组织浮出水面,开始大量收拢这些逃亡者,以发财置业为名,将大量无活路的青壮骗到夷州去开荒,那里不愁没有地,只愁没有足够的人力。后来在江浙平乱的河南、淮西军,与海上里应外合攻克最后一个据点翁山县后,手头收降和俘获的参与天平军的乱民,已经达到十几万口,其中至少有三分之一是青壮,他们可没有背上沉重包袱的觉悟,又不想杀俘,于是谋求到一纸集体流放的诏书,将分批装船全部就近发往夷州开荒。

    当然,为了防止这些人,到了夷州后串联为乱,采取是商社承包开发的模式,由一个商团交纳一定保证金,负责看守和管理若干规模流人,深入岛内烧林开荒,然后以十年内产出的收益权,作为直属领的早期移民,则控制着港口附近和沿海平原的众多田庄、矿山和种植园,把持了最基本的生产生活资料的供应,还有大量生番在山里,不怕这些人在深山老林里,会翻出什么事端来,只要乖乖的呆上几年,恶劣的环境和艰苦的生活,也会磨掉他们骨子里经历反乱和杀戮残留的影响,改造成良民。至于在这过程中,可能被损耗掉的老弱病残,就不在人道主义的考虑当中了。

    话说回来,对于西北朝廷的小动作和新状况,以我的立场和身份,是不适合直接质疑或是过问的,因此我的对策和回答,就是把这些年所收集到的曼苏尔的生平逸事寄一份回去,然后在风行长安到西北的那些文抄上,以大食风物记为名,刊载一段时间,看看朝廷那些大人们,会有什么反映。

    毕竟西北这位陛下在历史上,可是有过为防止本国的武人势力过大,而宁愿去借回纥、大食这些外族兵,然后让他们在自己的国土上放手抢劫,“所过之地、金帛子女,尽予取之”的良好记录。

    唐人并不是不敢睁眼看世界的民族,只是多数时候缺少这个机会,卖国的罪名一旦被挑起来,可不是那么好承当的,特别在这种微妙的局面下,这样那些朝廷大老们,就是想借着不得已的由头,有所取舍的牺牲国家的利益,至少也有所参考和忌讳。

    在这州而复始的处理和决定中,时间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了,终于送走了浑惟明的三万江陵水军,八县团练也被解散回家,水军学堂的架子,也在襄阳搭起来……

    只是刚刚获得升职回成都朝廷赴任的窦家一行,在路上出了一点状况,窦家那位艳名远扬的大小姐在船过江心的时候,居然意外失足落水身亡,消息传来在江陵城曾经有关无关的人中,颇引得一片叹息。

    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以我现在身份地位,没有人能够冒犯我之后,不用付出代价,哪怕她是个女人,而且是个漂亮还有心机,善于动用自身资源为武器的女人……

    当然,我与柳友梅他们这群散人,短暂的友情和交往也就此结束,虽然我很珍惜这段时光,但是地位变了,看东西的眼光也变了,许多东西也都不一样了,就算我能不在乎这个差距折节以待,但并不是什么人都有李酒鬼那种轻傲视王侯的心胸和胆魄,他们虽然单薄名利,但也是尊卑良贱传统下的古人,多数也未必有主动跨过这个鸿沟的勇气和决心,所以澄湖社的经历,也仅仅就是一段让人回味的佳话而已。

    但是朝廷招还的诏令却一直迟迟未下,我已经等不住了,带着摩勒去找我的女人了。

    “薛府”

    我坐在马车里,摇了摇头,我怎么和姓薛的这么有缘分,走到哪里都会碰到一堆姓薛,什么安东白城薛、河中宝鼎薛……

    “哪个薛府”

    “当然是江南织绣,独一无二的无双薛府”

    织绣,我依稀中似乎有些印象。

    “她怎么跑那里去了”“据说是姨娘家的干系
会江陵 第三百零九章 豪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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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到薛府,在荆湖之地算是一个传奇,一个全由女人当家,由女人构成的特殊世家,在武周时代,甚至得到那个至尊的女人嘉许和推崇,却在李唐复辟后继续传承下来,并且依旧兴盛的奇特家族。

    说起唐代的女人专政,人们都会把它和武则天、女帝之类的联系在一起,就连至今李唐王家,也不敢否认她的功业,一边把她作为天皇天后和高宗一起供奉在太庙里,一边用禁忌的“那位”来称呼她。

    但实际上,武则天当政的时期,除了她身位女身这个事实外,所做的事情,和其他男性而又雄才大略的帝王,没有太多的区别,她统治的基础,也是大唐王朝广大的男同胞们。当然不可否认,在她统治期间,广大妇女同胞的家庭和社会地位的高涨,河东狮、醋坛子的比例更呈直线飞涨,但是真正完全有女性把持政权的时代,却是在刚刚复辟的中宗朝,达到了顶点,一个被称为女人天下的时代。

    因为复辟后的中宗,长期在强势母亲的阴影和兄长的暴毙中,惶惶不可终日,造就了他怯弱无能事事逃避的性格。哪怕继承了皇位后。

    因此李唐臣子们用血泪和牺牲。反复抗争复辟来的政权,实际都落到皇帝身边,武则天时代遗留下来地一群女人手中。

    作为武则天留下地遗产之一,这些女性的地位空前高涨,甚至涌现出一批被称为女中书,女御使、女尚书的存在。但因此掌握权力的,都是野心与才干不相匹配的角色。将参政的机会变成党同伐异营私结党的途径。为祸甚过武氏宗族。

    当时,除了太平公主以外,其他地安乐公主、长宁公主、上官婕、尚宫柴氏等一批女人干预政治。她们还开创了“斜封”授官的政策。就是说。如果按正常程序授官,是由皇帝下诏封好交中书省办理,而这些女人则纳贿授官。只要交钱三十万以上,哪怕你是商贾屠夫,也可以授你官。

    这时的授官为了区别正常方式,就另写诏书“斜封”后交中书省办理。这种官叫“斜封官”。当时以这种方式得官地“凡数千员。内外盈滥,无厅事以居”被百姓讥笑位猪狗执政。

    “斜封官”存在与否。是这些女人能不能干政地一个象征,但对民众来说。它却是一种*政治的体现,所以当时人说“姚、宋为相,邪不如正;太平用事,正不如邪”。

    而这些女人中,最有名的例子就是被称为女中书地上官宛儿,她出身宰相名门,从小就被充入宫廷,从圣历元年(698开始,又让其处理百司奏表,参决政务,权势日盛。:间关于她的菲闻也很多,与武氏数子李唐诸王,乃至武则天的面首二张兄弟,都传闻有牵扯不尽的关系。

    唐中宗复位以后,又令上官婉儿专掌起草诏令,深被信任,又拜为昭容。作为武则天时代留下的重要棋子,神龙年间,武三思依靠韦后和安乐公主等人地支持,相继设计贬杀了张柬之、桓彦范、敬晖、袁恕己和崔玄暐等当初拥立李唐复辟的五王九大臣,权倾人主,不可一世。上官婉儿亦与其私通,并在所草诏令中,经常推崇武氏而排抑皇家。中宗复辟,几乎成了武氏政权复辟。

    但实际上作为这个女权时代地显赫,也仅仅是一种垂死挣扎式的回光返照,当时正个社会生产力的主体,毕竟都是男人,自从武则天称帝,将唐朝改姓“武”以后,朝野上下对女人干预政治有一种本能的警惕和抵制。在这种大的社会背景下,任何坚持“女人干政”继续下去的企图都是注定要失败的。韦后、安乐公主如此,太平公主也不例外。

    随着权利和*的增长,这些女性中也不可避免的不满足现状,分裂成数个集团相互斗争不已。安乐公主想做皇太女,太平公主想做皇帝,韦皇后也想做皇帝,于是这些女性政治集团的斗争,却造就了一个低调的相王李旦,以及本来无缘皇位的夏王李隆基崛起的机会。

    到了睿宗掌权,所谓的女人天下,也就成为历史书上昙花一现,用来警醒后世的反面教材和笑柄,众多因为女人权位高涨,而一度昌盛的存在,也随之烟消云散。但是作为当年的女性当家世族之一,薛府留了下来,还被称为独一无二的无双薛府。因为这个家族里面几乎清一色是女人,仅有少数是男人,是标准阴盛阳衰的家族。

    据说因为这个家族之中男人很稀少,乃是家族遗传,极少添丁,而且大多数早夭而死,活下来的也是体弱多病。

    反观薛家的女儿,不但一个比一个美丽,而且一个比一个能干,个个色艺出众,是各地豪门公子所追求的对象,如此竞争者众,人人挤破头,甚至有才骏之士宁愿入赘其家,以博美人欢心。甚至有普通人家,也愿意将女儿送进薛府做事,好在将来能嫁个好人家。

    长久下来,自然大权旁落,女性抬头,最后干脆由女人当家做主,是个标准的盛产佳丽的女儿国,因而声名远播。而凭借这些外嫁的女性,也罗织起一个相当广布

    网。

    宁的母亲可以说也是类似的情形,又在外婆家住过,因此培养成相对自立而坚韧的性情。当初自立门户时。并且得到过来自薛家的不少助力。

    另一方面。

    薛府与朝廷委派江南地织染署,关系密切,薛家地产业,在传统南织的绢、麻、丝、纱、绫五大宗中,就占了三宗,从最普通的桑田、巢房到最高端的织行、染坊,到专为贵人们服务成衣铺子。一应具全,自有一套完善的体系和世代相成的技法工艺,相关产业遍布江南十数州。直接关系到成千上万人的生计。

    据说每月出入地织物。是以千、万单位来计算,特别他家织物,还是官方指定的标准样范之一。唐代铜钱坚挺,就和后世的美圆一样是周边各国流通地硬通货,象新罗、日本,干脆就很少发行货币,而直接以唐钱为流通本位。造成铜钱流失严重,私铸泛滥。朝廷不得不指定了价值相对昂贵地帛制品为代货币之一。薛府拥有官方认可的样范标准,其实就等于是拥有了官方认可的印钞机。薛府印记地纺织品直接可以当代货币支付用,不家致巨富才怪了。

    今天是硕果仅存的老太太七十大寿,对有关无关的许多人来说,更是攀亲附贵的好机会,从另一方面来说,也是一些刚成年的豪门世家子弟族人,前来见历世面,兼之相亲良配地机会,所以薛府门前一大早便被一辆辆马车,及一*人潮挤得水泄不通。

    车马轿杆云集。老远就是宣天的鼓吹声,而且无论站在哪个方向,都能听到至少有十几种风格地南调,不断的交替轮奏,一重又一重广宅大院子里,云影绰约唱声婉转,也不知道有多少个歌舞班子,被请来助兴娱宾。

    专门接待女宾的正院里。

    正是云裳流彩,皓腕雪臂,珠玉璎珞,各式样的袒胸、裸臂、披纱、斜领、大袖、长裙的衣装,配饰着镂铸云纹金、玉、铜、银的手镯和项圈,甚至还有命妇才能穿戴的花犀、班犀裙装,地黄交枝绫、小窠无文及隔织、独织绫。

    走动起来,珠光宝气,珍翠盈盈,争奇斗艳,象是满院子流动的霞云,显示出豪门大家所特有的堂皇大气,只是盛装彩扮的女性未免多了点,让场面多了些阴柔春致的味道。

    当然就我看来,这么多女人盛装站在一起,莺声燕语,偶语窃窃,多少还有相互还有攀比和较劲的意味。

    我有些郁闷,打听到她的所在,本想给她个惊喜,结果变成意外。

    一曲唱毕,却是一群花枝招展的小LOLI,>>着我,楞是我面坯已经磨练很老了,还是很有一种闯进花园里怪叔叔的错觉。

    然后被拿一堆拿了扫把、花剪、之类的仆妇佣娘之类的中老年妇女,象护雏的老母鸡一样怒发冲冠,当成过街老鼠一样追喊着了半天。

    “这个奇怪的大叔唱的满好的,为什么要打人之类”

    然后还要承受一些评论。

    “就算你是朝廷命官,也不能毫无体统的擅闯民家,……我们可都是有名节的清白人家”

    她看起来不怎么在意官方的身份,这年头,朝廷派捐派的多了,特别是剥皮御使郑叔明下江南后,公然卖官纳捐,别说将军的头衔,就是高等一些的爵位,肯花大钱也可以买到一个。

    “你来了”

    月半小径之后,出现了我熟悉的身影,宁凝淡淡的说,眼中却有一团叫做柔缠似火的东西在酝酿着,让我有些叹然,自江陵离别才不过月半天,怎么就变成这副光景

    旁边一个朱唇雪肌眉目如画,容貌出众同样让人无法忽视的女子,与宁凝站在一起,站在一起象一双壁人,只是梳的是少女的双倌髻,看起来却另有一种青春俏丽的味道,却用一种恶狠狠的眼光看着我,似乎与我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

    “你好象瘦了”

    我调笑到。

    “难道是斯为伊人憔悴呼”

    “你又是什么人”

    很快就有人不爽了,踏步上前来,看起来也是人模狗样的风度翩翩,某个功名在身的学子。

    这也不算奇怪。

    就她的标准,就是放到后世,也是那种所谓有车有房。父母双亡之类。90择偶的黄金伴侣,果然到了哪里,都少不了这类自以为是地苍蝇嗡嗡不停地纠缠,让她很有些困扰。幸好还有个小红线在身边,挡了不少麻烦。

    不管他是装傻,还是真不知道,我丝毫没有理会这好特大号的绿头苍蝇纠缠。走上前去,

    “走开,苍蝇”

    “什么”

    “你不知道什么叫丢人现眼么……”

    我

    “你”他正要勃然发作。却突然声音变调嗷了一声。

    原来是。小红线不动声色的已经在他跨下揣了一脚,捂着很受伤的鸟儿象虾米一样卷成一团,顿时说不出话来。

    那个女子似乎想拦我。可惜被我无视的甩到一边去。

    一片惊呼

    “小姐……

    “恶徒……

    “混帐”,那些护花使者,义愤填膺的挽袖擦拳的想冲上来,却深有忌讳地瞪着小红线,显然平时没少吃过小东西的苦头。

    “情儿”

    宁凝这才回过神了。也叫唤起来

    “我有和你说话说”

    这才对我歉意一笑,就将那个情儿拉到一旁。在劝说什么,随后似乎变的很激动地争吵

    “我不管,这世上男儿没几个好地,他根本配不上你的……”

    情儿突然大声叫起来……

    “你怎么就瞎了眼了呢……”

    “现在这世上只有你和……图……

    “难道也要丢下我不管了……

    隐约听的我有些愕然,好象我地出现坏了她的什么好事一样。

    本来想悄悄的把人带走算了,但坳不过她的央求,就留来下等她贺完寿再走。

    但是仅仅这呆上半天,也不得片刻清净,先是一堆男人上来套近乎,祖宗十八代的查户口,然后挽着我到处见她当年那一堆堆,从小就亲近熟识地姐妹长辈什么,光各种称谓和辈分,就烦琐的足以让人口吐白沫。

    让我实在领教了古代所谓人丁兴旺大家族地恐怖,不过看在满堂多是姿色上好的各种类型美女的份上,也不算那么让人难受了。

    直到这一切被突然打破。

    “这厮是谁”

    一个穿的颇为华丽的男人,醉醺醺地跑过来似乎很不客气的问,看他在宾客中很熟悉的为他让开一个空间的样子,在这个女人为主的府第里似乎拥有相当的地位。

    “表哥,你醉了”

    宁轻轻蹩了蹩眉头,淡声道。原来是表哥,弄不好还是过去被拒绝的追求者之一,古代人的表亲婚姻,是常见的事情。

    「是啊。凝姐,你什么时候找了男人」在她还没有回答之前,那个情儿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问。

    那男人似乎更得劲了,冷冷地看了我一眼,紧跟着道,「这位是谁?我们薛家好像没有请你……」

    我嘿然不说话,只是冷眼看他们的表演。

    这下宁面上挂不住,她毫不客气地回敬道:「他是我的男人,如果表哥不欢迎,我们这就走。」

    「凝儿」堂下一名盛装迎宾的女司仪,突然适时出现阻止道,「你表兄刚在太太那里,多喝了几杯,我代他向你赔罪,你别介意。」说到这里,她又转头对表哥喝斥道:「子容,不得无礼,这位先生既是凝儿引进来,就是我们的客人。不能让人说我们府上,连最起码的待客礼貌都不懂。」

    我还怎么觉得这话有些别扭。那位表哥的脸色明显变得铁青,他大声道:「连你也帮着这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家伙,我是你弟弟呀!他算什么?”

    话音未落被拉到一边

    “……+

    我心中勃然大怒,却又有些无奈的捏了捏鼻子,居然再次被当成吃软饭的小白脸,偶然眼角扫过那个情儿,却有些一闪而过的得色,心中顿时按奈了下来,显然这位也是被人当枪使出头的傻瓜。

    倒是宁轻轻握紧我的手,有些歉然。

    “这是我表哥,老太太就就这么孙儿……所以有些……

    恩,被宠坏掉的独苗。一个很好的反面教材。

    他地声音很大。以至惹起了厅中很多人地注意,原本喧闹的宴会场开始变得静悄悄的,近处有几个人走了过来,远处有些被挡着视线的人开始窃窃私语,纷纷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当这个时候,不知谁狠狠地跺了一下脚,然后以一种沉稳而绵长的声音道:「谁在大吼大叫?这像什么话!」说到这里。声音最少提高了一个八度。

    厅中宾客群从中分开,一位绣满鹤发童颜的老妇人走了过来。周边的宾客顿时纷纷露出一种崇敬、受宠若惊之类地表情。

    宁凝偏过头悄悄地对我道:「这位是老太君。府上的当家」我点了点头,目光却未从这位老寿星身上移开。因为她实在太精神了。精神的不象是七十地老人。脸部地线条却很圆和,很有一种亲切的味道。连宁见到她,也变的一种发自内心地恭敬。

    很难想象。这个发耳溃聋的声音,就是这个看起来慈眉善目很无害的老太太喊出来的。根据来自怀石老太监的观人术,我猜测这位老太太也是个练气之人。

    然而,给我印象最深地不是上述的这些,而是她向我望过来时。眼中隐隐闪过地精芒,仿佛一道光华内蕴的闪电一样。让人觉得她绝不可小觑。事实上,能够掌握一个家族和产业的人,又怎么会简单到哪里去。

    老太太并没有立刻追问大呼小叫的是谁,而是先向宁温和地一笑,道:「凝儿,怎么就不上来招呼一声,看这子容做的什么事,怎么不陪着你……”

    我心中靠了一声,这老太太也在装傻啊,顿时在心中降了个格调。

    宁凝听了这话,淡淡地一笑道:「怎能麻烦老祖宗您呢?再说,我家男人在,不用麻烦薛大公子了。」显然刚才下贱什么的那句话,深深刺痛她,不免在言语中流漏出来。

    老太太惊道:「凝儿,你刚才称呼子容什么?薛大公子?你们兄妹自小无猜,之间什么时候这么疏远了?」

    宁凝向我靠了靠,仍然是温文得体地道:「那都是儿时荒唐,男女礼数有别,还是不敢烦劳表哥了。」说完,挽着我的手臂起脚就往厅外走,由于过于决然,身后的宾客一时反应不及,连忙一窝蜂像退潮一样让了开去,以至于在片刻之间让出了一条宽敞的空道来,到像恭送我们一样。

    「慢着。」老太太喊道。与此同时,那个女司仪薛大姐火速跑过来,她没有拉宁的手臂

    而挡在我面前,笑道:「这位先生,虽然舍弟无礼,他的心情。还请听太太把话说完,再走也不迟。」

    伸手不打笑脸人,我只得停下身来,与此同时,宁也收住了脚,有些为难的看做我,不由我冷笑道:「我为什么要原谅他的心情?他也配么?」

    就在我稍稍顿住的一两秒的光景里,一个怒气冲冲的声音却忽然插进来道:「你是什么东西,还敢对我们家不满,他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说来去随意么」说话的是站在一边的情儿。

    这话就有点仗势欺人的味道。

    杜老太婆忙喝道:「情儿,住嘴!」

    说实在的,虽然着位表哥对我恶言相向,我心中并不因此产生很大的怒意,反而觉得他可怜。毕竟他知识别人挑拨出来工具,我觉得失望的是薛家长辈亲友表露出来的态度,那么多亲近的,居然没有一个出来为宁说话,反而是一边倒的帮腔。

    尤其是那位寿星老太太,表面上似乎喝止了孙子的无礼之举,但事实上从头到都在他的立场袒护他。一个如此显赫的世家,摆出这样一付典型的豪门狗眼看人低,待人处世的做派,委实让我失望。连带后续的想法,也彻底打消了。

    那个女司仪,连忙对我道:「这位公子,好歹是我待客不周的错,你能稍待吗?我相信太太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我拍了拍宁的手让她安心,才用一种淡漠的口气道:「交代就不必了,反正我不是这里的客人,过会走的。」

    就在这当儿,那边老太太已经向表哥问明白整件事的经过,其实以她的经验,不问也知道,老太太领着一群儿孙走过来时,脸上的表情比我想像的要好,或者说平静更恰当一些。好象是知道了我所谓的背景。

    她笑了笑,对我道:「梁公子,请原谅我孙儿的无礼,还请你多多包涵。相信你也能理解,子容是一时气急,并非存心如此,换作其他人,亦不可免的。」

    我淡淡地笑了笑,道:“我能理解,只是有些失望”

    “失望什么”

    “失望传说中的薛府也不过如此……”

    “府上的后人如果都像这两位一样,还有将来可言么”

    这句话可谓是一颗重磅炸弹落在了所有围观宾客的心里,原本那些女宾的脸色也变得有点僵硬,我没看另一边杜老太婆脸色怎么样,但可以明显感觉到不远处晴儿的呼吸变得重浊起来。那个表哥更是抓狂起来,却被老太太喝止住了。

    “先生还请稍谅则个,”倒是那个薛大姐有城府的多,看了一眼毫不掩饰满脸愤色的情儿,

    “情儿她是要报送选侍太子,离别在即,府上稍稍宽纵了一些,让人见笑了”她说的不卑不坑,看起来有理有节的,还隐含淡淡些须的威胁。如果是常人,就该顺势下台阶了。

    周围那些人一阵惊叹,却都是羡慕和妒忌参半的颜色。更有人纷纷恭贺起来,

    “太子选侍很了不起么,就可以肆意妄为么……”

    我故意大声道,太子选侍,听起来很风光,其实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我家里就养了一个。

    倒是宁轻轻拉了我一把,似乎有些着急。她却不知道当初为了约束那些宗室子弟,我似乎在宗正寺给讨了一个宗丞的头衔。

    “好狂妄的登徒子”

    “好大口气……周围宾客纷声斥责

    女司仪薛家大姐,微不可见的笑了笑,老太太更是放松了脸色,显然不把这狂妄话放在心上。

    突然人群中跑出一个丫鬟,奔到老太太身边,说了什么面色一变。

    顿时正容喝道“准备二十四班仪仗鼓吹,开大中门,迎贵宾”,连同看热闹的宾客,顿时一轰而散,把我们晾在一边。

    宁扯了扯我叹声欲走,却被我拉住,再等一等好了。

    不多时就听门外鼓乐大做,喧闹的人群象潮水一样簇拥着,一从华丽的旗牌仪仗,耸耸移进前堂大院。

    还有门官的高声唱报出一个个名衔

    还有宾客激动的议论声

    “是,上州的父母官,太守大人……

    “这不是采访府的孙长史么,他不是说有佯,让人代贺么

    “还有太府监的孙事丞,也来了,还有织染署的……”

    “租庸大使衙门的崔判官……

    似乎每说一个名字,人群的气氛就越发激动一分。

    “这可是平日里,请谁都请不来的人物,老太君真是福寿之人,好大的面子”

    行进的队伍突然停下来,然后人群从中分开,飘舞的旗仗之下,几个朱色的身影,在一片目瞪口呆的表情中,冲冲几步向我前来,走到面前,才突然纷纷鞠身行礼。

    “景侯莅临鄙治,怎么不通晓下官一声,好尽地主之仪”

    “下官参见总府大人”

    “属下见过梁护军……”

    “某代第五大夫,特此问候军上”

    “开府大人安好,在下是……”
会江陵 第三百一十章 归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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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吐蕃高地大非川上,虽然已经过了半夏,却还是草长莺飞的时间,一行数人骑士,正飞奔在漫山遍野细碎若毯的苍翠金黄斑白中,偶尔零星的驱羊挽马的行人,看到为首那支健马后插的那支牦头黑旗,顿时变的诚然惶恐,飞快的让在路旁,恭敬的低下头去,

    百人长扎金,带着附族出身的亲扈,看也不看这些一眼,就从他们头上飞踏过去。他是举国五茹六十一东岱里的上种东岱,逻些川六岱出身的正牌的禁卫世系百户,侍奉娘布家已经数代,比不得那些脑满肠肥的领百户,领副将,在一些偏远的下种东岱里,甚至根本不用对那些部大将行礼的。

    但他很不满意的是,在过梭延水的时候,桥居然坏了,三名骑从和一名扈头居然掉进了水里,如果不是军情紧急,他吨然要把附近的屯村头人抓过来痛吃一顿鞭子。

    还好居然遇到了一个商队,强行征用了一些酒水和衣袍毡毯,才不至于让王家的健儿,太过狼狈。

    不过,下等姓附庸并且服从上等姓,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不但要殷切的招待,甚至还要唤出自己的妻女来陪侍,更别说这些黎域人,虽然他们其中可能是哪个大贵人家的坐上宾。但作为直接对大拂庐负责的武令官,他还不放在眼中。

    不远之外,

    “该死的高地土蛮”

    刚被抢劫了一通的商队首领,收起那副阿谀巴结的笑脸,抬头起身来,对着远去的尘烟吐出一口唾沫。

    对着随行的客人解释道

    “现在吐蕃境内,商路越不好走了。吐蕃人对外来地生人,盘查提防的紧,稍有异样就抓起来,也只有天竺人、黎域人,在吐蕃境内还好混些,。

    “不过,这商路一时半会是断不了的。毕竟吐蕃的那些贵姓大人,与汉地的唐人喊和喊杀的都有百多年了,可从来没有见他们,断过汉地的丝瓷茶纸地需给。”

    “不过现在哪怕是羌种的商队,也只准许白日里在城中买卖,一到日落全要赶出城外的过夜……”

    “自从南边死了个小王的族人。这些吐蕃人就几乎疯了。见到有嫌疑的人抓到就杀。据说光逃散的娃子,就杀了成千上万。从山南到罗些这一路上吊满了死人,野狗和狼成群结队地在大陆上出现……

    这边在叨叨叙念着。

    不远一个遮地严实帐篷里,透出一线天光,照亮了两张阴郁地面孔,

    “就是他么……“放心……东西已经上手”

    “这可是花了上千缗钱才确认的……”

    “大可放心……春明(吞弥)氏,可是吐蕃王家,世系地书记官。初祖春明(吞弥)阿鲁是天雄弃藏大王的御前大臣。二祖桑布扎,被称为吐蕃文祖。一手创立了吐蕃的诏令文制,”

    “这一族就是放到中土,也是同比孔、颜之后的金堂玉马之家,……若不是春明一族有人替前代弃黎老王(赤德祖赞),往汉地求佛法事败露,被新执政的马向,举族流黜到不毛之地,,,生计艰难……未必还有人肯冒险做这背族……大逆之事。

    对方轻轻摇了摇头。

    本代的执政马向,可是是个出名痛恨佛教的人物,上任之后,不但将大昭寺改为屠宰场,还把文成公主带进吐蕃地释迦牟尼等身像,埋进秽土。

    “这么说,所有文式、笔墨都是真地么……”

    “当然,连版椟都是出自如假包换的那曲祖村,那个人连同举族二十七口已经到了剑南了把”

    “难道你不想知道,里头究竟有些什么”

    另一个人,掏出一个精美地绸包,倒出一叠的简椟,还散发出淡淡的檀香味,可以见到叠起来的薄木版上,用天竺文、吐蕃文、象雄文三种蚯蚓一样弯曲的字体,狮首形的粉金泥印契,掏出一叠蜡纸用火烤一烤,放到版上刮摹了一通,才半剩下的东西丢进火堆上。

    “毕竟,南路那里这些年闹的风声水起,我们北路除了送些消息,却一直无所作为……

    “居然是废庙令”

    对方抓起一张蜡纸,眼神抽动了一下,深吐了口气。

    这两年多来,山字营的秘密行动,在损失了几乎八成的编制,和数倍于此的藩部志愿者后,在吐蕃造成了相当巨大的破坏,以及更加巨大的后续影响,大量失去主人和庄园的奴隶,象蝗虫一样的蔓延开来,甚至流窜进了吐蕃高地领主的工布、娘布等地,而前来镇压的象雄、苏毗军队,可不会也没有耐心详细去分辩,那些是奴隶那些才是货真价实浑水摸鱼的马贼。

    最直接的后果。

    吐蕃人在低地上的传统种植区,连续两年大面积歉收乃至颗粒无收,已经造成吐蕃东境的粮荒,一些传统高地的中小部落,也在火并和动乱中消失,大弗庐却加紧了对下征收,由于受到破坏和波及的地区,多是与雅龙出身的核心亲贵有关的领地,因此,这些多出来的重税,不可避免的被重重转嫁和分包到其他地方去,比如吐蕃的外藩附族,层层重压之下,象那些下等姓的外羌族诸部,已经开始出现举帐举落的逃亡。

    但这样还不够,一些份额甚至已经追加到苏毗、象雄这些上等姓的贵人中。但是这些平时为了土地和水源,常常争的不可开交,上等姓的大贵族们,却出呼意料的保持了平静和沉默,而马向胃口很大。似乎完全忽视这么做可能带来的附面影响,又把主意打向了佛寺。

    汉地大乘佛教此时在吐蕃上中下等姓中广为流传地鼎盛时期,特别是吐蕃人尤为推崇大乘天(唐玄奘),在大昭寺的壁画上还专门绘有其师徒四人的生平事迹。

    吐蕃现有私庙、家庙、国庙四百多所,多是那些贵人们供养的,算的是衣足粮丰,很有些家当。若是马向欲向其下手。也不算什么希奇。

    “我现在只想知道,你们用是什么药,能保证他事后,不会说出多余的东西”

    “只是一种西域的混毒术,据说在当年毒死过初代堆宗(松赞干布)大王地密药”

    早期吐蕃的民族和信仰,极为复杂。作为主要统治基础的四大内族。都有自己的历史传统和语言风俗。甚至在政治和军事上保持了相当的独立,虽然哪怕被征服后。吐蕃王家通过于当地残余的旧王族通婚,然后以其后代获得地血缘和名分,来继续统令旧地和部署,又让各系贵族相互联姻,以混淆种族地差别,但实际上还是

    没有统一地语言和文字,也没有足够的历史。作为国家凝聚力地承载。

    吐蕃的问题不是偶然,作为一个雅龙峡谷中走出来,还属于蒙昧不化的高原部落。扩张吞并了太多太快土地和人口,随之而来的还有各个地区发展程度,和复杂的宗教民族习俗,作为一个统治民族,却没有与之相应的文明成果和积累,去弥合和淡化这些差距,最终成为吐蕃不断内乱和崩溃的隐患,

    事实上,低等文明征服高等文明时,都会遇到这么一个问题,是生存,还是死亡,要么象元蒙一样不足百年就放弃了本民族地特色,彻底同化成他们所不齿地汉人,然后被第四等人凄惨的赶回草原,要么就想满清一样,把原由民族地传承和烙印,通过文字狱和四库全书抹杀掉,建立起一套奴才主义的世界观。象西欧野蛮人,则是通过摧毁破坏一切与前罗马帝国有关的文明成果,在废墟上才建立起自己的国家和特色的文明。千里之外的岳州,这一天,对这位徐太守大人来说,却是个流年不利的倒霉日,早晨起来居然听见乌鸦在支头上叫,然后失手打了那对心爱的越州瓷青瓶。上堂理公事的时候,却这个瘟神居然出现治下的消息。

    天知道这个声名赫赫的祸害,刚刚解决了西边那位野心勃勃的王爷,为什么就有心情跑到自己的治下来,不过好在对方并没有刻意掩藏身份,倒让他稍稍放心,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是通知了正在一起会食的同僚,急冲冲的赶来接待。

    岳州亦是水陆会要,虽然比不上襄阳、江凌的盛况,但也是个繁华望州,朝廷在江东、江西的差遣衙门,正好都有人留驻,正好也邀了一并连炔而来,也好搭个场面。

    “太府寺,也许要换了一个内制造的供应商了,准备重新招标把”

    “是”孙事丞很干脆的回答。

    “织染署”

    青衣的署正上前恭声道

    “下官在”

    “现在市上帛制混乱,我将提请朝廷,重新审议勘发,绢帛新标准,旧的暂时取消好了”

    “大人说的是”

    “官学参事”

    “下官省得,薛府所出,当革去功名,用不叙用”

    这位更上路。

    “太守大人”

    听着那个人一个个点名,最后才点到自己,却不敢在脸上露出什么异样。

    “是”

    “薛家之女顽劣不堪,怎么进的选侍名录的”

    “这,着是下面人的疏忽,下官一定改正”

    徐太守精神一振应声道,却轻轻的松了口气……

    什么叫做一言决生死,这位轻描淡写的几句话,一个名满江南的大家族。几十年地努力,就全部化为乌有。薛家虽然显赫,那也不过是钱多点,人脉广些,不过仗着上京司使衙门那里有些干系和渊源,在地方上很有些底气但在这位大人权势面前,就什么都不是。

    虽然不知道薛家好好的办自己的寿辰。为什么没事狠得罪这号人物,但这就是为轻慢所付出的代价。虽然它还有多年积累的底子可以维持下去,或许将来还有机会重新得到这一切,但许多事情已经不复旧观了。

    自己也不想深究背后,更不想为了薛家平时一点好处,就把自己卷进去。能够让这位大麻烦心满意足。赶紧离开自己治下地面。就算菩萨保佑了。

    虽然这个瘟神从职衔上说,管不到自己这一亩三分地。但是背后的延伸出来的东西,却让他深深忌惮到,难以有足够地底气挺直腰杆。传闻他每到一地,都有一大堆人倒霉,日积月累下来,这些年栽在这位大人手上的人多了,自家的品级在其中根本不算什么。谁知道他还怀有什么秘密的使命。

    锣鼓喧阗。旗帜招扬,丝竹鼓吹行了老远。依旧仿佛未绝于耳,虽然其中未尝没有毛太祖描写的《送瘟神》的味道,但总算是踏上回程了。

    既然是回程,自然就再没有必要搞什么锦衣夜行低调不铺张地一套,船队连云,乘风破浪,逆江而上,满载地都是江陵之行地收获,顺便还有一些沿途州县送行的土产。但相比堆积如山地财物和钱粮,我更得意是,随船多出的那几百号人。其中有的是水军健将,有的是农事嫁墙专家,有的是营建修造高手,甚至还有精通理财会帐的人。

    钱粮再多那是迟早会消耗完的死物,能够持续创造经济价值地人,才是最有价值地。

    永王开府江陵,又两度东巡,一度到达了金陵,无论是为了充门面,还是真有需要,很是收罗了一些人才,虽然这些人未必能在王道霸业的中派上用场,但最后还是成为政治地牺牲品,前提是我不出手的情况下,于是他们不论愿意与否,都不得不用余下时光位我服务,来和过去的种种划清界限。

    而作为此行最大的收获和最终目标之一,胡子拉杂,眼睛通红的李酒鬼就断然翘脚,斜坐在我面前,只是手中的酒坛子,变成了小巧扁银壶。精神上也旷达轻容了许多。

    这位老先生,从另一个方面说,也是一个相当重情义又重义理的人,虽然一直以来,对永王的所作所为很有些不满,屡屡谏之不果才多少有些自暴自弃,但是不代表他对三请出山,又给予相当礼遇的永王,就完全没有一点感遇。

    不过,既然最终大事不成的永王,奉诏去侍侯老皇帝,这也算是最好的结局,他也就放下心中最后一点心结。

    薛府的事情,已经尘埃落定,对这样的官商背景来说,头上的光环一去,许多平日顺手的东西,就会变的举步为艰起来,虽然要搞跨这么个盘根错节的大家族,有些难度,但是我也给留下足够的教训,是转机还是消沉,就看他们自己怎么看待这件事情了。

    只是有些东西要做另打算了。

    随着剑南水织机的普及,市面上已经没有象样的竞争者,但是在高端产品上,还是有先天的缺憾,特别是一些对工艺程度要求高的中高档消费,传统的手工制品,还是远比机械化大规模生产,要更受欢迎。薛府这么一个产供销体系完整的传统织造大族,应该有许多可以合作互补的前景,重新找一个替代的对象,还真不容易。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

    “想公谨当年,小乔初嫁”

    “羽扇纶巾,英姿勃发”

    “谈笑间,樯橹飞灰烟灭”

    吹着江风,感怀激荡,再次剽窃了一首《赤壁怀古》。

    “好词”李酒鬼突然高声赞叹道,不过却转头来目光灼灼的盯着我,很抿了一大口才道

    “不过强虏都具以灰飞烟灭。军上还要我这把冢中枯骨什么用处,还烦劳军上这番周折和心思,弄走我的妻儿……现在可以说了把”

    我笑了笑,这位说是轻慢权贵,笑傲公卿的人物,其实对我隐藏身份接近他的事情,还是很在意的。

    “如果我说其实我是别有所图。永王那里这只是个恰逢其会地意外,你愿意相信么”

    我轻轻撇了一眼船舱中,自从薛府一行后,宁就多少有些失落和消沉,躲在舱里不出来,有些东西还要她自己想明白才行。

    如果我要编造理由。多少大义凛然的东西都可以拿的出来。但对这位性情跳脱的镝仙人来说。反而是儿女私情之类东西,更容易让人信服。

    果然这位老先生。很有些孩子气的撇了撇嘴角,却没再说什么。

    “再说,内虏虽灭,但是外虏依旧虎势眈眈,国家依旧隐患重重,只是朝堂上的大人们,不能看到。也不愿意看到这些东西而已”

    我用一种很认真的盯着他。

    “所以说老白先生你。自然还有大用处”

    “哦……某家不是泥里爬龟么,怎么又会蒙军上青眼有加了”

    他轻眯眼。摇头轻讥道,虽然这么说,但是我还是看出他稍许地期待,这位老先生的报国之心,始终是矢志不改,不然也不会流放到半路,一被赦免就不顾一切跑去投军,而病死在半途。

    “庙堂之上,太多污浊险恶之事,自然不会请老白你去同流合污,要让你在在那些碌碌玩尔之徒中屈节忍事,这也不符你的性情”

    我从容淡定的笑了笑。

    “那又当如何”他倒有些疑惑起来“难道要某参与军伍么。

    “行军打战,阵前较量,也未免屈才了老白你,我可不想被天下游侠儿给骂死”

    “我想请你行那班超投笔从戎的典故,出使一番极西北之地”

    “什么……”

    他这下真正惊讶了。

    “如今大食,吐蕃皆窥我西土,锐意侵并,而西番诸国多有异心,亦不复臣事,朝廷却一意内事,始终鞭长莫及,一旦吐蕃南下,西域断绝,事情就难以收拾了”

    我认真的说。

    “一旦朝廷决定有所取舍,哪里就永沦异域了……就算以我之能,也无力阻止地”

    “最难得地是,老白你自小出身四镇之一碎叶而名冠天下,极西极北之地莫不以为推崇之,我就是想借用你名声和手段,在河中、葱岭之地,行那连横合纵之事……老白你多少年没回去过了把。

    “你还真看地起某家啊”

    “当年班破军,以四十人杀匈奴使者,而威凌西域,……我可以给你朝廷的名分,也可以给你比这更多地人手和足够钱物的支援……所行之人可以自行招募,想要多少随你挑,无论是军中的还是江湖中的,,,,必要的时候,尽可能保住安西四镇之一……”

    “事情难道败坏如此”

    说到这里,他脸上已经没有多少玩味的东西,只是沉思了一下,突然抬起头来。

    “你就这么信我所能么。

    “失败了也没有太大的关系,只是我有眼无珠,所托非人而已,于国家来说再坏也坏不到那里去……”我露出怀念地表情,我继续真真假假地说到“毕竟,那里,也有我的故乡和过去,只是不想让他尽陷敌手……拜祭祖先地时候,要跑到敌境……”

    “若不是我身系北军之职,牵涉到的东西太多,不能轻易远离……”

    果然最后那句故乡之说,似乎打动了他,凭心而论大多数人是没有太多高尚的情操,去做与自己没有厉害得失的事情,如果是自己的家乡那就是另一回事了,古人的宗族和起源看的是很重的,就算是大奸大恶的权臣,也不乏在家乡牟利以博取名声的,而大多数人都知道,我正是从西域回来的海龟。当下,约法三章,接受军医的体检,和大夫规定的生活作息,养好身体再说效力。
会江陵 第三百十一章 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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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歉因为操作失误,让大家多订阅了一次,这次修改增加的内容,算是补偿把

    “喝”满场的暴喝和欢叫

    两只毛光油亮的大牛牯,刹那间奔踢飞撞在一起,呼忽的喘息、么声撕鸣,大

    滴的汗水象雨点一样,洒落在飞扬滚荡的尘土中,也在如山如潮的人海中,如

    火上浇油般,激起层层叠叠的大呼小叫雀跃轰鸣的声浪。

    到处兜售的小贩和各色跑腿的小厮,也象蚂蚁一样奔走在人山人海中,见缝插

    针,随着场中一浪高过一浪的气愤,撕声竭力的加倍奔走号叫。

    最后出场的,却是一只小山一样缓缓移动的身躯,满踏前一步,地皮就仿佛要

    颤上三颤,随着滚卷弥漫而来尘土,直接让靠的前排那些站客们,感受到逼面

    而来的凌厉和威压。一时间,从前排开始,象瘟疫一样,看客们开始一片片的

    失声了。

    直到一声让人牙酸的门轴巨响,另一扇门洞大开,没有丝毫的光照,在晴天白

    日之下,象黑漆漆兽口,欲似吞吃着一切。

    只听沉闷的咆哮,那堆黑色的小山慢慢伏地了身体,全身的油亮皮毛下的筋肉

    ,象是波浪一样的层层颤动起来,

    门洞中沙沙有声的,突然出现了一个人,那仅仅是一个人。血一样颜色地披风

    ,象是缠绵的情人一样,缭绕在剑拔弩张的空气中,刹那间全场欢动,

    那是一个浑身近乎*的年轻胡人,眼睛象湖水一样澄净的碧兰,灿烂的象太

    阳颜色一般的碎金发。细细飒飒地随意垂在肩膀上,除了下身一条牛鼻短椟,

    就身无长物,通体的筋骨匀称而肌肉贲张,暗麦色的皮肤,却如铁浇岩筑一般

    的坚实。却又蠕动着爆炸性的力量。仿若让人觉得。就算是神龛壁画里所描绘

    的护法神邸、金刚、力士临世,也不过如此一般。

    只见他举起手了……人群顿时疯了,象刮过一阵巨风一样地响起一个声音,

    “祥瑞”

    “祥瑞。”

    “祥瑞……”

    “祥瑞……”

    “各位看官、各位士民”一个用声筒反复扩大后地声音道“且让我等为归化大

    秦人、景教大护法,常斗百胜王,别号大唐祥瑞地——瑞恩斯坦公子

    ,欢呼吧”

    举手投足间,仿佛横古神灵的宙斯、雅典娜、阿瑞斯。海格力士等泰西诸天神

    邸都。影附在他身上。

    解下如血地披风,抖荡在空中。全场都清晰可见的听到一个清脆筚拨声。

    无论是男女老幼,无论是贵庶良贱,不知道疲倦一般,声嘶力竭的用最大的力

    气,高喊着他的名字。

    靠近的他的地方,各种裹着小首饰地纱巾、丝帕、时令地干、鲜花,还有啃过

    一口半口的粗蒸饼到高档点心,象爆发地雨点一样的投掷下来,其中甚至还有

    几件长带飘飘,质地名贵的围子和内襟,准头很好的缠带着他的头脸上。显然

    是大唐的观众,用其所能想的方式表达自己的心意。

    那人显然见多了,却也不以为意,取下轻嗅,似乎热乎乎的暖手,还带着前主

    人的体息和熏香。举手挥了挥致意,象旗帜一样的绑在了臂上。

    “这位瑞恩公子……于天宝十年如唐……事景教法……以舍身传道”

    ,看场的主事人,还还继续竭力煽动着气氛。“……自开斗以来未尝一败。

    “他的对头,,,便来自吐蕃高地,长毛野牛中的巨种……据说当地土人奉如神裔……唤做天刚玛宗……

    只听激烈的崩炸声。

    用无数儿臂粗绳缠头擎脚,拖困住的黑色肉山,刹那间动了,留下一堆崩断的

    粗绳和满地翻滚的健汉。轰然如山的冲向那点血红色的妖艳。

    满场的惊呼起来。

    掩映在山呼海啸声中,狭小休息茶间里,坐满了一些穿着着仆役、商贩服装,

    正在冷眼对看的人,多数胡须拉杂而形容潦倒,延伸憔悴而心神难定,很难看

    出当初名门世族,官家贵公子的依稀风貌。哪怕外头喧天的热闹,丝毫没有能

    影响到这小小空间内,那种近乎凝结,冰冷孤寂的空气,

    只有细细的暗流,在分成几堆各色表情、眼色和不耐的咳嗽声中,悄悄的涌动

    “不用再等了,都在这里,不会再有人来了,……开门见山罢”

    终于有人不耐,开声道

    只是上次会面时,济济一堂的面孔,已经少了许多,甚至有代某些方势力,已

    经彻底消失不复了,这让剩下的人却有一番感叹在心头。

    “玉公子,劳您大驾,费一番周折把我们这些死人,找到这城里来,究竟做何

    计较既然有人开腔,就有人接声附和的。

    “这可是那些人的眼皮之下,不会是的打算拿我们的头去,赎你的前程吧……”一个冷笑地声音插进来。

    “在下倒是有这个打算,不过显然尊驾的人头,现在已经不值钱了。起码要贵

    上的……”

    另一个显然不同阵营,又有些私怨的人反唇讥笑道

    “混帐……

    “闭嘴”

    那位玉公子,突然开口道,显然甚有权威,顿然喝止了他们的争吵。见左右无

    声,这才缓过脸色。

    “放心,这里是距离景安宫不远的闹市。正是灯下黑的所在,那些北佬处心积

    虑地拿捏把柄,想把我们逼出来,把人都派到了外州,这里反而成了最安全的

    所在……”

    “更何况,那个人也不在。

    “这一切。还不都是拜那个瘟神所赐啊。

    说到那个名字。顿时在座的,都难以抑制的在声音中。带上了愤恨,恐惧、嫌

    恶之类的色彩,他的名字,往往与某些人现在丧家犬一般地遭遇,地沟老鼠一样见不得人地生活,密切地联系在一起。

    “不要说那个瘟神,谁沾上谁倒霉。大名鼎鼎的多田翁鲜于家又怎么样。还不

    是说倒就倒……我们在地方上经营了多少年,不管怎么做什么。遇到他

    总没有善了过……

    “莫非真是我们地克星……这些年筹划的多少事,钱票案,档牍案、府库

    案、青苗案,盐铁案……费的心思个工夫还算少么……可遇到他手上的

    ,哪有几回讨过好的……实在是天不助人啊……

    “往往还没坐实几桩,就被那个疯狗和他的爪牙给咬上门来……怨气的声音,和旧日地恩怨。

    “谁叫你们手下那群喝人血地拐子,拐个流民,居然拐到宗室去,惹出那一窝

    疯狗来,还手脚不撇干净,连累了别人……”

    “我们这里已经准备了许久的局势,却因为某些人地一己贪念……半途而

    废,几乎前功尽弃”“我这里多年经营的那些人手和关系,死的死,逃的逃,……剩下的,……也不过苟延残喘,,,不知道还能指望些什么……

    另一个人才想到今天的正题,打断道。

    “其实,现在还有一个机会……”

    一直没说话,只是冷眼看他们表演的玉公子突然开口道,放低了声音。

    “当初好不容易机缘巧合,费了老大的周折和工夫,那只最凶的疯狗和它的党羽,调离地方上,怕不就是为了今天……

    他轻轻在鼻子里哼了一声

    “南朝的那些大人们,毕是远来的北人,老要想到处伸手,总道有些不及的所在……这就是我们最后的生机了……

    “可……这是举族的十恶重罪啊……

    听完隐晦的介绍,饶是在场多是面厚心黑之辈,也不免幡然自觉汗沉沉,更有

    人表现出退缩和迟疑,

    毕竟,对其中某些人来说,党同伐异、争权夺利是一回事,甚至牺牲众多百姓,来成就自己的名位也不算什么,但是要背离自己的族类,背负世代的骂名,长久沦身异域,就是另一回事了。“当初受下好处,开始谋划那些事情的时候,怎么就不知道有什么十恶大罪了

    “谋君逆上固然是死,……难道当初的大不敬就能活了……”

    “可是……”

    “别以为那个人和他背后的那帮人,这次漏过你们,就能就此苟且安生了……

    一面帘子突然被人拉起来,透现的天光,让某些已经成了惊弓之鸟,习惯在黑

    暗中看不清面貌,才有些须安全感的人,差点没惊跳起来。

    才发现空气中鲜明起来的淡淡血腥味。倒在地上的三个人,

    “没有人能够退出”

    轻描淡写的说。

    “此次事情地要点,就落在他身上了么……”

    “不错,那位府上门禁极严,除了路上拣回来的雇奴和弃儿,从来没有对外收

    过人的,也只有对外来胡人。稍微稍微宽松一些……

    “这个大秦奴来中土时,潦倒之极,流落托庇于我的分家……身手相貌具可,,,在富贵女眷中。颇有些人缘……据说那位至尊身边。最近喜欢上了西域画法。正在找用来临样的人模……就让人发现一下把”

    “沦落到这个境地,总道要叫整件事情的始作俑者。付出些须代价的……”

    有人咬牙切齿地道。

    “干了……”

    这时,场内的战斗已经结束,黑色的肉山已经遍体鳞伤的插满了箭只,只待同

    样筋疲力尽的对手,将一柄锋利的短剑,插进颈椎中。

    大多数与会者,走出简陋茶间。四散入人群后。最后出来地召集人,偶尔转头眯着眼睛。看着这满场激情滂湃难以自己地行色看众,却也只是露出一种看待死物地冷寂。

    这些只是蝼蚁而已,片刻的安逸和,就能让他们欣喜异常,忘乎所以,就算那

    些所谓地盟友,又何尝不是身不由己的棋子,浑然不知道自己谋算别人的时候

    ,却又身在另一个更大的局中。

    “恭喜容若了”,襄阳后,却是一瘸一瘸的南阳节度使鲁灵,率领了一大帮部

    下,和地方官员迎上船来,只见人人脸上都洋溢着金钱和权势带来的光彩,跟

    着连片的和声道。

    “恭喜大人”

    “贺喜将军”

    “搞什么飞机”

    他们一边倒地奉承,倒让我葫芦里不知道卖什么药了

    “飞机,是何物,江南地土产么,……”

    我的疑惑,丝毫没有减弱他们地热情。

    “成都朝廷那里,已经颁诏,升广州府为广南经略府,置静浪军水陆九营,以备海患,刺史冯崇道以备寇守要,表现卓异,权领经略事。”

    先行一步的杜佑,已经抢出人群,站到我身边低声解释道,我心道广州海寇的事情,终于有结论了么,这群大人拖的也够久了……

    “这又于我有什么干系。

    “因大人安定地方有功,再加上治下教化蛮僚,多有建树,是以西北朝廷决定,升海南琼、崖治,为南海都督府,表主公为领治,自此我等都要唤主公做都督了”

    我倒,

    这个消息果然惊人,广州府升格为广南经略府,并不在意料之外,就算那个静浪军,也只是个理论上的编制,不要指望朝廷会出一兵一粮的,需要地方自己筹办的,不过其中颇多可以操作的地方,相信不久之后,冯崇道请示的信也该到了,少不得籍以从那些厉害相关的海商世族手里,大大劝捐上一笔。顺便加强一下在岭南官场新崛起的海南派的权威和影响。

    不过海南变成都督府,倒在我的意料之外,不过都督府名头好听,说到底也只是一个名义和头衔,只是规格高一些,大唐有四大都护府,数十个都督府,也不多我一个,特别是在多数人眼中,边远莫及,没有多少战略和经济价值,只能用来流人的海岛上。

    所有的人员配备机构设置运做经费,都要我自己想办法解决,唯一的好处就是

    自治的程度高,只要经营的好,各级官职还可以给子孙继承的,象现在河东副

    帅仆固怀恩,祖孙三代都是世袭的金微大都督,李广弼的祖上,也是松漠都督

    府出身的,类似的东西一般只封给那些归附的少数民族首领及他们后代。

    落在我这个外臣身上固然足够让人羡慕,但从长远来说,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

    坏事。

    开元名相的姚崇,就曾经在广州任都督,不过他这种头衔是临时差遣性质的。

    广州内城得以保全,多半还要感谢他的功劳,本来广州城的建筑都是竹木为主

    ,屡发火灾,自从他到任后,他就下令将所有店铺、商肆、靠近闹市的民居,

    全部改建成砖瓦结构,并亲自指导当地居民如何取土烧砖,规划建设。是以在

    海贼侵袭时,内有恶徒抢劫做乱,内城居然没能怎么烧起来。

    但从另一个方面说,这个名义,对我正在做的一些事情大有裨益,都督府下的

    编制是不定额的,当年阿史那杜尔以突厥可汗的身份率部归唐,经营单于都督

    府,结果越打越大变成现在的北庭都护。而追随我那些人,也多了一个铁饭碗

    的指望,就算我将来不再当任朝廷的官职,他们也有退路和存身的保障,要知道他们的身份,从此可以作为封臣来世代继承的。

    夹杂在这两件大事件中的,是一个毫不起眼的重要消息,兵部已经下格,批准

    海南设立挂名在官学下的一个海事院兼水军学堂,按照那些大人们的普遍态度

    和想法,海南既然靠海为生,相应的水军武装也不能避免,挂着一个名,不过

    是我公器私用的小手段,实在当不得什么重要的事情。

    事实上因为各种人员奇缺,海南已经存在类似大规模进行有组织的培训机构。

    船夫水手在这个时代都算不上什么高尚职业,连带造船的五金、三木、帆、桨

    、揽、棕等分类具全的工匠们社会地位也不会很高,都是一些沿海多山少地,

    土地实在贫瘠的养不活人的地区,才会盛行起拿这些行业作为一条出路。所谓

    大航海世纪的传统,都是被严酷的环境压力中逼出来,无论是最古老的迦太基

    人,还是中国传统意义上的闽粤人,古今中外都是一样的道理。

    做水军会好一点,但是大唐水军在大多数时候,其实就等于是武装水手的运输

    船队,士兵的水战训练,也以接弦战为主,一艘船就等于一个移动的营地、堡

    垒之类的性质。有了这个官方的名义,再加上一些略好于普通水准的待遇,就

    可以为海南招揽到许多急需的人员。
会江陵 第三百一十二章 移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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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安城的营建,很有些日新月异的味道,几乎每天都有新的建筑拔起,几乎每天又都有工程竣工,作为长安外郭城六十八坊全权代理处置的交换,由龙武军暗中牵线,整个西南到江南的商人集团,将不耗费朝廷一文钱,一个人力,将万年县所属的部分营建修缮一新。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不想,这长安城中一别数年,竟然也是……”

    环城观光性质的公交马车上,一个年长的客人,带着一个看起来象子侄辈的年轻学子,正在饶有性质的看着周围的一切,陪坐的还有一个看起来相当干连老成,如同管家一般的人物。

    马蹄踏踏声中,他正在滔滔不绝的说话。

    “先生不知道么,继卖洛阳凑集军用之后,长安废毁闲弃之地,也被朝廷盘转出去,承包由大小商户结社营建规划,所得大半都归于内孥,不然国库空虚之下,两朝怎么能够风光体面的还京,光着入城之仪就要耗费巨万,还能绰绰有余的修缮宫室,整治林苑,让一切看起来都涣然如新么……”

    他有些讥笑的看了看大街边成荫连片的树木,泥土的颜色还是近期新鲜的。

    “连这些粉饰市面的果数林木,都是那些各地商贾竞相捐献移栽的,为的就是一个乱后复治的新气象”

    “上面还有小字的木牌啊”

    “那是当然,若不能留名,这些逐利之徒,又怎么舍得花钱认养维持,听说还是数年一轮,重新竞价的……朝廷的那些大人还真是绵延不绝的生财有道啊”

    “那是什么”

    “那里啊……那是各道大行会。派在京师地同乡会馆,……不但开门做生意,也是本道商家在京师的联络往来之所,现在也负责招待本道来的学子,……还是近年刚兴起的事物,由一帮剑南商人首当鼓捣出来,然后江南两道、淮南道、河南道、岭南道等。相继在东市靠近朱雀大街的边上开馆,,就变成这副情形了”

    “那又是什么”

    他指了众多建筑包围中,遮遮掩掩的露出一小从一小从,明显异域中土的尖圆方顶。

    “这个啊,就是三夷教地祠堂”

    “看起来很攒新嘛”

    “的确是新的”

    “据说太府寺、京兆府、宫内省的那些官人们。穷的眼中只剩下钱了……现在哪管你是什么来历出身。哪怕是沼武九姓的栗末富户。还是安息大秦地胡商大贾,只要拿地出现钱来。城中地宅地任你有多少空余,就盖多少,……就算是胡夷的私庙,只要舍得打点,总有人视若不见地,。

    “本朝的商人就这么富有么”

    “当然……据说在升云坊,由康、何、石三姓的西域大商会联手。就吃下小半坊的废宅。据说这一清理出来,至少有大小十几条街的铺面……从将来说。他们还是大赚了”

    “恩……当然规格和仪制还是有所限制,不允许随性的乱盖一通,特别是靠近街市的一面,须按统一地长宽高低来营建,不允许随意拓越……

    公交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却是一列翻倒地小车,和大板马车横错在一起,。

    “这些又是什么人”

    看着街上一些统一天蓝夹衣腰插短棍的汉子,从街上冲冲走过,叫喝着迅速驱散人群,将堵塞在街道上地小车拖走。

    “这是长安城管大队,每坊出丁五十,由军方给衣粮,用来维持市面的……”

    “这不应该是京兆府的辖下,怎么由……

    “前些年,京兆刚刚光复时,盗匪横行,龙武军实行严酷的军管的缘故,现在据说长安两军之一的那位开府大人,开始在城中鼓吹什么……什么,创建和谐长安,严禁江湖豪强在城中殴衅生事,作奸犯科的,抓到多是当场处死,那断时间,大理寺外的断头柳下,是杀的是血流成河……不过如此一来,杀人越货,抢盗奸淫之事,就近乎绝迹了……

    “现在宽松了许多,巡城之责,也移给了这些城管,别看他们就这点人,但真要有什么大事,铜哨一吹,成百上千的人围将过来……据说已经有许多不法之徒,泼皮诬赖,乃至江湖亡命,送到苦窑里去挖煤……好象还没听说过完整的出来过……

    “十四门之外的站值军将,也就罢了,毕竟是防要,为什么连这内城也不见多少衙役,难道京兆府对世面的情形,都不管了么……”

    “管什么,反正那位泥菩萨京兆,是不敢和这些大爷争的,当初家里被江湖大盗洗劫一空,还是靠……”“这还只是街左万年县的情形,街右长安县的,都是龙武军的那群大爷们操办的,又是另一番光景,先生看到街右有什么异同么”

    他看了一眼,朱雀大街的另一边,新建筑比较多,也比较整齐,但是就是有一种仿然若失的感觉。

    “难道是……

    小心压低了声音。

    “传说,只是传说,朝廷在卖长安空置物产的时候,光拍卖东西市的十几万家重新规划后的铺面、地皮,就让内府迅速充盈起来,那些来自平凉、天水、武威的胡商争抢,然后迁置令颁布,又吸引了大量富民大户买地定居,”

    “当然按照全新规划,长安外城的各坊。不但留足各种设施乃至绿化的预建位置,还对新造房屋宅院,有了统一的标准和规定,根本不耗一分钱。轻易就在短时间内营建出个初具规模。

    “结果根本不用朝廷迁两淮江南二十万富户来填,只要通过一个按照九等户的收入比例搭配地入住配额,就让无数豪富者趋之若骛。”

    “据说为了多弄钱,那位开府大人还拆掉了传统的坊墙。全部改制成成排小型的沿街铺面,将来包租还是承卖出去,又是一大笔收入。”

    “然后这些迁入者所需的衣食住行,生活所需,整车整列的从南方输送过来。光在其中买低卖高,经营相关所需。就让所有从事经手的人赚的钵满。当然最大地受益群体。还是龙武军控制下流民大营背景的相关产业。

    其中许多地方。说的是相当市侩逐利,那个年轻的学子愈发。沉眉深锁,几次想开口说什么,却被长者用眼神制止下去。

    很可惜的是,过公安的时候,我见到地是一个残破地小城,襄城王兵败后地乱军,洗劫了这里。不但搬空了库房。还放了一场大火,这场大火中。我拣回来的那个连名字都不肯说地漂亮侍女,也不知所踪,倒让人有些踔叹。

    过了襄阳,消息接踵而来。

    我捏了手中制书的副本,顿时发呆起来。

    不会把这样也行,我无意栽下的因果,居然发芽了,

    十天前,以文武各专其事的名义,西北行朝颁布,改废天下兵马大元帅府的临时编制和诸差遣职,将其职能一分为二,一为枢密院,为战时总戎天下征伐兵备事,一为总章参事府,备谋蓄材为军国咨议计,而发起始议的,正是当今太子殿下,而背后的始作俑者却在我身上,因为当年拿各种古代制度,对皇太孙夸夸其口地后遗症。居然让这个本该数十年后诞生地事物,提前出现了。

    虽然职责和功能还很模糊,职位也是草创,目前没有任何资源,更接近一个协调和咨询机构,但却可以感觉到那位陛下似乎已经下了很大的决心。

    根据长安幕僚团,随附给出来地大概意见。

    其中的因素很多,既有据说是那位陛下,觉得檠制太多,有意从那些宰相手里分权的因素,也有加强对军中控制,进一步预防将兵自专的意图,还有考虑那些宿将老帅,将来功高难封的安置问题,据说宰相们也不希望他们入阁与自己分权,但又必须考虑给予尊崇的相应地位安置,避免安禄山那样长期留在地方尾大不掉的情形,最后妥协平衡之下的产物,就设立了这个看起来足够尊崇也足够显要的军国总协调机构”。

    不出意外,内定原先锋兵马元帅领河西节度使李肆业,晋从二品左枢密使,而那位天下兵马大元帅府行军长史李泌,归为从二品总章参事府总纲,但值得注意的是,那位心腹大太监李辅国,也出人意料又颇有争议的,从天下兵马元帅府,长史成为几位的轮值枢密副使人选之一。

    这个任命,在小内朝被透露出来,引起了泫然大波,更有房、苗、李等宰相率领一干臣子相继上书反对,更有人露骨援引史上宦人之祸,并和边令城通敌事联系起来。那位陛下,才不得不作为才改授正三品下的枢密典签使,作为皇帝派在枢密院的代表,负责整理递送日常枢密院与皇帝的奏章行文,列席会议,提出咨询。

    但作为政治人物的敏锐,这一变化,背后还有更深的含义,起码远在河北安抚地方的太子及其部署,最重要的总天下兵马元帅的头衔,也因此不复存在了,这是一个重要的釜底抽薪的手段,这样太子除了安抚大使的头衔外,就再没有可以过问和干预军队的理由和名义。

    连同被取消的,还有以太子监理国事时所拥有的制命权,朝廷授封官员有严格的体制,三品文武官职以上要用册书来任命,叫做册封,三品下五品上用制书任命,叫做制命,六品下所有官职,用敕书任命,叫饬令。三品下官员制命权,是太子小白发展自己班底的另一个重要依据。

    其他更深远的含义和影响,一时还没有办法体现和察觉。

    所谓帝王家的人,从来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走一步要比别人更多算十步的后手,那位陛下一出手,就是名正言顺的将太子在河北的基础,几乎给抽空了。我轻轻叹了口气。
会江陵 第三百一十三章 在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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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场看起来名正言顺,相当合理的政治变动,同时就周顾了设计宰相、武勋功臣、继承人诸多方面的问题,其中,可见其煞费苦心的周详和布局。

    相比在历史上连私生活的细节,都被无数史家学者研究烂掉的太上老皇帝,对于这位岳父皇帝,却只有乏善可陈的影视配角的份,但我在这个时代了解的越多,就越让人品位复杂的只想叹息。

    现在,小小的行朝甫建之初,就已经派系林立,象从龙功臣就分为以拥立有功的裴冕等五大臣为代表的西北新贵派,张稿为代表的太子府老人的亲旧派;

    而前朝留下来的辅命老臣中,也有按照西北和关内的出身,韦见素,崔涣为代表的东党西党之分;

    甚至连肃宗特意选拔扶持的新进朝臣中,也有以房倌为代表的清流派,小李宰相为代表的宗亲派的区别。

    乃至西北本土派大臣的内部,也有文出身和武出身的差别。据说连号称中立的李泌背后,也有几大道门宗派的影子。

    至于传统意义上的后党、内党之流,因为张惠妃和李辅国等人的努力下,在行朝的因陋就简中,也渐渐成了自己的气候。

    而且这些派系并不是立场分明的相互独立,各种关系渊源错综复杂的交织在一起,相互影响又相互渗透。几乎每个宰相背后,都由自己政治立场和背景,当然这种局面是那位陛下故意造成的,关键就是一个权衡之术……

    西北那位陛下,自登立后就一直大力收权。一边借各种契机,有步骤的消夺外藩重镇的军权,加强中央的权威和实力,一边却一面又扩大宰相和政事堂的规模,广开政路地同时,也逐步的从臣子手中,有计划的收回一些因为老皇帝晚年绐政。而流失的权力,加强皇权的威信。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新朝建立之始,他就以杨李二贼专断国事,易于蒙蔽上听的前例为由,特诏凡省台官及御使等。上言奏事不必再先入白宰相及大夫。大开言事参政之路。一时被称为明君地新政。

    而西北三镇的如今局面,也可以证明他的手腕。河西军因为靠的行在最近,地位也最敏感,再加上当初拥立行在时的犹豫,最早开始被这位陛下拆的七零八落,精兵干将都变成了西北朝廷直属地囊中物,实际已经名存实亡了;

    而远道而来地安西北庭军,在西北朝廷从人员和粮道。交替控制和渗透下。又是换帅,又是抽兵。反复折腾地实际已经很难有什么自己的声音。

    而另一只传统劲旅朔方军,被朝廷从李光弼手上拆分一回,在仆固怀恩手上又被朝廷拆分一回后,干脆躲在河北不回来了,才保持了相对地独立性。

    这也不算什么秘密,只是他做的高明而富有手腕,多是王道御术相当堂堂正正的阳略,无论是赏功罚过,都是恩威并济,让人看起来顺理成章而心悦诚服。就算重断处置,也名正言顺的让人挑不出毛病来,反而在他雷霆雨露式的天恩浩荡下,表现出战战兢兢的敬服姿态。

    因此

    从历史家的角度来说,这位陛下虽然有点容易耳根软,也有点喜欢听信任用阉人,但总体来说还算是一个不错地君主,当初自请力挽危局,从头收拾旧河山,知道自己地能力与差距,基本能够任贤用能,比较好的包容臣子地个性和缺点,恰倒好处的充分用其所长。

    这些年来,西北朝廷可以算的上人才岌岌。虽然象割韭菜一样的频繁换宰相,但换上去的人都可以称的一时俊杰。从天宝神童,辅佐四朝的白衣卿相李泌,到人称救时宰相的李揆、经济宰相的李枧,莫不证明了他的眼光。

    一边运用国家有限的资源,竭力的东拆西补,调配运用天下的民心物力,坚决平定战乱,一边以出色的手腕清理前代皇帝留下的弊政和后遗症,不遗余力的试图恢复崩坏的府兵制度、重建名存实亡的十六卫中军等举措,让已经百孔千疮的大唐王朝能够继续延续下去,虽然在我看来,他的某些做法不免有些矫枉过正的倾向。

    但比起他的祖父,在武则天时代就消磨尽锐气,只会在杰出的儿子和强势的妹妹之间,左右为难的睿宗皇帝,显然要出色的多。

    如果他的寿命再长一些,或许唐朝的格局和命运,也不会下滑的那么远。或许再给他足够的时间,他做的未必不会比历史上任何一个中兴之主差。

    但不幸的是,他生在了一个错误的时代,有一个比他出色很多的,并且在世的父亲,象一个诅咒也想一个阴影,牢牢的盘踞在他的头上,世间最痛苦的事情,无过于你无论做什么,都会被人们动不动,就习惯性的拿起来和你父辈的成就,相比较,然后说你做的好不够纭纭。

    况且,他还要面对前代留给他的一个大大的烂摊子。他也毕竟没有老皇帝的那种天赋和干才,只能用更加的努力来弥补差距,亲自过问更多的事务,来保证最好的效果,因此根据来自内侍监的起居注记录,这位陛下相当的勤政,三天两头的大朝小会,到了晚上军情重大时,还要会见臣下,所谓勤能补拙。

    但这种勤政不是没有代价的,他即位时已经四十六岁,对寿数普遍不高的古人来说,已经算半个老人,再加上长期受气太子的压抑和隐忍,即位后要收拾天下的烂摊子,大起大落的整天劳心竭虑,不可不免的对他的身体产生了相当影响。

    而持续的操劳,又大大消耗了他地精神和健康,而且国家光靠勤政也没有用。历史上的崇祯皇帝也是明朝最勤政的皇帝,但是正是他刚愎自用的勤政,断送了国家最后一点生机。

    而朝廷中派系多了,固然便于方便的掌握局势,但为政的效率也不可能不受到影响。甚至连个降臣的祥理之争,最后还要以皇帝亲自出来滤囚,而暂告一段落。一个人地精力总是有限的。外思远虑的太多了,不可避免的忽略和放松了,对身边亲近人的监管和约束。

    结果最后倒在病床上,居然在妇人与阉党的乱政之争中,活活被气死。

    当然同情,归同情。但还不至于让我象无数狗血自虐小说中历史人物一样。为国为民地情节可以泛滥到。令人无谓地牺牲自我,把无数追随地人齐心协力辛苦创建的现成基业和成果白白交出去。然后期望在能够上位者幡然醒悟,或者悔恨交加之类地复杂心态中,搏一个不世忠义的名声聊以自慰。

    我既然缔造了这个跨时代的怪物,就要对它的将来,也是我的未来负责。究竟是逆臣、权臣、还是忠臣,或者是初始期望中混吃等死的弄臣,全看上位者的态度和立场。

    而且就我看来。这些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这场乾元四年发布地政改。并不是颁布下去实行就成了,必将涉及到许多即得地利益群体。包括那些权利和权威被分薄的宰相们……包括我在内地许多人都在拭目以待,究竟是一个纯粹用尊荣和地位来养老的摆设机构,还是象后世那样,可以发展成为与宰相合议的政事堂,分庭抗礼的最高军事强力机构,还有待时间和环境的考验。

    现在为这个消息,最该烦恼和头痛的,应该是作为开国以来,破天荒以外姓身为领数道都元帅的郭子仪、李光弼他们,随着外敌的消灭,也终于到了他们必须作出抉择的时候。而现实中的太子小白,在洛阳也并不象历史上那样孤立无助,他的太子三率三卫已经羽翼丰满,原版隶属行营下的中军五营,也并没有因职事的撤消而解散,光卖洛阳的灰色收入,足够他在河北支撑上很长一段时间,因此他在洛阳有钱有人,同样也有各大氏族暗中投机性质的支持。

    至于龙武军这个庞然怪物,应该还在最后解决的考虑范围内,除非西北那位皇帝有完全的把握,同时能将这个小群体分散在几个道内的军队和将领全部压制和掌握下来,否则只要有一只脱出控制,他就要冒着重新陷入一场惨烈的内战,和中央权威极度削弱的危险中。

    而在十六卫已经名存实亡的情况下,相对强大的中央禁军集团,却正是用来威慑和制衡那些因战争大大膨胀的外军集团的,不可或缺的存在,这就象一个没有解的死结和循环,动一发而牵全身。

    但正因为如此,这时候的许多人都没有想到,甚至包括我也似乎低估了那位至尊的决心和勇气,直到很多年后,人们才意识到,此时发生的这一切,不过是影响绵延数十年,被称为乾元大改的一系列政治风潮的前序和试水。

    “素胚勾勒出青花

    笔锋浓转淡

    瓶身描绘的牡丹

    一如你初妆

    冉冉檀香透过窗

    心事我了然

    宣纸上走笔至此搁一半”

    釉色渲染仕女图

    韵味被私藏

    而你嫣然的一笑

    如含苞待放

    你的美一缕飘散

    去到我去不了的地方特地绕道到荆北的民屯点巡视归来的路上,同样又是一个绵绵的雨天,纷纷如雾的雨丝,随风轻轻摇动车檐角的风磨铜铃,细碎丁冬,却稍稍带了江南姗姗迟来的秋色和凉意。

    “天青色等烟雨

    而我在等你

    炊烟袅袅升起

    隔江千万里

    在瓶底书汉隶仿

    前朝的飘逸

    就当我为遇见你伏笔

    天青色等烟雨

    而我在等你

    月色被打捞起

    晕开了结局

    如传世的青花瓷

    自顾自美丽

    你眼带笑意

    大路两旁,吸饱了水分的泥土和刚被割倒稻禾的新鲜味道,在雨水地冲刷下,长时间的飘荡在空气中,让人格外精神清爽,也承载着在雨中依旧忙碌的农人们。沾满泥泞的笑脸上,丰年与收获的期盼。

    车厢空间内,飘荡着《青花》的歌声,声声曲曲,仿佛又回到初次雨中荒村相见,惊艳绝绝那一刻,也是这烟雨。这天色,这绵绵的让人柔肠百结地雨幕,……就象

    “色白花青的锦鲤

    跃然于碗底

    临摹宋体落款时

    却惦记着你

    你隐藏在窑烧里

    千年的秘密

    极细腻犹如绣花针落地

    帘外芭蕉惹骤雨

    门环惹铜绿

    而我路过那江南

    小镇惹了你

    在泼墨山水画里

    你从墨色深处被隐去

    我轻唱斯人,充满享受满怀的温柔,和盈盈如波荡漾在她眼眸,仿佛要揉到心里一般。浓的排解不开的娇腻和情愫。就象这江南地纷纷扰扰地绵绵细雨一样。点点滴滴徘徊栾转着浸润在人地心底。淡泛出一丝丝相知相与以来,每刻美好与刻骨铭心的记忆和过往。

    偶尔被我怪手如蛇。握住浑圆地顶端,顿发丝丝如泣的喘息和呢喃,却是晕霞淡染很无力的嗔怪着我温柔贴致的手把手,按滑在铺陈一卷卷各色纹彩丰富,质感细腻的织物上,就象少女柔软的肌肤,流溢着财富与地位的光泽。

    “这是湖州地天青罗……

    好容易才从心结里走出来一些地她。已经不堪承受着我高昂的兴致和契而不舍地骚扰。开始试图手把手的教我辨识这个时代通行的绫、罗、绢、丝等织物的区别。来分散我的注意,据说作为一个大家族的传统之一。她从小就要会了解这些东西。

    当然对我来说,这是多少有些对牛弹琴的味道,什么绫、罗、绢、丝就没有显著的差别,唯一能让我格外上心的时候,也只有这些东西作为私房穿戴在身上,用来欣赏和把玩时,好看和不好看的差别。

    但按照她的说法,绫、罗、绢、丝四者都是代表了不同特色的纺织工艺分类,但在原料品种的蚕丝上,除了产地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异。

    这个时代所谓的绫,是以斜纹组织为基本特征的丝织品,可分为素绫和纹绫。素绫是单一的斜纹或变化斜纹织物,纹绫则是斜纹地上的单层暗花织物。

    绫也是有唐一代最是盛行纺织品,其中以岭南的缭绫最为著名,其他润州有衫罗、水纹绫、方纹绫、鱼口绫、绣叶绫、花纹绫;湖州有乌眼绫;苏州有八蚕绫、绯绫;杭州有白编绫、绯绫;常州有绸绫、红紫绵巾、紧纱;睦州有文绫;越州有宝花罗、花纹罗、白编绫、交梭绫、十样花纹绫、轻容生花纱、吴绢;明州有吴绫、交梭绫。

    甚至连唐朝官员的朝服和常服,也主要用的是绫,按照绫花纹和颜色,是区分官级品秩的重要依据。象早年薛府的祖上,就是靠为新上任官员,做衣帽鞋袜等行头,而开始出名和发家的。

    通常所说的罗,

    就是采用绞经组织使经线形成明显绞转的丝织物。最早在商代已经出现,在本朝,以浙地的越罗和剑南的单丝罗均十分著名。其中单丝罗表观具有均匀分布的孔眼——后来亦被称为纱。罗因为轻薄柔软透气的特点,一般是上等人家的小衣内跨,以及这个时代大多数女装的主要原料之一,唐代制度化的宫装,也大多是罗制品。特别是夏天需要贴身穿起来,几乎原形毕露。

    而所谓的绢

    就是古代对质地紧密轻薄、细腻平挺的平纹类丝织物的通称。按照工艺水准,各地又有纨、缟、纺、绨、、(绸)等变化。可以变化和衍生的花样最多,其中由抽茧绪加捻成线织出的平纹织物,就是后世所称绸的前身。柔韧平滑,富光泽变化,多做外装、鞋袜、床褥、惟幛、窗帘的面料之用。用绢为生活起居,也富贵人家,上流社会的排场和身份象征之一。

    再有就是丝。

    也就是缂丝制品,其工艺最复杂,采用通经断纬法以平纹组织织成。织制时以没有过染的本色丝作经,用小梭将各色纬线依画稿挖梭织入,最后不同色彩的纬线间出现空隙,如“雕镂之状”,因此又称刻丝、克丝。因为其比其他织物,更加图案丰富而形色多彩的特点,多被用做随身装饰品、小物件之用,也是这个时代少女作为女红功课的主要材料,因为原料是最原始的素丝制品,没有特别显著的产地区分,算是相当的流行,但工艺高超者,象我家的大型产业之一七巧纺的织女,甚至可以做出后世蕾丝花边的效果来。

    当然,除此之外,这个时代还有一种相当重要的纺织品,就是麻。也就是亚麻和苎麻的织物,属于人类历史最古老的纺织品,其中亚麻多来自海外的天竺和西域,苎麻则是地道的本土作物,在后世的棉花种植,全面推广前,麻是这个时代最常见的平民特色纺织品。因为其耐用耐磨粗韧,也麻绳、麻袋、蒙布等日用品和生产工具的主要原料。

    还有相比这几大项,唐代的世面上,还有流通量相对较小的棉制品,因为产地和品质特点的不同,比较有名的有黔中(云贵)的桂布,苏杭的吴棉,闽地的白叠,河中的白单,不过价格就不怎么便宜了,至于后世名闻天下的松江绵的前身,由元代黄道婆引进推广的海南海岛绵,还在培育选种当中。我知道我不善写这样的情景,但还是写了,大家尽管骂我把,五千八,多出来的算是补偿之一
会江陵 第三百一十四章 余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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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想我南下的经历,相比传统YY小说中,吃饭喝水掉进茅坑,都有女人受不了王八之气,找上门来让人调戏、挑逗的男猪们,我的实在女人缘少的可怜。甚至在号称烟花胜地之一的江陵,连青楼行院都没去过。

    江南一行,仅仅几个有过纠葛和暧昧的女性,也大都没有结果,据说家教甚严的刘王傅,第一时间得知了我的纠葛后,就把刘大小姐和那只小苹果一双姐妹,连夜偷偷上船,不知道送到那里去了。

    背景神秘,神出鬼没的慕容小姐,自从自暴身份的会面之后,干脆玩起了失踪。本以为老天开眼半路捡了一个来历不明漂亮侍女,结果还是“桃花依旧笑春风”的结果。

    所以我格外珍惜于宁的这段经历来,毕竟我此行的目标,那位名气烘烘的太白老先生,既是不能用来暖床,也不能理财管帐经营产业的。替我创造经济价值,更不能用来交付一些私密地东西。

    或许。

    我和她相遇完全是意外,如果不是因缘际会,我和她所处两个层次和世界,短暂的交集,或许一辈子也没有人生重合的机会,当初的初次见面甚至有些大刹风景。我和她走在一起纯粹是形势所迫,也不并象传说的才子佳人故事那样美好,但这些已经不重要了。

    宁凝最让我欣赏的,就是她虽然善于运用自己身为女性的优势,却不会因为自己是个漂亮地女人,就可以无条件的要求别人的礼遇和付出。

    当时江陵事变的详情。还不为外界所知。她因为却断绝了和我的消息,更因为她的推荐。把我牵连进永王地叛乱中而陷入自责和担心,毕竟,她一度期望过我在永王地幕府中获得更好位置地,

    她出现在薛府,也是花钱打点告求无门后,希望借助薛府的人脉,尽可能获得地帮助……光冲这一点。就足够让我感到欣慰和感动。

    现在。最初究竟是她选择了我,还是我看上了她。究竟是她牵连了我,还是我连累了她,这个问题已经不重要了。

    “这样,真不打紧么,”

    她用身体再次把我手推挤出去。

    我摇了摇头,女人真是矛盾的动物啊,哪怕如她的也不能例外。

    似乎是这段时间受的变故和打击太多,那个知性韧执,坚强干练曾经在各种*和心机中周旋的游刃有余,头脑和容貌都相当出色的女人,也变的有些神不守舍地患得患失起来

    现在据说我和宁地事迹,在江陵被传为美谈,这就是权势和财富的好处,再加上有一群直接或间接受益地人,从各个方面刻意加以帮衬和宣扬,于是这种在思想相对保守传统的南方,我和她这种不明不白的同居,在礼教上被称为淫奔的行为,被美化成新“司马相如与卓文君”的故事版本。

    她反而不开心的是,因为历史上的司马相如,最后还是在权势和名利的侵蚀和作用下,成了负心汉。虽然她从来不在我面前表露出来,但我也知道她实在没有把握,以一个前寡妇的身份,如何去面对身为皇家公主的大妇。

    这东西光靠当事人的劝解,是没有用的,我只有用身体力行的来证明事实,似乎没有比怀上一个子嗣,无疑更能让地位更加有所保证。这几天多是大白日腻在车厢里度过的。

    更让她烦恼的是,就和大多数富贵逼人的戏文一样。

    虽然她前夫的家族,已经彻底失声,惟恐被殃及池鱼,但那些平时疏远娘家的族人,也突然冒出来认亲,虽然不知道当年她在家族中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从她打理这么大一片产业,身边居然没有一个自己家族的人来帮忙,就很能说明问题。

    因此,我也不介意,将所谓的亲属恳谈会,变成让这些试图攀亲附贵的家伙,大放一放血的杀猪割肉大会。要见面,拿钱来,礼物太寒酸,算是帮她扬眉吐气了一回。

    虽然不受待见是一回事,但要从此和过去割断一切联系,那就又是另一回事,这是一种发自血缘上的矛盾心态。

    于是,

    在襄阳下船的时候,我见到了一个意外的客人,据说是动用了所能找到最快的快船,终于赶上了我一路不急不慢返程的船队。

    让人稍稍惊讶的是。

    在我把薛府的寿宴搞的不欢而散,号称一向身体健康的老太太,当场头风发作昏倒,差点没从寿喜变成丧事之后,薛府还有人勇气和胆量,上门来自找晦气。

    当然再次让我更加惊讶的是,秘密的拜访者,居然是那位一面之缘的司仪,薛大姐,她自称是代表自己,而不是薛家而来的。因为现在薛府因为失去一个长久以来的主心骨,而正在混乱中。

    老太太过于强势能干也不好,在她没有培养出足够取代她接班人前就倒下,习惯了天塌下来有人顶着的族人,就不免有些手足无措了。

    新指定的代理家主,是靠血缘和辈分推举出来。并没有太多服众的手腕和人望,作为一个大家都习惯顺风顺水的大家族,一些积压有年地旧弊,也乘机爆发出来,底下的已经出现一些帐目丢失,底下人卷钱物,私逃的现象。

    因为。本来是老太太预备指定当家的那一系,却因为作为事件罪魁祸首的子女,而基本失去了发言表态的立场和声音。

    那些作为联结权势与人脉,而嫁出去的女儿反过头来,其中地某些人却似乎因为对娘家财产的兴趣,而变的活跃起来。

    薛家现在虽然有过去的底子和根基。就算什么都不做。也还能继续维持上很长一段时间。但这件事,也足够给了那些一向在织染行会中。那些长期被压制的竞争者,还有来自官方的克难和侵夺,以各种机会和借口。虽然算不上大厦将倾,也是很有些风雨飘摇地味道了。

    这位薛大姐倒是很光棍地,表达了一个相当低姿态,感谢我给薛族一个发人深省地教训和挫折,而彻底认清了自我机会纭纭。

    还带来了一大批代表最高工艺水准的产品。作为赔礼。用她地话说,既然守不住这些东西。为什么不让它换取更好的价值。

    当然,从另一方面来看

    作为一个老牌家族的技术积累还是相当深厚的,唐时的印花和染色业的技术也有了很大的提高,光在染色法上,薛府就掌握了绞缬、夹缬、蜡缬地技术,所制地绞缬染色绢、蜡缬绢和蜡缬纱,武周以后一直在土贡名录中。

    还有一种轻绢的秘密工艺,织出来地绢有一匹4丈长,但重量只有半两。

    又如用金银缕丝在织物上刻花的技术,所谓“缕金为花鸟,细如丝发,鸟子大如黍米,眼鼻嘴俱成,明目者方见之”。在历史上曾经为太平公主、安乐公主等做过婚裙嫁衣的。

    无论是奢华奇巧,还是华美奇丽,俱让人叹为观止的,但正是这样,越是高雅高端的东西,市场面越是狭小和局限,容易受到政治的波及,毕竟品服成色,是有严格的阶级区分的,不是随便可以激越的,一旦失去了官方的认可,受到的打击也是相当沉重的。

    现在太府、将做、库部、还有宫内省采买的市使,都与我的体系有关,要封杀一个地方家族,实在太容易了。就算我已经不想追究了,但不代表下面人,不会继续拿这个事情大做文章,来讨好媚上。

    反之我的剑南工场,一开始走是大规模工业化的低端和大众化的路线,已经大范围普及了相对传统植物染料,更加廉价和鲜艳持久的矿物提炼染料,在江南作为剑南工场下游的关系产业也不少,在平民百姓低端市场的竞争,已经不可避免的挤压到其生存空间。

    那位薛大姐,显然多少想明白了其中的前因后果,才下的这个决定。

    既然这样,我也没有彻底拒绝,作为上位者,可以适当表达自己的情绪,但不因此放弃,价码合适的利益。

    眼看战乱就要彻底结束了,大家也考虑到这个群体将来的出路,许多事情不能象过去那样肆无忌惮的做,一些东西也要手脚利落的收尾干净,象一些重要的工场也开始将产能象民用方面倾重。军队还要继续经营下去,相关的实业和工场也要继续运转和维持下去,必须适应形势的变化,而有所改变。

    象以调剂友军为名,各军之间私下买卖军器,在兵荒马乱的战时还可以用战损、遗失来核销,在太平年景可就是杀头重罪,当年王毛仲就栽在这上头。这几年龙武军的名下,大大小小至少卖了有数十万件之多。

    这样的话这些年来发展的下线产业的重要性,就逐渐突显出来。广州的海上丝路,扬州的联营出口,安东到登州之间的贸易线,都是这张布局中,重要的棋子之一。

    军队不打战了,相应的战利品和灰色收入就几乎枯竭了,存在的重要性也随之缩水,上位者开始考虑怎么减少负担了,相对其他军队待遇微薄的士兵来说,这或许求之不得解甲归田的机会。

    虽然说,要裁减也是从外军开始,除非在位的皇帝精神错乱,否则绝对不会先拿支撑皇家自身的禁卫军开刀,但是未雨绸缪,总比坐待问题的发生好。

    对军官们来说,紧密团体和忠诚也意味着,他们各自所追求的大义、理想、荣耀、前程之类的东西,但相对士兵的忠诚来说,就是比如吃饱喝足,将来有盼头之类的朴素而现实的简单追求。

    代表这种良好趋势的,是宁手中把玩的这小玩意,正是江东那些工艺行会,献给上家的赏玩礼物。

    扬州前身是隋陪都,在唐代既是全国最大的物资转运站和集散地,又是工商业最发达的城市。

    史载“唐世盐铁转运使在扬州,尽斡利权,判官多至数十人,商贾如织。故谚称扬一益(成都二,谓天下之盛,扬为一而蜀次之也。”手工业产品以铜器,特别是铜镜最负盛名,丝织业、造船业也很发达。商贾不仅来自国内各地,又多蕃商。安史之乱后期,州城遭受了一次兵祸,被杀大食、波斯贾胡多至数千人,可以拥有相当广阔的传统海外市场。

    因此。

    这也是剑难南道和江南东道商人,两南合作的初次产品,铜底包银海蔓夹纹的镀膜小银镜,对折起来就是一个安息小银饼样式,主要女士的对妆镜,连链子都是巧手打磨出瑞鸟衔蕙的微银雕工,可以当作配饰别在腰带上,也可以挂在胸口,对世面来说,还是希奇而且珍贵的。

    眼见嬉闹够了,她的心情也好了许多,这才白了我一眼,对着小镜,把如瀑缎发重新盘结起来,拿本帐目看起来。

    虽然要随我回长安,但我并没有让她放弃以前的那些产业打算,只是找人可靠的暂时托管的态度,也能让她稍稍的安心了一些。

    面对角色互易身份地位的巨大悬殊,并不是什么人都能安然泰之。

    女人作为这个时代最常见的依附品,就是因为她们几乎没有任何自己立身的经济基础,最害怕的就是自己除了青春美貌,就没有对这个男人吸引和亲近的价值后,就逃脱不了被冷落甚至抛弃的命运。

    所以聪慧如她,也宁愿从其他地方,体现出自己的价值,以为将来的身份和地位,多一分筹码。这也是我乐见其成的。

    泥水中传来咄咄的脚步声,车壁外传来马克己的问候。

    “秉军上,我部已经到了商州地境,前路有商州刺史以下,携汇源监、粮院留守军,黄花县,迎候在洛下渡……是否往一行,”
会江陵 第三百一十五章 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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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胡汉三又回来了,看见这座雄伟的城市和高耸的门楼,我心理很有一种大喊一声的冲动,要知道这座伟大的城市,就在我手上一天天的复兴起来。

    走是的时候是,悄悄的走,不带走一片云彩,回来也是悄悄的来,没有惊动别人出来迎接什么的,因此

    我似乎还可以感觉到启夏门方向的冲天而起的滔滔怨念,那里有韦韬、闻少名、崔光远、岑参、元结等一堆人等着堵我办事,想可怜的杜佑要准备替我承受这一切……自求多福把。

    南城的明德门到皇城朱雀门的那条朱雀大街,是朝天御道,虽然足够宽敞,但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走的,只有皇帝的御驾,以及出征凯旋的大军,才能走在中间,我也是收复长安的那天才走过一次。

    这次我走的是城东的春明门,一出城门口一眼就看到半里宽的横街外,占据了整个坊的玄宗皇帝老宅,被称为南内的兴庆宫,以玄底朱黄为主色调,整片被绵延的宫墙围起来,高耸巍峨的建筑群落。

    叫上一辆门楼下的轻车,沿着摇曳成行的街边柳,过了南内再过了胜业坊,就是时下最热闹的崇仁坊,因为与宫城的左银台门只有一条大街的间隔,离百官司衙以及国子诸门馆最近,这里也是最先放傍的地方,在加上南邻的是名满长安的烟花胜地——平康坊也只有一街之隔,因此弥集了大量的人气……

    虽然说

    大比之期因为两位陛下都没回京,而再次推迟,但百官有司的宫、省、部、司、寺、监、署都已经先行派人回来办公了,各大勋贵之家、豪门世族。也有大量的族人回到地老宅,各地的购置了长安物业的大族富户,也陆续迁建进了长安,再加上他们的亲族、仆役,操持着天南地北的口音,纷纷杂杂的,让世面上看起来比前几个月又热闹了不少。

    大比的再次推延。似乎也丝毫没有影响到那些学子地热情,大家依旧忙着到处串联,拜访同乡,结交学进,参加各种名目的活动和聚会,在大慈恩寺、曲江芙蓉园这些人气云集的风景名胜之地。吟诗唱会。抓紧时间传诵和宣扬自己的作品。争取在大比前打出自己的名声,引起公卿贵胄们的注意和瞩目。放眼过去,是满地瓒瓒跃跃地文衫纶巾,,连带在他们聚居投寄地崇化寺、圣教寺、昊天观等附近地空气里,都充斥着青春与跃动的活力。

    只是到了地方,刚下车来,突然窜过一群人来。虽然躲在人群中地便衣内卫。还有左右随从,极力拦阻。却还是慢了一拍被漏过了几个。其中一人直接冲到我面前,从胸前横跨的包裹里,高举起一叠事物来喊起来,

    “兄台,要书么”

    “什么”

    我才看清楚,这那一个头戴文巾长相猥亵的男人,怀里沉甸甸的挂的都是书册。

    “当然是时下最流行的秘本奇书”

    “哦……”

    刹那我恍然出现错觉,是站在后世的城市小巷里,行迹可疑地中年妇女、农民工大叔在那里兜售

    “大兄弟,要A地么,有码的便宜,无码地也有”

    顿时有一种要热泪盈框的冲动

    “什么书?……”

    “无论有玛无玛,什么书都有”

    “有玛无玛”我再次瀑布汗

    “就是有彩无彩,而且绝对,都是丹青高手配画的春宫插图……据说还是画圣门下的手笔”。”彻底无语中

    “按质地的,有黄麻纸的,白麻纸,平笺、价格不同”

    “按书裱,有精装,平书、简印、草本若干价次”

    “按照印本样式,有大开本,中分本,小折页等”

    “若按书墨印功,亦有水墨、”

    “油墨版的要150文”

    “若是水墨版的,只要八十大子”

    那人被我问的不耐烦了,又推销起来

    “来把,看看这本《三千美娇娘》如何,轩辕皇帝御女三千而升仙……”

    “什么不感兴趣,那这本《恶霸》怎样,身家巨万的恶少如何欺男霸女的,极乐逍遥的。

    “什么对市井民家土财主的东西没兴趣,这样啊,那来本后宫的好了,这本前朝秘史《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可是时下最热门的内宅读本,已经出到了第二部,前传《大隋炀帝传》已经售空……”

    “什么,这也不希奇,兄台果然眼光刁毒,好,在下只好出绝招了,……”他故做神秘的放低声音“,这本《天宝风流》,可是时下最热门的*,说的是这十多年来的本朝典故闺秘,已经全本……

    “当然了,如果兄台肯要,某还搭送你一本房中术的奇书尘根……来自上清道茅山一脉的房中术大师——水叶子著,据说可是前朝国师紫阳先生的师弟”

    等到他被我表情古怪异常的随从,推到一旁,口中还不死心在兀自高声叫喊着

    “别走,我这里还有武功秘籍要不,,,”

    “《鱼龙变》,武朝大内总监魏岳魏公公的手迹残本啊。打发走好几群热情过剩的推销者。

    “见过公子”

    老猫的声音突然在我身边响起。

    他似乎习惯了这种无孔不入,在阴影和黑暗中行走的方式,这朗朗晴空下,我楞没看出他出从来钻出来,就已经站在我面前。

    而且这家伙和李观鱼那厮一样都有相当严重的易装擗,好象每次出现不换个行头面貌。就非常没有安全感一般,这不,又打扮成了小胡子的中年文士。

    “带路把”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长安也发生了很多事情,但处于龙武军本身管理者视野的局限性和长久惯性,总有一些是那些常规这军政两途所顾及不到地地方,

    作为上位者。也不能过于依赖某一方面的消息来源,要想省心省事,在相互不知情的情况下,相互监视和制约的体系,就比较重要了,虽然这样会牺牲一些资源和效率。比如我要去见的。是一些诸如六曹所司的清风明月。甚至连崔光远、薛苹这些地头蛇,也无法完全接触到的层面。

    这倒不是我不信任他们。不过作为我帐下重要人物,现在都是各方关注地重点,他们所获得的东西,未必是不别人想刻意让他们知道的。

    一条全新的秘密渠道,就相当重要了,这条线从长安收复那天就开始铺设了,成员多是当初为龙武军招募的志愿者。长安光复后作为酬谢也是投资。后我又从继续资助和扶持他们在长安城里从事各种市井营生,还可以要求小额的借贷。只要定期把他们认为值得注意地情况上报就可以了。

    比如其中某些人,是专门做神策军生意地,神策军驻扎长安也要吃喝拉撒,同样也要消遣应酬,光是衣食用度地采买,在这些数量进出变动中,就可以察觉到很多东西。

    还有一些人是在龙武军驻地附近,做酒楼茶肆的,对外地往来接待,是不太可能完全绕过这些地方。这样底层士兵军吏的动向和心态,也不是一无所知。

    在老猫的带路下,我一行穿过熙熙攘攘,摩肩接踵,无比热闹的人群。引到了一条小街上,在这条街上最多的满地字画书摊,还有各色的笔墨纸砚的铺子,零星夹杂一些古玩行和质铺,很有一种后世北京琉璃场式地文化气息。

    直接在一个摊上买了卷画,直接走进一家金石铺子,七转把折地出侧门走街巷,才来到一个闹市中取静的所在,一面巨大地屏风背后,男女老少,十几个人已经侯在那里。当我重新坐在右银台门的龙武军官署内处理公务的时候,已经多少心理有些底细。

    我不在的这几个月时间,发生了很多事情,但除了那位只会刮钱的泥菩萨京兆尹元让,终于给朝廷换下去,由太原府少尹王缙转任,大多数看起来都是信拜火教的安息人,和信奉景教的大秦人在同一个坊相邻建庙,而导致各自信徒大打出手之类无关紧要的,当然,神策军依旧是小动作不断,据说宫城由神策军控制左银台门内到了晚上门庭若市,明里暗中不断有人进出,但是对外还是相当克制,虽然不免两军将士在酒楼相遇,大打出手的情形,但对龙武军在外郭城做的事情,一副不闻不问的态度。

    这种趋势,到了传出我的替身在襄阳遇刺时,达到了一个*,然后突然偃旗息鼓了。相比长安平静下的汹涌和不明。

    河北却是名副其实的多事之秋,

    不出意料,远在河北小白同学也出招了,他以太子身份,兼河北安抚大使身份,非常正式的上奏朝廷,说国家好不容易定乱,死难将士甚众,为纪表其功,请效太宗皇帝征高丽,在幽州建悯忠祠纪念阵亡将士的典故,推恩及下。

    不用说,这也是出自我最初的给建议之一,而且这东西已经在龙武军中实行,只是低调不扬而已。

    更不出意外的是,朝廷也以很快的效率照准,在邺城、长安、洛阳、太原等大战之地,立石为碑刻字为表,享受香火,告慰英灵。并准许在各州武庙外立横石,将本郡出身的有功将士,纪立其上,为本乡子弟敬效。

    当然要想把每一个阵亡将士的名字都刻上去,那是不可能,就是后世的国朝也没办法做到,只是记录达到一定功勋者,也足够鼓舞后来者。

    甚至连颜真卿为首的河北文官,郭子仪为首的河北驻军,也在上面附署。这种直接涉及到军心士气,花很少的代价就可以收到良好效果的东西,是不能推倒车的。

    朝廷甚至打算专门派出巡使,检查各地进度和质量,毕竟这是要传扬后世的东西,要是再按照。然后很快就冒出一个新的问题,朝廷显然低估了这些武人对这件事的热情,大家都有亲信部署阵亡,大家都想把自己人的名字刻到碑上,让后世人纪念,也能让部下更加效死,但是僧多粥少,闹的不可开交,甚至连远在塞外的李光弼,也派人赶回来,表达了自己的意见。

    据内线说,在一些军队的碰头会上,一些将领在战争中的新仇旧怨,鸡毛蒜皮的得失,都被捅将出来,虽然不至于刀枪相见,但拳脚与皮肉相加,鞋底共马扎乱飞一色是不免了。但奇怪的是那位郭元帅却丝毫没有喝止的意思。

    无奈负责协调的人员将名单一再扩大,多立一块碑文,就能多记上百个名字,结果这立祠的规划,一变再变,最后出来的东西,搞的象是少林寺的碑林一般。

    然后是李泌受袭在河北遇刺受伤的消息。

    写的一点都不在状态,痛苦中
会江陵 第三百一十六章 河北那些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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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我这只蝴蝶已经满足于安逸和舒适的生活,不再怎么热衷煽动翅膀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但是脱轨的历史车轮,依旧还在继续在惯性下轰隆隆的象前冲去,时不时将一个个人的命运碾乱碾碎。

    一切都不一样了,要知道真正的历史上这位天宝神童,大唐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一位宰相,应当正在西北继续与那位陛下继续君臣相知,共挽狂澜,顺便制约那位野心勃勃的天子第一内臣李辅国,不动声色的奠定下他籍以辅助四朝皇帝的政治根基。

    而不是仅仅因为一些与龙武军所代表的势力,在某些政治观点相近和赞同的因素,引起那位陛下的想法,而被宫中的妇人和内官乘机联手的枕边风,吹到河北充当一个名为主持大局,权利很大却是专门处理最棘手事务,也最容易得罪人的微妙角色。

    事实上这一个结果,在他来成都见我的那一刻,似乎就已经注定好的。

    说实话,我倒想和他结党,可惜人家淡薄明志的很,并不在乎你那点心计和得失,糖衣和炮弹扔过去,连一点水花和声响都没有。

    李泌受袭也是一时震动的新闻,毕竟这是一位宰相……

    几乎在同一时间,无论是驻留在河北的少年参军团首席领队李萼、还是河南尹苏震、都畿令许远、卞州防御使姚、河北采访使颜真卿等关系人士,各自都在第一时间送来了消息、再加上来自河北战地救护营中,李泌身边的幸存者,透露出来只言片语的线索,在这位遇刺过程中,有许多内幕值得玩味。

    比如说地方上盗匪怎么会有胆量也眼光。试图袭击一个护卫旗仗齐全的宰相车队,那些流落地方叛兵,更哪有高强的身手,可以杀进朝廷重臣的临时驻地,那些曾经为叛军为虎作伥,却不得不亡命逃避追杀地江湖残余,刚好也混迹在其中……

    一切的起因就是朝廷正在河北进行的改制风波。

    朝廷恢复府兵的试点,不是在一向府兵集中的关内道(关内道牵涉到的东西太多了,事实相当部分青壮,集中在龙武军控制的还乡团中,以军屯为名已经先行一步),而是最受到战乱破坏最严重地河北道。河北的问题由来已久。传统的中原腹地。既是北方人口财富最集中汇粹,民风强悍。也是门阀豪强势力盘根错节最密集的地区,一向是朝廷打压抑并的重点。

    因此安禄山起兵后,虽然几度名义上控制了河北全境,但在这里遇到的抵抗一刻也没有停止过,最盛时大大小小各种名目,多达几十路上百只不同背景地义军,在河北大地活动。现在战乱结束了。这些武装力量地存在,就变成了影响社会安定地潜在隐患。再加上历次战败的溃兵,朝廷开始恢复府兵地试点,就落在了他们的头上。

    因为,战乱也破坏了那些豪强门阀长久以来的根基,现在正是进行基础上的改变和重新洗牌的最好时机。

    而负责发起和进行这一切的,正是以前天下并马大元帅长史领中书门下平章,兼河北营田、采访、处置、厩养大使的宰相李泌,现在河北三大举足轻重地力量河东、朔方、安西北庭,都是于地方利益牵扯不深,西北出身地客军,借助他们的支持,用减赋,免税等怀柔措施为武器,软硬兼施剿抚并用,缓慢而坚决地成功解除了大量游离在地方的武装。

    并对进行严格的甄别和淘汰,登记造册,然后打乱建制,按照家乡编管遣散,其中部分甄选合格的人,才准许他们保留防身武装,给予安置田地,由朝廷派遣的军府都尉,定期训练和管理,以满足军事征召的需要。这样做虽然过程很麻烦,而且牵涉甚广,明里暗中的反弹和抵抗从来就没有停止过,但为统治想却是长治久安的办法。

    再加上重新清丈土地人口的缘故,进一步激化了这中趋向。

    李泌正在河北清户检地,说白就是以恢复生产为名,进行统计户口,清帐田地之实的工作,原由官僚与地方利益密切的胥吏,并不见得怎么可靠,再加上战争对基层的破坏,因此他大量借用了武学和官学里,对计量和地理有专长的学生,后来龙武军撤离河北的时候,作为利益交换,又给他留了相当部分天候组和军匠营的相关人员,他的中兴大计,才得以开展。

    他这么做其实在挖那些传统士族门阀的根子,但事实上,从另一个角度说,也没有比眼下更好的机会了。

    要是在太平年景,这几乎不可想象的事情,河北、河东所代表的中原之地历来是人口最密集,也是土地兼并最厉害的地区,所谓的山东七大氏族位代表的世族门阀,哪怕是皇权最强大的时期,也只能进行温水煮青蛙式分化削弱,而不是完全的取缔。要想通过官方的手段,知道他们到底荫蔽了多少土地,又隐匿了多少人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一个大家族,往往还攀附和牵连着众多的中小家族,那些中小家族又有自己的部曲佃客,又牵连着众多的小门小户生产单位,其中盘根错节的关系,不是仅仅靠强力手段可以消灭的。

    从屯田法到占田法到均田制乃至本朝的班田制,到土断,检户令,历代以来的土地和户口政策,无不是作为政府与大地主豪族争夺土地人口资源的斗争,就好比资本主义社会中,拥有一个稳定比例的中产阶级,是衡量国家实力的重要指标;对农业根本的封建社会来说,拥有庞大比例的自耕农,才是集权国家良性运做的重要保证。

    因为作为小家庭单位存在地自耕农,最有效率的方便国家调集资源和人力。而失去土地的农民,作为高度集中的大地主附属品,佃客部曲,因为切身的衣食生计相关,必须首先考虑的是主人家的利益,然后才是官府地需要,至于皇帝。那是很遥远的事情。是以本朝历代君王,也始终贯彻抑制土地兼并,对氏族门阀既要分化使用又要限制打击的国策。

    可以说,大唐百年强盛的基业,可以说是建立在以这种班田为基础的府兵制度之上。

    虽然恢复府兵牺牲了部分将来的赋税收入,却保证了整个河北地稳定。要知道大唐府兵最盛地时候。举国六百多府。每府最少一个八百人地营制。就是60万到80万的预备役。在历代对外战争中,总能源源不断提供合格地兵员。保持排山倒海式的压倒性投入。

    如果不是三次讨南沼的天宝之战,将河北近二十万优良预备役兵员,损失绐尽,安禄山的野心和*,也不会那么容易得手。

    现在河北战乱比其他地方更加惨烈,大量的土地荒芜,战火和屠杀。饥荒和瘟疫。无数大小门户的因此破灭,使得这些太平年景。很难彻底完成的工作,阻力一下小了许多,再加上西北系统地朔方军为后盾,使得这些非同一利益体系地,又经过严重削弱的旧日豪族,对主张昔日地权利,不再那么强有力。那些被遣散,却有被组织起来开荒的普通士兵,更不会反对对土地的期许。

    历史似乎在这里遇到了一转机,战乱固然是国家的巨大损失,但同样也是李泌在奏折里所说的“革除旧弊,汰故焕新的前所未有之良机”。

    因此对于龙武军早期,在关中进行有组织的圈地安民的类似小动作,南北两行朝都保持了一致相似的沉默,军队占用的土地,最终还是会过于国家。

    而作为拉锯战和游击战最激烈的地方,关中的豪族大户,同样在战乱中损失惨重,成为官军和叛军争夺和消耗的资源,等到那些少数外逃的豪族后人,有命也有运气,重新回来申诉主张自己的权利,黄花菜都凉了。

    有了关中小范围试点的良好开头,才有了河北的大刀阔斧,可以说李泌做到这一步,已经完全不在乎毁誉得失了,充分利用了手头所有的形势和资源,只在乎争分夺秒的抢时间。

    因为这种事,也就这两三年的机会,一旦残存那些氏族豪门稍微恢复了元气,站稳了脚跟,培养出足够的政治代言人,就算皇帝完全的宠信,作为激进的改良主义的领头人,也很难逃过被作为平息舆论和愤怒的替罪羊。

    既然那些在战后继续存留下来的氏族豪强武装,不会轻易将部曲和隐匿的佃户人*出来,其中不免用到激烈和强硬的手段杀鸡警猴,所造成灭门族株的事件。

    作为拨乱反正的主持者,他也从人们口中超然无物的李白衣李仙人,也开始和冷血、铁碗、酷吏之类的滋芽联系在一起,变成了好些人畏惧而痛恨的眼中钉,好几次在外巡视时,都被人刺杀未遂。这次显然既不会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朝廷中也屡屡有人以激化地方矛盾,民间动荡为理由,要求招回换人,或者放慢过程徐徐图之,但那位一向少与人争的李白衣,在这一点上却是相当的坚决和果断,因为同样机会和条件,随着战争结束,也不会持续的太久,他没有太多的时间。

    因此他宁可牺牲自己的政治前程和名声,为这个国家的将来多做一些东西,这一点让我相当的佩服。

    想到这里,我只是叹了口气,我和这位李宰相只有几面只缘,虽然立场稍微有所不同,但在见地上还是有不少相互推崇的东西。他在成都时也相当欣赏和理解我做的一些东西,只是碍于身为宰相结交禁军大将的忌讳,明面上没有太多的交集。

    象我率领龙武军在河北的时候,因为剥皮、食人、灭人满门之类足够显赫的名声,就没少做过类似扮演威逼利诱的戏码中,唱黑脸地反面角色的事情。

    按道理他并不是一个特别急进的人,但据我所知他的故事。也许再过一两年,就要按照历史上的人生轨迹,在成为宫廷斗争的牺牲品和别人眼中的绊脚石之前,功成身退后挂冠而去做隐士了,淡出人们地视野了,大概也就不在乎这些毁誉得失了。

    不过,感叹归感叹。以他的智慧和手段,实在用不着我多余的担心。

    事实上这位历史上历事肃宗、代宗、德宗、宪宗四朝宰相,几起几落堪比小强一般顽强的政治生命力,几度功成甚退归隐,又被几度请出山来力挽狂浪,在中唐的文臣中。是唯一可以与中兴第一功臣郭子仪的功绩相提并论。并且不用什么做只要呆在那里。都可以充当国家基石地角色。

    既然那些人没能弄死他,倒霉地就会是自己。或许还会成为他下手整顿和肃清地一个契机。

    另一方面。自从史朝清称降,朝廷之中将河北三大军镇,招还的呼声,再次高涨,特别是出塞作战副都元帅李光弼地河东军,先抽走侧翼的仆固所部,又调回最擅长草原作战的回纥兵不算。那些指望马上刀枪入库。放马南山重归太平的大人们,已经提出要以减断供应。来限制和约束那些“劳师国外,巨费糜饷,民苦不堪其弊”的“骄兵捍将们”。

    相比那些眼光有限,或者干脆就是政治立场需要,而故做不见的大人们。

    好在那位坐镇中原的郭子仪郭老元帅,在战略和大局上是个明白人,一方面加紧布置,收缩集中防御要点,挤压调剂着手头地资源,给河东军,输送了一批新地兵员和马匹之类的补给。

    一方面没有任何正面辩解,给那些清流多余生事地机会,却又暗使朝中的代言人,把当年史思明降而复叛的事情,重新捅出来当作话题。顿时给了这种汹汹然的尘嚣甚上的乐观言论,当头一棒。

    毕竟跟风而上,表现自己的立场,谋求政治投机和利益是一回事,但是具体要承当责任,那就是另一回事了。能够达到一定的位置,长着狐狸尾巴和心肠,面皮象城墙一样坚厚的大人们,应该知道有所取舍的方向。

    只要李光弼率领大军,继续在那里维持着对契丹攻击姿态连带对渤海的压力,史家叛军再怎么势力消长,就根本没有翻盘的机会。但要是因此出了岔子,那就不是象前几次,仅仅流放到岭南热带丛林里去种菠萝,或是发配到玉门关去挖水井那么简单了。

    “达夫已经正式来书,新编补的后军,左军,在北塞的练兵已经完成第二阶段,至少有八成士卒,手上都沾过胡人的血,在突然发起的连日奔袭转战中,也有近半的营团,没有人掉队……眼下若有需要,至少有可以抽回三个老营的基数。”

    听完上述抒情的归总,作为长期实际负责日常运做的韦韬,开口补充道。

    自从河北卞州战役后,龙武军损失最大的是后左两个军,虽然从二级预备中迅速补全,但是从实战出发,一只没有见过血的军队,不算是完整的军队,既然国内已经没有敌人可以练手,那就只好让那些没有厉害关系的外族替我们试刀。

    “恩”我点点头,三个老营近四千人,足以影响长安城内乃至京畿道的力量对比。移防长安后的龙武军,现在身边有只立场不同的神策军盯着,头上有个态度暧昧的总京畿防务陈玄礼,外围还有个关内节度使李嗣业的行营包围着。想做点什么大动作,都避不开别人“陛下的确有意借引外兵,但是非就于内事,而在外御。

    这是行朝政事堂诸相中,几次起复下来,已经位晋太子少师的韦见素,在来信中所答复的内容。当然有多少可信的方面就不好说了,身为行朝资格最老的一位宰相,也有身不由己的时候。

    “上皇那里,有什么见闻么”

    我看了一眼坐在末尾的阴影里,龙武军法曹直属的监察系统“清风明月”的负责人之一崔希仪。

    自从龙武军还京,他们地工作重点也开始北移,但作为重要的根基之一。在成都的那套底子,还要继续维持下去。

    “无他,”

    他毫无表情的回答道

    “上皇依旧在安景宫优养天年,寝食供养具如常例,偶尔还招青城、茅山道士、山人听说养生之法,昔日大内供奉的旧人,张野狐、贺怀智、黄幡卓、李漠等人亦纷纷相聚宫中。又有钟绍京等退休老臣陪侍左右,常常欢聚达旦,久不闻外事了”

    两朝微妙对峙的局面,对这个团体来说已经不是新闻,现下主要的决定,还是以不变应万变。反正天塌下来。还有那位身体康健。胃口很好睡觉很香地太上老皇帝顶着。

    “十七郎,吐蕃有什么举动么”

    想到这里。我转向站在一旁听事的韦睾。

    作为与小杨完全不同的未来名将养成之路,作为他族兄的韦韬也寄予了相当的热情,武艺兵法军阵律禁,倾囊相授。而且我让他拥有旁听待命的权利,还有针对性地负责起对吐蕃地情报分析,不过他毕竟还是个未成年人,虽然在襄阳有过出彩地表现。职业只是获得体系内承认的资格和权限地提升。对外他还没有正式的官衔,所有的头衔都是见习。大家都喜欢以比较亲切的家族辈分称呼他。

    他正在与刚从河北出任务回来的小杨,大眼瞪小眼的,没想到我突然点到他,顿时涨红了脸,却又清了清嗓子开声道

    “属下以为吐蕃近期必有大事发生”

    “哦,怎得说来”

    作为现在我最关注的重点之一,吐蕃似乎也在酝酿着什么,却迟迟未按照历史发难地,已经变成了我地一块心病……

    “因为山南之乱,吐蕃王庭提前结束了与四族各部的会盟大猎,随后刚刚成年地斥笼赞普,突然宣布,前往雅龙故地的夏宫避暑,顺便祭告修缮先祖大王的陵墓,但据随行队伍中,负责附从贵人起居的书记僧送出来的消息,昔日于那位少年赞普形影不离的亲事拌从,却大半都被留在了红山新宫,随行的侍从官都是各部新选上来的一些生面孔。”

    (这些被称为摩柯衍的汉地僧人,为了传道的需要,往往都拥有相当的文化造诣和口才,甚至一些大德之士,还通晓包括梵文、天竺语等数种语言和文字,擅长书画诗赋,因此在多种文化迥异参杂,普遍教育水平低下的吐蕃大小贵族领主之间颇受欢迎,接受供养期间,往往还同时扮演了类似书记官、家族子弟的老师之类的角色,不真正运用起来,还不知道这股力量的强大,哪怕是许多无关紧要的东西汇总起来,同样也可以推演出一些重要的信息)

    “吐蕃摄政马向离开都城后,由刚从西域回来年轻的宗室大将,阿果东赞为逻些城留守。”

    他继续道

    “这又说明什么,那位吐蕃摄政大人,想效法噶尔东赞域宋(禄东赞)一族,继续把持朝政,又不是一两日的事情了”

    岑参皱着眉头说,

    他历仕西北诸帅幕府,对西北边番的大敌吐蕃、吐蕃大食也比别人认识的更深刻一些,当年松赞干布死,其孙继位为赞普,年幼,由大相禄东赞独掌国政,禄东赞沉勇有谋,善机变,用兵有节制,吐蕃倚之,遂为强国。禄东赞死后,其子钦陵、孙赞婆等继续执政,把持吐蕃军政大权近五十年。

    “此外马向,还会见了东天竺的泥婆罗王,有意为少王订立婚约……”

    自从初唐的王玄策借兵天竺之后,吐蕃也在东天竺拓展了影响和势力,在喜马拉雅山西面有许多小国,因此对吐蕃称臣,其中为诸藩之首的泥婆罗,与吐蕃王庭世代联姻,根据松赞干布制定的祖制,每代赞普的五个大妃中,必然有一个出自泥婆罗。

    “皋以为,马向如此作为,是希望少王无暇他顾,近期欲有大作为。而且以内事居多。

    说的多了他的羞怯逐渐消失,口吃和思路也流利起来。

    我点了点头。虽然他现在还没有后世那种逆天的战略眼光和手段,不过对同龄少年人来说,也算是相当出色了。

    另一方面,虽然吐蕃国内翻来复去的闹腾,但对外的口径却相当地一致。

    关于我一开始以来就一直强调的吐蕃威胁说,迟迟未能得到明确的迹象和具体的证据,相反吐蕃人还很上路。做出一副有意修好,愿意削减了边境的军队,甚至象回纥那样借兵于舅之国,好让大唐朝廷全力内赴的姿态。

    因此这两年,西北行朝,对依旧在吐蕃边境上。保持了相当比例的边兵。而不能动用。多少有些异议,更有说我小题大做。私心误国,颇有些狼来了地味道,更有说我想挟虏自重,甚至借机进兵西北,动机和立场大有问题纭纭,虽然在例行的回复上依旧嘉赏有加,但是已经不过是对一个重臣。无法忽视的而例行的敷衍而已。

    如此反复强调多了。也不过是给那些人送攻击我挟虏自重居心不安的弹药。

    我安排在松州做的那些事情,属于私启战衅。破坏两国安定友好地范畴,更不能拿出来公开炫耀和当作理由。总不能和西北朝廷说,这两年吐蕃人不找你们麻烦,其实是我幕后黑手地功劳……

    一个见习参军走门边,对当值地杜佑招手耳语了两句,

    杜佑走近传报。

    “新任的京兆尹,王夏卿王大人,在营外投贴求见军上”

    崔光远等人顿时嘿然笑了起来。

    “他终于来了”

    “大抵也是得了大人回程消息,才匆匆过来地把”

    “这位倒是好算盘”。

    “大概是想做个名副其实的京兆大使……”

    “想从军中取回一些东西把”

    “不要小看他,据说这位大人五天前就已经已经来京”

    这是前任再前任的京兆尹崔光远的声音。

    “哦”

    “但这位大人,却没有直接去赴任,而是只带了个子侄辈,易装简行跑到崇仁坊混在那些学子中间,在城中转了好几天,才回到京兆府办了交接,

    有幸列席的薛萍,有些幸灾乐祸的补充道。

    “据说他来赴任前,除了一个包裹就身无长物,与离任的那位阉婿京兆大人,十几车地箱笼,是鲜明地对照,现在许多下面的人都在度测,这位又能在这个火坑上呆多久……

    “莫要小看他,这位王京兆,乃是京学首席佶摹先生地从弟,少好学,与兄维,俱以名闻。举草泽文辞清丽科上第,是真正的开元进士及第出身”

    岑参开口道。

    “后安胡乱,他选为太原少尹,与李(光弼)大使同守太原。以有谋略,加宪部侍郎……去年才转拜黄门侍郎”

    这也算是本朝的一个不成文惯例,作为当年从龙高祖皇帝的功臣之族,中都太原的军政要职,历来由山东七大氏族之首——太原王的祁县、晋阳,一门两宗轮流当任的。

    所谓的千年大族的底子毕竟不是吹的,虽然说现在祁县王门,因为前任当家王承业谋害忠良陷死功臣,事发而牵连到许多人,却因在王维这一脉出了好几个杰出的人物,而得到弥补和重振的机会。

    因为继任中都留守是晋阳王的人,所以为了平衡,主地方民政的太原少尹,就由这位王缙担任。

    “让这么一个人物,以省台官出事京兆,实在屈才了把……西边那里,未免太看的起我们了……

    领六曹之首的闻少名,突然开口冷笑道,虽然已经名列龙武军屈指可数的核心人物,但还不改他当初恩怨分明的本色。

    听到他这话,其他人或也是类似的表情,却沉默了下来。

    “不过,这位是王宗的从弟,无论以礼数还是交情,军上多少也见得一见把”

    岑参转头,对我开口建议道。

    我点了点头,之前早已经知道他的来历,这位王缙是以黄门侍郎领太原少尹的身份,转任过来。

    但更让人在意的是他的另一个身份,就是现下京师大学堂首席大宗师王维的亲弟弟,虽然大房和偏房不同出身,但他与兄长王维的关系极好,被称为“二王少杰”,在历史上王维因为身陷叛军的经历,而被冠以从贼罪名后,他甚至请求削己官职以赎其死罪,再加上当年在王承义的事件中,因为兄长王维的托请缘故他身为太原少尹也斡旋奔走,算是间接出过力的,所以我在河北王门家主的变动中,扮演幕后交易的黑手中多少推了一把,也算是有所渊源。只是门下省的位置屁股还没坐热,朝廷就派关系良好,又有手段和资历的他过来,未尝有特别的考虑。

    我随又想起一件事,

    “对了,小杨、十七郎……李青莲先生已经随我回到了长安,现正隐居在崇仁坊紫府大食堂的东来阁……在他调养身体,兼著述回忆录的这段时间,你们这些后进,若有闲余就去请教一二把。

    “是”

    少年韦皋低头应承,却在眼中爆发出异然的神采,显然也是位典型的李白粉。

    小杨倒是无所谓的别别嘴,显然因为从小出身的缘故,对李酒鬼的名头不怎么敏感,却也很认真的点点头。

    除了事先已经知情的几个人,在座的其他人也多少有些跃然于表的惊讶和激动的表情,显然李酒鬼的名声和影响力,可不仅仅局限在民间而已。让我怀疑起把这号弄回来,是不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会江陵 第三百一十七章 谢礼与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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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贞公的家人,已经来过拜谢了”

    坐上回家的马车之前,崔光远紧跟着递过一叠小册子过来。

    “只是大人不在府上……这是祥理最后议处的名录……”

    “上来,给我说说祥理的情形把”

    “是”,他上车盘坐在我面前。

    祥理使最后推出来的名单中。

    对叛臣的议处分六等,其中首恶的达奚荀等十八人处腰斩,妻子家人具没官,陈希烈等七人勒令自尽,罪不延及妻女家人,其他或杖、或流、或罢的大约涉及一千八百多人。

    南北两朝对处置叛臣的争议,主要集中在前宰相燕国公张说的两个儿子,前邢部尚书张均,太常卿驸马都尉张自身上。

    文贞公就是张说的缢号,此君出身河东名门,前后三次为相,掌文学之任凡三十年,为开元前期一代文宗,品评文苑,奖掖后进,深孚众望。

    他为文俊丽,用思精密,朝廷重大事项,多特承帝旨撰述,尤长于碑文墓志。与另一位封许国公的大学士苏齐名,号称燕许大手笔,也是老皇帝从龙的功臣,更对今上有保全之功。

    当年太平公主与老皇帝,矛盾最激烈的时刻,无所不用其极,老皇帝不想要这个儿子,多亏了张说将打胎药给换了,才有了今天那位陛下。他死后继前人魏征、陆象先、宋景之后,被第四个追赠谥号“文贞”的大臣,要知道自古以来,带“文、武”等字眼的谥号莫不是代表着响应的成就和功业。连皇帝都不能乱用,这乃是文人做官后,梦寐以求的最高的理想和成就。

    而张氏二子因为父亲地关系,打小常在南内行走,与今上从小就是玩伴,成年后更是取了宁亲公主。

    因此西北那位顾念前情旧故,一直希望能够把他们从斩刑的名单中剔出来。但是依例报送成都的时候,却出了岔子,老皇帝对名单的其他人都没有意见,惟独在对于张氏兄弟态度上,是出奇的坚决。

    这却是有一番渊源的,我做为经历其中的知情人之。当初老皇帝西幸时。一路陆续收拢出逃地臣子。包括高力士再内的大多数人都认为,当朝的臣子中。以张氏兄弟出身宰相世系的名门,又身为陛下皇亲和宠臣,最有可能性赶来赴难,而象房倌之流,曾经是安禄山推荐过的名士,如果心存观望,多半就不会来了。

    为了尽可能。保全这些忠心的臣子。甚至让我派人潜回长安附近打探。结果事实正好相反。所谓官场中地作风问题,经济问题。政治问题都不是真正地问题,但是路线问题,才是最大地问题。

    站错队伍的代价是很惨重地,因此房倌以侍郎之身开始飞黄腾达,成为行朝中屈指可数的宰相之一,而作为他的反面代表,老皇帝对张氏兄弟的动摇变节,尤为痛恨,特地下了所谓“叛臣不可轻肴”的诰书,这样西北那位陛下也就没有办法。

    于是,本来是想托转张云容那边的关系,让我给他们搞点减罪的理由,但由于我一直在随军四处奔走,那些人不得不将脑筋打到我家小丫头地身上,甚至连那位陛下,都来了一封家书,后来不知道是怎么操做地,总之说得天颜稍稍宽许。

    结果是,前太常卿驸马都尉张自,在十天前在大理寺的半头柳下被处斩,据说当时围观地人山人海盛况空前。

    毕竟有唐一代,一向对官员恩遇有加,有八议之条,还有官当、赎、减的保护政策,这种传统,甚至一直推延到现代也屡见不鲜,因此后世人争相入党,谋取公职,为一个公务员的职位争的头破血流,就是那些捞偏门起家,一向让人看不起的爆发户,也不惜花大价钱捐得一个人大代表头衔,为的就是在将来犯事的时候,多一张赎免减刑的护身符。

    话说回来,张自既是功臣之后,又是皇亲驸马,更是上三品的大员,八议中就占了三条。除了武周朝时杀大臣如草芥,往往朝上紫台,暮即弃市的短暂而恐怖的时期外,很久没有过这么名典正刑的公开处决一位宠臣兼重臣的先例。因此他的处刑,特别有轰动效果,甚至超过作为现存叛党首要分子的达奚荀等人。

    另一位难兄张均,总算被疏通过判流海南,只怕一辈子也没有机会回到陆地了,不过好在海南现在是我的领地,适当的照应还是可以的,前来拜谢的应该就是他的家人。

    一代名相的后代竟落得叛臣贼子的下场,实在让人唏嘘。不过张均流海南,总算为这一门保全了一丝香火。

    “张氏兄弟的下场,也不知道张云容是怎么想……

    我叹了口气,把注意力转到眼前的这份名单中。

    因为韦老狐狸等人的背后运做,这次议处名单中,和张均一样被流放海南的竟然有八百多人……

    现在海南一地,本地夷汉居民,再加上陆续迁来的流人,在册有近三十万的人口,分为两个州十一个县治,还不包括那些归化的土人组成的侨治州、县,其中成年男子过半,婚姻和生理问题多半是从土著中解决,从另一方面说大大促进了民族融合。

    海南常备的武装力量分为三部分,一支是邑司令所属的亲事军,左右中三营,共计2500人,全部穿甲骑山地马,属于机动反应部队,一支属于两州的团练兵,约有五个营4500人,其中有两个轻装山地营,由归化的熟僚参半组成,用来维持治安的。兼威慑那些尚未归化的内山土人,还有一只就是南海巡检的海军。

    其前身是那些租买来用做移民地船队,后又经过冯崇道不断从广州挖墙角的补充,目前约有大小船上百只,其中五千料的巨舰就有六只,三千料的也有十一只,一千料以下的小船。海南已经能力自造,常备兵员近万,还有一万五千名作为后备役训练的武装水手,其中有近半完成新式船弩的列装和改造,最多可以分做五个独立地作战功能齐全的混合船队,也是海南赖以威慑南海的重要力量。冯越几次出行南海诸国。都是仰仗此为之护航。平时就在海南到广州这条线上巡查。接受有偿护航任务,兼做海上训练。季风和洋流合适的时候。也可以调整配重兼做商船。

    上次海盗袭广州,还敢打海南的主意,就是吃准了这只水军的大船都不在港中,正在佛逝国沿海烧杀抢掠,一时抽不出身来。

    此外,还有海事院地练习船团和水军分学所属小规模地水、陆战营,以及各个深入岛内地开垦团。海南各大工场、种植园。都有配备数量不等武装人员。另外按照援助协定,一些已经归化岛僚大部落聚居地。也会接受海南领的征召出兵,因此那些本想来拣便宜地海盗,一上岸就踢到铁板,陷入了夷汉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

    而这些流放人员中,绝大多数是前官员,其中不乏前两馆三院六学一监的学士、教授、祭酒,内三省的待诏、舍人,六部九监的司员、部吏,乃至一方刺史、太守这样的人物,再加上他们随行的家眷、仆人,怕没有两三千人,这些可都是代表这个时代高层次地人口啊。

    因此,这叠名录其实是被特意挑选出来,又经过了崔光远相当详细注释和补充地,其材料全部从吏部查举考评的档籍找出来,按照他们地专长和从事的经验,一一圈点归类过的。

    他们将来的命运和用途已经被决定好的,如果他们想获得较好的待遇,就必须为海南做出足够和相应的贡献,也不怕他们不肯卖力的,事实上就算你什么都不会,但凡能做官的多少有文化的底子,也可以去启蒙授学,当然了,如果有不识相,或看不清形势,想作威作福或者乘机将恶习和陋俗带到海南的,我也有的是整治的手段,反正流人的蛮荒之地,少掉那么个把人,也是毫不希奇的。

    这些人运用得当的话,对海南的发展极有益处,如果将来某些人还有起复的机会,海南的经历,也将成为一笔不大不小的政治资源。

    正在我沉思的马踏声声中,马车已经穿过延政门和翎善、长乐坊之间的大街,回到我位于上城来庭坊的大宅。

    (长安城自北向南的地势走向,以皇城的含光、朱雀、安上三门前的广场,和贯穿其中的春明门到金光门之间的横城大街为为界限,分为地势较高集中大部分官署、宅院的上城,和地势较低以商户、百姓为主的下城)。

    我在来庭坊这所的宅地本来是赐给太孙的别院,属于后世政府部委大院性质的高尚住宅区,因此,距离皇城延喜门附近左金吾卫衙门,和位于永兴坊西侧的军营,左右不过两条大街的距离,北边隔一个翎善坊,就是大明宫左银台门内的龙武军驻地,东边有十王宅、南边是南内兴庆宫,都有专人留守,无论有什么事情,瞬息可到。

    没有惊动太多人,就静悄悄的从后门回到家中,正想找人做点什么有益身心愉悦的事情,却发现家里的几个女人都不在,连刚安顿好的宁也不见人影,只有堂下从车队上忙碌搬运土产和礼物的士兵,一问留守的人,才知道,

    我家来远方亲戚了,还是昨天刚来的,我的那些女人都在后园的云兴池陪客人说话呢,顿感诧异无比,我整就一空降的穿越人,哪来哪去的这一门子亲戚。居然还留在府上,这是什么事啊。

    随后,我就全身血都涌上头来,勃然生出一腔子难以抑制的怒气了,刹那间觉得头上变的绿油油的。

    惊喜,真是惊喜啊,我密而不宣回来的消息。还拦下欲通传的侍儿们,就是希望给这几个女人一个惊喜,顺便私察一些走前给她们布置地功课,没想到她们反到给我个大大的惊喜。

    来人正坐在后园临水长廊的亭子里,我家那几个花一样的可人儿,正陪着一个素衣白巾的男子说话,那些穿的女仆装的侍儿。象蝴蝶一样地环绕着其周围。丝毫不避嫌而奔走左右,远远随风传来尽是呢声软语,和呢喃的歌声,

    “七月七日晴,

    忽然下起了大雪

    不敢睁开眼希望是我的幻觉”

    七月七日晴

    黑夜忽然变白天

    我失去知觉看着相爱的极限”

    听那熟悉的嗓音,赫然是四女之中年纪最小。最明媚可人。歌喉最好。轻灵出雪的象LOLI一般地雨棠儿,只是我在亲热时替她们做地情歌。居然用来哄一个陌生小白脸开心,还一头靠在那人怀里笑地格外的灿烂,这个事实让我更加愤怒难平。

    好大地胆子,居然就*到家里来了,是男人皆不可忍,我正考虑起究竟是把这位敢明目张胆,就这么拉着我家女人手。捏着脸蛋。笑的很*的家伙,浇到水泥地里。作成*塑像,还是涂满生石灰沉到护城里种荷花,或者剁碎了做成菜大宴宾客……

    对方显然也看见了我,这才缓缓的起身迎上前来,却也没有丝毫惊慌的颜色。

    但随后看见紧步跟随在对方左右的那两位,我心中顿时咯噔一下,顿时如翻了五味瓶。

    那是一个楮杉霜发斑白的中年人,满脸地褶子,但光滑如鉴地下巴和与年纪不相成的白净,还是暴露了他地身份。我认得他叫金求德,据说原本出身天池宗,本名荆柯受,与上代门主争斗失败后,干脆破门而出,为寻求境界上的突破,以及获得大内密藏的典籍,而不惜断绝性情进入大内,成为与怀石他们一样的秘密供奉。

    似乎是修炼功诀的缘故,他的面貌看起来有些涔人的阴沉,中性化的长眉细眼看起事物来,让人总觉得有一种渺然世事,近乎无动于衷的苍冷而另一位,是个脸圆圆风韵悠然,中年妇人,也不寻常,乃是出自赫赫有名的公孙世家。熟悉的人都唤她做月姐

    自从公孙大娘以剑舞名满京华,而进入宫廷成为供奉之一,在她背后的以剑术和舞姬同样出名公孙世家,也渐渐浮出水面,成为世人的关注的焦点。更成为许多名门大族的女眷,争相聘纳的对象,据说这位月姐甚至比名满京华的公孙大娘更高一辈的人物,连号称京师第一剑士的裴将军,都曾向她请教过,因为剑华如月光佼然,舞如兰绽,是以人称月兰之剑。

    但更让人八卦的是,据说这两人在宫中一些形影不离,因此有秘密传闻说他们乃是后世所形容的秘密对食关系,不过本朝太监可以取妻纳妾,甚至养儿传宗接代。

    这些专门修练高深武功的老太监,长期专注一件事情,未免都有一些怪癖,象我家怀石老太监,如宫之前的本名叫王超,因为没事就喜欢抱块石头抛来甩去的磨成球玩,所以被人称为怀石,自从有了小杨这个记名弟子后,又把乐趣转向了,以激发潜能磨练人体的极限为名,折腾起那些新进的少年亲事来。

    而据说那位深藏不露的高力士,从小就喜欢拿拂尘打苍蝇蚊子耍,因为这手蚊虫不进的工夫,才被老皇帝注意飞黄腾达起来。但身为五肢残缺的公公,依旧对女人感兴趣就很罕见了,因此我一度很恶意的怀疑,到了他们这种年纪,是用什么来继续维持这种关系,难道靠舌头和手指么,还是有其他的道具,因此格外关注了一些。

    更关键的是,这两人也算是太子小白身边的亲信护卫之一。据说这对搭档,当年老皇帝颇为看中皇太孙,而特派到广平王府侍奉的。

    这两活宝一下子出现在我府上,就让人格外惊讶加无比诧异了。

    然后相比形影不离的这两位,我这才留意起隐隐被他们保护在中间的,居然是女扮男装的西贝货。

    “他”年纪很轻,肤如轻雪,容如山黛,虽然只是做男子一般轻容素装,少妇特有的丰润腴美在她身上体现的很完美,虽然不象我家的萧雪姿、张云容她们那样惊心动魄的美丽,也不象杨太真那样颠倒众生的妩媚。

    但细细看来,却很有一种温柔平和的内韵,让人仿佛觉得只要看到她就很安心,世上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让人烦恼的,仅仅那一眼的风情,一下子让我暴走混乱的心态,奔流汇海一样的迅速平息下来。

    “他”正对在亭子里左右顾盼,象是环境相当的熟悉。再联系身边那两位的身份,我心中顿时起了一个很不妙的念头,很有想吐糟的冲动。

    又到了全民大猜想时间
会江陵 第三百一十八章 不速之客与私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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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知道我家可是前太孙第。

    “那个……,”

    我琢磨了下说辞,小心翼翼的问

    “别告诉我,你其实姓沈吧……是江南吴兴人”

    “妾身确实姓沈……

    靠,后面的话都都听不到了,我顿时耳边响起一阵三流肥皂剧的音乐,一个软绵绵的女声唱道

    “天姿蒙珍宠,明眸转珠辉,狼心狗肺,出名门……”恩,是“兰心蕙质,出名门,,吴兴才女沈珍珠,达理又知书,备位东宫主,……风云起波澜急,珍珠泪悲泣,玉洁又冰清,那堪流言袭,望断西京流传奇……

    小白同学的亲密战友,再下任皇帝的生母,一个据说应该在洛阳已经死掉的人。

    “代宗睿真皇后沈氏,吴兴人。世为冠族,父易直,秘书监。开元末,以良家子选入东宫,赐太子男广平王。天宝元年,生德宗皇帝……

    历史上只有只言片语的短短记述,如果不是因为少年时代那部热播一时肥皂剧,我还不晓得这位。

    她在历史上他不是应该被还不容易找回来后,又在小白出征范阳时失踪了,然后被两代皇帝思念和寻找了好多年,成为大唐的历史迷案之一么。

    怎么就好死不死的失踪到我家来了,,错了,在这个历史时空,应该是她从来就没有正式出现过,自然也没有失踪过。此时还算是个幽灵人。

    小白还真给我送了个大麻烦过来,要知道现任太子妃独孤氏的家族,可不是等闲之辈。

    “原来是沈良媛……沈夫人”

    我稍稍一礼。

    “军上客气了,……

    她说话声音带有吴地软软,笑起来让人很有安宁平的舒服,难怪小白特别在意她,在战火中满世界的找人。连贴身最亲信的护卫,都派出来。

    “殿下素来视军上如师长亦如兄长,每每挂念口中种种……连妾身亦承泽不少地……”

    见我一下点穿了她的身份,并没有太多的惊讶,反而释然的说。

    我一下明白了许多事情,在河北的时候。小白曾经向我秘密借过斩首队和某些特殊才能的人士。到地方上去做一些私人的事情。想来也是多与她有关了。

    到了这一步,太监金求德却在胸口中掏出一封私信。呈到我手中,这才拱手退到一旁。

    这封信没有文头也没有落款,只有用简体写地内容。

    相比电视剧里的总能化险为夷的狗血和浪漫主义情节,现实可要更残酷的多,特别是涉及到帝王家的事情,没有一件是简单的,

    不过至少电视剧里。有一些内容不是完全虚构。她地存在未必不是某些人地眼中钉,总有形形色色希望她能够人间蒸发地。比如曾经是北朝第一后族的独孤家族,好不容易才回到后妃世系地序列,会有什么想法是难以预测。

    要知道历史上的皇宫大内怎么可能会平白无故失踪人的,而且还失踪的还是个皇长孙的生母。

    战争中无数人家破人亡,天家骨肉也不能幸免,在战乱结束后能够破镜重圆,应该是件值得庆幸的事情,但帝王家素来无小事,是非比寻常百姓家更多更复杂。

    特别这沦陷敌后,就有很多事情都变的微妙起来。本来谁都道她已经遇难了,臻表封节,结果还在人世,说她趋身事贼,苟延残喘,本该以死殉节,这言论杀人就够她受了。

    再加上太子正在风尖浪口上,只能进不能退。

    还有目前正得宠地张惠妃谋求立后,一直想把自己地族里女儿塞进太子近身,而作为新出炉的太子正妃独孤氏,也想是不会乐见太孙地生母,来威胁自己的地位,两人劫后重逢想见唏嘘抱头痛哭一团,相聚不得多少,只能好言劝慰,暂时隐蔽消息,才能保全,只待将来承大宝后再正名。

    他又自承身边危机四伏,难以顾及。既不希望她变成别人攻击和利用和突破口,又不希望象前太子的父亲一样,为了保全自身牺牲身边的人,不得不要走到,与自己最新心爱的妃子断绝关系的那一步。

    也只有我见看起来安全,并且可以托付,反正我的女营,已经成全了不少人的名节和将来,而我这座宅子是长安城里有名的黑洞,任何试图暗中接近的人和事物,都会莫名其妙的人间蒸发,目前暂作为亲戚的名义寄住我府上。

    小白秘密把她送过来,既是近乎受人以柄的让人无法忽视的信任,未尝不是另一种形式的间接试探和表态。帝王家出来的人,还真没一个简单的。

    既然成了事实,我也只能接受这个决定,把这个兼具风险与机遇的炭手山芋,继续捂下去。至少到了我目前的权势与地位,还是有一些掩耳盗玲,指鹿为马的本钱。

    等我看完这一贴,揉成一团,金太监一口吞下去,我这才深深叹了口气。

    “这位沈……夫人是奴旧时的相识……”看到我脸色有些异样。尚且不明大部分里就萧雪姿,突然低头求道。

    “留在府上,都是奴的擅做主张,还请主人责罚……

    作为众女之长,她也担负了一些我不在家时的决定,出身名门世家的她一向做的很好,但这次轻率的把人直接搞回家来,就不免轻率了。

    “罚是肯定要罚你的,不过不是现在”

    我轻轻凑到她圆美的耳廊边道

    “晚上洗干净,洗的香喷喷,过来负荆请罪把。”

    “是”她细若蚊吟地应了一声却想到了什么东西。刹那一下子就红透了耳根,娇俏可口的,让人很想把她就地正法掉。

    “妾叼扰府上,已属不安”

    那位“沈夫人”再次柔柔的开口。

    “若是阿雪因我而受罚,妾甚亦当其责……

    “这是我的家事尔,还请见谅……”

    我笑了笑打断她下面的话。

    我怎么敢随便罚你,弄不好下两任皇帝都要对我就有心理阴影的。

    “阿宁。从今天开始,这位沈夫人,就是你湖州来的地远房表小姐,所用一切尽如往常”

    我转头对正在不远处派发礼物,兼与其他女人套近乎的宁凝说

    “是”她很知趣的了声。

    我这个家庭比较特殊,几乎每个女人身后因为这样那样的故事。因此反而没有太多羁縻和背景。所以突然出来的这个远方亲戚。只能让宁认下来。

    很亲切的唤了一声。

    “见过,表小姐”

    对方也很知趣地赶上几步。握住她地手。

    “有这么个可人地妹子,却是妾的福分了”

    “线儿”

    我又唤了一声,就见小红线兜着个一堆红彤彤地大柿子,应声跑过来。

    “从今天开始,你就跟着这位表小姐把”

    “恩”

    “金公公”

    我又转头对金求德公公说

    “线儿也算是旧日门下的晚辈,有空还清指点一二”

    他耷拉着眼皮没有开口,却是看了一眼小红线。突然一闪而过一种类似猥亵老头看见极品小LOLI。或者说是西幻小说恶龙看见奇珍异宝之类惊异的神彩,这才缓缓点头算是应承了。

    倒让我有些嘀咕起来。是否所托非人了。

    千里之外的岭南

    百废待新的广州港外,一座后世被称为香洲的荒岛上,各色大小船舶连云绵延,既有横帆的走轲、狭翼海鳐这些唐式快船,也有高厚圆沉地千料大舰,甚至还有尖卷头、大排桨地天竺舶、昆仑舶这些样式……

    靠岸的地方,已经聚集了一团团地靠的一起的海划子。

    在半屿的小坡草丛中上或座或站的,是一群被海风和日晒浸染成黝黑古铜色的各色人等,穿戴也是花里胡哨式的琳琅满目,有天竺的缠头,也有安息的小帽,但大多数人,在这秋末的日子里,身上却穿着露出四肢的短衣束垮,或者干脆就趟着上身,偶尔少数一些穿的华丽一些的,却也是将能找到的漂亮衣物都穿上身的胡乱搭配,显的恶俗而缺少品位。

    他们唯一的共同点,就是身体露出来的地方,最不缺少的就是形形色色的伤痕纵错。

    “这就是人称东海屠的阿菩,”

    前海盗金秀昆,正在为一个神秘的来客,讲解中,他指向的是黑黑瘦瘦的汉子,他浑身油光可鉴就象一条脱水的人鱼,站在人群中丝毫不怎么显目。

    “手下全是来自一个地方宗党,平日抱成一团很敢拼命,杀人人草芥,有八条双帆快船,……据说与横洲那里的客家人关系密切……最喜欢将交不到钱的人货,割个半死拖到船后,引鲨鲸来筮咬……

    “这位是南海十四郎,据说他本姓杨姓,名字已经无人知晓,是南海大族杨氏的私生子,……算是海路里少数有学问的人物……

    被指到的这位,显然身为剧盗之一的,则要有儒雅气的多,穿的不伦不类的文巾汗衫站在人群里,丝毫没有敢斜视侧目的。

    “他有三条千料船,专做东婆罗洲的生意,手下一向人多势众,水陆兼吃,最盛时甚至敢上岸攻打那些土番王的城池,……此君最大的嗜好就是各色的女人……据说在他老巢帆头礁的山洞里,来自南海数十国各族地女子。搜罗了足有上百人……

    此外,还有人称赤虎的啸四海,人称八爪怪的石章鱼,这些南海数的上号的大海盗头目,聚集到了这里,从另一个方面说,他们也是因位各种缘故。没有参加广州之变而残留下来的少数大海贼首领。

    “龙王老爷子招我们来,有何见教……”

    人群中终于有人忍不住开口了,顿时引得一片迎合。

    “是啊”

    人的名树地影,南海第一大海盗的名头不是虚晃的,隐然就有些盟主的气度,况且这位还在广州之变中捞到了最大的好处的赢家。不但成功搭上了官家。洗白了身份和功名。还将那些伤了元气地老对头,乘机一家家连跟拔起。家业越发手眼通天地博大。

    因此这些头领们,虽然平时都是啸傲一方地主儿,却听到这一声号召,鲜有不赶来的,毕竟这些长期漂泊无根地,定期还要仰仗陆地的供给济养,人和船在海上时日长了。也都还需要上岸修养。一旦惹脑了这位龙王。这大洋虽广,怕是没有多少立身只地了。

    “自从安息、天竺、大食那些咸水番。连手在广州载了个大跟头,这南海的地界,还不是龙王说了算,老爷子的海龙旗,就是那些土番岛蛮的舢板水军,也要避让一二了把……

    当然,更多是恭维的话。

    “海龙爷受人之托传个话。

    金秀昆踏前一步

    “海南那位候爷家,有意招募各位海上豪杰出力一二”

    “什么”

    “什么”

    这话顿如一石激起千丛狼。

    “龙王的门下真是老糊涂了,什么时日见过耗子替猫拿过生意地,我们做海贼地,也有替官张目的时日”

    这些海贼都不是善岔,虽然不敢对龙王地名号发难,却声讨起出头的他来

    “金半头我们平日敬你的手眼通天的能耐,但也不要拿我们的性子耍耍……”

    “自然不是替官家白干活的”

    面对群情汹然的海贼们,金秀昆胸有成竹的笑了笑,待到他们喊够了才重新开口

    “近日,南海巡检有意发大军责讨荫庇海贼的那些沿海番国,特颁布私狩令,大军压境愿意配合官家的行事的,但凡那些地方出来的番船,金帛子女尽予抢之……”

    “但凡捕获指定番船,另有赏给……”

    “孰不知那些官家人,收拾了那些涎水番,企不能掉头回来,对付我们,这些借刀杀人两头利落的把戏,官家有不是第一回了。”

    人称东海屠的阿菩,眯着眼睛,瓮声瓮气的开口道。

    “就是,海南那些人这些年大肆造船找兵,不但在婆罗洲、马猎、真腊各地,帮助那些土人大族练兵,还借兵给那些土番相互攻打,谁晓得的是什么打算。

    满连横肉的赤虎,晃着半边光膀子喝道,他是东南海路少有的番人,据说祖上是归化安南的大秦人的混血,最显著的一头的卷毛和发兰的眼珠子。

    这位有老虎一样暴烈和凶猛性子的大海贼,对中土的事物生性不感兴趣,平日里最喜欢就是按照古时大秦贵人的穿戴,用快白布盘在身上当袍子,说是夏日里足够通透凉快,性子起来就地办事也方便。

    “等到这些官家人,慢慢挤兑我们的活路……我们可没有龙王老爷子的凭据,就算不讨这碗吃食了,也能在地上自立一方”

    南海十四郎的杨姓剧盗,也不紧不慢的开口道。

    “就凭这张东西如何”

    金秀昆手中一抖,叠东西箭一样的飞抓到手中,展开一看

    “私掠许可证”

    作为少数识字的南海十四郎,大声的念出来,顿时

    “这又是官家的什么路数。

    “不错,正是官方发给大家的凭照”

    金秀昆高举起一张印刷精美的彩色凭票,花花绿绿的内容,倒是吸引了相当的眼球。

    “这上头,有广州府和南海巡检连署的加印,凭这东西的,只要在海南、广州两地的官家码头,任意补水取食,修船陆宿,只要不在岸上犯事,官家就不察不纠之……

    “哪有这么便宜的好事,不过是那些官家狗子长线吊鱼,,,,框我们入毂的把戏,就凭这一张纸片子……作为经年日久的海贼,不轻易相信人,是他们重要的孙村法则之一,若不是看海龙王冯老爷子的面上,早就拂袖而去了。

    “官家还会发布一些对敌行事的悬红,比如三月之内,不让佛逝国有寸舶下海……

    “甚至所有的买卖勾当所获,可以在两府,明价给付,官家甚至可以直接收买之,……表现上好者,官家甚至可以部分开放船售之禁”

    “唯一的要求,领过这东西,就再不能对唐船下手,否则泛之七海八洋六十四洲屿,虽远亦讨之……”

    几个条陈念下来,人群中顿时轰动起来,

    相比那些自有削脏渠道和网络,甚至在官方有眼线的大码头,人群中的大多数中小海贼,可没这个实力。舍了命流血辛苦所获,多要周转有实力的中人,过几手盘剥,才能洗白了得钱,还要小心被人仗势吞了。

    如果抢劫能得到官方的许可,甚至还能在岸上销脏,无疑是一条

    “当然,这东西自然不是那么好拿的,”

    “其中也分三六九等,按照本钱和各自作为的贡献,……

    散会后,各家头领代表各怀心思,各自撑船离去。

    其中最大的一只海船里。

    须发已经班白,身体却依旧健朔的不似老年人的南海第一大盗冯廷芳,捏着面团一样的龙眼香,将一撮抹到鼻下,眯着眼儿听会面的呈报。

    “那几家大码头虽然没说什么,至少有一半是动了心的”

    金秀昆三分恭敬七分敬畏的座在他面前,人前的那种意气风发,在他身上丝毫看不到半分。

    那些小门小户,怕是先回过来试水……“

    “这些家伙那个不是大奸巨滑的主儿,没有利头的事情,怎肯轻易露出本钱来,……广州之变后,那群天竺沿海的番奴一路败退,反正这几条大洋的海路也要抢过来,如果能多个官家的名分……

    “价钱已经撒出去了,就看那些人慢慢还了……”

    “那我们……

    “他们不过是引人耳目的幌子,……北边来了消息,总府大人有意在,哥罗富沙(马六甲)、加打丹等地圈岛筑围,开府设治,以定海疆,我们的任务就是,务必不要让周遍那些土番岛上不长眼的东西,坏了大人的大计,……海南新造的炮火快船,将为我们前驱……”

    “近期还有一营的北边来的官军,将在婆罗洲登岸,……届时由我们教习海战之法……由海贼来训练和指使他的官军,……老夫没想到还会有这么一天……北边那位大人真是位奇人……”
会江陵 第三百一十九章 物产与鬼子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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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大家都猜错了,玉真公主就算了,居然连张妃、公孙大娘都出来了,迟了一天,来个大章。

    让女人们减少生疏感和拉近距离的最直接有效的办法,就是全弄到一张床上去联床夜话,在坦诚相对毫无遮掩的情形下,女儿家那点关于新人旧爱的隔阂和小心思,在暧昧之极的气氛和微妙的竞争心态下,就很难再拿捏起来,反正大家都是一样的娇羞不胜的。

    当我从一大堆横七竖八的嫩胳膊白大腿中,心满意足的爬出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

    随后的几天又是极忙碌的时光,一方面积压下来的事情需要重新一点点理清,给成都的家去报平安信,顺带捎上江陵的土产,总不能叫她们白当心一场。太子小白那里也要回话,感谢他给我送了这么一尊菩萨供在家里,

    另一方面则是,我回来的消息,让这个府邸变的门庭若市,其中又一条重要的原因是,关于我已经被内定位大比考官之一的传闻,这个年代的科举,还在发展初级阶段,还没有后世那么多详细而周密的制度,对考官拥有相当大的自由裁量权,

    随着龙武军这些家大业大的越发膨胀,连带各方面的关系户,以及他们七大姑八大姨的也扩张了一个可观的数目,大多攀附着关系,投贴到门上来。象韦老二他家是个大族,据说天天赖在他家的远近亲戚子弟。就有上百号人,另外武学、官学两大体系,也有不少人赶在科举前,来拜会一下我这个名义上地创始人,将来可以抬出坐师的名头以增加分量,

    当然这些人家也说的十分好听和客气,并没有明目张胆要求你手下留情或者格外关照什么的。只是打着体系内渊源的旗号,上门让你指点评价以下,将倒让人不好拒绝,

    不过连续参加了几场体系内组织的类似活动后,我就敬谢不免了,要知道要面对一群大大小小。年轻或者已经不年轻的学士。象发情地公鹅一样聚焦在你身上。兴头十足有意无心的吹捧颂扬,盛情并貌的大声念颂自以为出色的佳作。(当然,大多数并不象他们自以为的那样好),然后目光灼灼的等你评判。

    我不知道我还有作为伟大地教育家,思想家、军事家、实业家之类知名人物地这一天,刹那间仿佛生出一种错觉,仿佛咋们也坐在了棕艺节目地评委席上,成为从前看超女超男之流。让观众笑不可支的评委闹剧中地一员……有这工夫折腾。我还不如去和自家养的美女们,谈人生谈理想。探讨人体构造和繁衍生息的奥秘。当然,自从家里多了那号大灯泡后,想光天化日做点什么有违公序良俗事情的乐趣,也被扼杀了不少。

    于是轮到我帐下的崔光远,岑参、元结、钱起他们,开始承当这个光荣而痛苦的任务。

    但有些客人还是不可避免的,比如我正在前府侧院知远堂下会见地这些人。

    “下邦使臣,藤原清河,见过天朝大将军……”

    我端着茶杯,坐在白熊皮做成地沙发上,听到这句称谓,再看看穿着紫折纱衣立乌帽的来人,齐齐象只蛤蟆一样,恭敬趴在地上地恭敬动作,刹那间我顿然生出在在玩真人版本《太阁立志传》的错觉。

    没错,就是鬼子们的祖先来了,严格一点说就是日本又派出谴唐使,而且是历史上不曾存在过的一次。

    对这些所谓谴唐使记载,我可谓不陌生了,日本王家为汲取中国先进的政治、文化、科学、艺术,而多次派遣的官方外交及留学使团。其实,在遣唐使之前,日本也曾经向隋朝派遣过遣隋使,但不久即因隋未大起义的动乱而断绝。在唐建立后,日本于唐太宗贞观三年(西元630年),派遣了首批遣唐使,此后一直往来不绝。

    遣唐使团的主要官员分为大使、副使、判官、录事四等,如负有重大使命,尚在大使之上增设节使或押使(首席谈判代表)。选拔条件为通晓经史、长于文墨、对唐文化和政治有一定了解或有一技之长者。其他成员有知乘船事(船长)、造船督将(船舶设计总工程师)、船师(船舶设计工程师)、船匠(造船工人)、师、人(高官的仆从)、水手长、水手、射手、杂使、译语、主神(神官)、医师、阴阳师、史生、卜部、音乐长、玉生、锻生、铸生、细工生以及专修各门学问的留学生等。来一次动辙就是数千人,

    此外还不包括那些规模更小的一点“迎唐使”“送客使”,以及私下往来的学问僧,请益僧这些民间交流的名目。据说这次谴唐使,是因为前代孝谦天皇退位,由淳仁天皇刚刚即位,而前来送国书兼拜受册封。

    这次来的是副使藤原清河,却托了京师大学堂三巨头之一四门博士管平潮的门路,特意打招呼的,当年的太学的老同学吉备真备的唐化改革运动,虽然已经倒台,但好歹是做过太政大臣的人,在日本国三台八部的还是有不少故旧和影响力,再加上旧日的姻亲藤源家的关系,直接就找上门来了。

    为首的这个藤原清河,就是现任执政大保(右大臣)藤原仲麻吕的族人。当年曾随吉备真备、阿部仲麻吕数次来唐,他既是管平潮的连襟,也算是个中土通了。渊源甚至可以上蒴到开元年间。

    别看现在的管平潮,一副大德资学之士的气度,早年也是东都洛阳有数的风流轻狂地人物,甚至发扬光大到海外。

    当年身为管门之后的管平潮。随太学里的同学吉备真备去日本后,不但协助太政大臣创造日本文字,完善官制,同样也以天朝上国精神风貌和剥削才识,身体力行的风靡了平城京(奈良)广大少女少妇们寂寞的心灵,用后世那些假愤的话说,就是不亚于火烧靖国神社的为国争光地壮举。据说当时无数上京权门的贵家女子位他魂牵梦绕,甚至连现在的孝谦天皇,都有意招赘之,后来是执政的第一大权臣藤原四宗之一南家之女,大胆果断的反推倒了这位黄金身价的王老五,于是成就了一段异国姻缘。也成为他不被族人接受地理由。

    现在。他正和孔令旗、*等人等人。正在编撰一套《五经正义》地新版本。其中将假我之口,零零碎碎整出来地。诸如王阳明学说的“心即理”、“知行合一”、“致良知”、“无善无恶心之体”“格物致知”,儒家功利理论,还有一些关于事物发展规律、世界观之类地朴素唯物主义的命题,给编加进去,以形成一套自圆其说的理论体系,然后还要与古时前人有承起关系,又能给后世足够推论和拓展的空间。才能算一个完整流传的学派。

    但归跟结底。诸子百家能存活下来的东西,任何学说存在根基。都是为统治阶级服务的为前提,不可能出现资本社会、*之类太过超前命题。

    连这一派学说名都起好了,就叫做海派,通常又称经济派,梁派,实论派等等。

    看在他好不容易开口托请地份上,这个面子不能不卖。不过,虽然我总觉得无所谓,但真正见到这些古代地日本人,还是生出一种复杂而异样的心态来。

    楞了半天,才冒出一句“天皇还好把”

    这下对方楞了一下,露出惶恐,惊异地表情,随即做恍然大悟道

    “大将军实在说笑了,小臣来天朝时日尚短,按照礼部主客司的日程安排,尚未进碣过太上天皇的尊容……”

    又很虔诚的模样向北方举头三拜

    “不过,小臣先在这里诚然敬祝太上天皇,万世永康……上皇天子,永受其昌。

    我被他的话狠呛了一下,这不就是毛太祖万寿无疆,林副统帅永远健康的古代日本翻版。这才想起记忆中很久以前看过的一篇研究论文。

    说是天皇这种逆天的称呼,其实是始创于唐高宗,唐太宗以一代丰功伟业被海内尊称为天可汗,由于唐高宗完成了他所未完成消灭高句丽的夙愿,是以武则天又给他创造了这个纪念性的称呼。日本人直接连同汉字一起引用过去,就变成称呼天可汗的代名词。

    至于后世的倭人口中的所谓神之后裔的天皇,是很晚才出现的,也就只能躲在自己家里叫两声聊以自慰而已,绝对不敢公开出现在任何官方的字眼中,多数时候都只能按照高宗时代沿袭下来的册封,自称大和国主或者日本王、倭国王等等。毕竟,皇这个字眼具有独一无二的派他性,天下只能有一个皇帝,各种名目的国主君王,却可以到处分封。要知道,当年就是因为不肯在国书里加个臣字,隋炀帝劳师百万三征高丽,唐太宗两度征辽,高宗攻略辽东十年,轮番蹂躏下来,称雄一时的高丽为此付出灭国的代价。因此如果不小心在任何正式文字中,出现了类似的字眼,只怕不等中原兴师问罪,其他人会很乐意的将冒犯上国,破坏两国亲善友好的罪魁祸首的脑袋献出来。

    事实上,除了历史元蒙舰队因为所谓的神风,覆灭在日本海峡短短的那段时期之外,近代日本也就到了明治维新后期,在甲午战争彻底击败满清政权,由日本官方发起的去中国影响而全盘西化的大和复兴运动中,才重新正式出现在对外称谓中。在与列强的交往中也是用英文中KON来形容,只有近代的国人,才以讹传讹的把天皇这种奇怪地称谓沿袭下来中。

    “听闻大人周游列国,无所不闻。远至鄙国之事,亦有所通,使臣欣跃之,特冒昧拜会尊下,”

    他继续字正腔圆的恭维道,显然在管平潮那里事先下过工夫的。

    不过,说到对日本的了解。恩,我顿时翻陈起百般错杂的滋味。

    从一打小看的革命电影中的仁丹小胡子喜欢拿糖果诱骗中国小朋友地鬼子太君,到上学受教育被宣扬的模糊到不知所谓的广大日本友人,系列电视剧《霍元甲》《陈真》里专门用来被主角摧残的日本浪人甲,浪人乙……

    直到开始接触动漫,才重新知道了那个岛国有一种象受过核辐射的超级小强一样。专靠被人打成濒临灭绝来进化升级的。越被摧残变地越光鲜。把希腊神灵当RPG游戏来打地,通常叫做“肾逗死”地变态生物。

    以及与西游记人物同名。却整天以拯救世界为职业,一直拯救到外星球,乃至另类空间位面,还在不折不挠的找打惹虐地日本版猴子传奇。

    乃至横看是球体竖看是球体,正面看还是两个串在一起的不规则球体,却无所不能无所不有贼喜欢和普通人装B,玩过家家的宇宙不明生物——小叮当。

    甚至是一出现就是血流成河。尸横遍野。与生具来伴随着连环凶杀和阴谋,连载了几百集。也制造了无数离奇死法的受害者,来证明其推理和头脑的伪正太——工腾新一小朋友,还有充斥在校园时代的什么魔神坛斗士啊、天空战记啊、太空堡垒啊。

    后来玩游戏,接触多了《源平之战》,《忍者武雷传》,《矣庆外传》,《拳皇》《侍魂》知道了那个国家,还生产盛产各种名目的妖魔鬼怪牛鬼蛇神地传说,和满街都是那中一言不合拔刀乱斩人,象樱花一样灿烂到脑残地热血男儿。

    然后是随着盗版的横行,有知道了还有,伴随着国内广大青少年,度过无数个青春与激情地日日夜夜,有力的促进身心健康成长,成功减少未成年人犯罪率,做出偌大的贡献的国际主义战士,伟大生理卫生教育家、思想家,前赴后继投身AV行业,饭岛爱、白石瞳、武腾兰、苍井空等一系列的日本友人。

    重新认识到一系列的穿着奇装异服,不折不挠与各种触手、道具、野兽做斗争,为满足中国版宅男和猥亵大叔们的眼球和品位做贡献,广大日系成人动漫和周边产品。

    后来上大学,为了打破历史系无良草的诅咒,寻找接近校花的秘籍,开始研读紫式部的《源氏物语》《平氏物语》,为的就是在其中找到与女生搭讪的话题……后来仇日风潮起,作为斑竹的我也和大多数精力无出发泄热血青年一样,又开始研究《日本古事记》,作为从血统和历史渊源上,证明这个民族是如何低劣的弹药……

    “上国大人……大人”

    一个略微惶恐的声音,重新将我神飞天外的心思唤回来。

    看着这些充满了谦卑和景仰神情,衣冠穿戴恨不能再中土不能再中土,满口流利汉语的日本使节们,我开始考虑是否要想多数YY小说写的一样,看见日本人就找个理由,将他们痛打一顿,好让所有看到这书的小白和愤愤们,拍手叫好。

    最后想想还是放弃了这种因为已经泛滥成灾,变的毫无意义的脑残之举。

    他一一引见起同来的人。

    “权领弹正台……苏我春山,见过大将军”

    恩,弹正台就相当与日本的御使台,不过……

    “苏我一族不是被族灭了么”

    我别了别眉头,顿时想起历史课本关于大化改新的记载。

    苏我这个姓氏在日本历史上可不是无名之辈,比现在的执政藤原氏更古老,曾经长期执政大和时代,最早将佛教引进日本的苏我马子就是这一族的家主,在他掌权时期,为了推行佛教。不惜将日本本土神道教最大的一股势力,物部神道斩尽杀绝,为佛教铺路。后来到了苏我虾夷这一代,因为援助百济复国的大陆战略,举国之兵在白江口一战被唐朝占领军,打地烟消云散,举国震惊。由于害怕大唐的追究和质责,发起战争的苏我氏成为众矢之的,皇室另一位重臣中大皇兄,乘机发动政变夺权,拥立自己外甥女为新王,爆发了著名的大化改新。“幸我王垂怜。让在下继姓了这一……

    对方更加惊讶。似乎愈觉得我深不可测。头也不敢抬,很小心的回答到。

    “这位是礼部小丞。犬养三千代……”

    他又指向同行中最年轻的一个使臣,对方刚刚站起来,闻言又很谦逊地低头过腰来。

    “犬养家,亦是鄙国最古老的宗门之……”

    他已经说不下去了,因为我扑哧一声把茶水喷的老远,直接洒在他衣袍上。

    犬养,我顿时狠狠被雷到。这个姓氏果然很古老。犬养还不够,还要养上三千代。果然和有个性和特色的名字啊,如果是后世那些仇日的小白的愤愤们知道了,怕又有浪费口水地好题材了。

    “请问大人,有什么不妥当么,”

    藤原清河惊讶道

    “只是有些惊讶而已……日本名都这么长么”

    我将失态掩饰过去。

    “三千代地家名蒙鄙国王上地所赐,一向是家系的骄傲……倒让上国大人见笑了……”

    (这可不是杜撰,犬养三千代在历史上地平城京/奈良确有其人,还是皇室的近亲,犬养之名,和后来日本常见的忠胜、忠清、忠平一样,都是一种表彰褒奖性质的赐名,意为忠如家养之犬,狗在日本文化中是一种褒义词,近代的军国主义日本的首相犬养毅,也不过是追崇古人而附其姓)

    “一点薄物,还请大将军笑纳……”

    他回回手,随从呼哧呼哧的,顿时抬上来三个看起来象阉酱菜地大坛子,黑黝黝粗糙而且不起眼,拿近来地时候,还有一种类似海水的咸腥味。我心中纳闷,这年头日本人已经穷到直接要送人咸鱼酱菜当礼物么。

    直到他们卑笑着打开肮脏地包口。

    我才稍稍动容,礼物是整整满坛子的海珠,最小的也有小指大。虽然是白天,那种晶莹的光华一下照亮了厅内。

    “我国有一句话,无事献殷情,非奸即盗,,你有什么所求,就直接明说了把……

    “是、是、是……

    他愈加诚惶诚恐的点头谦笑着说

    “下使,希望能得到上国大人……”

    原来谴唐使中也是派系林立,作为遣唐使之一,内部也存在贡使成员之争。

    因为这是一个收益巨大而肥美的职务,除了大唐朝廷丰厚的赏赐外,还享有免税通关等便利,每次出行,都有大量的商人重金贿纳请求随行,利用是通过使团人员的身份和便利,将中土的货物买卖回去都是厚利,那怕是一个水手或者仆役,就地倒卖几件物产回去那也一笔不小的横财,是以这样的名额,也是大有人争破头的。是以遣唐使的规模一直保持在动辄数千上万的规模。

    因此,

    不要小看这些倭人的贡使的热情,事实上后世的明朝倭乱,就是两家日本贡使之争引发的。除却官方的行为,民间私下的活动就更频繁了,只是他们就没有官方那么风光和优待了。

    不过促进消费考虑,这些倭人使团来中土,可以说是疯狂的血拼来的,丝瓷茶纸书籍器物几乎什么都肯要,付帐都是喜欢用原始的金沙和银块,甚至直接用高价将中土的铜钱大量置换回去。

    作为一个资源贫乏而相对封闭的海岛国家,而且通过大化该新从奴隶社会突然大步跃进到封建社会才不过百多年,因此基本作为一个文明构成的生产力还很有限,对一个试图全面效仿唐化的新生国家来说,基本什么都缺,从笔墨纸砚书画典籍,到流通的货币。都没法自己生产,据说每年长安城里流行的发型和服饰,隔一两年就会在日本平城京里流行开来,

    因此每次出访,也是这些倭人大抢购的嘉年华。不过倭国作为一个火山地震带地岛屿国家,却有相对丰富的金银珠贝产量,因此在后世很长一段时间内。日本都是一个重要的白银输出地。

    此外,还有一种人就是长期的留学者,基本都是日本贵族家的子弟,来中土也是什么都学,礼仪官职文学律法。疯狂的学习和吸收中土的一切知识,回去后多可以担当朝廷要职。

    前一次地谴唐使押使多治比县守。就从四门助教赵玄默习经史;准判官藤原贞敏从刘二郎学琵琶;医师菅原成入太医院。更早一些的吉备真备、玄、后来更晚一些才会出现的最澄、空海等人回国后。都成为了日本各方面的栋梁。

    吉备真备一回国,就被火箭一般的啜升。直至担任过太政大臣负责唐化改革,作为流传下来的成就之一,他不但创立日文基础地始祖,也是日本阴阳神道地开创者,因为他以开元年间著名宗教科学家僧一行地大衍历为基础的阴阳道,作为朝廷正统地神事礼仪和历法标准。玄是日本孝谦王最宠信的大僧正,与吉备真备左右执政。空海和尚建立佛教圣地高野山。成为片假名之祖。

    再就是通常所见的非法移民偷渡客,当时日本国一直在尝试走全面唐化的道路。但因为历次封建改革的不彻底和后遗症,从皇室贵族到下民,从世俗权贵到僧人显要,各阶级矛盾激烈而尖锐,相当部分人,因为仰慕大唐繁华,倾尽身家过来以后,就不打算回去了,这也是倭奴这个群体的由来。

    话说回来。为了使团主导权或者在其中占据相当的比例,各位不同背景,家族出身地使臣间相互勾心斗角,也很厉害,象这位藤原清河,代表地是藤原四宗之一的南家,和几个平城京大贵族,王室世袭御用大商人等临时联盟。

    本来这些事情主要是鸿垆寺负责,礼部胁从,之所以找上我,这些鬼子不知道从那里地门路打听,我还领了一个礼部司藩司的头衔,跑这里来希望能另辟奚径。他们不说我都忘了自己还有这个挂职。

    虽然出使的人选是日本国内指定,但是作为宗主国,对人选的名单,也能产生影响的,比如将一些人列为不受欢迎的往来对象,或者指名要,他就是希望能获得这种支持。

    这些倭人随从,都是窄袖斜襟,与古代汉服穿着十分相似。

    “佐伯,%¥%*)**”

    见我对其随从多看了两眼,赶忙说道,用鸟语怒斥了两声,连滚带爬的倒退出去。

    “这些是西国人,祖上野蛮不化,样貌粗鄙,污了大人的眼界,望上国大将军见谅……”

    “据说贵国女子都穿的是贯头布,男子穿的都是横幅……

    我突然想到一件事,饶有兴趣的打听起来。

    “那都是下人和贱民的衣

    他露出嫌恶又讨好的表情,对我说道

    “先王之世已颁布冠戴令,以证礼统,现在鄙国的臣民都是唐衣为尚……”

    原来,

    所谓贯头布,日本服饰的原形。贯头衣”,就是在布上挖一个洞,从头上套下来,然后用带子系住垂在两腋下的布,再配上类似于裙子的下装;所谓的“横幅”,就是将未经裁剪的布围在身上,露出右肩,如同和尚披的袈裟。

    其做法相当原始,但对生产相当实用,但是一弯下腰去,里头什么东西都露出来了,这也是某只老虎杀到日本去,发现那里妇女都翘着光腚在劳动的由来。据说日本流行野合的传统,就是在这种环境中发展出来。

    而现在正是日本的平城京(奈良)时期,这些遣唐使者把唐代文化艺术、律令制度都带回了日本——衣服令就是奈良时代模仿唐代制定的制度之一。衣服令规定了礼服、朝服和制服——朝服包括冠帽,按官职等级区分;制服是无官职的公务人员的服装,按行业分类。

    (后世所谓和服,就来自唐人浴衣“汤帷子”的原型)

    说实话,除了穿戴衣冠。看起来人模人样地藤原等人,

    看到这些随从,我才知道为什么历史上习惯把倭人称之为猴子,不是我特别歧视或者种族偏见什么的,因为相比大多数唐人,他们个头实在太袖珍了,倭人这种贬义的称谓。大部分就来自他们的身高,作为一个相对封闭的海岛国家,资源贫乏拌生的是单调的饮食结构,和普遍性地严重营养不良,成年男子的佝偻病,未老先衰。甚至在贵为公卿家的贵族间也不例外。

    生产力落后。物资匮乏之下。

    日本的平民和贱民吃的是芋、豆、糙米,贵族和武士阶层吃的是谷物做地米糕、茶泡饭、佐以腌菜、酱汤、海带、紫菜为主。年节地时候将咸鱼干、醋豆、梅干当成远方地贡品来改善生活,再加上历史上有个信奉佛教的峨磋王,发布了肉食禁令,让贵族阶层流行吃素一吃就是1200多年,所谓后世日本饮食文化特色中地味噌汤、寿司什么的,其实都是战国发明的战场速食。

    还有日本岛国的相对封闭的环境,为了保持血缘纯正以血亲通婚的传统。造成人口素质低下也就不足为奇了。事实上日本的东国人,身体素质普遍要比西国人好。就是因为他们因为地缘政治地关系,常常抢劫南半岛新罗掠夺其人口,又与北半岛百济人保持通婚,甚至一度在朝鲜半岛建立殖民地——任那。

    真正让日本人体质和身高呈现爆炸性增长地,是在战后五十年间,虽然官方的说法是,政府配给儿童每天一斤奶计划地功劳,但地球人都知道,其实是驻日的美国大兵,以身体力行亲善日本妇女,不惜染上爱滋梅毒花柳的代价,为改良日本人口品质,做出了莫大的贡献。

    想到《影子武士》《罗生门》什么的里面,我就想起一群穿着竹片甲,握着绳弓,骑在比驴子大不了多少的矮脚马的猴子,在草地上奔突的情形。

    “下臣之国一向心往大唐,所有使臣必须熟读汉家经典,两年前(日本天平宝字元年)王上下了均令,每家贵族必备一部《孝经》,精勤学习……

    他有意套近乎,我也有意套取这个时代的日本情况,当然是别有所图。反正支持不支持,只是一句话的问题,我就黑了他,他也没地方去申诉。

    话说回来,他们这班人来,当然还有另一项重任,就是把正在海南的鉴真大师给迎回去,

    日本崇佛后有好几百年的历史,自飞鸟时代,权臣苏我马子相继从百济引进佛教,圣德太子、推古王开始推崇佛教,大化改新之后,日本虽然一跃从半原始半奴隶社会,推进到封建社会,但是也留下许多后遗症,社会矛盾尖锐,一直想通过宣扬佛教思想来化解之,因此屡屡派遣各种学问僧和请益僧来中土。

    历史上的鉴真东渡,本来是出自刚刚退位日本孝谦女王的邀请,只是多次准备都未能成行,反而前来邀请的日本僧人,被当成通海盗的奸细,没少受牢狱之苦,

    他们这次,也是随刚刚探亲回来的前秘书监(晁衡)阿部仲麻吕一起来唐的,麻吕是一种尊贵的称呼,相当与XX家的贵公子之类的,仲就是仲季兄弟的长兄之意。

    要知道阿部(安倍)家族,在日本历史上一直是侍奉王室,最古老的世袭咒禁师家族之一,在后来的平安末期,还出了个大名鼎鼎的阴阳师——阿部晴明,这么一个神道教家族的大兄长贵公子,却跑到唐来求学做官,甚至受戒皈依佛法成为一个僧人,以追求更高深的学问和哲理,在这个时代,实在是很让人很惊异的事情。

    因此这位晁学士与同时代正躲在九华山上,领悟佛法已经修炼了几十年,差不多过两年就要挂掉,以肉身舍利成为地藏王菩萨地上化身的前新罗王孙金乔觉,并称盛唐时期两大外来藩国的传奇人物。

    据说他在唐一呆就是近四十年,与当代的李白、王维、储光义等名士。都有深厚的交情和友谊,三年前随第十一次谴唐使回国时,长安地诗友还为他举行了盛大的送别诗会,王维题赠《送秘书监还日本国》。

    后来他的坐船从苏州黄泗埔出发,同行的还有第六次东度的大师鉴真和尚,结果这一次佛祖的人品不好,遇到难得一遇的大风暴。鉴真和弟子们地坐船,直接被吹到我领下的海南去,在那里被打捞起来,顺便就地扎根下来调养身体兼带开发民智建设边疆。

    而这位晁衡人品就更差了,他的坐船居然也在风暴中下落不明,海难的消息传来。当时已经在庐山隐居的李白甚为难过。还做了《哭晁卿行》。结果他居然幸运的没死,却比飘地鉴真更远。一行十数人随船流到了安南都护府西部才上岸,却被当地土人袭击,死了不少随从,后来才从交趾登船,辗转回到日本,更兼旅途劳累和风浪颠簸,大病了一场。直到这个月才借新王即位地机会。随谴唐使回到大唐。重新得到他地消息,却已经是两年后的事情了。

    现在鉴真在海南混地风声水起的。不但继南禅创始人惠能之后,将律宗发扬光大、在广南一带广有号召力,甚至出海传法受戒了几个南海小国的藩王,走到哪里都很受欢迎,颇有些乐不思蜀的味道,当然这一切都是在我提供便利和条件下之下,因此这些日本人如果想请走鉴真,得先打通我的门路,获得我这个地主的许可。

    当然,就这些使臣来说,如果这件事情做好了,也能在崇信佛门的老王、新王面前大大地加分。

    但另一方面,日本掌握朝政地权臣藤原胜美押,与孝谦王宠信的海归僧人——玄肪,所代表地奈良六宗佛门政治集团,正是政争最激烈的时候,虽然藤源氏是倭国最古老的权门氏族,长期把持着皇后的位置,但代表奈良六宗僧人集团的大僧正玄肪,不但博学多才,精通世俗法典,还是开元年间来唐受过玄宗老皇帝,赐准三品紫袈裟的超级大海龟,深受日本孝谦王的信任,执掌宫廷内外事务,背景同样深厚的可怕。

    藤原氏诸家公卿,与之斗争了好多年,好不容易才将其流放。据说应该不会轻易容许这样增加对方阵营分量的机会。

    “废话少说,我的时间和宝贵,一刻钟就是几百万钱上下,

    “其实你想想,贵国有许多特产和潜力没有发掘出来的”我循循善诱道。

    “秽多”他满脸惊讶,“上国大人对鄙国这些下民,也有兴趣么”“我在南边经营了几个岛子做封地,正缺劳力呢”

    “小臣明白了”他自以为是的点头应承道

    日本虽然经历大化改新从努力社会以下跃进到封建社会,但同时也留下了许残余,比如大量被称为秽多的贱民阶层,他们没有姓没有名字,等同两脚的牲畜,上位者可以随意的打杀和践踏,属于社会的最底层(直到战后日本,还一度存在)。

    而且这样贱民阶层的人相当多,他们的子女象野草一样顽强的生养,到处蔓延,一度成为日本社会的问题。因为作为刚从奴隶社会转变过来,一个生产力低下的岛国,并没有那么多土地和产出供他们的消耗。因此,就和新罗人驯养贫家女当作输唐的特产新罗婢一样,日本也曾经大量的输出过这种叫倭奴的低廉劳力。

    从另一个方面说,日本的民族性,决定他们是一种上好的苦力和炮灰。搞个平城京大屠杀我没这兴趣,我更有兴趣的是把这些倭人压榨出最后一分剩余价值。

    “此外,还有北方虾夷的野人……”

    “我也有兴趣收买一二。

    我轻轻放下茶杯,就不知道后世的教科书里,我不会成为把日本人引进台湾的罪人。

    这时的日本,小国寡民,实在太过与贫穷落后,再加上海岛封闭的环境,唐朝一直对其领土和资源的兴趣乏乏,就象百万富翁去打劫一个乞丐一样,缺乏成就感,因此反而让它在大唐诸藩国里,保持了一个微妙而超然的地位。

    但是我就不一样,起码日本的石头里,也要榨他点油出来,更何况日本可不止这一点油水。

    “下臣还有一事,厚颜相求”

    最年轻的犬养三千代,突然开口道,

    “哦”

    “素闻上国物捻丰饶,下臣之国求之若渴,……

    原来他,还有一个来自家族私人的任务,就是希望能拿到南货的贸易权,对剑南这些年出现的新产品,倭人同样充满了兴趣,但由于渠道的垄断……

    “琉璃在贵国的专卖,就交给你们好了,你们几家自己商议个分配的章程”

    一个送上门来的海外代理,为什么不要,我还想倾销过去呢。

    “天朝大人盛恩,小臣当粉身碎骨以报偿”

    他欣喜若狂的一头就拜下。

    “粉身碎骨就不要了,礼尚往来,我想要贵国的一些特产,……”

    我轻描淡写的摇摇杯盖。

    “鄙家领内的一年海珠所产,都在这里了,不知道鄙国还有什么入得大人的眼”

    听到他这话,我嘿然而笑。

    入我眼的东西多了,后世那些日本金银矿藏分布图,都在那本历史地图册上,而且作为火山地震带的日本,还有丰富的硫磺和硝石资源,这是火器时代所必须的物产,当然实话是不能这样说的。

    “不过是一些荒山野地,我也不要你们的田地,”

    我漫不经心的说

    “这……

    “听说贵国多火山地裂,遍地是热泉,我想建一些温泉疗养之地,”

    “另外,常有一些稀罕的东西冒出来,云母石晶火玛瑙什么的,我希望能派人在境内任意勘察开采,而不受地方有司干扰,你能做到么……”

    “这个……就包在小臣身上好了……

    藤原清河他们,互相看了对方一眼,抢着答应的更爽快了,倒让我酝酿来威逼利诱的下文落空了。

    “很好,先让我看看你的诚意……我着有张文契。

    当然温泉是假,矿藏是真,真的圈占下来,派少许兵一驻,什么甲州的金山,箱根山的银矿,都不再属于日本人了。

    看他毫不犹豫就出卖了国家资源,还颇有自得的样子,我范而有些郁闷起来,难道这个年头当日奸就这么有成就感。想想在日本人的地方,用日本苦力来开矿,掠夺日本的资源,将硬通货源源不断的输入唐朝,为我创造价值,也算是一种伟大的成就把。

    “京学里有几个番生的名额,你们几家各推荐一个上来把”

    我想了想,再抛出一个诱饵,

    图谋日本的事情,虽然有个好开端,也不是一天两天的工夫,怕是长远的过程,是不是要事先培养几个日奸做代理人比较好呢,最好是晁衡那种哈唐哈到死的家伙,这样就算是卖国的事情,也会做的大义凛然,理直气壮。
会江陵 第三百二十章 海南与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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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谓日奸要从娃娃抓起。

    这些倭人还极度仰慕中华风物的,忽悠起来还是不会也不敢有太多疑义,而作为上邦天朝的大唐,长期也对这么个穷乡僻壤缺乏吞并和掠夺的*,多少也让这些倭人丧失了一些警惕,因此纵使日本人素来因为生存的环境和内斗的传统,一向以危机感和多疑著称,他们更惊呀于我对日本的所谓了解和兴趣,却也对我背后的动机和目标的险恶用心,明显估计不足。

    要知道,关于日本诞生的神话谱系,把正史写的象野史,野史写的象传说,传说写成神话的的《日本古事记》,自上代元明王时代成书至今,不过四十多年,对他们来说,还是相当私密的皇家藏本,也就据说与日本王室同为七大始祖神后裔之一(注一)的藤原家族,才能知其一二,不由惊为天人纭纭,

    甚至受宠若惊的答应下来,回去后促进留学生计划,鼓动那些包括藤原一族贵家,将未成年的子弟,送到长安京学的新开设的附设小学馆、附属中学馆来。当然这些名为附小、附中,于后世同名的事物,还是大有差异的,属于龙武军体系内延伸出来,都是为不同年龄段普及教育的独立个体,也没有作为官学模范工程的京师大学堂那种结业后,不用乡试就可以直接参加科举的资格,只是在入京学的时候,同等条件下有优先权。

    目前作为老皇帝钦点的示范和试点,在京师及同华四州共有五所,商州、成都、襄阳、洛阳、太原、卞州、清河等与龙武关系密切的所在,也将各开一所。虽然还是非常简陋和原始的雏形,基本勉强只有后世乡村学校地水准,但也起码拥有标准化的书馆、器械、场所和十位以上的师资,相比那些民间自请个把老生、夫子们水准良莠不齐的蒙学,已经先进和优越了不知道多少。

    这样,龙武军不但内部消化了婚姻家庭生活的需求,还拥有自己的教育普及体系。和人才培养进阶系统,不要小看古人对这方面的渺小地追求和执着,许多人宁愿累死累活在严酷的军管下做牛做马的工作,就是为了让自己的后代得到体系内受教育的机会,哪怕这是粗浅的普及认字式教育,但很可能就改变了子孙将来地命运。而且随着资历、贡献和表现地积累。还可以得到武学、官学地专业技能附属班之类。数量更少却更高层次和质量的教育,甚至由此直接进入这两学。成为穿长衣袍子地上等人。

    这一点,古往今来的父母,没有太大的差别,因此,往往这一点渺小的希望,就可以支撑某些人奋斗一辈子的信念,更不会轻易背叛这个机会。所以也造成一个很奇怪的现象。哪怕战争已经尽尾声,朝廷的归田令一颁再颁。也只有很少人地想要脱离龙武军。

    对这些外藩子弟来说,就是从小接受洗脑教育崇唐媚外地良好开始。成年人或许有这样那样的心机和私念,但是小P孩就没这么讲究了。倭皮唐心地香蕉,只要有几根就够了,

    至于鉴真之事,还没那么容易给他,只许了将来成行一个期限,因为这位大师现在是我在南海扩张的一个重要棋子,用来笼络和联系那些南海小乘佛教信仰的藩王们,共同对抗来自海路伊斯兰势力渗透的重要纽带,隐隐也成为在海外开荒的一个重要助力。

    一般先是获得许可在港口附近建立寺庙,派僧人驻扎传法,再在寺庙周围以供养为名,进行开荒屯田,有移民建立大小种植园,待到家大业大有一定规模了,然后再以保卫寺庙不受野兽和土人侵扰为理由,训练和派遣一些民间武装,潜移默化下来,一个个大小据点就这么,如雨后春笋般逐渐发展起来。

    但据海南和广州送回来的消息,却说上半年的第二次远征船队在佛逝国,吃了一个大败战,其中原因很多,据说最大原因,就是被轻易的优势和胜利冲昏了头脑。

    佛逝国在后世又称三佛齐,毕竟是号称南海第一强国的存在,其最鼎盛时期,势力范围一度包括马来半岛和巽他群岛的大部分地区,基本控制了马六甲海峡的南北端,并一度将其势力伸入近代泰国的六坤。最为一个新出炉的国家,不缺少经历过战争的士兵。

    现任的佛逝国王——宾义王刘腾末恭也是个有大略的人,刚刚击败了南天竺沿海的一个传统世仇,陆上强国——同为天竺人后裔的注辇国,势力范围已经登陆南天竺的沿海,风头正健,而且据说他曾在开元二十九年以王子身份来唐朝贡,献五色鹦鹉、车磲等,由宰相张说招宴于曲江,受左金吾卫大将军,也算是对大唐有所见识、见地的人物。

    巨港被烧后,他一方面派出使者交涉谴责之,一方面派人从安南境内登陆,转道到唐廷告黑状,后来战争扩大化,沿海接连被焚掠,他果断借助天竺船等,收缩了各大岛上的驻军,甚至从岛内深山花大代价征召来,更野蛮不化却擅长山林的猎头部落。

    但第一次经历大型战争,有轻易取得胜利,正在兴奋头上的南海联军,居然还一无所知,也没有侦察和探索的计划,结果在头脑发热,决定乘胜追击继续深入内岛,结果进攻国都婆罗伽斯的途中,一路被骚扰不停,最终遭到大规模袭击就出问题了。

    而那些南海土生唐人后裔,组成的临时联军,也暴露出许多问题,比如宗党相连,相互扯皮和推委,在战斗中呼朋唤友的串联起来根本不听号令,再加上背后大商家追逐利益的鼓动下,只顾抢劫和杀戮。很难形成大股的协力,光有相对精良的器械和简单的速成训练,并不能弥补这些缺陷,一窝蜂地想进攻人家国都,却没有一个合格的向导,在扎营的时候争抢水源,和上风的位置。

    结果。夜里看见满山遍野冒出来,浑身涂的花花绿绿,面目狰狞,山呼鬼叫的土人,居然有人从营地里开始逃跑,毕竟联军中真正战场出身的老军很少。而且分散在各队中。结果就这么丢下大量地器械和战利品。被人家一路追杀了回来,最终依靠唐船上火器的支持。才在海岸边停驻下来,将土人重新打退,十停不剩得二三,其中大量人是惊慌失措跑散到丛林里去。

    不过损失的大部分都是那些海商武装和土族大户,海南真正的损失并不多,因为作为南海巡检的核心力量,却耐人寻味的以留守为名。没有参加这次远足更似过远征地军事行动。连那些作为指导地老兵。也多数从山林里全身而退出来,聚集在一起。给了那些土人一个“惊喜”。

    期间,也曾经有土人仗着获得武装,试图用小船枭水乘夜从海上偷袭,结果触动漂浮地警戒网,全变成船弩火箭的靶子,零星地漏网之鱼潜到船下想凿船底,却发现遇上了铁壳子,憋不住冒出来被钩网抓住。

    作为船队发起人的冯越痛定思痛,以此为契机大力整顿,要求更多的主导权不说,

    那些土人也得到相当程度武装,可以在远离海岸的地方,与偶尔巡曳的唐船,遥相对峙,变成一场零星对射的拉锯战争。

    毕竟是远征海外,虽然能得到沿途的补充,但是各个据点之间是茫茫地大海,动辄就是几天乃至十几天地海上路程,这也是以海南现在的实力,只能维持一些地理要害地据点,我不是不想把这些地方圈占下来,但是交通与通讯的限制,再加上季风波浪的风险,很难维持有效的管理,因此只能通过扶持一些南海唐人的土族,以及是一些亲善大唐的利益代理人。

    在新的一批南海土生子弟的武装起来,训练到能派上用场之前,是不要指望对他们进行有力的报复。再说一只大船队的消耗也是同样巨大的,不能长期滞留在那里。

    然后是很长一段时间内,由留守的大型快船,不断放火烧林砍树,将靠近海岸的适合登陆地点附近的林木,清理一空。“大人对这些倭人,实在太优厚了”

    一个声音打断我的思绪,却是府长史领崔光远走进来,将一个沉甸甸的袋子丢在案上,洒出一堆大大小小成色班驳的金块,显然也受了打点的好处。

    他出使过新罗,也接待过前次的谴唐使,对这些外邦小臣,颇有了解。对这个时代的古人来说,多少还有些大天朝主义的情节。

    “居然还特许他们入官学。

    “这是必然,将来若是新的外番归化管制起来,少不得如此炮制,倭人不过是一个试点而已”

    “如太宗治突厥羁縻策么。

    太宗的羁縻政策只用了二十多年就成果显著,在大唐的旗帜下这些归化突厥毫不犹豫的屠杀和扫荡自己的同胞,到了睿宗时期,原来包括原东、西突厥王族在内的大批突厥统治阶层,都已经被驯养成听话的狗,变成一个个将门世系。

    “那也太抬举他们了”

    “不知道这些倭奴,有多少价值,值得大人用这番心思恩结他们”

    他轻轻摇了摇头,似乎已经见怪不怪的习惯了我这种莫名其妙而来动机和念头。

    “当然是,因为这些倭人身在宝山上而不自知,平白要便宜我们了”

    我高深莫测的笑了笑

    “从今个开始,这些个倭人,见过什么,说过什么,都给我盯住了……”

    他点了点头。

    “说不准,倭人这会儿,躲在哪里暗笑呢……”

    仿佛在印证这句话一般,不久后的光德坊的藩臣驿馆里爆发出一阵难以抑制的大笑。

    “实在是天屋大御命保佑啊”

    腼腆少言的年轻使臣犬养,一反那种骨子里的恭顺和压抑了许久的谦卑,失态的对着天空大叫起来

    “居然在上国遇到了一位奇人,竟然也知道《万叶集》《古事记》《日本书纪》,连七年家君编撰前的汉诗集《怀风藻》也知道……”

    他的喃喃自语的声音低沉下去,变的几不可见。

    “不过,这么多年了,难得有一位唐国大人,对我国的风物有所求取,……所谓金帛子女也好,田产土地也好……

    突然他一转身,对年纪和官品最大的藤原清河深深鞠下身去

    “清河君,一直以来多仰仗了”

    而藤原清河,也一反老成世故,和从容自度,赶忙弯下腰搀扶住他

    “公子折杀老臣了,葛城王一脉,也是天照大御神的血脉,当年式家的藤原广嗣之乱,橘诸良公居大政,对臣下有一力保全之恩,当粉身碎骨以报之”

    犬养又转向苏我春山点头。

    “苏我君,这些年随清河公往来天朝之间,为我筹集钱财军械,足当忠臣义士之楷范……

    同样一身紫摺纱衣,颜色稍微浅一些的苏我春山,只是挺的笔直弯下腰来。

    “苏我一族,自石川麻吕公一降,于式家世世姻亲,气同连理,……一切只是臣下的本分……”

    最后又看着那个也弯下头来随从的首领,颔首勉慰道。

    “佐伯的先君,佐伯常人尝为圣武先王赦使,乃是与阿倍虫麻吕,平广嗣之乱,并肩称太宰府双大将,左右京附近的白河军团中奔走事,辛苦你了……

    “不敢当……”

    他头也不抬的瓮声道。

    “还请殿下小心耳目,这里可不止我们一家,人多口杂,据说胜守志大人的志能便(密探,即后世忍者的前身),以及左大将大东野人,隼人军的斥候,也都在使团中……”

    “当年若不是陆奥出羽按察使兼镇守将军大东野人,在朝廷中倾向南家,”

    听到大东野人的名字,藤原清河露出一种愤愤而狰狞的表情。

    “押胜美和宫屋王还不敢借藤原广嗣之乱,贬斥玄大僧正和下道太正(吉备真备),进而构陷罪名对先王下手……殿下也不用寄养在犬养家,隐姓埋名了……”

    “好在我们也不是全无准备……”

    他稍稍平服了情绪又继续说

    “现今,被流于伊豆的宿奈麻吕公,和隐歧的田麻吕公,虽然已经身故,但他们的族人无时不思回到上京,愿为殿下所用。”

    “东大寺一脉,自从玄舫大人被南家,假借广嗣残党之名暗杀于筑紫国的观世音寺后,就始终受到南家的贬抑和排斥,在平城宫大内也没有说话得力的人物,……隐忍这么多年,这种状况也需要改变了”

    他拍了拍手。

    门外应声进来,一个身着月白袍而的年轻僧人,只见他容貌俊美,灿若初阳,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

    “学问僧道镜,参见少部治大人……”注一:日本神话谱系

    天皇家天照大御神/迩迩芸命

    物部氏饶速日命/宇摩志摩命

    贺茂氏事代主神

    中臣氏/藤原氏天屋命

    忌部氏天布刀玉命

    大伴氏天忍日命

    尾张氏天香语山命

    津守氏饶速日命
会江陵 第三百二十一章 废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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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偶尔看了下书评,留言少的可怜,看来越来越多人对我这书不抱希望了

    作为一个半封建半奴隶的高原王国,吐蕃以逻些王城为中心,除了大片王国直接管理下的国属王田官庄外,还分布着大大小小的宗贵和部落,不同程度自治的领地,王国的五茹六十一东岱,就是以这些贵姓族落分布,为建制进行军政合一管理的,岱大将和千户长,既是战时的军头,也是平时的领主。

    作为王国心脏——逻些城的格局,则是以红山宫所在的两山之间的低地为城中心广场,按照与王家的血系和婚姻的亲近程度,放射性的分布着大大小小宗领贵族以及他们家眷居住的,华丽而充满异域各族风情的宅院,在王城并不算高耸的围墙之外,则是分布在号称永绿肥美之地的逻些川,大大小小的山头上,他们圈占的庄园和为他们服务的奴隶和平民工匠聚集成的村落。

    其中被称为“雄当”的一座小山头山上,可以看到远处红山宫插满旗幡的金顶,在巍峨雄武的雪山印衬下发出彩虹一般熠熠如华的光彩,彷如天上神宫,这是每个罗些人的感受。

    山下是蚂蚁一样劳作的农奴和家养的娃子,他们天还蒙蒙灰暗之时,就要被鞭子和叱骂从牺身的土窝子里驱使起来,仅穿着很少的破烂纳衣,光头赤足,踩着冰冷的泥浆和条石,分散到磨房、田地、工房、城围里去。牵车引水,灌浆割稻,坌土筑围、洗衣清扫……

    现在也是高原金灿灿的收获时节,各种迁徙的飞鸟和小兽也大量聚落在了田庄地周围,因此即使是他们的子女,也要穿着并不合身的漏衣,哆嗦跳脚奔走在清晨寒气中。挥舞树枝和石子,呼喝驱赶那些可能造成老爷家损失的鸟兽,即使跄跄摔倒,也很快被家仆和监工眼疾手快的鞭子,重新驱赶起来,单薄而冻僵的身体。往往要等太阳完全升起才能暖过劲来。据说每年冬天最冷的时候。总有一些连最粗地鞭子也抽打不醒的人。被拖出去喂野狗。

    山南低地的动乱,丝毫没有影响到这里贵人们早睡迟起的的作息。典型高原苦寒的气候,即使到了最炎热地季节,夜里还是温差很大地。

    因此直到日上三杠,高升地太阳晒得暖融融,将漫长夜晚积累下来的寒冷彻底驱逐干净,倚山而建地庄院那扇高大沉厚而年代久远的门,才在尘土飞扬中枝枝桠桠的被推开。迎来它的第一批访客。

    小山最高处象碉楼一样的堡寨顶端。几个戴着珠串、金章玉珞的贵人们正盘着身体,倚在厚厚的安息绒毯上。对着充沛而温暖地阳光享用他们地早餐,十几个穿着彩色绣边,清凉而单薄的漂亮使女,正在四周忙碌纷纷。

    她们或是敲打翻转着贴着火筒子上做金黄焦香地青稞饼子,发出吱然的声音;

    或在火烤的铜盆里,用力的搅动被冻的硬邦邦的酥油,一边弗去上面积累的浮沫,将煮开的汁水舀在锡壶里;或将各种细碎的香料撒在抹满牛脂的熏黄烤腿上,用精致的小刀切成血红掺汁的薄片,盛在三足鸟衔的银盏里;

    或是拿骨柄的小锤敲下一角茶砖,用药侏捣研成细末,丢进汩汩滚开浓得已经泛黄奶锅子里,煮出浓郁的奶茶香飘散在空气中。

    一通忙碌下来,高原女儿家所特有健康而晕红的麦色皮肤上,不多时布上了密密细碎的汗珠,这些忙碌的身影,偶尔被突然其来的大手,伸进胸口跨下重重的拿捏住,却也只是逆来顺受等待对方把弄的心满意足,才乖顺的让到一边。

    随着旗枪阴影的缩短,来客在白衣黑帽的仆人引领下,很快出现在家堡插满旗枪而燔带飘舞的平顶上。

    “见过茏布大人”

    “见过措宗将大人”

    “见过锡岱主大人”

    “见过迷猎大失措大人”

    这些人在罗些城中也算是有代表性的人物,一方面他们由于家族的立场,固然与马向不太亲近,另一方面却也也没有太多接近红山宫的机会,更比不上那些外领一方的大领主、族长,在罗些贵人中算是比较有闲的中流阶层。

    象茏布是大弗庐里负责出行站道的仪卫官,雅龙出身另一只大族工布家的子弟。

    被称为宗将的措巴别,是其中唯一的军勋贵人,祖上还当过青皇节度使,他一出生就是罗些川禁内六岱的世袭将头之一。

    (吐蕃由被吞并的多个国家和民族而组成,生产方式有游牧,也有农耕,在地方上也保持了相当部分原有统治模式,象高地部落盟会制度,和低地接近汉境的节度使、军镇的等名目,也同时存在)

    锡岱主叫锡嘉措,则是罗些川外十岱的总笼官(军法监察官),他的家族与王室有很远的血缘,也是赞普五大妃之一的侯选家族。

    迷猎大却措是红山宫里众多的侍从长之一,他在四人中品阶最低,却担任的是红山宫里负责物料给付和接受贡物的肥缺,因为他的家族虽然历史不长,但他却有一个好兄长,他同父异母的兄长乃是吐蕃东境边帅之一,前押军大将浪些纥夜悉猎,因此在他家的库房里,也常常堆满了来自四域八方,高地低原贡献的物产和珍奇,他也是此堡的地主。

    这些人年纪都不算老,在家族中也不算很重要或是不可缺,因此有大量的闲余,因为相近的志趣和爱好,常常相邀聚集在一起涉猎游玩,此次吐蕃大会盟提前结束后。老一辈都回到自己的领地,但这些人也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应地主迷猎大却措,之邀留在了物产丰美的罗些城附近的庄园里,享受高原最后一点秋狩地时光。

    虽然他们常常做一些违反大弗庐禁令的事情,但他们的身份加起来,倒也不畏惧城里那些为大弗庐之命。察举贵家风纪的执吏和密探。

    “一早就听见雪听鸟(猫头鹰)在山头叫,原来是远方来贵客了……“

    “索迭,你今天又有什么新的惊喜给我们”

    被称为索迭的来人,不停的摊手鞠身。

    他只是来自容秀川地外姓小领主,据说祖上有吐谷浑王家慕容氏的血统,自从末王慕容室钵恒奔唐后。王室的另一只在留在故地归附了吐蕃。但很快也被执政大小论剥夺了军队、臣子和部众自此消亡。变成众多游牧的中小部落之一。

    作为一个等级森严的多民族王国,以血缘和功勋来决定。越接近上等姓和内族的就拥有越多地特权和优待,而从血缘和族类上离统治核心越远,或是新附时间越短地下等姓和外系部族,受到地盘剥和徭役就越重,光靠放牧是不够的,因此多少有其他营生地门路。

    本来按照由远及近的尊卑等秩,这些雅砻出身的上等姓。应该是看不上这些下种姓的羌种贵族。但是他的领地和庄园,靠近黎域和汉地之间。因此商旅往来频繁,常常能提供一些消闲解乏的新奇稀罕事物,因此也攀上了这些贵人做靠山,常常借助他们的庄园,做一些过境中转地事情。

    虽然那位马向一直在宣扬和鼓吹要抵制唐物,避免雪原高地地勇士,被这些奇巧的东西玩物丧志,消磨了武勇和血性,但是稍微有一点门路地贵人都知道,连马向最宠爱的姬妾,也用的是唐绸,王国与汉地的战事打了几十年,版图也一直在扩大,但唐物的供应一直没有断,只是提供的对象,由下等姓的羌人变成了黎域人而已。而且这些年是越禁越多,谁家库房里没有那么十几件,几十件的私藏。

    甚至象那些骄奢淫逸的唐人一样,养成一天数餐,借着各种名目和节庆,彻夜笙歌欢宴不止的习惯。

    难道马向的禁令一下,就要让这些已经用贯了华美而舒适的饮食和穿戴的贵人们,重新回到雅笼起家时代的旧俗去,与那些卑贱的奴隶娃子一般,穿麻衣跨兽皮,骑无鞍马,用粗陶木碗喝水么。

    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因此,他们可以毫不介意的在自己的庄园里关起门来,在家养的奴隶和仆人的环绕和包围中,照样享受和使用唐物带来的好处,然后在外面做出一副甘于清苦的姿态。

    因为靠近王城的缘故,罗些川上分布的庄园和堡寨,并不象远地的那些地方领主们,需要相互提防历史上旧怨和仇家攻打、突袭,而把家族居住的堡寨变成防备森严的工事,但鉴于历次以王城为中心的上层动乱和反复,修一个坚固而舒适的安乐窝,就成为家族延续的一个重要指标。

    但在堡寨之外广大草原上,来自马向家族的密探和大弗庐的巡兵,还是需要小心和重视的对象。

    自从马向和少王相继离开,回到下茏夏宫去后,罗些城中一度弥漫的紧张的气氛,才算稍稍平息一些,因为,前些日子里,罗些城中还是暗流涌动,各种谣传四起,很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却难得平静的诡异气氛。

    先是据说包括从奴隶娃子到宗家贵人在内,好些人都看见天雄大王(松赞干布)的英灵,白日里在红山宫里出现又消失,又传说始祖南波赞普在许多归人中入梦,说今世的少王,将是比天雄大王更伟大的人物,要知道这对那位一直抓权不放的执政马向,可意味着什么。

    然后是什么红山宫夜现红光,什么前象雄王邸的大鹏金翅鸟画像变成活物飞走,什么法王洞里的白象流下血泪,天葬场上,风吹日晒几十年都不掉色的笨教八部鬼神画像,突然一夜之间的面目全变成一片空白……

    林林总总的奇异事件,在罗些城里此起彼伏。哪怕禁卫六岱地卫士到处搜捕可疑人士,马向又从祖山请来笨教的大宗巫连做了几场声势浩大的法事,也无法遏止这种异变,一时间人心煌煌,都说是废佛亵神引发的天兆,更有虔诚的贵姓在暗中流传说,要将埋进祟土里的佛祖像。挖出来重新供奉,才能平息上天的愤怒。

    不过这一切已经随着马向和少王地远去,似乎又重归了平静。那些草木皆兵的抓捕和戒严,也停息了下来,所以他们可以在这里悠闲的享受早茶悠闲的时光。

    “该死的索迭,你上次给我的那种。能让人浑身清爽欲飞地天竺神水还有么……

    “不要说你地神水了。上次那西域神油。害地我家丹住老大人,腰都弯不了。只能从卧房里抬出来。索迭嘻嘻一笑,不慌不忙十分熟捻的坐到毯子,接过一碗滚热地牦牛*,润了润喉口才说

    “这可是冤屈了我啊,老大人一生征战,身上伤创无数,本来是用来镇痛解乏的油膏。谁知道他全用来宠信那些姬妾。

    “不过这次可不一样……

    他笑的象一个尽职的推销员。

    “我带来了黎域的那些君王们正在秘密流传……一个神奇宝物”

    索迭十分神秘的掏出一个扁长的对开银盒,露出金黄色地药膏。用一只比拇指大不了多少地小勺挖出那么一驮,顿时一种沉厚馥郁的香味弥漫在空气中,令人忍不住抽动鼻子深吸了几

    “什么宝物……不就是新品地香药么……

    他放低声音用一种沉重的语调说。

    “这可不是寻常的香……能让虔诚之徒,白天就能见到天国的神药,……据说是用了来自天竺的鸡结香、龙眼香等十几种香药制成,出自东天竺那烂陀寺的高僧密传,花费数十年,才新配成的奇香秘药……极其珍贵,就这么一方,还是有价无市,没有非常的手段……

    “最好能在佛堂中用,据说可以有神奇万化之奥妙……

    “直接放到鼻下吸用,自然效用最好……不过列位大人,还是初次使用,怕有些不适……烧做熏香的比较好……”

    既然说的如此神奇,这些享受消闲时光贵人们,也不介意放下早茶后例行围猎的日程,试一试这新来的香药。

    作为家庙的一部分,小山之顶上也有一座半石窟半土坯,方便女眷就近供奉的小佛堂,各色金银器皿,形态万千的青铜佛尊,层层星点的酥油盏和堆如小山的供物,却是麻雀虽小一应具全。

    在唐式的镏金兽吞铜炉内,点上这种被称为天国之光的香料后,放下帷幕让香气充分充斥了小小的空间后,这些贵人才鱼贯而入,斜躺下来享受。

    随着香烟袅袅,一种发子骨子里的困倦和舒适,一点点的从身体升腾起来。

    慢慢的,描写先人武勋的壁画,似乎逐渐变的活灵活现起来,那些披甲执兵的武士,也纷纷走下壁画,演变出种种兵戈武战的情形,让人热血沸腾……

    还有那些梁柱间描绘佛典故事上的姿态万千的飞天神女,也变的面貌清晰千娇百媚,在无尽的香花如雨和华光天音中,漫天飞舞着一点点裙带飘散,裸忱袒露出婀娜动人的身资,挥舞乐器、法器、莲花、璎珞,轻吟浅笑动人心魄的环舞在空中,近若咫尺,又仿如天涯,伸手欲抓却始终抓了空,空气中尽是充斥着她们曼妙的歌喉和声乐,那是媲美迦陵陵加一般的天籁之声,直让人顿时让人迷醉的不想醒过来。

    更多的宝冠华盖的神人,从雪山,金光,光焰中,从火一样的云霞,那些从那些僧的描写的天国中,纷纷走出来,或慈笑或威悚。让人欢跃无比的只想手舞足蹈上前迎接,或卑微虔诚的只想五体投地地膜拜歌颂,却发现身体无法动弹,喉咙干枯的发不出任何声音。任由那些神人在宝抡云车莲华,簇拥着走到眼前……

    “老爷,大人不好了……

    突然帷幕被拉开一角,冷空气一下打破了佛堂中。正当玉体陈横交织盘错旖旎而迷幻奇丽的气氛,随后一声怒吼暴起。

    “该死的奴才,你想做什么”

    来人又被一脚揣飞出去,却有一咕隆连滚带爬回门

    “我让你去和野狗做伴”

    趴在门外的来人不敢争辩,只是颤声道

    “庄子出大事了……”

    已经是正午过后的日头下。

    任由同样衣裳不整半倘着雪白胸脯的侍女穿着袍子。将代表身份名位地天珠、绿松、珊瑚制成的珠串、银章和头饰套到身上。丝毫不感觉到饥饿和疲惫。但眼神还有些迷离泛散的迷猎大失措,面色铁青的训斥着跪在脚下的内堡老管家。

    “看你吓成了什么。被猎人追破胆一头插进雪堆里的可怜松鸡么……,难道是穿虎豹衣地五方骑,还是四箭十锐部落,闯进来了……”

    (作为一个民族复杂地国家,吐蕃其实没有太多地常备军,因此能成为常备军都是各部族最精锐的勇士,在五茹之中也按照部落和领地划分。四箭十锐代表了四大内族和历史最悠久地十只军事贵族的最精锐之士。五方骑则是以王家为首,出身雅龙领的核心各族子弟。组成直属大弗庐的精锐军团,据说人人都有撕虎列豹的本事,因此以穿虎豹衣,来展现个人的武勇)。

    “是“诺尔堪布昂素”(吐蕃语——赞普的“近卫军”)地阿里娃”老管家头也不敢抬,急急巴巴地说。

    “什么”

    其他人却惊呼出来。

    “阿里娃”就是来自吐蕃腹地的阿里曲地部落地少年,也是吐蕃四大盛产勇士部族地之一,阿里曲地,就是雅砻话“高山的猎手”之意,这些人世居青海南部与川西北,世代附属于十四小王之一卡隆德格一族,每年都会被挑选出来最出色的送到王卫服役。

    这个名字也让几人头脑边的更清醒一些,不由相继快步走出佛堂。

    只见山下的庄园如滚水浇过的蚁窝,鸡飞狗跳的已经乱成了一片。

    无数全身披黑革缀铁甲,只留下鼻孔和眼睛外露的重装武士,提矛执刀背着箭壶,跨着同样披革的过头的战马,头上黑缨抖擞着,象潮水一样涌进伴山的庄园,毫不留情的将任何挡在路上的人和事物砍倒揣翻,留下一路横七竖八的掺叫和哀鸣。

    “娘布家养的豺狗,居然……”不由迷猎大失措大怒,虽然这些娃子农奴的性命卑贱如土,但好歹也是他的财产,就这么当主家面打杀了,上等姓的颜面还何在。

    好在那些到处肆虐的重甲武士直长驱到内堡,才被匆匆赶来的挽弓执箭家族卫士,拦在狭窄的阶级上。

    “该死的阿里娃,贵人家的庄院,是你们可以随意践踏么……”

    话音未落,黑色的潮水突然分开,露出一杆长幡。

    看见那杆狮子盘顶的素白幡,迷猎大失措心中一悚,顿时将愤怒的下文吞下肚去,吐蕃各家都有自己的旗帜图案,而狮子是悉补野王家的象征,就如大鹏金翅鸟于象雄家,只有血系近的宗室大将才能用。

    “居然是白狮子带队来了。

    面色很难看的措巴别道,如此兴师动众,他身为禁六岱的宗将,居然实现没得到一点风声。白狮子阿果东赞,可是风头正健的宗室头号大将,手下精兵猛将众多,更受命马向兼领王城防卫,不是他这一个宗将可以惹得起的。

    “到底是谁举告了我们,。

    笼布恨恨的说到,他虽然身位十岱笼官,但也惹不起这位王室出身的白狮子,又踢了踢趴在地上不敢起来的老管家。

    “索迭他们从后山送出去没有,……”

    趴在地上管家,战战兢兢的回答道

    “在已经送出去了,还有几位老爷的庄园也派出了信使。

    话音才落,底下潮水一般的军队中,策马走出一员金甲银鞍的将领,赫然是阿果东赞的亲信之一,人称雪鹞的南勃,他高举一张羊皮纸,大声宣道

    “传大弗庐令,摩柯衍众……出身汉地,却不思供养之恩……行不法之事,……恶咒宗贵……鼓惑军民……勾连异族……,卖国通敌……

    所谓摩柯衍与汉地有所往来,这并不是秘密,乃是众所皆知的事情,但因为他们通经博学,又总能为这些虔诚的信众和高地的贵人带来一些新事物,所以着也算不上太大的问题。所以虽然大弗庐一直有取缔之意,却在偏远一些地方,往往因为底下宗贵大族阳奉阴违的抵制,而保持了部分现状。

    现在显然连这种程度的现状,也没得维持。

    “这是说笑么,马向已经离开王城半个多月了,执政大人多随大弗庐都移帐,哪来得王令。

    “莫不是有人假传上命。

    “不可能,假王令是不可能让诺尔堪布昂素出动的,怕是执政马向走直前留下的密令……

    “我这可是天雄大王时,为镇压罗刹魔女,最早建立的二十四庙之一啊”

    迷猎大失措恨声道

    “大昭寺都成屠宰场了,,,你这里,也是迟早的事情……”

    同样脸色很难看的是锡离莫,冷冷回答他道,他的家里也有同样的佛堂。

    “还是看看怎么与来人交涉把……”

    “这些都是随白狮子,自西域回来的善战之士,与王城之中没有太多的渊源,怎么交涉。

    底下的通告还在继续,庄园里还能活动的人纷纷被驱赶到一处。

    “自即日起,……废止一切供养……封停兰若……”

    “若有阻拿顽抗者,以资敌同论,杀勿言……”

    宣告的将领突然手一挥,就见那些已经被搜拖出来,虽然刀斧加身,却依旧闭目颂念不已,个别还浑身发抖年轻的家养僧人,整片扑倒在地,却已经身首分离。刹那间血流成河,浸满了佛堂的青石地面,也溅在了慈眉善目的菩萨画像上。

    在那些庄园的下人更是一片哀鸿遍野声中。

    虎狼一样的士兵冲进明显汉地风格的家庙中,响起此起彼伏的摔砸声,轰倒声、暴裂声,大量精美的器皿和供物被大包小包的拖出来,然后是佛堂里蒸腾起来的黑烟和火炎。

    “那是供养先祖的灵庙。

    不由迷猎大失措他瞠目欲裂,却被左右拉住。

    “该死的亵渎者,愿大诸天和祖灵惩降你”

    一时间罗些川平原的大小庄园里,同样的一幕幕,在不同的地方上演开来

    千里之外的长安,我刚从睡梦中惊醒,又做这种光怪陆离的梦,只有怀里的温暖如玉,是格外真实的。
会江陵 第三百二十二章 打猎与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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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郁闷,刚刚更新完发布,才发现三天前更新的章节,居然没有发布出去,顿时汗然中,更关键的是也没有催更的,残念中。

    千里之外的长安,我刚从睡梦中惊醒,又做这种光怪陆离的梦,

    虽然是夜里,远处丁冬的风铃,彻夜不灭的长明火,夜风掠过树影摇曳,刮搽在房瓦上沙沙如水的声响,虽然有厚实的惟帐和被褥的温暖旖旎,但难以抑制那种清冷到骨子里的孤寂,只有怀里的温香如玉,是格外真实的。我来到这个时代究竟多少年了,似乎已经漫长的让人遗忘了时间。

    一切似乎都不一样了,我也似乎得到我大部分想要的,为什么那个世界的东西,依旧时不时的在我梦里缭绕不去。

    我到底是谁……曾经很长一段时间内每当醒来的那一刹那,关于这个问题,我都会在纠缠不去的记忆和现实身份之间反复挣扎一番后,才能重新确认,或许那是对已经不可预料的将来的恐惧。

    我心里藏了太多远非这个时代的东西,却没有一个可以完全交心的人,我的女人、我的亲信、我的部下,我的盟友,我所创造事物的追随者们,他们所见到也不过是笼罩在的神秘、崇高、神奇的光环下,一个自以为部分了解的我,

    这种知道的太多却有时常无能为力,高处不胜寂寞而无处宣泄的感觉,偶然就在欢娱和喧闹的背后,突然从心底藏在最深地方冒出来。让人绝望地刻骨。

    呢呢的呓语,却从另一头传来,打断了我的胡思乱想。

    由于我家那几个新收的女人,似乎都多少有些害怕黑暗的心结,年纪最小的雨棠,甚至最初几次在睡梦中哭醒过来,是以房里都点着可以烧上一整夜石脂灯。暗淡的琉璃***下。

    小小地红线蜷着手脚,贴脸抱着本彩图插画的小人书,在床脚的位置睡的正香,不时微微牵动泯得细细的嘴角,挂出一丝晶莹,一直垂到书页上。似乎在梦里笑。小东西很辛苦。白天要陪侍那位身份“表小姐”。顺便接受金太监两口子的训练,晚上要给我看床脚。我和那些女人情意正浓地时候,她就乖乖躲在床脚看口袋书,很有些自得其乐地滋味。

    我宛然一笑,至少这个世上还有我想保护地东西。

    心念一动,手指上似乎轻轻流动着一种温热酥麻的感觉,慢慢地变成一抹兰幽幽的光弧,虽然极短暂。我知道这不是错觉。这是我来自这个时代的那场风暴,唯一留下的礼物之一。当初放倒熊雷后本以为已经消失,但几次徘徊在生死线之后,似乎慢慢又回来了,并且在江南山林里那一路狂奔中,突飞猛进。

    人体能放电,听起来似乎很了不起,但只是让我从身无勇力的前宅男,变成一只特大号的人型电鳗而已,因为这也是一种相当鸡肋的能力,如果没有良好地导体,只有靠地极近才能发挥效力,而且还很难致命,在现实中有这个距离和机会,拿把匕首什么都能解决问题了。

    虽然我还没有试出它的最大极限,但就我来说,也不希望再有继续尝试下去地机会。

    这种东西,注定只能作为我最后保命的秘密手段,比如将因为求救无门而暴走狂乱中,试图劫持人质的南八同志放翻,或是用来助兴床第娱乐增加情趣和刺激,一骑当N却能始终保持男性尊严和上风的一点点见不得人的小手段。

    一夜无他,天明后,我决定了,去北苑打猎。

    虽然这只是我一时兴起的举动,但让人瞠目结舌的是,这个简单的命令一传下去,本着素来大人物身边没有没有小事原则,经过中军和幕府联手安排和操作,随行的人员就变成一个恐怖的规模,因而这也可以看做全军上下,自出成都以来,第一次公开举办的消闲式大型秋游活动兼内部联宜会。

    虽然与我的初衷相去甚远,但用显然习惯了我的突发其想的部下们,比如岑参和韦韬他们的话来说,我们的体系太久没有类似大型的活动了,既然身为我这个位置,就必须有所相关的觉悟和意识。

    毕竟出成都以来,这个体系又有大量的新血加入,膨胀了不少,内部关系也变的更加复杂,除了原本比较稳定的关中和剑南两大地域出身,还新增加了河南、河北、河东,淮南、安东、河西、陇右等,除了西北朝廷所在的河西,因为某些缘故不好接近外,基本一边打一边收,将整个北方都转了一遍,作为一支让人羡慕而只打便宜战的军队,也不可避免的吸收了大量原本属于其他战败友军和地方势力的成员,甚至还有一些诸如山匪,马贼、海寇、走私贩子之类另类的存在。

    那是因为当年应颜真卿之邀,在河北、河东满地的派人训练地方武装,遍地打游击的所留下的后遗症,现在朝廷要清理地方的亢兵和乱匪,龙武军也要负起善后的责任为他们安排合适的出路,作为支持那位李白衣的交换条件,大量由龙武军训练的武装人员,去除和遣散老弱和伤残等不适合继续服役的人员,大部分通过异地置换身份,变成地方基层的县尉以及公人、衙役、民团等治安人员,还有一部分有功劳又有本事,却不安于地方的,就回到龙武军来,慢慢的改造和磨砺。

    大家平日天隔一方各做各的,借这机会聚首,认认渊源和混混脸熟。

    因此,一声动员令下去,此时仍身在长安的龙武、金吾两府三军的大部分将佐,附属的学军营、参军团、幕府参事、军府文佐人员。随军军校、见习士官,后备营团校尉等,日上三杆后都十分利落的全副武装穿戴整齐,出现在承天门地大前场上。

    那是一种前呼后拥,人龙浩荡的让人瞩目的存在,明甲如雪,缨带如海。许多年轻而热切的生面孔,甚至连我也是第一次见到。最后连右银抬门的神策军惊动,专门派人前来交涉和打探,究竟发生了什么。若不是队伍直接从大明宫的玄武门出去,而不是要经过大街的景风门,估计城里又要流传发生新战争地谣言了。

    北苑其实是在模仿西汉上林苑的三十六苑、十二宫、三十五观的格局上建立起来。是以延伸出长安城墙外大明宫为中心。遍及周边十数县的一个极大范围。有霸、产、泾、渭、丰、镐、牢、橘八水出入其中,

    其中比较有名的。有在产水边上南、北望春宫,西面的乾封县境内有大安宫,南边地太和谷内有太和宫,东边咸阳县内地望贤宫,西北面金城县地仙林宫,渭南县的游龙宫、崇业宫,新丰县地温泉宫。高陵县的龙跃宫。蓝田附近的万全宫,奉天县的甘泉宫、太平宫。华原县的葡萄园宫,以及地势最高以笼山为苑的翠微宫,

    象供游憩的宜春苑,供御人止宿地御宿苑,为太子设置招宾客地思贤苑、博望苑等,演奏音乐和唱曲的宣曲宫;观看赛狗、赛马和观赏鱼鸟地犬台宫、走狗观、走马观、鱼鸟观;饲养和观赏大象、白鹿的观象观、白鹿观;引种西域葡萄的葡萄宫和养南方奇花异木如菖蒲、山姜、桂、龙眼、荔枝、槟榔、橄榄、柑桔之类的扶荔宫;角抵表演场所平乐观;养蚕的茧观;还有承光宫、储元宫、阳禄观、阳德观、鼎郊观、三爵观等。都是模仿汉时重新建制的。

    还有历代皇帝以降的的福陵、敬陵、顺陵、兴宁陵、崇陵、贞陵、端陵、永康陵也囊括在其中。北苑东端还有专门做水上戏的广运潭。

    最大的一条渭水支流横穿而过,象南直达金光门前的人工湖——金光潭,直接可以向城中的西市输送来自南方的木材特别是用于宫室建筑的巨木,又通过环城河转到靠近大内的景风、严喜门,那里有专门供应城内,长安最大的的柴火薪炭市场。

    战国时遗留下来的的郑、白渠、彭城堰、盐池泽,汉武帝时的镐池、祀池、麋池、牛首池、蒯池、积草池、东陂池、当路池、大一池、郎池等遗迹,依然仍有部分依稀可见,当年天可汗在这里会猎各国君长的盛况,似乎才不过十数年前的事情。

    在真正的主人,没有回来之前,这里就成了我公器私用的游乐场。

    但由于战火的波及,特别是两度长安围城战的,让这些精美的皇家林苑,多半化做了废墟,毕竟那些打的死去活来的敌我双方的士兵,可没有保护文物古迹的觉悟,不但木制的梁柱被拆烧作为过宫的取暖,连稍微大一点条石宫墙都被拆做了破城的弹药,只剩下一些实在搬不动的石基和满地细碎的砖瓦砾石,被清理成一堆,在班驳的秋阳下,象一个个在风中无声呜咽的坟包。

    作为曾经的战场,据说这里的草丛间,时常还可以见到累累白骨,一到夜间就是鬼火缭绕,还有种种让人毛骨悚然的凌异传闻,是以反而连年人迹罕致,荒凉许久。

    在军营和练兵场遗址之间,有部分军队巡逻,其中一部分被开拓出来,种上了一些来自农科培育的实验性作物,平时由少量军队巡逻,到了季节,金灿灿绿葱葱的一丛从,象油光水亮的毯子一样惹人喜欢,但这也只是掩护,最一些最偏僻的地方,还藏着一些其他不为人知的东西。

    数以千计的人驰骋奔走起来,

    马踏枯草飞扬纷纷,各种准备过冬的小动物,挺着养的脂肥膏满的身躯,纷纷被巨大的喧嚣声惊窜出来,然后变成一只只箭上串烧,没办法,围城半载,又经历时间的饥荒。熊鹿牛羊大型一些的生物,早被猎取绐尽,连虎豹这样的猛兽,也难挡人地饥肠辘辘,也只有狐兔鼠獾之类小型动物,这两年重新繁殖起来。聊胜于无。

    这也成为另一形式的游猎竞赛。

    让我惊讶的是,除了那些身经百战的亲军、部将们都有一手出色的马上马下。远射近战通杀的本事外,连我那些看起来文弱不经风的幕僚参佐们都有一身不错地骑射基础,象岑参是文官却常年随幕行走军中,甚至远征过土火罗,会骑射不奇怪。

    崔光远负责京师治防,还出使过外番。有骑马的底子也说的过去。但象元结、常建、钱起、杜佑这样明显的也能象模象样的策马弯弓。还据说是这个时代世家子弟的传统和功课,甚至连韦皋这样嘴上毛还没地小P孩也能利落地射翻猎物就格外让人郁闷了。不愧是一个全民尚武,以武功为荣耀地时代。

    不过,这些对我来说就是一场灾难了,虽然我的马是出自宫内六厩,履地如飞地雪蹄良马,坐上去稳稳的,弓是军器监为我良身定做纯手工打磨校准。限量生产独一无二。只要用环状准星对准目标的傻瓜版钢轮铁臂复合弓,但仍然不能改变我在奔驰的马背上手忙脚乱的窘迫状况。

    在我几次将箭射到天上去以后。又几次差点将射中亲丛骑士可怜的马儿后,将更加可怜的骑手掀翻下马后,紧紧跟随我左右,却是第一次随我打猎地韦皋、岑参、崔光远等人终于心惊胆战地意识到,离我太近被有被当成目标,遭受无妄之灾的风险,而又实在对我磨练射术,近乎百折不挠地执着忍无可忍后。

    干脆让人用一种很无耻的方法,由答对的骑士,将那些小动物驱赶到一个固定的位置,让我原地不动用最新式的速射弩机练手,才终于打破了我箭必破碎虚空而不知所终,而且多射的几乎都是自己人和他们受惊马的诅咒。

    用后世的官样话说,这是一次成功、圆满、胜利的大会,通过这次秋游活动,于是大家的心拉进了,斗志更坚决了,目标和人心更齐了,大家一致表示,为建设一只新时期、新形势、新风貌下的,有大唐封建特色和军国主义精神的新式军队的典范——龙武军,充满了远大的信心和干劲。而奋斗终身。

    这种过程也伴随着许多逸事,比如虞侯将鱼同和高丽小将全成泰的箭术最好,这次打猎也成了他们各自代表比试的机会,前者总是盯小动物的眼睛射进去,哪怕田鼠这样的生物也不放过,后者更喜欢一箭数发,精准的将小动物前后左右活生生的定在地上。

    连屡屡受伤一向窝在家里深入简出的吐突,也一时技痒加进他们的竞赛,当然秉承游牧民族实用和节约的本性,他的猎物清一色是尾巴以下的后路中箭的,当然据说这种让人怀疑为个人恶意趣味延伸的行为,仅仅是为了取得完好的皮毛。

    小杨用的是弹弓,精准而有巧力,打获的猎物多半是被打中脑袋晕死过去抓活的,程十力和刘昌周一样,都不喜欢弓箭而用的细投枪、小飞斧什么,一扎下去也是一个准,据说是在山上是时候扎鱼练出来的,结果因为太过血腥和浪费资源,被大家一致通过严禁对兔子之类任何体形小于野猪的动物出手。

    闻少名是典型的军队实战流,讲究最少的代价最大的杀伤,找到最好的时机将奔逃的动物射成一串串的,深插入地。

    新成员南八同志的弓术,看起来倒是中规中距的,射出去的声线也比别人沉闷的多,只是不幸中箭的猎物,似乎象被德州电锯杀人狂摧残过一样,不是大碎八快,就是爆头,很难有完整的。

    毕竟他用的也是和大家一样的配备,让人怀疑这是否就是传说中的螺旋爆裂箭。难怪他三进三出的突围求援,令狐潮和尹子奇,甚至都不敢靠近他五百步以内。光军旗就被射断换了三次。

    至于另外一些明明不会射箭,却偷偷用武功和内力作弊的家伙就更不用说了,用暗器的,用网钩的,甚至赤手空拳上阵,用劈空掌。隔山打牛什么直接招呼的,对钻进洞的小动物用震地拳轰出来……中招地小动物,几乎死的是惨不忍睹,烧烤的时候常常能挑出一些诸如七窍流血、被轰成肉饼,或者体内酥烂如泥、骨骼尽粉的猎物。

    拿过冬前觅食的可怜小动物,发泄了一通后,日落西沉前。我终于心满意足,在战马身上挂满一层层死状千奇百怪的猎物回到喧闹无比临时营地,热火朝天的各种角力、提举、对射、竞速、斗酒等地后续余兴节目已经开始,甚至营地里还以得到我亲手烹饪的猎物为彩头,开始了一场名为斗球的橄榄球赛。似乎又回到了南幸途中,那段一边逃亡一边演习。一边不停制造各种乱子和笑料的日子。

    我却见到了一个意外的客人。

    “参见大人”军医总长李想鹤正待在帐中。让我稍稍惊讶了一下。这位同志可是大忙人。穿的一身从四品下地六甲披纹绯衣,显然又升职了。

    由于战争中检验出来地效果。最近朝廷打算将龙武军地战地军医制度推及中外军,光战场急救的速成短期培训班开了好几期,还在太医署外另置一个正四品地管理机构,再加上按照私下交换的协议,来自河东、朔方大量伤兵退养下来,在洛阳、太原等地,接受集体治疗。他常常要在好几个地方之间奔走。正是忙的脚不着地的时候,就连我这主将收复长安后。也难得几回见。

    “有什么要紧的事么”

    我招呼他坐下,有虞侯端上煮得热腾腾的奶茶。

    他对我倒是没有丝毫客套的意思,拱了拱手开门见山地说,

    “属下是为军上上次提供地那种球实和油膏之事而来的”

    “怎么了,效果不好么”

    我心中咯噔了一下,有些很不好地感觉。

    “效用甚好,真是一种奇妙的药物”

    说到这点,他一本正经的脸上,才稍许露出来自职业本能的兴奋

    “属下药研所,已经按照军上建议之法,从球实白浆中提炼蒸滤出几种成色不等的膏油、汁水,”

    听他这么说,我这才松了口气。“无论外敷内用,用做止伤停创,起效极快,割溃疮而谈笑自然,不觉伤痛……但眼下军中要用刀针的人很多,光凭军上给的这些,根本不敷所用……”

    “这个……倒不是问题……不过”

    我皱了皱眉头,有些担心的说

    “就没有一点其他的反映么,比如断药之后的不适……患人难道没有麻痒难当,欲渴神竭、涕泪不止……希望追加用药等症么……

    “不会啊,所用将士具身体康健,未见不适……

    他很认真的说。

    “而且属下也分析出一些,番药底也迦丸的方子,加了一些调养的佐药,就算用多一些,应该不至于太过有伤身体根本和元气的……”

    “这样就好”

    我暗自稍稍松了一口气。

    他说的就是一种恶魔的果实,我从飞机上搜刮来作物之一,已经在海岛收种了好几茬了。

    作为当初飞机残骸上的副产品,是驾驶舱碎片里一小袋干瘪的果实,我虽然从来没有见过实物,但还是第一时间,认出这种被称为魔鬼花的作物,要知道,我去的那个中亚地区,特别是阿富汗周边,相当部分山区居民,都以种植该作物为生,作为占领者的美军,明禁暗纵,事实上控制了这片已经成为世界第一大植物毒品的产地。

    因此当地人公开交易流通这种原果,事实上已经不是新闻,还有人把这种东西当成解决头疼脑热之类急症的万应药而随身携带,出现在这飞机上,也不算奇怪,但是怎么处置这东西,就有些让我煞费头脑了。

    说实话发现这东西后,我很是天人交战的矛盾了一阵,几次想把这号称万恶之源的东西烧掉,却又鬼使神差的舍不得而留了下来。

    因为这东西的历史,既是最古老的毒品,又是绝好的麻醉药的历史,特别是对严重缺乏手术麻醉品的古代。

    虽然偏重后勤的军器三所,已经用酒精蒸淬出类似乙醚的东西,但是产量太少,而且极不稳定,很容易挥发,对于急行军中,几乎没有长时间的保存和携带的便利性。

    而恢复传统的古方——麻沸散,也有类似的效果,但是缺陷也很明显,只能口服,起效缓慢,更无法有针对性的进行局部麻醉,不利于急救和抢救。

    此外。

    龙武军中倒是不缺乏回针灸麻醉的回春好手,但是这种技术性东西,实在不利于普及,光扎小铜人就要练上好几年甚至十几年。如果练的不到家,差之毫厘也会适得其反痛死人的,以至于建立救护营的最初一段时间,营地里都是这种速成军医在拿活人练手,而造成集体受刑一般昼夜惨叫效果。

    这也是现代中医,虽然屡屡发现有神奇的效果,却无法将之大规模普及的原因之一。

    比如,

    我眼前的这位军医总官李想鹤,据说出身一个与道门关系密切却相当隐秘的古老中医学派,奉初唐时的药王孙思渺为初代祖师,追求的是修炼外丹和药服的养生大道,但是到了着一代,却出了他这个颇有天分的异数,因为他毕生的目标,就是想恢复一些已经失传的古方和医术,特别是象古时据说已经随华佗之死,被烧毁的青囊书中,诸如开颅取疾、破腹救人的针刀古法,以及用曼佗罗花提炼麻沸散等等。

    但是显然这种在人体内动刀的想法,即使在这个时代,还是太过于骇世惊俗的存在。再加上因为缺少合格的麻醉剂,以及伤后高感染率,造成实验病人的连续死亡,而最终心灰意懒的自请受惩逐出师门,走上自我流放与反省的道路。
会江陵 第三百二十三章 早晨与骚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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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因缘际会,被抓进军队,得到了同样半桶水的我,关于外科手术,以及细菌、病毒学的一系列粗略建议和概念后,顿时茅塞顿开,在无数*实践和实验中,终于突破许久以来的瓶劲,甚至和他的追随者一起,不但恢复了很多特效古方,还开创了一个被称为针刀派的全新医药学科。

    近代外科医学的发展,最重要就就是麻醉药的应用普及。而人工合成的麻黄素之类发明前,鸦片的几种提取物,一直是现代医学发展的重要组成。

    另一个时空的希腊、罗马时代,虽然已经有了外科医术的原形,甚至拥有了眼科、脑科等诸多见诸历史的成功范例,但不幸的是,他们走了一条和东方的中医内科,不同方向的道路,而且没有足够的时间完善与之配套的药物学理论,成为一个完整的医学体系,长期缺乏消毒和麻醉药物,结果是把治疗对象的生命,托付给了不可捉摸的运气,直到中世纪末。在诸多医学成功范例背后,是更多为了医学探索,而活活被痛死或者死于术后感染地患者。

    教会的崛起,更是让希腊、罗马时代发展起来的医学成果,成为了短暂昙花一现,教会奉行上帝造人说的,以亵渎之名。严禁任何对人体内部的探究,于是继续在暗中秘密研究的传承者,就在教会的追杀和迫害中,逐渐演变成了西幻小说中,死灵法师地原形,和众多同为近代科学原形的练金术士、巫师们一起。上了火刑柱。

    这也要感谢罗马天主教。感谢暗黑世纪的宗教裁判所。正是他们对知识探索者的疯狂迫害,绞尽脑汁的罗织。各种毛骨悚然的罪名,拼命地妖魔化任何异教徒地民族和信仰,才有了我们奇幻小说中津津乐道地野蛮人、法师、术士、德鲁伊,妖精、女巫、恶魔等诸多形象。象自然之子德鲁伊的原形,就来自古高卢人地原始崇拜的森林萨满,而妖精的起源来自日尔曼神话的始祖巨人,矮人的原形之一。其实是与肆虐西欧的海盗民族维京人。联系在一起。

    因为教会作为大破灭的暗黑时代之后,唯一旧时代知识和文化传承地把持者。最害怕地就是人们自发对科学的探索精神,会打破教会地一贯以来的垄断和迷信,因此不择手段的迫害和和摧毁任何接近近代科学的萌芽,试图阻止和延缓欧洲文明进程。结果文艺复兴时代一爆发,教会就成了最大的谎言和笑料。

    所以西方人津津乐道的所谓罗马希腊时代的医学成就,事实上与现代科学没有任何直接传承关系。

    但话说回来,让我出呼意料的是,后来才发现,在这个时代已经有类似鸦片制品流通了,不过是作为珍贵的稀有药物来使用。

    其中最有名的成品,就是据说由古彭多斯国王,米士里达特发明的底也迦丸,又经罗马时代的药剂师普林尼改进,号称万能解毒药,可以止痛,也有相当的成瘾性,随着时间的流逝,也随着往来东西方的安息人,流传到了中土,成为一种特效药。

    龙武军接管洛阳大内的时候,在安禄山的居所里,就发现了不少类似的东西。据说是他一直害怕别人下毒,再加上的眼疾和早年的旧创发作,一直这东西来镇痛解疾的,长期的服用也使得他越发依赖这东西,而性情狂乱暴躁,最终招来了杀甚之祸。

    底也迦丸的发现,也为制品改良的方向提供了样本。

    既然有初一,我也不怕十五了。

    后来干脆下定决心,派人送带夷州去,以剧毒药为名秘密试种植,干瘪的果实中至少有一半的种子抽出芽来,于是几次轮种下来,就积累和扩张了相当的产量,目标的实验市场也选好了,夷州的位置相对很好,无论是北向的新罗、日本,或者是南向的诸多海国,都有环大陆的信风和洋流,是天然的商业航线。

    但人算不如天算,这种东西首次应用,居然是发生在夷洲的土人中。

    夷洲的土著亦属于吴越山夷人后裔的海路分支,正处于原始社会末期的父系氏族联盟,已经有相当生产力,种植稻梁黍麻豆等作物,没有牛马驴羊等大型动物,饲养的鸡猪却很多,只有木、石的农具,还保持了相当部分食人的风俗。

    到了唐代,已经形成的部落联盟长制度,最大的部落斯欢氏,自隋攻夷州以来已经是第六代共王了,共王下由有若干个酋帅,各领一洞(大部),洞下各有小王各凌夷小部,小王之下,就是聚落性质的村寨,首领叫鸟了帅。

    但这些土著还没有文字、历法、律令,全凭草木枯荣和日月的盈亏,来判断季节。平时居栏干、兀头穿耳,穿树皮衣戴羽冠,以敲木鼓集会,武器主要是骨制和石器,几乎没有铁制品,因此平时对付一下野兽尚

    对上武装护卫的流民团,除了先期的惊恐外,就几乎是屡战屡败,再加上交流通讯手段落后,相互有有矛盾,借夷州管制。就近借温麻兵和僚兵在沿海平原上的扫荡几乎是势如破竹,一气抓捕了大量的奴隶。也只有一些彪悍的山落,能仗着熟悉山林,在靠近山地地地区,依旧抵抗周旋一二。

    现在,除了偶尔不时还会有零星的土著出来,抢夺流民屯垦点放养的猪羊。岛上几条大溪水系周围,已经没有多少大规模土著的行迹了……

    但不知道是谁最先开始,看守严密的种植区,把这东西提炼的残渣当作毒药,来防止被土著偷割走一些半成熟的作物,结果毒药没能毒死人。却被当成十分不得了可以缓解病痛地神药。并以此为契机引发大量土著出山抢劫的事件……但结果还是一样。这次由斯欢氏领头的北山土著联盟的乌合之众,在低地的被武装流民团打的大败。再次一轰而散逃进山林。

    后来才发现,这些果壳、碎花之类地残渣,少量地混在饮食里熬煮,可以有效地控制那些难以驯化的土著奴隶,让他们精神百倍,干劲十足,难以自己……自此来打开了另一个潘多拉地盒子。

    既然到了这一步。也没有必要再藏曳着。

    从另一方面来说,鸦片制品也是一种迅速敛财的捷径。有计划的种植和输出,对一直苦投入限制的夷洲和海南来说,也是一种不错的补益,

    要知道,

    近代历史的鸦片贸易,就为西方工业革命史的奠基,掠夺了数以亿计地白银,而且海岛地环境,相对利于控制和垄断,既然要避免用来祸害国人,那需要一个海外市场,起码如果用于那些外藩,比如附近的新罗、日本什么,就没有道德上地负担了。

    当然,就我私心的长呀规划来说,如果有机会,将来能够打通贸易线,我也不介意把这东西,当成来自东方的秘药,高价卖到拜占廷或者阿拉伯大食去。

    这些传统大国的市场足够大,也有足够的财富和消费群体。让西方人的祖先,也尝尝毒品战争的苦果,要知道,早期的鸦片制品,一直是西方上层社会中流行的消费品,用来壮阳和提神的神奇药物。我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在《基督山伯爵》的小说中,那位复仇者爱德蒙特,将这种东西作为解毒和帮助集中思考的良药。

    撇去它的危害不说,鸦片战争之前,鸦片制品已经在西方世界流行了数百年,却鲜有听说象晚清那样造成严重灾害的,其间,倒是颇有舆论惊叹说,来自中国的茶叶,已经让大英帝国的子民变的颓废和疲软,主要还是看上位者这操控的手段。

    就目前的消息来说,合格的成品已经有膏药和液剂两种档次,其中通过添加的中药成分,降低和延长一些副作用。而另一些提纯的样品,作为某些奢侈品的添加成分,已经通过一些渠道,流到了西域一些小国君王的手里,反响还不错。

    但我的计划还远不止如此,除了医学和商业价值,鸦片的其他应用方面很广泛,这也是一件很好的武器,比如用来对付我的敌人,提纯的毒品未必不会比慢性毒药,更让让人难以察觉。我记得美国历史上,有一起谋杀,就是如此炮制的。

    当然这都是将来很远的事情了。

    关于军医总长,所说的使用中未发现明显成瘾性,以及身体衰弱之类让人担心的倾向,或许还和受众的体质,以及鸦片药膏的低纯度以及稀释后有关。

    据后世的报导说,许多人第一次吸毒,不是快感而是难受,要经过几次积累,才产生彻底的依赖,而世代居住在金三角的山民,据说整天拿这东西的果壳和种子当菜吃,当应急药用,也并没有听说吃死过人的。

    毒品的危害,或许还有意识的心灵成瘾性有很大的干系,我自我安慰道。但尽管如此,我还是对使用范围严令控制,除非有生命危险否则不能使用,我可不想钱没赚到,先培养出一批隐君子来毁掉我的军队。

    “那不知道作价几何,若是配出药来,普通军士的标准,用不用得起,……”

    我又想到相当一个关键的问题。

    第二天,兴尽早归的路上。突然出现一个小小的意外,靠近的城门口地时候,被火烧过的商肆废墟角落里,突然窜出一个瘦弱的身影,闯进我的队伍,小小骚动之后,很快就被拿下被拖到面前。

    “是什么人”

    我心情甚好的跨在马上。看着被军士恶狠狠的压在冰冷的地面上,身上还带着大片清晨露水痕迹地小乞儿,显然在城门附近窝了一夜。

    “回军上,说是来申告求助的……”

    领头的虞侯站在一旁回答道。

    我哑然失笑,居然也遇到有人拦街告状这种电视剧里才有的狗血情节,既然不是可疑的刺客。我也没放在心上。

    在这个时代呆多了。也见过了太多黑暗和无奈的东西。这世上所谓地绝对地公正是不存在,就是相对地公正。也是有代价的,一个富人地公正,与一个穷人的绝对不是一个等量的,就是后世号称民主自由典范的美国,一个黑人谋求公正代价和一个白人谋求的公正代价,也是不一样的层次……

    如果是在成都的时候,我和闲地发闷地小丫头。倒不介意多管点闲事来打发多余的时光。因此,在把成都附近清理地路不拾遗。人人自律的同时,也赢得了了一大堆诸如狗拿耗子,不误正业的名声。

    但在这局势微妙的长安,就不那么好办了。龙武军虽然在城中横行无忌,但有些表面上的东西还要维持的,比如武人公然干政的口实之类。

    “拉起来说话把……我们着一大彪人马,怎么也没有理由害怕一个小姑娘……

    我摆摆手说,随着露水的浸染单薄的衣杉,显出来人窈窕的身段,却是个雌儿。

    “是”

    小姑娘虽然冷的嘴唇发青,全身颤抖的说不出话来,但很努力的象我的方向挣扎,

    “这种事情应该找京兆府,新任京兆大人素有公正严明之声……应该很好说话的啊”

    老好人岑参,倒是有些不忍的缓声开口了。

    “我可以让人送你去好了。

    但她倔强的咬着嘴唇,却死活蹬踢挣扎着不肯去。

    而我还等着回家和女人们一起吃早饭呢。便挥了挥手,想让人先强行带走了。

    但是她才被拓出去几步远,随后突然用尽全身力气,嘶哑尖锐的喊出一句让大家惊然呆住的话……

    “哥舒元帅后人有难,将军也要坐视不管么……”

    对于长安城的居民来说,这又是一个全新的早晨,

    长安城正东,延兴门附近,由于靠近城市的两大商业中心——东市的缘故,连带周围仅有一街之隔的长乐坊、胜业坊、安邑坊、恭靖坊等坊城的建筑,也充满了浓厚的商业气息和被成为市侩的味道,各种店铺商肆,仓房栈楼,还有流动如潮的车马驮队,空气中充斥着牛羊骡马的味道,各种口音的叫喊和讨价,构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门楼前两百步宽的大街T型路口上,已经聚集了大量的人群在等候,

    这是长安城中,两天一轮的,名为抢鲜的群体活动。

    随着日上高杆,这些人也没有散去的迹象,反而越聚越多,眼看就将足足两百步宽的长街塞满了老长一段。

    突然一辆插旗的快马飞奔进城,人群顿然沸腾起来,因为紧随起后的是,一大票满载的马车,轰喝嘶鸣的涌进城来,

    “来了”

    “来了”

    “抢鲜了……”

    所谓的抢鲜,又名抢头鲜,就是抢夺每天头道的新鲜市场供应,自从朝廷新的驿路政策推广以来,长安城中自发产生的新节目,随着战乱的结束,和道路的通畅,大量的物产被有组织的输送到长安。

    想今天这只庞大的运输队伍带来的,都是来自外道远州的时鲜水货供给,象应这个季节时令,来自江淮的青蟹白虾银鱼,来自荆湖的河鲈鲷鲫,来自剑南的草鳗青鱼乌头鲶等等水鲜,甚至还有少量来自登州虾贝鱼蟹带菜的新鲜海货,

    但在这个时节,最受欢迎的,却是洛水龙门一带捕获的黄河大鲤,几乎每个豪门大户、酒家大楼,都要备上这么一道菜的食料,取意跃龙门的典故和彩头。

    当然,按照个头大小、出水的时间、完整和活跃的程度,其中最好和稀有的一部分的鲜货,都被真正的权门和有背景的顶级大酒楼,给天价定走了。一到就被拉走。

    剩下的才是这些人竞投标价,重点争夺的目标,尽管如此,也足够让这些众多酒楼市肆的代办伙计,豪门大户的采买家人,鱼跃争先了。

    他们按照车子分围做数十个聚落人团,手中搬抬着篮筐,手脚麻利的上秤、过身,抑扬顿挫的唱名、报价,虽然人多而嘈杂,却丝毫不显出混乱来,显然对多数人来说,已经不是第一遭了。

    “哇”

    人群中再次轰弹开来,却是一条足有五尺长的大鱼,被从巨大的水箱里抬将出来,虽然它看上去一动不动,但可以看到腮梆还在张合,显然还是活的。

    大部分自知无力竞争的人,很有默契的退到后面,给少数有实力叫价的人留出一个空间,然后在一片火暴的叫价声中,发出此起彼伏的惊叹和欢呼,最后才羡慕的看它连鱼带车,被其中一家以当场丢下八百缗飞钱的天价给拉走,这么大的一条活物起码是几桌菜的材料,如果能充分的炮制出来,怕是要成为城中饮食行当中,谈论上几天的话题了。

    当然,值钱的不仅仅是鱼本身的价值,而在于轰动效应和对推广名声带来的好处。

    等到个头大而鲜活的水产被分类挑买的差不多了,这才把剩下杂鱼杂虾居多的普通水产,拉到东市的鱼肆里再分做数等,作为寻常人家的售卖之用。

    作为东市经营的一项福利措施,每天傍晚前用贱价也卖不掉,隔夜就要叟坏的鱼虾零碎,也会被人专门收集起来,稍微清洗一下,搭配其他剩菜,用大锅熬成海量免费的鲜汤,专供应给那些贫寒而困顿的学子。只要能拿出相应的身份凭证领取一张汤牌,在这越发寒冷的天气里,每人都可以喝上满满两大陶碗的杂烩滋味汤。

    再搭配三钱二个掺了很多桴皮的杂面饼子,就可以对付过去一顿,因此甚至还有人喝一半留一半,用瓦罐子盛回去下顿温一温再用。

    眼见日近正午,任有少部分人留下未走,既有青衣小帽的家人,也有濮头短衣光着梆子的伙计,正在与车队的人交涉什么,似乎出了什么状况。

    “我家主人的三江鱼呢,怎么还没到”

    “还有青江岩鲤”

    “我们定的钳鱼和鲟鱼呢,这可是明天寿宴上所需的。

    “我府上的江油石麻鱼和小岩鱼,可是七天前的就说好的”
会江陵 第三百二十四章 故旧与新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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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见鬼了……

    我看着换过干净衣裙,正在对着我的早餐,恩恩呜呜发出象饿了很多天的小狗一样,手口并用狼吞虎咽的小姑娘,还一边啧啧有声喝着雪资给我新熬的姜茶,丝毫不怕噎烫到的模样,消瘦而苍雪一样的脸色,也在盘子里迅速消失的茶点作用下,慢慢的积累起了一些血色。

    “慢些儿吃,别噎上了”

    穿了身家居素色银边围兜长裙的萧雪姿,怜惜的看了她一眼。

    顺手端上一大盘浇着碎果仁和蜜水堆如小山的奶糕子,又倒了一壶的滚滚的蜂蜜雪芽摆在我身前,被我蜒脸上下捏了两把,才耐不过脸红红的退下去。

    我很郁闷,我真的很郁闷,虽然自我以降的龙武军,都标榜自己是哥舒元帅的旧部,但实际上与大名鼎鼎的老帅哥舒翰的过去,并没有太多的交集。当初冒充他部下只是个误打误撞的误会,给自己的来历镀点金增加点资历,但没想到弄假成真,真弄了一票哥舒的旧部。

    当然,多数时候都是拉着这个名头,到处拉关系攀渊源,以谋求好处,收拢人才。但却很少想过为这个名义上的老帅身后做点什么。

    没想到有一天,会被正主儿找上门来,但让我更惊讶的是,这个小丫头片子居然认得我。

    难怪觉得有些眼熟,我对美女一向记忆都很好,她竟然与那时在粼州羌村和杜甫一家做邻居的那户姐妹有关,似乎于杜甫夫人是相识,杜夫人可怜人家姐妹生计艰难,特地将我们留下的食物。送了她们一些,算是沾点光,结果她们也相当硬气的回送了几件手工的绣品,算是不白受其恩。因此我对她们特别有些印象。

    但没想到,她们居然会是哥舒的后人,世界真地很小啊,就这么擦身而过了。

    作为被我冒认的对象。我事后详细收集过这位莫须有的上司生平,却还是让我大吃了一惊,只能崇敬和膜拜来形容。

    说到他的出身,也很有代表性,他的祖上就是后突厥突骑施汗国哥舒部的大首领,仅次于葛逻禄的。到了先父哥舒道元这一代。已经是安西将军、赤水军使。当然按照制度,藩姓首领地子弟。都要在长安给皇帝老儿站岗放哨,说是亲信实是人质。

    因此这位哥舒老大的志向比较特别,对继承父业没有兴趣,反喜欢当游侠,并且以任侠重诺,也就是很讲意气著称,早年和一群知趣相投的长安子弟。纵蒲酒与长安市井。也就是通常所说的好酒滥赌,浪荡在街头欺行霸市打发日子。

    但这些藩姓子弟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动不动就是个边疆军分区司令员的儿子,别说是长安尉这样地属于北京市公安局长级别,就是类似北京市长地京兆尹,也要忌讳上三分。

    而皇宫大内地那位陛下和宰相们,则是出于一种特殊的理由和政治地需要,巴不得这些藩姓是越荒唐越吊儿锒铛越好。因此他们聚在一起的时候,简直是能在大街上肆无忌惮的高唱“我们是害虫”“我们是害虫”的类型。

    这害虫一唱就是二十几年,到了四十多岁听说父亲死了,这位哥舒老大还蹉跎在长安街头还不肯回家,直到被实在忍无可忍的长安尉,当作破坏和谐社会的不安定因素给驱逐回原籍,去祸害河西人民,这才开始暴发图强,先去投奔河西节度使王捶,后遇继任大名鼎鼎的西北军缔造者王忠嗣,于是一发不可收拾,成为一代恶少改邪归正而大器晚成地典范。

    据说这位哥舒老大虽然是正而八经地突厥人,却是有文化、有理想、有大义的少数民族同胞,自小就熟读《春秋》《左传》《汉书》等汉典,通晓国家民族大义,(但事实上每个来京地藩姓子弟都要学这些东西,就如后世思想品德教育课程的马基、邓论一般)。

    因此连治军也结合了知识分子与资深老流氓的作风,疏财仗义而恩怨分明,将士归心,用官方的语言说就是“有古豪侠之风”。

    事实上他也颇有汉飞将军李广之风,甚至生平遭遇都很相似,只是运气要比着为李飞将好的多,首战吐蕃于苦拔海就大斩而还,自此在西北军中所向披靡,打的吐蕃人闻风色变。

    和李广一样,他也多次仗着武勇和胆魄,屡屡冒险深入敌阵追击,据说一次在追击中,马惊而陷于河滩中不动,吐蕃军三将被他追杀的不爽,掉头率人围攻想抓个鲜活的,哥舒老大临危不惧,象燕人张飞一样突然怒吼一声,结果暴发的王霸之气,震的那些吐蕃人马具惊,竟不敢不敢动,直到追兵前来救援。

    “北斗七星高,哥舒夜带刀,今夜胡窥马,不敢过临姚”就是描写他的威名远扬。不过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李广郁郁曲死于刀笔小吏,哥舒的一世英明也折于内官之手。

    后来对他有知遇提携之恩的王忠嗣因为被李林甫陷害而卷入谋反案,举天下也只有他面见皇帝为老帅公开辩解,并愿意以自己的军功名爵来赎免老帅之罪。后来王忠嗣得免死罪,时人皆称其为忠直真义无双。

    当然了,我也是后来才知道,那位老皇帝正是看在,几乎完全相同历史重演的这一点上,才下定决心选中了我来取代姿深老部下陈玄礼的位置,自此后我和部下,也一直以哥舒的继承者自居,甚至有人说我与他有许多相似之处纭纭。

    比如相对治军打战的手段,哥舒同样的喜欢财货和美女,据说他一次就吞没了十万匹绢,出身突厥的他同样也不在乎传统汉人那种道德约束,声色犬马的享受样样在行。家里养一大堆红旗招展,外面依旧到处彩旗飘扬,生活从来就不缺乏美色相伴,据说在行军过程中依旧少不了女人,即使接受上命的时候,也是美女在怀不肯起身地。

    而我眼前这位,就是他在出征半路收个暖床的姬妾。打完战回家生下来的,因此小名叫携

    到了晚年的哥舒翰,因为常年蓍酒极尽声色,而得了风痹之症,也就是通常所说中风连带偏瘫,已经在家退养。却被推出来当负起对付生平之敌安禄山的大任。虽然经常不能视事。但依旧在潼关下把安庆绪、孙孝哲之流打的满地找牙。

    后来哥舒迫于皇命不得不出潼关。自知所去多险,特别交代身后事。由贴身老奴带着家人远走他乡。本来将帅在外,家眷必须在京中居住,以示忠诚无二,但是潼关一失,连皇帝都跑了,就更顾不上的他地家人。

    因此这家人在家将的护卫下,得以在第一时间逃出长安。一路辗转屡屡遇险。到处是乱兵和饥民,甚至出有人忍受不了这种艰险想去告密。乃至把她们抓起来献给安禄山,以帮助劝降哥舒换取前程,而暴发的内讧。

    期间还发生了一些很无奈也很悲惨的事情,最后身心疲惫的避到羌村小山谷时,近百人的家将,只剩下一个伤痕累累地老奴和三个姐妹,有了这段经历,也让年轻地姐妹变地格外早熟和内向,对外来的事物也习惯性地充满了一种警惕和戒惧。也只有在那位杜夫人面前,稍稍放开一些。

    哥舒被重新平反,刚开始一个很小的范围内,后来西北那位陛下登基后,才顺带告知天下,但兵荒马乱的,躲在小山谷里的三姐妹却并不知道,她们隐姓埋名只是为了逃避朝廷的追究。

    本来哥舒家还有一个独子哥舒耀,领鸿庐卿拜在李光弼帐下效力,矢志一血父耻,结果邺城之围官军大败全面崩溃,这位将门之后哥舒耀为河东军断后,反冲击史思明的本阵,自此不知所踪。

    这样哥舒一脉,就陷入无后的窘迫困地,俗话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个道理即使对突厥出身家族地来说,也是一样地道理。既然是功臣,朝廷也没有理由让其断了香火。

    哥舒生前已经官至太子少保,西平郡王,一个儿子五品官,又平反了被挟投敌之名,按照身后的余荫,减二代也是个侯位,他地女人虽然多,但是后代却只有一子三女,由于既然没有儿子继承,就摊到了女婿身上。

    于是因为战乱结束,刚刚重回到长安,却丝毫不知情的舒家三姐妹,变成了烫手的香饽饽。就和大多数三流肥皂剧一样,想借助这条捷径,少奋斗几十年的大有人在,只是苦无这个机会和理由。所谓的亲情什么的,在巨大的功名富贵诱惑面前,人性就不免被扭曲了。

    结果孤苦无依的姐妹三个回来发现,残破的家园已经无法牺身后,又不敢公开身份,改去三原县投奔当地亲戚,据说与姐妹之一有关的母舅家,人家也是个郡望大族,对落难的姐妹很热情也很欢迎,虽然年长的大姐比较有城府也比较警惕,但是还是在种种温情和优待中,还是放松了警觉。

    等人家一一摸清了状况,难过的日子也就来了,先是旁敲侧击的暗示,被婉转的拒绝,随后就翻脸开始威逼利诱加恐吓软禁,各种手段来逼婚了,原来三个姐妹的归宿,早都被这个家族内部给瓜分好了。这时候,所谓亲戚之情,在人的*面前,就格外可笑了

    不过一直追随她们的那位老奴,也不是等闲人物,姓左名车,是哥舒翰儿时从部落里带出来的拌奴,据说哥舒在前方纵马挺枪格杀敌人,他就快步紧随其后,象历史上的秦国公士一样砍头取首,虽出入千军万马中而不变色,颇有赵子龙身后一小兵的风范。

    虽然旧伤未愈,已经不复当年之勇,但他还是打倒了众多的围堵者,用最后的努力,让三姐妹逃出来,不过人家家大业大的到处都是耳目。没跑出多远,又被当作逃奴,给抓回去,只有最小的妹妹换上男装,得以躲过追捕,跑三原县出来求助,可惜哥舒家在京师已经举目无亲了。孤零零地一个小姑娘那里懂得找什么人,好容易才在街上行人谈论的文抄中,找到一个热心的邻居的名字。

    因此之前已经找过老熟人杜甫,但是不巧这位热心的老先生,他跑出去巡视丰水的河堤工程,水利工程向来是需要长期而持续不断的投入才能慢慢体现出作用地。急功近利不得。更没有快速见效的捷径。也只有这位老先生才与这个大的热情,不顾老大的年纪和一群官学勘察科的学生、连同军属的土木工匠同吃同住。整天混在一起。

    仅仅是为了实现他那“安得广夏千万间,天下寒士具欢颜”地理想和期许。杜夫人放心不下他地身体,也随行去照顾了。

    扑了个空后,又想办法找到了父亲在世时唯一记得地前书记官高适,可惜高适此刻正在草原上带队练兵,自然又是寻了空;

    再打听到另一位旧部解思的时,已经在街头流浪了两天了。可惜他正在河东剿匪。一连跑了数处碰壁后,才抱了万一地指望。由人指点展转找上我这个名义上现任“哥舒旧部”的领袖。

    偏偏我又刚巧出城去北苑打猎了,于是出城来找,可惜北苑是个很大的地方,叫她这个小姑娘到哪里去找,因此她无奈之下,只能用最苯的办法——守株待兔,躲在我将经过的城门下等了一夜,直到早晨才人大队人马的响动惊醒,不顾一切的跑上来。

    但这时候已经是

    听完她哽哽咽咽地叙述,众女如何同仇敌忾地不消说,我一想到这家漂亮的女人,白百要便宜乡下土财主,如何义愤填膺让程十力拉上一标人马上三原县去抄家救人也不用说。

    小姑娘携儿被我地女人们拉下去陪着说话,

    “大人,这是好事啊”

    崔光远凑上来,眼神闪动着说道

    “哥舒元帅虽然甚故,但在军中已经承情怀恩无数,大人如果能就此继承其衣钵和名分,。

    军队也是讲资历辈分渊源的地方,有时候一个名分能顶很大的作用。要直到至今安西草原之外,还有姓哥舒的族人和部落在游牧,而且哥舒翰的母亲,是现任于滇国王尉迟胜的姑姑。当然了我自诩为哥舒的接班人,如果要继承其衣钵,怕是要连他的女儿一起接受下来,如果有了血缘的纽带,就更加名正言顺。

    “挟恩以就范,那我不是和人家欺负孤儿寡母的一个路货色了”

    我当场沉下脸来,不过,那对姐妹我也见过几面,哥舒虽然是个形象威猛的人物,但他的女儿正应了杂交才是最好的道理,的确很有些动人颜色的。

    “我只是觉得,这个名分,如果落到别人手上,……怕又是……”

    他这典型的马基维雅主义的最大利益化思维,哥舒的女婿这个身份,如果落到体系外的什么人的手上,那很容易成为被朝廷加以利用,进而冲击乃至渗透我这个体系的契机和突破口,最后就是我一并接受下来

    “够了……不要再说了”

    虽然明白这个厉害关系,但想到要为政治需要去逼迫别人,我还是象吃了只苍蝇一样的难受。

    “还是请那位京兆大人来一趟,更加妥当一些把”

    虽然被我反驳了,崔光远脸色不变,又出了主意说。“好书,真是本好书”

    崇仁坊清壁楼上,长须的长者轻轻叹道

    “不就是一本风物志么。

    身边的年轻人有些不已为然,这些天,这位叔父公务之余,经常带他来崇仁坊这里收罗一些新书旧本,各种孤本残卷也见的多了。

    这一本书半翻着躺在桌面上,毛边的黄麻硬纸,字迹也相当的粗糙,用廉价的细麻线装订的参差不齐,这就是市上充斥一时地盗拓版书。唯一的优点是便宜。

    却见长者沉下了眉头,慢慢叹了口气说

    “承礼,我知道在这一代子弟内,你与大房的承义最是交好……”

    “但是家主百般托请我带你出来赴任,是为了培养你的见识和阅历,余公余心,不要因为私怨而影响了你的对意见正常事物的判断力……

    显然长者甚有权威。年轻子弟顿然垂手低头,一副聆听受教的模样,

    毕竟对他来说,相比同样盛名在外地另一位伯父,这位叔父更多一些机变圆滑的手腕。出来时特地被交代过,一切都要听随吩咐。“承义在剑南的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如果仅仅光看表面。来断善恶喜好……将来又怎么支撑起你家的门户……

    看着年轻子弟的没有多少听进去。却依旧恭敬的样子。长者叹了口气,也不纠缠这个话题。

    “我问你。你还看出什么来了么……”

    “这是一本前所未有地奇书”

    “不错,这本《历代胡夷史志考》正是一本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地奇书……”

    这叫做《历代胡夷史志考》,从另一个方面说,是一个宏观情报学工程,囊括了历史中几乎所有地外族历史风貌。

    史无前例的专门考证外藩历史和渊源地系列研究。要知道在大多数人的眼中,自居为天朝。对这些这些外族的印象。不过是与野蛮、愚昧、落后联系在一起,轻蔑和鄙视他们。而不是了解他们,针对他们,

    更没有人专门为他们编一部史,这书浦一问世,就掀起不小的风波。

    主要素材的来源,一则是历代的典籍,包括正在进行的编书修缮工程,一则就是各地地商人,但凡进入长安地,都要将在外藩的见历,写成材料交上来。积少成多,也相当可观,毕竟太平娘竟时,长安地商人来自天南地北,他们以及相关的人员,数十万计。

    从秦汉时的西戎、北狄,匈奴,到南北朝的乌丸、鲜卑、碣胡,到近世的吐蕃、突厥。算是一部,跨时代的草原编年史。

    “表面看,不过是一个类似多人游记的风物志式大杂烩,但深度其中,你就会发现这是对那些胡族起源,发展、兴盛,详细考据。生活习俗,生产方式,生存环境,都有专门优劣得失的评判和著述。”

    长者结论道

    “堪承一本外番全书志。

    “此书尚未完结,尚在继续补完……有偿悬赏提供素材,并招募有志之士,共研教之”

    念到后文。

    “光这份用心就足够了。

    “这还只是一本粗而泛之的大致纲论,对民间普识开智已经足亦,但真正对应的祥解正本,只有京师大学堂和武学里才有。

    “据说还有专门的回纥篇,吐蕃篇,已经刊行,但只在军中传发……相当部分素材,是派人以各种名目,深入胡夷世居之地,亲身取样而来。

    “著此书者,当为外族大患,而全力除之眼中钉了,……”

    “国人若有善用之,所谓料局胜算……有心的话,进可定百年之势……退可守数十载之大成……

    “况且,那人总纲此书,未尝不失是以书明志啊……

    “我希望你能也参与其中。

    就见一个家人,冲冲跑过来说

    “老爷,梁开府刚派人过来,请老爷到府上一续……

    重要情节,挨骂我也认了
会江陵 第三百二十五章 渊源与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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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园中,草木染上些许霜华的颜色,只有菊花正当开的最灿烂时节,各色的雏菊、万寿菊、安息菊等粉黄红白的连片,在满庭淡淡如药的芳香中,我也见到了这位哥舒家的大小姐。

    “谢过大人对我姐妹的援手之恩”

    她当头盈盈一拜。

    程十力带人找上门去的时候,那家人吓的鸡飞狗跳的不消说了,上百名全副武装的士兵冲进去,就象台风刮过又被压路机碾过一样,留下被打翻踹倒一地呻吟的人,用拳打脚踢外加拷问手段一一问路后,很快就找到了被关押的姐妹,然后的事情就简单了。

    这位被救回来后,第一时间就在妹妹的搀扶下,跑来答谢了。

    我赶紧扶起来,她的手捏起来相当的舒服,只是有些不合时宜的冰冷和消瘦。

    虽然是第二次见面,但相对远远的惊艳,这种面对面的静立无语,她一身最常见的素裙纹裳,却有一番柔雅幽娴的风韵,肤赢若霜、柔嫩如玉,柳叶眉纤纹,眉眼秋水如泓,淡淡的表情流转起来,仿佛一朵静绽幽香的空谷孤兰,让人很有占有和私藏的冲动,但只有真正能够欣赏和爱护的人,才能得到它的芳华绽放。

    也许她就是后来杜甫脍炙人口的传世诗“空谷有佳人”的原型,如果不是遇到我,恐怕就如历史的轨迹一样为了姐妹的生计,老大无奈嫁个轻薄子,然后遇人不淑,幽居孤老。成为后人绝叹。

    我第一感觉,象我见过的小慕容一样,身段是这个时代女子中少有的高挑而跳脱,不愧是武将地血统,就是那种模特一样骨感的美,当然这在这个时代不是合格的审美标准,据说是因为已经绝食了好几天。

    因为这位哥舒小姐。软硬不吃的性子和相当的决绝态度,就算被抓回去,对方也不感用太过暴烈的手段,虽然一开始不怀好意,但是一个死人就没有多大价值了,因此打算用慢慢饿软无力。再炮制她的打算。所以还没有发生什么让人遗憾地事情。

    直到她轻轻的把手抽脱出去。我才回神过来。

    “恩恩……不要说什么恩不恩的……老帅的家人,我们没能照应到。已经是非常惭愧了,还让你们流落一方,吃了这么多苦,如果再有个什么好歹,企不是无脸面对了老帅的在天之灵,……所以实在不敢居什么功……

    “贤姐妹虽身为女流,但也知道恩怨分明……虽然妾身只有微薄之力。大人有所用处。还是竭所能及以赴之。不愧是将门之后,一个外柔内刚的女子。还话中有话地。我不知怎么地又想起崔光远地建议,有些心痒痒的。那就以身相许好了,我不介意多收这么一个。

    遗憾地是,看她的表情,不象可以随便调笑的。

    “恩,那倒不需要了,我要钱有钱要人有人,要权势有权势,……只是想给老帅尽点心意而已……

    她嘴动了动,却没有说什么,一下冷场了。

    “今后还有什么打算么。

    我再次开口。

    “奴打算回原籍……

    随后赶到的新任京兆尹王缙,不愧是个手腕高明的能吏,当场就断清了是非,一样样的据章引典,有理有节的让人不敢反驳,把事情处理地没有一点手尾。对方不但被重判了几个主事地人,还要以家族的名义,拿出一大笔地营养费、压惊费之类的精神补偿。所以这家姐妹,现在也算小有身家的。如果要在哪里安居下来,再加上以军队名义的关照,以后的生计并不是问题。

    “这怎么可以”

    我顿时叫了起来,看她有些诧异的味道,赶忙说。

    “此去安西何止千万里,不但行途遥远,还道路不靖……我虽然可以派人护送……但,”

    “还有老左怎么办……

    她家那个老奴左车被奄奄一息的抬回来,全身多处骨折,虽然经过救治,但毕竟年纪大了,恐怕也没多少日子了,她一贯视若父执的最后一个亲人,也希望照料完最后的日子,以这种状况,更不能在路途上颠簸了。

    她轻轻憋起了眉头,这是个见过太多事故的女子,知道没有平白无故的付出和给予,一心想远离是非……可惜是非却会主动找你,身位哥舒后人的身份注定她不能甘于平凡的生活。

    “姐姐”

    这时候携儿,恰如其分的偷偷从背后摇了摇她的手,发出蚊子一样哀求的声音。我心中赞叹,好姑娘,没枉我用各种零食点心喂你喂的。

    这位哥舒大小姐,显然不是一个轻易受人恩惠的人,当初在羌村时就是这样。我也看的出,这是一个很有主见的女子,所以能带着两个还未成年的妹妹,在这艰难的世道,坚持到现在着实不容易,

    但是面对自己的妹妹,就没有办法将这种坚韧和冷静,继续维持和坚定下去了,幽禁她们姐妹的那户大族就是她的舅家,当初也是她主张去投奔的,所以她对自己的妹妹很有些亏欠和自咎的味道。

    看着妹妹期望的眼神,她的清冷的眸子,似乎变的温暖起来。

    “那……”

    她咬着嘴唇,低下头来,似乎用了很大的勇气,艰难的说出这一句话。

    “就……暂借贵邸一隅,叨扰一时了”

    “好说……”

    我看着她聘聘而去的身影,轻轻叹了口气,……本不属于这个年纪少女的世事丑恶,她为了自己的妹妹,实在揭力操心的太多了。我看的出,她现在显然很疲惫,真地很疲惫。

    虽然没有我YY中什么大恩不言谢,干脆以身相许的花瓶情节,略微让人有些失望,但也算是一个不错的结果。同在一个屋檐下,总有一些发生故事的机会嘛。

    想了想我就回到前厅。岑参、杜佑、元结、常建等人早侯在那里,将今日发生的事务,按照各自负责的项目,轻重缓急汇报起来,今天就在家里办公了。

    公事说完,他们继续留下来。就说到与我个人和幕府有关的私事。

    这也是作为第二代地部下中一个奇特的现象。他们往往不但有朝廷的官身。以及在军队中的职务,同时还领有我幕府的多重身份。就从前人生奋斗的目标来说。在这个世道上也算是事业、功名皆有所成了,随便哪个回到乡里,地方官都要客气地上门拉交情,攀年谊。

    相比我部下和幕僚地官运亨通,我这几年地官品级别就一直卡在三品,这个对大多数官员来说关键的一步,究竟是被尊敬地称为XX相公。还是被客气的叫做XX大人。的坎上上不去,用某位至尊老爷子的话说。就是为后世子孙将来打算,而留有的余地。

    于是用数量来补偿质量之下,由我兼职和各种头衔的封赏加增,倒是不断增加,连追封都追加到子虚乌有的上三代,余荫承袭到根本不存在地孙子辈,以至于我不得不每隔一段时间,就要辞去一些根本和我专长八秆子打不到地挂职,然后推荐一个更合适的人来接替,事实上都在替某些人铺路了。

    当然了,还有一个版本地说法是,我自己本身的存在也是一个坎,用来限抑那些将帅因为战功辍升得过高过快的重要指标,因为有我和我率领北军做参照物,每当对外军论功行赏的时候,朝廷颁发出去的功爵名位,总能省下不少折扣来,因此无形中,我也不免被某些存在,恨的牙痒痒的。

    虽然这个说法一直没有得到确切证实,但光看那位历史上的大名鼎鼎的郭子仪郭元帅,到现在为止最高级别的头衔还只是个检校尚书右仆射,而李光弼被人尊称位李(御史)大夫,却是一个不挣的事实。

    “贺兰大使已经出发去西北”

    我恩的一声算是知道了。

    作为率先交出军队和实权,并且支持朝廷战后改制的河北地方势力表率,颜真卿不出意料的封清河公,加中书门下平章事,成为西北朝廷的第九位宰相,连带他一手提拔的另一位节镇大员——贺兰进明,辍升为太常卿,加工部尚书的头衔,连带的一堆族人荫加特进的指标,贺兰家族总算也如愿以偿的得到,重新回到了京师的机会。

    但这群人,对婚约的热情似乎丝毫不减,贺兰承德来长安找宅子的时候,还特意上门拜会旧事重提。

    “朝廷已经颁准修订《大乐志》……”

    劫后余生的音乐大家董兰廷、张野狐、李龟年、李延年兄弟等人,重新相聚正在编一部囊括数十部乐数百色乐器的《大乐志》,这只是计划中长期和宏大的文化编修工程的一部分而已,这也是一项历史正名工程,自少让中国流传出去的文明成就,都有史据可考,也不至于后世某些领导人头脑一发热,老祖宗就变成别人的东西。

    反正老子现在有钱有人,养了一的帮这个时代的知识分子和文化精英,现在没战可以打了,与其老被人说养士图谋不轨,不如出钱赞助他们去做一些扬名立万功垂后世的事情,做这事情也不是一年数载的,甚至是好几代人的事情,这样也好让某些人彻底放心。

    “谴唐使所赠的倭珠和土产,已经作价出来了……首批拿了官府文凭的二十四名生员,已经出发往登州,估计三天后就可以登船去倭国。

    这年头正是倭人疯狂崇拜大唐一切的所谓中日友好的黄金时代,因此日本国土似乎是对唐人无条件敞开的,随便去一个唐人都有相当规格的专门接待,因此,甚至某些棒子的祖先也开始冒充唐人,以获得日本方面地便利。

    藤源清河回去两天后。也如约派下人头目佐伯送来新的礼物,足足装了好几十车,据说为了凑集足够丰富而详尽的种类,甚至搜齐了在京师附近能找到的倭人馆……只求能让我满意。

    也就是阿波绢、越前绵、常陆续、但马纸、淡路墨、播磨针、备中刀、武藏铠、能登釜、河内锅、备后铁、越后漆等日常货物,以及长门牛、陆奥驹、信浓犁、丹波栗、越后鲑、周防醋、山城茄子、飞弹饼、镇西米等土产……

    虽然从品质和数量上未必及的上中土的物产,但是由于岛国特殊的地理气候环境,出产地作物和产品。都有其相应的特色,再加上外藩文化的工艺特色,在中土也颇有市场,比如作为工艺品的日本刀,杜甫也写诗赞扬过的。

    还有就是一张相当粗糙的地理图志,虽然模糊地很。但用来对照后世地地图册还是勉强可以地。

    当然。作为这么爽快卖国的回礼。就是一些琉璃、饴糖、烧酒、罐头之类,世面常见又相对紧俏地剑南特色产品。

    “韦郎中那里已经确认。朝廷新近向剑南购置了三百辆,双马控加铁板的大板车,据说将由房相在九原编练战车军,另定制铁臂弓和梢枪头各三千件,还有马甲,轮刺等……,首付河源马一千匹。已发到了萧关……”

    一听到这么消息我楞了。朝廷编练战车军我不希奇,要知道就算不用朝廷推介。郭子仪的朔方军和李光弼的河东军里都有类似的编制,连李嗣业新练的关内军架构里,也有了一个车营雏形。

    但是由房倌来负责就有点莫名其妙近乎儿戏了,房倌是什么人啊,纸上谈兵的赵括再世,我捏了捏额头,难道朝廷集体发生脑残,历史要重演了,

    “等等,有没有说,这只车军是如何编制“据说是按照古法,一车备射、御、盾三士,掩七十五徒兵……”

    负责西北通信往来地钱起,开口解释道。

    现在韦应物在西北代理我这个,因为兼职太多变得有名无实地户部侍郎,负责驾部事务,同时也兼有相当于驻京办事处性质的行在奏进院,借助普及地多级快递网络,可以第一时间拿到最新的情形。

    “我靠,还真是古法,春秋战争晚期淘汰的战法……

    历史上这位文人清流出身的宰相,心高气盛自以为文武兼略不下郭李,被政治对头设套自请领军出战,据说连中军都是用一群文人来参谋军务,在长安附近拿这种自赵武灵王的胡服骑射一出来,就彻底进了历史垃圾堆的古式战车,排成一字长蛇阵去对阵崔佑乾的胡汉叛军。

    结果人家叛军根本不和你讲什么克己复礼的古法和堂堂正正之师,派胡骑两翼迂回一包抄,在上风大肆放火烧联营,十几万大军就顷刻崩溃了,朝廷重金打造数以千计的战车也变成了上好的燃料,这位宰相在第一时间就发挥出长跑运动员的潜力,身先士卒逃回后方,然后罗列了一对将士如何轻视统帅,如何不肯用命的理由,为自己脱罪。

    总算西北那位陛下还不算昏庸,直接把他被贬黜了以谢将士,而好不容易当上左拾遗,却缺少政治敏感性的杜甫,就是因为在着当口上联名上书求情,也一起被迁怒倒霉的。

    至于

    龙武军推行的战车战术,看起来类似古法,但其实内容大相径庭,龙武军配备可以按照需要拆装铁板的军用大车,从来不直接用于冲锋的,而是作为运输人员物资,以及移动车弩和石炮的载具,一匹马可以载一个人,但是两匹连起来拉一重车,就可以拉上6-10人(视展开或防护状态下)或者一个火的十天口粮,而且因为不要求冲锋的速度,平时大车对驼、驴、骡、牛等通用畜力也不挑剔。

    就算直接使用在推进的战斗中,也有枪盾弓多兵种保护,还有骑兵为侧应和前哨,却是进可攻退可守。行军的时候不但可以通过轮换来节约体力,还为士兵提供相当的防护,而架在车上地三联弩机、四联弩机以旋风炮等军械,也可以有效的压制来自侧翼的袭击,为士兵结阵防御争取时间,停下来的时候就是天然的联营防护工事。但就是对道路状况有一定的要求,比较实用于对平原的北方大地和相对平坦无际地塞外草原。

    河北战争中龙武军一直保持的相对优势。可并不是偶然的。

    但是房倌的战车军,三百辆车九百士加每车七十五徒步兵,就是二万四千五百多人了。足顶的上两个正编军的人员和装备,打战打地要拆东墙补西墙一向拮据地很,最近才有些宽余地西北朝廷,怎么就肯花这本钱去由他练着玩呢。

    我摇了摇头。

    不过。现在也没有多少敌人给他去糟蹋。既然朝廷肯买这个单。他爱怎么折腾就由他去把。可以预见西北朝廷如果指望用这只古典式军队做点什么,最后结果肯定会惨不忍睹的。

    “剑南来地起居舍人秦国浈。左谏议秦国模,昨天午后刚刚拜见太白先生……

    最近常在李酒鬼身边行走的少年韦皋,开口道。

    “秦国浈、秦国模么”

    我听到这两个名字,不由嘴角露出一点笑,我显然小看了这位李大神的能量,回到长安的他就象一快超强的磁石一般,在短时间内就很快在居所附近聚集了大量的人气。许多人根本就是冲着他挂名在两学的客座教授名头。而纷纷要求加入京师大学堂地。

    据说现在每天来自个方面拜访地人络绎不绝,当年的老友綦毋潜、储光善、薛据、孟云卿、崔颢等名士云集叙说旧谊。甚至远在河北地郭子仪,都特地派了唯一一个没出仕的小儿子郭瑷过来问候,听说是因为李酒鬼曾经对他有援手之恩。

    这个渊源一直可以朔到天宝年间,当年的郭子仪还是一个小小的边将,在哥舒翰身边将星云集的部下中,根本毫不出奇,却因为打了败战在京师以白身待罪,结果不知道怎么遇到了身为翰林第一学士的李酒鬼,当时正当最意气风发的李酒鬼很看好这位年轻的将领,特地破例直接走内宫路线在游宴上为他求情,是以恩准待罪立功,可以说才有了现在的功名和前程。

    因此按照军队的资历辈分,如果能够坐实哥舒元帅接班人这个身份,也意味着我可以与郭子仪一起平起平坐,平时不怎么鸟我的李光弼,也要低我一头叫前辈的。

    话说回来。

    秦国浈、秦国模兄弟是老皇帝天宝时期的旧臣,不过相比刚刚被处理掉的前宠臣张均、张自兄弟,并没有什么特别张扬和出彩的地方,但是他们祖上却大有来历,他们的曾曾祖父就是大唐凌烟阁头几号功臣之一,后世门神的原形,伟大的军事家政治家——秦琼秦叔宝同志,传到两兄弟这一代,算是自武周归政以后,硕果仅存的贞观勋臣之后,早年作为文学侍从之臣,也颇得老皇帝看重。

    和二张兄弟一样,这哥两也倒霉的被老皇帝丢在长安作了叛军俘虏,不过显然因为他们的级别不够高,没有得到叛军的重视被留在了长安,因此也逃过二张兄弟式的下场,尽管如此在长安光复后,他们还是不得不跑去投奔老皇帝,以躲避被仇家举告事敌,要知道除了祥理使外,察事厅的人也特别喜欢抓这样的人来拷问勒索,这已经成为许多旧臣,逃避西北行朝清算的一个惯例。

    现在他们也和天宝宫廷旧人的张果、叶法善等人一起,在老皇帝身边侍奉,虽然这两人的级别不高,但也算是那位太上老爷子的近臣。

    重要的是他们的来访,也隐隐代表了成都那位陛下的态度,李酒鬼在政治上的放逐,算是彻底结束了。
会江陵 第三百二十六章 秋唱与夷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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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看到新书《人道天堂》,颇有一种欣慰快然。高高在上渺然万物的教主大人终于走下了神坛,再怎么大道无情,也是人类是……

    赤虎同学也终于厌倦了祸害老外,把毒手伸向了大宋朝,可喜可贺啊,都说他应该去写搞笑的,这斯老把沉重的历史,写的很有看西方黑色幽默电影的感觉,然后突然烂尾掉,现在终于幡然悔悟拉。

    “你我皆凡人,生在人世间

    终日奔波苦,一刻不得闲;

    既然不是仙,难免有杂念;

    道义放两旁,利字摆中间

    多少男子汉,一怒为红颜;

    多少同林鸟,已成分飞燕;

    人生何其短,何必苦苦恋,

    爱人不见了,向谁去喊冤

    问你何时曾看见,

    这世界为了人们改变,

    有了梦寐以求的容颜,

    是否就算是拥有春天?”

    我一曲歌毕,就见得对面李酒鬼,随节拍点头称是,他看起来形容气色好了不少,经过这段时间的调养,再加上多年老友的相聚,让他精神变的开朗焕发起来。

    虽然蓍酒的习惯没有那么容易改变,但是也换成了,相比原先一切动不动就喝上三百杯才够劲上头的淡酒,度数更高却更温和的果酒类的葡萄酿、山梨烧、猴儿春、荔头酒、百果杂陈等。

    不过后世那个广告铺天盖地吹嘘的牛气烘烘的剑南春,是不要指望再在历史中出现了,因为我地存在,大量原本剑南地方小酒坊纷纷破产。连西凤酒的老祖宗,扶风的整个酒业行会,都被暗中购并了下来。

    “这是什么歌”

    “凡人歌……

    我挑起一箸雪白的杂拌凉菜,夹卷在薄饼中。

    我和李酒鬼一人一边,坐着个包着厚厚皮褥的藤椅,杯盘罗列,陈横错籍。轻饮浅酌的。

    案子上摆的是长安名肴“辋川小样”。

    据说这套菜,是由善于厨艺地尼姑梵正,根据王维《辋川图》创制的。王维为自己的蓝田辋川风景别墅区绘有二十景图,并为名图赋诗,共二十首。梵正精于庖厨,用、、脍、醢、酱、瓜果、蔬菜等不同花色的食品原料。作成二十盘菜。每盘拼为辋川图中一景。合直来称“辋川小样”,为一时名小吃。

    另一个大盘子里盛有散发着热气的千层饼、油塌、红饼之类。新从东市边上买来的果腹小食。还有一小盆酸奶浆浇拌地梨、橙、甜瓜等碎果沙拉。

    我又浇了一匙碎果甜浆,才美美地放入嘴中。

    站在我们不远处侯命地,是新近出炉的梁门三少地小杨,韦皋和铁摩勒,分别代表了我的军队、幕府以及私人的第四代新生力量。

    小杨还是一如既往的撇着腿儿挂坐在树叉上,单手拄刀斜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不时将眼神飘向远方。显然李酒鬼的名头。并没有对这位习惯山野的前熊孩少年,产生太多的影响。

    但是身为昆仑奴后裔地铁摩勒就不一样。他虽然垂手站在一边,却是毫不掩饰地满眼崇拜,直楞楞看着这里,颇有后世追星一族的模样,哪怕他现在已经是独领一团地人物。

    相比之下,出身世家子弟的韦皋则要一心多用,自从他的前辈李萼作为随军观察团的领队,留在河北后,他就隐隐接替了李萼在我身边领班见习的位置,虽然也耳目清灵顾着我这里,却不时将眼神飘向另一边。不愧是传说中的有恋姐癖的风流少年。

    那里有一些从头到脚的全身心都属于我,或者暂时还不属于我的女子,

    她们正在远处的林荫后正在做那这个时代毽子戏,随着飞扬雀跃越踢越高的稚尾花毽,轻舞飞扬的是少女绣满蔓枝和花卉的裙摆,惊鸿飞现的是白生生嫩荧荧脆藕一样的美腿儿,伴随细细呢呢此起彼伏的清音柔嗓,激扬在这个秋日空气里的,还有她们澎湃荡漾的胸怀,盈盈可握的软软腰伎,让人觉得生命和青春的美好,也不过如此了。

    在这秋阳绵绵的日子里,我刚在花房里,和其中某位,过完一个相当灿烂的午后。

    “该你唱和了……

    我放下手中把玩的越瓷青爻杯提醒道。

    “生者为过客,死者为归人。

    天地一逆旅,同悲万古尘。

    月兔空捣药,扶桑已成薪。

    白骨寂无言,青松岂知春。

    前后更叹息,浮荣何足珍”

    他随即吟道

    “记下来了没有”

    我转头对有些心不在焉的韦皋道。

    “记下了”

    他赶忙回答道,拿上一张雪白的手本,用漂亮的蝇头隶书,和被称为裁断体的标点符号,记满了一节节的小字。

    “老白麻烦你签个手书……过段时间就可以付之刻印了……到时候还要请你签售呢……”

    我调侃道。

    “你的所有原稿文字我都会好好的保存起来……,将来万一你不在了,必然身价暴涨,留做传家宝,或者拿去换钱都是不错的选择”

    他苦笑着看了看周围陈设。

    “你现在还缺钱么……

    “你是超然无物的仙人,不用考虑满身铜臭的东西,我可是个凡人,凡人就有七情六欲,就有喜弩哀乐,也有烦恼和追求。什么功名利禄、金箔子女,名位权势,美女财货……都是固我所愿尔……不会嫌多也不会嫌少的……”

    “你还真是直面本心啊”

    他放下半满翡色的琉璃盏,摇了摇头。

    “那你可说错了,我可是个无神论者,推崇的是孟学,才不理会什么安天命。敬鬼神,什么道佛地唯心什照,明心见性那一套,大可敬谢不敏……

    “大道本无物,人心自扰之”

    他娓娓一笑,对我这个算是骇世惊俗的勃异之言也不生气。

    “那些寺观里让人膜礼的神仙佛魔。都是后人的攀会而已”

    “靠。你这也算是道家的仙人……”

    我这才想起。李酒鬼早年以观奇书,游神仙。好剑术著称,据说在齐郡受过醮的,也算与道门沾点边,不过这位也很有唯我主义的精神,和他在诗文中表现出来地神话浪漫主义,简直是个矛盾复合体。

    “不过说到孟学,难道你也崇学那位君轻民贵的……

    “此孟非彼孟也。乃奉泰西古大贤孟德斯鸠为祖师。主张敬万物而远神明、自强自信的上古学派,……”

    “我倒是越发好奇令师是如何的奇人。能教出你这个异类来……”

    我撇了撇嘴,当然神奇了,他可是后世王阳明等诸多大贤名人集一身的混合体

    “他啊,实在一言难尽啊……你想知道哪方面的……”

    听我这一通胡侃海吹,仿佛又回到了苠园,那种消闲畅言地时光。

    “不要偷偷摸摸地看了,不然我要吃醋地,”

    我突然转向身后,可以看到隐约的裙角摆摆,从半月雕空地门廊后面被挤出来

    “都直接过来见客把……见见这位老白先生啊……这可是代表了整整一个时代儿时梦想的人物啊……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啊”

    赫,还人不少的,一群女人躲躲闪闪的从门后面转出来,为首的女子彩裙翩翩,楚腰轻摆,摇曳生姿,“金步摇,玉生香”,正是我家那四朵名花的萧雪姿,手中还牵着我新收的女儿玉坊,赫然站在其中。

    除了她们之外,还有一些自矜身份,不好意思过来地,只能在内园小径迤俪展转地花墙后面,探头探脑的,其中似乎就有那位新住客哥舒大小姐地身影。

    “雪姿见过太白先生”

    “夙儿见过太白先生……

    一一介绍过,搬来云墩锦凳,静静坐在一边,用一种含羞暗蓄或是遮遮掩掩,或者干脆是落落大方的眼神看着这位大拿。

    李酒鬼看到她们,却没有多少惊讶,毕竟他也是见多识广的人物,当年的上京名花,其中不乏由他之口的品评传扬出去,就是看见我这个看起来身段和脸蛋,都比实际年纪更加成熟的便宜女儿玉坊,站在这群年纪相近的女人中,叫我阿爹的时候,这才对稍稍惊异对我别了一下。

    “不要想歪了,这是我老部下的女儿,父母双亡由我收养的。总道要让他有个好将来”我解释道,所谓每个为人父母的虚荣心。

    “她可是连太子殿下见过,也有意联姻的”“来唱首何满子把”

    我转身对女人中,歌喉最好最轻灵的雨棠儿道

    “恩”

    “就是那首,临刑一声惊半城,天子赦书恨来晚,的何满子?,这也太悲沧了……

    何满子是沧州籍歌女,色艺出众,不知因何原因,被官府判处了死刑。死刑在京城长安执行。临刑,监斩官问她有无最后要求。歌女说,她别无他求,只想在告别人世之前唱一首歌。结果着歌声如清泉裂石,唱的断人肝肠,直令天地昏暗,听众动容,不禁泪漱而下。歌罢,正当刽子手举起屠刀。刑场突然出现宫内中使,高喊刀下留人。原来,当歌女那叙事性的悲歌初起的时候,正巧有一个宫中人在附近,为之动容,认为如此才华杀了可惜,立刻飞马去奏告酷爱音乐的老皇帝。专门降旨赦免她死罪。

    这首歌也被传唱四方,成为一种很流行的曲调。由雨棠婉然唱出,很有一种沧沧落花如水去地韵味,

    “那就来首闽中民调《采茶扑蝶》好了……”

    我对她点了点头。

    少女轻盈欢快的歌声缭绕在空气中。

    “说起来,她们可都是你的粉丝啊”

    我笑了起来。

    “粉丝”

    他被这个名词楞了一下

    “这是泰西语,就是极其仰慕推崇之众的意思……厚道点你就给他们留点”

    说到粉丝。我就想起后世。如果是“那个生女都一样的计划生育典范。李宇春同学”来这个习惯女扮男妆的时代,没准还能拥有不少玉米呢

    “那你这又算什么……

    他他别了别剑拔飞挺的眉头

    “以姬妾待客地古士豪风。

    “你别误会。我在女人方面,是很小气的,这几个出来见客算是很给你面子了……其他就不要有太多的期望”

    “你就真的不介意么”

    看见那些女人热切不减的眼神,他有些无奈的说。

    “介意,为什么要介意,老白你当年名满京华,冠盖满城地时候。哪个少年郎不视你做偶像。又有哪个女儿家不仰慕地……数都数不过来。

    “就算你在这园子里,比我更受欢迎。也毫不希奇”

    “无论当年崇拜也好喜欢也好,就算曾经为你痴狂、伤神,那都已经过去了,这只是是年少时地一段难得的美好回忆,为什么又要为它自寻烦恼呢,”

    “再说你是镝仙人嘛,仙人是拿来高高地供起来景仰和膜礼,靠的太近,接触的多了,就没有神秘感了。

    “我不是泥里龟么,只应该拖着尾巴在泥浆里打滚”

    他突然露出一种奇异的表情嘿然道,显然对我当初在临江楼上的对他的评语,还记忆尤新呢。

    “泥里龟也有泥里龟的用处啊……”

    我大笑了起来

    “既然叫镝仙人,就要有镝仙人地风度和胸怀,就不要和我们这些凡人一般见识了……

    “你还真不客气啊……

    他再次摇了摇头,彻底无语了,自从我我认识这位大神以来,他似乎摇头地次数越来越多了。

    “主公,西域来人已经到了”

    杜佑走上前低声说。

    我楞了一下,嘿然,今天的戏肉到了。

    所谓地西域人,这可是一个很模糊又很广大的范围,通常意义上以葱岭(帕米尔高原)东西向为界,可以分为大西域,也就是广义上外西域,和小西域,狭义上的内西域。

    小西域包括葱岭以东,从草原到戈壁、沙漠的逐渐过度的自然地貌,如珍珠一样分布着,众多因为绿洲和水源所发展起来的城邦国家,这些国家的民族风俗,呈现多样化的形态,相互竞争、相互攻伐,同样有连横合纵,就象一个微缩的战国,亦被称为茶壶里的战争。因此每次接受外藩大朝的时候,鸿垆寺和礼部四番院接待的国家名号和数目都会发生变动,现在还是四十四国,可再若干年,可能就是三十七国。

    自从四大王国变成唐朝的军镇后,这些名目繁多的小型、微型国家,也成为唐朝天然的藩属,因为这些国家实在太小了,小国寡民的唐廷甚至懒得派军去占领,而宁愿让其成为朝会一众风景。

    而事实这些绿洲城邦之国资源有限,全靠河西走廊延伸的商业,从经济上又不得不依靠中原这个大市场,因此自汉以来,虽然几经反复,但总体上一直对中土政权,充满了向心力和归属感,属于中土文化圈传统的势力范围。

    而葱岭以外西域又是一番情景。中亚地区号称四大文明古国的十字路口,历史上多种文明的征服和渗透,所留下和痕迹,让其国家生态,呈现出丰富多彩的特色。从北天竺的芨多王朝、大月氏地贵霜王朝、安息萨珊王朝还有自古以来的草原霸主,匈奴人、东胡人、柔兰人、突厥人等,各种势力在这里不停的角逐和较量。

    因为多文明的渗透和影响。这些小国家的自主性又更强一些,往往随着周围的各大势力的力量消长对比,而象墙头草摇摆不定,因为地缘政治地影响,几乎周边文明和势力都会在这里扶持,自己的代言人。象唐朝的扶持附藩之——突厥后裔建立的拔那汗国和突骑师突厥。就是最好的例子。

    天宝初年。外西域的小勃律(北克什米尔)王,因为取了吐蕃公主为王后。而彻底倒向吐蕃,连带附近二十几个小国也象吐蕃称臣,当时小勃律距离长安九千里,距离吐蕃罗些城三千里,结果当时地安西陌刀将李嗣业,率五千唐军关山飞渡,越过葱岭高原天险。奇袭小勃律王都。俘虏了小勃律王和吐蕃公主,成就了地他地一代英明。

    其中最典型的。就是作为天生地商业游牧民族,被称为栗末人的昭武九姓,他们又被东方的犹太人,追逐商业利益而到处游走,足迹遍布大食到大唐这极为广大的范围内,他们所建立的商业城市和政权,如石国、康国、何国等,同样是各大国之间争夺和争取的对象,甚至成为历史的推动者。

    八年前居住在大食地栗末商人,因为没能兑现信教不税地承诺,率先发起了针对倭马亚王朝抗税起义,各地争相响应,进而席卷大食帝国的改朝换代,才有了阿布。穆斯林一手缔造地阿拔斯王朝。

    六年前,管制安西的大都护高仙芝,以昭武九姓的石国,无礼不臣为理由,袭夺其国,掠国王贵族三万口为奴隶,仅石国一个王子得脱,奔走呼号昭武诸国,游说唇亡齿寒同仇敌忾之意,各国惶惶,大食乘机提出愿意出兵援助,结果高仙芝决定先发制人,率三万安西军、附藩兵,越过三百里古称“恶风热海”的沙漠,进攻阿拔斯大食的发源地——呼罗珊,这才有了震惊西域的恒罗斯之战。

    四年前,同样是在中土的栗末族人安禄山,在野心和势力的膨胀下,一手掀起了震惊天下的安史之乱,让盛极的大唐帝国,一下跌进了绵绵低谷和衰亡中。

    历史总是有许多惊人的相似之处。

    “又是什么要紧客人”

    “是拔那汗的新任的监国王子,前来叙任……”

    拔汗那国即西汉时的大宛国,古代盛产天马——汗血马的所在。唐高宗时遣使来“朝贡”。六五八年,置休循州都督府,任国王为都督。七三九年,国王助战有功,唐玄宗封他为奉化王。七四一年,改国号为宁远。七四四年,国王娶唐和义公主为妻。七五四年,遣王子入朝,留长安学习华礼。由于宁远国地当葱岭北道的要冲,唐朝特加优礼,因之,拔汗那国和突骑师突厥一样,一直是对抗阿拉伯势力重要棋子。

    在开元三年和开元五年阿拉伯对中国的战争均遭到失败之後,阿拉伯仍旧执著地向中亚进行扩张。由於地理上的巨大优势,更因为唐军这个时期在青海和吐蕃进行大规模的战争而无暇顾及西域,阿拉伯的影响力慢慢的体现出来,以保留信仰也不交税等政策为诱饵,使得唐朝原本在西域的属国栗特诸国纷纷倒向了阿拉伯一边。

    开元六年(718年)大食将加拉赫统兵北征,於“河中北部得胜,并己准备侵入中国领土,但是被突厥人包围,经过偿付赎金,才好不容易得救。

    开元十——年(723年)大食呼罗珊已易将穆斯棱,往任之初即兴兵攻东拔汗那,突骑施奉诏出征,大破之。

    开元十二年(724年)叶齐德二世殁,希沙木继为哈利发,再遣穆斯林攻东拔汗那,围其都渴塞城,爆发渴水日之战,大食军大败。後卫主将战死,导致原已叛附大食的康、石诸国复归於唐,这一挫折使阿拉伯向东的扩张中止了约50年。然后是安西都护府的绵绵不绝的大反攻,几乎将战线推到了阿拔斯人的发源地,

    如果不是因为突骑施突厥,因为苏禄可汗死后四分五裂,阿拉伯人乘机收买了其中地葛逻禄部临时反戈。唐军的攻势才被打败。“而且,这位殿下,怕是来求援的”

    我补充道

    “哦”

    李酒鬼眼神闪动,露出一丝兴趣。

    原来拔汗那国虽然是小国寡民,却是以全民皆兵骁勇善战著称,以并不多的军队屡屡挫败大食人渗透进西域的野心。甚至俘虏对方的大将。配合安西都护府的远征建功赫赫。如果不是六年前追随高仙芝远征呼罗珊地恒罗斯之战败北,损失了大量的青壮将士。国力大为削弱,至今仍是外西域属一属二的强国。

    虽然经过恒罗斯一战后,交战双方都认识带对方的实力和差距,都保持相当克制态度,没有再发生正面的冲突,但作为各自的棋子,那些附属藩国。却一直在打地不亦乐乎。

    本来就算它战败了。还有安西都护府为后盾,但是安西北庭军。相继内调,就使得情势滑向了另一边,虚弱地拔那汗国,要独自对抗河中众多阿拉伯大食地追随者,就变的危险了。

    “有空给安排一下,我想见见这位西域来地王子殿下”

    我当初无意听到这个消息时,下了如此的命令。

    拔汗那国的特殊地理位置和战略价值,对我铺张开来的大西域理想和商业扩张计划是重要的一环,我可不想好不容易建立商业网络,却因为大食人的这个变数,而尽付东流。因此也特意嘱咐人留意过的,既然送上来地没有轻易放过地。

    “主上领有礼部主客司的职衔,其实没有必要费什么周章,直接召唤来就好了”

    当年曾经随拔那汗人一起远征过地岑参,建议道。

    后来。

    事实上这位王子,倒是带了不少金箔珍宝出来,四处联系打点陈述厉害而无人理会,好不容易打听到有一位西域出身,同样也很重视西域利益的权贵,恩,就是本人。就象一根救命稻草攀上来。

    如果这时候,我不什么都不做的话,拔那汗国也会在西域抵抗了十几年后,不得不接受被伊斯兰化的命运。事实上据他说,拔那汗国内已经有类似的倾向和呼声,特别是六年前的战败,让这个人口并不多的小国家整整损失了一代青壮年,已经出现了继续追随唐朝的政策是否合理的质疑,而大食对这个屡屡挫败其兵锋的小国,也表示出相当的尊重和优待,已经派人在其国内大肆活动,许出保留信仰和财产,甚至允许只需要象征性的贡税,就可以享受大食国内通行的权利之类优厚条件,当然,要在战争保持中立。再加上现在安西四镇的空虚,的确有不少人动

    这位王子不过十五岁的少年,却拥有唐人血统的,他的母亲就是被以公主身份出嫁的独孤家之女,因此与唐廷有那么点关系。在国王身体日渐衰弱的情况下,不得不跑到大唐的舅家来求帮助,他还真的去找独孤氏,结果独孤家为了避嫌,闭门不见,传为一时笑料。

    就目前来说,

    我的大秦裔家臣康提辛,阿罗罕等人,在漠被草原到西域的广大地带,用金钱和商业为纽带,维持了大大小小十几只有军人背景的义丛团,还与边境上相当靠打战为生的杂胡中小部落,有着良好的信用往来,轻易可以聚集起数千人的雇佣军来,如果再加上活跃在草原上夏侯麒麟的游侠团,为前哨和耳目,可以轻易攻灭一个中等的草原部落。

    (在草原上消灭一个部落不是要把人全杀光或抓走才算数,只要损失了头领和大部分青壮男子,或者损失了大部分的牛羊,这个部落也就名存实亡了,因为剩下的老拖妇孺光靠自己,根本没有办法熬过草原严酷的冬天,铁木真父亲的部落,就是如此下场)

    说话间。年轻的王子已经被引上来,他头带狐尾围毡地圆尖帽,绸面的夹衣套大袍,皮肤白皙,乌黑的眼眸,骨碌骨碌打量着左右,看见那一堆花团锦簇的女人。顿时眼睛一亮,却又很快收敛了眼神,恭恭敬敬的鞠下身去,用一种字正腔圆的声音道。

    “下邦国臣阿肆冷,见过上国大人。”

    他又转身,对着李酒鬼声音变的有些热切地道

    “见过青莲先生……

    李酒鬼突然看了我一眼。顿时表情了然于心。

    于是我们继续坐下来……

    谈人生谈理想谈历史风物。谈大唐与拔那汗过兄弟加同志的友好历史渊源,废话了一通没有任何实质内容的客套之后。被我套了不少国内的情形,那位年轻的王子殿下脑门也开始出汗了……

    直到……

    “布政坊和醮泉坊的拜火教祠主求见,”

    杜佑再次上来。

    “他们已经带来了地安息王子后人”

    “哦”

    今天地另一位主角,也出现了。

    最早对拜火教也就是沃教地印象,还是来自金庸小说《倚天屠龙记》里的明教,一群武功高强地牛人凑在一起鬼鬼祟祟的事情,但后来有幸亲身去了趟中亚地区实际一了解。才知道不是那么回事。

    祆教即琐罗亚斯德教(Zoroastriansm)。是在基督教诞生之前中亚地区最古老,最有影响的宗教。也是古代波斯帝国的国教。因为其崇拜火为光明之源的传统,也被称为拜火教,据说后来的犹太教以及后来的基督教和伊斯兰教都受他很大地影响,琐罗亚斯德教地神“密特拉”也进入到罗马帝国的宗教中。

    琐罗亚斯德教义认为火是代表光明地善神阿胡拉玛兹达最早创造出来的儿子,是象征神的绝对和至善,是“正义之眼”,所以庙中都有祭台点燃神火以随时很神灵进行沟通,据说最壮观的是在伊朗境内,利用天然气修建的神庙,四方的神庙四角有四根连接天然气井的管道,在庙顶四角有四个日夜燃烧的火炬。日常点燃和保存神火要经过繁复的仪式。认为火、水、土都是神圣的,不得玷污,所以教徒死后只得实行天葬,即放置特定的场所让兀鹰吃掉等等。

    而琐罗亚斯德教正是安息历史的国教,在亚历山大大帝征服波斯后,经典被焚毁过一次,后来阿拉伯人征服中东,琐罗亚斯德教又受到伊斯兰教的排斥,被迫向东迁徙,部分进入印度,部分通过西域进入中国,在南北朝时一度受到游牧出身的北朝十六国的某些皇帝的支持,发展到至今,也算异域舶来的影响较大的外夷教之一。

    相比这个时代直接从太宗时代,就开始走上层路线,来发扬光大的大秦景教,作为更早传来中土的安息祆教,就没有这么幸运了,它的影响力主要集中在丝绸之路的沿途上,特别是草原上,包括突厥、铁勒、回纥等在内已经有相当的部族,皈依了拜火教的信仰。但由于唐朝的“居其地,用其法”的律令限制,拜火教只能允许在其胡人为主的聚居地传教,在中土反而不怎么漳显。

    这两位祠主(同主持),除了褐色的眼睛和卷发,也是一副唐人惯常见璞头长衫夹袍的打扮,并没有我想象中的奇装异服,想来也是为了传教方便的需要。

    至于我看见所谓的安息王子后人,就让人大失所望了,来人还是个稚嫩的少年,黑发黑眼,活脱脱的土生唐人模样,就这个样子,怎么能在故国拥有号召力。

    关于寻找安息王子后人的起意,要从我收复长安时说开始。

    自从波斯萨珊的最后一任国王伊嗣挨三世逃到吐火罗(今阿母河南一带),于651年在木鹿(今土库曼马里)被杀,波斯萨珊王朝亡。

    只有二王子卑路斯逃奔入唐求助而幸免于难,高宗以疾陵城(今伊朗俾路支——锡斯坦省东北)置波斯都督府,收容来自安息的国民,命卑斯路为都督,旋改立波斯王。未几,又为阿拉伯所攻破。不得不转到山区继续抵抗。

    卑路斯死后,其子泥涅师又在吐火罗坚持了20年,却抵挡不住伊斯兰教的渗透和侵袭,部众离散。不得不于唐景龙元年07年)举家入唐,授左威卫将军,和吐谷浑、高昌、疏勒、于滇等国一样,成为众多侨居的外番王族之一。事实上长安城里这种外番王族之后、昔日的王孙子弟。几乎遍地都是,基本每次大朝站班的仪卫,都有他们地身影。

    眼前这位少年,就是泥涅师的孙子,由于泥涅师为了复国,取了乌罗护突厥的公主。他们的儿子来唐后又取了个唐人富商家的女儿做妻子。杂合了各族的血统。基本已经没有当初安息萨珊王家的特征了。

    当初地,卑路斯、泥涅师父子。在吐火罗坚持了数十年,为了抵抗大食几乎用光了卑斯路带出来的国库财宝,左威卫将军承袭到现在只剩下一个轻车都尉的头衔,过的颇为困顿。毕竟,多数当年随卑斯路入唐的安息旧臣民已经生聚了好几代,也早遗忘了这位王族之后,当年留下来家臣和部众的后裔。在主家无力维持下。也早已自散他寻前程了。

    现在这位曾王孙,还是靠一个忠心地老家臣。在西市里所经营地铺子来供养地,后来长安沦陷,这点供养也没有了,这位曾王孙总算熬到朝廷光复,却发现自己什么都没有了,只能到同信仰的沃教祠里当个小穆格(小僧什么是朝会,用某个小丫头多年积累下来,生动形象的语言说,就是一群面厚心黑的大狐狸小狐狸老狐狸,还有那些看起来不象狐狸这个物种却有一肚子坏水的家伙,用亲善相厚或者唇枪舌剑式的语言,相互飕飕的乱放冷箭,射的那些堪比城墙的老少朝臣,个个面皮咚咚直想。2sodu***

    这次临时延长的朝会,就因为一个话题,某人赶在早朝结束,敲响退闻钟前,刚刚上到的一道奏疏……

    “既是家事又是国事”

    “什么,我那位佳婿上书说……他想告老还乡”

    肃宗说着句话的时候,是用一种半是恼怒半是可笑有似是玩味的表情说出来

    “荒天下之大谬,他还不过而立之年,就要告老,……那我们当如何自处,难道要乞骸骨”

    说这话的时候,是清流领袖刚刚开始领军的宰相房倌

    “或许他这是试探朝廷的手段,真是用心良苦啊”

    “你前些日子,不是好所国事渐定,空养兵而无所用,徒费民力,裁撤当自禁军首为表率么……”

    “荒谬……他把朝廷公器名位当成了什么……

    “这个梁蛮子,又发疯症,他现在告什么老,惟恐天下不乱么,……要是真让他告了老,试问河东军会怎么想,朔方军会怎么想……

    “荒谬,朝廷诸公之议,还要考虑这些外军所想,朝廷威德何在……”

    “那他告老想干什么”

    “说是要自此著书立说。教化百姓纭纭……”

    “荒唐……”

    “或者他想就此表态,无心内事而专御外虏呢”

    年纪最大,象是一直眯眼在打瞌睡的韦见素,突然打着哈欠开口到。

    这句话就象,沸锅里丢了个石子,言语变的更加激烈起来

    “乱世奸雄之相”

    “不要一概而论,若按你的标准。那河北满地都是大小奸雄……”

    “臣倒是听过他流传在外的一诗”

    “说什么,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向使当初身便死,一生真伪复谁知”

    “曹孟德露大逆前,也是斗鸡走狗,游猎射宴,荒僖无所不为……”

    “笑话,有这么孜孜专研外道小节。处处分心。无所不力为之的奸雄么。”

    “你着是大逆之言,。朝廷就这么积弱如汉之末世,有篡乱之臣,必有昏败之君,你以为恒灵在哪里……肃宗看着争吵成一片,已经有些向党争发展并且开始挖对方地陈年旧事的重臣们,面色沉如水,却却有一种悲哀又无奈的复杂心情。这就是我倚为基石的宏愎之臣么。

    难道我真的就一点都不如那位太上。他有些心拙的按住额头,再次妒忌起那位父皇的眼力和用人地手段。

    当年骆谷古寨分兵。重整的护驾兵中,基本大部分世家子,还有表现稍微过人的将士,都被特别挑出来北上,那些文武群臣也大部分愿意追随的。

    结果那位半途用来救急的便宜驸马,到了剑川后凭借那一小半的残军,楞是整成了偌大地声势和基业,出兵散关后屡屡出人意表地行为,用力挽狂澜来说毫不为过。当初这只人马又被时人笑称为庶子军,因为军中聚集了一大量不得志地世家名门庶出子弟,从韦季直、高达夫到严季鹰、郑元和,莫不是如此,还有罪徒、山贼、流兵、前学士等名目混迹其中。但事实证明,到了那位驸马手下,这些人都变成了一时之干才,现在龙武军也是名副其实的禁中第一军,反而要让自己这个天下之尊去包容和迁就,

    相比之下,倒是随自己北上地这些人,大多是建树可乏,表现平平。

    更多的是这些家伙,口中说的是忠上体国,可是暗中,又有多少人不是指使着自己的亲族或是家人,与南边暗同往来,或者和那位爱婿搅和在一起的,恩,除了那位一开始立场就很鲜明的韦见素韦少师,他反而是最坦荡的。

    越发怀念远放在外地,超然无物如李泌,中正严谨或如张镐等这些得力地亲信,可惜李白衣,已经在上书中萌生去意,张镐也坐镇河南节制江南平乱,不得轻离。其他人或忠诚,或干才,都有些不够得心应手的感觉,少数或兼有两者,却缺少了权机和变通。

    另一边地偏殿里,一群具色紫衣的资深内官,都行色匆匆的围着一个金线银缎的滚边袍服,看起来特别华贵的宦官,小心的说话

    “大监,他这葫芦里是卖的什么药……”

    “据说他做出这个决定前,已经会见了那个拔那汗来的楞王子……”

    “那又如何,这位小国的殿下是典型的愣头青,大家都没空理会他,看在西边的那点渊源,跑去抱人家的大腿,有什么奇怪……”

    “据说同时会见的,还有长安沃祠的两位大叶尔勃……还有青海郡王家的人……”

    (叶尔勃,沃教上阶僧侣,意思是“火的奉祀者”,有专门知识,熟悉仪轨,主持祆祠事务,大叶勃尔,即大祭祀长)

    “他想借外夷教之力做些什么吗……不可不防啊,据说河西藩胡中,多有其拜火之众,……三百义从营内也不例外……”

    “再说私见外藩,可也是朝廷大忌啊,御使参起来可是麻烦不小……他公然勾联那些吐谷浑王家的遗民。到底在图谋什么”

    “阿公,这西边可是我们的地头,有不少豪杰俊士愿为官家所用……”

    他做了一个向下横断的手势

    “我们可以不可以……

    “不要,一切具实禀报好了,陛下自有圣断……

    李辅国突然开口道。却将眼睛飘想正殿的方向,那里也在爆发激烈的争议。

    众人散走后。

    “段少监似乎对广南市舶使地事情,尤然耿耿于怀……老在内人那里说。当初公公许了他,却在关口上不站出来……

    “段恒俊那斯,由他去把。

    轻轻从鼻孔里哼了一声。

    “他不是最近喜欢和那位后宫之主亲近么,……攀上大树了啊……”

    “中贵大人,这么多好处,就这么平白便宜了那人么”

    “当然。他收的越多越好。散的越开越好……最好撑到他吃不下。又舍不得吐出来,那才最好呢”

    “公公。这又是为如何。

    “他毕竟只是一个孤家寡人,又没有深厚的家世背景,也没有可以分担的亲近族人,要靠一个人把握这些东西,耗费时间和精力总是有限的,不可能兼顾全面,给他的东西越多。他在西边需要分神地东西也越多。就越没时间对我们的事,产生什么影响……”

    “记主一点。西边的再怎么兴盛,南边的利头再什么丰厚,那也是鞭长莫及的旁枝末节,我们一切富贵身家的根基,还是在这朝中,只要能把住了这里关健,就在南方和西边失掉地一点利益,又何愁不能从其他地方更多地补回来,……

    “神策所部,要分左右军,军械钱粮优先供给,小程你可给盯紧了些,少不得要从内英武军里出几个过去……举荐地这口子上得把住了,……得力可靠的为先”

    “成如蓼那斯总让人觉得不塌实。毕竟是边将出身,有哥舒地那层渊源在……就让他呆在长安遥领好了……身边多找几个后备的。”

    “财帛子女名位,总有让人动心的地方……不要怕花费大,前些日子厅下儿郎,也抄了不少……就是犯官的家眷,也有好些出落的养在教坊里调教……

    “那个身份已经暴露的小慕容,反正都是厅下明面上的摆设,,,就让她发挥最后一点用处把……”

    江巽裹着扎满草叶树枝沾满晨露地披风,背包跨绳,咬着反刃开山刀,手脚并用,地一点点的挪移攀爬在山麓上,不时向身后和他一样闷声不响鱼贯尾随地人龙,做出一个个手势,传递下去。

    直到用带螺纹环头钉,再次定下一个支撑点,他这才松了口气。

    他一向在军中人缘很好,因为仗义阔达被称为老大哥,但事实上,他本来是长安街头最大一股破落子弟的带头大哥,最能打斗,因为经常收钱代人出役,常年混在五府三卫中点卯充数,朝廷一出走,他也乘机带帮兄弟抢了军营武库,一路聚众抢劫过来,直到遇到了那位大人,命运才真正发生了改变。

    当然了,他现在是不会把当初一度看见对方人少居心不良,试图打劫那位大人不成,却被对方狠狠收拾了一顿的,差点没变成路边野狗的食物,却因为那为大人奇异夹骨医术,才给拣回条命来的事情拿出来宣扬,让他庆幸的是,并不是什么人都有他的运气。后来的事实证明,大多数敢和这位脸厚新黑的大人较劲叫板的存在,多变成路边的无名枯骨,或是粽子一样的水中浮尸。

    因此,每每谈起的都是当年如何一见惊为天人,如何同生共死衷心追随的情形,然后在一片羡慕和崇敬的眼神中,提醒他们军中只有一个老大,只有一个最高意志纭纭。

    最为最早追随那位大人。又有命活下来的老兄弟,多数人至少做到了折冲都尉或别将,独领一营。他因为跑的够快,最擅长偷偷摸摸、隐伏闷棍地勾当,也成了一名正六品上的金吾司阶郎,散授昭武校尉,勋领骁骑尉。还在流民大营中搭上了个带油瓶的漂亮寡妇,靠倒卖战获和各种津贴的积蓄,再加上合作社军属置业补助贷款的便利,在成都开了个生意红火的杂货铺子,也算有家有业的人。

    直到四天前,轮换留驻在大散关地他。得到一个命令。心急如火的带上所有最擅长山地攀越的军中健儿。组成的先遣斥候队,走山岭间被称为猿道的隐秘小路。日夜兼程到江油去探察究竟发生了什么。

    在山岭中夜间行军,可不是说笑的,虽然经过反复强化训练,还是避免不了折损,早晨地时候,总有几个人没赶上来,亲眼就看着一个多年更岁地老兄弟。就这么踩着冰冷湿滑地山沿。只来的及一句惊呼滑进幽深无垠地山林中,就再也没有了声息。

    随着太阳高起。青灰色的山谷下的雾气也一点点的蒸腾而去,他看到的是大吃一惊的情形。

    躲在坊城鼓楼上檐角的阴影里,两个身份不名地暗探,正看着***通明地右银台门附近,人声喧闹,喊杀连片,此起彼伏的惨叫和惊呼,

    其中一人不屑地瞥撇嘴道

    “又开始了,龙武军的那些疯子又在折腾了,这些滚刀肉的家伙,就不能消停一夜么”

    自从神策军回到长安,几乎每隔几个晚上,就能欣赏到这种好戏,最初还是如临大敌,严阵戒备,生怕这些疯子可以针对,生出什么事来,见多了也就不希奇了,龙武军唱的这一出说是在演习,是太上西幸时留下的旧俗和传统。

    据说每天日落前,都有若干个营团的被抽中,作为知情的袭击者和不知情的目标,以培养和训练将士的警觉和应敌能力,虽然每次总有好些人龇牙咧嘴甚至人事不醒的被整车整车的抬进治疗伤兵的营地,但这些人似乎就是乐此不疲。

    隔的时间长一些,甚至还分做刀枪弓骑的小股,在宫城相当庞大的百官有司建筑群里追逐激斗,玩什么遭遇巷战的名目,闹的是乌烟瘴气的。

    由于他们驻地在皇城和宫城之间,所以在两位陛下都回来之前,他们闹出的动静,也谈不上什么扰民的问题,真要扰民那也是京兆的事情,唯一被扰的不得安宁的,反是那些这些派周围的明暗哨点。

    和许多个相互交错的秘密观察哨一样,他们并没有观察到黑暗和静默中,穿行宫城广大园苑的人群,有的是民夫的号服,有的是黯淡的铠甲,象一条黑暗中涌流,奔向更加夜色大地。

    子午道上,我骑在马上,看着蜿蜒盘转在山道上的队伍,卷起滚滚尘烟象一条黄色的长龙。心中感叹,没想到这么快又要回去了,

    江南之行,还是有些小小遗憾的,本来依照我象徐霞客那样游遍足够名山大川,到处题刻图鸦的伟大梦想,是想借带兵去江西平叛为名,搭浑惟明的水军便船,到江西道首府长沙去逛逛,看有没有机会在橘子洲头,用毛太祖“苍茫大地,谁主沉浮”的同名诗的留名千古,然后再到金陵的牛头渚去,来个“天亦有情天亦老”,再去天下第一繁华的烟花胜地,“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叫吹萧”的扬州,看看能发生点什么……

    可惜自韦皋以下的,我的那些部将亲信,已经对我经常喜欢突发奇想节外生枝的性格,以及假公济私的,借公干之便到处游玩的恶习,深恶痛绝,以确保安全为名,对我看的紧紧的,连去趟岳州,也是一大帮人前呼后拥,跟的紧紧的。

    以我的身份,说什么“粪土当年万户侯”“人间正道是沧桑”,显然有立场和政治倾向的问题,老子就是个侯,再说这种话就矫情了,而且一堆人等着捏我的小辫子当话题说事。

    “天下英雄出我辈,一入沙场岁月摧……

    鸿图霸业谈笑间,不胜人生一场醉

    提剑跨骑挥鬼雨,白骨如山鸟惊飞

    尘世如潮人如水,只叹江湖几人回”

    我忽然转头,对一路默默不言的韦老二说

    “你孩子也该两岁了把”

    听到这个名字,他的眼神变的柔和起来。

    他孩子在两年前出生,据说就是那天晚上我被他制造的楼台会给种下的,结果他蹉跎戎马,预期中的婚事一拖再拖,出行的时候对方是挺个半大的肚子给他送别的。

    那位小姐,挺着个越来越大的肚子,独自居住娘家也不是办法,虽然唐人风气开化,但未先生子还是不大好听的。那位注重门风的老大夫,更是面上不好看。

    还是杨太真从宫中发了话,干脆一起搬到了我的府上,把孩子先生下来,再加上小小的薛涛和薛瑶英,三个奶娃,一群同样没有养育小孩经验,常常被屎尿眼泪弄得手忙脚乱的女人,还有两个惟恐天下不乱,常常把婴儿当成好玩的玩具来逗弄的小丫头,我在成都的园子里着是热闹,每个月的家书,都能记载了不少关于他们趣事逸闻。

    和他一样,虽然许多将士都是关中人,但在剑南置家成业,已经当成了第二故乡。出来开这么久,多少有点近乡情怯的情节。

    我的思绪却飞到了几天前的那场争论上。

    关于是否迅速南下查明情由,大家都没有异议,龙武军起家的根基,大部分后勤来源是在成都,还有大多数将官的身家老小都在那里。消息断绝,肯定不会是好事。

    但就如何南下的问题,却在在龙武军扩大的决策层内,爆发了小范围的激烈争论,究竟是该放下眼前经营形势大好的一切,立即起大部人马飞赶回去的激进主张,还是仅仅用一部分精锐试探,大部分继续留待确切消息,以避免授人以实擅离防区的罪名的稳妥之说。各执一词,甚至出现了关中出身和剑南出身的将领们,相互指责对方不顾大局或是事不关己纭纭,的地域性语言冲突,少数河北、河南、河西出身的坐上观望,眼见局面乱成一锅粥。

    最后还是我断然拍板,回家看看。用偷天换日的老办法,利用每天流动的工程团,将城内大部分可以调集的人马,以秘密演习为名置换出去,再集中到太白山附近,以尽量延迟消息。

    好在因为迎还圣驾的需要,秦岭最东部的长安直达汉中,谷长六百余里的子午道,已经完成大部分拓宽工程,虽然依旧山高路险,但相比原先走过的的位于秦岭中部,只有四百里却更加险峻崎岖的谠骆道,最先采用爆破开岩和水泥硬化技术,已经可以勉强并弛标准大车,所以一路行程还不算慢,紧赶慢赶的损失了相当畜力的情形下,五天就过关越寨赶到了汉中。与留守合兵后,继续南下的路就没有那么好走了。
会江陵 第三百二十八章 迷离与遭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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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满意啊,我的文笔是需要改进了,难道是公文套路写多的后遗症,身陷一大堆年终总结、支部总结,工会总结、安全生产总结、隐患排查查总结,安全条例学习总结,外加若干领导述职报告中的疲软猫,怨念中

    “娘地,今天就这么交代在这了”

    江巽吐了一口血沫子,喷在对方的面上,挥动着斩的酸麻无比只剩下机械本能的手臂,半扶着横刀,掩身错过数之利刃,撞进一人的怀中,利落的将对方顺着骨节连膀卸下小半身,付身扑倒又撩断两对脚,身上也再次挨了几下。

    迷彩披风下百锻背甲,早已被砍挫的伤痕累累,张大的裂口几乎伤可见骨。

    这还是山贼么,死了这么多人,依旧强攻不休的么,谁也没有想到,官道沿边的山沟里,马车的残骸累累,堆了起码有十数之多,即有普通民家的货车,也有邮驿的快车。而下山的武装侦察,会变成一场山林间狭路相逢勇者胜的遭遇战。

    顿时这些百战军人,高喊着信念与口号,一*的冲杀上去。

    对方也似乎极擅长山林溺战,只是武器相当杂驳、标枪长梭,如雨点一样的冲林缝草间中挥使出来,居然不受山林狭小的影响,绕是这些半镶钢片的轻甲,也抵挡不住。好在对方也是轻装,防护比己方更差,只有一些革护。近身之后在一色钢水的横刀下,象割板油一样的利落。

    近战的速射弩机,发挥了相当地用处。不停的拨发密集的无尾矢,洒出去根本不需要准头,尸体很快堆的半人高可是这些,但敌人似乎还是无穷无尽的从山林草从中突冒出来。

    突然一声鸣号,他赶忙掩下身

    刹那就一排冒着烟气的事物飞过头顶。落在长标短枪聚成一堆的密集人从中,崩溅暴烈地让敌人刹那陷入连片的火海中,惨叫挣扎响彻一片。他却心中一沉,这是最后的手段,用来驱赶野兽,生火热食的最后一点燃料。用了就没有了。

    这时他也无暇多想了。一咬牙又扑上前。

    “死就死了”

    他识字不多,一开文字就发咻。因此只能进了兵法战略的短训班,但他至少为后人挣得了,自幼学进修到官学的名额。

    这时候。

    似乎老天也在帮忙推波助澜,本来寂静少风地战场,慢慢吹去了背风,将大量潮湿树木燃烧所产生地烟雾,飘向了对方。

    过于旺盛地大火和烟雾。似乎让对方失去了继续进攻的勇气。嘈杂地沙沙声如潮水一样退去,当他率领仅剩的部下。满脸灰黑的湿布围着口鼻,跌跌撞撞的从烟雾里走出来的时候,一留下一地狼籍的尸体。

    清点下来折去了小半的兄弟,连队上三差遣地见习士官,军法虞侯等亦全上带伤。

    虽然敌人留下了足够地尸体,但是他知道,事情并没有结束,山林间的追逐与猎杀,这才刚刚开始。

    迅速收拾战场,搜检敌人地身份,和一切可以利用的物资,这可是光天化日的官道附近啊。

    同样也上过短期军略速成班的栗末人安小狼,也在极大的麻烦中

    “县尉这个狗生养的,”

    看着底下一张张狰狞扭曲的面孔,他恨恨的说,手中却没有停,挥着小盾抵开飞石和乱箭。加紧将一大锅滚水泼洒下去,浇在堆积在墙根下捣挖不休的人群中,再次蒸腾起大片的惨叫和皮酥肉烂的滚热气味。

    什么脱漆的角弓、木弓,半新不旧的横刀,锈迹斑斑又被匆匆磨光的长槊等,被淘汰下来用于组织民壮的旧兵器,全落入这些人手中,甚至还有水火棍,铁尺、锁链之类明显是公事房里的家什,猎户的铁叉,农夫的草耙等。

    冲击粮院所的这些人,说他们是军队又不象,穿戴的千奇百怪,连兵器都配不全,说他们是暴民嘛,也不象却没有乱民那种杂乱无章,甚至很有组织顶着门板木墙做成的木排,死命的攀怕上来。

    难道是山贼,不过自从龙武军入川以来,山贼就变成一种高风险低回报缺少前途的职业,特别是几个心存侥幸的大山头,被龙武军用来实验新式火器,连人带寨子一并烧成灰烬后,北川的境内的匪患,基本禁绝了。

    好在。

    从成都到大散关的十几座为大军提供过境支援的粮院所,都是军属工程团按照统一制式建筑的,代表兵家的最高工程技术,埋地三尺的碎石墙基,四角一点十字,分成四个部分深挖一条弧沟,以沟为界再筑一面寸厚青砖的丈高弧度内墙,再在内墙上夹土包坯层层筑高,做成一个外直角内斜面的半梯形墙体以防捣凿。在一丈以上的高度留下气窗、望孔、雨檐、走水道,墙根三尺以下都是用水浇难透的白胶泥糊过一层。

    营房马厩工房等所有建筑,起基直接高过地面一尺,储备各种的粮窖直接挖在地基之下,石灰铺底以保持干燥,通过斜道轮车来输送,土木结构的二三层营房盖在上面,底层是牛马厩、工房,食堂、楼上是住人的营房和军械库,兼与墙头四角之上巡哨的看楼通联,顶上盖的是大片轻薄的防火水泥板,营房天井中中有水井和蓄水池。因此的整个粮院就是兼顾了防水防火兵纺等功能圆形的三层土楼,甚至比这坐年久失修的小城,碎石城墙更高更厚实。

    遇袭之后,就落门闸,用条石顶死了可以进出马车的正门,就算他们捣烂了厚厚的木门。也暂时无济于事。

    其中常备一个队全甲地标准辎重兵,一个的队半纸甲后备团练,两个队无甲白兵义勇队组成的中垒团,必要的时候还可以就地征发更多与这个数目的民夫,为大军补给、输送等后勤服务。

    黑压压的围在粮院所之外,根本不用可以找准头,一丢一个准。每发一弩就可以穿上两三人。

    有条不紊的将受伤地人员拖下去救治。

    作为奖励。安小狼讨了个优差,就是来这里看守粮院,这也算是既重要又比较清闲的美缺,不但待遇优厚,还可以第一时间接触到成都生产最新最快的好东西,地方上也要时不时的。会额外来送来一些猪羊酒谷劳军。算联络感情。能保障前方的同时,也在地方治安巡防上提供一些便利。每天除了例行的操练外,最美地事情,就可以吃得饱饱地,不停打着满是新鲜肉菜味地饱嗝,躺在房顶上被正午的太阳晒地骨头发软为止。

    大多数时候,作为后勤编制的中垒军是最安全的,但同时他们也是最辛苦的。常常要轮流奔走与道途。警戒和防备各种意外和状况。因为他们平时穿的是和预备团练一样缝有布套的纸甲,配备的是射速快弦较软地轻弩和细横刀。进入战斗行军序列,才在甲面上面加插挂整版地薄钢片变成一种简易的钢镶甲,换持正军地刀牌长槊弩机等。

    这个设计救了不少人的命,被射了好几箭,只要不是头部的要害,都暂时没有生命危险,这仓里至少有没转运走的九千石的粮草,和准备输送到西北的一个营的器械,显然也是对方的目标,到了这一步,打开仓房,所以能活动的人都被从头到脚的武装起来,还好按照龙武军的传统就算是民夫,也受过简单的军事训练,以应付路上的需要,团练、义勇更是按照正军的候补来训练,让他们站在高借助掩体,阻击来敌,是不成问题的。

    水源和食物都可以支持上半年的,还有贮存的油料,对方想放火也不怕,早有预备队和水龙在等候。

    事发的当时,他的部下大部分都在粮院里,第一时间就杀光了装成输送民夫的袭击者,连个火都没点起来。

    “装药箭”

    他丢下一个射空的箭匣,左右又递上一具,抵肩扳动起来。

    墙根下,是堆积如山的物料,一堆民壮正捂着鼻子,将整排泡的暗淡的箭头,从沤了许久颜色发黑的马尿中取出沥干,流水一样的填进箭盒,装上匣弩,传上墙头。

    百多只连柄匣子弩搭配和狙击弓手一起连发起来,刹是壮观,飞蝗如雨的打击下,如海潮的一样拼命向前涌动的敌人,象被风刮过的稻杆一样连片载翻,密密匝匝的血花在人潮中盛开。

    但仍然不能阻止对方的攀越,因为穿透不够,甚至有人仗着重甲,中了十几矢,依旧攀上墙头来,又被长槊捅摔出去。射击的覆盖面也很快出现了一个个小缺口,更多的人攀上墙头。

    情势再次变的岌岌可危,还有守军不断的从墙头栽下来。

    虽然没有床弩石炮这些重型的器械,但是……

    “水龙上”

    他号令一声,

    驾在房顶长长的水龙,在军士交替推压下,顿时激出一条条长长的水流,浇洒向墙外方向,劈头盖脑的洒在密密麻麻堆驾上来的人梯上,

    然后他高喊一声

    “趴下”

    向城下丢了一个火把,轰的一声漫天的黑烟和火炎撩着墙眼和墙头的缺口,喷吐进来,顿时烧着了几个躲闪不及的义勇,赶紧给扑滚在地,拖下去上药治疗。

    再探头出去,那些匆匆搭就的简易云梯,变成了一大片筚拨燃烧正旺的火矩,火炬下是一大片仍然在滚动翻转嘶嚎或已经不能动的人形火团和一大片空白。

    他心中有些自得的想起一位老前辈的评语,要说据守的本事,中垒营是全军第一的,

    眼见天色放黑,对方似乎还没有放弃地意图,杂乱无章蜂拥而退的人群。被重新整队起来,执长槊矛杆的被安排到最前列,缓慢的清理起前方的破碎和燃烧的障碍,突然一声沉沉的嗡响,轰地一声,连片房顶的水泥瓦,顿时崩出一个大缺口。连带着附近一驾水龙和操作的军士,翻倒摔进房内。

    “小型石炮”

    呀的瞳孔顿时缩小了,虽然跟随的时间不算长,但他见识过这种东西的威力,这种小型石炮用了大量轻巧地铁件,用两匹马就可以拖动起来。只要四个人就能流利地操作。而且适应性很强。无论是滚木还是碎石,只要能投出去。就很有杀伤力,而且打固定地据点根本不需要太多的准头,正是这种小型据点地攻坚利器。

    又一声呼啸,却是一阵大小不等的砖石,如雨点一般挟卷着烟尘砸在了城头上,顿时左右不能视物了。虽然大部分很没有准头的落在墙外,但一片惨叫和跑动声后。可以看见十几个头破血流的守军被拖下去。还有另外一些滚锅灰瓶等器械,被砸破或压在碎石下。显然不能用了。

    “该死……”

    借助燃烧的余烬,推着几辆车一样的东西,直接碾过一具具焦碳一样的肢体,抵近了墙下,却是厚实地铁板冲车,显然并不是所有地粮院所,都有他这种运气,这些贼人从其他地方获得了这种犀利的器具……

    “义勇队准备斜板吊索,亲军队立即吃饭休息,入夜后随我滑城出袭……”

    “是”

    墙下得到一片更坚决地回答。

    过了已经有些人心惶惶的白马关,越往南走,就可以看到许多被突然被荒废的村落和还未收割完就被遗弃的田地,已经零星携儿带女北上的百姓,只有一些沿途的工程队,还在留守。但是连他们也说不清楚南边到底发生了什么。弥漫在队伍中的那种还乡的愁绪和急切,已经被一种紧张和凝重的气氛所取代。

    因为,飞往剑阁的鹞子还没有飞回来,几支先遣队南下后也仍没有消息。

    我也一直在思考剑南会发生的事情,究竟什么重大的变故,会让道路被封锁起来,难道是吐蕃军突破松州南下了,不过,不要说吐蕃南境现在正在闹内乱,现在的松州军也是八州六镇装备最好,储备最充足的军镇,光那里山路艰险,要打到平原上,还要一番周折,已经足够传出告警的消息,而自从蜀中三乱之后,已经加强了对地方军队的控制,如果是兵乱民变之类的紧急情况,出蜀的四条大道上车马往来,不应该一点消息都没传出来,要全面封锁消息,必须会有极大的能量才能做到。

    难道与西北朝廷有关,或者是针对龙武军,而不得不去钻的陷阱,我心头闪过一个大逆不道的想法,

    北方

    郭子仪的部队,已经步步为营的推进到了幽州门户的西关,又称纳款关,也就是后世居庸关的前身,饥饿的守军几乎不战而降。幽州城内的守军也是人心动摇,正在与官军谈判,希望能获得一个比较好的条件。岌岌可危的史朝清也再次降低了投降的要求,只愿意保留财产,解散部下,只希望官军加快进攻史朝义所部。

    南方

    自从永王倒台后,江陵水军东进,江西的动乱也再次进入低潮,第二次长沙保卫战,天平王袁晁的起义军,裹胁了号称十万的青壮,差点就打进了残破不堪的水门,却缺少预警,被三万装备精良,整好以遐的江陵水军自水陆前后夹击,农民起义各本没有象样的大船,连船工舵手都是沿江裹胁而来的,水战根本不堪一击,在战船上巨弩石炮的轰击下,连陆地的大营也崩溃了,大败而走,各种辎重旗帜缴获无数,许多人根本是贪心舍不得放弃抢来车载马驮的财物,而被官军斩杀于途或做了俘虏,随后天平军的残部退往大枧山的途中,又发生了严重的内讧,天平王袁晁及其亲信数百人直接被杀死,余部大半就地向官军投降,小半向南逃窜,在水军的追击下,仍然有少部分逃进了云梦大泽。随着大枧山天平军老巢的被围困一个月后,大量饿得实在受不了的老弱病残,纷纷逃出来束手就擒,天平军最后一点根据地也不复存在,江西长达半年的动乱算是告一个段落。只剩下战败后流窜各地的小股乱军,需要清剿。

    而浙东浙南的动乱结束的更快,纯粹是随大流的豪强抗税之乱,淮西、河南军所过之处血流成河,才不管你是流民还是乱民,不降就死,这些各自为战,横行地方的私家武装根本无力抵抗,一大堆豪强被抄家破族发发配,又为夷州就近贡献了数万新鲜的劳力。

    太平之世近在眼前了,西北朝廷也有空手抽出来解决一些内部的不安定因素……不过

    就算是明摆的陷阱,也只能准备充足的钻进去,剑南的安危事关到龙武军存身立命的基础,不要说流民大营和众多的产业,就那位太上老爷子有什么差池,失去名分和大义的龙武军,也就是别人桌上的一盘菜了。擅自出兵的罪名,就不那么要紧了,就算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只是虚惊一场的远足,大不了事后请老皇帝补一个召唤的诰令,也就不没那么严重了。

    再说以目前朝廷的掌握的力量和大势,还没有到需要彻底撕开脸针锋相对的程度才是……

    事情似乎变的扑朔迷离,或许真正关键,还要过了剑阁才能得到答案。

    “报”

    一骑突然停在了中军指挥车旁,

    “前方道路受阻,开路的军工受到袭扰……捷步营和山林队已经掩杀上去了”

    绵延的大山重峦叠嶂中,剑门关的方向,隐隐的可以到升腾起的烟云,袅袅在空中久久不散。似乎证明了我心中不详的预感。
会江陵 第三百二十九章 真相与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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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起彼伏的冲杀嘶喊声,象一*澎湃翻卷的浪涛一样回荡在前方群山溪谷里,虽然隔的老远,但还可以感受到空气充斥烟、火、血的颜色和味道。

    很快象猿啼一样的啸声,突然在两侧的山林里呼啸滚荡而下,夹杂嗷嗷怪叫和角号的声音。

    成千上万个矫健的身影冲出山林,从一些险要崎岖到不可能落脚的地方飞跃而下,象海浪一样向绵延在大道中间,被拖的老长的队伍,飞击扑卷而来。

    “很好”

    我不惊反笑,却有人打我中军的半道而击的主意,难道不知道这种伪装伏击,早就是龙武军玩剩下的把戏。

    长蛇一样的车队刹那间顶板被掀开,露出一架架三联四联装的黑黝黝满弦弩机,搭板上落下的士兵,手持长槊象警惕刺猬绽放挺立的钢针一样散布在左右,与龟甲一样列阵的刀盾手交错掩护成一个个防御圈,最中心的站在射声兵旁的掷弹手,不慌不忙的将腰带上的发火管插进燃烧瓶中。

    几个时辰后就结束了战斗,最后一小队一小队手执陌刀挥斩如林的宪军,象银色的铁流一样冲刷,卷荡过并不算狭窄的山道,留下一地残肢碎肉,将苍黄古朴的山道土路用殷红的颜色洗了一遍。

    踩满地狼籍和尸体,大多数都有些衣裳褴褛的,简陋而杂乱的兵器……

    “都是些夷人”

    击退了袭击者,大部分四散逃进山林中,但还是留下一些线索。被缴获的鸟弩药箭,短衣梭镖等证据。很快被呈到面前。

    袭击道路地是一些夷人,而且服色杂驳至少有十几个族类,难道是百夷叛乱。我与韦韬交换了眼神,他却缓缓的摇摇头,开口道。

    “西川的山夷,什么时候有勇气袭击大队的官军了。

    中国西南部的云南地区,各族聚居。名号繁杂,《新唐书两爨蛮传》所谓“群蛮种类,多不可记”,光戎州都督府下在开元时,就管羁縻三十六州,一百三十七县。发展到现在已经有九十二侨治州之多。可以其族类之多、杂。一般统称为百夷诸蛮。虽然这些羁縻未必都真有州县两级郡治,很多地方只是一个较大的部落聚居地。也算做一州,羁縻的意思是来去任便,彼此不相干涉,除了名义上地一点称贡,其他算是高度自治。

    百夷有许多部,除了相当部分与汉姓杂居外,大部分散布在西川的崇山峻岭中。过去鲜于仲通治蜀时。对这些百夷采取残酷的高压政策。后来为文饰其过,又有纵兵掠杀夷人以充军功。因此百夷之中,早年时有叛乱发生,后来龙武军入蜀,大量组织南逃的北地流民,四处开荒开矿,不可避免的进一步挤压到一些夷民的传统生活空间,而在关于水源和土地地冲突中,军队多数总是站在汉人地一边,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在压力下,接受并且尝试了与汉人共处地方式,还是有相当部分固守传统和存在,在无力抵抗的强势下,不得不离开世代生聚地栖息地,而退进更远更偏僻的大山中。

    虽然证实了对方的身份,我心中那种沉甸甸的,却尤然未去,如果是百夷的叛乱,并不足以构成道路阻绝的理由,更不能成为公然主动袭击朝廷的正规军地动机。

    再说剑门附近虽然勉强算战略要地,但并没有太大地占领价值,并不算富庶或者重要的储备,因为他是进入成都平原地最后一关,防备相对松懈,平时也只有维持数百兵,如果是为了抢劫和掠夺,出动的人也未免太多了。

    如果是有计划的为了阻止南下的官军,那这个局中的图谋也未免太大了,起码是个席卷整个北川的动乱了,但是山夷历来是各不统属,局于深山艰险老死不相往来,要他们一直都有这种眼光,也不用在历次与官府的交锋中,屈辱的退进深山了。

    很快,被称为剑门的那个在悬崖巨石中直劈的裂缝,出现在眼前。还有满地战斗过的痕迹,一路破碎的兵器和丢弃的旗帜,却是地方团练的标志,道路两边的草木烧的只剩下一些根茎,徒手的山林队,已经攀上了剑门的悬崖石顶,用小旗和镜子,打来没有发现敌人,暂时安全的旗号。

    剑阁的关城里是死一样的寂静,连城头的血迹和烧毁倒塌的灰烬,看起来都没有人收拾。

    大军的铁流继续向开进,直到传来遇敌的警号。

    残破的城头上突然升其了一杠旗帜,素底羊首旗,却是松州军羌营的大旗。

    一色的无缨环边盔,铁叶甲缀子的军人,站在关城下,是典型山地军

    “松州防御使衙前兵马都知关沐苍,率镇下一千四百员,参见北军总府大人”

    为首的臂纹羊头骨,镶一个银月的军将,跨剑鞠身一礼道。

    “松州军怎么在剑门……

    在剑南八州六镇边军之中,龙武军与松州军算是关系最密切的,那里不但有北川最大中转口岸,还有军属的山地训练营,也是对付吐蕃的一个重要基地。

    “属下是应魏长史之邀,前来赴援的……

    他解释道。

    十几天前,松州突然受到吐蕃人以象雄军为首十数部联军,准备充分的强攻,陷没了十几寨和哨所,战场一度打到松州城下,才被城头上密布的床弩石炮等军械稍稍打退。仅仅这几次冲锋,先后付出伤亡近万,却徘徊相持不去。还有增兵的迹象,不过附近的松外蛮和山羌众的援军。也奉命前来松州应援,目前暂无太大的危险。

    如果说这仅仅是吐蕃发现了前期松州军地小动作,而进行的反报复,付出的代价也未免太儿戏。越是大规模的战争,越都是有长远的目的性的。因此长驻长史魏方进为保证后方安全,特地要求派出一支健于山地地精锐部队,对后勤补给线进行武装搜索。

    这一搜索。却搜索出问题来,有人在假传官府的命令,散布各种的谣言,沿着线索一路追击过来,才发现问题十分严重,身为蜀中第一门户的剑阁。居然陷入不明敌手。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从背后反袭了这些突然冒出来夺关的夷人,又于关城为饵。已经陆续消灭了好几股试图入关集结的夷人武装。

    关城中粮院军地据点已经不冒烟了。

    层层叠叠满地地尸体由外向向内放射壮地分布,越往内越密集堆的越高,火焰烧灼过地尸骸交错堆压在下面,越上层越是的带着触目心惊的刀枪甚至是撕咬伤痕新鲜。尸体一直绵长的堆到墙头上崩塌的缺口。

    露出里面熏成黑色的残垣断壁,显然经过了一番惨烈的战斗后,其中能烧地都被烧掉了。

    “难道整个北川地山夷都反了么”

    踩着满地沙沙做响的灰烬,看着被清理出来地粮院所的废墟。我心中更加疑惑了。

    象这种大规模的动乱。不应该一点前兆都没有,这些山夷何止成百上千个部落山头。居住的地方又偏僻,一下子要联动起来,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其实”

    突然站在附近警戒的山林队中有人开口道

    “属下以为,这些不是普通的山夷,……”

    山林队是属于中军敌刺军的序列,平时也按照需要配属在营下,尖刀和斥候性质部队,在水网密布的南方,则是精通枭水的水鬼队,在沙漠和草原,则是针对性的游骑队和骆驼队,来源就是左右虞侯军的六大特种营,山字营和林字营这类中军直属营,还有相互之间有轮换性质的人员交流。

    “什么人……”

    韦韬喝令道。

    “上前说话”“是……”

    一名年长的队正走出人群,看到我们这些首脑将官,有些紧张,迟疑了一下说,“虽然其中一些穿戴与山夷、白蛮近似,但从文面和刺身看,他们其实是乌蛮……”

    我心中轰的一声,又是乌蛮。

    乌蛮居住在东部与山羌交界的山地低谷。多有牛羊,无布帛,男女都用牛羊皮作衣服。无拜跪的礼节。有些语言要经过四次翻译,才与汉语相通。乌蛮是以牧畜为业、不知耕织、很少同汉人接触的落后族。

    白蛮居住以滇池为中心的大小流域,文字与汉族同,语言相近,耕田养蚕,也同汉人。居住在石城白蛮大姓爨氏,自蜀汉以来,历朝有人作本地长官,世袭爨归王南宁州大都督,直到十多年前才因为内乱,被南沼吞并,在两国都有分布。

    但是白蛮经济和文化部比乌蛮高,信鬼尚巫的风俗却相同,信奉原始的巫教,奉蚩尤等为祖神,称主祭的人为鬼主,每户每年出一牛或一羊,到鬼主家祭祀。大部落有大鬼主,一百家有小鬼主。同首领,南沼国姓蒙氏王族,就是乌蛮七大鬼主之一,七姓乌蛮,也构成了原本称为六沼的南荒小国。

    “而且这些是最擅长山地攀越的弄栋蛮,”

    他看了一眼我鼓励的表情,继续解释道

    “应该是属于南沼国剑川节度使下的山兵军的序列……当年在边境上交过手的。

    “据说这一族,最善徒手攀越,老少男女具可在岩崖之间捕猎岩羊猿猴之属,成年男子更可以……”

    “如果说是他们,可以轻易越关城之险要,而袭夺了剑门。

    韦韬等人,也露出震惊和诧异的表情,竟然是南沼兵……

    这一路过来,传闻的版本就有十几个。显然是有人刻意散布谣言,混淆视听,但没有想到会使这个结论。

    “你怎么就这么肯定……

    性子最急的刘昌周,当先抢前一步扯住他的胸口。

    这时候清理倒塌废墟的士兵突然骚动起来。

    “发现活人了……绑吊在水井里”

    将士如波浪一样地分开,几个强壮的军士,很快将一个担架上的人,被抬上来。他身上的伤痕累累,血肉和衣袍纠结在一起,虽然精神很是委靡,眼睛被熏的血红灰黑,直楞楞的看着天空没有任何神采,但听见我的声音。似乎回光仿照一样地顿时一振。声音嘶哑的道。

    “是总制大人么……

    “是我”

    他突然露出号啕大哭的表情。却哭不出泪来的样子,挣扎蠕动着从怀里掏出一个贴身用军旗包起来的东西。哽咽的说。

    “总算终于不负所托了”

    “他们就是为了这个而来,”

    “到处是谣传,有人给各地假传消息,还有人冒充官军,劫夺道路,拦杀信使……

    “薛长史和郑长史,派十几路信使出来。只有我一个活到了剑门……”

    “粮院军要送我出去……但……他们也很快尾随而来……

    “剑门守军不堪一击。只能靠自己了……

    他挣动干裂地嘴唇,被滴了几滴烈酒。断断续续地说。

    我小心地摊开不知道是被血浸透还是烧熏的乌黑,绣着传字地军旗,却是一个雕工精美莹光流华的玉件。

    “玉龙子……”

    我顿然一惊。

    “居然是玉龙子……

    韦韬等人也是大吃一惊。

    这就是大名鼎鼎的玉龙子,是对半扣合一体的玉炔,据说是开国初高祖得自隋炀帝的洛阳宫内库,转而赏赐长孙皇后的贴身之物,后来辗转到一代女皇武则天手中。

    正逢当年李唐皇家诸王孙年满岁,行抓阄之礼,本朝开元天子也刚好岁余,却是看不上这些东西,没有和其他王孙一样任意抓取,武则天视为卓异相,且言谈得体深得其赏识,特将这贴身赏玩之物赐之,果然后来没有选择任何东西的,他却得了整个天下。

    因此,这也是老皇帝一直随身携带地重要信物。当初救驾有功,老皇帝一识兴起身边又没有什么东西称手,就赏赐给我其中地一半。

    后来从高力士那里知道了这个典故,觉得麻烦不敢受想送还,却被意味深长的教训了一顿,现在剩下地一半居然紧急送出来,这说明了什么。

    “成都那里怎么……

    “尚……”

    他似乎说完这番话,用尽了全部的精神,只吐出一个字,再次昏死过去。

    “军医官……”

    “用醒神药……

    一片手忙脚乱中。

    我的第一反映是太荒谬了,失控的历史车轮又开始乱碾人了,这次似乎要碾到老皇帝头上去了。贞观十七年,唐太宗命将军梁建方率蜀兵击败松外(松州边外。松州,四川松潘县)诸蛮,诸蛮七十部,共十余万户先后归附,梁建方任酋长蒙和等为县令,各统所部。梁建方遣奇兵从州(四川西昌县)走间道突然到西洱河,酋长杨盛大惊,与各部首领十人到军门请归附。当年,西洱河大首领杨同外,东洱河(洱河东边)大首领杨敛,松外首领蒙羽都争相入朝,唐太宗各授官秩。蒙是乌蛮大姓,其中松外蛮首领蒙羽,就是南沼王室的祖先。

    此外西洱河(洱海)周围是另一个中心地区,这里居住着被称为河蛮的农业部落。据说是楚军与土著的后裔,“自云本皆华人”,一向与内地关系密切。

    因为当初的五诏与河蛮部落,受吐蕃威胁,常弃唐归附吐蕃。南诏因为最南的地理位置始终附唐,因而得到唐的支持。开元十七年。唐玄宗封南诏皮逻阁为台登郡王。次年赐皮逻阁名为蒙归义,进爵为云南王,乃厚赂剑南节度使王昱,请求合六诏为一。王昱向朝廷代请,得唐玄宗允许。由皮逻阁出兵,唐派遣中使(宦官)王承训、御史严正诲参与军事,先灭越析。次灭三浪,又灭蒙,很快统一了六诏,成立以西洱河地区为中心,乌蛮蒙姓为国王,杨、李、赵、董、郑等数十姓白蛮大姓为辅佐。集合境内各族(包括汉族)共同组成地多民族国家。并于开元二十九年。迁都洱海边上的太和城(大理附近)。

    六诏是但由于特殊的环境。它自立国以来,就一直夹北方高地的强国——吐蕃。和东面更强大的唐朝之间摇摆不定,另一方面又南下扩张,攻掠中南半岛诸国的骠国(北缅甸)等土地人

    唐力助南诏统一,原想南诏出更多的力去牵制吐蕃。但皮逻阁利用唐与吐蕃地矛盾,立在唐一边取得胜利,胜利以后,南诏与唐各有自己的想法。南诏国王是乌蛮。臣民却是白蛮。向东兼并西爨,希望成立一个大白蛮国。可是。唐要保护西爨,又要南诏多出力牵制吐蕃,这样,双方虽然还保持着和好关系,实际上却已经发生不可调和的矛盾。

    但事实上它作为一个被扶持的藩属,和唐朝从来就不是一个层面上的对手,因此虽然边境时有冲突,但是有广大而众多的羁縻州为缓冲,还算平静,十四年前,皮逻阁地孙子凤伽异入唐,授伽异为鸿胪少卿,妻以宗室女。这种局面直到十多年前才被打破。天宝七年,阁逻凤即南诏王位成为第5代王,虽然继续接受唐地封号,对其父地隐忍政策不满,开始有所变化。

    这时唐王朝已经控制了洱海地区之后,便加紧经营滇池区域,筑安宁城,开步头(今元江)直通安南,受到另一个南蛮大族爨氏各部反抗,杀筑城使者越崔都督竹灵倩,唐王朝派南诏前往镇压,阁罗凤乘机拉拢爨氏各部,奏请朝廷以各爨氏谢罪而罢。阁罗凤还将一女嫁给爨归王之子守偶,另一女嫁给爨崇道之子辅朝。唐不希望南诏势力进入滇池地区,遂派判官李宓以反间计挑起爨氏内江。爨崇道杀爨归王、爨日用。归王妻阿姹求救于南语,南诏出兵杀崇道父子,导致唐与南诏矛盾激化。唐朝廷决意打击南诏,想以皮罗阁另一子于诚节取代阁罗凤,并加倍征取粮税以削弱南诏,

    剑南节度使鲜于仲通,性急躁,不知方略,他的属官云南(即姚州)太守张虔陀更加放肆。南诏国王谒见都督府都督,照惯例要带着妻子同来。天宝九年,阁逻凤路过云南,张虔陀甚至侮辱同来地妇女。勒索贿赂,阁逻凤不应,张虔陀派人去辱骂,并向朝廷告发他的罪状。

    阁逻凤愤怒,起兵攻破云南,杀张虔陀,并取羁縻州三十二州。天宝十年,鲜于仲通率兵八万往击南诏,阁逻凤阁罗凤派杨子芬、姜如芝向鲜于仲通声明张虔陀的罪状,请求再置姚州、安宁以谢罪,并声言不让自新,只有降于吐蕃,“云南恐非唐有”。但鲜于仲通不允,大军直副大理,南语求救于吐蕃,大败唐军,剑南军中最骁勇的大将王天运也战死,仲通夜逃,唐兵死六万人。

    次年,唐派兵再置姚州,以贾颧为都督,会同安南都督王知进、将军李晖发兵三万攻南诏,南诏趁其立足未稳大破姚州,贾灌被擒,唐军三万败溃。天宝十三年(754年),唐派剑南留后李宓、广府节度何履光,中使萨道悬逊三路大军再征南沼,战于洱海周围,被南诏战败,唐帅剑南留后李宓沉江,七万唐兵覆没。,唐军在天宝战争中的惨败,丞相杨国忠却向唐皇报捷。

    阁逻凤想扩大南诏国,但并不想轻易脱离对唐朝的臣属关系,因为与唐往来,利多害少。南诏本身贫弱,又刚吞并了众多新领土,必须依附一个大国,既被唐逼迫,只好归附吐蕃。吐蕃弃隶缩赞赞普得到这个附属国,自然很满意。七五二年,册封阁逻凤为“赞普钟(意为小赞普)南国大诏”,“赐为兄弟之国”。

    阁逻凤自立国号为大蒙。当时杨国忠当政,不知大乱就在眼前,为鲜于仲通文饰其过,还继续从关内、河北出兵攻南诏,唐兵前后死亡约二十万人。云南方面自曲、靖二州以下东爨居地也被唐兵破坏。双方损失都很严重。连绵的战争也促成唐朝境内地白蛮、乌蛮大迁徙。只剩下一部分乌蛮还向唐朝贡,所谓九十二侨治州大半名存实亡,剩下地也多与南沼境内的诸蛮保持往来和联系。

    五年前,剑南留后李宓(音密m)率兵七万击南诏,进至太和城全军覆没。这是唐最后一次出兵南沼,从此陷入内乱中。南沼也因此打破了唐朝强大不可战胜地神话。获得了难得地喘息和发展之机。

    但是。把自己国家变成战争泥塘不是没有代价的。毕竟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因为几次大战都是南沼借助地利之便。所进行国境内的防守作战,不可避免的要清野坚壁,甚至战场是直接在王都太和城下决战,前后数十万深入敌境的唐军可不是去旅游的,自身损失惨重的同时,也给地方带了巨大地破坏,再加上举国抗战的负担。这时候作为一个年轻的新生国家——南沼已经相当虚弱。偏偏这时候唐朝爆发了安史之乱。

    籍大唐无暇南顾。消化被吞并和投附的诸蛮,迅速壮大国力。以唐为模本,建立清平官为首的文官体制,和十六镇节度使加国田、府兵的军事制度。携数次取胜之威,西服寻甸、裸形诸族,南败骠国,俨然成为西南蛮地强国。

    但是没有想到,它会选在这个时候,直接对剑南下手,包括我在内地龙武军上层,并没有把它视为特别要重视地威胁,是因为历史上的南沼在安史之乱中很老实。

    据说战后阁罗凤言:“生虽祸之始,死乃怨之终,岂顾前非而忘大礼”,下令收唐军将土尸骸筑“京观”祭而葬之,“以存旧恩”,在下关西洱河南岸筑了“大唐天宝阵亡战士冢”(俗称万人家),并在太和王都立大碑,刻石记述“叛唐不得已而为之”地原委,姿态着实低的很。

    虽然后来也曾经两度入侵剑南,甚至攻陷了成都,但都是沾吐蕃人入侵河西的光,跟在后面利用剑南发兵北上的机会,拣了大便宜。等到高适、严武出任剑南节度使后,它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不断在边境上碰的头破血流,等到韦皋当任剑南节度使后,连吐蕃也被打的满地找牙,南沼又重新偃旗息鼓变成一个听话地小兄弟。

    挺而走险,总是有极大地利益驱动。

    再将其和吐蕃不计代价的进攻,联系在一起,就很好理解了。这是我地失算,一直防备的是历史上吐蕃的威胁,却没有想到,才不过修养生息短短数年,南沼就敢对大唐张开了獠牙。

    显然给别人制造麻烦手段,不是我的专利,吐蕃人也会,相比我借力使力调动起来的西羌各部,吐蕃人显然更有大手笔,居然调动了整整一个国家,哪怕这是一个相对实力较弱的国家,举国之力也是相当可观的。

    不知道吐蕃给许了什么不得了的巨大好处,据成都方面已知情报,南沼这次出大军将李千傍、李凤岚、王丘、洛罗等二十人、总禁将李扎罗、段俭魏,清平官(同仆射、尚书)李异傍等四人、大清平官(同宰相)尹辅酋率十镇以上,号称三十万的之兵,由南诏王阁逻凤的叔父蒙细罗勿为监军、王弟阿思、王子异牟寻、凤伽异分别为总帅,

    从龙尾关、白崖山出发分南北中三路,几乎是与吐蕃军在松州的强攻的同步时间,突然攻破占据险要坚城姚州军,陷会同军(四川会理县),进据清溪关(四川越县北、大渡河南)再破越州,次下州,然后一路如有神助的势如破竹,再没有遇到象样的抵抗,竟然过州破县,遇坚守而尽不取,放弃了大量停下来抢劫和掠夺的机会,只抢走进军所需的物资,就马不停蹄的直接引前锋杀到了成都附近。

    南沼国保持的常备军不过三万。其他都是十六镇节度使下的府兵和部族军,一下就来了十镇,算是动员了倾国之力了。

    而且显然目标很明确,不再是满足抢夺人口财物,而是打出应天朝皇帝之邀,出兵清君侧正国纲,直指太上老皇帝存身地成都。一时间人心惶惶。谣言四起,更有人乘火打劫四出作乱。

    成都平原百年不见干戈,虽然有一些因为北方战备被动员起来的义勇团练军,但是对上这些这些洪水一样的南沼大军,也只是杯水车薪,八州六镇的边军倒是具为精锐。但是因为四年前的勤王调集过一次了。又分隔一方。相去甚远,就算等他们得到消息重新派出援军。其中已经有足够的时间差,让洪水一样南沼军在川中平原上肆虐上一段时间了。

    好在清风明月在地方上秘密网络即使发挥了作用,再加上发达的驿路系统,抢在南沼大军之前送出了消息,成都留守将军席应元率领地团结营,与南沼兵的前锋大战于青山县,在各地聚集来的地方团练配合下重挫其前锋。然后在那只小型岷江水军的掩护和接应下。一边烧毁桥梁一边撤退,为成都的战争准备。争取了大量的时间。

    流民大营地新城所属地大量连同人口物资,才得以先期退进成都太城,但是城外地那些工场仓房建筑就没有办法保证了。倒是流民大营,因为当初防御上规划,因此仍有部分人在在进行留守。

    但骤增的人口,也给守城带来了极大地压力,好消息是先期收取的赋税秋粮,大部分都已经入库。坏消息是整个城中受过正规训练的,龙武军的留守部队,再加上成都团结营,不过两万多人,本来还有一些府兵的,但是因为前段时间接二连三的叛乱,和事后的清洗,几乎名存实亡了。

    而团练、义勇等受过大量军事训练地后备军事力量,大都随我组织地还乡团移防北上,剩下的在各地维持一些重要地据点和民屯,暂时指望不上了。

    听完他的断断续续的讲述,我心中越发沉闷,剑南十八场至少沦陷了一半,这可是用十几万流民和数千条俘虏生命,才段时间内营造起来矿山加工一体的工业基地城镇,光姚州附近的一个会元场,就占了六成铁矿和四成熟铁的输出。

    根据跑出来的人说,这些南沼人的目标很明确,几乎是破关的同时,就分兵前往这些地方进行有组织的劫掠,只要是金属的制品见什么都要,连水轮碾压机,矿床输送机这些巨型工程机械,都试图拆下搬走,显然事先专门下过番工夫的。

    其中姚州军的失陷,也很耐人寻味,作为屡屡给南沼攻陷,又屡屡重建的更加坚固的边镇,现在姚州军也是一个足员满编的大镇,和松州军一样是用国家走私的厚利武装打造起来,还有一个完整的丛林部队的训练营地,拥有完备的军械和仓储,光牛马存粮就足够一年半载的,还有虞候六营之一的林字营也在附近活动,从抵抗到陷落的时间,甚至比处于二线防御的越、携两州更短暂。

    这说明什么,我丝毫不怀疑林字营那些天宝战争的受害者,对南沼的痛恨与决心,他们都是最精通于山林的战士,如果全力突围,并不可能连一点预警的消息都没送出来,事实上最早的预警是来自距离姚州八十里外的会元场,问题还是出在姚州军上,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还有龙武军所部的去向,相对号称三十万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的南沼兵来说,我带回来的前中左三部两万八千名正军,和尾随后队的十几营团练、义勇,也不过人家的六分之一。

    随着溃败逃走的乌蛮,很快对方也会得到我们的消息……

    还有崔光远以怀疑的眼光所质疑的,那位幸存者所说的东西,未必是完全的事实的,或者是完全的事实,但已经发生了变化。既然有人拦截信使,自然也有人假冒心事的可能性,或者又说他本身没有问题,但如果是被刻意留下来,就有很大的问题。

    一时间大帐中的大家目光,都焦灼的集中到了我身上。我无奈的捏了捏额头,难道历史又要重演
会江陵 第三百三十章 战乱与忧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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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安夜前夕,惊闻伟大的青少年思想启蒙家,生理卫生教育家,比兰兰还要资深的国际注意战士,饭岛爱前辈,不幸去世的噩耗。不知真假,却恍然如梦,难道这就是祥瑞的威力,前几章才缅怀过此君的……

    石弹在空气中咻咻有声的飞舞,将一座临时搭起来的箭楼,打的粉碎。

    这些南沼人从生疏到熟练,打的是越来越有准头了。

    披着斑点麻纹布的匍匐在残垣断壁里的刘洛谷,心中咒骂着哪个不知名的部队,将这种犀利武器留给敌人的败军,跑命的时候,连用刀破坏机弦做点手脚的时间都没有么,那瓒新如水的机括,看起来还没有用过几次,

    这是坚持的第几天他已经忘了,在这里白日的时光仿佛过的特别慢,

    并不是所有人都有机会撤进成都太城内,特别是当成千上万的蜀中百姓都给刻意驱赶到成都附近,汹涌的人潮挤断踩塌了仅有的几条桥梁,将一条条渡船掀翻压沉在河里,飘满的浮尸和挣扎的人体,滞塞了并不宽敞的河流……

    甚至连负责在城外维持的秩序的郑长史和负责组织军民撤退的薛长史,都先后遭到混乱的人群中,接二连三有预谋的刺杀,流民大营中却有相当部分的人,放弃了最一次撤进城的机会,选择了留下来。

    对他们来说这里是他们新家和生存下去的地方,寄托着梦想与将来的所在,就算不得不失去。也要让那些南蛮人付出足够地代价,自古以来的百姓,只要给他们足够的条件和环境,永远不缺乏保卫家乡的勇气。实在不想再逃下去了。

    他就是其中典型的一员,追随着军队一路艰辛的来到蜀中,在流民大营找到继续活下的机会,刘洛谷地大名就是为了纪念那段日子所起的。

    但是事情的艰险。还是远出大多数人的意料,几度三番以为自己实在坚持不下去了,却倒在废墟中顽强的活下来,对身边曾经熟悉或不熟悉却死去的面孔。然后对着第二天重新地太阳抱头痛哭。

    这样地事情多了,生死也就麻木了,为了已经死去地人。和还困守在城中那些想活下去的人。用这条命剩下还能喘气地时间。多赚几个回来才是。

    他小心的踩着满地的瓦砾,不让自己的动作法出太大的声响。虽然是遍地的废墟,但残桓中却充满了危险。

    外围的大片梯林皆比旷达壮观地工场仓房,都打成了一片废墟,一到深秋地夜晚就象鬼蜮一样,只有星星点点的火堆,这是和南沼兵在建筑中进行节节抵抗巷战地代价,大量的建筑构件被拆下来变成弹药。

    但在南沼人将注意力转向这里之前。留守的军队已经群策群力。集思广益将其中大部分了变成了致命的陷阱,要知道龙武军设置陷阱的手段。已经由相当优良的传统了。

    相当部分是作为诱饵,把南沼人骗近来抢劫,再放火烧掉的陷阱,战事打倒这份上,虽然损失什么破坏也顾不上了,烧掉总比落到南沼人手中资敌的好。

    更外围的蜂巢一样,层层堆土而建的流民宿舍区,被拆平了大半,虽然其中人员和东西多早已经撤走,但据说那些穷疯的南蛮子见什么都肯要,不但把里面的垃圾一扫而空,连固定墙板的生锈铁钉都硬拔出来不放过,结果就是造成大片的塌方事故。

    后来南沼人似乎觉得剩下的部分还可以使用,就被另一只看起来装备士气都比较精锐的军占据为营地。插上了黑虎头燔的旗色。

    “又来了,,,”

    他眯眼看着远处弯腰匍匐行进在废墟中的人头。

    将抵肩的狙击弩拨发上弦,用望山上的标尺,对准其中插着羽毛头冠或者戴着简陋头盔的蛮人,那是各部小聚落的头人或军州下的总设(百户),被射怕了变的贼精的他们,现在身边总有几个拿木排大盾为掩护的。

    “中”

    他轻轻念一声,嗡嗡的细声中,环形望山里的目标就象突然被定住,左边那个盾手肩头喷出血花,将目标撞倒在地,就没能爬起来了。

    一箭穿两,一死一伤,他在握把上的细细几个正字上,又添了一划。他没有理会惊慌失措的往后跑露出大片后心要害的士兵,又对准了下一个穿着明显很不合身明光甲的目标……

    突然几声尖长的鸣号和锣响,他顿时起身飞快的退到高墙下,伸手扣上套索被迅速拉上了城头。

    “今早几个”

    城头上站了好些和他一样,身上还带着露水的射手。

    还没来的及多寒暄。

    “上泥弹”

    发令的士官已经抑扬顿挫的喊了起来。

    墙下空旷的场子里,一辆辆手推的小滑车将,一个个球体被输送进弹射槽。

    这就是直接在挖土成泥塑成球形,用火烤干外壳泥弹,作为数量有限要用来摧毁的重要目标滚石弹的替代物,用石炮的铁臂挥动出去,也能砸死人,虽然滚几下就要变形崩散开来,但对付密集步军和盾阵还是不错的。

    “上油瓶”

    义勇们将一个个装着土陶小口瓶的藤筐抬上了墙台,十五六件堆成一筐,这是土做的燃烧弹,作为军用制式火油弹的补充,同样也是用来杀伤人员的,里面民用的滤底油,加上糖和锯末,丢出去烧一下就会爆裂,可以溅伤不少人的。特别是对那些无甲或是藤、木甲的蛮兵,很容易就烧成重伤。

    另一些人则抓紧时间将铺路用地油泥(沥青),倒到墙头的斜面上,用耙子推抹开来。

    对着慢慢升起的太阳,抓紧时间,发出一些诸如老子也有机会象诸葛武候一样火烧上一回藤甲兵的感慨。

    “这次是裸子蛮……

    “上来了……”

    “站好了”

    带队的士官,低低的招呼此起彼伏。

    象蚂蚁一样踩着层层叠叠的废墟和尸体。攀附上来裸子蛮,头上缠着蔻布,手中拿着粗大地竹节,或是树干做成的石锤、石斧,身上浓长的体毛和兽皮纠结在一起,软一些弓矢根本穿不深。发狂起来撕咬根本不需要武器。更象是一个个行走的人性野兽。唯一的缺点就是畏火。

    掩护着他们的是三五成列地仆子蛮。这些只穿短裳地蛮人矮小敦厚,却臂力发达。数人组推举支撑着蒙着淋水地破布,或是烂泥薄薄抹上一层的大藤牌,弯腰蜷身地慢慢向犬牙交错的墙头推进。

    中间还间杂着拿着竹弩药箭的猎生族,和腰跨石子袋的长鬃族,这一族都留着长长的鬃毛,节成一个盘卷在身上,却是两个善涉猎的蛮族。无论是飞石击物还是伏弩窝箭。都有一番本事。据说可以用竹片发石打下飞鸟来。

    也不知道南沼人从那个偏远的角落里把这些牛鬼蛇神寻出来效命地。

    南沼虽然多也分三六九等,按照穿甲不穿甲。就可以分辨普通附族兵和军镇府兵地区别,而在穿甲的士兵中,是穿全铁甲还是半铁片背心甲或是镶片星点甲,横条织地藤甲、木甲、还是简单的兽皮套子,就可以分辨出他们军阶和战力的高下,

    南沼人的营地中甚至,有相当部分都是轻装无甲,甚至不穿衣服,只在档下围条破布,仅仅配备部分藤牌短刀标枪长梭的部族兵,

    这段时间也迅速学会分辨那些是乌蛮别种的古哀牢族,那些是王姓出身的乌蛮第一大氏族的蒙舍蛮,哪些是银生节度使(景东县)的朴子军,哪些是永昌节度使(保山县)辖下的野人军,那些是剑川节度使辖制的磨些、弄栋军、哪些又是出自洱海边上,曾经同为汉姓的汉裳蛮(蛮化的汉人)。光屁股裸身攻城的是寻甸蛮,喜欢打洞穴居的是棵形蛮……以及他们贯常的作战方式

    在大多数情形下,

    这些蛮族兵在复杂的地形中跑的飞快,也很凶猛拼命,冲锋起来很少讲究章法,铺天盖地的一股脑全涌上,声势惊人,但是缺点是士气难以久持,只要顶过最初一阵冲势他们就力尽难支,不用特别追击就自动溃败下去。

    但不管城下层层叠叠的堆了了多少,依旧是满山遍野几乎让人窒息的蛮兵营帐和旗号,在短暂的夜晚之后,源源不断的出现在城墙下。

    与半封建半奴隶的吐蕃近似,南沼过大部分的土地人口,分别掌握在诸蛮大小部落,王国领有的王田军府中,在比较贫瘠不发达的传统大小蛮部落中,是实行原始的领地分封制,而在被征服的白蛮河蛮等领地上,则是实行类似汉地郡县的封建国属王田,前者主要分布在山地和偏远地区,后者则散布在平原河川等交通发达的地带,因此军队也有非常鲜明的地域特色。

    王国最精锐的常备军只有三万称为王军,然后是全国十六镇下的国田府兵和附族军队,然后才是那些分封边远地区的部落领,也要定期派出相当比例的士兵,为王国服役。

    当初营建流民大营的规划,这时候发生了作用,所谓的流民大营,当初是作为新型城市来规划的,兼顾了防火防盗及军事防御上的需要。

    内场不但有足够高厚的墙,还有足够充沛的水源,作为核心地区的与军工密切相关的工场,也有大量生糖、茶砖、烈酒、粮砖、肉脯、绵布的储备,重型器械更是不缺,临水的一面更有岷江水军的掩护和接应,时不时的靠上码头,带来新的补给和命令,送走伤员。

    作为城外南沼大军中淹没中孤岛。策应着成都城坚持到现在,

    但事情也在恶化,南沼人开始试图截断支流河渠地水源,虽然在骑兵队的突袭下功败垂成,反而冲走了数千名蛮人,但似乎没有动摇他们的决心,又在更远更上游的地方。开是堆土拦水。

    昨天,

    岷江水军的船再次靠岸,送来新的补充兵员,本来就伤痕累累的水轮船上,插满了箭只和梭镖,那是在河道狭窄处沿河运输地代价。又有说是因为南沼人在夜里试图埋伏偷袭船队的泊地。虽然被船上的石炮和床弩打退。但是有两只小型水轮船因为翻轮被南沼人控制的小型石炮击毁,不得不弃船烧毁。以避免落入敌手。

    因为河流上的大多数大小船只都被事先弄走或毁坏,所以南沼人拿这些人力驱使来去飞快的水轮船,竟然没有多少办法,本来作为短途水上输送地新式水轮船给军属地匠人改造成武装运兵船。

    据说前两天,南沼人专门从河蛮中挑选了少数精通水性地度泸蛮和飘蛮两部,潜水试图夺取连接流民大营的江上码头,结果被水中地响网缠住露了动静。城上轮番放火射箭。平白为江里多了几千号喂鱼的亡魂。

    成都四围的城下,似乎变成了一个巨大无比的绞肉机。无数的人命在这里被绞成肉糜,又源源不绝的填进去,各种老式新式的攻守器械都被堆上了城头,城中所有豪门大户地家丁护院都被征召起来,安排到了城头上,相比漫长地城墙,城中可以调用的兵力还是捉襟见肘,那些退进城地工场匠户和青壮,都已经开始接受巷战的训练,尽管这样,据说前两天夜里,一股象山猿一样的赤身蛮,借着夜色和废墟的掩护竟然从残坏城墙缺口攀进了城,一路杀人放火冲杀到了安景宫附近,才由驸马柳咏率领的殿前护卫班,重新杀退,现在据说仍有少部分残余散布在城内,一到夜晚就出来制造混乱。

    南沼人似乎铁了心了,每天都有满载抢劫财物的蛮人军加入近来,在城下拉着掳来的人口财货,耀武扬威。

    唯一在支撑他们的信念,是那位创造了这一切,被传为武侯传人的总府大人,会及时回来赶走这些蛮子。因为,按照上头的说法,这位拥有诸多神奇传说的大人,不但很有先见之明的,预先制造储备了许多针对性南沼人的器械装备,还很有远见的设计了这个堪比武侯八卦阵的城防布局,让那些冒失闯近来的南沼蛮子吃尽了苦头。

    绵延若望不到边的南沼军营中。

    南沼王子凤伽异,也在深刻的烦恼中,他的母亲是以盛产美女著称的刀族族长的女儿,因为他也继承了母亲的美貌,因此在普遍刚健威武为风尚的王族中,显的有些异类。

    虽然他精通汉学六艺和唐人流行的诗词歌赋,因此即使已经妻妾成群,也不妨碍他成为众多乌、白蛮贵家少女、首领女儿的示爱和投歌的对象,但是也因此被广泛的笑称为“蒙舍家的汉赏蛮”。

    汉赏蛮就是南沼境内汉地人的后裔,与那些自称古楚后裔的河蛮部落的不同,最早可以蒴及到北朝的战乱中避祸的汉家移民,虽然与当地土著通婚,但是依旧顽强的保留了故国的衣裳冠戴风俗,因此这一族在南荒各族中独树一帜,也是新生的南沼王家一直严密监控和抑并限制的对象,包括蒙舍一族发源地在内的保龙、蒙山等内六镇境内,是不允许汉裳蛮居住的,在仕官上也有诸多限制,甚至在王田府兵之内,也不允许独立成百人总设以上的规模,但因为这一族注重世代相承的学识,又善于经商营田,事实上那些比较开化的首领家族,都有汉赏蛮出身的管家和佐记官。

    特别是他取的大唐皇家宗女,并且为他生了长子之后,这种趋势就愈加明显了。他不得不更加迫切需要一个证明自己价值的机会。

    与大多数兄弟叔伯不同,十二年前,他作为贡使和人质,前往长安侍奉宫禁。授为鸿胪少卿,妻以宗室女。见识过大唐的富丽与强盛,后来更作为使节出使过号称天上神宫的红山堡,无论是雄据高原的吐蕃还是富有万里地唐,相对偏居一隅地寡民贫的南沼,都是无法可比庞然大物。

    也是少数对唐战争持有保留意见的人。

    因此在第一次天宝战争的时候,他就最先提出送还俘虏。退出失地、上表申诉等对唐曲意请和的建议,并且顺理成章的为父王所纳。可惜唐人正逢国戚当政,屡败屡战就是不肯罢休,再三请和不果之下,父王的态度也发生了动摇,而不得不转变态度。引吐蕃兵为后援。他也失去了清平官参政地身份。一度变成王族中软弱和无能的笑料。

    但是,

    父王与那些吐蕃人走的太近了。什么赞普钟,只是一个好听的头衔,当年要交给唐人的重税,现在还是要原样不少的交给吐蕃人。换回来地只有一些不值钱地牛羊和铁器。如果不是吐蕃要南沼用兵,援助地兵甲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进兵剑南的太过顺利,也是他地一快心病,出清溪关后。他就有一种隐隐的担忧。象氤氲一样的压在心头,随着时间的推移。却是愈加浓重,倾国之力而出,图谋到最后,不要变成别人的算计中才好。唐人就真的那么软弱不堪么。

    现在,自大清平官、大军将以降,甚至是那些随军的吐蕃人,全军上下都弥漫着一种过于乐观地情绪,每天晚上搂着抢来地女人,对着堆积如山的财物滥饮狂欢,并且期望明天会得到更多。

    毕竟,蜀中之富远超出想象,连普通人家都可以批罗戴锦,从上到下不得不一边抢更多更好地,一边把先前抢的丢掉。

    他们已经被超呼意料之外的所得和胜利,冲昏了头脑。

    而不是抓住最有利的形式和时机,威逼胁迫唐人谈和,订立城下之盟,无论是割土还是分疆,还是赔款,或是在现有的基础上更进一步,都有充分进退的余地。

    而非一边合力死攻这么一个坚城,一边还要分兵四处抢劫以供需大军。

    唐人的太上皇帝就那么要紧么,就算抓到手又能怎么样,要知道远在西北还有一位陛下,能够俘虏唐人的皇帝固然是极大的荣耀,但是这也只是虚名上胜利,这种莫大耻辱只会招来大唐不惜一切的加倍报复。要知道唐人在北方还有几十万强悍精锐的大军。

    对于大清平官尹辅酋提出的,挟唐人的太上皇以割守剑南的梦想,他更是嗤之以鼻,剑南虽然富庶,但不是久持之地,一马平川根本无险可守,南北重要的关隘多还在唐人的手中,如果要强行吞并之,剑南四十州何其之广大,民口何其之多,没有一个长期而反复的占领过程是不可能实现的梦想,期间不但要面对遍地满怀敌意的唐人暴动和破坏,还要让失去传统山林水泽优势的南沼健儿,与唐人的军队在陌生的土地上拉锯周旋,无论结果如何,都必是一个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惨烈过程。

    虽然有吐蕃人许诺出兵为侧应,那就更不能指望了。

    为这种遥不可及梦想,特别是操控在别人手中的目标,牺牲自己国人子弟,不是任何一个英明的主君所为。什么无上的荣耀,一不小心就是无上的深渊了。

    就他来说,尽可能的将剑南的人口财货,大肆掠夺一空之后,这次出兵的基本目的已经达到了,既完成了吐蕃人援助和武装南沼换取出兵牵制唐人得要求和条件,也使得比邻的剑南之地元气大伤,十数年内再无进犯之力,就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然后慢慢的消化战争所得充实国力,以掌握的西南关要进可攻退可守,慢慢渗透吞并那些夷汉陈杂的边州远县,一面与唐人交涉,甚至可以付出一些战争所得,再徐徐力图从吐蕃的影响中摆脱出来,让南沼真正的自立于一方。

    可惜这种头脑清醒的声音,在这次济济东征大军中,只战据了很小部分。大多数人指望着还能从唐人的土地得到更多的东西。甚至连远在太和城地父王也没有例外。

    曾几何时,那个曾经宣誓要统御百蛮各族。开化民智,在南荒缔造出一个象汉土一样的繁盛之国的父王,却在屡屡大败唐人进犯之后,逐渐沉溺于欢宴酒色中,变的愈加暴躁和多疑。

    每次的大帐中提出做好回师议程,就被众人耻笑为无勇胆怯。而他这个南路总帅也当的实在不负其实,不但头上还有一个总监军的王叔和一个大清平官事事擎制。与拥有大量府兵和镇军制约那些部兵地阿思、异牟寻其他两路元帅不同。他的辖下除了亲近的三千刀族子弟和一千名本帐卫兵,其余虽然号称十万之众,却都是新征定的南蛮各部,多不过数千,少则数百人。

    其中不乏比乌蛮更加落后穿兽衣拿骨仗的野人蛮,不但装备最差。种类最杂。底下的各部首领也是各行其事。在这一路上为了积年地旧怨或是鸡毛蒜皮地琐事,而相互争殴不止。特别是进入富庶繁华地剑南后,这种情形就更加恶化了,如果不是大军会于一处强力弹压,这些人早就四散而掠放羊了。

    与其说是大军,不如说更象是群乞丐和难民。

    兵甲不足是这只军队面临的另一个问题,吐蕃援助地好几批兵甲,居然接连连同护送的士兵在边境上不知所踪。连带后续的输送也不得不停滞。如果不是破了姚州等唐人的大镇,兵甲衣粮都得到相当补充。这只号称三十万的大军起码要跑散了一半,尽管如此,这些缴获对围困成都这么个大型城池来说,还是有些不敷所用,因此每次攻城之后,都是派身手敏捷的士兵,乘夜到死人堆家还没干透的甲衣扒回来再用。

    至于南路地这些番外蛮,更是不能指望了,只给了一些淘汰地破烂竹藤甲,或者干脆把唐人的门板铁锅绑在前胸,聊以自卫。他这个总帅也只是一个以王子身份裁断纷争地总协调人,只要约束象乞丐更多过象军队的家伙,不要到处乱跑给友军造成困扰,然后都有人奉命过来,把装备简陋的他们驱赶到城墙上去,一*的填满唐人的城壕工事,为大军破城开路。

    反正就大帐中的某些人来说,这些番外蛮、野人蛮死的越多越好,一点都不可惜,这样他们空下的山林田地、牛羊牲畜、妻子儿女,就可以顺理成章的变成新的王田和军府,赏给那些作战勇猛的本族将士。

    他不是没有为自己争取过,但除了围城的初期拨给三千件皮镶甲和唐式横刀外,就再没有下文了。

    对一个明显已经在父王那里失宠的王子来说,他的声音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了。特别是他取了唐王家的女人,并生了新的孩子之后,他的身份越发的尴尬。连那些世姓的大臣贵人们多也不看好他,而父王喜欢的是他的侄子,长相威武俊挺酷似先大王,却有吐蕃血统的王长孙异牟寻。

    不但让他担任兵力最雄厚的中路中帅,甚至还将太和城中值宿的,追随前代老王四处征战的精锐——五色卫士,也派了三千员给他差遣,连吐蕃派来的押藩使,也集中在其帐下。因此地位甚至在另一总帅王叔蒙阿思之上。

    自从在某些人的指引下,前天再次杀败前来勤王的蜀州军,这种混乱而乐观的情绪又进一步被推到一个高度。大军将李千傍、李凤岚、王丘、总禁将李扎罗、段俭魏他们甚至号称要用成都为饵,将剑南的唐军一扫而空。可是打败了全剑南道的唐军又怎么样,唐人还有十四个道的兵马和人口,岭南道还有何复光的五府军、黔中还有大都护方国珍的安南僚军。

    甚至有时觉得,大军帐那里有些东西是对自己这个南路总帅有所隐瞒的,比如那些常常出入在大清平官的大帐,明明是吐蕃人打扮,却说的一口流利汉话的陌生人;

    还有从来只在夜晚出现,每当一出现,大军帐的军略就发生恰当的变化和调整,从头到脚都遮盖在一袭黑袍中的神秘人。

    这种接连地胜利,是掌握在别人影响和控制中的感觉,实在很不好。却又说不出什么来。

    回到帐中,他挥去畏畏缩缩想上来服侍的家奴,

    恼怒的将用白虎皮装饰,镶满骠国宝石翡翠的鸾兜,重重的丢在蒙床上,又弹飞出去,这可是六年前他随南四镇远征骠国攻破柯林王城的战利品。代表荣耀和武勋地象征。却见一个人静静的站在角落里,将翻转的銮兜拣起。

    顿然压抑了火气,开口道

    “什么事……”

    这人叫叫郑回,原本是大唐会理的县令,在第一次天宝战争时被掳来,因为其见识卓异。谈吐不凡。被从发往各军府充奴的俘虏中。特地挑出来教导侍从王孙,还取了个刀族的女子。现任幕下地佐断官。

    郑回开口道。

    “国中刚传来消息,大王已经再次追加了川、丽水、拓东三镇为后援,又加征浪加萌、于浪、传衮、长、磨些、朴子、河人、弄栋各部,每总佐出中男五十,为大军服事充役……

    “什么……”

    他第一个念头是,疯了疯了,大家都疯了。川镇可是国内仅存屏卫太和五城地两内镇之一、丽水镇可是用来镇压那些东西两爨各族地重镇。父王难道忘记了天宝历次大战的惨烈么,东西爨一向是唐人地旧属。因为内乱才好不容易才并入南沼。还有高地上的吐蕃人,当年迁施蛮、顺蛮、磨些蛮、茫蛮、弄栋蛮、汉裳蛮(蛮化的汉人)等数万户建立拓东镇,这举镇一去,对吐蕃的边境就完全空虚了。

    而且按照南沼制度,百家为一个总佐,两户抽出一中男,已经严重影响到日常农事和工役的运作了,这些可是南沼最富熟多产的地区。

    (南沼多沿用唐律,唐《户令》规定男子十五以下为少,二十以下为中。中男就是成年男子,可以结婚成家自立门户,也是国家承当徭役兵役的主体。)

    “而且,大帐已经向城中,秘密派出了特使……”

    他顿时一种屈辱地感觉所笼罩,自己这个王子和总帅,再次被大帐地决策,屏弃在外了。

    “算了……”

    随后他又无力的坐在蒙床上。

    “连你也不看好我么……

    他低声道。

    “王子对我有知遇恩,。

    郑回淡淡道。

    “但是故国家园,宗嗣所在,不敢相忘……唯尽本分尔”

    就听地一阵甲摇风声,帷幕鼓荡而起。

    另位一名披鸟锤甲,横跨腰刀,英气凛然的年轻将领,已经推帐而入,面上有些忿忿色。他叫刀素,是刀族子弟的头领,因为母家的关系,也是这位王子少数不经传报就可以近身的亲信之一。

    “怎么样”

    刀素脸色很不好的轻轻摇了摇头,

    这些天四下串联的结果,显然是收效甚微,对于这位王子的当心和警惕,更多的是客气的推脱和背后的嗤之以鼻,只有少数几个河蛮和州下的汉裳蛮首领,稍稍表示出了移帐左右,共进退的意向。

    但无论是传统蒙舍十三族军将,还是牢哀蛮的七姓首领,都对这位象唐人更多象南沼人,又于唐人皇帝有名义上姻亲的王子,杞人忧天的想法颇不已未然。

    前路看不出结果,大军却在这里因为过高的期望和许诺,越陷越深。

    随着时间的推移,情势越来越往另一个方面滑去,先是一个区区的流民大营居然强攻不下,那些部领大人和军将们,却贪图其中丰富的库藏,不愿意放火,在迷宫一样的工场里与那些唐人周旋撕杀,前后死伤竟然折了数万人进去……

    然后小股外出搜掠的士兵,整队的失踪,然后是在后方,出现多如牛毛的游击团练,破坏道路,往水源里下毒,放火烧仓房,甚至借着平原上密布的水脉,用船将一整团一整团的马队运到后方,袭击起运输队来。

    帐外的火光摇荡,分割成大小不等的营地周围,到处是喧闹的声音,和围着火堆喝得醉醺醺的人群,手舞足蹈的狂欢作乐,或者干脆跌跌撞撞的扭打再一起。

    与那些信心满满的正规王军府兵不同,这些化外出身的番外蛮,本来就是强征出来充数的,只给出境的基本口粮,其他都靠自己的解决,争战利品又争不过那些装备更好的王军,只能尾随着拣一些破烂,因此他们的营地中,到处弥漫充斥着明知道哪天可能折在唐人的城头上,干脆乘着还能动的时候尽情享受挥霍之类颓落和低丧的气氛和情绪。

    据说在一些看不到的阴暗角落,已经有人开始吃尸体了。

    他也无力改变这一切。

    唐人兴师进犯时,南沼常备之兵不过三万,余众皆为各部领应时出兵,各不统属居所无定,但父大王借举国抵御唐人的机会,统一号令,集揽军权,处置征定了一大批桀骜不逊的头领,夺其地并其兵民,大肆扩充了王田府兵数十万户口,又挟大胜之威势,制度朝仪、奠定官制,逐一设立十六节度,将剩下的那些富有实力的乌部大姓,消夺附族,转地分民,拘束和抑并在一个可以接受范围内,成功实现了王权归集一身的大南沼梦想。

    但这一次出兵,就调出了两万常备之师,举国七成的府兵,还有大量随军供役的奴隶、匠户。以及十几万的新旧附蛮。一旦国内有什么变故,南沼还有败的起的本钱么。
会江陵 第三百三十一章 洛阳。。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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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

    晕,居然忘记发布了。郁闷

    作为东都洛阳也有皇城,在东城内列置社、庙及省、寺、监、府、卫、坊、局等百司文武班子,当然品级和规格都要比西京长安低一个档次,只能在都畿道的范围内发号施令。相比大小层次相套的,洛阳城由宫城、皇城、东城、都城(外郭城)等几个城组成分割格局,周六十余里,宫城之北是居住妃嫔的曜仪城、圆壁城。东城之北是积贮粮食的含嘉仓城。

    含嘉仓城东西长六百一十二米,南北长七百五十二米,面积四十六万多平方米。仓窑约四百余座。据记载,天宝中贮粮共五百八十余万石,将近全国主要粮仓贮粮总数的一半。高仙芝、封常清之死的重要理由,就是他们将洛阳仓城的粮食,全部散掉、烧掉,以不落如叛军之手。

    太子小白正在城头的弛道上,看着这座天下第一大仓,一天天的重新丰盈起来,无数民夫象蚂蚁一样,抢在霜冻起来之前,将来自四面八方的粮布盐油输送进仓。

    姚、李等官员四出促农,抢种豆粟等晚粮,还是收获了一季的作物,死城一样的洛阳,在个各地融汇而来的填户下,重新焕发了生气。

    澄净天蓝下,仿佛一切都已过去,一切即将重新开始。

    建宁李走上来,轻轻拍拍他的肩膀,说道:“阿兄不必担心,老大素来谨慎,她们定有妥当安置。”

    小白点头。低声说道:“,你可否记得太宗武德九年之事。”

    李思索顷刻,答道:“武德九年,突厥颉利可汗南下入寇,兵逼至此,太宗皇帝单骑与颉利会于咸阳桥上。此乃我唐室奇耻大辱,然太宗皇帝英明神武。采用劝降、反间计、毁其稼禾、大军讨伐诸策,四年后终报此仇,俘颉利,灭东突厥。”

    小白道:“太宗文治武功,千古无人能望其项背。不想百年基业,势易时移。你我都险些做了不孝子孙么?……李元帅出边为百代计。一劳永逸定疆三十载……

    他顿了顿又说

    “我既在这里。少不得要为他做些事情的……那些物议。不理会也罢,”

    李爽快的应道

    “阿兄。既然这么说,我断是支持你的,放心,我好歹也是个军容观察……那些侉噪的家伙,接交给我把”

    “凡地有牧民者,务在四时,守在仓禀;国多财则远者来。地辟举则民留处。仓禀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上服度则六亲故。四维张则君令行……政之所行,顺逆皆在民心,古今皆通其事啊”

    太子小白深有感触地突然念出一段。

    “殿下说的有些高远了,属下听的不明白”

    神武军将军管崇嗣在一边瓮声道。

    大家都笑了起来,这位管大将军是出名的浑人,当初西北那位陛下第一天登基上朝,他就搬个位子直接在皇帝的对面坐下来,为御使李勉所弹,以至于成为一时笑料。正因为他这种除了带兵打战,其他都大大咧咧的性子,皇帝陛下才放心让他独领御前三军之一的神武军。

    “这是管子说恒公称霸春秋计,可是你先人地手笔……

    开声是不远处另一员六学博士孔令旗,他因为筹办洛阳分学,新近才来东都的。只见他轻轻笑笑解释道,

    “说的是,凡有国土治理百姓的君王,务必要掌握好四时农事,确保粮库充盈。国家富裕,就会引来更多的百姓,是为商道。合理地善用土地,百姓就会安居乐业,是为农本。

    两下相成是为国家发展的正途,当黎民都达到温饱了,才能懂得遵守礼节了。当百姓能够丰衣足食,不用可以教化,也就会明白荣辱得失了。君主地言行举止合乎法度,亲朋就可以相安无事。国家之四维地礼义廉耻也能得到很好发扬,君令就可以更好地施行。”

    “那位经济学提倡地并农重商之说,虽然出自诸葛政略,据说也是源自《管子》法把,”

    另一位深紫袍别玉带宰相装束的颜真卿,开口道

    “不错,《管子》说开后世百家之源,后来居圣地孔、孟、旬、老、庄,乃至孙子,皆引其渊源……重农励商,以流通兴国之说,也是出首自《管子》一家之言……”

    孔令旗回答到。

    “所谓:有市兴,无市则民乏也……关而几不征,市正而不布,是为养民财法,……“

    “不是说君子德以泽及天下……不事财货,不与民争利么……”

    一位明显是传统洛派的年轻官员,疑问道。

    孔令旗这位圣门之后,只是笑了笑道

    “所谓以德治国,不是以品德治国,君子可以教化,但不可以齐民,不然满天下企不尽皆大德君子了,仅仅期望靠官吏百姓自发的道德良知来实现国泰民安,那是一种妄念执想……,当初,圣人门下七十二弟子,还多有事商贾货殖以养家,何尝有见拒斥为功利铜臭呼。

    所谓国之德,乃是善政之德,就是为百姓做了多少好事,厚其生,就是改善其生活;输之以财,遗之以利,就是为百姓提供创造财富的便利;宽其政,就是宽捐薄赋简明刑律;匡其急,就是急百姓所需,广行振养救济;振其穷,既减少贫苦,。

    “经济一门与政治之说相成。其根基在于唯物之法,所谓唯物,不在功利,在于明识辩事,善于发现万物因循之理……以最简明易直之道,求事半功倍之成效……所谓物理、化学、数术之道,皆不出天道万物之循理。辟鬼神而见天机……唯世间求大道尔”

    听得他的释义,小白颇有些赞许的点点头。

    却见另一头,洛阳苑内监宁之远,小步喘着气爬上的城道来,靠近身边轻轻道

    “殿下,议税地新章程已经出来了……”

    哦。

    小白一楞。

    作为河北地变化。他是深有感悟地一员。要说河北最有钱地是谁,不是官府。也不是那些依靠战争抄掠发家的将士,而是那些做飞钱的商人,大量的财物经他们手消失不见,大量继续的兵粮物资在他们的周转润滑下,源源不绝供给官军,很讽刺地是,他们在地方的信用。甚至比朝廷的还要好用。许多人也是第一次发现。不用按照传统的惯例,大量征发民力物力。也能达到相应的目地,甚至效率会更高,

    既然有这个本钱,朝廷又要用他们的能耐地时候,适当地姿态就不可避免了。因此东宫拒绝了这些人巨额地献金,所谓在商言利着是天性,从不会去那种亏本做的事情,仅仅以国家大义,指望他们平白无偿付出也不现实。

    就如那位大人所说地,就算做好事也要体现出有好的结果来,最起码让其他人有可以看得到的回报,要不然都没人去做了。或者是名或者是利,或者是能让子孙荣耀的东西,起码让人觉得做了没有白做。

    议税这个真是新鲜的名目,就在这个环境下诞生了。

    河北要维持三大军的作战,实际上财政是就地供应,各地交纳的钱粮赋税,连同淮南、河南、河东三道解送地赋税,都是通过水路汴渠到达卞州,转陆路先缴到洛阳地含嘉仓城,由朝廷的度支转运大使登记造册,再转招讨行营配发出去,以供应河北道地安西北庭、河东、朔方,以及外道的河南、淮西、永平、宣武军节度使的衣粮,西北朝廷只在纸面上完成一个入库和分配的程序。朝廷在西北推行税制归一,也波及到河北。

    但是这个时代商业税,就没这么简单了,因为商人到处行走流动的不确定性,让收税的具体操作变的很麻烦,城市里的坐商,还可以通过集市和店铺来收取管理费、占地费的厘金市钱,但是众多的行商,就只能通过设置一个个关卡来收取过路费。

    但实际上效果并不好,还严重影响了正常流通,成为一个那历代难治的积弊。这也是历代统治者重视农业而轻视商人的原因之一,因为农民的人身关系直接与土地绑在一起,农税只要有土地和产出在那里,你就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相对统治起来,管理和榨取的成本比较低,也比较容易。

    但是对商人的身家和财产就不好界定了,大多数情况下,只能按照管定九等户中高标准,收他们的人头税,如果商人不满意治下,就会移走财产大举出逃,造成地方的萧条和紧缺,再加上作为历代的官府,并不希望自己的治下,有太多这样的不确定因素。

    于是一边有组织的抑并打压限制这个阶层,一边有意思的宣扬商人囤积居奇、为富不仁之类的负面化,也就不希奇了。要知道,官士农工商的五民阶级中,官是特权阶层,士包括文人和军人是国家暴力机构和文化阶层的重要组成,哪怕是脸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和定居城乡中工匠,都比商人地位高,也更好管理和剥削。

    而另一方面,

    商人最大追逐利益化的本能,也很容易让他们成为社会舆论和道德层面谴责的焦点和对象,因此这个时代的商人是一个发杂的矛盾体,因为用商业聚拢财富的捷径,让他们比别人获取更好的享受,但另一方面社会地位的低下的传统,又使他们有了相当身家后,随时想摆脱这个身份,购买土地转换成农民阶层高级模式——大地主,或者直接捐官进入统治阶层。

    河北现在虽然残破不堪,特别是洛阳,在前年被河北联军军士大肆焚掠;“死者万计,火累旬不灭,所过虏掠,三月乃已。比屋荡尽,士民皆衣纸”;“宫室焚烧,十不存一。百曹荒废,曾无尺椽,中间畿内,不满千户”。

    但是另一方面的商业活动,在百废待兴的重建中,却是另一种畸形的繁忙,江南的稻米、布帛、河南的谷物、木材、铁器,随着蓬勃发展的节点式海运,大量涌进河北。在这种情况下,洛阳方面想开源节流,增收节支,做更多的事情,少不得和他们这个群体打交道的没有平白无故的付出。

    只是洛阳方面用了比较温和的方法,由东都留守出面,召集最有实力商人的代表,公议一个相对合理的报税的比例,以废止各地关卡层出不穷并且标准不一的抽税为条件,约定今后将以货物的价值,直接向洛阳交税一次就足以畅通无阻。

    并且在洛阳大市门口鼓楼下,勒石为碑,算是破天荒的对商品流通过程中增殖和附加衍伸的税目,有了一个明确的界定。

    当然实行起来还有不少问题和反弹,而且这么做,多少有些回避唐律中“应输课税回避诈匿”“监临官僦运租税”输给给受留难”等条,但现在正是非常时期,战争中因为朝廷鞭长莫及,各地权设制度遍地开花,象永王那样子公然截流朝廷贡税算是一大典型。朝廷有意收权地方,象财赋、兵备、职事的泛滥,一些过度性措施,也不是不可容许的存在。

    而且通过明文约法确确实实为洛阳方面,建立了一个增收的稳定来源,当然这也只是一个提高效率,减少损耗的成本的手段,商人最大利益化的本性和官府最大限度榨取价值的本性是冲突的,要知道偷税漏税的问题,就是号称制度完善现代文明,也无法杜绝的东西。孔令旗的解说还在继续。

    但这一刻,太子小白仿佛觉得自己成了那个真正的小白,当然不是那种做在电脑前靠打P聊天,无知且无谓的口放阕词,跟风人云亦云的超级典型网络生物读者小白,而是一代春秋霸主齐恒公——公子小白。

    “我的管仲和鲍叔牙又在哪里呢”

    他的眼神变的迷离,已经飘移到风起长安的那个方向。

    南沼营中,正在巡视军营的王子风迦异,心中一动,突然看见周围蛮族兵突然丢下手中的食物和武器,离开温暖的火堆,纷纷骚动起来,手舞足蹈、四下乱窜,有如中了魔一般,口中念念有词,奔走相告,

    “祖神显灵了……

    “是蚩尤大祖……

    他抬头看去,只见东面的天空星星洒洒的划过了点点流星雨了,刹是壮观,古人传说彗星是蚩尤的战旗,哪怕是南荒也有类似的传说。

    “彗星凌空,昭示我军必胜之局……”

    连身边亲帐的军头也面露喜色。

    “军心可用啊

    他的话音未落。

    就闻,更大的欢呼声,各种口音和语言的鬼哭狼嚎,在南沼人的营地中此起彼伏的蔓延开来,

    状态很不好……残念中
会江陵 第三百三十二章 成都。。。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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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

    很快他就发现,这并不是幻觉,那些拖着长长尾炎的星星真的在动,越来越大,越来越近,

    流星雨一样的火球暴打在南沼人的营地上,接二连三的爆溅出一团团升腾绽放的死亡与毁灭之花。

    流星雨的夜空之下的另端,是另一番景象。

    “前进……前进……前进”

    “回家的路就在前面,”

    “禁卫军,有进无退……

    “万胜……”

    无数个不同的的声音和口号,在空气中震荡轰鸣,相互鼓励打气,汇集一个坚定不移的渴望和意志,同时在几个方向汇成了一股铺天盖地的洪流,成千上万汗湿淋漓的人和马,喘息间喷吐的白烟,在并不算寒冷的秋夜空气中,甚至形成了一片看不到边的氤氲。

    “我的将旗将与你们同在,……”

    许下了豪言壮语之后,我裹挟在这滚荡的铁流中,忍着在马背上翻江倒海的感觉,尽量稳住颠簸抖荡的快散驾的身体,这就是连日轻装强行军的代价。

    进入成都平原来,一边行进一边战斗,三天遭遇大小十一战,解围九城,收编过万,丝毫不停,只留下征集牛马夫役的联络人员,象巨轮一样碾碎一切遇到的租碍和抵抗。

    当初我在蜀道上被颠的七荤八素的,自此发下宏愿,一定要把路修好了再走,没想到这么快有噩梦重演了。看着前面渐进如星河一样的漫天营火,一切就要结束了。

    槊队、刀牌手,陌刀阵。一层层包裹着突击的箭头,轻装的射声军簇拥在一辆辆战车左右地,一边奔走一边射击,在最短的时间内将火力倾泻到敌军的营地中,然后抽出护身的细刀,准备肉搏。连民夫也拿起工具披上简单的纸甲,紧紧跟随大军。

    “该死……”

    凤迦异。好不容易从烟火中召集部下,拖住一个掉头猛跑的府兵总设,对方眼神涣散,失魂落魄而语无伦次的说。

    “巫祖和鬼神发怒了……

    “什么……”

    “那警哨呢……警哨地部落在做什么”

    看到他的表情,凤迦异更加愤怒,心中却深深的沉了下去。

    因为围城的营地太大。所以警哨是由好机个部落联合起来轮流进行的。这也是一个肥缺。成都十县都是膏脂满地,富的流油。往往成了内部地奖赏,除了要道上地警戒,大部分人都四散到各乡村去抢劫,已经成为默认地惯例。

    而这些天外围一直有小股的游骑在骚扰,再加上轮流攻成地疲惫,竟然让敌人扑到了营盘边才发动,要知道大多数南沼人本来就擅长夜战。因此被袭营烧了几次攻城器械后。在城门方向重兵警戒,却不防从营盘后方来袭的敌人。偏偏他这一面却是战斗力最弱的……

    “到处都是鬼神……

    “好多妖魔鬼怪杀过来了。

    乱哄哄溃逃的人流中,语无伦次的各种口音,此起彼伏的在空气中迅速传播荡漾。

    “后退者,杀……

    一声令下,刹那间已经列好队阵的刀族士兵,象大坝一样横在溃逃地人流前,挥刀如血斩下一大片头颅肢体,将冲撞拥踏地士兵,重新稳定下来。

    随后,很快他也明白这些士兵口中说的是怎么一回事了。

    尾随掩杀在溃兵背后,

    是无数全身漆黑地人形,只有一双看起来相当恐怖的眼白,象幽灵一样的浮动在阴影里,在幽暗无光的黑夜里,象阴云的掠过营地,所过之处只有一团团血花碎肉飞溅起来,让人惊竦到骨子里的恐惧,在四处蔓延。

    这些即使在最明亮的火光印照下,也黑的就象浓重融入夜色中的魔鬼,手执各色狼牙大棒,四棱钉头锤、链头流星锤,长柄双刃斧等长重兵器,象一片铺天盖地的阴云席卷了简陋的营地,阴影所过之处,只有暴溅激射的血花。

    细弯的吴钩和雪直的柳叶长刀,无论怎么用力挥砍劈斩在对方身上,只是激弹起叮叮当当的星星点点火花,赫然让人想起传说中随始祖神蚩尤大往征战八荒的铜头铁臂三苗巫祖的情形。

    更可怕的是他们举手投足,喷出一团团的火花,落到人群中爆裂成一片片熊熊烈火,或者抬手轰的一声雷鸣巨响,就血肉模糊的被轰飞震倒一片。

    许多人眼中的世界变成了血红的一片,耳中象被百万针扎只剩下嗡鸣,根本听不到号令和别人的话语,却是更加拼命的向后逃去。

    刹那间,连骁勇善战的刀族士兵,也出现了动摇,转眼被溃兵冲决出一个溃口……

    轰声如雷的连珠爆炸和火云,象是跳跃的光球,在围城的营地中飞舞跳跃的蔓延开了,各种口音和语言的撕喊哀号尖叫痛呼声,象是瘟疫一样在南沼人望不到边的营盘中蔓延。谁都知道,南沼人炸营了。

    轰隆隆的连片滚雷声中,在城头上的成都军民,度过了一个永生难忘的不眠之夜。

    多头攻击,让敌人陷入混战中,不明双方的实力对比,依靠龙武军精良的兵甲和战术,进行最擅长的小集团突入作战,这可是一个用孤注一掷来形容也豪不位过的大手笔,混战中的不确定因素太多了,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没有大规模的建制和指挥,也等于把胜负的天平,几乎交给了领队士官们的作战意志和战斗力。

    为了追求突入的速度,大多数车营被丢在身后,只有马队被留下来。作为传令和预备队。无数随军的民夫,抬筐背篓地紧根在进攻的箭头之后,象流水一样维持着好几个方向的输送。

    我能下定这种决心,就是因为先期的侦察,发现南沼人的营盘杂乱无章,大多数简陋的只可以用掺不忍睹来形容,甚至就在露天用缠身布一裹就。席地而宿。

    但南沼似乎比我想象的更加混乱,火光和烈焰在营地中肆虐蔓延,偶尔碰上一些顽强地阻碍,又很快被其他地方,投过来的火球和烈焰给击散。每一刻钟吞噬的南沼人火焰和死亡就更进一分。

    成千上万人搏斗撕杀,金属和血肉尽情的在空气挥洒。用生命堆砌出胜负的天平。这才是战争。这才是男儿……一种让人沉迷不止和热血沸腾的游戏。不过……我已经在后悔了,因为是混战。为了实践誓言以及便于传发号令,我所处地位置,实在靠地战场太近,不时蒸腾地火焰和烟雾中,有大队小股流散的南沼人冒出来,虽然很快就被外围巡曳地骑兵队,冲散斩杀绐尽。但还是有不断有面目狰狞。奇形异状的蛮兵,悍不畏死的嗷嗷号叫着。试图冲向这里,空中尽是箭只飞舞的咻咻声,虽然偶尔飞在我附近,都被左右眼疾手快的挡格开来,但还是稍稍让人冒些冷汗,不多时也丢了一地。

    “君子不立危墙……君子不立危墙……”

    我无若其事的扯掉落在肩膀上的箭杆,对左右露出一个宽慰地笑容,心中反复念着这句,千万不能挂在这里,都到家门口了,不然也太糗了,我还年轻,还有大好地人生,还有无数的美女等我推倒,还有几个LOLI等我长大了吃掉……

    一阵喊杀声,又一拨包头挂甲地蛮兵,发现了聚集在这里的唐军,吆喝着冲杀过来……我站在插满了刀枪箭只血肉模糊的大象尸体旁,发愣就这样结束了么,所谓计划赶不上变化……

    虽然事先早有心理准备,但是南沼人庞大而杂乱无章的营地,还是远超呼我们的想象,各种胡乱堆积的战利品和营帐,象一个巨大的泥沼,迅速吸收了进攻者的锐气和体力,随着时间的推移,火器已经用的差不多了,南沼人的抵抗也越来越绵密和坚韧,作为前锋的部队已经轮换了好几次,大家都筋疲力尽,正在我决定鸣号收兵来日再图的时候,突然爆发的一个意外,却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转机是出现在其中一路突击部队上。

    按照军事条例,撤退的号一响,所有的军队将罄尽全力发动最后一次进攻,以形成相互掩护层次,集合成撤退的序列。在过蜀道的过程中,那些工程团里实验性的工程炸药,被第一时间集中起来,分装成一个个简单的小型投掷炸弹,混合在投掷火油弹中使用,以其到出其不意的效果,的确效果还不错,大多数南沼人被巨大的声浪和冲击力被吓坏了。见到集做堆的人群就丢一个,包管炸的四散奔逃,恩不能逃的基本非死既残了。

    毕竟我既定的目标,只是替成都解围,没有指望一举击破乃至全歼南沼大军,最好能够乘乱一气多杀伤一些南沼的有生实力,迫使其在内外威胁下,解围而去,。

    偏偏这只小队发动突袭的方向,是一个防备严密的营地,阴错阳差的聚集了数百只的大象,每错,就是大象,而且是武装到牙齿,鼻子和长牙上上装备了尖刀和身头都披藤甲的战象,已经严阵以待的排成了进攻的队列的一整只象军,虽然不知道南沼人是怎么千里迢迢的把这种巨大的动物,给弄到成都城下的。虽然南沼人针对这种动物上战场后,通常畏惧火的特性做了专门的训练,但是却没有做过爆炸训练。事实上为了防止龙武军的战马因为战斗而受惊乱窜,这次也全是以步兵序列发动进攻的。

    突如其来的火焰和爆炸,虽然对这种形同坦克一样巨型动物杀伤有限,但是巨大地声浪和火光。却成功的让受惊的大象,在能见度很差的夜晚,变成最狂暴凶狠的*杀人凶器。

    除了少数几只荒不择路,冲进唐军突袭部队的序列造成不小的伤亡外,其他几乎都成了突袭部队开路先锋,在火焰和爆炸地驱赶下,显然受惊过度的大象拖着生死不知的驭手和象奴。跟着头象分成小群小群的,以扇面在南沼人自己的营地中四处冲撞践踏肆虐。这种巨兽暴走的洪流,甚至连号称最精锐地南沼王卫军,和营地中最坚固地工事都无法正逆其锋,抓狂地大象,直接冲散了营地另一端赶来的。整好以遐严阵以待地南沼人军阵。撞倒了用于指挥传令的五色高台。所过止处留下一地狼籍的不分彼此的血肉兵甲。

    接着,这些可爱的巨型动物。胡乱冲撞践踏一通之后,开始本能的避开正在燃烧和轰鸣的营盘,三无成群地转头向相对完好和安静地另一端的营地,将南沼人剩下地营地也给冲散冲乱了。

    楞是白白让一而再再而衰的龙武军拣了个大便宜。几只特殊的旗号一倒,那些聚集在周围的部族兵,就已经开始出现小股大队的逃亡,然后城内的守军。也一鼓作气杀出。腹背受敌之下,那些四散尤自坚持战斗的南沼府兵。也不得不开始加入撤退的序列……于是最后一次的撤退反击,变成了停下来的追击。

    天明之后,号称三十万南沼大军就这么轻易败退了,只留下一片片偌大而破烂的营地。

    这是大规模应用火器,应该载入史册的一次战役。就这么一个晚上,就将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火器,几乎用的一干而净,不过南沼人也在如同打雷一样的爆炸火器面前彻底寒了胆,丢下所有掠夺的物资和辎重,奔逃如飞,面对同样追的筋疲力尽的唐人,竟然没有多少停下来抵抗的勇气。

    这一个*迭起的夜晚下来,也让大多数人筋疲力尽了。最后负责尾衔追击的是唯一没有参加战斗的吐突等人,由于当心马受惊,龙武军仅有的一点骑兵并没有加入进攻的序列,而是作为拱卫中军的预备队。

    因此,由吐突带领风字营、宇文述带领的新编胡陌营,还有火字营,对败退的南沼人,进行了轮番的尾随追击,充分发挥了游牧骑兵的特色,在平原上象狼群一样的紧紧咬在大队南沼人的身后,彻夜不停的骚扰,不让对方有片刻停息喘息的机会,时不时的咬上一口,让其不停的流血。

    现在已经追出至少百里之外了。

    但留下来的人还要收拾一堆烂摊子,

    由于南沼人各族混杂,并没有太多的卫生习惯,因此在营地中留下了不少,至少这一两年内,这成都肥沃的不得了,尸体要集中清理,土地要重新消毒防疫,被壕沟和营珊截断的道路和田地也要重新清理出来。

    战后余生,多少人重新相聚,多少人又生离死别,几乎都涌堵在城门外,看着熟悉的旗号和已经陌生的面孔,啕大哭的人群,各种口音几乎汇聚成了一片悲喜交加的海洋。“这就是文明的竞争……

    踩着流民大营咯吱做响的废墟,久久没有说话的我,突然转头对身边双手抱着大剑的塞特道。

    “战争只是其中一种表现形式……”

    “多数情况下,高等文明,以政治经济文化上的优势,同化吸收低等文明……而低等文明的抗争,就是继续力量,孤注一掷,利用高等文明积淀错误,将其灭亡,然后在其残骸里汲取养料,诞生新的文明,比如你的祖国法兰克……

    “要知道,罗马人曾经拥有的文明高度,仅仅用公民权,将大量高卢人、日尔曼人、色雷斯人等众多民族,变成帝国的基石,完成他们无数军团都无法彻底征服的目标……

    “只有当文明重新倒退愚昧与落后的时代,才需要神权的威严,来维持保证统治和血统的延续,所谓君权神授。不过是罗马那些神棍,应时世地需要,制造出来的谎言。

    先古的恺撒、奥谷斯都、查士丁尼等大君,何尝又需要所谓的神来为他们加冕,神权不过是他们用驾御万民的光环和武器。”

    “以上帝之名,多少罪行和丑恶,将在你的光辉与神圣的外衣下大行起道……”“中土地君王。不过是将神明作为统治工具,而西方的国王们,却都将是神权枷锁下的奴隶……”

    “小塞啊,找到你要的答案没有”

    他看着满地的

    “那就继续跟着我把,中有一天会找到你想要的东西……

    作为换取他列国游记地代价,我允许他随军参与战斗。顺便了解中土地战争方式和军事形态。

    接触地久了。也了解到他的身份是一种类似奇幻小说中宝藏猎人和冒险家混合体地奇特职业。

    在他的口述印象中,作为加洛林王朝的缔造者铁锤马特和矮子丕平。并不完全历史记载中的那么不堪。至少与同时代那些粗鄙不文,十分享受罗马的成就却又相当自卑的厌恶罗马时代印记,而强迫治下罗马遗民,改变信仰和生活方式的大多数野蛮人贵族不同,起码一向以罗马地继承和复兴者自居地父子,在世的时候还是比较注重保护和搜寻古罗马时代留下来地文化典籍和建筑遗产,甚至试图修复罗马人的公共设施。修复典籍。他还从家族的采邑里专门出钱组织和雇佣了一些有学识的人,到处发掘古代废墟中。罗马、希腊时代留下来的遗物,比如卷轴典籍文献藏书金银器物钱币等。

    这些人中,有相当部分都是各地罗马遗民后代和他们的附庸,比如西哥特王国灭亡后,其境内依旧保留部分罗马习俗和生活方式的高卢教会,战败失去土地和领民的传统贵族,作为查理马特死后的继承战争战败的一方,活下来的人被免与流放的条件,也将继续为新的胜利者和他们的附庸服务。还有一些研究古籍的学者、隐士,,古典派教会的修道人员、流浪的吟游者等,据说丕平的第一继承人,查理曼王子和他的追随者,也曾经一度隐姓埋名混迹其中。

    他们多少拥有一些相当古老的知识传承,为了对抗盘踞在荒野中的野兽、盗贼、甚至是不怀好意的野蛮人部落,其中另一些人则练就一身相当好的本事,塞特就是在这种环境中长大的,在许多传统法兰克部落里呆过,也接受了多种风格战斗和剑击的训练。

    和大多数故事一样,黑发黑眼特征异类特征让他也遭遇了不少的事情,成年后,追寻自己的血统起源和心中的答案,而走上了漫长的寻访之路。他很早就经历了很多事情,比如为了进入阿拉伯帝国的机会,而参加拜占廷人收复小亚细亚的大进军,甚至参加过穆斯林远征柏柏尔人的雇佣军,也在呼罗珊加入过安息人的抗税战争,以获取穿越沙漠的路费……来到中土后,才算稳定下来。他的经历,简直就是我杜撰的那个出身故事一样的现实版本,因此特别得到我的关注。

    同样因为一些不可告人的动机和个人趣味,回到长安后,用他那把寿终正寝只剩大半截,却还不肯丢掉的成年礼宽剑为材料,我让专门给他铸造了一把人高的,就象《剑风传奇》/《烙印战士》中那位主角一样只能的背在身后的所谓大剑,为了减轻不必要的重量,大量采用了飞机上取下来,被取名为密银的铝材作为剑身成分,斩起人来一样的犀利无匹。

    “还有人活着……

    就听瓦砾中清理的士兵高低抑扬的呼叫起来。

    最核心的大型军工场区,跨塌烧堆在厂房石墙的炭柱条石被搬开,一群被熏的头脸发黑的人,被陆陆续续搀扶抬将出来。

    为首的一个人,突然推开搀扶的军士,跌跌撞撞的几步奔到我面前,行了一军礼,用一种刮锅底般沙哑的声音道。

    “军上……幸不辱使命……”越到年底,越是忙的不可开交,没有激情没有激情。啊暗暗啊啊啊暗暗啊,大家不满意要说啊,我以后再慢慢修正
会江陵 第三百三十三章 河上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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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香汤沉泛,沉容玉遐,温宛清柔,淡淡皂味桂香,荡漾升腾在暖水滑波中,涨目白腻满涨滚圆,让嫉妒而又骄傲。

    明眉如黛、温华逝水的张云容,看着镜子中,印出那迷织春山一样的人儿,纤指娇揉,轻轻滑过,那堆喧雪涨目的凝玉,身体竟然轻轻颤颤出绯一样色彩。

    想到那人要回来,她面上泛出如雾如转,惆淡流烟的情态。

    “那位……端是怎么样的人”

    如泣诉的叹息,徘徊在小小的香闺里。

    同样的问题,被问的初晴,那一刻眉头轻挑,笑如纷华绽绽

    “他端是奴的主子,又体贴周顾,自是极好的”,言语时,面上却是说不清意味的蒙雾。

    “奴只知道一件事情,且不论这当初因由错落如何,若是没有大人,许多人也活不到现在,长安到成都府的这一路上,也倒满了饿殍寒尸,……奴也没有这个好命,奉侍府上了”

    那位小殿下大大瞪起眼儿,扑扇扑闪侧头想了想,很高兴的说“当然是好的不得了的不得了啊,不管怎么样,月月就是喜欢呃……”

    然后象背戏词一样,用一种呓语的声音说

    “我从未见过如此明亮的面孔,以及在他刚毅面颊上徐徐绽放的柔和笑容。我十四年的生命所孕育的全部朦胧的向往终于第一次拥有了一个清晰可见的形象……他笑起来地样子啊,好像春天里最明媚的一束阳光。

    时光似乎又回到了,那个幽深冷落的小院,阶前乏人打扫,苔痕上阶绿。昏黄灯烛下,那位娘娘的话语如此清晰明却:

    “你当真甘心流入平泛人家?自己好好思量一番吧。你本是该选妃册后的人物。”

    她的回答是如此犹疑:“奸邪当道,朝纲待振,只怕无力为之……”

    “正因如此,难不成你想将命运掌控他人手中,身为世家女儿,即使是嫁入普通官宦之家,莫非能少得了争权斗柄?眼看三五年之内。我朝乱事未息,内有隐忧……覆巢之下啊……

    她竟然哽咽轻泣起来:“贵人,贵人……您真忍心将我置入那万劫不复之地么?”

    回答她的是长久地沉默,昏黄中那中同样动人心魄的脸

    “我,不是求你,更不是逼你。就以你的性子来说吧。你是要一生平淡。逆来顺受;还是迎风而翔,尽展所能?前途固然步步艰险。以你才智,又何足道?想想吧……“前进,前进”

    军歌声混合吆喝着号子,挥汗如雨中,水轮翻转如飞,拖出一条长长白涟一样尾迹。

    “宜将胜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

    我迎风猎猎。站在岷江水师的最大的一只水轮船上,慢慢品位着毛太祖当年一声过江。*千里江防百万雄师顷刻灰飞湮灭的已经

    不时可以看到沿途河岸上激烈战斗过地痕迹,和一串串全身被熏黑染血地,用绳子穿起来垂头丧气地各色俘虏,即有类似西南边民布衣缠头的白蛮,也有近似山羌一样皮袍夹胯批头散发地黑蛮,还有许多说不出名目的野人蛮,在小队武装团练的看守鞭笞下,跌跌撞撞的在大道上绵延蜿蜒而走。

    打跑了南沼人就不等于万事大吉了,南沼肆虐过的地方,留下一地的创痍和烂摊子,特别是郑元和,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看见自己治下的多年心血,被糟蹋地不曾样子,几乎当场吐血。

    我也很生气,苦心经营了这么多年,建立起来地流民大营,就这么被南沼人的疯狂给毁了,虽然最重要地核心技术和主要人员都保存下来,工场和设备可以原地再建造起来,但从重建到重新恢复基本产能,就需要相当一段时间。

    还有围绕流民大营,以及十七场为核心的众多外围民间工场和下线产业,就不是人人都有这种好运气,他们多少与龙武军有这样那样的关系和渊源,甚至是以依靠流民大营繁盛的经济辐射效应,才发展起来的,代表了相当广泛的共同利益***。不要说别的,作为龙武就食的军费来源,成都府的明年岁入肯定要大大缩水了,

    比如对于守城中遭受损失的成都军民,鼓舞和奖赏考虑,官方照例要减赋税,甚至提供响应的赈济和扶持,以修养民力,恢复生产,还好是剑南秋收的早,南沼人也是在秋收后出兵的,因此只要追加补救措施,不至于他过影响来年的农产。

    虽然以成都多年的底子,这个岁入标准就算加几成,也不是没办法收上来的,百姓也未必不能理解,但以龙武军的家底,非是山穷水尽,没有必要做这种短视的行为。

    还有正在大大小小的多个项目计划被打乱,一些重要的研究不得不被延期或者终止。

    再加上转战各地的战损和消耗,大老远从长安拉数万人一路飞奔过来不是没有代价,光累死的畜力和损坏的器械,就相当可观了,还有沿途征发民夫的消耗,数目具列出来,连对数字一向不敏感的我也觉得心疼,更别说作为内外维持军需事务的薛景仙、郑元和他们。

    更让人在意的是在守成中,因为士兵的匮乏,不但是留守的补训营,伤残老军营,成都两学还没毕业的各期学军、就读士官,还有青禁军、战研会等各种军事结社、组织,都诶作为骨干力量,充实到那些临时组建的团练义勇中去。直接上了城头最激烈的战场,连留守的童子军,都被拉出来巡禁街道。只要上战争就会有伤亡,多年培养地人才储备一下子就损失了不少。连我府上的少年亲事团,都出现了不小的死伤。

    我现在总算深刻领悟到什么自唐太宗以后的历代君王,就算再不成器如高宗、中宗之流,也要坚持奉行积极的对外进攻国防战略。转移内部矛盾还在其次,主要是战场在人家的领地上,荼毒死伤的都是别人家地百姓,当然一点都不心疼,就算烧杀抢掠之类反人类的行径多一些,在民族仇恨和国家大义面前。还不容易产生泛滥人道主义之类舆论压力。

    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龙武军的基础可以说是元气大伤。处境更加微妙和尴尬。

    作为始作俑者的南沼人不付出足够的代价,我怎么甘心咽下这口气呢。虽然以现在的实力还无法攻灭其国,但在其败军退出唐境之前,尽可能地把他们多留下一些来,还有机会地,南沼其国一下失去了这么青壮年,今年这个冬天怕也是不好过把。

    因此,我学大禹过家门而不入。直接拜别了出城来劳军和宣喻地高力士等文武一行。(本来据说那位陛下一时心情激动之下,想亲自出来宣抚的有功将士。结果被那些大臣一直死命给劝止),留下伤员,短短时间地休息和补充后,率领所有能动士兵,又马不停蹄的加入追击南沼军的行列。

    本来重新出发的时候,南沼人已经败走了一天一夜了,但如果要说对剑川地形的熟悉,南沼人是决计比不过整天到处拉练演习的龙武军,再加上水路的通达,几乎动员了岷江流域所有地船只来运兵,由水陆并进一路休息一路追击,交替进行。

    这时候,先期前往追击地奇兵队就发挥了相当的作用,不管白天黑夜,轻装地风字营和重装的火字营的交替冲击,胡陌营典型游牧民族拿手的奔走骑射骚扰,那些已成惊弓之鸟的南沼败军,往往刚集结起来想做点什么,就被一阵劈头盖脑的轰雷烈火,惊的四散奔逃,竟然没有能够停下来喘息的机会,不管南沼人如何分兵四散,只拣其中最大股的,装备最好,阵容最整齐的一部进行袭扰。

    虽然因为骑兵的人数有限,造成的杀伤其实并不多,主要是相互践踏造成的伤亡,但一路败逃的南沼军却不得不为此绕了好多的弯路。

    因此在第二天早晨,前锋部队已经咬上了南沼军第一拨断后的部队,然后,前锋突袭阻滞,大队跟进包抄……

    但是哪怕战士再激烈,他们再也不肯让我有头脑发热,亲身犯险的机会,几乎半强制的轮流寸不不移的将我守在水军最大最安全的船上,毕竟即使南沼围城最激烈的时候,他们也拿这只袖珍的水军,没有太多的办法

    突然一阵急促遇警的鸣号声。整支船队象刺猬一样从舱口、挡版后伸出獠牙一样的弩机强弓石炮。

    看着前方打的旗语,值日虞候高声道。

    “前方发现大队敌军”

    “正在试图,冲击河岸”

    “前锋已经开始发箭交战。

    随着船队抵近,可以清楚的看到。

    原先河流转弯处的沙洲上,象翻覆的蚂蚁窝一样堆满了形形色色的南沼兵,将看起来相当旷达的河洲挤的水泄不通,怕没有上万只众,而且这些人兵甲都相当齐全,其中银光闪烁,穿铁甲的竟然占了相当的比例,只是原先桥梁的位置,只剩下几个焦碳一样的木桩斜倒在河水里

    河岸的另一端,则是用一些栅栏拒马临时堆起来的阵地,各种同样杂乱无章的旗号,插在后面。在破损严重的木珊前,里三层外三层的尸体,一直堆到了河水里,将近岸的地方染的一片殷红,泡末卷着搁浅和半搁浅的木排的碎片,在水流也冲不淡的血色里荡漾,显然经过了惨烈的反复争夺。

    据说南沼人一路败退后,一些曾经因为南沼人势大,而据城自保的地方武装也出来拣拣便宜,打打落水狗,但没想到还有人这么有胆量和头脑的,居然在这里借助地利,拦下了一整只成建制的南沼军队。

    看到水军船队加入,那些岸上的南沼兵更加惊慌和混乱,又将一大片人象骨牌一样的挤到河水里沉浮挣扎。

    呼遛一声,一排校准过的石炮已经发出去,落在密集到根本无法散开的人群中,跳滚了几滚,留下一条条血肉狼籍的蛇行通道。而床弩也根本无须瞄准,对人多的地方射过去就是一串串的人串……继续消沉中
会江陵 第三百三十四章 城下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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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次攻击后。沙洲上的南沼人开始溃退,而远处的外围,船上放下小股成群的骑兵,已经冲击南沼人的相互拥踏的后队,各种马槊长刀踢撞践踏,象水果削皮一样每一次掠过,都在最外围的南沼人中收割走一大片生命,那些明明擎着竹枪吴钩的南沼兵,竟然没有一点办法。只能相互推拥做一团,任由骑兵呼啸肆虐而去。

    南沼人渐渐散去后,

    河岸土团军的营地里来人联络,居然遇到了老熟人,这位卓县令,不,应该是卓太守了,他的侄子就是我帐下五骁(小)尉之一的卓弈,也是他当初送进军队的。当年河池县在他的治下给那位太上老爷子,留下了相当的印象,本来在那里当团练使当满三年,拟升任梁州的司马、别驾、长史三上座之一,但因为蜀中三乱后,地方可靠得力的人实在不多,因此平定南充土豪何滔造反后,他从山南道被升调来剑南道收拾整顿那些盘根错节的地方豪强。因为南充夷民混杂,素来豪强林立,当官的为任不易。

    来成都述职的时候,还顺道借了一百兵去上任。现在看样子混的不错,南沼人一来,他就最快时间派人烧掉尚未收割的粮食,填埋了水井,然后组织民壮联保闭城据守,算是地方清野坚壁做的比较好的。南沼人也没有功夫去打他的州城。成都地消息一发出,他也召集了附近几个县的民壮,直接破坏了道路桥梁,收走了境内所有的车马牲畜渡船,在青江支流的几个渡口上建立工事,拦截南沼人的败军。

    相比其他地方多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甚至不相信官军已经击败南沼军的类型而龟缩起来当缩头乌龟的存在。以及多数及时证实了消息后,也只敢在南沼人滚滚过境后,对着其尾尘,派出少量人马象征性地追击一下。甚至不乏有的刚刚回任,看见海水一样倒卷回来的南沼败兵,吓的再次弃任而走。把储备的粮食和牛马白白便宜了敌人的家伙。

    他算是反映比较快。又颇有胆识地。由于南充刚刚经过土豪作乱。又靠近边境,还有一个流民屯垦团建立地大型矿场——松山场。所以境内保持了相当地兵备,所以敢去拦截这些南沼的败兵。

    “这些南沼兵在这里已经第三天了,最初只有千余人,后聚集地越来越多,装具和穿戴也越来越好,似乎是有人在指挥其中他们,伐木为排”

    这位很有精神的老太守摸着胡子介绍情况道

    “还好你们来了……

    “难道都没有其他去路么”

    我疑问道。这些南沼人也太死心眼了。几天都呆在这里。

    “有,不过只能过一些零星的人马。前天还有渡过来的,反被乡民被拿了几个……这是青衣江上最南一条支流。水急且深可没那么容易绕过去的……毕竟这是这条河上最窄的一处渡口了……

    “看……这是南沼的制式军器,乡兵才有配地”

    他还将收集地武器指给我看。

    “南诏枪、箭多用斑竹制造,斑竹产于蒙舍诏白崖山谷之中,实心,圆而紧密、柔细,弹性好,具有轻便结实的特点。特别适合在山林作战”。

    “这是装备府军地南蛮甲,用油浸山藤编成的,还可以往上镶挂铁片,坚实轻便,只是不经火而已……”

    “州下的守捉,在西边劫了几十车,现在民壮们都穿这个,淋些水就无妨了……

    我和他还没寒暄多久,就听新的警号,然后军士来报说,河岸上的南沼人发生了变故。

    只见尘烟和血色,那些留下一地尸体,仓皇退出船队射程外,又在远处重新聚集在一起的南沼人,忽然人声沸腾自相残杀起来,不到片刻大量的尸体被抛堆起来,只有一小部分人从中奋力突围而去,却又被守侯在外的小股游骑兵,象蜂群一样的兜上,刀槊齐戳转眼斩杀奔逃四散干净,然后剩下的南沼人中,才排众而出几个不穿甲也不带兵器的代表,这才撑开一只小排向河中的船队靠过来,

    “这是……”

    虽然躺在甲板上,被塞口五花大绑挣挺,但对方一身镏金兽纹的银甲,流光一样白色皮毛的里子,看起来气度不凡。

    “这是献给贵军的诚意。

    来人为首这是一个胡须半白的老者,恭恭敬敬半伏在地上头也不抬的对我说道,

    “是穿白波罗袍的,我们抓住大鱼了,这厮至少是个王亲”

    卓太守突然,凑到我耳边说。

    波罗,就是南沼语中的老虎,白波罗就是白虎。

    南沼立国起于蛮荒,崇尚勇武,各部多拜猛兽为图腾,就如唐朝的服色职官制度一样,以朱紫为贵,饰以锦绣区分身份,对衣裳上使用做装饰的兽皮也有严格的等级,只有有军功的人才允许用虎皮装饰,从前胸一小片到全身,功劳越大,装饰的虎皮面积越大,其中最稀有的白虎皮,是最为尊贵的近支王族,才允许穿戴的。

    这英朗的家伙一身奢侈的白虎皮从头包到靴子,显然是个军功显赫的王族中人。

    果然。

    “这位就是南沼国主的二子,元王凤迦异,此次南路大军主帅,……”

    对方很谦卑的解释道。

    “为了拿下他,费了好些工夫……”

    事实上龙武军乘势才追击了百多里,南沼败军就崩解离析。分成数个较大的团体四下逃窜了,而那些番外蛮、野人蛮,还有部族兵,则被完全抛弃了,路边经常可以看到这些衣裳蓝缕而装备简陋,因为被争道被砍死的蛮兵象葡萄藤一样纠结着死了一堆堆,这个变化也让我聚而歼之。一举竞功的目标大打折扣。

    因此我也不得不决定分兵,以郎将一级为单位分头追击,当然,追击地目标也是有讲究的,重点是杀伤黑蛮多抓白蛮,那些什么野人蛮暂时就不管他了。

    由于百蛮的族类太多。语言不通的因素。许多蛮族遇到围堵就拼死抵抗。也不知道什么叫投降,让人很头痛。不必要的伤亡往往也在这时候出现了。所以他们要跑进山林去做野人。就让地方官去头痛了。

    这位凤迦异王子也是个了得的人物,居然能在这乱军中,试图重新将这些各族的乱军,聚集起来自保,只是他运气实在不好,碰到一群绝望而且疲惫地部下,直接给他们卖了。

    不过。

    “你说这是王子就是王子了。随便抓个人来穿白虎袍,……?”

    得到我的暗示。程十力上前一步故做凶狠的恶声道

    “大人,让我将这厮斩成几快……?”

    “不敢,当年这位王子曾经赴大唐为质,侍卫过宫禁,还取了大唐的宗女,应该贵朝有人认得他的……”

    他有些紧张的赶忙说道

    居然是留唐过地王子,还与皇家有亲戚,这个筹码有重要了一分。我捏着下巴想了想,看了岑参一眼。

    他开口道说。

    “那你又想要什么……

    “乃是代表河原十部及八万汉裳蛮地……愿内附天朝。

    他突然一拜而倒,把头重重地锥在甲板上震震有声。

    “你这是说笑么,

    岑参脸色一变,喝道

    “河原川深在南沼国内,其去唐境至少四百里,山险重重,杂夷众多,怎么投附大唐……你在欺我朝无人么”

    那老者却把碰破的头抬起来,望向我大声道。

    “如此大好时机……难道大人不想乘势谋取南沼么。

    “什么……”

    甲板上地众人顿时愕然。

    我看他青巾布衣,一副醇厚老者的形象。很难想象就是这老好人一样的家伙,煽动串联了南沼军诸蛮各部,将少量乌蛮和王军杀掉,而缚送主将于军前的。

    “你意思是说,让我军发还武器,放你们全数完好归国……去做内应,这也太儿戏了……”

    “大人是武侯在世,这些南荒之众,居然妄想螳臂当车,万死不得赎其过……痛定思痛之下,只有冀附天朝,才是我等的活路……

    “废话少说,有什么实质的东西么,“我摇摇头“我的矿山里正缺少劳力,或者你和你地族人可以算上……”

    左右闻声顿时上来,要拖他下去。

    “某愿以天地人三官起誓……,若所言得虚假,当万虫穿食而亡……“

    显然龙武军地黑矿洞,即使在域外也是声明远扬的,他地老脸愈发的忧急,急急切声道。

    与信仰原始鬼神崇拜的巫教的黑蛮不同,南沼国的白蛮受到汉化影响的比较多,多信仰的是天师道发展来的五斗米教,以天地人三官为神主。神君发誓

    “南沼国主此次出兵是应吐蕃之协,本来就仓促而成,内部思虑也并不统一,虽然发兵百部,但相互之间也多有嫌隙,经此一败后,各部都损兵折将,元气大伤,王家更是声威大挫,怕今后要多事了……眼下已经无力制约各部,却是我辈复起的良机……

    他滔滔不绝的解释道

    “长久以来南沼蛮王,不许穿汉姓衣冠的人,在国内仕官成军,连百人以上相聚,必报准有司,只能攀附各族而活……

    南沼其国奴隶占有制经济占着主导的地位。主要生产资料——土地和劳动力——奴隶归南诏王所有,即属于南诏奴隶主统治集团占有。南诏统治者在其统一六诏及其以后的扩张中,采取了残酷的以武力夺取各部落土地地手段,强迫各部族人民离开原来的居住地,使之完全丧失土地,尔后将土地收归南诏政权所有,再将这些土地划分为若干区域。即许多庄园,每一区(庄园)直径大约15公里,“疆畛连延或三十里”。

    归所在地的城、镇政权官吏经营,地方官吏再派田官管理,田官又派“监守”催促强迫佃人(奴隶)进行劳动生产。佃人们在“监守”严密的监督下进行生产,产品“收刈已毕。蛮官(田官)据佃人家口数目。支给禾稻。其余悉输官”。农户(佃人)的劳动产品,生产者(佃人)只能得到仅够维持最低生活的粮食。余者全部岿奴隶主集团所有。这种生产关系称之为南诏佃人制——奴隶生产关系。

    以乌蛮部落和乌蛮首领为代表的奴隶主阶级,占有全部生产资料地土地和劳动者——奴隶,统治平民和部落百姓。而百蛮之中按照于王族的亲疏远近,地位也大不相同,象与蒙舍王家同出一脉的劳哀蛮以及有世代姻亲关系蒙携蛮,不但在太和城里当人要职,其部众还拥有丰饶的领地和相当规模的族军。而新被征服的部落百姓。地位则只比普通奴隶好一些。

    按照他地说法。

    这些汉裳蛮其实也相当于部落为名。被圈养起来地高级一些地生产奴隶,因为他们有先进的农技和工艺。只有成分主要为白蛮或者河蛮地南沼平民和自由人,才是国家军队和官吏的主要成分。但他们的地位也并不高,关键的权势都在乌蛮贵族手中,因此作为被统治者的矛盾,就一直没有停止过,只是由于南沼的强大,对外的扩张接连地胜利而被掩盖。

    当然就我看来,这些所谓地汉裳蛮,都是当年躲避战火,或者干脆是逃避徭役重税,而逃如南荒的百姓。最近地至少也有百多年了。为南荒各族带去先进的生产工艺和文化同时,也与各族建立密切的关系,所谓安居日久,对中原的归属感早就淡忘了许多,大唐开国也有百多年,未尝听说过他们有奋起抵抗过,当年梁建方平定乌蛮七姓时,也不见他们积极响应。倒是南沼建国后,担心他们相对优势的经济文化发展的太快,尾大不掉,兼对统治者出身的乌蛮的传统造成冲击,而进行限制的确不假,但所谓实在不堪其盘剥,未必是真的,只是他们希望能够获得更高的地位和更多政治上的权利,却是有这个可能。

    这可是意外的信息,

    据我所知的南沼再过数十年,才会因为族群之争,陷入绵延不绝的内乱中,最终为波及全国奴隶暴动所灭亡,直到五代十国,由当地的酋首,通海军节度使段思昭率二十几州举事,才建立新的段氏大理王朝

    “我怎么知道这不是你们的委曲求全的缓兵之计呢,”

    我冷硒下脸道。

    “盟誓这东西,可以欺鬼神的,却束缚不了人心的,大不了你一个应誓而亡,还成了拯救部众的英雄……”

    “我们还联系上了军中的爨人……”

    “爨人?”

    他手向沙洲的方向一指

    “他们都是爨人,在大唐境内至少还有两万之众,都是被南沼王举族征发的青壮,希望能够借道大唐回归祖地”

    南地的蛮夷部族,主要畔水而居沿河流水系附近分布,在滇西的洱海流域附近的六沼相继崛起前,滇东靠近滇池流域的白蛮爨氏部落一直是南荒的霸主,并形成为两股强大的地方势力,称为“两爨蛮”,即“东爨”和“西爨”,到了本代滇东的西爨白蛮和东爨乌蛮各部的经济已很繁盛,部落人口众多,“邑落相望”,“牛马被野”,对这片肥沃丰饶之地无论是大唐还是南诏早有夺取之意。

    开元年间,唐朝为巩固在两爨地区的统治,加强影响,便加紧在滇东开辟“步头路”,修筑安宁城,企图在滇东爨区建立起统治据点。但是唐朝的这一行动激怒了滇东诸爨领主,引起了爨氏各部首领联合反唐。唐朝即派中使孙希庄、都督李宓等率兵前往镇压,同时唐朝又决定征调南诏兵配合行动,窥伺滇东爨区已久的南诏王皮罗阁便立即率兵东进。在唐、诏大兵压境之下,滇东诸爨恐惧,内部开始分裂成亲唐和反唐的阵营相互攻杀。

    皮罗阁便利用诸爨内部的矛盾,进一步挑起诸爨内部的纷争,南宁州大鬼主爨崇道杀爨归王,爨归王妻阿姹母家是乌蛮酋长。阿姹回母家请父率部众报仇。大唐册封爨归王之子爨守隅为南宁州(云南曲靖县西)都督。皮逻阁就以一女妻爨守隅,又以一女妻爨崇道子爨辅朝,鼓动双方仍相攻战。

    进而阿姹请皮逻阁相助,皮逻阁出兵先攻杀爨辅朝,又杀爨崇道。阁逻凤反唐后,干脆废爨人末王爨守隅,西爨地为南诏所有。阁逻凤遣军将杨牟利率兵胁迫西爨迁徙到太和城西南的永昌城(保山县),凡徙二十余万户。河蛮与西爨同为白蛮,徙居永昌,以增加南诏的实力。被西爨征服的本地乌蛮(东爨),在南沼的扶持下得自立,南诏国王世世与之通婚和好,助南诏防御来自剑南攻击的屏障……自此将唐朝的势力也挤出滇东,西爨之地由乌蛮填编为军府,从而完全控制了滇东爨区。

    失去了土地和财产的爨人部落,和河蛮一起被打散混居,实际已经失去了回归故地的希望。

    “现在盘踞其地的都是亲善南沼的乌蛮,他们怎么回去。

    “自然还请天朝发兵襄助一二了……“成都一役,大人召来雷火,还能役使妖魔鬼神,这些乌蛮之众,都已经没有与天朝对抗的勇气了……

    原来是打的这主义。

    龙武军的火器厉害,已经不是新闻了,但是这种单兵投掷爆炸物,本来是准备对付吐蕃人的,取其出其不意,没想到阴错阳差,先让南沼人给享受了,下次再用就失去了神秘感和突然性,效果恐怕也要大打折扣,但是不用,也就没有这样的转机。为了延迟,我特意让人制造了许多耸人听闻的谣传,以混淆事实。

    虽然我还没准备好深入南沼,事实为了轻装,各路追兵也只带了十天的口粮,但这没有必要告诉他们,毕竟来而不往非礼也,能够给南沼添点乱的机会,还是不愿意放过的。

    越是如此,越要拿住姿态。

    “大唐之地企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再说南沼人烧了我的产业,总道要付出些代价。”

    “不知道大人想要什么代价,我们都是败军之将,已经身无长物了,

    “剑南境内不是还有许多逃散的蛮兵么,你替我将他们引出来,按照抓到的人头计算,我将同样的比例释放你的族人。

    “那他们怎么办……

    他总算没忘记自己的使命,微微向那些其他蛮部方向偏了偏头。

    “既然眼下对我没有用处,就按照人头和身份等秩,拿钱来赎好了,没有钱用东西也可以,牛羊奴隶、粮食金银什么都可以……不过再这之前,先在我国做客好了,相信在我的矿场里,他们会很欢迎的……河蛮貌似是南沼国内最富的地方把……

    “你既然想为天朝效力,就先拿一个投命状……

    “替我拿下清溪关如何……”
会江陵 第三百三十五章 关上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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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个多月后,我已经站清溪关残破的城墙上晒太阳了,有数千口族人做人质,那几个河蛮头领,还是顺利的用压粮官的身份,带着前锋骗开了南沼乡兵留守的关城。

    清溪关位于州越郡北、大渡河南,因为关前周围是高山深峡,碧水奔流,故名清溪,几个天然地裂形成谷道,分别通向不同的地域。其地连山带谷,夹漳临溪,倚险结关,恃为控御,古时西南夷入犯,必经此道。

    州越郡(四川西昌县),为镇抚西南而制,设有新安、三阜、沙野、苏祁、保塞、罗山、西泸、蛇勇、遏戎九子连环城,以清溪关为枢纽。

    这些汉裳蛮愿意反乱的理由很简单,又要被迫背井离乡,因为在其国内拥有先进的技术和文化,在一个地方人口繁衍到一定规模,就会给强制拆分,大部分青壮分别迁徙到其他更蛮荒边远的地区去,以替南沼改造开发边境,移风易俗。而空出来的土地用来安置白蛮和封分黑蛮。

    南诏国行施统治权,自然要和诸族接触,在接触中诸族接受一些较高的文化,改革一些野蛮的“故俗”,设立节度使也是为了用兵力迫胁,破坏诸族的闭塞生活,使其人力物力资源为国所用,迁户是其中重要的一环。

    汉人最重乡土。要他们离开熟悉的地方,颠沛流离是很痛苦地一件事情,除非大范围的天灾*。而那些混居的金齿、漆齿、银齿、绣脚、穿鼻、裸形、磨些、望外喻等落后部落。这些部落要通过三译四译,才能与南诏言语相通。自然不用担心他们会与汉裳蛮串联勾结,影响南沼的统治。

    刚好这一批与河蛮的汉裳蛮,又快到了二十年的迁徙之期了,如果在南沼国内。也就这么忍受下去了,但是南沼大举出兵也给了他们一个重新聚集的机会,为了防止这些尚未完成驯熟地部落在国内空虚时作乱,也是为了削弱他们的实力,因此大举征发从军,以这些生蛮部为先锋。府军和乡兵为中坚。王军为预备队和督战。驱使攻占四方,连汉裳蛮也的担负了劳役输送的任务。

    于是种种机缘巧合之下。就有了这次反乱投诚事件。

    为了生活,大量汉裳蛮组成的行脚商人和马帮的足迹,遍部布了百蛮各族最边远地地区,甚至远抵天竺和骠国。因此,对南沼国内地地形道路,最是通达不过。有他们做内应,还有凤迦异这个活招牌。一路势如破竹。地确省却了不少麻烦。

    更多的时候,是装成凤迦异地部下。打着他的旗号,用那些河蛮做门面,派人骗那些四散的南沼兵聚集起来,然后一举成擒。由于这里人马看起来有粮食武装也好,还真骗倒了不少人,许多人都是跑来排队等开饭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稀里糊涂的做了唐军俘虏。

    但随后才没收复多久的清溪关,就经历了一场考验。

    尾随着他们,接踵而来的就是南沼兵潮。为了取得回家地通道,南沼人在坚城面前,可以说是爆发出了相当可观地勇气和信念。

    满山遍野,兽衣披甲的蛮兵,象大海海啸一样,不知疲倦,也似乎没有尽头地冲击着残败而摇摇欲坠的城头,多少能穿上部分铁甲的,几乎是十大节度使的常备军和王军,然后是自备武器的府兵,他们的按照同乡和地域的不同特色,既有高地黑蛮的短衣兽袍皮胯,也有低原白蛮曳地的麻衣苎布缠头缠身,各自又分做各类行具的袍服穿戴,组成大大小小与块快五颜六色的海洋,

    再就是附属各族所出的族兵,装备就更不如了,除了少部分看起来明显是首领卫队的藤甲,竹甲外,大多数人连外甲都没有,相当部分赤身*的只有胯下一团不名材质的包裹物,甚至手中还拿着木标、石斧,骨锤这类原始风味十足的的武器。

    但是打起战来,就想野兽一样的凶狠,甚至不用武器,赤手空拳的攀上城墙,用牙齿和指甲来战斗。

    刚刚占领清溪关的山羌营和安东高丽兵组成的锐字营合计三千人,楞是打到最后弓矢耗尽,便削竹为箭,以对付兽衣轻甲的蛮军,顺便将城里的建筑拆的差不多,等到我的后军赶到时,关城中能站起来的,也就剩下不足百人了。

    经过这场回光返照式的战斗,宣告南沼人最后的一点努力失败,监军的王叔蒙阿思战死在城下,随军的大清平官尹辅俅突围无路,自杀于帐中。

    但没想到,敌人从姚州军过境的,因此州是从后方被攻陷的。清溪关一收复,南沼人回国的最近一处大门就算彻底闭上了。

    想回国就只能走更远的戎州南溪郡,不过那是人的传统聚居地,

    但那里有戎州都督府的石门、龙腾、和戎、马湖、移风、伊禄、义宾、可封、泥溪、开边、平寇十一个小镇,还有亲附大唐的阿傍部落、阿夔等人部落。因为南沼人攻破州后,沿四川盆地的边缘北上直取成都,没有向东继续攻取戎州都督府的镇治,只派了少量牵制的兵力,因此十一个小镇倒有一半战斗力完好保留下来,

    而且这一段路程艰险漫长,充满敌意的世仇部落,没有粮食并缺少武装,全靠两条腿的南沼败军,估计走不到一半,能剩下多少人还是个问题。

    随着各地陆续消息传来。几路追兵都有不小的斩获,光韦韬率领的中军一路,就杀获各万,俘虏南沼大军将周罗陀,以及军将若干,虽然这期间追击的龙武军,与困兽犹斗地南沼人。没少爆发了十几场大大小小战斗,甚至几次打退了唐军的追击,但是对南沼人来说已经无力回天了。

    他们既缺少粮食,又缺少武装,人少一点,面对遍地的剑南百姓的汪洋大海还很危险。那些流散的南沼兵逃到乡间试图抢劫食物而被乡民打死了不少。后来不得不出台了一条政策。可以用俘虏的南沼人来和官军交换布匹粮食,才遏止了这种势头。

    各地一路高歌猛进。陆续抓到并押还成都的俘虏至少也有近十万,甚至还有大小十几个完整地白蛮、河蛮部落,因为南沼人有意在剑南长期占领下去,为了降低统治的阻力,因此后续跟进的是,从国内迁移了好些中小部落过来。

    跑的最快的骑兵追杀过去的时候,他们携儿带老。牵牛挽马。塞满了整个道路和山谷,把败军地退路也给堵住了。结果一同作了俘虏……

    薛景仙抓住这个机会,将里面看起来强壮凶悍挑出来,连同活捉地南沼王子凤迦异,还搞了一场声势浩大地献俘与城下的大游行,以鼓舞民心士气,然后召集民夫为大军出力,就从者踊跃。

    于是我帐下重新聚集了勤王地边军、本部的禁军、各州府兵、团练、守捉兵,林林总总也达到了六万之众,还有汇集而来的工匠民夫,流水一样向后方输送去的俘虏,和输送来物资。小小关城已经装不下,甚至将一个关城外谷地,也挤的满满当当,人声日喧。

    这个时代。

    大唐与南沼交锋的前线,主要集中在姚州和州,同时还有一个管理众多羁縻属的戎州都督府,所谓一镇两军州。其中以戎州距离南沼最远,州次之、姚州最近。

    从戎州出发,向南过邓枕山、马鞍渡二百二十五里,又经蒙夔山百九十里又百八十里至谕官川,经薄季川百五十里至界江山下,又经荆溪谷、数池三百二十里才能到达至南沼地边境汤麻顿城,

    而州向北二百五十里至比邻吐蕃地柘东城,向东北经安宁井三百九十里至曲水,又经石鼓二百二十里渡石门至龙驿,又六十里至南沼的云南城,又八十里至白崖城,又八十里至龙尾城,又四十里才能抵达羊苴咩(太和)城。

    姚州都督府领三十二州,约五十七县,其地域包括今之楚雄州西北部、大理州几乎全部,乃至丽江地区之一部。古又称云南郡,最远地边哨,西距羊苴咩城(太和)只有三百里,南向隔着羁縻属的河东州,就是南沼的永昌镇,是切入南沼境内的一个战略要点,一向也是南沼人的眼中钉,被攻陷过好几次。

    因此这次南沼人攻略的重点,也在姚州。

    虽然说如今的姚州治下已经大为缩水,但州城内至少有六千名边军,还有三万规模的军民,作为后备,顷刻就被攻陷了,这不仅仅是一个敌人势大可以解释的。

    据逃出来躲在山林的部分幸存者零碎信息,南沼人陷姚州后,仗着山地行进的优势,又从后方袭击了州,而当地土著也乘机举事响应,因此州并没有抵抗多久,马厩全境失陷了,但随后合兵一处得到大量军械粮草的南沼人,并没有继续袭掠南线的昆、黎诸州,而是留下牵制的兵力,就拔师大举北上,攻陷南川平原末端相对防御薄弱的褒州、微州,饶过相对防御严密的戎州,又奔行三百五十里袭取泸州,从这里收集船只北渡泸水(大渡河),连克嘉州、俞州,一路不停一直杀到成都城下。

    龙武军出清溪关后,同样分兵三路,以熟悉地形的残余边军为先导,开展轰轰烈烈的大反攻。

    其中一路一万六千人,带二十天人份的口粮,南向山路行军百一十里收复大定城,仕城,转向西南经菁口百二十里收复当滇、笮要冲的永安城;南经水口西南度木瓜岭二百二十里再收复台登城;

    另一路二万人其中一万是龙武军的主力,携带大量车马器械,走相对平坦的官道。南行九十里至苏祁县,又南行八十里收复州本治城,又经沙野渡二百六十里至羌浪驿,又经阳蓬岭百余里攻陷南沼前哨俄准添馆;以阳蓬岭为分界,北方是州境,其南面即为南诏境,自此州全境光复。

    最后一路只有轻装八千人。全是边军中挑选出来的山兵,经菁口、会川至河子镇城,渡过了泸水(大渡河)下游,他们的任务是最艰巨、要沿着当年梁建方平南地间道(小路),过数百里绵延的山地抵达姚州,判断情况进行机动作战。或向南扫荡九十里至南沼边境的外荡馆;或在龙驿与戎州往羊苴咩城道路的边军会合。继续向云南县进发。

    随着清溪关变成反攻南沼的大本营。我也升官了。崔光远带队而来的二路援军和后继粮草,还带了来自成都最新的诰书。加封我为平南招讨处置大使地头衔,以节镇云南、昆宁诸镇边军权总南蛮交涉攻伐事物。

    显然这位陛下也发狠了,毕竟身为堂堂的大唐皇帝,金殿坐五十载的太平天子,曾经的天可汗,虽然晚节有暇,但何尝被外戎特别是南沼这种罔尔小国。兵临城下逼到眼皮底下。胁迫城下之盟的境地,因此他来书时。隐约提到,问我能有没有把握给他的陵寝前,再增加一座石像。

    这算是老李皇帝家一种传统了,自唐太宗以来地历代君王,特别喜欢把被征服地四夷八荒拿来折腾,不但让他们地子弟守卫皇宫,还把他们君王酋长做成塑像摆到陵寝前的永世陪站。

    因此山陵前地石人像,成为衡量这位帝王文治武功的重要指标,太宗的昭陵以包括东西突厥再内的十六国君王像的记录,至今未有人能打破,高宗虽然只有收成气象,但是在他的陵墓前也完成了太宗的遗愿,立上了高句丽末王泉高藏地石人。在这种前赴后继地努力下,无数或强横或伟大外番君王、可汗,象骨牌一样的接连倒在了唐军地兵锋下,成为李唐皇家攀比武功的牺牲品。

    这位皇帝老爷子,以其垂拱五十载功业,灭国无数,本来最有希望打破太宗陪站的记录,据说连吐蕃赞普的石人都已经雕好了,可惜让一个叫安禄山的家伙给搅了局。

    话说回来。

    据说,现在成都那里一片斗志高昂,充满了革命乐观注意精神,那些曾经在南沼围城的人海面前面如土色的大人们,看到南沼数十万大军,是如此不堪一击的纸老虎,也想变本加厉的从南沼人那里把丢人场子给找回来,对于一举平南的呼声很高。

    不过我在接到谕旨的那一刻却苦笑起来,对于他们这种的盲目乐观情绪,我多少有些的信心和准备不足,

    打败南沼容易,但是扫平南荒哪有那么容易,

    这越发深入边境以后就不好打了,经过连年征战,边境上双方居民结下了血仇,三次天宝战争,唐军也不是唱着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去的,沿途那些土著山夷,不乏对唐军苦大仇深的。

    特别是鲜于仲通还干了一件很糟糕的事情,要将战败粉饰成胜利,必须有战果,比如用来献功的战利品和首级,于是那些边境上的夷人,就成了他授意下的牺牲品。三次天宝战争下来,许多羁縻州打成了废墟,大量原本藩属大唐的部落,举族迁徙到南沼去,其中就是多是拜他所赐。

    我的士兵主要都是北人,在成都平原上作战和在西南山地丛林作战是两回事,不要说国内主场战争的人力物力上的优势,就光是崎岖的道路将大大削弱龙武军装备上优势,还有强大的后勤保障和骑兵机动力,都没有了多少用武之地。

    和高原苦寒的吐蕃一样,南沼也有自己的自然天险,就是所谓的蛇虫、瘴气、疫病的南荒三害。

    这可是三次天宝战争中,数十万将士用生命堆出来的血的教训。除非想让我的龙武军深陷在南沼泥塘里十数年一边打战以便逐渐适应环境,或许还有见效的最后那一天。

    但说实话,我根本没有做好打一场长期的拉锯战争的心理准备,龙武军的战场,也不应该局限于这南疆一隅。

    好在南沼人是在秋熟后出兵,到现在是秋末近冬,天气渐冷,春夏间活跃的各种虫兽什么的也进入冬眠和蛰伏时期,追击的部队就算深入一些也没有大碍,要是刚好在天无三日晴,地无三尺平的雨季,那简直是一场灾难。

    早期在姚州设立训练营地,固然是未尝有类似未雨绸缪防患于未然的打算,但姚州军失陷的太快,这个营地连同驻留边境练兵的林字营,都没有什么东西剩下来了。

    总算那位陛下还不算头脑发热,或者是不想让这只可以倚重的禁卫武装,长期深陷在南疆战争泥塘中。所以在诰书内给了一个相当含糊的授权,所谓招讨大使,又是招抚又是征讨的,颇有些机变从权的味道。

    又一个月后,龙尾关城之下,我看着他们清理一块残破的石碑,努力将其树起来……

    “这是梁氏平南碑,”
会江陵 第三百三十六章 关下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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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章写错了,应该是云南城,

    唐朝以姚州置云南郡管领滇东,同样的道理,在滇东南沼也有相应云南城的州治,乃是会川都督府的首治,在其周围,集中了大量镇守乌蛮部落士兵及其家眷族人,组成的聚落村寨。象这些重要的城塞以及附近的土地,都是由亲近王族的乌蛮,组成的类似世袭军户性质的聚落所占据的。

    这座云南城,应该就是后世的祥云县,又称品甸,即品澹;亦曰澹睑(同唐朝的州),或曰波州、波大驿,由于镇守的军将,连同统领本镇会川节度使的大军将,都陷没在剑南,所以作为先锋的山羌骑兵队,气咻咻的冲进城中时,只有一个留守押房官和几个总设,还有一干签事、佐记,聚集数百人在抵抗了一阵,就被杀散了。由于南沼东部的平地并不很多,因此城落都不算很大,而且建筑也高脚多层的木楼,大部分依山而建层次分布,以充分利用空间。但在南沼东部诸城中,算是一个人口集中的大邑了。

    向西有通达的道路,联接的青岭(今大姚)、弄栋(今姚安)、邪龙(今巍山)、叶榆(今大理)、遂久(今丽江)、姑复(今永胜)诸城治,也是南沼东北境的重镇,

    此地自汉武帝元封二年(公元前年),汉朝在今祥云云南驿设云南县。县名来历有二:一因山得名,即县西北百数里有终日与云气相连的云山,县在其南,故名云南;二因祥瑞征兆得名。传说汉武帝梦见吉祥彩云现于白岩(今弥渡红岩),县在其南。故名云南。蜀汉建兴三年(年),诸葛亮三路进军南征,“杀高定,降孟获,会师滇池”,改益州郡为建宁郡,继而置祥云郡。治所在云南县,历史上被中原统治过很长一段时间。

    因此留下了相当多汉地文化的色彩和痕迹,放眼望去南窄北宽的低矮碎石城郭内,尽是充满西南边夷风格的吊脚竹楼木棚的民居,色彩斑斓中混杂着蜀地风格而古朴厚重地唐式斗拱木架梁的官衙、祠堂、会馆、驿所、歌台等建筑,还有遍地可见的各种大小神龛和彩绘木雕。掩映在丛丛的荫率苍翠中。看起来相当的雅致宁静。

    让我感叹的是。一千多年后,因为朝代的更替和破。原汁原味地唐式建筑,甚至要在这些少数民族地区才能重新看见。甚至街上还可以看到许多明显是汉字体描绘的所谓“白文记事”的招牌、文告、旗燔。这是因为南诏文字受汉文字的影响很深,在南诏官方文书中皆使用汉字。因此南诏使用的白文即用汉字记白蛮语音的文字,或将汉字笔划作部分增减而成地表意记音文字,是皮罗阁时期开始形成一种独特南蛮文书。

    龙川江分出来玉带一样地支流,斜斜穿城而过,沿河地各种竹节水车、捣碾、磨轮、舂桩等林立。又分出蛛网一样的沟渠。延伸城外整齐地田陌村舍中去,收割完的稻杆。一茬茬的被堆在泥水里沤肥,这一切和大多数川西的边境城市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城中的椎场上,甚至还有几分节庆的色彩,据说之前正在进行秋收后地庆典,火堆和彩布还没有来得及撤除,据说这些白蛮地节日,如春节、清明节、中元节、中秋节、重阳节、冬至节等也与汉家相同。

    不过这只片刻安逸是假象,因为随着唐军到来,城里的大部分青壮都逃进了山里,只剩下一些老弱妇孺,以及一些附近来不及迁移地中小部落。这里也是南昭大军会师伐唐的重要中转地,因此城中的军营、匠坊、仓库的规模都很大。

    与那些边境那些心态复杂态度不明的杂夷不同,越向南就越接近南沼统治的核心势力,相比数量众多而相对温顺或者说是麻木的白蛮,各种乌蛮百姓的比例开始大幅上升,对待唐军不合作的态度从冷漠与麻木,也变得激烈起来。随处可见,几乎是举村举寨的逃亡,甚至自发的焚烧粮仓和尚未收获的作物,

    城中的公众活动的椎场上,城中数十处炊烟袅袅,混杂着动物嘶鸣哀号,和满地鲜血淋漓,许多人正在宰牛杀羊,去皮梯骨,那是随火头营带来了一整套简易车载食品加工厂,将一路征集来的牛羊粮菜,加工成便携耐放的干货,以备军用。就食于敌,才是战争的持久之道。

    收复清溪关及九城后,整个南昭东境边防,就象一个脱光衣服的女人,敞开让你去蹂躏了。而三十万大军尽陷剑南后,南诏人的边境上的抵抗,似乎可以忽略不计了,往往是远远看到大军开过去,那些边哨堡寨零星守军,只是象征性的向唐军的队伍射上一阵不痒不痛的箭只,就一股脑的丢下旗帜关防跑进了山林,身为东境山地要害的箐口、馆林山、波罗川、沙野城、诃子渡等尽皆如此,一路顺利的让人有些难以置信。

    但一旦深入其中,才发现南沼之境其实并不象我想象的那般蛮荒,特别是与唐接壤的地区,绵延的河谷山林间被开垦出来的空地上,零散分布着大大小小的村落城寨,同样是阡陌纵横,鸡犬相闻,道路密布,人烟绵联,满山是散放饲养的猪羊,还有大量被圈养起来很有特色的马匹,个头矮小而四蹄圆大粗状。

    据说这时南诏的生产力已达到了相当高的水平,农业、手工业生产水平都较高。由于南诏“土地肥沃,宜稻禾”,农业上粮食作物品种繁多,据百年前梁建方的《西洱河风土记》记载,当时滇东、滇中、滇西地区的农作物有稻、麦,豆、麻、黍、稷等。五谷品种齐全,既有北方作物麦、黍、稷,又有南方传统作物稻,甚至连苦寒地带的黑麦(青稞)、黄麦(燕麦)、大豆类作物也有种植。

    作为一个接近热带的丛林,各种蔬菜水果相当丰富。据《蛮书》各种文献的记载,南诏菜蔬类有“葱、韭、蒜、箐”等,水果有桃、梅、李、柰、荔枝、槟榔、河黎勒、椰子、甘桔、甘蔗、橙、柚、梨、杏等。所出产基本与汉地地黔中、岭南、闽中无异。

    只是南诏因为特殊的气候环境。不养桑蚕而养拓蚕,所谓“蛮地无桑,悉养柘”,“食蚕以柘”,村邑人家所种柘林多者数顷,柘林树干高数丈。初蚕在2月出。3月中出茧。虽然蚕茧要小于汉地,但胜在多产。所抽之丝织锦绢,别具一格极为精致。这种织物,又被称为南蛮锦、罗蛮绫,是剑南西川的重要土贡之一,而且南诏也有茶叶生产,则主要在银生城界诸山附近,即南诏银生节度之地。今云南省景东至西双版纳地区。南诏统治者所饮之茶全部来自银生产地,因为气候湿热不耐贮存。因此产生了堆茶发酵工艺,这也是后来闻名中外的普洱茶原形。

    由于常年相对气候温宜而多山,南沼各种山地特色畜牧业也是“六畜兴旺”。据《西洱河风土记》载:“畜有牛、马、猪、羊、鸡、犬。”《南蛮书》里亦说“畜产有猪、羊、猫、犬、骡、驴、豹、兔、鹅、鸭,诸山及人家悉有之”。

    南诏所产马当时已闻名全国,我在山上所看到的那种个头矮小而四蹄圆大粗状的,据说就是可以日行山地数百里被称为神驹的“越”。南沼牛马地饲养是按照季节,不仅在野外放牧,还修建了马厩,采用槽枥喂养,一槽有马数百匹。南诏还广泛的饲养鹿,据说在西洱河诸山皆有围山圈养起来鹿,龙尾城东北息龙山南诏王家的养鹿处,要则取之。

    不过沿途的那些百姓民众,他们也似乎没有做好被侵略的心理准备,唐军打来的时候,许多村寨甚至没来得及逃跑,就被堵在里面,却也没有太激烈地反映,男女老幼只是躲在寨墙背后地缝隙里,用一种冷漠而戒惧地眼神,麻木的看着蜿蜒而过地军队,和一路被征集走的粮食猪羊。但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前往征集物资的士兵发现,这些寨子里的男子,特别是成年的男子很少看到。

    当然,我这一路进军这么顺利,还要部分感谢南诏人的功劳,因为他们自皮阁罗时代,很早就开始发白蛮之力修建,以太和城为中心地连接六镇节度使驻地地并弛大道,并模仿唐朝的建立起了被称为“馆”地独特山地驿政制度,随着南沼版图的扩张,这种被称为“国道”“郡道”的填土碎石路,也在向四向延伸。

    天宝战争中,唐军就是沿着这些“大道”,杀到太和城下的。

    后来安史之乱爆发,唐朝无暇南顾,南沼却看到了反攻之机,为了谋取渐进蚕食南川之地,一边威逼利诱亲附唐朝的边夷部落,同意边特地用南境战争中数万骠国奴隶开山伐树,用六年时间和劳役累死过半的的代价,硬是修建了一条穿越龙川江、小江、普渡河、牛栏江、朱提江、美山、波山……直至大凉山南麓的,横垮南沼国剑川、会川、弄栋三镇境内,被称为东弛道的边境通道,这次南沼能够从全国集结三十万之众,并迅速攻入唐境,一路不停的杀到成都城下,这条东弛道功不可没,因此越过了姚州、携州之间绵联的大山后,龙武军的行军也上了快车道不过要绕道姚州实在太远了,因此现在的携州要冲永安城,驻扎了近万来自各地的工程团,利用修建蜀道积累下来的工程作业经验,他们借助相对先进大型器械,正在阳逢岭一带炸山开路,试图修建一条穿过凉山余脉南端,勉强可以通行马车的便道。以缩短南进大军后勤的路线。

    为了平南,那位陛下甚至下令西川诸州的库存,不必北上成都,直接转解携州平南大营,可以说是举半川之力来供应前方,补给线就拖的相当漫长。

    因此三路大军。伐树开路,逢水搭桥,在山路上磕磕碰碰半个多月,还是如期杀进了南沼国内。过了云贵高原边缘的茂密幽暗绵联山地,后世称为大凉山的支脉,就是高原地区相对平缓而温暖湿润地丘陵地带,植被也变的低矮稀疏起来。道路也好走了许多,但是河流也多了起来,依水而居的大型城寨也多了起来。

    对于唐军的的到来,那些居住在城邑中的南沼人,也显得相当混乱和不知所措,一些城邑试图闭门抵抗却被付之一炬。另一些举城出逃。半路又被驱赶回来。由于南沼是一个奴隶部族制国家。居住在城邑中的平民,大多与工户匠业有关。并且已经形成一片原料产地,围绕一个手工业中心城落地规模这云南城,就是集中了附近大多数物产加工交易的所在。

    说实话云南,在后世可是一个让人印象深刻的名字,而南沼国都太和城就是后世的大理城,一说到这些熟悉的地名,我就不由想起。什么五朵金花、什么蝴蝶泉。三月三对歌,火把节、上刀山下火海。少数民族运动会之类,

    还有著名的风花雪月,还有热情奔放地少数民族MM,当初打工攒钱旅行地目标之一,没想到在这个时代以另一种形式实现了,而且是作为征服者踏上这片神奇地土地的。在这种情况下迎接我地自然不可能有热情的山歌和山门祝酒,而是死一样的冷寂和藏在门板背后隐隐的敌意和戒惧。

    尽管如此,但也不妨碍我苦中做乐的心情,可惜这时候连过桥米线、气锅鸡等众多都没诞生,就算我想寻访民间美食,也要提防被充满不友好和敌意的南沼百姓做点什么。

    不过在那些部下的“努力”下,我还是尝到了一些原汁原味地南沼食品,

    比如大名鼎鼎地土龙羹,土龙就是南荒特有的大蟒蛇,秋收后天气稍冷,当地土人就会将其从冬眠地洞里挖出来凿头放血切段,用瓦缸加山药、黄精、葛根等根块闷烂至浓汤脱骨,稍稍冷却就冻如玉膏,要吃时就加上南野姜和越椒的碎末,煮开还是冷食都十分爽口。

    还有竹节鳝段,就是在秋收后的水田里抓那种尺长指粗的黑背金线鳝,剃骨去头剁尾,将肉段塞到挖有小孔的竹节中去,用芭蕉叶芯塞住,放到火上烤到竹皮炭化,再挖出来食用,青竹本身的汁水闷熟的鳝酥,可以说是奇香无比。

    还有什么烤山蛤、烧牛尾、狗头煲、羊八杂、竹鼠灸……可以说这一路是大脍朵彝。当然看我吃起那些南荒食品,头头是道的模样,不免又流出一些传说。

    “这就是大名鼎鼎的梁氏平南碑……”

    一身戎装跟在我身后的崔光远,看了一眼正陪在周围,满脸堆着谦笑,大小缠头穿着娑罗(木棉)布方幅或桐华布笼段的藩兰、邓勿、曲罗、两林、丰埠、阿都等附近各部首领,意味深长的对我笑笑说。

    他们这种有些勉强的谦卑与合作态度,一方面与唐军接连的胜利有关,他们没有办法抛弃土地财产族人跑掉,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兵败剑南,他们有大量的族人给失陷在唐境内,一些重要的首领大姓家的子弟,需要谈判赎回来……

    “贞观年间,太宗命将军梁建方率蜀兵击败松外诸蛮,诸蛮七十部,共十余万户先后归附,梁建方任酋长蒙和等为县令,各统所部。并遣奇兵从州走间道突然到西洱河,酋长杨盛大惊,与各部首领十人到军门请归附。当年,西洱河大首领杨同外,东洱河(洱河东边)大首领杨敛,松外首领蒙羽都入朝,太宗各授官秩。戎州都督府亦始置于此”

    “大人你也姓梁把,说不定还是本宗呢……”

    我倒,这都什么和什么把。

    “当年,梁建方平南只不过算诸功之一,甚至比不得征铁勒之战,只是他著有《西洱河风物记》,当年鲜于仲通的八万大军,就是凭这本书为指引,一路杀到苍山下的……故而南蛮多有敬为神异……关于这位大人。还有许多神奇的传说流传下来。”

    他对我使了个眼色。

    这次进军南沼,却是凭借着我那本历史地图册上,绘下来经过放大的百万分之一图样,虽然前后隔了千多年,对地球变迁的沧海桑田来说只是一瞬间,那些河流山川地位置并没有太大的改变,只是名称不同而已。早在开始边境走私的时候,就有意在勘探南沼的地理特征,这次开过来,也有重新校准订正的意思,不过在他看来,这却是我高深莫测的另一个证明。打南沼连地图都早就准备好了。

    “敬为神异……那又怎么样……

    “当然是对平南大有好处了……”

    按照他的说法。原来此时佛教刚刚传入南沼不久。因此本土地原始崇拜还很强大,来自汉地的道观文化混合了土著信仰。在南荒白蛮产生了一种奇怪被称为拜神主的风俗,他们崇奉万物有灵说,相信将祖先和历史上的英雄人物供奉在神堂之内,能够得到庇佑,就是作为征服者的强大外敌也不例外,因为他们认为这些生前武功赫赫或是有伟大成就的祖先和英灵,哪怕死后也有神奇之能和强大地力量。成为一方守护地地灵。

    因此。从汉时地扶波将军马援开始,到诸葛孔明皆是都成了这些蛮人崇拜的对象……当年左武卫大将军梁建方平南。就有河蛮十六族供为神主,后来李宓攻南沼而死,也有寻江白蛮供奉之。对这些生活在南荒恶劣生存环境中地民族来说,无论恐怖还是畏惧,都能让这些蛮人崇拜的对象。

    不过一想想我的尊容,也被后世的少数民族供奉在祠堂内,顿时就有些不寒而栗的味道。难道这又是他策划的幕后黑手。

    眼下我的地四大长史各有任务,薛景仙要在成都主持后勤疏运,郑元和担负着流民大营地战后重建和灾民赈济工作,温哲要负责秘密追查工作,顺便乘机清理一些不安定因素,魏方晋那里吐蕃进逼正吃紧,连岑参等六曹六司马,沿途之上也有一大堆东西要忙,沿途收复的州县要恢复秩序,征应民夫,建立临时地粮院所,配合……

    也只有这位万金油一样角色的第五号长史崔光远,一路随我南下。

    据说现在整个南沼东境各族中随着逃还的残兵,都在盛传八百年前那位诸葛武侯的传人又回来了,不但以莫*术请来天遣,降下雷火一把烧光了南沼数十万大军,还要清算蒙王一族在天宝战争中旧帐,连带我当年剥皮吃人无数的谣传,都被重新翻出来添油加醋……恐怕也是他的授意。

    “老崔啊,你这几天到底在搞什么啊……”

    他笑而不语却对我压声说。

    “昨天那些人中,有赕(音tnshn诏的旧族秘密求见”

    我楞了一下,

    “赕诏,这一族不是早就消亡了么……”

    “滇西的赕诏,与那些通过联姻叙祖朔源等手段兼并的其他沼不同,乃是六沼之中唯一一个由坚决抵抗南沼到最后的部落,……赕诏世居洱海之畔,当年南沼开国大王皮逻阁,以强势诱五诏首领议事,将他们全部烧死在松明楼,然后送还其骸,乘乱攻夺其国,并欲强取唯一同来的赕诏首领之妻善氏以谋并其国……

    “结果善氏在亲信的掩护下,逃还其国举兵复仇,却不敌南沼势大,一直打到了邓川城下,军民围城三月食尽而亡,善氏跳海,这也是六沼中抵抗最激烈也最惨烈的一族。因此赕诏都城破后,南沼军大屠其境,其王统几乎被灭尽,百姓被迁离,……从此不复旧观……”

    不过他们应该对唐人没有好感才是,当年正是在大唐的支持下,并不算强大的南沼,才统一了六诏的,唐朝算是幕后黑手才是。事情好象变的有些诡异。

    我摆了摆手,把这些烦恼甩出脑海,又想起一件事……

    “那河蛮那里,突然冒出个张乐进求之后,又是怎么回事。

    “张乐进求可是蒙氏以前统御河蛮的蒙舍川之主。其始祖为白子酋长龙佑那。据说当年诸葛武侯平南中,擒孟获、杀高石……曾封白子国龙佑那为酋长,赐姓张氏,自始为国统……至十世孙张乐进求,于贞观二十三年受太宗封为大首领云南大将

    他捏了捏胡子又说。

    “蒙舍诏(南诏)兴起于巍山,但蒙氏始祖舍龙(又名龙伽独)却是出身乌蛮别种的牢哀蛮,舍龙因避仇家而自哀牢奔居蒙舍。经三代耕于巍山之麓,数有神异。孳牧繁衍,部众日盛。其势速增,遂凌迫使当时蒙舍川地区的白子国主“云南大将军”张乐进求,不得不以女妻细奴罗,并举国逊之。以禅位和亲之法。解决了以细奴罗为首地外来乌蛮氏族与张乐进求为首的白蛮(河蛮)土生部落之间的世代争斗。细奴罗也自此成为巍山南部之主、继为蒙舍诏的大酋长……传到至今,已经是第五代了……但是蒙氏毕竟不是尧舜。更无其大德……”。

    按照他的说法。

    真实的权利斗争,并不象描述的这么温情脉脉,甚至有些残酷,细奴罗虽然发誓优待张乐进求一族,但是这种优待并没有持续多久,而且是有沉重代价地,很快就变了性质。作为前王族的张乐进求一族。不但被拆散迁移到龙尾、白崖等外州,还在随后发生的乌蛮叛乱中。举族被戮几乎断绝了。然后细奴罗将大王子罗波海改姓为张,叫做张朝凤以继其统,世封领有河蛮至今,其实相当于取代了这一族,变成王族的另一个分支,也算是变相实现了,保全宗嗣,延息其血脉的誓言。

    据说真正的张氏一脉,只有河蛮首领大姓之中,才保全了微薄地一脉下来。

    不过,说实话,根据我现世地了解,这些已经高度农业文明化地河蛮,虽然生产力最先进最开化的一族,但民风可以说是滇地百蛮中最柔弱地,一般要依附强力的酋长而自保,因此,他们即使做了俘虏,被劳役驱使,也并不觉得是特别耻辱的事情,对于出卖和设计南沼同胞。更是丝毫没有为虎作伥之类的自觉,仿佛又变成“自云本皆华人”情形。但我不相信河蛮因此,就有勇气反抗统治他们近百年的蒙氏王族。

    大军进入南沼境内前,他特意从南沼各族俘虏中都挑选出一些有代表性,找个机会放回去散播各种相当离谱和夸张的谣言,以动摇和离间那些并不坚定的部落,这个张求乐进,恐怕也是他鼓捣出来……

    “那还有那个越析诏呢。

    “他们越析诏是摩些族……非乌蛮种”

    古之六诏中,越析诏是由磨些(纳西)族组成地外,其余五诏皆为乌蛮,即汉晋时期地滇西(叟)、昆明部落繁衍而来的,他们是现代彝族地先民。

    六诏的势力在6世纪末7世纪初时大致相当,彼此互不臣服,其中蒙、越析二诏地域最大,兵力较强,蒙舍诏比之二诏稍弱。但因为得到唐朝的刻意扶持,蒙舍诏有了迅速的发展,吞并五诏的,越析诏因为风俗传统与其他五诏差别最大,因此被强迫改易旧俗拆分部众最厉害,颇有些反抗精神延续下来,因此除了远比其他诏更重的徭役和赋税的需求外,在南沼的统治结构内,也颇为边缘化。

    “他们也有意归附天朝么。

    我皱了皱眉头,心理却没有多少高兴的感觉。

    应该不会运气这么好把,想要什么就送来什么,河蛮、汉赏蛮、爨人,再加上赕(音tnshn诏、摩些族的遗民,简直就可以组成一个南沼*民族阵线了,我或许可以考虑组织一支南沼人民义勇军。

    说话间,已经到城中龙武军的临时营地,最显眼的,就是营地中央堆的和小山一样的金银器物,那些缕刻着凤鸟、走兽、日月、山川纹样的精美饰物、器皿,随便拿出一件来,在后世都是价值不费的民族工艺品,现在就象清仓处理的大白菜一样,一层层的叠压着被胡乱堆在地上,最底下的那些被巨大重量压瘪变形,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面貌。

    一些以毛边羊皮罩甲的士兵,正在一片羡慕的眼光中,井然有序的站在小山面前耐心的排队,跃跃欲试的等待功曹的唱名,偶尔被喊到名字的,飞快的扑上那堆闪闪反光的小山,利落的脱下皮袍和胯裤,赤着膀子连爬带抓,将全身上下所有能装东西的地方,塞的满满的直到泻流出来,才心满意足摇摇晃晃拖着收获回到自己的队列。

    这也是全军一个重要的娱乐节目和欢快的日子。对首当破城的奖赏,最先入称的按照番号和数量的比例,推举一个代表到战利品中去能拿多少就拿多少,虽然其实这些士兵未必能拿走多少东西,但对士气的激励,却是很有效果的。

    崔光远见我沉思不语,转而笑笑言他说。

    “南沼富有金铜,丽水(伊洛瓦底江)、长傍、藤充(腾冲)出金,所产片金大者重达1斛至2斛,小者也有三两五两。附近的会同川(今西川省会理东)产银,诺川(今四川省黎溪县境内)出锡。

    “因此金银冶铸器造颇有规模,据说上至王家、贵姓饮食起居所用的器皿、饰物、文武官吏佩带的锦带,下至黑白蛮妇女的首饰、大多为金银之物,民间平日以金贝为币用流通,而外蛮多用帛罗易,一金十蹭帛、一帛十贝,交易之处多诸珍宝,以黄金、麝香为贵货……

    “此外,南沼国人还善冶铜,遍开铁盐,……所炼之铜大多用于制作神像和鼓钟……安宁、沪南、昆明城(今四川省盐源县)、剑川、丽水、银生城皆出井盐,……”

    象是在印证他的话,靠近官衙和内仓的方向,一个大谷场。

    比这些金银器物堆的更高的,是一垛垛暴晒在太阳底下,拳头大小洁白晶莹的盐块,这也是南沼一大特色,南诏的煮盐业十分发达,盐的品种很多,安宁、沪南、昆明城(今四川省盐源县)、剑川、丽水、银生城(今云南省景谷县)南部都有盐井。安宁郎井盐尤为著名,所产之盐洁白味美,只准南诏王一家食用。煮盐之法和内地一样。由于盐井众多,南诏还设官管理盐业事务,制定了煮盐、销售的法令,“蛮法煮盐,咸有法令。颗盐每颗约一两二两,有交易即以颗计之”。这些垄断性盐产,再加上官方专营的铁器,也是南沼控制那些外蛮部落的重要手段之一。

    由于附近富有铁矿和盐井,这坐云南城也是南沼一个手工业聚集地,满节都是各色的大小小作坊,无论是官营的还部落大奴隶主所有,其作坊规模都很大,几乎家家都有整套的金银饰品,唐军在城中甚至还找到了用黄金铸成的足色不知名的神像,以及几十口镏金的大小铜钟,以及铜鼓、铜锣、号角、八角铛、锣、钹、磐等大量祭礼器物。

    着还不算,据说一到节日的时候,城中这些夷人都会把各种金银饰物穿戴在身上,在晴好的阳光下,女子的头花就如滚动的洱海一样灿烂。

    说到这里,我忽然发觉自己忘了一件事情,除了产金,云南好象还是后世中国最著名的白银和铜矿的产地,明清两代的流通货币,几乎都是以云南的矿藏为支撑的。

    好辛苦,凑出这点东西,将就下把,过年别人休息,我们却是最忙的时候,周末白天值班晚上加班,冷风中冻得直哀号中的猫奉上。
会江陵 第三百三十七章 迷中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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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关年关,一年一度海吃海睡海玩的日子到来了,可惜我们还要继续值班郁闷中

    “七天啊……”

    同一时空,料峭的冷风和霜华笼罩下的西北平凉行在宫城北角,连绵的宫内省建筑群里,一个因为察事厅的存在而被称为黑楼的高耸建筑上,一个从牙缝中挤出的抽冷声在叹息。

    “大公,七天又怎么了。

    一细柔劝慰的声音小心的应到。

    “龙武军从长安到剑门,只用了七天啊……”

    已经年过四旬却保养的依然面容光净的李辅国再次用叹息的声音道。

    现在,关于蜀中发生的事情,谣言很多,什么平地轰雷,什么天降神兵,什么召役鬼神,呼风唤雨种种神奇之能,但对这位西北天子第一号内臣来说来说,最在意的就是这个消息背后所蕴藏的东西。

    “这又如何呢……勉强算是用兵神速而已。

    一个明显不通武事的内官于福儿,阿谀着胖嘟嘟的脸说。

    “有快马,我们西北道发往汉中的密探,也不过用三四天而已……

    “蠢材”

    另一个中使张延寿断然开口呵斥道,

    “你说什么”

    于福儿抖着肥肉向他露出怒色。

    “那段可是号称蜀道难,难上青天的崇山竣岭……比不得通达的西北弛道……他们还有余力大破南沼

    张延寿曾经出为河北厩使时,也作为中使参加过那些将帅的军务会商,明显比他更明白这位内官之首的担心所在。

    “要知道出自关内出萧关后就是一马平川,河西之地虽广却无太多天险可据的。如果这么数万人马不声不响地从长安消失,突然出现在行在附近,你觉得要几天,……”

    “这……”

    于福儿背汗如雨,不再言语。

    “神策军那些杀才,居然用了五天时间,五天后才发现人家留下的是个团练堆起来的空架子……这五天。足够发生许多事情了。”

    另一个干瘦的老内官翻了翻眼皮,用沙哑的嗓子道,

    “那群人真要有所图谋什么,我们企不死无葬身之地。

    他又转过身体来,对上座的李辅国恭敬的拱拱手。

    “长安那里要加强人手了,毕竟那才是我们将来地根本和基业……这种事情不可再……”

    他叫乐嵩。是这里面资格最老的一位。虽然地位不是最高。却已经侍奉过三位陛下的老人,虽然已经不怎么在宫内行走了。但连专权跋扈如李辅国,也要喊上声前辈。

    “乐老说的好……

    李辅国已经站起来,高声道

    “崇贵儿……”

    “在……”

    一个紫袍鱼袋的高大内官站出来。

    “厅下五大局,以你的西北局最是人多势众,据说还有几个很会弄钱地,但不要把什么人都招揽进来,朝中已经有相公问起咱家。关于厅下窝藏大盗地风声……”

    李辅国声音不高。却有一种刺骨地森严,竟然刺的这位内官高大地身材。竟然有些颤抖的畏缩起来。

    “我们这毕竟是官家的体统,有正规的阶秩和身份,不要搞的和五坊小儿一样的鱼龙混杂……这可不是做大事的格局,”

    “你随我回长安把,先把京畿厅地架子重新搭起来再说……西北路地事情,就交给小仇子把”

    崇贵儿张嘴欲言,看了看站在角落里副手那张依旧笑的恭谦,却变地有些明讳难言的年轻面孔,却还是没敢辩说什么,默然退到了一边……

    “史福俨”

    另一位紫衣镶银玉带的内官上前一步。

    “你的西南局,也抽调出些人手来,反正你的人在南边对上清风明月,从来就没有占过上风,除了眼线以外,全给我撤回来把,都去京师帮忙把……

    “是……”

    “桂祟生……”

    和他同样打扮,却消瘦一些的内官应声上前。

    “你的三河局在宁致远那里也给盯的紧些,那狗才自从叛贼手中逃还后,虽然恭切的很,但总让人觉得不够塌实……还有鱼朝恩,那厮本是我看他心思灵敏,派去见机行事的,但现在眼见太子势大,难不保有什么别样的想头,,。那里能够指望的人不多……河北诸厩在三大镇中,也要加紧筹划,能拉一个是一个……我们眼下最缺的就是军略能战的武人……”

    “邴俐元”

    “西北是朝廷最大的养马地……你身为厩养使之首,底下的牧监们伸手捞多少我不管,组织边市的私易胡人,大量卖军马给南边那只疯狗的我也不管,但你手底下究竟有多少可以派的上用场的健儿,不管你汉人胡人,我要的不是一群马贼和私贩子,要是是一群令行禁止的将士。你的厩养使下号称数千之众,究竟有多少堪用的……”

    “属下愚昧,还请大人明示”

    他头上汗滚如下,一声也不敢反驳。

    “据说北边那些杂胡儿,被金吾军占了草场水源,挤兑的没有活路,好些都跑境内来讨生活……你或许可以想些法子……

    “得令……”

    虽然都是一些先天不全的阴人,但在他口中发号司令下来,令行禁止肃杀战栗俨然如大军帐中一般。

    “难得那厮不在长安。正是我们加紧定局落子的好时机,京畿为国家的头脑,一发一动都牵连广泛……不要光顾捞钱的营生,我们地钱还不够用么……为长久计,还要注意招揽人才……那些等待大比的士子中,未必没有不能为我所用的……有些我们这些内廷不方便的东西,还可以让他们去出头……”

    “那些留在京畿的还乡团。营建团什么,也要给我加紧暗查……家大业大人多口杂,未必就没有什么把柄和疏漏,我们有钱有权,不怕撬不开口子,也不要怕撕开脸面……留在长安的那点龙武军再强横。我就不信能护的住所有地人……等他回来……哼哼……”

    刹那间是一种浓郁到骨子里的坚狠卓绝。

    “诸公都是要谋大富贵的。凡事要多放眼长远。朝廷正在筹建枢密、总参两军司,增设诸寺局。这可是一个前所未有的格局……

    “自从河北颜真卿第九位拜相之后,其他的相爷们出于私心,多不愿意给老帅让出执宰的空缺,却鼓捣出这样地东西来,……除了增定地诸寺衙门不好说外,两府都是新创,底下有地是大批的空缺职事。”

    “眼下李枢密远在长安。这里某家这个签典使还能说上地话,你们亲近的子弟族人。有什么堪用的赶紧推荐上来,有出身的最好……只要扶植一个两个在关键之所,都能当大用……

    “大公说的极是”

    一片畅然的附和声,说到功名权位,在场的列位公公,似乎都屏弃了恩怨和嫌隙,露出一中被权势和富贵所润泽地会心笑容。

    一众散去后,李辅国又坐了一会,才开口。

    “李郎中,已经到了哪里。

    “他已经到了河东郡。

    一个站在阴影里看不清楚脸地小太监回答到

    “有人告诉他河北才是活路所在,不由他不去……

    “这样真的无妨么……

    一直留在身边地英武军使程振元,突然开口道

    “无妨的,,,”

    李辅国漏出一个捏住脖子的老母鸡一样咯咯笑声。

    “牵魂引的药效至少要九天才会发做,已经足够了,至于洛阳……他暴死在那里才最好……”

    “反正,这件事情上,最着急的不是我们,而是苗晋卿,李叔明可是他的门生,……南边那只疯狗可不好对付啊,咬上了,就是入骨三分,没那么容易松口……”

    话虽然如此。

    他却在心中轻轻嘘了口气,朝堂对弈不见兵戈却更加凶险,不进则退那是粉身碎骨的下场,已经走出去就断然没有反悔的余地,既然眼下占了这个先手,哪怕知道不够妥当,但也要硬起头皮加倍的投注下去。

    热滚滚的椒姜茶捏在手里,甜熏熏混合辛辣的味道,闻起格外的暖人。我呆在城中最高的建筑官厅的木楼顶上,看着亲军在陶制的火塘里,翻烤椒盐猪排孳孳有声,感受冷风中些须恢复人烟的城坊人家,有些感叹。

    由于地处温带到亚热带之间,南沼东部的初冬不是很冷,却相对有些寒湿,因此当地人的饮食中大量使用椒姜蒜等刺激性调味料。

    一个既是好消息又是坏消息的消息传了来,今年成都平原冬天来的早了,自高原下来的冷空气席卷了四川盆地的边缘,一些边远山区甚至开始下了一些雪了。大大影响了南沼残部逃亡的的进度,这点雪花和寒冷对主要是关中士兵和草原游骑,所造成的影响相当有限,但是对习惯生活在四季如春的滇池、洱海流域的南沼人来说,就是一场灾难了,据说山谷和大路旁边每天都能发现大片被抛弃地冻僵冻死的人。只有一些山地出身的黑蛮会好一些。但是他们同样也缺少粮食和衣被。

    而大量被打散滞留在剑南境内的南沼人,多是生活在温暖潮湿地区的蛮部,实在忍受不了剑南的冬天,而不得不从躲藏的山林草泽中,跑出来向官府投降,让我们清剿等后续工作大大地省事。

    但是,负责清剿边境山区的宇文就惹出了不小的风波。他在追击南沼残余的时候,烧了一个寨子。由于某些山夷对唐军抱有相当的敌意,虽然无力抵抗也消极不合作的态度,甚至暗中容留包庇一些南沼败兵。

    因为其中某一个占据山地险要,拥有近千青壮地大寨子,据说窝藏了一些南沼地残兵。却不肯让官军进寨去搜查。甚至仗着山高路险兵多粮足地结寨以抗。结果宇文也根本没打算在这里强攻多浪费士兵的生命,只是堵住几个路口。拉上车炮往里面投了百个多燃烧弹,三天三夜地大火直接将整个大聚落烧成白地,其中男女老少四千七百多口没有一个逃出来,自此各方大为震动,那些山夷似乎彻底感受到了官军的强势,开始转变了态度。

    我也并没有打算灭亡南沼那么大的胃口,当初能够收复那些被吞并的羁縻州。我就很满意了。当然那些重新收回来的羁縻州,许多已经不用再羁縻了。经过南沼人和唐军先后攻打,真正有实力的土豪首领都被杀戮一空,已经具备直接设立县治进行管理的条件。

    能带领六万人马,打到这云南城下,已经远超出预期地目标。

    毕竟

    此时南沼正是国力上升时期,其主要势力和附庸地范围,囊括了后世云贵川缅相当部分地区,甚至连中南半岛上历史悠久的传统强国——骠国(缅甸),也被打地节节败退。甚至占据了骠国发源的南中第一大河——伊洛瓦底江(中国古称大金沙江或丽水)的上游。

    其版图东接黔中(贵州),西抵伊洛瓦底江,南达西双版纳,北接泸水(大渡河);东南界今越南,西南界今缅甸;西北与吐蕃为邻,东北与唐朝戎州(今宜宾)相望的广阔疆域。高山深峡丛林密布,如果不是贪心不足蛇吞象,也不会被唐军反攻到境内。

    南沼国土划分为十六镇两都督,六内镇是用来镇守原本包括蒙氏王族发源地在内的,蒙舍诏——居地在巍山县。蒙诏——居地在巍山县北部至漾濞县,又称样备诏;越析诏——也称么些诏(磨些族部落),居地在凤仪县至宾川县。浪穹诏——居地在洱源县。赕(音藤闪tnshn诏——居地在邓川县。施浪诏——居地在浪穹诏东北牟苴和城(太和城)等六大沼。

    在六沼外围,还分布着石桥诏(在今云南省下关市一带),以石桥城而得名;石和诏(在今云南省大理市风仪镇一带);白崖诏(在今弥渡县红崖盆地);剑川诏(在今云南省剑川县)等四个小诏的故地。

    六大诏中蒙舍诏在南方,因称南诏。所谓诏就是蛮语中的大首领、王的意思,因为其国多山泽,故又被称为南沼。这十诏之地,也代表了最富熟,人口最密集之地,集中了王国八成的府军乡兵和六成乌蛮人口。

    南沼的统治,以王都太和城为中心,还分布着几个特殊性质的大城,随国王行走而成为陪都性质的临时政治中心。

    其中白崖(又名勃弄,大理县东南红岩)为国王亲属所居,亦为官员分田所在;赵川(大理县)东南为亲近国王的白蛮首领所聚居地,亦即南诏主要官员的家族所居;蒙舍(巍山彝族回族自治县)为南诏的发祥地,也是宗庙和祭祀所在。以上称六陪,是南诏王家直接统治的领地。

    在这六陪以外,又分东西南北的方向各置一重镇,东有云南(祥云县)和品澹(祥云县西品甸),西有蒙秦脸(漾濞县),北有牟和(洱源县北蒙次和村),为拱卫核心地区的重镇,亦为滇西地区的门户,由国王近族和附庸的子弟镇守。

    因此这云南城一失。传统六沼故地的四大卫城就缺了一角。

    这十诏故地合起来又称为十剡,各有一大军将镇守。

    而剩下六个外镇,则是用来镇守传统十沼以外的要害地方,统治乌、白蛮以外地诸部落。同时在唐朝和吐蕃边境,南诏还有类似唐朝军户体制,所建立的会川、通海两都督府,同样也设立一个大军将为大都督。

    南沼军政一体。各地方凡一百家设总佐一人(同乡),一千家设理人官一人(同县),一万家设都督一人(同州)。由于南沼家庭的原始氏族特色,并且广泛使用奴隶,因此一家少则数十口,多则数百口。应征也以氏族兄弟为编组。

    出兵征战。以二千五百人为一营(即一个军将所统率的四军。其中一军一千人,三军各五百人)。每镇按照需要设立若干个军将和数十军府,由任节度使或大军将统领,以军户形式出兵入农,执役时每兵只给粮米一斗五升,鱼干若干,此外别无给养。

    因为带粮不多,急求决战。所以打战拼死勇猛。南沼军法规定兵士前面受伤,允许治疗。如背后受伤,即行杀戮。行军出国境后,不禁止抢掠,邻国的人口、粮食、牛羊都成了南诏军的掠夺对象。南诏出兵攻邻国,通常要征发更落后的诸族来助战。望苴子蛮最强悍,凡大将出兵,望苴子蛮照例作前驱。其余如裸形、金齿、黑齿、银齿、绣脚、绣面、穿鼻、长鬃、栋峰、茫、桃花、朴子等族,也被用来作冲锋兵,南诏兵在后面监阵,斩杀作战不力地人。南诏兵制虽然是自卫性质为主,但军队一出国境,却是可怕的破坏者。

    所过之处,可以说是寸草不生,姚州被屠杀的军民,几乎是赤条条的堆在一起,地面上所有可以带走的东西都被掠夺了。但其缺点也很明显,除了常备的精锐王军以外,其他无论是国属地府军乡兵,还是那些部族军,都很难以持久作战,只要据城坚守一段时间,就不战自散了,因此,许多反应早地州县得以保全,只有一些乡村不可避免地受到损失了。

    正面交锋的时候,也是各百人队中最勇猛地罗宜子,引领部族兵冲锋在前,府军乡兵紧随掩杀其后,王军督战兼做最后的突击。

    当然,我所不知道的真正历史中,唐玄宗避难在成都。吐蕃弃松德赞赞普看到机会可乘,命令阁逻凤攻唐州。阁逻凤派出大军将六人、清平官一人率大军会同吐蕃军进攻,夺取会同军进据清溪关,南诏占领大块唐土地,掠尽地面上的人畜财物。

    照后世的《南诏德化碑》上说南沼人这次出兵的是满载而归,“子女玉帛,百里塞途;牛羊积储,一月馆谷”,也就是说尽量抢劫,地上一空如洗。次年胃口变的更大地南沼,又变本加厉地再次进攻唐境,再破越郡,连唐都督被擒,唐兵全部被掳,南沼得以实力大增,足举国数年之用,挟胜果威震诸蛮,还以次为契机消除了内部长久积压的矛盾和隐患,开始征服周围诸蛮。

    但没想到在这个时空却出现了意外,南沼人甚至打到了成都,然后意外地丧师他国,十个节度使八十九处军府,外加附丛作战的部族兵,近三十万人可不是个小数目,几乎是南沼国力的极限了,一下抽空了国内这么多青壮,已经影响到正常的生产运做,东部的许多乌蛮聚居地几乎是家家哀丧,众多军府也是空虚的很。至于南沼其他部落之多,但多是通过任官和分领来相互制衡交错监制,却不是可以随意调动的。

    那句老话说的好,世上没有特别愚蠢的人,却从来不缺乏利令智昏挺而走险的人。作为南沼的统治者,竟然也不能例外。

    维系一个国家的基础,不仅仅是强大武力,还有合理的政治和经济体系,以及通过历史积淀下来的文化归属感,不然就象大多数草原王朝一样,兴起的快衰亡的更快,总在不停的更替中,而无法形成自己的文明。

    作为一个多民族风俗传统迥异地国家,南沼在这一点也无法例外。可以说是相当薄弱,如果有足够修养生息的时间,以政权的强制力来消化内部各民族的差别和矛盾,再加上相对封闭的地理环境,或许还有成长为一个独特的文化,甚至建立一个让各族产生归属感和向心力文明体系,拥有诸如象崇圣寺三塔之类文化核心和象征物。但是现在,恐怕没有这个机会了。

    真正将西南各族作为一个文化的统合体而存在,实际是在大理王朝之后。这时候南沼是太年轻了,作为一个国家地历史也不过数十年,虽然有所谓白文官话,但实际还不统一。更别说自己的文字了。各族各有自己的文化历史传承。通过世代相传的歌谣自成体系,而对外交流和羌族一样都用汉字的衍生物。毕竟。对一个国家的认同感和归属感,需要足够地历史和许多代人地努力,才能培养出来地。

    因为,号称三十万的大军转瞬覆灭,眼见唐军强大又取得了极大优势,那些附从作战地百蛮各族,一下什么牛鬼蛇神都冒出来了。这自称愿意侍奉天朝。那个自称与南沼王族有宿怨。

    按照最初的目标是扫荡南沼东部,烧掠破坏其人口物产等战争潜力。然后在适当的时机下以战迫谈,割地赔款收获足够的利益,早点回师就好了,当然现在还多出几个目标,比如南沼东部的诸多矿藏,还有几片特殊物产的富庶之地。后世什么东川、易门、路南、永北的铜,鲁甸、白羊、永盛(今云龙)、茂隆地银,个旧地锡,罗平、建水等地的铅,可都还没有完全开发出来,整个滇东,只有弄栋节度使附近地朱提山在产白银,伴生一些铅锌锡等。

    而且在唐代以前的历史上,在中原白银稀缺、商品化程度不高的情况下,白银作为货币流通不多,唐代也主要铸造的是板状银铤,作为特殊用途的赏赐货币。至于南沼,居然还是以贝壳为货币最基本使用单位,然后是被称为缯的南蛮帛、然后才是称重的片金,因此相对富产的白银在那里,竟然有些银贱如铁的情形,甚至普通使用价值还不如伴生的铅锌锡铜等。

    但是随着深入其国,都占领整个会川都督府和小半个弄栋节度使的境内,始终不见南沼人大规模的抵抗,连那些大部落,也似乎对唐人的入侵根本无动于衷,消息中早该的增援北上的拓东、丽水三镇兵八万二路兵马,却迟迟不见踪影,让人不免有些隐忧和担心。

    还有背后策动南沼大举入侵事件,却一直动向不明的吐蕃人。当初南沼大溃而走,军属的各种斥候队、捉生队都派遣出去追击抓俘,煽动内讧刺杀头目正是他们的拿手好戏,小杨带领的少军,在南沼败军中就抓住了两个叫茏贡隆扎和悉立罗的吐蕃押藩使,拷问他们的结果,也让人十分担心。

    南沼只要肯付出足够的代价,与吐蕃的联手也不是没有先例,我可不想轻易让吐蕃人拣了便宜。

    这一个的冬天,对我来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况且,我还答应小东西要赶回去和他们一起过春节呢。

    稍稍让人安心的是,奉太上发诰,远在岭南的五府经略副使何履光,正在黔中的安南大都护方国珍,都已经自各自边境出兵南沼,而剑南八州六镇最南端的昆宁军,已经开始沿着当年修建的布头路,在爨氏旧族的引领下,攻进滇池附近传统东爨的聚居地,对边境各族开始了新一罗的洗牌。

    因此,眼下既定的方略是,我稳坐南沼东北屏障的云南城,接见纷纷会见的各部首领。

    一边以左、右、后军,清理整肃已占领的境内,保障一条稳定粮道,顺便将各种搜刮到的东西源源不绝输送回去,韦韬已经征发了携州相对亲近唐的边境阿傍、阿夔等人部落,以每人每日一百钱一升白米的代价,为大军保证输送往来。据说现在清溪关那里变成一个繁盛的临时市场,各种来自南沼的物产,如流水一样的变成商人们带来的铜钱,粮布、冬衣等物资。

    一边伴随着缓步推进的前军,是四出烧掠小股骑兵,他们将穿过南沼空虚的弄栋节度使和剑川节度使,直接杀入青岭、邪龙、叶榆、遂久、姑复、龙口、白崖等亲近王属的领地,进行破坏性的武装侦察,我倒要看看太和城在这种相持消耗战下,还能隐忍多久。
会江陵 第三百三十八章 南中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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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正在想着。

    只听楼板登登有声,传报放上来几个人,却是据衣长摆的白蛮打扮,白色的缠头上装饰着金线的鸟纹,显示出他们与众不同的头领、长老的身份。

    “恭喜大都督破龙尾城。

    当先一人恭声道,

    “不知,大都督何日发兵驾临洱海边,苍山下尚有百万族姓,翘首天朝王师呢……

    他叫高元,是弄栋大族高氏的族长,也是河蛮中的人望之族,出过好几个理人官(县令)和大佐理(判官),据说祖上是随诸葛亮平南而留在当地的部将,因为这层关系,他的家族在六十年前南沼称国时,为了保证乌蛮王族统治核心的纯洁性,不得不被举族强行从温润丰产的洱海边,迁离到东部的弄栋来。因此虽然已经在弄栋传了两代,但他的家族中回归洱海家园的呼声很高,在剑南投附的河蛮军队中,他的家族子弟和附庸就占了四分之一,与唐境的走私也有大量的份子。

    不过这一族真正显赫的应该是日后,弄栋高氏将因为辅佐段氏建立大理国有功,而成为大理王朝的世系宰相,甚至一度把小说天龙八部里那位保定帝,逼让其国出家为僧。

    “放心,我还打算去看看南沼的风花雪月”

    我毫不在意的摆摆手。

    “风花雪月……”

    他楞了一下。

    “就是上关风,下关花。仓山雪、洱海月,”

    他们惊讶交换了一个眼色。虽然这时候还无上关下关之说,但仓山洱海还是听的明白的。

    “大人还真是通晓我国风物啊……”

    “不过首先得办好设置郡治地问题……”

    我轻描淡写的又加一句道

    “设立郡治?”

    高元一楞。

    “不错,云南城风物我很是喜欢,已经奏请朝廷,就叫祥州好了……”

    他脸色变了变,

    “你们这些义助之族。各有封赏……将来都是一朝之臣了……”

    打发走变的心思重重的他们,我冷冷笑了起来。

    自从龙尾关大战,龙武前军用火器和骑兵击溃近万自发聚集起来的乌蛮族兵后,这些天来自各不的首领就络绎不绝。

    当然他们的算盘也很简单,南沼统治地蒙氏经此一役,深受重创。对内无力压制各族。对外有唐军的报复。已经不是可以追随的对象了,唐军作为外来人。就算夺其国也难以久持,最后还是要靠他们这些土著来治理,因此早一步加入瓜分南沼的行列中,就早一分优势。

    而且这些人中,有多少是真心实意的不好说,就连最热心协助唐军奔走前后的汉裳蛮,也不见得完全可靠。毕竟他们还有大量族人在南沼王地治内。迫于生存地压力,才暗中协助唐军以求出路。一旦有更好地条件,不能保证他们不产生其他的想法,背叛与出卖,可是汉家人玩剩地老把戏了。既要充分利用他们的优势,又不能完全信任他们。

    按照崔光远带领的智囊团的分析。

    这次来各部首领,也有很大的水分,在南沼王家处于统治需要的纵容下,这些部落相互之间多少有些积年仇怨,才好相互制衡,一些大部落,只是怕别的部落乘机使手段,才不得不派人来试探一些唐军地态度。

    因此这些所谓地大部首领之流,多是一些有一定地位,却不影响部落运做,必要时可以牺牲掉来向王家表示忠诚的存在,反而是那些中小部落,规模越小,来地就越是货真价实的话事人,当然其中还不免夹杂了居心叵测,纯粹是来刺探和饲机煽动破坏的存在。

    不过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你想做墙头草,我也有用间离心的办法法,而且并不是所有的傀儡都甘心被人操控,总有一两个不甘寂寞的可以作为突破口,有数万唐军做后盾,就算什么假的首领,也有可能变成真的。

    “给他们发奖状好了……

    当崔光远问我打算怎么处置这些身份可疑的家伙的时候,我不瑕思索的回答道。

    “什么……”

    “就和我们颁给那些从军表现出色的人,褒奖其优异服务并据以提供便利和优惠的文书一样的东西,最好是将他们的事迹写在上面,然后大张旗鼓的颁受出去……”

    “此计甚好……”

    崔光远拍岸叫绝,又想了想说。

    “我们还可以组织一出公开的颁受大会,将他们集中在一起,广而宣之,众目睽睽之下,他们就想有什么花样,也不甘有所轻举妄动……”

    “然后我们还可以把乌蛮逃走剩下的土地,作成封赏的文契发给他们,……不管他们敢不敢要……受之有名……这样就更坐实了通敌之名,。,拒之无礼,当可号各部共攻之……反正都不是我们的东西……就让他们和南沼王家去打这个官司好了,反正我们不会亏待义助天朝之师的……”

    他似乎被我一下开启了思路,一个比一个黑的手段,接踵而出。

    本来,按照他们对待唐军态度和方式进行恩威并重的奖惩,这是既定的方针,连为了拉拢这些土著,由程度朝廷制发,各种五六品以下太守、刺史之类头衔。印刷精美的空白官身文诰都准备了许多,这也不算勉为其难。

    不过想想这些蛮族首领,因为我的恶意趣味,而不得不象后世的三好学生一样排队戴大红花在锣鼓喧阗中授奖,就忍不住暗爽到内伤。虽然我没有露面,但也可以想象,不知道他们地表情会有多精彩。

    不过现在南沼国核心和精华的洱海地区。却依旧充斥着一些相互矛盾和混乱消息和不明的局势,让人有些疑惑。

    已经探明的南沼六大节度两都督府军队,主要是乌蛮乡兵和各族兵组成的。

    其中东南的通海都督府,主要防备来自安南都护府的军队,拓东节度使主要针对唐朝地黔中道和南川三镇,银生节度使负责镇守黑齿等被征服的十大部落。以及威慑女王国、陆真腊等地区。丽水节度使与南天竺的大小婆罗门国接壤。则是与南中传统强国骠国争夺霸权而设立的。剑川节度使要防备来自高原吐蕃的渗透。

    而位于丽水节度使和内十剡之间的永昌节度使,位于会川都督府和内十剡之间之间地弄栋节度使。为南沼发源和精华地洱海流域东西屏障。也是王国主要地亲近王家和驯熟部落的所在,和预备军队所在。

    出兵剑南,这六镇两府都损失了大量熟练地士兵。通海、拓东、银生、丽水各镇都有各自要面对的压力,而不得不转入守势。唐军的反攻,会川都督府因为首当其冲,已经被唐军全面攻陷,弄栋节度使一下。按照约定河蛮和汉裳蛮的聚居地尽在掌握中了。

    不过理论上。如果位于弄栋北方的剑川节度使,能够得到吐蕃的保证和支援。或许可以不顾一切,抽调出剩余兵力来,南下狙击唐军的进程。

    但事实上,最新得到地消息是做为二路军地三镇之兵,确实一路北上到了弄栋节度使境内,却在唐军到来前,突然调头回师了。当然,不能排除他们正在太和城下严阵以待,等着上演论持久战和全民战争的一幕。

    虽然扑朔迷离,但是后续地事物并没有中断。

    为了巩固后方和占领地区,来自剑南内地十八州的府兵,已经上防到了戎州,而戎州本地的军户和边兵,则移镇到永安城到氰口以南的新安、沙也、诺城、俭浪、美井、目集诸城镇,象蛛网一样的占据一些最好的土地和要点,取代乌蛮大举逃走后所留下的控制空白,在云贵高原的东部,构建成一个新的战略缓冲。

    据说现在永安城内,每天都有各色番号,穿着防水处理过棚布甲和迭纸甲的士兵蜿蜒而去,因为南荒作战的特点,不需要相对沉重的铁甲来抵御强弓劲弩,以及骑兵冲锋的砍击,都换上这种轻便而量产的新式铠甲,更适合山林丘陵地带的遭遇战和突击作战。

    而这个云南城却变成了一个大市场,云南城辖区南北二十余里,东西四十五里。带邑及过山只有不足三千余户,可以说是田畴多废,闾里少人。因为唐军队的清剿,云南城当地附近的大量属于王族子弟或是附庸部落的,都被杀戮或者逃亡一空。

    随着唐朝的大军而来,还有那些军从商带来堆积如山的货物。不得不感叹商人追逐利益的本质,他们既然敢冒着人财两失的风险跟进,我也没有理由拒绝,威之以势,诱之以利,双管其下也是一种征服手段。

    因此,城中的星火点点,那是正在开的大大小小篝火会,各族头领,各地物产会粹在城中,还有来自蜀中的神奇稀罕之物,在各种堂下和空场上,整齐码放他们的带来的货物,至少不用担心我象南沼王一样火烧松明楼。

    而在我楼下的官厅里,由崔光远主持的宴会也正在*,气味芬芳的来自海南的鲸油烛以及来自剑南的蜂蜡烛,在堂下点的满堂银华,成群白蛮少女的轻唱慢舞,随着柔亮轻妙的嗓子,和歌颂山川大地万物的南蛮调子,缭绕在寒冷的空气中,似乎也不那么让人觉得寒冷了……

    “出事了……”

    一名虞侯低低的开口道。

    “这是蛊毒之术……”

    随军的医官深深皱着眉头,对我说道。

    蛊毒之术,我再次听到这个熟悉的名词,却是在战地救护营里,驻在城外的外围哨所,已经有多名士兵出现异常的症状,甚至在夜里死状恐怖的暴毙,一时暗中谣言四起,人心动荡。

    这不是武侠小说中才应该出现的东西么,
会江陵 第三百三十九章 山中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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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不是武侠小说中才应该出现的东西么,我最担心的事情已经发生,但却是这个结论,让我有些恍然。

    “怎么唐朝……恩,本朝就有了这东西了”

    “回大人,这是上古的传续了,并非南沼人独有的,”

    随军的医官正色道。

    “虽然本超境内已经罕见,但在本朝也不算新闻,无非就是蓄养驱役毒虫的密法,让毒虫毒物相互争噬

    ,以存其性最剧者,名为蛊,据说那些深山中的大大小小的蛮寨,多少都有一些类似的技艺……”

    “还有这种缘由”

    我愈加惊奇。

    “每个寨子的水土不同,养出来蛊都不一样……”

    原来这些蛊毒和小说中记载还有不小的差别,说白了就是养毒和放毒的手段。说到底,就是那些蛮夷在

    与恶劣的自然环境生存斗争中,改造环境,利用环境的产物,南荒之地最多的是蛇虫毒瘴,因此他们在

    世代的,适应了这种环境,并将之成功运用为防身的手段,大到植物动物,小到昆虫,甚至还有一些养

    蛊人,已经进入肉眼不可察觉的所谓,望风看水下毒,可以陷人于无形的微生物阶段。

    虽然传的神乎其神的相当恐怖,但是以现代科学的眼光,来分析明白得了也就不可怕,他们役使毒物原

    理也很简单,就好比把蜜糖涂在地上,自然会有蚂蚁聚集过来。特定的气味会引起蜜蜂的疯狂攻击,山

    夷培养出来的毒物,也有专门驱使其作出特定行为地药饵之类。

    但使用起来却不是那么方便,这些毒虫毒物越是剧烈,就对生存的环境要求甚高,往往离开了一个特定

    的地域和条件,就难以成活。而且还受季节和气候的影响。生命也很短暂。

    死掉的毒物,自然效果就大打折扣了,因此这也是大唐境内,很少有类似的发现。但因为其隐蔽性,这

    些用毒的手段,常常成为西南乃至南方地豪门内斗。谋夺家产。暗算仇敌的首选。让这些蛮荒之地的蛊

    术声名远扬。

    他继续解释道

    “大人可知本朝的咒禁博士……”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说起这个。

    “所谓咒禁博士掌教咒禁生。以咒禁祓除邪魅之为厉者。蛊毒之法,亦属邪魅……咒禁之术,在孙药

    王的《千金翼方》两卷二十七篇的禁经中,乃是汤药、针灸、符印和导引共为本朝地医疗五法……

    “竟然是这样……

    说实话,我还以为这东西就和后世封建迷信地东西一样,有事出来跳跳大神,寻求个心理安慰而已。我

    唯一见到他们地机会,也只是在新年时。看他们打扮成上古方相氏。出来跳驱役辟鬼的滩(LUO)舞。

    不过也好理解,宫廷中历来是世上斗争最激烈地所在。为了权势名位,可以说无所不用之极,连老皇帝

    在位前,都遭到过多次暗算,最有名的就是当年的南内菌药案,菌药就是古人通过毒蘑菇中提炼出来的

    毒素,有人通过皇宫的御沟流水,把这种毒物送进宫中,却被当时的内臣王烘发现。这件事也成为老皇

    帝下决心发动政变,铲除太平公主一党的导火索。

    因此,不仅太医署下有咒禁师、咒禁生,连地方上专门设立地咒禁博士一职,就是为了防禁巫蛊毒这些

    邪祟害人之道而存在地。

    “那有法子防治么……

    “有……但需要一些时间,所谓观风辩物,毒物亦有所驱好……只要防避得当,当无大碍,毕竟我军携带的雄黄等药物,就足以驱除大部分地蛇虫了……

    “这样就好……”

    听他说来,我就安心了许多。下毒虽然可怕,但谋害几人十几人尚可,如果想要对付一整只军队,特别

    是有了防备和戒心的军队,那就是痴人说梦了。

    “只是”

    他皱了皱眉头。

    “只是什么……”

    我的心又悬起来

    “属下,唯一担心的是南蛮人的散瘟之术……”

    “散瘟……”

    这名字听起来有些不妙。

    “据说,某些远山的南蛮部落中,还密传有驱疫为用的法门,据说可以请得上古病瘟之神,无形无色无

    迹,只要口中空念,方圆所见无见,不日皆发恶症……而且虽汉夷同杂,但其族人却从来瘟病不伤

    的……,由此素有神异,号称人鬼争避,亦名为散瘟之术……”

    听他这么说来,我反而放心了许多,这个散瘟之术,说白了就是投放细菌病毒的手段,其原理就和蒙古

    人攻城往里头投掷死尸是一样的道理,那些瘟神能够分别对象的说法,其实是因为那些族人长期在培养

    细菌病毒过程中,通过接触产生了响应的抗体,所以才能没事,但是作为外来人就没有这么好运气了,

    据说当年那些南蛮人就是这样的手段,分辨出唐军化装成的探子加以剪除,导致来自河北的远征军,在

    南沼可以说是耳目四闭,举步为艰。这算是最古老的生物武器了,但因为这些肉眼不可见的微生物。让

    人很难察觉,也很难防备,因此在这缺少条件的古代,被传地神乎其神的恐怖,很容易就被归到鬼神灵

    异诅咒天缱之类的神秘主义范畴中。

    这就是现代科学熏陶过的好处。而且,类似的生物战手段,龙武军也用过。比如游击军就曾经大量在叛

    军必须接触的水源中投放粪便,导致水源中大肠杆菌超标,而引发群体腹泻,再加以攻击。如果南沼人

    不顾一切进行大规模的无差别污染攻击,对远到而来地龙武军也威胁不小。

    一声令下种种针对的措施便出台来,从土著中寻访药物。用俘虏做*实验。并随着飞奔而出的信使。

    迅速传达到云南最近的品赕(波州)、清字川、欠舍川,大都部、石鼓驿。旧化川、曲驿、大览赕、小

    览赕等地。

    在云南城外的伏波山上,也有人正在山林中,远远的观察着城内外地动静,

    “六年了,没想这些唐贼又回来了……”

    这些劲肉贲结看起来相当彪悍森冷地强壮夷人,正阴晴不定地看着***星点的城中和伏兽一样蛰伏在夜

    色中地军营。

    半响才有一声相当枯涩沙哑的声音道。

    如果有相识的人在这里,就会发现。貌似已经大举逃亡和退避山中的那些部落首脑人物。几乎都聚集在

    这里。

    “这些天生贱骨的汉家奴,倒好生奉承的嘴脸……也不知道当初是谁将他们从唐国酷吏暴政中解救之

    水火的……又是谁哭请王家。以保全身家子民地……”

    说话地是其中最年轻也是身份最尊贵的一位,他一身夜色一样深邃地黑袍,用金银线绣的龙蛇镶边,只

    是敞开的衽口露出一线象月光一样皎洁的皮毛。那些叱咤一方,德高权重的首领们,甚至只敢低半身站

    在他身后。

    “这其中未必不是虚与委蛇的,”

    另一个穿袍夹藤甲的白江乌蛮氏族首领委声劝解道

    “毕竟这郡内的大部分臣民百姓,还是心向故国的……只是唐人势大,又有神奇犀利军器,未摸请虚

    实原委之前,还是暂时隐忍以下……”

    “虚与委蛇,哼……这些个软弱的白满子……要是王家稍稍示弱,只怕他们的委屈求全,就弄假成真的

    了……”

    又一个别山氏族的首领冷哼道,他手中抖动着几张精美的诰身,赫然是前些天才发出去的。

    “这些唐狗,以为用几张漂亮的纸片就能蛊惑大南朝的忠义之士么……”

    白江首领颇不已为然的道

    “臣下当心的是,那些远州不明原委的外蛮,……而且凭这东西还有附带通商占地的诸多便利……

    虽然只是唐人的画饼,。但也足够让一些墙头草闻风而动了……”

    一个看起来最老成的,脸上的皱纹和身上鸟绣纹也比别人更多的首领,耷拉着眼皮低声道。

    “倒是你们”

    他突然转头对另一些黑色长衣蒙布高冠,肩袖下摆上都纹着虫蛇的人,呵斥道

    “亏尔等还号称五族四十七部鬼主中出来最好的大巫,为什么临阵就不灵验了,

    “这怪不得我们,所有药洱和毒种,都已经冒了极大的风险送进去了,百般降咒施术,虽然近在咫尺,

    都始终奈何不得那人,怕是那人也有瘟神庇佑……

    为首的人辩解道。

    “那为了你们的瘟毒大阵,发动二十七山八百寨的子民,穷尽人力物力收罗所需,又养了半个月的,结

    果却只有那点效用……又怎么说”

    “这怪不得我等,现在正是冬霜时节,养出来的瘟种根本不易滋长,更别说瘟种是活物,却寿数不长,

    一过了时间,就无效用了,……重新养还需要诸多事物,根本是事半功倍……等到春夏就大不同

    了,只要霉雨一下,这些唐狗的死期就到了……

    “这是什么推脱话,等到春夏,这些唐贼恐怕已经杀到王城之下了,东境也不复为大南所有了,……

    “动兵撕杀,这可不是我们的擅长,就算无力正抗,你们也要尽力拖住唐贼的行程才是。

    “够了……”

    那个黑袍年轻人突然出生喝止住即将爆发的争吵。

    “少王……”

    那些人纷纷低头下来。

    “不要再轻举妄动了,在我们的人彻底获得唐贼的信用,摸清那些机关雷火的底细前,不能再打草惊蛇

    了……我们布置了这么久的东西,可不仅仅是为了杀伤几个唐人,所有东西一发动就无法回头了,

    所以务求一举成事,就能最大竞功才是……”

    “是”

    众人纷纷应道

    “不过”

    那位最老成的首领开口道

    “元王丧师辱国,还降了唐贼甘为前驱,如今国内正当多事,就仰仗您了……无数忠臣义士愿为奔走

    ,身系重大,还是不要这般轻身犯险的好……”

    林中几声异样的鸟吠,他侧耳听了听道

    “唐狗的巡哨过来了”

    看见山下盘山道上,另一些被武装起来的巡逻队慢慢向这里靠近,不由狠狠淬了一口,因为领头的唐兵

    中,赫然还夹杂着包头短衣拿着吴刀和竹枪的蛮兵,满是扭曲的血腥和兴奋颜色。

    这算是一个废物利用的创举,出自崔光远的主张,从各族俘虏按照比例抽出来,协助唐军作战南沼义勇

    队,由于有大量的族人和亲眷做人质,又有残酷的逃亡连坐和怯战抽杀法,虽然不能指望他们太卖力,

    但制造一些四处呼应的声势和假象还是可以,特别一些唐军不方便作的事情也可以让他们去做,比如在

    唐人刀枪的驱使下,洗劫屠杀那些亲近王族的乌蛮聚落。

    这就涉及到一个人之常情的微妙心态。要他们对付自己本族熟悉的同胞,多数人固然是怠工甚至反抗的

    ,但让他们去杀戮别族陌生人,并且有战利品为奖赏,就没有那么多心理负担了,而且杀戮的越多,族

    群间的仇隙就越深,越有利于唐军日后的管理。

    刚看完赤壁下,果然很雷人,看见关羽在火焰中对曹操说“你过时了,顿时热泪盈筐
会江陵 第三百四十章 谋定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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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当然不知道,我的龙武军有严格的卫生条例和战地消毒措施,自从进入南沼以来,就加倍严格执行

    了水源饮食方面的防疫措施,更从后方紧急输送了上万人份的驱蛇虫粉、行军散、万金油、驱风膏、剑

    南白药等物资,随军还有紧急从青城山所属各观,调遣来的数十游方道士,为了传道,他们曾经深入边

    夷的聚居地,施药画符,对类似的山地情形相当熟落,对付一些蛇虫伤病也颇有心得,再加上农学院下

    ,也有一个特殊性质的南荒研究所,专门研究南荒一些特有的物产,以寻找经济和军用价值,这次他们

    也随军而来考察物种和资源,因此无形中大大减少了发病的机会和范围。

    “就这些了么……

    “除却附近的都在这里了。

    看着面前黑压压的一片人头,用衣裳蓝缕,面有菜色,蓬头垢面,目光呆滞之类的形容词,一股冲天的

    恶臭挥之不去。

    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我找到了另一种资源,就是南沼数量庞大的奴隶,南沼从不断的对外战争中,获

    得了大量奴隶人口作为劳役对象,而将传统的军事贵族乌蛮部落从日常生产中解脱出来,不断的进行征

    战而让国家益发强大,但这些奴隶也埋下后世南沼灭亡的隐患。

    因为,其中有相当部分是前几次天宝战争中,被掳去的唐朝子民。还有一些来自南中的骠国真腊,敌国

    地战争奴隶,再有就是被南沼灭亡的部落成员。前者只要加以引导和训练,将是日后管理占领区的基础

    ,后两者也有成为附庸军的潜质。

    但是从各地发现的奴隶,往往与聚落的规模实在不成比例,而且老弱病残的居多。按道理,这些乌蛮逃

    亡后,应该也不会那么好心顺手把青壮奴隶也给带走,不过想归想该做地还在继续。

    他们正在蚂蚁一样的改建城中最大的几座建筑,并用少量水泥为外胎,在平整过的山壁浇注成一个巨大

    的人像。不久之后。这里将会有僧人和道士入驻。主要是来自眉州(乐山)建造凌云山大佛的海通和尚

    地门下弟子,他地道统现在远扬域外。在吐蕃低地颇有影响力。此外还有一些青城山地道士和随军的少林寺武僧。他们也将负责在落成之日,配合军队,制造一些神话和传说,以保证唐朝在这片地区地统治和管理。

    此时,南诏的宗教信仰是多样的,《南诏德化碑》说:“开三教,宾四门”。正是南即鬼教。多尚巫鬼

    ,各部落的宗教和政治首领合而为一。称为鬼主,大小鬼主都是各大小部落的统治者。

    但在白蛮河蛮等开化的部落中五斗米教很有影响力,当年青城天师道初代祖师张道陵,降伏八部鬼王而

    建立自己的道统,这八部鬼王其实就是西南原始巫教地崇拜,与西南民族地信仰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而佛教是唐朝中期从临近南天竺地骠国传入南诏的小乘佛教,却后来者居上,在本代刚刚开始为王家崇

    奉,形成了一直绵延到后世的影响力,我提前把他们引进来,除了抢占信仰的市场,就是为了实现一些

    单靠军队和武力无法完成的目标。

    我正在思考中,就听插着信使小旗的一骑,飞身落在我面前,

    “回大人,岭南五府僚众,一万三千人,已经到了清溪关”

    “情形如何……”

    崔光远开口道

    “精气神面貌,还不错,只是旅途劳顿的疲惫。”

    “很好……”“再加上安南方国珍的派来的安南蛮,江西道第五大使派来五陵蛮、洞溪蛮,山南东道鲁军侯船运过来

    的越山蛮,,,也约有五万之众,可以置两到三个军的规模……这样就可以在适当的时机下将我的

    防务解脱出来……

    崔光远细数道。

    安南大都护方国珍是太上旧诋的老人,年纪也不小了很快就要告老,继任的不出意外将是日裔唐人晁衡

    ,这位日本和尚可不是简单人物,两年前他的船只在安南搁浅,被岸上的土人抢劫,查点没命,他赴任

    后,那些土人要倒霉了。

    作为大唐东西南北四大都护府及数十个都督府中,唯一一个设置在南方的大都护府,其范围极其广大,

    包括了整个中南半岛的数十个大小国家,其治所交州,也就是现今的越南河内,同时和海南一样,也是

    唐朝一个重要的政治流放地,正是因为大量汉姓流人与当地土著融合,世代繁衍数百年,终于在中原政

    权最积弱宋朝时,和大理段氏一样割据西南,才有了后来的越南。

    “这些夷人真的能够指望么……”

    杜佑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道

    “我们只要提供口粮就可以了,需要什么就让他们自己去抢好了,所有人口财帛谁抢谁得,还可以按照

    功绩,将打下的山头寨子分封给他们”

    崔光远淡淡道

    “反正那些地方多是荒山恶水,道路艰险,那些土人世居的大小山头寨子,真正有战略价值的不多,浪

    费我们精良的将士在大山中与他们周旋,打下还要派人驻守以防止反复。实在不值得,,,但又不能一

    直放任不管,还不如让更专擅的人来做。如果无法收服他们,那换一批更听话的居民好了……”

    那些年轻参军们没有再说话,但却可以感受到轻描淡写中。孕育地残酷和血腥。

    “为什么不就近向黔中道征调”

    半响才有杜佑重新打破沉默。

    “黔中距离南沼的金齿、望泽等大部太近了,那些夷人未免没有反复的心思……”

    岑参替我回答道。

    所谓以内夷制外夷,以归化夷治化外夷,这些夷人都是外来户,就算在军队的支持下扎根下来,也与当

    地土著结下了血仇。也不得不更加依靠唐朝的驻军为后盾。

    这样就以驻军为核心。以军户为基础。辅以相对亲近唐朝的棘人等南迁部落,再加上这些从属军队的内

    地归化夷。对那些不得不归附本地河蛮、白蛮足以构成一个相互制约地社会结构。

    理论上唐军只要控制一些要害,就可以以一个相对合理的成本,维持一个相当大范围内的有效管理,剩

    下潜移默化的影响,就需要时间来完成了,我并不担心唐朝经济和文化的渗透力。

    所谓民族越多,各族的差别越大。就越利于来自上层地分化管理。反而是单一民族地聚居地,更容易抱

    成一团。变成分离和独立倾向地温床,因此民国刚建立时官方书面中,多数只有汉蒙回藏苗等五大民族

    ,但是一到国朝后,就变成了56个民族,也是同样的道理。

    当然这么做,问题也不少,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唐军进犯带来地连锁反应还在南沼的腹地继续荡漾,遥远西洱河下游的笼山城内,也爆发了一场激烈的

    冲突。

    “为什么……”

    一个披头散发,重新迸裂的伤口还流着血的年轻的蛮族将领,被五花大绑在族中议事地大火堂下,口中尤自挣扎呼喝道。

    “你们都忘却了王家地恩义了么……这还是世骁勇忠诚的刀族么”

    他又不屈地抬起头来,扫了一眼周围站满擎着竹枪和梢刀,对他却有些投鼠忌器矛盾复杂心态的族兵,

    以及随他前来,却被戳砍倒在地上的士兵,有些悲哀的说。

    “你们这些悖逆者,大族长在哪里……”

    “族长现在是不会见你的,虽然他和你流着一样的血……

    “为什么要背弃王家,难道对我们的恩遇还不够么,……

    “皮阁罗大王的确对我族有再造之恩……不但给了我们上好的土地,也让我们成为了巍山之北的大族

    其中一个脸上皱纹深刻的象连绵沟壑一样的长老叹息道

    “但是凤王又如何对待我们的……为了实现拱卫世忠的诺言,我族前赴后继派出无数的儿朗,还送

    出族里最美的女儿为他生下了长子,但得到的却是什么。

    “第一次唐人进犯中,我们举族抗击,为此失去了元山部和望江部所有的族人,王家却在巍北新增了十

    七所理人官……但我们不后悔……我们实践了罗大王的诺言”

    “第二次卫国之战,近万刀族子弟在太和城下死战不退,盘河部、滨山部、杜山部几乎男子丧尽,最后

    却成了王属十七家新附庸之一,……我们也认了,这对那些族人也许是最好的结果”

    “第三次唐人进犯,朱罗江边惨烈的百族会战,虽然把唐人都赶进了江水,但许多部族因此断绝了传承。而王国又多了十数城的国田,数十处的府军……而最英勇的刀族得到了什么,一堆荣耀的头衔

    和并不算胜丰盛的战利品……还要献出我们最美的女人,来保证我们的地位……

    “王族不是给我们众多土地的奖赏么,……”

    “土地,不错王家是给了我们的土地,可那都是什么土地,最蛮荒偏远野人蛮的土地,让我们的族人不

    得不世代征战戍边的土地。

    “无数次南荒的连绵战争中,刀族子弟始终是王军冲在最前列利刃,也出现了众多的罗且子……可这

    把刀总有磨平的时候,无数的武勋背后,是连片的土地荒芜,各山的孤儿寡妇,却越来越多,随着各地

    族人征战的分散,刀族越发的孱弱,王家的支脉却是越来越强大,那些附庸连王、江王的头满部、笼连

    部,甚至试图侵占蚕食我们的祖地……,什么七大鬼主之后的乌姓大族,到了我们这一世,已经名

    存实亡了,如不是有一个刀族血脉的元王,为我们力争,连王堂大议事都没有我们的份……这六年

    来,好不容易修养声息,让各山的孩子稍稍长大成人……却又要出征唐土……

    “现在他们中的许多人,都随元王,长眠在唐人的土地上,……刀族已经失去了太多的未来……我们需要足够的青口来生育繁衍,而下一代成长为能够保护部族的勇士,至少还要十年……”

    “你就算你能杀败这境内一千唐人又怎么样,他们还有几万大军,在更远剑南之地还有百万的唐人和数

    以千万的兵士,……还有比我们更多英雄豪杰……还有我们难以想象的兵器……”

    “我们刀族的八山六十九落,却有多少青壮儿郎还可以继续牺牲下去……过去数十年,我们已经为

    王家尽忠过足够的族人了。

    “长老们并没有推翻或者废除族长一脉的意思……只是想给刀族留一些火种,如果将来王族还有

    希望,也将由我们这些人来承受王家的愤怒……

    “你已经是宣誓为王家誓死的人了,刀族最崇敬忠勇的儿郎,我们也不想阻止你的信念,但是我们不能

    让你牵连更多的人……

    “你根本不该回来……

    “但既然回来了,就好好呆在这里,”

    “凤王已经老了,老的分不清楚谁才是可以信赖的人,谁是灾难的根源,老的无法识别谁才是对我南荒

    更大的威胁……也许蒙族需要一个更英明的

    “但在那之前,无论是太和城里的变化,还是唐人的动向,都暂且静观其便罢……

    千里之外的成都,也正在发生的一幕,南沼人的密使,被引进朝堂的第一句话,就激起了渲染大波。“下国余有一百六十八部十万军民,希望能象天朝上元皇帝解甲献诚,望大天子垂怜……

    “下臣之降乃是降天子,而非降而梁氏,其人残忍酷烈,好狠滥杀,将士军民为其所获,尽不知所踪
会江陵 第三百四十一章 闻思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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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南城中,我正坐在木楼上听下面的参军领班杜佑,唱报各族土贡的名录,其中有仆子部献的鸟彩披毡、长鬃部献的马鞭鞍辔,茫部献的彩漆器皿,金齿部献的七色桫椤(木棉)锦,还有浪穹部献浪刀一千口,铎鞘两百件、犀甲三百件……

    广场上堆积如山的特产,经过这些天的交易,丝毫没有减少的迹象,都是专门挑选出来具有继续贸易潜力和价值对象,也是要作为臣服的礼物,进贡给成都的老皇帝。

    “这就是号称吹毛透风的吴钩,”

    我把玩着手中精美的样品,包银缕金玉色象牙柄,象泉水一样清泓的刀面,随手轻轻抖动流淌着银白的光华,浅浅的环锷是两条缠转在一起翼角蛇,白犀牛皮的软鞘,用金线纹着盘转的龙蛇,合鞘起来就是一条衔头咬尾的精美束带。拿到中原去售卖,至少要二三百万钱一口。

    据我所知,这时南诏的手工业很兴盛,最好的防具是因地制宜,用犀、象皮制作的甲胄,形式精巧,质坚如铁,还可以辟水,只有军队中最勇武的人,才可以穿戴。

    南诏的冶铁技术很高,南诏军队大部分兵器皆为铁制品或钢制品,刀剑犀利柔韧,为南荒各族人民所珍视。其中最著名的有铎鞘、郁刀、南诏剑等。

    铎鞘出丽水节度使,状如刀乾残刃,装以金穹铁,其锋利是“所指无不洞”,铎鞘尤受南诏王的器重,每次征战都必佩铎鞘。是也是最精锐的王军主要装备。按照长短和不同地域的样式,铎鞘分为6种:绿婆摩求、亏云孚、铎芤、铎摩那、同锋、朱苛等。

    而郁刀是仅次于铎鞘的兵器,独特在有其绝妙的锻造秘方,要用毒药、虫、鱼之类,淬以白马血,经1O数年乃成,因此刀刃有巨毒。中人肌肤者立死,不过因为条件苛刻,这种东西数量反而并不多。

    相比上述两种。

    南诏剑才是最主流地兵器,和唐朝的横刀一样,南诏剑有诸多的种类和样式,既有形似后世狗腿开山弯刀的藤刀。也有细尖如新月的蛮刀。但其中最有名的就是吴钩。是贵族和平民时刻不离身的武器,造剑之法是“锻生铁。取迸汁,如是者数次,烹炼之”,属于巢钢法下炼铁成钢地钢制品。剑成,即以犀装头,饰以金碧,不但自用还远售卖及周边各国。

    而南诏兵器中。以浪人诏所出刀剑最为锋利。故称浪剑,据说南诏王所佩即为浪剑。这浪人部侍奉王家也有六七代了,这次居然也来向唐军献礼,意味着什么“那就召见一下把……

    我想了想道

    “是”

    打龙尾城后,龙武军的搜掠部队,又新增加一个重要的目标,就是收罗南沼境内的工匠,然后全部送回剑南去。

    当然了,实际操作中,也有就算带不走,也不能让他们回到南沼人的手中秘密指令。这可不仅仅是我对南沼特有工艺的兴趣,也是战略层面上考虑地东西,毕竟手工业也是古代生产力地一个重要指标,虽然不是那么显著,特别是针对这么一个相对落后,奴隶制国家来说,工场毁掉只要有人力和资源,就可以再建,但是培养一个合格地学徒到熟练老师傅,却需要很长的时间,更别说相关技术传承地缺失和断层,足够对南沼的战争潜力,造成长远而隐性的损失,延缓其战后的恢复。

    如果有可能的话,我倒想将这些浪人蛮的工匠部落,全部给我迁到剑南去,以补偿流民大营所受的损失。

    就听楼板登登声中。

    “成都来鹞书了,河北有事发生”

    满脸疲惫地崔光远,走上楼来。

    他这些天带着我幕府那些属下,一边主持大量地交易和谈判,一边与那些土著首领到处邀宴拼酒,真心假意的把酒言欢,在半醉半醒相互刺探套话,还要故意泄露一些真真假假地东西,顺便还和前来劳军的热情白蛮女子,发生一些超友谊的故事,以便让传出去的东西变的更真实和可信。

    至于我,随着我在南沼的名声日“隆”,以要保持足够的神秘和威严为由,被他们刻意高高的供奉起来起来,只有在重大场合才露个面。当然我知道他们这也是担心我的安全,同样也是害怕我在敌国也同样浪漫情节发作,突发奇想跑去哪里观光,而冒出措手不及的状况来。

    “什么事”

    “当然是战事,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不要告诉我李大夫打了败战……”

    我心里掠过一丝阴影,有些烦躁的摆了摆手。

    那位契丹血统的李元帅象狼一样咬着契丹大八部打,有些日子了,而朝廷中忌讳他血统和身份等因素的某些人,却一直在试图扯他后腿,能撑到现在算是不错了。

    “正好相反,是郭仆射战败了……”

    “什么”

    我大吃一惊,郭子仪这可是中唐第一牛人,领军多年资历功勋无人可比,虽然比不得中兴战功第一的李光弼,但是审时度势眼光气度都在其上,用兵持重滴水不漏,著名“不战而曲人之兵”的军事理论,就是他的一贯主张,在河北建立史军包围圈时,也是严丝合缝步步为营,颇有不求有功但起无过的味道,这种情况下,连他也吃了败战,那怕是很严重的事情了。

    “到底是怎回事”

    我一把抓过翻译好的密文。

    成都方面送里的消息也很有限,据说在松漠草原上这场猫捉老鼠的耐心游戏中,契丹人被李光弼所部,在草原上折腾两年多,实在忍不住。终于在这个冬天下雪前,在残酷冬天慢慢被饿冻死还是轰轰烈烈的战死之间做出了抉择,聚集了大八部剩余地士兵及其附庸大小上百部落的近十万控衔之士,在鲜卑山下决战李部,但没想到李光弼先手一步已经派了大将白孝德率领营州契丹组成千人轻骑,偷袭了契丹老弱的聚居地,并驱杀他们向契丹主力靠拢。然后在鲜卑山下决战正酣的时候,又有几只与营州契丹关系密切的小部落突然反戈,杀向中军狼帐,结果八部中实力最弱的前王族大贺部,最先支持不住退出战场,然后留出的缺口。被李光弼抓住机会。亲自带着牙军突入。在拉木伦河边狼头纛下,亲手斩杀遥辇氏地大酋长贺娄。夺取了象征契丹君长权力的标志“大鼓纛”,

    峭落州的达稽部,弹汗州的绝便部先后退出战场,然后是无逢州的独活部,羽陵州的芬问部,日连州地突便部,徒河州地芮奚部。万丹州地坠斤部。造成契丹人战线全线崩溃,被唐军掩杀百里伏尸遍地。拉木伦河十几里都变成了红色。出身乙室活部的契丹阻午可汗,在乱军中不知所踪,地位仅次于联盟酋长地大夷离堇(军事总帅)涅里父子争相越河北逃,自此契丹大八部似乎变成了一个历史名词。

    但是,

    范阳发生的事情,就有点扑朔迷离,范阳现在充满混乱和死亡之地,充斥各方面的探子,本来打的正欢的史家兄弟,却突然在范阳城下握手言和,合兵一处击灭前来接受城防的朝廷兵马,杀死留在军中的朝廷中使和宣慰使,又以哀兵决死之势,席卷了朝廷已经收复地燕、易诸州,如有神助地击破郭子仪帐下的大将王祚、李若幽、王仲升,兵马使张用济、李抱玉、高辅成、尚文所部组成地包围网,大掠而走,却丢下一片残破的范阳,挟人口财货钱粮向北而遁,似乎有进入安东的意图。

    受到这个败讯的影响,同样打的筋疲力尽的李光弼所,也不得不停止追击北逃的契丹残部,而是就地转道进入安东北部,试图堵住史军逃亡的路线。不过这对安东北部那些继续对抗南方官军薛、罗所部的地方部落势力来说,却是个坏消息,一个虽然元气大伤却挟大胜之势的李光根本不是他们这些部落联军可以抵抗的,更何况他们的主力都集中在南线,轻易的就碾碎了十数州的抵抗,尽掠人口财物,获得了宝贵的补给……

    这么一来,西北朝廷里某些人有要手忙脚乱上好长一段时间了,虽然老皇帝没有特别说明什么,不过这个消息本身,就已经有催促返程的意思。

    “这么说,战争要尽快结束了……”

    “我决定了……”

    我站起身来

    “那就只好用那个方案了。

    “大人真的要释奴为民。

    崔光远似乎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张大了嘴巴。

    “不然你觉得我们走后凭什么继续治理这么大一片地方。

    我轻描淡写的说。

    “那些已经归附的各部怎么办,怕是有不小的反弹。

    “你以为他们有多少是因为仰慕天朝才真心归附的……

    我摇了摇头。

    “至于他们手中的奴隶,就用赎买的法子,当然,只限于被掳的唐人百姓……反正有些东西也带不走”

    “既然没法稳定下来,那就彻底把水搅乱……我做了一个坚决的手势。

    与正处于封建社会顶峰,已经高度农耕化的剑南不同,南沼境内是以数以百万计奴隶为主要的生产力,其来源通过不断的战争中掳掠的战俘或其它各族人民。另外还有成千上万被征服的汉裳、施蛮、顺蛮、扑子蛮等族人,被打乱迁到各地,也成为仅仅身份高一些,却同样被约束在土地上类似农奴性质的佃人平民,构成了这个国家主要的生产力。

    这种定期大规模的移民加配隶措施是南诏统治集团加强其统治和解决奴隶劳动人手的一种手段,南诏将各部族互相迁徙的结果使他们处于完全失去生产资料地境地。然后将他们重新组织在新地区的奴隶生产之中,构成了支持南沼对外扩张和发展的重要基础。

    南沼虽然也效法唐朝搞授田制,但是范围只限于官吏和士兵(有军功的平民),按规定南诏的上官(大奴隶主)授田40双(每双合5市亩),上户授田30双,中户、下户各有差降。上官、上户得到如此多的土地,决非自己一家劳动力所能耕种。必然大量使用奴隶进行劳动生产,而每个府兵也有若干的奴户供养他地衣食到具装兵器所需,而蒙氏王族就是其中最大的奴隶主,占有最多的资源、土地和劳力。

    此外,南诏的手工业和采矿业也大量使用奴隶劳动,南诏将奴隶组织在纺织手工业中。奴隶们织的丝绫锦绢。“蛮(奴隶)及家口不许为衣服”。产品全部归奴隶主所有,只给奴隶少许极粗糙的残次品为衣。而将成批掠来地各族人民和罪犯隶配丽水(伊洛瓦底江)淘金。

    南诏修建苍山高河水利灌溉系统、昆明金汁河、银汁河等水利工程时都大量用奴隶充当劳动力。象大城、阳苴城、太和城、云南城、拓东城这些重镇。皆为奴隶所筑。

    这也是那些部落长和奴隶主们支持南诏王进行对外掠夺战争地原因,其目地是为了得到奴隶,以补充劳动力的不足,这也成为南沼定期地对外扩张的动力。因此,也促成南诏及附近地区极其盛行的奴隶买卖,丽水、银生节度使,常年都大量掠夺比邻的骠国、真腊、女王国的百姓。卖给天竺和安南的商人。

    当然了。我并不是人道主义情节泛滥,牺牲大唐的将士来换取南沼人民地解放事业纭纭。乃是深思熟虑过地。所谓释奴令,不是没有代价的,他们要继续为占领者服务十年才能获得自由。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地爱,让他们为唐军劳役十年而获得自由,正好一个时间的缓冲,来摆脱南沼长年奴隶制度下的积累下来的东西。

    一旦唐军队释奴令成功施行,可以想象对南沼统治基础造成的冲击,如果能够让南沼提前陷入绵延动荡的奴隶骚动中,无疑是我所乐见的,至少也要让南沼人无暇对被占领地区产生多余的想法。

    毕竟,本着战争最大利益化的思路。

    来自南方四道的山夷大迁徙,已经耗费了龙武军积累下来的巨大资源,甚至有些征发安置钱粮,是地方官府先行垫付一部分,再由成都延期兑现的,这对主持重建工作已经捉襟见肘的郑元和来说,无意是一个雪上加霜的坏消息。

    但好在搜刮南沼之地所获颇丰,不用数年,还可以从南沼各地已经发现矿山中,获得相当回报,虽然这些地方至少还需要几年时间进行修建车马道等先期投入开发才有产出,但不妨碍对预期价值的评估,因此,目前的一切行动,除了下决心后来自整个剑南道的支持,还可以依靠南方诸道发行对南沼的平南官债来补充的。

    当然作为回报,拥有公债的商家,将按照持有的比例,获得对这些占领区矿藏优先的竞标权。在这一点上,龙武军一贯拥有的信誉和记录还是不错的,但这一切的前提,就是唐军在所占领区的建立有效的统治,才是所有利益的保证。

    再说这些南荒的土地,对主要由关中人组成的龙武军,虽然并没有太大的用处,但对西川本地的边军、军户,以及一些亲附的夷族,还是具有相当吸引力的。

    不过,要想长治久安的吞并下这块土地,仅仅靠他们还不够,既然龙武军能留在南沼的时间不多了,没有足够的工夫继续进行长久的经营和布置,就不得不用一些速成的手段。

    比如,那些越过龙尾城的袭掠队,将有计划的宰杀一些牛羊,绑上石头投进一些大小水源里,在冬季这些手段还不明显,等到春暖花开腐烂起来,就有好戏看了……

    几阵风声树动,小杨象幽灵一样从木楼尖塔上,悄然无声的滑落下来,到了南沼以后,只有他和他的小队,才似乎象放归山野的猛兽,比别人更加如鱼得水的溶入山林,一路当任尖兵斥候,与南沼人在山林里周旋,反摸掉了不少探子,也常常弄的一身血和伤痕累累的回来。

    “找到曹别将他们的行踪了……”

    他瓮声道。

    “什么……赶快带上来”

    林字营从边境上蒸发有很长一段时间了,几乎一点痕迹都没有,参军团考虑无数种的可能性,最后进入南沼也有继续搜寻的意思,无论是活见人死见尸都有相应措施。

    随小杨回来的,是一个黝黑干瘦包头缠身的汉子,就象一个路边农田里随处可见的白蛮人。事实上林字营都是当年幸存者,在南荒生活有年,与土著无异,我并不希奇。见到我有些激动,又有些倜然的握拳抱身行了军礼,才开口说到详情。

    “林字营在大厘城?”

    我大奇道

    “他们跑那里去干什么……”
会江陵 第三百四十二章 宫下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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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和城分五大部分,即(后)宫、(前)廷、遮(高级官僚住宅区)、衢(官署驿站)和(宾客)馆,除了与国王有关的族人,大部分与平民有关的商肆和民宿,都在第二道石垒城墙之外。

    太和城中“巷陌皆垒石为主,高丈余,连延数里不断”;所谓“萦抱点苍南麓数里,城门临洱水,下河上桥,长百余步”。通过附近洱海流域发达的水系,大小舟船将各地的物产和贡品,源源不断的输入王城的达官贵人之家。

    其中以南诏王大衙建筑技术最高。宫殿楼高67米,以青石为磴,楼前广场1平方公里,南北城门相对。从楼下行300步方到第二重门,门屋5间,又有两门楼相对,各有膀。从二重门行200余步至第三重门,门列戟,上有重楼,入门是屏风墙。再行100余步到大厅,皆高3——4米,大厅两旁“重屋别如蛛网,架空无柱”。两边有门楼,下临清池。大厅后是小厅,小厅后即南诏王的住宅。

    宫殿建有客馆,馆前有亭,亭临方池,池“周回七里,水深数丈,鱼鳖悉有”。如此复杂的建筑也集中了南诏最高的建筑水平。

    在这一片堆尖低檐大柱,充斥着南荒风格的彩雕金塑,富丽堂皇的宫殿建筑群中,坐落着一座七层塔式尖顶的漆彩建筑,是在烧死五沼首领的松明楼原址上,重建起来的前庭大堂——凤牺楼,象征着南沼大蒙国的千秋万代,其规模更为宏大。

    楼周广3里半,高及十一丈。仅升阶而上的基坐,就用了八万根大小均等地沉木地桩,上可容纳万人,每层四下中空,檐角按照*方位,立有铜铸镏金篆银的孔雀、狮虎、龙马、瑞兽、神鬼像等,所有造像内缕空可以点兽脂灯。入夜后就如太和城中一朵层层展放的光莲。

    历代南沼王都会在这里,会见西南夷各个小国君长,和其他一些重要宾客,赐以酒席佳肴,在筝、箜篌、五弦、琵琶、笙、笛、拍板、筚篥、铙、铎、钲和铜鼓等乐器伴奏下,奏以南亚传入的“骠国乐”、唐朝所赐“龟兹乐”、或是南诏自己的宫廷音乐“夷中曲”。以及“天南滇越俗歌”“盖罗缝”、“赞普子”、“菩萨蛮”等各地乐曲。或是民间特色“踏歌”“俗舞”等。

    但是此刻粗大的木构梁柱上。却到处是被烟火熏黑的痕迹,描绘着斗母神等杀戮星辰地上古神话和祖先传说的各色漆彩壁板。已经被高温烧脱了颜色,漏出底下楠材和膏泥的班驳本色,旷达通透的门扉上,是密密麻麻被箭钉过又拔掉留下的坑坑洼洼。

    楼前曾经用来演武和水上戏,应节沐身,四季常年开满粉色和白色天竺睡莲的大兴明池,飘满了黑色地炭灰和残断地木构。以及高温烘烤过地枯败枝叶……

    曲转的木廊上也看不到来自百蛮各族和南中十八国风情,穿戴各异风姿飘摇地宫人。却是站满了犀甲执梢,神情警觉惕然的王卫。

    头戴八叶彩金浮雕孔雀宝冠,身穿玄底蛇纹锦袍的南沼本代大国主,吐蕃人口中的赞普钟——人称凤王的阁罗凤,(南沼服色尚紫为尊贵,但王服却是玄色的黑)。正簇拥在几个紫衣高冠的大清平官中,面无表情地看手中地用白文写就的密报。

    “谨承大蒙元命,刺查敌军枢要情形,……各山役人队争相前往,然唐贼警甚,士郎虽死伤籍籍……终至所获……”

    “所谓诸葛元戎,上弩下匣,唐兵单手操使一息数射,顷刻发箭如雨,非坚甲难抵,犀利更胜史载,然箭中有暗毒,伤者多发热症不退……虽然所获数件,然机构巧妙精细,欲解造之而不得其法……已急送还,请元上派遣大匠破解一二……”

    “敌军所用木马流马,则异与传闻,实皆以畜力,然有机关巧妙,虽载重物而行山间,亦稳健若飞,且四厢闭合就,水火难侵,更有机构能吐箭石飞枪……”

    “天字密要一等……奇物飞天舟情形,由于敌军看守甚严,一直未能接近,只能遥观之……出自诸葛密法,其形同巨蛋,无风而吐火自飞临空,可发箭石、喷火弹,山夷土兵,多惊见而溃……敌军扎营之所,时常轮替于空中,疑有神异之术,可观山川见方圆远近情形,而屡屡袭夺不得……

    “天字密要特等……敌军开山神雷之事,更属神异……当先祭告山神,埋入招请地贡物,点线香供奉,待香尽之时,恍然一声晴空巨震,所供之地风云变色,沙土滚卷而起,其声远荡而久不能息,其中土石无风自走,一片烟尘激荡中依稀可见,连仞山壁皆被无形巨力削凿,崩解离析轰然而下……

    其势之威,余观者人马具不能稳站,半山土石奔泻如流,半响方息,连山鸟兽草木具成扉粉,有耕牛活活惊杀于前,其窍皆血,内腹成泥……各族皆畏称神力之异”

    “龙尾城陷时,予在城外观贼,幸得免难……事起无兆,晴空闷雷,地如土龙翻转,砖石喷如伏泉,高墙坚珊瞬息崩裂,举成军民惊溃难当,争相践踏而走,阂城不战而落。

    (对于封建迷信这种东西,我虽然是社会主义红旗下长大的无神论者,但不妨碍我用这些东西去忽悠那些古人。当然,象败家子一样,拿赶工生产出来的工程炸药,给各部首领放了场大烟花看的最直接后果是,今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西南宗教正神中,关于雷神的香火,远要比其他各部正神更兴旺。哪怕后来这个炸药的秘密已经不在成为秘密地时候。依旧还有人煞有其事的振振有辞说,这种神奇配方,其实是雷神托梦的结果。)

    这几位大清平官的争执声却在他的沉默中越发的激烈,

    “就算丽水镇已经不能期许,其他两镇已经残损过半……我们还有山北各部的族兵,还有永昌镇数十个完好地军府,牢哀山上有的是最膘勇的士兵。银生镇至少可以召集近万的可战之士,四诏还有众多心向大蒙的忠义之士,那些王公们都愿意献出自己的家兵……孙王已经去剑川节度使召集其余地将士……

    其中一个明显最年轻,服色最新地地大清平官李风瑶,还嘶声竭力劝说道。他本是南沼司下省的六曹兵曹司,出身白蛮中最古老地李族。在族中的李异傍等兵败剑南。他被推出来主持局面。三天刚被提为外算官,随即又在后来的事件中。作为南沼古老文官世系中,少数可以值得信赖的对象,被破格选入六大清平官之一,因此这里也是他的资历最浅。

    “这是在我们熟悉的土地上,还可以与那些唐蛮子决一死战,、……前几回唐国进犯不比这遭还凶险么,我们不也坚持过来了……

    “你说的轻巧”

    另一个脸被熏黑地大清平官思卢孟。仰头瞪着他低声讥笑道。他同样出身显赫,乃是乌蛮七大姓之一阿庐部与王族有血亲地分支。所以可以毫不客气的训斥地最年请的新进。

    “三十载的励精图治,一夕具成泡影……因为孤注一掷发动这场针对唐国的战争,我们已经失去了会川和弄栋,太和城里的家家带丧,几乎每户都失去了父亲和成年的儿子这些重要丁口……唐人岭南和安南的军队在进攻我们的通海,……还有拓东,那些叛棘已经攻占了亲近王家的领地,本族的府军家眷几乎被杀戮一空……从陆真腊到女王国那些土蛮都在蠢蠢欲动……你难道还要我们放弃银生镇么……

    “唐人才是眼下最迫切的祸患,南中那些土蛮……

    李风瑶还在竭力辩说道

    “说的轻巧,现在国中正是多事……永南的那些磨些族头领,说是大敌当前要闭族自守,已经占据宾川诸州的城寨,将大多数族中青壮都武装起来,封锁关要,到底究竟防的是王家还是唐贼只有他们知道。

    另一个有几分膘悍之大清平官卢鹿虎也开口反驳道,他同样也是乌蛮七大姓之一的夔山氏族,却是从主持洱海四卫城之一大军将的要职上升迁上来的,性情也有些武人出身的果决激烈。

    “赕诏的残党已经邓川死灰复燃,这些叛党在洱东再次打出善氏的旗号,用武器和粮食招兵买马……还有那莫须有的白子国张氏后人,正在唐贼的庇护下,为唐人摇旗呐喊到处鼓惑人心,还试图在云南城中召集白蛮百族大会……不要忘了,永昌镇还有近20万户西爨……”

    “这些唐人所谋非小,不可姑息示弱,……”“示弱,我们还用示弱么,唐人已经占据云南城近月半,我们有过什么振奋人心的得力举措么……当初谁在王堂上说什么诱敌深入,什么聚百部以存亡厉害,同仇敌忾共击之,结果呢,唐人并没有再进兵,只以游骑沿罗朱江四掠,那些首领大姓却各怀心思起来,说什么谨守其地,联山自保……王家的权威何至于衰弱如斯……

    “忠奸是非,危难方见人心,过于优逸安养的生活,已经消磨了不少七姓子弟的血性和武勇……没有这场劫难,让这些跳梁小丑、不轨之徒跳出来粉墨登场,让这些贼子潜隐下去也未尝不是大蒙国之患。

    一个胡须发白年纪最老的大清平官和声道,他叫勿罗兀,也是乌蛮七大姓之一蒙携氏的前代族长,据说是从皮阁罗的时代传下来的老臣,参加过统一六昭、定国立制等大多数与南沼兴盛休戚相关的大事件,为了平复局面,阁罗凤特地发白虎书的王命。将这位已经退隐地老臣重新请出山来,当任诸清平官之首的大内算官,他一开口这些争议纷纷,顿然一滞。

    他这才转过头来。

    “还请大元千万保重,只要王统和巍山的基业安在,万事皆可再图……且让这些叛逆,猖狂一时又如何”

    “我们既然已经授意对唐庭派出的使节。就不要再三心两意的……把那些人都召回来……不要再节外生枝了……”

    “怕是来不及了……

    “大元万安……”

    一个黑衣黑帽的侍人,跌跌撞撞的奔爬上来。

    “剑川镇急报……

    话说回林字营地行踪。

    他们一路翻山越岭深入南沼境内,当然不是为了袭击几个粮队或者洗劫几个部落这么简单,他们都是天宝战争中的幸存者,曾经的“死人”,为了某些特殊的理念才重新聚集到一起的。因此在姚州军失陷的那一刻起。他们就烧毁营地。掩藏物资,化整为零地反向逆袭进入了南沼境内。

    这是一支充满了决死之志地队伍。希望用他们残余地生命,欲在南沼国内闹出一翻大乱来,事实上进入全面战争状态下的南沼,国内防备却是出奇地空虚,为了支持战争而进行的大量部落的迁移,也掩护了他们的行踪。

    真正的转机就在他们过了弄栋府以南的石桑郡,这是个类似与内地的郡治。是河蛮地聚居地。他们冒险冒充乌蛮军队而获得补给,却意外在石桑郡附近地鹿川。发现了正在筑美林城的三万多名骠国奴,这些骠国奴都是七年前丽水节度使攻打骠国时抓获地俘虏,其中许多人来自被攻破的柯林王城。

    他们修建完东弛道能够活下来的,都是一些身体和意志特别坚强的人,因此当林字营袭击了监工的军队,将他们释放出来,并打开库房简单的武装起来后,在回家和复仇的*驱使下,这些骠国奴象洪水一样席卷了附近的城寨,并且裹胁了其他各族的奴隶四处泛滥,这些奴隶在多年积压的愤恨和仇怨的趋势下,产生了巨大的破坏力,所过之处杀人放火,无所不用之极,打了腹地空虚的南沼国一个措手不及,而太和城正好在这些骠国奴隶回家的道路附近。这些叛乱的奴隶一路洗劫了王家所属白崖城,焚毁了另一座赵川城,直到龙口城下才受到南沼夏宫王卫和牢哀蛮的强力狙击。

    原本增援剑南的二路大军,也不得不重新掉头过来扑灭这些四散做乱的骠国奴隶,这也是唐军入境后,在乌蛮聚居地,很少发现青壮奴隶的原由,为了防止被骠奴裹胁作乱,都汇集到重要的城邑里进行集中看管。

    我才稍稍有些释疑,应该不会人品这么好,一进入南沼就没有遇到象样一点的顽强抵抗,总觉得较量的对手层面太低了一些,原来还有这个缘故。

    “那南沼人在内乱,又是怎么回事?”

    我的中军在云南城呆了半个月,就等到他们带来了这个好消息。

    “这却是曹别将的主意。

    来人解释道

    由于为了堵截暴乱的骠国奴,兼保卫太和城,在都城附近聚集了相当的南沼军队。

    但领队的曹全豹并不满足于此,这些亡命之徒,竟然试图潜入戒备森严的太和城,将混水搅的更混,但去探路的人却无意暴露了身份,意外牵扯出另一波和他们同样目的可疑分子。

    然后为了突围,这些人一路沿街放火见人就杀,四处制造混乱,试图冲出去,为了接应城内的同伴,城外的其他人则化装成乌蛮士兵,突然攻击焚烧了太和七门之一永关门。

    没想到这件临时起意的突发事件,却成为了一个重要导火索,是夜全城举火骚动,接着留城外三镇援军,各从自己的营地方向,在一片混乱中冲进太和城内,

    不知道当晚发生了什么,据说撕杀声彻夜不停,猎猎的火光一直烧到了王宫附近,然后天明后,丽水节度使西南大军将王叔蒙失虎一行相当狼狈的逃出来,在留在营地的亲信护卫下,向南逃窜。然后是全城的戒严和搜捕,许多人都被被从家里抄出来,其中包括一些乌蛮的贵姓豪门大户。

    而留在城外的数万新召集的府兵,在混乱的中号令不知何去何从,干脆一哄而散。借助他们的掩护,所有从这场莫名其妙的大火并中幸存下来林字营的士兵,也成功脱离了太和城的战场。

    西向一直退到了大厘城。

    说话间,浪族的代表一行也已经到了楼下,却是老少皆有,甚至还有一个身资窈窕的女子,虽然裹着黑色的袍子看补情面貌,到隐约可以看见五色相间的短衣短裙,头手间琳琅的金银饰物铺陈在雪色的肌肤上,走起来琅琅声韵律十足。

    “这是我们摆夷中最美的女子,专门从刀族请来的舞姬,刀摆舞号称大南一绝……

    为首的老者谦卑的低下身道。

    我做出一副心知肚明状。

    这些天占领区各部没少送女子来劳军,最初还以为有什么阴谋,派遣军医跟进检查,小心提防了一阵。

    但后来才知道这些部族,多少保持有母系氏族社会的原始习俗,由于所处的环境的偏僻与封闭,为了防止部族内长期近血缘通婚引起的种群退化,这些部落形成特有的,定期与外部落的少年男女以歌会、走亲等形式,进行大规模私会和结亲的传统,以相互交换新鲜的血液,也就是传说中氏族社会群婚制度的原形。

    因此,

    这些女子的接近唐军,倒也并非被迫而来,不过是为了借种的需要,部族战争中造成寡妇很多,人口稀缺之下,对男女关系并不象唐人那样看重,龙武军的士兵都是相对高大强壮的关中人,因此成了配种的优先对象。这些后代长大后,也将成为部落的中坚力量。

    知道这个结果,未免让人有些啼笑皆非,既然只是各取所需,还能缓解士兵死亡与血腥积累下来的压力,于是就有限的放开了禁令,按照功绩和表现特许一些相对出色的士兵,集体接受这种特殊的招待,当然也可以当作鼓舞士气的手段,但是作为军队的首脑人物身份限制,就不能和士兵一起去参加这种无遮露天连谊大会。

    崔光远他们,还可以在游宴接受这种招待,反而我有些郁闷,再加上关于我食人的传说,几乎都没有人敢把女子送到我这里来。

    所谓当兵三年,母猪也成貂禅,离开我的女人也有些日子,戎马碌碌中尚不觉得如何,但是清闲下来,天见见手下风流快活,也不是那个滋味,好容易终于遇到个识相的,心里那个感动啊,再也抑制不住满腹的好奇,顿然伸手去扯她的蒙头。只听的一声让人酥了半边的嘤咛,随着飞舞而起的罩袍,是雪莲一样绽放的肢体,以及……迎面而来的是一泓如初阳明雪的银光
会江陵 第三百四十三章 楼中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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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人节快乐,光棍是可耻的,宅男是悲哀的……情人节这天带老婆上医院的猫,是郁闷的,这章状态很不对,请大家见谅……

    我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狠狠的拉了一把,刹那间天地翻转,只见那线银光咯吱有声将,踢飞而起的案几卷斩两段,又其势不减的毫发只差掠过我的头顶,叮的一声嵌入墙柱。伴随着飞舞的裙摆黑袍而起,还有接连哧嗤不觉于耳的破空扎进肉声。

    待到我重新站稳,已经在亲卫用身体组成的环卫中,挡在我身前是的形影不离的人肉密集阵防空武器——智空,他对我露出一个让人宽心的憨直笑容,挥手抖了抖手臂的袖袍,卷了一堆东西叮叮当当散落在地上,都是一些细小的吹标、飞针、细刃飞镖。

    就这一个照面,没能得手。

    几个从梁柱上飞身落下,全身包在中甲只留眼鼻的高大身影,已经围住了那个刀族的女子,虽然她每一个动作象欢快的舞蹈一样,举手投足间,却闪现的是象征死亡的寒光,我不知道她身上哪来那么多地方藏这些危险的东西,又是怎么躲过检查的。

    回头过来,那几个浪族的代表或死或伤,趴滚在地上,身上还插着一些零碎,钉在半人抱大木柱里的,是一个带着链子,象月牙一样的胸饰,而那名女子手臂上银环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对尺长的软剑。这才恍然大悟,谁也没有想到,那女子的武器,居然都是来自身上地首饰。

    我开始考虑下次,是不是要学满清皇宫那一套,把人剥光了裹在被子再送进来。

    透过通透的楼柱,可以看到云南城中也是喊杀声大做。街市中人群奔走践踏,更一些正在做交易的蛮人突然翻脸,反身杀向维持秩序的士兵,一片各种语言和口音大呼小叫的混乱中,可以看到那些不知所措的部落首领,正在族人的护卫下。纷纷向城门地方向奔逃。那些缺少足够护卫的小部首领已经被砍倒了不少。为了抢道甚至相互冲撞拼杀起来,还有一些人则在乘乱抢劫放火。

    而在一片呜呜的尖啸声中。城中一些黑暗的角落中,也突然冒出一些手执造型奇异的兵刃的蛮人,在绵联地木楼瓦顶,纵身飞跃,让人想起了人猿泰山什么地,仗着轻捷如猿地身手,转眼已经越过街巷间重重警哨巡夜的士兵。虽然不少人被连弩射下来。或被钩网套索缠住戳杀当前。

    但剩余地人依旧去势不减的在很短的时间内逼近了官厅,然后才遇到真正的阻力。与藏在楼廊间作为明暗警哨的卫士短兵相接撕杀起来。各种弓弩和吹箭往来的声音不绝于耳。

    “就这种程度了么”

    我皱了皱眉头,有些失望。城门方向已经传来闭合的声音,一队队全副武装地士兵冲出军营,直接杀入混乱地核心,将任何敢于举刀的对象,斩杀于列阵之中。

    由于是深入敌国作战,剑南道地动员,也远不止民间,还有剑南的武林人士,我身边现在是高手岌岌,什么青城羽士、少林武僧,连松散的蜀山剑盟都派来了数百人最精锐的剑士团,充实军中,光是成都安景宫负责内卫的内团外标,就派来了一大半,基本下至每个队都能配备二三名。因此对应敌国可能层出不穷的暗杀和破坏,早已经有多重的推演和估算,南沼人忍到现在才发动,反而让人有些异样。

    “够了,抓活口”

    话音未落,正在搏斗的其中一名甲士突然停手,任由一双短刃斩刺在身上,叮然滑开,却捏住了那女子的双手,突然闷哼一身斜倒,

    “小心,手环有毒”

    另一名甲士,却反手击在那女子后脑上,使其瘫软下去,然后用钢丝扎住手足。拾起一只短刃,淡淡嗅了嗅,脸色凝重道“是郁刃”

    那几名趴在地上的浪族人,也动了动,这一场激斗下来,居然还有没死,其中一人跪趴在地上,挣扎着爬上前来,苦着脸哀声道

    “大人均鉴,这事绝对与我族无关,浪族被人陷害了……

    话音未落。

    我身后一个脸色苍白憔悴的士兵,突然抽手一剑刺出,好象刺破了一层无形的屏障一样,发出筚拨爆裂的声音,就见几声爆裂和惨呼,靠我最近的楼廊檐下的阴影中,突然连着檐角崩裂断开一大片,翻滚下几个喷血的人影。

    这一刻,竟然已经有人偷偷逼近了我所在顶楼,我心中却再次激荡起来,剑气剑气,再见剑气,

    当初那位不知名的传奇高手,正躲在女营里,我也没有打算揭破他,只是吩咐给他的用药,加了一些其他的分量,作为医学实验的一部分,比如鸦片剂的毒物实验,难得有一个这个特殊的素材,不用实在白白浪费了。但是随着后来事态的发展,我急切需要他的力量,不得不用了一些捷径。

    为了创造一个能够让人心平气和的谈话环境,不得不浪费了好容易提炼出来足够放到好几只大象的乙醚,这也证明一件事情,所谓把*和力量锤炼至及至的高手,同样也多不过身为人类的自然规律,他就算及时闭住了呼吸,却也没有阻止乙醚通过皮肤黏膜的渗透作用。不过高手就是高手,居然能够通过内息控制身体的循环机能,来延缓麻醉作用,而跑出老远才栽倒。

    他虽然牙齿咬的咯咯响,忍受着入骨的艰熬,眼神依旧清明,

    “你欲何为……”

    可惜乙醚是不用呼吸。也能通过皮肤吸收的,他也只是强弩之末的撑着神志。

    智空搬来凳子让我坐下。

    “现在我们可以平心静气下来谈一谈了,”

    “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你实在太危险了,又太冲动,想和你说话要冒风险的。

    “匹夫一怒,血溅三尺。可惜我现在冒不得风险地……

    “我现在的身份不容许我有任何闪失。不是我厚颜自诩,如果我出了意外,这一切就没有意义了,”

    我轻描淡写的用手指了指外面若大的女营。

    “这些可怜人连最后的容身之地也没有了,或许朝廷的官人门,会好心将她们全部接受过去。配给军中做营伎什么的。

    “我同情你地遭遇。但不赞同你的做法。太冒失了,”

    “快意恩仇固然痛快。但要杀人,也要讲究目标明确,起码调查清楚,在偷偷摸上门去杀个出奇不意,哪有当大街追斩一大片人的,”

    “无关紧要的人杀的再多又能抵偿你的多少遗憾,这种人身边最不缺少地就是有本事肯卖命地。你又能杀地多少。如果不是最后我让人助你一臂之力,你大抵也不能站在这里和我说话了……更别说这举城搜拿。我替你将他的党羽连根拔起……你以为那位天子第一内臣会善罢甘休么。

    我看他哽着头,眼中流露出地死志。

    “或许你想说,死也也好,反正大仇得报,一了百了,没有遗憾了……”

    “但是你唯一的家人呢,她的疯症并不是完全没有治的,虽然记不得过去了,但如果治好了,还可以重新嫁人生子组成家庭,将这个姓氏和血脉下去,……你倒是快意恩仇,就这么把她丢下不管了,不过也是个逃避现实的懦夫而已。”

    我许出一个大饼。

    “你不要误会,我并不是那种有点权势就自以为可以为所欲为,想要什么都要不择手段弄到手的类型……权势用的好可以救人,用地不好就可以害人无数……”

    “我只是需要你这么一个人,未必要你棋子去出手对付什么人,只是替我震慑某些心怀不轨地存在就好,,”

    于是我的亲军中多了一名病容满面地成员,为了不太刺激北边那为大太监,在容貌上经过了仪容妙手,稍稍的修饰,除了极少数人,就没有人知道他的存在,

    据说真正本事修炼到高深的人,对周边事物拥有极其敏锐的感觉,对于危险和杀机,更有一种玄妙的知觉,总算是物有所值,

    只听如潮的啸声一变,临近官厅的那些建筑上人影措措,象一只只黑色的大鸟一样滑过空中,仔细看来却是空中一条条细的索,不知道什么时候,随抓钩牢牢的连上了我所在这栋木楼下层,短时顿然截断了木楼上下层的联系。

    随着情势的危急。

    只见绚烂如练的剑光再次在空中绽放,象刮过了一场风暴,那些落在楼层中又试图争先恐后冲近我身前的蛮人刺客,被割裂的支离破碎的翻滚而下。

    “金刚伏龙劲”

    又一个声音响起,却是留在我身边一直没出手的少林武僧首领本护,他简单无华的双拳抵在身前,那一片拳面的空气好象水波一样扭曲了一些,那些挥斩如林的奇型月尖刀、半弧剑,就将好象撞进了一个卷肉机,噌噌有声的卷成麻花,然后巨大的反冲连带手掌臂膀崩裂开来,血淋淋的喷溅了一大片。

    站在最前列的亲军押衙程十力,暴喝一声血管暴凸出来,握拳抱臂横刀拦胸,脚下楼板飞溅,象疯牛一头撞进刺客群中,这是大唐角抵术中有名的崩山冲,最适合他这样练外功的人,一下就崩飞了数人,更有一个被他瞬时抓住,象晾晒衣服一样左右摔打起来,这在大内缠斗技中叫做晒身打,就象洗衣妇晒衣服一样的,先要把水分沥干的巧力,楞把左右打飞好几个。待到被重新丢到地上的,哪个倒霉的家伙已经象破布一样的扭曲。

    “排云掌”

    “翻云手”

    “破碑印”

    一个个名号被叫出来。我身边地那些隐藏的高手,也相继出手……

    突然之间,军营仓房方向升腾起的火焰和轰鸣声……我心中一紧,难道针对我的刺杀,也只是连环计中的声东击西。

    直到天明,情势明朗。

    “密道?”

    “不错,正是密道”

    崔光远皱的眉头说

    我才明白。作为四大卫城之一的官厅,居然在撤退时留下了不为人知,可以连通附近诸多建筑地密道,作为最后反攻的底牌,

    我看了一眼堂下一片跪在地上请罪,负责值夜的十几位军将。

    “算了。这也怪不得你们……我自也有责任”

    现在的云南城中比较混乱。来自剑南的各大商团不说,各部首领的到来也带来了各色地探子和奸细。甚至在罗朱江以西地洱海地区,也有不少部落地代表秘密前来,他们都是为了龙武军手中的俘虏而来地,成都保卫战后,龙武军在剑南至少抓了十几万的俘虏,光是有身份的各族头领家子弟,也有数千人。

    光统领王亲军“弩苴”的大羽仪长就抓了三个。其他各色的坦绰、布燮、久赞。爽酋、弥勤、勤齐等部族土官,还有大军府的(主将)演习。副将演览;中府的(主将)缮裔,副将缮览;下府地(主将)澹酋,副将澹览;小府(主将)幕,副将幕览。以及所属地陀酋(管记)、陀西(判官)抓了一大堆,

    虽然龙武军暗中开出的赎买代价虽然不菲,但是为了赎回他们,这些土人还是不惜余力。甚至连乌蛮七姓三十九族中,都有不少人秘密前来接洽。有剑南地商人做后盾,不管是猪羊牛马、金沙银块、铜锭丹砂、皮货毛毡、山药笼布、井盐岩茶、玉料宝石、乃至藤甲刀剑弓弩,甚至是奴隶和附口,只要能作价换钱的东西都肯收。

    无形之中,也给了这些人混进城作乱的机会,好在那些袭击者找错了目标,城中被看守最严密的地方,并没有他们所要找的炸药和燃烧弹这些东西,都是这些日子从各地搜刮来,堆积如山的值钱货物,为了打退袭击者,无非浪费了一些燃烧弹,造成一些货物损失而已,

    “那混在这些蛮人中,来袭的又是什么人……

    看看着一具具摆在广场上,被戳烂斩碎百孔千疮的尸体,昨夜的夜袭中,甚至也有身手相当高绝的人混在普通的刺客中,直到靠的很近才突然暴起袭杀过来,他们被拦截后一人至少杀死了十多名训练有素的老兵,才被围杀至死。

    我印象最深刻的是一个象身体蛇一样的滑溜柔软的南沼人,用着一对蛇信一样的短剑,每每能够从看似缝隙中挤过,被他近身过的士兵,都脸色发暗载倒在地,甚至刀剑直接斩在他身上,就象割在韧革上一样不由自主的滑开。还有一个浑身充满恶臭的家伙,会放毒烟,靠近他的人都被熏倒不少……“这是的点苍派的门人。

    作为本土土著之一汉裳蛮长老的小心的说。

    “什么……”

    听到这句,我恍惚武侠小说的世界,又重新出现在我眼前。

    我后来才知道。

    自南北朝以降,战乱中的南荒,一直是亡命之徒的乐园,在朝代更替中也有,大量江湖上的失败者,不见容于中原的存在,逃入这个无法无天的混乱之地,和当地土著结合,称据一方。

    所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江湖只是江山的一隅纭纭。

    南沼国虽然地处南荒,但经过这些年的学习唐化,许多地方都已经与唐西南地境无二,也存在规模不等的门派和江湖势力,再加上百蛮各族南沼之地与恶劣环境斗争,所培养出来的凶顽膘焊的民风,着实也出了不少江湖上数的上字号的人物,行游中原,于内地的同道也颇有往来,一度在边境上走私的马帮商队,都是这样背景的存在。但自从最大的庄家鲜于一族倒霉后,龙武军介入垄断大部分边境回易后,他们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江湖人帮会性质的零敲碎打,怎么比的上训练有素的军队这种国家机器。无一例外碰的头破血流,剩下的也多归到龙武军掌握的管道中做个下线,只有一些有南沼国内仅次于王家贵族大姓郑、王、石等背景的,能直接得到黑蛮边兵支持的势力,才有点能耐在边境附近与龙武军练兵的山林队,一较长短。

    其中最有名的,就是与王室关系密切的点苍派,牢哀山,浪穹的孟明门,邓赕的吴钩流、施浪的剑山盟、越析的宾川会等等。基本都因为贸易利益的冲突,与龙武军有苦大仇深的历史渊源。
会江陵 第三百四十四章 逆水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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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罗江边,疲惫而肮脏的木罗辰,仰面躺在草丛里,似乎用尽最后一点气力,动也不动的象死去一般。

    黑色金绣的缠头早就不知去向,蓬发象烂草一样沾满了泥土和油垢,仅有套在身上的家传皮甲,已经磨损的破烂不堪,上面的钉铁已经掉光了,还有一个用竹片补起来的眼儿,那是唐人的连弩留下的痕迹,唐人的短箭上据说用马尿和焦油浸渍过,有很强的毒性,中者不死也无不是高热昏聩不止,为了为此不得不挖掉整片青紫烂肉,不过他还算运气好的,在深山硫磺热泉和貊油膏的作用下,还是恢复了健康。部人最强壮的阿栌子,就是这般高热不停,形容枯悴,在奔走中耗干了最后一点精元,最终一睡再也没有醒过来了。

    木罗辰出身乌蛮七系三十九族中卢鹿蛮附庸的播族,父亲曾经是的波龙下府的两位慕览之一,从上四代的祖辈开始,就是世袭为王家当兵打战的,叔伯兄弟也出过好几个罗且子,

    (乌蛮七大氏族:阿芋路、阿猛、夔山、卢鹿蛮、磨弥敛、暴蛮、忽邓,合计三*小部落)。

    要是往常光景,应该是躺在村寨木楼暖融融的火塘中,掂着厚实的皮褥子,喝着火辣辣的酒蓼,用酸汤、酽豆就蕉叶烤肉或是大团的米炖肉,在来点藕片烧鳅或是塘烤冬鱼之类的河鲜。看着寨里人椎牛打羊,宰猪宰鸡,蒸血糕。

    一边享受着那些河蛮小户出身的年轻女子轻手轻脚的服侍,等到偶然春日晴明,就招呼近支的兄弟。到就近避风的山谷里,驱狗逐猎,作为主族,半个寨子都是他家地佃人和从户,光在他家围院里劳作的奴人,就数百之多。

    但是这一切一夜之间就变了,按照王田授受令。这样一个军勋之族,但凡是男子成年后,至少可以领十双田,但是那些年长的叔伯兄弟,为了将来分家时可以授一个上户,毅然加入了对唐境的远征。

    然后等来的不是丰富的战获和欢笑。却是洪水一样席卷各地的唐人。而他变成家族中仅存最年长地男丁。不得不按照大诏令披上父辈的战甲。无数和他一样被召集起来奔赴战场。

    只可惜这些仓促聚合在一起的年轻乌蛮府兵的武勇和血性,并不能弥补与武装到牙齿的唐人军队对抗的劣势。庞大地唐人军阵中飞出来恐怖地火球和似乎无止尽地箭石。轻易就驱散了最后一点自发抵抗的力量。

    成千上万地乌蛮子弟血洒乡土,又有无数的长者妇孺,因为不愿意离开生养的土地,而被万恶的唐人连村连寨的付之一炬,然后再被新迁来的陌生部落所占据。

    逃回家乡的木罗辰,同样也发现自己面对地是家破人亡,失去了一切地废墟和残骸。一路看着仅存的族人和附户。被外来人牛羊一样牵走。在云南城中扒光最后一点值钱地事物,拍卖为奴。却凭空无能为力的挫败,刻骨的仇恨和血脉中的坚狠在那一刹那让他成熟起来。

    此他亦是少数没有响应王家的号召逃过朱罗江而留下来的青壮之一,为的就是复仇。率领着家养的下人和附户子弟,投入到反抗唐人占据的对抗当中,成群结队的袭击粮队和巡哨,烧毁仓屯,杀死试图亲附唐人的河蛮百姓以敬效尤,……只要能赶走那些占据土地的唐狗和他们的帮凶,他们什么都能做,无所不用其极,专与外敌作对“播族木虎”的名声和旗幡,在那些唐人占领下的百姓中,被战栗的传诵着。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些万恶的唐人没有一丝退走的意思,对占领之地的管制越来越严厉,和他一样坚持的人却越来越少,从那些大陆旁的村落山头获得粮水补用的机会,也越来越小,各山各寨愿意追随的部众也死的死逃的逃,到了这种情况下他也产生了一丝怀疑,时间长了甚至一夜醒来,蒙心自问怀疑起到底谁才是这片土地真正的主人,是那些耀武扬威的唐人和他们的迁来的附族,还是在这里喝着脏水,啃着焦黑如柴的劣质肉干的自己这些人。

    雪上加霜的是,太和城中却传来有意与唐人议和的消息,天知道这些高高在上的元部大臣和那些事不关己的江北首领们是怎么想的,难道被那些骠国奴的叛乱吓破了胆,真要弃自己这些忠义奋战的臣民于不顾么。这个消息没能掩藏太久,连那些附户子弟也失去了信心,在一个夜晚的火并后,临时营地里亦只剩下小猫两三只。

    直到前些日子,才传来一个大快人心的消息,云南城中出了大事,火烧一夜,然后蚂蚁一样往来道路的信使,分散在各地的唐人军队,象蜂聚一般的大举渡过江来,然后一段时间内江水中断断续续的飘了了大片浸泡在红色中的各色尸体,又有传说最擅长冶炼的浪族聚居地被一个个夷平,许多地方被整村整寨的被屠灭。发疯一样唐人到处搜杀可以的找到的乌蛮子弟,

    在某些本地部族的叛贼引领下,那些新来的唐人,象瘟疫一样扫荡原本山里隐藏的众多营地,这些仅存的忠臣义士就更加难以获得补给,道路边挂满了和他一样残留的抵抗者的尸体,在野狗和乌鸦的撕咬中荡漾。而那些偶尔撞见平素懦弱的呵蛮和那些卑微的汉裳蛮,低压压的头颅下看人的眼神,也变的危险而复杂起来。

    在昨天,象叫花子一般的一行人,在江边一个小村子照例掠取补给后,竟然发现他们儿女,在用唐人的物品,要烧掉这个通敌的小村落作为警告,却受到意外的抵抗。这些该死河蛮子,这些叛贼。竟然敢对上七族的贵姓中人下手,要知道平素就算叫他们献出最好的食物和妻女来侍奉,也是不得了地荣幸。

    虽然一片混乱中杀伤了不少人,却也引来了巡游的唐人,终于失去了他最后几名从小一起长大的兵仆。为了掩护家主的逃跑,他们挣着被马槊戳穿的身体,硬是拖住了唐人的快骑。

    忽然。逃亡了一夜未进食,灌了一肚子江水,绞酸的已经近乎麻木地象死一样平摊在地上木罗辰耳朵动了动,似乎听到风中传来了异样的声音,。一丝丝隐约号角的的呜鸣声,象尖刺一样扎的他四肢爆发出格外的力量。一骨碌爬起来。

    然后是一阵难以遏止地狂热和惊喜。越过浅浅地石滩。江上黑压压地木筏子沿水而下,依稀可见挑在空中飘荡的王家八色青鸟旗。随着连片地渡船,虎豹熊篦的旗帜下,顶盔贯甲披挂齐全的士兵,各色的皮甲、藤甲、柳叶甲、细鳞甲、锁片甲组成的阵列,赫然蜿蜒在江边上,这个乌蛮木氏仅存的最后一个年轻家主,顿时热泪赢眶。忍不住号啕大哭起来……王家的龙蛇大旗终于又回来了。

    云南城中。

    呵。我再次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大哈欠,

    “大人慎重……您现在应该是身受重伤才是……

    崔光远苦口婆心地道

    “要知道外头现下在盛传您已经不测了……各地的游骑都已经接到通知”

    “知道拉,知道拉”

    我很无聊地摆摆手,

    云南城的夜袭虽然最终没有得手,但是却造成另一个严重后果,街市上的混乱和残杀,将龙武军这段时间来的努力几乎毁于一旦,大量部落代表被杀和逃亡,原本通过武力和贸易所建立起来相当脆弱的默契和联系不复存在,许多部落更是因此生出嫌隙。

    因此,以反报复为名,借这个机会进行新一轮的清洗势在必行,顺便把心怀别样的不确定因素引出来,一次性解决。

    毕竟虽然南沼王族已经败退,但是长期以来与各族之间所形成的纽带和联系,不是那么容易断绝的,据说许多山头里一面派人与唐军往来,另一方面也收容了大量被重点打击逃散的乌蛮逃亡者。

    成都朝廷传来消息,说是南沼人的密使居然越过重的关防,跑他们那里去议和去了,偏偏朝中还有些高处不胜寒的大人,没从被南沼围攻的阴影中走出来,很有些“重新称臣随便拿点象征性的赔偿”干脆见好就收的意思。

    这实在是可忍孰不可忍,战场上拿不到的东西,还想从谈判桌上骗回来,正想制造一些事端,让南沼人清醒一点,

    因此,我已经调回了北进剑川节度使龙武军奇兵队。

    云南之地是人类最早的栖息地之一,地形复杂,山地众多。可以说除滇池、洱海附近以外的广大周边地区,四处丛山密布,峡谷纵横,交通状况十分不便,社会生产的发展颇受限制,直至17世纪的康熙年间,云南还是一个半开发地区,大片可耕地尚未开垦。

    其中元江谷地和云岭山脉南段的宽谷,分为落差极大东西部分,过了云南剡东部西洱河下游——朱罗江之后,广阔的洱海平原上除了一些低矮的丘陵外,就没有什么可以扼要据守的天险。

    因为这些地方土地肥沃,气候温宜,常年如青,雨水充足,这里集中了南沼国物产和国力的精华,也是城邑人口最富集的地区。蒙舍、赵川、蒙秦、白崖、品谵、登川、大厘、胜乡、越析等较大的城落都集中于此。

    龙武军奇兵队的约六千名铁骑,正向西驰骋其中烧杀掳掠,经过短暂的适应性训练,这些骑兵初步克服了最初人和马的水土不服后,本地那些赤膀穿背心甲骑光屁股马,拿铜盾执竹枪的部落骑兵,在这些北地精骑面前根本不够看的。据说太和城下现在夜夜举火,只能以重兵控制住几个与枉驾关系密切的紧要大城。

    林字营的残部在大厘城,聚集千余名的骠国奴,还有更多散落各地的骠国奴向那里聚集,作为帮助将来回乡的期许,他们将协助唐人作战一段时间。在需要的时候,也是一只重要的伏兵。

    现在正好出了这桩事,也有足够的理由堵住那些绥靖派的嘴,向南沼人提出更多的条件。

    突然一声扑扇声,落下一只鹞子上,然后跑过来一名参军高声道。

    “报,朱罗江边惊现南沼王军旗帜,数目不明……

    “这么快……”

    我苦笑了一下,制造这个假消息,本想吊几只鱼虾,不响却引来了一只大鳄。

    太和城那里不是一屁股麻烦么,求和的使者还在成都,怎么这么快就解决内部的问题,聚集起一彪人马杀过江来。

    不过也在意料中,这毕竟是南沼统治过的土地,南沼军退走的时候,留下了大量的隐伏和暗桩和棋子,并没能一下都清理干净,有这些隐藏势力接应,把一整只军队突然渡过江来,也不算希奇。要回来……”

    朱提江上游普陀部聚居地的大祠堂内,普陀部大首领郭黎看着一个突然出现不速之客叹息道

    “当然是奉王命回来的。

    对方泰然自若的回答道

    “什么王命,我还因为大王已经忘了我们这些外姓部落。

    郭黎皱着眉头道

    “普陀部还是大蒙的臣族么……”

    对方不给他感叹的机会,抢声道

    “如今有一个证明机会,云南郡中的唐人主帅,刚刚被国内的义士突袭,连同帐下数名要将,已经多日未露面……“你是说……

    “况且,有可靠消息说,唐人囤积城中的火器也尽数被毁,这些日子使用的越来越少……

    “还应山主早做决断,”

    一些长老闻声齐齐附和道,大首领郭黎不由顾盼左右苦笑了一下。全是热切而严肃的表情

    作为东境的大部,族中与国东镇守的乌蛮各部素有往来,同情者亦是大有人在,因此据说已经在战争中死掉的王官——前大演习素罗逸,能够轻易就出现在族中议事重地里,有恃无恐的拿出王命,已经说明了大多数族人的态度。

    “要我族做什么……

    郭黎

    “道路,我知道唐人正在开会川道……”

    同一时间,其他各山头间,类似的情形正在上演中。

    不好意思最近状态不是很好。
会江陵 第三百四十五章 尘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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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迟到了,可怜的周末,一场灾难。

    通通的铜鼓响个不停,敌阵中描绘着诸色星辰的旗帜一抖,一队队蛮兵踩着横七竖八堆满同伴尸体的地面,高举着藤牌和钩子一样的反刃刀向城下缓缓逼近,在他们眼中没有嗅到血腥的狂热和冲动,却有一种蓄势待发的压迫感和冲击力。

    “城外的南蛮军又增加了”

    一个声音小心的嘀咕道

    自从南沼军围住云南城后,几乎每过一天,都有新的部族响应号召,带着青壮子弟,加入城下的南沼营地中,黑压压的营帐和如林的旗帜构成绵延如山的阵势。

    “藩兰蛮、邓勿蛮、曲罗蛮、两林蛮、丰埠蛮、阿都蛮……这些首鼠两端的家伙,……前些日子还在城里要和我喝血酒拜兄弟,还说要把他妹子连同一百只牛陪嫁给我呢。

    “谁能想到这些南蛮子也学会声东击西的那一套,朱罗江边半渡一而击溃的那些,不过是些拼凑起来的杂鱼,所谓的王军也是并不以善战著称的七种乌蛮之外的别部,穿上甲衣旗仗冒充的……真正的王军却从西洱河上游绕道弄栋节度使境内,裹胁了大量置身事外的部落,才突然南下的……”

    “援军呢,为什么还不见后援,难道真的被截住了……这两天城里都在盛传拓东路山石阻道,清溪关那儿的后援一时半会来不得了……”

    “有谣传说,国内的某些大人与南蛮有勾结,并不希望我们回去……”

    “胡说。就算有龌龊狗蝇之流,但是太上那里,决计是不会放我们而不顾的……

    “一群没胆的家伙,慌什么,我们又不是第一次被围过……永远在敌后”

    “那是游击军地口号……我们可是中军”

    “除了中军七营以外,这城里还有上万最精壮的奴隶,还有数千名各族番头义勇。还有三千轮换下来的戎州兵……粮水可用半载……

    “这城外其实只有两个人。

    我突然开口道

    “一个是名一个是利……

    这个冷笑话换来的只是崔光远为首幕僚们的一片白眼。

    说话间,一名披着藤甲的南蛮大汉,顶石冒矢,在云梯上如有神助的一跃而起,闪过重重地槊尖和横刀组成的列阵,象陀螺一样挥刀如轮。斩开一大片空间。冲到不足我二十步远。才被程十力拦下,挥动大刀一斩两段。血肉狼籍用枪尖挑起来挥下城去,我轻轻摇了摇头。

    云南城并不是一个严格意义上的坚城,哪怕是经过龙武军临时加固的。虽然南沼人的木楼等建筑修的很漂亮,但是在防御上就不那么让人恭维了。因此这是一次正而八经地城下决战。

    但即使传说我已经遭到不测,龙武军也并没有如南沼人那样陷入混乱,因为方便我偷懒和脱线本能需要,一开始我就在龙武军内建立一个没有我。也能自行运转自如地体系。我只要把握大方向就可以了,所以南沼人不免要失望了。

    “南沼最精锐地王军就是这种程度了么……”

    泼浇如雨的木石石灰滚水热油下。这些南沼兵还是不得不再次丢下大大片尸体退下,如果抛却其他因素,单论守城地艺术,这些少数民族是远不及中原战争文化的丰富多彩。

    号角声声,敌阵再次动了,露出一些穿兽皮露出半边肩膀的士兵。

    “是寻传蛮和棵形蛮……

    有人抽冷惊叹起来。

    寻传蛮,是南诏境内最落后的族类之一,如居住怒江上游一带,披波罗皮(虎皮)当衣服,射杀野猪,生食其肉;也是南沼最野蛮的部落之一。

    寻传的西边又有棵形蛮,与寻传蛮一同被称为野人蛮。棵形蛮造数巢或地穴,散居在山谷中,无君长,用木皮蔽形体。男少女多,妇女五人或十人共同养活一个丈夫,丈夫整天持弓守巢穴,妇人入山林采虫、鱼、果、菜、螺、蚬等物。却是出名善射的部落之一。

    这类极原始地人群和文化比较高些地部落,南诏都收入版图,开辟道路,建置城邑,设立起统治机构,说是要“革之以衣冠,化之以礼义”。山林中人因此接触一些文明景象,增加一些生活常识,得益还是不小的。南沼也因此获得两支相当凶悍特色山林部队。

    在成都保卫战时,这两只不知道痛苦为何物地野人部落,给守城的军民留下深刻的印象,不知道南沼人从那里又找出这么多来。

    思考间又两只蛮军开出,站到寻传蛮和棵形蛮左右两翼,打的却是黑色的蝎尾旗和马鬃幡。

    站在牵马前列的乃是望苴子蛮,聚居地在澜沧江以西,为盛罗皮时期所讨定。这一部以矫捷,善于马上用枪铲。这一族人骑马不用鞍,跣足,衣短甲,才蔽胸腹而已。股膝皆露,兜鏊上插牛尾,驰突若飞,举族皆是骑兵,其妇人亦如此,。在流民大营保卫战的时候,他们甚至可以仅仅凭借一些斜坡,直接冲上并不高的围墙。

    掩护他们的是望蛮外喻部落,在永昌西北。其人长排持稍,前往无敌,又能用木弓短箭,箭镞傅毒药,所中人立毙。

    但既然,南沼把这两只善战的外族部队也派出来,表示没有耐心再玩消耗下去了。

    “暝弓队也上来了”

    尾随而出的,是一队背着光头赤膊,只穿着薄薄的黑色短布衣,却背着近人高大弓和大号的箭壶。站在两只蛮部背后派成一条长长的队列。在永昌之西,野桑生石上,其林上屈两向而下植,取以为弓,不筋漆而利,名曰瞑弓,能射极远善穿甲。但因为野桑生长不易,每年合适制弓地数量不多,却是南沼王家所特有的兵种,例常是拱卫王宫的重要力量。

    另外还有一些手执铎鞘的甲士掺插其中,铎鞘是南沼王权的象征,也是王亲卫“弩苴”的特有武器。他们既是掩护也是督战队。

    另一端鼓乐笙笛声大做。却是一些手舞足蹈的族巫。手中摇动着桑枝和五彩条燔,在做阵前地斗战祈祷。将斩首的牛头血倒进大酒翁,再一个个喝过,抹在士兵额头上。

    南沼人要拼命了,一股紧张肃立的气氛顿时弥漫在城墙上,辅助作战的飞快的清理城头堆砌工事。

    “可以了……”

    我淡淡点了点头

    “让神机营动手”

    “是”

    值日虞候,掏出两只小旗,对城中最高的官厅晃了晃。就听见咻咻有声。腾起一连串烟花一样地东西,飞快地掠过城头。

    其中一些一头栽进正在整队地南沼军中。轰然升起一个气浪掀倒一大片人仰马翻,另一些则在半空爆裂成满天的火雨,孳孳地散落在队列当中,顿时烧的那些蛮军焦头烂额,四散而避走。

    崔光远却有些不解的望向我,就算这是龙武军的隐藏底牌,现在也并不是最好的时机。我对他做了个稍安勿躁的表情。

    就见下面的南沼军突然发生了骚动,望蛮、棵形蛮,寻传蛮地各自争先后退,经过王军地督战队时,这些蛮兵突然拔刀相向攻杀过去,那些督战的王军促不及防及防,顿时被砍倒一大片,转眼在营地里混战成一片。

    那些望苴子蛮却已经飞身上马,循着混战地边缘绕到阵后,手起标出,却是一大片的短枪,落在了中军的阵中,钉倒一大片旗手和甲士。各种口音的叫骂呼喝,如同乱烘烘撕杀做一团。

    举城欢动,东西北三处城门相继洞开,刘昌周引着战锋营,率先杀出。

    “大人是如何断定这几族就一定会反水的……”

    坐在过江的渡船上,身为北人的崔光远,有些脸色发白看着血红一片久久没有褪色的江水。

    “没有十全把握……只是觉得南沼人在挺而走险而已……”

    南沼王的权威已经随着实力的缩水而衰弱,在这种情况下,南沼王族不知道许了什么样友人和可观的利益和条件,让这些本来就态度暧昧观望自守的部族,重新派出青壮子弟为王家作战,但显然驾驭他们的力量已经相当薄弱到一个危险的程度。当然了,如果胜利了固然可以挟战胜之威,重新统合那些貌合神离的部族,树立起王族的权威。

    因此,云南城下的四族阵前反戈其实不是意外,东征之战,他们这样与王家关系较远的番外部族,在剑南境内损失了太多的人口,而他们的聚居地又远离唐人的威胁,在二路军中又被王家胁迫绑上对唐消耗战的战车,已经颇有沸怨和不甘,后来通过释放一些族人作为善意,由汉裳蛮作为通译进行秘密交涉,许诺了相当的利益后,已经成功建立了相当的联系。

    但对于是否叛离积威已久的王族,这几族的首领还是犹豫不决的很,直到阵前突然出现的火器,才促成了他们最后的决断,这种被传的神呼其神的力量和威势,变成压倒他们心中天平的最后一跟稻草。于是内外交困之,那些新投附的部落相继逃散,当年李宓征南所部淹江而覆灭的故事,在南沼人身上重演了一遍。

    当然我也并不是在冒险,就算他们不肯响应,凭借着云南城里的这些人马,还是可以在守上好些天,这段时间足够各地的援军汇集过来,迫使南沼人撤退或者决战,不过代价就要大的多了。

    自从南沼国集合的最后一点力量,在云南城下遭遇大败后,南沼人就象红眼的赌徒输掉了最后一点筹码,广阔的洱海平原上,再没有可以阻挡唐军的力量了。

    有这些叛变的蛮部做前驱,再加上躲在大厘城的林字营和数千残余骠国奴,配合附近解思的奇兵队,乘机袭击了太和城庄园村寨,那位被吐蕃人称为东帝的南沼王阁罗凤已经无力抵抗,只能任由唐人的联军在城下烧掠示威而走。

    在唐军主力逼近前,又不得不带着仅存的护卫下率臣子族人,分几路突然出城弃都而走,一直逃到巍山以南相对险要的陪城阊宝府另立王衙。

    结果,

    我的中军进兵太和成,变成了一次纯粹的武装巡游。到了这个程度,据说在拓东城有诸葛碑,在安戎城有马援铜柱,再加上云南城的梁建方碑,我是否也考虑派人在太和城与苍山立一个定蛮碑,然后在上面写一些预言式的东西,让后世人膜拜,算是史上最奢侈的到此一游纪念了。
会江陵 第三百四十六章 闲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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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不见昔日西京全盛时,汾阴后土亲祭祠。

    斋宫宿寝设储供,撞钟鸣鼓树羽。

    汉家五叶才且雄,宾延万灵朝九戎。

    柏梁赋诗高宴罢,诏书法驾幸河东。

    河东太守亲扫除,奉迎至尊导銮舆。

    五营夹道列容卫,三河纵观空里闾。

    回旌驻跸降灵场,焚香奠醑邀百祥。

    金鼎发色正煌,灵炜烨摅景光。

    埋玉陈牲礼神毕,举麾上马乘舆出。

    彼汾这曲嘉可游,木兰为楫桂为舟。

    棹歌微吟彩浮,箫鼓哀鸣白云秋。

    欢娱宴洽赐群后,家家复除户牛酒。

    声明动天乐无有,千秋万岁南山寿。

    自从天子向秦关,玉辇金车不复还。

    珠帘羽扇长寂寞,鼎湖龙髯安可攀。

    千龄人事一朝空,四海为家此路穷。

    豪雄意气今何在,坛场宫馆尽蒿蓬。

    路逢故老长叹息,世事回环不可测。

    昔时青楼对歌舞,今日黄埃聚荆棘。

    山川满目泪沾衣,富贵荣华能几时。

    不见只今汾水上,唯有年年秋雁飞。”安景宫中,前代诗人李峤的《汾阴行》,随着张野狐手拨的琵琶吟唱,轻轻缭绕在宫室中。

    软塌上年近古稀的太上老皇帝轻轻摸索着案头一方温润如水的玉印,轻轻叹了一口气。

    唐皇九宝,除了传国玺外,尚有用之镇国气运的神玺、封禅祭神的受命玺,答王公疏表的皇帝行玺、封赏臣下地皇帝之玺、征召外官的皇帝信玺、酬应国书的天子行玺、宣抚藩服的天子之玺、以及号令藩戎攻战的天子信玺。其中八玺。已经随韦见素、房倌移交北上,只有一方“受命玺”被留下来,用以制诰之用。

    而这方大名鼎鼎地“受命玺”却是另有来历。以玺传国始于秦祖龙,始皇帝大略并六国而取蓝田美玉,雕龙为章。李斯篆书“受命于天,既寿永昌”传万世。秦二世亡,子婴奉玺降于汉高,王莽篡汉摔缺一角,以金补之,汉亡孙坚得之于井。质于袁术,袁术败而归曹操,司马代曹,又丧之五胡。南北之世几经易手。传承始终不断。

    至隋亡,萧皇后及杨正道携玺出奔突厥,是以唐开国无宝,太宗另刻一玺,书“皇帝景命,有德者昌”以传国柞,直到贞观四年。国势鼎鼎。萧后率隋人东归,才失复得。而原本的传国玺,退居为“受命玺”。现在,它也代表了半隐半退地安景宫中的最后一点权威。不过他这一点权威,似乎也有些不稳了。

    自从听说龙武军主将在敌国受刺,又困于云南城,那些南蛮使者又有些张扬起来,连那些大臣多相劝就此缔约,却又剑南百废待新民穷力疲为由,迟迟组织不起后援,让他心情一下变的很坏。不过他已经下定决心,实在不行就违反常例,直接宣使边军,宁可失边土也要接应保全这支百战禁师回来。

    想到这里,太上突然转头对另一边的端坐着的,刚刚再次下江南宣旨回来地中书舍人裴士淹道

    “尔此去,……张曲江的家人,可还安好……

    他此去除了奖赏两淮三道平乱有功诸将的同时,还有一项任务,就是去韶州曲江县祭告以故的张九龄抚慰其家属。

    “蒙上挂念,曲江公一门具好,……州县免其二代赋,又荫其子弟六品三人,举族拜谢天恩……”

    裴士淹欲要站起来,却又被眼色止住,乃恭身回答道。

    太上却又转向在座地另一位雪发霜须地老臣钟绍京“朕若听张九龄之言,于大理寺杀了安禄山,哪有今日之祸,张九龄如神人,竟有这般远见卓识……”

    “曲江公能识霍乱于未荫,实是难得,不过陛下莫以懊恼,当局迷,旁观清,当时迷,后来清,也是人之常情,哪能事事都有先见”

    裴士淹多少有些劝慰的说。

    “话虽如然,朕未用其言,当是千秋之撼……”

    太上轻轻摇了摇头,这中书舍人裴士淹,聪颖柔顺,精通史典,是一个很好的侍臣和聊天的对象,可惜乱世之中该是武人当道,他的才学并没有太多的用处,因此长期游离在外,直到近年才回来侍奉御前,不免有些世故风气。

    “此事李林甫也难逃其咎,臣有闻,李林甫生前已经看出安氏异志,却未肯说明……

    满脸皱纹都堆在一起的钟绍京也开口道

    “休提此儿,此儿最妒忌贤能”

    说到这个名字,一向温稳平和地太上老皇帝,也不免带上几分怒促。

    “当时他不同意杀安禄山,是顺朕之过,但是让胡人为边帅,久任不易,也是出自他专权固宠之谋……”

    他说地是二十年的一桩典故,

    当年还是一个小小讨击使地安禄山,因为作战不利待罪于大理狱,正巧遇上皇帝每年的亲自滤囚(重案亲审,死刑复核),时为左相的张九龄,以安禄山心术不正,多有异志,必为国家之患,请立杀之。

    又用王夷甫杀石勒的故事来劝谏皇帝,王夷甫就是西晋名臣王衍,据说他当年曾经在东门遇到一个胡人少年当空大啸,对身边人说“我看这胡儿骨相异常,声音眼神不凡,日后当为国家大患”,当下派人去抓却已经不知所踪了,石勒最终追随匈奴王刘渊建立前赵,成为西晋的灭亡者。又利用刘氏匈奴的内乱,在中原建立了第二个胡人王朝后赵,五胡十六国中,唯一一个奴隶到皇帝的传奇。

    李林甫当时正欲谋首相之位,与张九龄正是争锋相对。正好顺上意而反之诬以危言耸听,最终皇帝也没把这当回事。不想数十年后,竟然一语成真了。

    开元九名相除了最早有名的姚崇、宋景之外,也都各有特色和专长,虽然不免有一些气量小,贪财之类这样那样的局限性。但都算是难得的能臣。

    张九龄外表阴柔,才思敏捷,文章高雅,却被称为“赶蛇追鹊”宰相,最出名的地就是他看人的眼色。

    他很早就说过李林甫。阴怀逢上口蜜腹剑。不可为相,只是李林甫更高明,皇帝又忱于安乐不肯纳见而已。据说他曾经抓小妾与一文书有染,却发现这个文书品貌不凡,遂成人之事,还送了一笔陪嫁,后来他失势。李林甫想寻把柄置之死地。这个文书却正好官居其要,偷偷保全了他一回。

    李林甫当之无愧的是开元朝第一权臣。自张九龄以后,担任左相把持朝政十九年一直当到病死,积威之下,朝臣全成了不敢出声形同摆设的“站班马”,所有内外奏折乃至御使的谏书都要他先看过后,才能呈给皇帝。在他任上近二十年众多边帅之中未出一个宰相,也没人能够在中央再进一步,安禄山也从范阳节度使、平卢节度使、河东节度使之间,轮来轮去势力越轮越大。

    因此他也是众多开元宰相中,唯一一个因为害怕政敌地暗杀,而出门需要众多金吾卫士清街开道,由众多护卫进行24小时保卫的宰相,不但把宅院修地象迷宫,充满了落石陷坑等机关,连最亲近的人人都不知道晚上具体在哪个房间睡觉,但他在世的时候权威之重也是一时无两的,甚至连后台硬如杨国忠这样的牛人,也要战战兢兢地夹起尾巴做人。

    张九龄于开元二十四年被罢相,放荆州长史,次年就死于任上,正是李林甫得势时,竟然就这么籍籍没闻了,重新说起,在座之人皆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陛下既知其人,怎么又会让其做了十九载的宰相……

    钟绍京算是硕果仅存的元丛老臣,将近81岁,比这位太上天子还要大上几载,天数已足,又是至仕之身,倒不用特别当心在这忆旧的闲聊中,惹怒太上天子,说话也少了许多忌讳。

    太上却是默然无语,他能说什么,当年纵情声色,懒问朝政,只觉得李林甫这人虽有点狭私,但是大事干连,所虑周密,可以交托大权了。

    “李林甫老奸巨滑,城府深密,办事循规蹈矩,不留手尾,也难怪陛下难得看透其人……

    裴士淹小心地缓颊道。

    “不,还是朕当年糊涂,其人在位近二十载,朕耳不闻忠言,眼不见直臣,都是他一手遮天蒙蔽地,本因有所觉的……

    太上摇了摇头,将手中的玺放下。

    “陛下后来还是治其罪,纠其过了,足见圣明才是。

    “呵呵,圣明,”

    太上嘿然苦笑道

    “虽然说当年杨国忠、陈希列举起通突厥之罪,朕倒未必信其事,不过是应时所需而已,李林甫之罪,在于埋下后世只祸根……”

    “陛下所见极是,臣暇时细细想来,为今之祸,实由李氏养趄,杨氏引发而已……陛下与马嵬除之,当是大快天下人

    裴士淹说的轻描淡写。

    这却是太上心中另一桩疙瘩,他早已经明白,杀杨国忠是应该的,但已经太迟了,早早杀之就不会有潼关之败,也不会有弃都西幸之事,不过就算应潼关将士之命,杀了这位当朝首宰,却又要开始担心,会不会因此养出另一个安禄山来。

    只是没想到这位胆小贪婪却还算听话能干的国舅,还有宁可陪上国运和京都,也要使政敌丧敌于手的疯狂。

    “所谓祸福相依,国蒙大难,方见人心忠奸,陛下更得其才,才有如今地局面……

    裴士淹见太上再次陷入沉默,就轻轻带过。说起新地话题。

    “今上治兵于平凉,妙选贤能,拨乱反正,收拾海内……两京早还,就在咫尺了”

    这时太上也从回忆中转回来道。

    “我家阿奴(肃宗小名)啊。或多能平乱定难,却非大治天下才……阿奴用人。虽然时称俊杰,但除了天宝神童那几位,却不免柯急于功利了……,国家忠义之士何其之多,每每大好之势。却多屡屡草草而终,……可见其用……”

    太上再次捏了捏手中的玺。

    他说地是剥皮御使郑叔明的故事,但凡有点见识地人的都知道那厮不过是个替死鬼,为朝廷搜刮无数民财后。又被用来谢民愤。而且那位又一下在江南布了五镇节度使,与远离战场的地方囤兵积粮,凌逼防范之心未免太明显了,防于内却不防于外,结果一下被随之而来的民变就搅的焦头烂额。

    “国家纵能中兴,也难见开元大治之世了……更非朕之姚宋可比若是。景、韩休在。也不会使朕有日后之失了”

    “陛下不是还有一位……身加诸多不可思议的奇人。

    钟绍京琢磨着字眼说到

    “这位,怕是我也有些看不明了。说他除了财色就无所求把,却又弄地毁誉交加,说他率性无谓把,所做一切都切中时要,……朕拣了一个不得了的福将啊……

    太上有些自嘲表情复杂的说。

    “陛下可知,郑叔明虽死,却成就了一个人,”

    既然太上在这件事上不详多说,裴士淹也就想到新的话题“哦,你说的是元公辅把”

    “正是”

    被称为剥皮御使地郑叔明,被当作激起民变的替罪羊赐死,但是另一个人却踩着他爬起来,曾经为他的出主意的谋客,元载……

    “苏州刺史、江东采访使李希言百罢免前,曾表奏避祸江东地凤翔岐山(今陕西岐山)人元载有大才,遂入朝任度支郎中”

    还有他没说出来地是,据说此人智慧聪明有悟性,善于奏事对答,得今上嘉许,常常委咨以有关国计民生的事务,本来是前宰相苗晋卿的门下,却很识时务的依附了大宦官李辅国,在朝中正是炙手可热。

    “据说,因为他取一个出身显赫的好妻子”,

    “当年王帅被被贬为汉阳(今湖北)太守时,他取了其女””哪个王帅……“

    “还有哪个王帅,当然是本朝独一无二的王帅“

    钟绍京眯着眼睛补充道,就看见这位太上脸色微微一变。

    他说的西北诸军地缔造者之一,连后来大名鼎鼎地西北四帅都要恭敬的称上一声老帅和前辈地人物,王训王忠嗣。

    他是祁县王门出身世代的将门,与王皇后有远亲,因为父亲王海宾战死青海,自幼被老皇帝收养在宫廷中,亲许为“此去病孤也,须壮而将之。”的人物,并赐名忠嗣,与现任肃宗皇帝一起长大。

    事实上他成年后,也不负所望,象卫霍班一样百战开边,征吐蕃,破契丹,攻灭后突厥王庭,收降白狼突厥阿思布一族,置翰海都督府,累官至身兼河西、陇右、朔方、河东四镇节度使,佩四将之印,控制万里边疆,天下劲兵重镇,皆在其掌握。史称“自国初已来,未之有也。”,甚至比安禄山的三镇节度使还要显赫。

    但是,晚年因为与太子玩拌的关系,遭到了李林甫的猜忌,被卷入所谓太子谋反案中,后来又担心伤亡过大而拒绝攻击吐蕃的坚城——铁仞城,而被外贬到地方郁郁而死。

    王忠嗣此人被称为西北军神,尤在高、封、哥、李众人之上,因为他极重视军队建设,常“训练士马,缺则补之”。尤其重视骑兵的建设,为此不惜花大量金钱从胡人手中购买战马,在短时间内组建一支精锐的骑兵。

    而他的“弓矢志姓名”更被后世兵家传为美谈。每当部队集结出征。王忠嗣总是召集各军主将,授予兵器,然后由主将把兵器发给士卒,并让士卒在弓矢上写上自己姓名。完成作战任务后,即收缴兵器。一一核实,谁的丢失了。便依照上面的名字,追究谁的责任。因此,他的部下人人自劝,“甲仗充矣”。

    在知人用将、培养后备人才方面,王忠嗣先后培养了“至今窥牧马。不敢过临洮”地哥舒翰、中兴第一功臣的李光弼、再造唐室的李晟,以及仆固怀恩等杰出将帅,尤其是李光弼和李晟,为大唐立下了不世之功。

    因此。即使他被贬了。但是在军中的影响依旧很大,早年元载正是攀上了这棵大树,才开始迅速发迹的。虽然王忠已经甚故好多年,但仍然有许多人念及他地旧恩,甚至连当今圣上也每每念起感怀不已,大家多少都有意无意的推恩泽及后人,让他地仕途一片傥荡。

    “据说今上。有意让其领神武军左都虞侯……

    裴士淹继续道。

    只是他被破格提拔出来。不免有争夺人望气运的嫌疑。因为谁都知道军队也讲究渊源的,龙武军上下都以哥叔门下自居。郭李都在其帐下效力过,但显然是王忠嗣的威望更高。

    “那……长安有什么举动么……”

    太上想了想突然发问道

    “有人举发龙武左郎将,领左金吾率直高达夫……与洛阳二大逆首之一的高尚为同宗兄弟,暗中私通往来不断……还有手书为证……”

    说到这里裴士淹轻轻摇了摇头。

    实际上这个所谓地往来就是高官厚禄劝降之书,但非要从其中做文章,就可以挑出诸多不是,你若是偷偷烧了,就是心里有鬼,如果交上去,又可以说你暗藏私心,为什么不马上痛斥当场,而要留下来邀功于上,如果当场揭发出来,又可以说你刻意营造名声,不是忠厚之道。这个手书怎么落到他人手中也很可疑。

    “市坊中,还有谣传说,龙武右厢兵马使领银青大夫严季鹰,与洛阳二大逆首的严庄为本家,早年经济往来,得其荫庇……诸军帅避嫌而不纳,这才混进龙武军中……

    太原参军严挺之时对亲族比较照顾,因此颇有投奔者,而严武少年豪侠仗义,不把钱财放在心上,倒是资助过这个家门破落的远房亲戚……却也被人挖出来作为陈年的阴私到处宣扬攻击。

    “荒唐……”

    太上闭起眼睛,只说了两个字

    “阿奴儿,未免也太心急了吧……”

    “这未必是圣意,只是下面狗蝇之徒胡乱猜逢而已……

    钟绍京轻轻地道了一声。

    “今上心急太上还京奉养,那也是人之常情……”

    太上以为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却没有说话,今天这位老臣子今天三言两语的,一直在反讽和隐刺过去的旧事,并不是老而昏聩言语失当,心中也多少有些会意。

    “恭喜陛下,”

    胖墩墩的高力士笑容可鞠,弓腰举手过头捧着一卷奏疏近上前来

    “龙武军已攻进那南蛮国都太和城,南中百族皆降,不日将献俘榷下……”

    太上楞了一下有些难以置信的皱起眉头

    “此事千真万确……

    看到他的表情,高力士赶忙又说,

    “十几路报捷的信使已经通过驿道在西川传开了……各地驿所都来鸽书通报了……

    “这个梁蛮子,都说他不尊上命,,还真是让朕惊喜连连啊……议赏”

    “可喜可贺”

    钟绍京再次开口道

    “不知陛下是想一世之赏,还是为子孙赏……”

    太上皇深有意味地看了他一眼。

    “何解……”
会江陵 第三百四十七章 余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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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不起”

    普陀氏大首领郭黎,指挥着亲近的族人将,长老们一个个斩杀。

    “我只想让族人过的更好一些……至少唐人要的东西不会比王家更多,普陀不能守着境内诸多的矿藏,却只能为别人牟利”

    就象回光返照一样,随着王军主力的再次失利,受到云南城事变鼓舞,而蜂起响应,四处袭击唐军有关事物的热潮,也随之偃旗息鼓,然后是各山送来的一堆人头,这就是南荒特有的残酷生存现实。

    淹没在熊熊大火和黑烟中太和城已经远远的消失在身后,但遮天蔽日的烟迹,随着深冬刻骨的冷风,漂移在洱海平原上,据说晴明之日百里内依然可见。

    相比进军洱海平原,整兵束甲形同武装巡游示威式的轻描淡写,在太和城内又是另一番光景。

    再小的国家也有危难关头的烈士忠臣,哪怕南沼王室已经很不光彩的逃走了,但是太和城中,仍有相当部分居民和官员留下来,灭国亡族的耻辱和威胁,似乎让这些人血管中来自祖先膘勇和无畏的重新爆发出来,在唯一一位大内算官勿罗兀的率领下,各自带着族人和家兵,依仗着街巷坊市,对唐军的到来进行坚决的抵抗,直到一个个连同占据的建筑被摧毁。

    特别是大内算官勿氏一族七百多口插满箭只和兵器的尸体,从金刚城(小内城)一直铺到了王大衙的阶梯上,大内算官勿罗兀本人则在亲眼看着全部子弟都战死后,守着历代大王的神主,站在堆满柴禾地王祠大庙里。亲手把自己和身边的一切,变成一枚巨大而醒目的火炬。

    而在在太和城到金刚城地各条街道上,龙武军第一次出现不下与正面决战的惨烈伤亡。几乎到处是相拥而死的双方将士的残肢断体。

    作为先期进城的林字营率领骠国奴联军,几乎大半覆灭后被打出来,然后是附近赶到另一大边军主力——戎州军的移风、伊禄、义宾、可封、泥溪、开边、平寇诸营也被陷在街巷中苦战,甚至是后续赶到清剿的援军中,刘昌周、吕希用等人也中了南蛮人淬毒的冷箭,若不是因为铠甲足够好,又有随军医官呆子和特效药在附近,差点就死掉了。

    因此惨烈的伤亡之下,我根本没有欣赏游览古迹地机会和心情。龙武军抢光库藏和富室之后,就堵住六门。用堆满收集来燃料的大车。将一切还在抵抗和战斗地地方烧光。

    看着这一座西依苍山东临洱海地充满了西南历史与文化古迹,遍布雕像与建筑的精美之城,在我的命令下一点点地变成在火焰和死亡中哀号的死城。我心中已经麻木的甚至是犹如死水一样的平静。

    不知道这算不算毁灭历史文化古迹。后人又会怎么评述。

    龙武军最终出色的执行了刮地三尺,寸草不生的优良传统,将王宫和王宫附近的官衙、库房洗劫一空,连木雕和墙柱上地金铜贴片也没放过,然后为了减少伤亡,将抵抗者连同大片地建筑一起烧掉,再从废墟里找出那火烧不掉的金银熔快收集起来。作为战利品。

    这就是国家实力地差距。同样的战争损失,大唐败了只是输掉一个局部。但是对南沼,就是输掉整个国家的将来,特别对这么一个历史很短暂的,并没有形成文化的核心的新生国家来说,强力统合了众多民族,却有一下失去大部分威慑的力量,后果可想而知的,

    唐军到来在多数时候,只是作为一个外在的诱因,将长期积累的东西一下子引发出来,那怕蒙氏还拥有巍山的根本之地,还拥有牢哀蛮这个最坚定而善战的盟部。但已经无法遏止王权和威信的崩解,依靠强大武力建立的政权,被更强大的力量击败后,结果就已经基本注定了,虽然这可能是一个相当漫长的过程。

    事实上,安南都护一动,那些中南小国都似闻到了血腥味的苍蝇,纷纷动起来,加入了所谓的平南联军。

    现任都护方国珍出身本地土僚大姓,本身就是开元年间太上府邸的老人,年事已高,巴望着退养前能给子孙族人谋些更多的荫庇,因此对这场战事投入了难以想象的热情,要知道自从数年前最后一次天宝战争三道联军覆灭于罗朱江后,大唐在南中各国的威信,也被削弱了不少,才冒出交趾郡土人胆敢袭击日本谴唐使的事件来,此次出兵也有籍以重新立威的意思。

    绵延不绝的哭泣声,将我的思绪拉回来,夹杂在越发壮大的蜿蜒队伍中,还有大量坐在大车上,哭哭啼啼或好奇异然、或麻木不仁,神情各异的蛮族女子。

    她们既有太和城中的宫女,太和城易手时王宫内还留了上千名的各族女子,作为南蛮女子倒没有什么为国殉节观念;也有各族用来赔罪的女子,为了避免唐军质责和报复,勒令各族按照人口多寡,交出响应数量适龄的女子,作为不予追究的代价;或者干脆是用太和城里的战利品和各个亲善山头交换来的财产,南沼盛行人口买卖,大多数主要来自未开化的部落,南沼部族同样有重男轻女,却又崇敬母亲的风俗,在许多地方没生育的女子,就如牛羊般是可以转易的财产;再就是唐军扫荡下,洱海平原上,王家领地内没能跑掉的乌蛮各族女人。

    她们也将担负起民族大融合的历史重任,被配给有功劳的将士,以解决唐军下层士兵的婚姻问题,因此那些士兵倒是不用怎么勒令,就自发的心甘情愿将本来运兵的马车都腾出来让她们坐。

    这算是多少借鉴了蒙古人西征地作法,不过没蒙古人那么残酷而已。那些把高过车轮的男子全部杀光,再迫使孤儿寡妇和蒙古士兵组成新的家庭,以实现对统治臣民地迅速大换血。用官方的说法叫做民族大融合。

    不过这也引来一个后遗症,常常有人成群结队的试图闯进唐军的营地,带走自己的相好、姐妹之类的,在扎营的陷炕和警网中,抓了一搽又一搽都是年轻而热血的壮小伙,算是意外的添头。

    小杨怀里坐个泪珠未干黑衣短裙地小姑娘,这些刚刚成年的第一批童子军,胆大包天地居然敢冒充南沼乡兵去袭击南沼王地队伍,虽然没能接近护卫严密的南沼王。却楞把人家大队人马搅的鸡犬不宁地,不得不抛弃了部分跑不快的族人下来。其中大部分是与王族有关的家眷和财物。甚至还有几名阁罗凤的妃子,这个小不点的南沼公主,就是其中的战利品之一。

    和他并肩而行的另一位策划此事地少年韦皋。这段并肩作战地经历,似乎也拉近了他们两人之间的距离,虽然小杨还冷着脸,对他滔滔不绝地话语,却没有象往常一样不假于色,或者干脆掉头走开甩给对方一屁股灰尘。

    相比被他叫做死人脸,一脸无动于衷的小杨。韦皋此刻却是左右顾盼。逸于言表兴高采烈,似乎这段征南的经历。是他生命中比较重要的片段,严格说是我提前三十年夺走了将来本来属于他的荣誉和功勋,三十年后,他将逐步夺回被南沼侵占的领土,迫使南沼王在苍山神祠与唐会盟,立敕封点苍昭明镇国灵帝神位碑。

    不过,就算我不出现,也没有这个段偏离历史之外的进攻和反攻的大逆转,数十年后,南沼国也会因为其本身统治结构的缺陷和国力的先天差距上,在严武、高适、韦皋这些历代剑南节度使的打击下,继续衰弱下去,而不得不转与唐朝娓和,诞生了苍山会盟。

    从此以后在努力学习来自中原高等文明的过程中,政权逐渐沦落到文明程度更高的白蛮、河蛮氏族出身的官僚集团手上,最终被段氏取代。

    与其说是被唐人打败,不如说是更多输在自身的问题上,另一方面也可以说南沼运气实在不好,因为历上曾经打败它的克星,现在都聚集在我的军队中。南沼颓败之势已经注定。

    根据俘虏的王族记事得到的情报,据说早在战争之初,南沼王下的六大清平官,在对待唐军的态度上,就出现了严重对立和分歧,其中两位自行其事,勾结其他的军将,刻意造成一连串即成事实,逼王家做出决断,才有后来一系列的变化。那位留下来守战的大内算官与其说是以死报王家,不如说是为南沼国运殉葬。

    此外,随行在队伍中还有一些迁徙的部落,虽然隔远远的,依旧可以听到有歌声传来。

    却是其中的磨些族,他们正在唱被称为“伽傍”踏歌,据说描绘的是对未来生活的憧憬,这一族历史上一直在迁徙,曾经受制于吐蕃,又为蒙舍乌蛮所征服,同时又与白蛮通婚往来,因此留下了不同的文化色彩,如果我不介入的话,他们的命运就会历史上一样——南沼绵延不断的动乱和战争中被迫大迁徙,到达后世丽江的所在,并在前夕过程产生东巴教,成为大名鼎鼎的民族活化石——纳西族。

    我之所一找上他们,因为和善造南沼剑的浪族一样,磨些族某些部落,也同样擅长制作的精良兵器,南沼三大名器之一的铎鞘,就出自这一族,所造武器锋利精巧,深为西南各族所喜爱。

    相比之下,垂头丧气的是王族最大的附庸——刀族的族人,南沼王已经失去了权威,但是作为刀族还要继续在南荒繁衍生息下去,于是这个能歌善舞与好战勇猛并称的部落,也不得不对来势汹汹的唐人兵马,和充满恶意的外部各山的联军低头,交出牵涉到云南城事变的族人,并且派出足够的青壮,参与弄栋府到云南城地营建工程。

    而刀族也颇有来历,他们在银生节度使(西双版纳地区)的族人。应该就是后世傣族的祖先之一,五百年后其中一支将会在宋末大理王朝为元军攻灭之世,迁徙到了中南半岛南端。与当地土著一起建立了古泰国地第一代王朝——素可太国。

    巍山乌蛮和牢哀乌蛮都是后世大小凉山彝族的祖先,南沼灭亡后,他们大部分人将躲进大小凉山的偏远之地,依靠地理的封闭和险固,在历朝更替中顽强的保持了祖先好战剽掠的传统和南沼时代留下来的奴隶制社会的原始面貌,一呆就是一千多年,直到解放后,才重新被外界打开,成为20世纪原始社会与奴隶制度的活化石和标本

    这些西南民族地历史。我在当年大学的相关课程中有接触到。重新从记忆地碎片里回味起来,真是感慨良多。

    可以说我地到来。无意中已经影响到他们的命运和将来。不过经历的多了,我已经没有多少,当初那种创造历史地兴奋与成就眼感了。

    奉命先行送回去献工的还有一个特别的人。我对于的他的兴趣,甚至超过了对那位半道跑回去割据的南沼王叔蒙失虎。他就是这位丽水节度使的签佐(同书记官、佐事官),叫段海明,喜剡大城(今云南省大理县喜洲)人,据说祖上在隋末从武威迁过来地,与鲜卑四大氏族地段氏有那么点关系,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一百五十年后他地后代中将会出现大理王朝的创立者。

    说实话。

    一说到大理段氏我就会想起。天龙八部里到处留情管生不管养,给自己儿子留一大堆私生姐妹来玩*的感情游戏。最后发现儿子也不是自己生的超级大种马镇南王段正淳,或者射雕系列里武功高的一塌糊涂,头顶却是弄的绿油油的武痴一灯和尚。

    不过现在段氏还只是河蛮中一个很普通的族群,并没有出过领兵掌要的人物,事实上沿水而居高度文明的河蛮,也是南沼统治阶级的文官体系中重要组成部分,在仕官乃至从军上也要宽于晚来的移民汉赏蛮,但因为相近的风俗传统,这两族也是通婚往来最密切的,因此许多汉裳蛮往往籍以转为河蛮氏族,以获得更大的发展空间。

    太和城的变乱中,他还算颇有头脑,并没有随蒙失虎南下,而是试图收拢部分乡兵,跑回家乡去据守一方,不幸的是他找错了对象,落到了林字营手中,用来掩护身份,被胁迫着做了好些事,不得不连带着,大城里的家族,都绑上了唐人的战车。

    对于王家的处置,不是我不想乘胜追击,乃是事情有变突然急转直下,

    引起变化的最终契机来自北方的高地,隐伏许久的吐蕃人终于忍不住动手了,以吐蕃四大内族之一苏毗氏的牦牛军为首的十六族数万联军,在南沼谋统部的引导下,突然出现在南沼剑川节度使北部,一路飞奔而下,与来自松州羌营山地骑兵团遭遇于宁北城,三方混战一天一夜不退,解思的奇兵队,随后赶到加入战场,谋统部族兵大部被歼,吐蕃前锋只逃出半数。

    然后是很戏剧性的,这些吐蕃人以协守之名,突然自安戎城出兵,掉头夺取了南沼的剑川镇的铁桥等十数城,然后宣布南沼与吐蕃由兄弟之国变成君臣之国,改赞普钟为日东王,随后吐蕃人又拥立王孙异牟寻为新王,形成了一个事实割据于剑川的傀儡政权,这就是失去实力所必须承受的代价,也是大多数在大国博弈夹缝间小国的悲哀。

    这件事,也促成了南沼王族求和的决心和契机,并以此请求唐朝出兵抵御,而毕竟在位任何一个有远略的帝王,也不希望看到吐蕃的势力在低地过于扩张。

    作为身在最前线的我,虽然不甘心让吐蕃人平白拣了便宜,但也无可奈何,无论是就此灭了南沼,还是和吐蕃人再打一战已经没有太大的意义了。留一个苟延残喘的南沼王室做旗帜,更有利于反吐蕃联盟的建立,虽然这个联盟只是临时的权宜之计。

    不管史书是怎么描写的如何痛斥酋首,至其痛悔,真实情况下地国家级别谈判,其实是一件很枯燥无趣的过程。无非就是各自派出一群脸皮够厚,嘴巴够毒的专业人士,事无巨细地就各种大小琐碎唇枪舌战。比谁更厚黑更无耻。虽然真正的基调一开始就定下了,但是具体的东西还是要前方的将士,才有真正的发言权。

    我唯一出场的机会,就是在谈判陷入僵局的时候,气汹汹的带群人去拍桌子揣凳子的搅场,恐吓威胁南沼这个被打残地瘸子政权,充分展示了作为一个有责任心的天朝大国,绝对不与无赖国家、流氓国家妥协地决心和风貌,什么叫做真理就在石炮地射程之内。

    虽然最终没有实现斩获酋首的目标。但抓到一个王子总比什么都没有的好,不过地他的命运就是被好吃好喝的养起来作种马生孩子。等到适当和需要的时机。就可以以此为理由去干涉南沼内政。比如和新罗等周遍藩附一样,一旦国内发生什么变故,留在唐朝的质子们。就会在舅家唐朝大军的护卫下,飞快的回国即位控制局面。

    与此同时。

    千里之遥地安戎城外,人马辚辚,据说谋划这一切地是来自吐蕃内四族之一苏毗氏的少年将军,却已经踏上了回程地道路。

    “部帅,我们就这样走了么”

    有些愤愤不平的道

    “您率领苏毗儿郎,谋划下来这大好的土地和人口。平白便宜了娘氏那些……”

    “没有关系。我们苏毗一族的根基和舞台,是在高地的西边……低地虽好,却非我乡,……这里,只是我们一族崛起的一个跳板而已……

    少年吐蕃将军脸上带着淡淡满不在乎的笑容看着东边的方向,那里也有一个同样年轻的而让人敬畏的对手……

    “反正我要的东西已经得到了……那些从大拂庐跑来抢功的宗贵大人要怎么折腾,,由他们去了”

    “南边的那位唐人都督,可不是善与之辈,入南蛮以来就步步为局,稳扎稳打,倒是沉不住气的南蛮人,屡屡被他后发制人,打的一败再败,还足以为戒么……那些大人们想拣便宜,可没那么容易呢……

    “杨思勖,罗州石城人,本苏氏,冒所养姓。少给事内侍省,从玄宗讨内难,擢左监门卫将军,帝倚为爪牙。

    开元初,安南蛮渠梅叔鸾叛,号黑帝,举三十二州之众,外结林邑、真腊、金邻等国,据海南,众号四十万。思勖请行,诏募首领子弟十万,与安南大都护光楚客繇马援故道出不意,贼驴眙不暇谋,遂大败,封尸为京观而还。

    开元十二年,五溪首领覃行章乱,诏思勖为黔中招讨使,率兵六万往,执行章,斩首三万级,以功进辅国大将军,给禄俸、防阁。从封泰山,进骠骑大将军,封虢国公。邕州封陵獠梁大海反,破宾、横等州,思勖又平之,禽大海等三千人,讨斩支党皆尽。

    泷州蛮陈行范自称天子,其下何游鲁号定国大将军,冯南越王,破州县四十。诏思勖发永、道、连三州兵,淮南弩士十万,袭斩游鲁、于阵。行范走盘辽诸洞,思勖悉众穷追,生缚之,坑其党六万,获马金银钜万计。卒,年八十馀。

    思勖其人鸷忍,敢杀戮,所得俘,必剥面、脑、褫发皮以示人,将士惮服,莫敢视,以是能立功……百蛮畏称剥皮大将军”

    《旧唐书。宦者》

    “自杨思勖后,又有闻剥皮名者……梁公平西南夷,所用酷烈,暴掠其民,驱为劳役,多死道途,十室不留二三,更有胜之……至四十载,西南侨州尽皆废置,而剑川增达百县之属,乃析东西两川道……”《后唐书。南蛮志》

    “中唐以后,在内乱中受到重创的唐代的封建统治阶级,开始将其负担转嫁给周边的少数民族,以制造出所谓的中兴气象……其中作为封建帝王的头号打手兼脍子手,大军阀梁XX借助战争的机会,用心险恶的首先对西南少数民族举起了屠刀,他派出的爪牙残忍血腥镇压了西南人民的反抗,并长期采取了残酷的民族政策,妄图消灭他们的语言歌谣乃至文化成果等传统……许多古老的民族因此消失在历史长河中,只能通过近代一系列工程建设中发现的遗迹考古,才揭示其存在过的痕迹……但仍然有少数民族同胞,坚持在黑暗的统治下进行抵抗,保持着自己文化的火种,为我们留下了丰富多采的少数民族种类……”《初中历史。三》革命委员会领导小组修订版

    “根据历史上的经验,在本民族无法取得优势的地区,可以采取多民族混杂的方式进行管理,民族混居的越多,分的越详细,相互学习和影响的机会就越多,孤立主义和狭隘民族主义就越不容易有市场,事实上历史以来的分离主义倾向和激进的思想,都是容易产生在单一民族聚居的地方,比如西藏、新疆等。因此国家建立前不过是蒙汉回藏等十几个民族,建国后就变成五十六个民族,并一方面给予相应比例的参政权,另一方面又从官方出发,保护和修订他们的历史文化遗存,有效的促进了多民族的大融合”2000年参考消息新中国建设成就征文之《近代少数民族统一战线发展历程》。余年终于结束了,猫腻也终于公开承认中年大叔的身份,让一直揣摩着女作者的读者大失所望。

    水叶子同学《尘根》已了,又开新书了《唐朝公务员》很有温情的书,可以搞个三部曲出版了。
会江陵 第三百四十八章 行路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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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亮出来亮光啊亮光啊哦,想起我的阿妹

    一曲哼完,我叹了口气,总算能够回家。

    这场战争打的有些莫名其妙,打到这个程度,也算是龙武军后勤补给的极限了,再远就没有办法保持对已占领地区的有效威慑和控制,几万人填充在这个广大的地域内不算什么。

    但是就象那歌词唱的,“我左等右等,上看下看”,占据云南后,连整个弄栋节度使和会川都督府的乌蛮部落,都被赶到山里去做野人,我实在闷的无聊,有感而发把后世的民族山歌都再记忆里剽窃出来十几首,就是没有等到南沼人派来的使节。还以为南沼人中也有类似以空间换取时间的战略部署,结果就是等了一次夜袭和城下决战,然后南沼人输掉了更多的东西,我却要犯愁了,怎么管控多出来这么大一片地方。

    好在成都定置的诰令也下来了,以阳蓬岭以南,置南平大都督府,辖三个军镇:

    以云南城置祥云军,领鹿川、香川、沙也等白蛮为主的云西八郡;

    以弄栋城置长宁军,领的大姚、俗富九郡聚居河蛮、白蛮部落;

    以拓东城置南靖军,领求州、龙和、安宁、晋宁、河阳十三郡的仆子、长鬃、象山、绣脚、金齿等诸化外蛮;

    同时撤废戎州都督府和携州军,余部并入姚州军,管领新置羁縻州的沙麻、阿旁、丰扈、芒布、乌蒙、乌撒、卢鹿、暴蛮等二十九部。

    同时,与滇池以西,复设南宁州二十五县,不再册封世袭王族,而以千户以上置县直接授土官。互不统属,有争议纠纷以夷汉协理官合议裁断。

    与此同时,从新归化各部聚居地连接东弛大道的所谓朝天子路,也在紧张修建当中。说到这个有些劳民伤财,看起来基本毫无利益,甚至还要倒贴收益的不合时宜计划的时候,出呼意料的并没有费太多的口水,崔光远只是笑笑对大家说“可鉴金牛道和五丁开山故事”,就平息了所有地异议和疑问。显然古人也不缺乏政治智慧。

    秦欲据蜀而灭巴国,然为险道所阻。遂赠金牛于巴人,悉令来取,巴王利令智昏。使五壮士为首,举国人开山伐道。以通金牛,是为“五丁开山”之典故,金牛迎回之日,也是秦军循道而至亡国之时,这条巴人劳民伤财建设亡国之路也被后世称为金牛道,与米仓道一起为汉中入蜀中的两大要道。

    由于还要继续借助威名坐镇,因此按照朝廷的惯例。我将成为首任南平大都督,但真正负责的是我率龙武军回师后,朝廷前来接管身后事的副都督。

    南沼一行回来,最大的成就。就是成功帮助南沼人实现了君主立宪制,没错,就是君主立宪制,南沼蒙氏世代为王,但是主要权利归各部酋长组成的大议会行驶,所有官吏皆任其中。

    自然,所谓各部首领共同议事的会议。自然就称大议会。大议会上所制定的章程,就叫做大宪章。这个两名字。也大大满足了我的伤古怀今地恶意趣味纭纭,当然了这个蒙氏王族的领导者,当仁不让的将由养在成都城内,给老皇帝看门地凤迦异和他的子孙遥领下去。作为旧都地太和城则被完全废弃,新都选在了洱海平原上相对人口最密集的大厘城。

    从另一方面说也是一场酬功的分赃大会,蒙姓王族和他的分支,占据了洱海平原上大多数最好的土地和山林,除了按照约定酬许给河蛮和汉裳蛮的部分,其余拿出来各大部加价竞投,籍以大量引进了金齿、芒、望等位于统治边缘的外姓部落成员,他们将构成旧王家与唐人势力范围地缓冲。

    最后的节目是大小百部首领在苍山最高处上对天地人三官,日月星辰山川河流之神、及祖先灵盟誓互不侵暴,永世盟好纭纭。大量搜掠自太和城中的金铜造像被融化,被一点点的浇铸成一个三丈大方尖碑,正以唐文背以白书描述征南由来,左右两狭面一面描绘武功征战,另一面刻以三教教化图,下镇以四象神兽中地南方朱雀。

    此外,除了多收复一些羁縻州作为屏障,新增几个称臣的藩国,以及一些战利品外,似乎没有太多的成果,甚至连南沼的领土都没有占据多少(由唐人军事保护自治政府),似乎真正受到损失的,只有作为南沼统治核心的乌蛮七大氏族,但光是太和城里的收获,南沼王家上百年地库藏,让多数人已经很满意了,再说战争地利益可不止多少人口土地财富这些明面上的东西,还有许多隐性地东西,比如通商、就学、采矿、垦殖等经济文化上的相对隐蔽的收获。连少林寺与青城山都已经分别在弄栋城和云南城,建立了自己的下院。

    最主要的是在拓东府发现了硝石山。

    目前火器生产最大的瓶颈是,依旧受限于硝石的产量,陇西和蜀中是中华先民最早认知的硝石产地,但是现存的产量规模,当作中药或者用来练丹或许绰绰有余,但用做火药及更高层次的炸药提取物,是远不够的,按照那本地理图册上的资源分布,后世最大的硝石产地在新疆,不过距离实在太远了,其次的选择就是火山地震多发带的日本,依旧还是远水解不了近渴。也就相对近一些的云南,可以解燃眉之急。其价值甚至超过了传统意义上的金铜矿藏。

    经此大变,北方被吐蕃人占去的剑川节度是,东部被唐人扶植的拓东、会川、弄栋三镇,南部是形同割据的丽水节度使,还有态度不明的银生节度使,再加上几乎被烧掠一空洱海地区,强横一方的南沼已经四分五裂。只要我的继任者不太白痴,起码五十年内地是翻不起什么大风浪来。

    走之前还有诸多事情要善后,划分好各山头的新势力范围,对有功劳者进行土地人口的奖赏,对顽抗和不识时务者进行惩罚性的讨伐,又比如那些筹军有功的商人,首先要给予兑现一些东西。

    “好办,他们既然有胆量来这偏远之地开发资源,可以在头三年采取包税制,依探定的规模核定一个数字。分期交清,后三年以实际产量做税,作为补偿。再次招标时,有优先权。”

    “另外组织云南商社。将相关产业行会统合起来,建立一个合适的指导价,负责收购云南之所有物产,这些矿包的产出至少一半以上,也由南社负责收购。所有收益,其中三成作为边军将士的戍边补贴,一成入宫内省。一层为新州公用钱,其余五层由各商家出力比例折算分红。”

    我如是说。

    “好,这样既解决了我军人力不足,空置矿藏之虞。又根子上把住了这些命脉,不怕他们另有他谋……”

    崔光远赞同道。

    “另外南社只收大宗物产,对各个偏远山头相对小宗的往来,可以授权委包给那些普通商户,特别是与军队有关地,只要能交一笔保证金,定期收取点管理费即可……可以提供租借车马仓库之便利……毕竟都是唐人……”

    我想了想。有补充道

    既然占据了市场。也要给别人留下混口饭吃的空间……完全独占和直接垄断,只会培养出一个缺少竞争而变得畸形的怪物。以及招至诸多地怨恨。

    “大人说的是……

    当然说千万而道一,这其实就是用来有组织掠夺南沼资源和人力,唐人版地东印度公司雏形。

    在这交割期间。

    割据丽水节度使的前王叔蒙失虎倒是派人前来许以互市之利,还带来了十几驼的金沙和银块,丽水是南沼一个多产金的地区,南沼为了开发此地,先后迁口数万,又将历年来所有的罪犯流放过去,但是其他物产就相对有限了,因此他愿意用沙金和片金来换取唐军手上掌握的糖、酒、茶、盐、布、铁器等物产,而且他占据了骠国北部,那里在后世可是富产翡翠和宝石,以及红木、花梨、紫檀等珍稀树种。就算请朝廷封他为丽水王也不是不行。

    南沼常年学习唐制,又掠夺征服外族工匠,也基本形成相对完整的百工行业,但与唐人不同,多数以部落来区分社会阶层和职业地,象南沼的商人主要是汉裳蛮,而底层的官吏头目,主要以河蛮居多,上等姓的乌蛮组成了贵族和将领,下等姓地乌蛮则是世袭的军户和乡兵,白蛮是平民和工匠,番外蛮是农奴和奴隶的来源。其中又细分若干,象寻传蛮是采金为业,两林蛮是世系的盐井部落,同罗蛮是以盛产木棉和桫椤布著称的,在那些锻治部落中,摩些族擅长造怿鞘,浪族擅长造南沼剑,越析族善治弓箭。把他们迁走,算是对南沼未来复兴大计,又一招釜底抽薪。

    当然了,在现有条件下,对于无论是游牧民族还是西南蛮来说,想掌握这种工艺和产地都有相应要求,并且要求诸多产业配套的技术,并且形成产量和研发能力,基本是不可能的。我反而要担心官方地手段。

    回师地大军,路过剑川最西南端的会元场时又是一番光景,

    南沼军大举犯境地时候,只有会元场及时得到消息,而撤走了所有重要物资和人员,只剩下一些来不及搬走的水力传送带,轮盘吊等大型工程器械,也被拆除了核心部件,待到南沼兵来的时候,只剩下不能吃也不能用的一个个矿坑和四处堆积的废渣矿石,而护场队也没有走远,而是在当地与南沼兵在山林里周旋,直到被光复,再加上突然得到大量的战俘作为劳力,因此倒是剑南十七场中恢复最快的一个矿区。

    在这里,我又得到一个迟到的好消息,北川山区中进行秘密实验的工程部队,造出威力更大体积更小更稳定的可塑形炸药,通过在火棉中加入硝化甘油构成双基炸药,用更轻便木浆取代瓷土作为钝化剂和载体,可以用竹筒等器具定装进行方便的携带和塑性,这样高精度的定向爆破只是迟早的问题,鼓捣出精度更好的火箭和飞雷也不成问题,他们甚至已经用练铁剩下的矿渣等劣质下脚料,铸成一批类似手雷一样破片杀伤外壳的实验品,虽然这是个战都打完的马后炮消息。

    坏消息是,由于火器在战场近乎上一边倒的表现,已经有很多人盯了上了这种东西,重建的流民大营里也多了许多不明的闯入者,光成都府和龙武军法曹就联手就抓了数以百计的可疑分子,甚至还有来自官方的渠道,还有人打着兵部的旗号,在军器监里打听有关的事宜。“最可笑的是,当约瀚牛和高卢鸡的绅士们,为谁是民主制度最早起源的时候,东方的地理大发现,却证明了一个尴尬的现实,早于他们一千的东方王朝从属下南方一个野蛮人国家,就已经出现了君主立宪的原形,并且,这一切还是一个来自帝国拥有诸多头衔的征服者所带去的……”《东访史考。宪政与独裁》
会江陵 第三百四十九章 暖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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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看了上海卫视的《我的团长我的团》,继给改的面目全非的自残版《亮剑》之后,国产剧总算有点人性化的倾向,没有崇高而空洞的口号,没有随时随地革命乐观主义的王八之气,没有满口公式化的政委式说教,只有为活下去的*和斗升小民卑微的一点期待,这才是真正的军人,有血有肉,虽然大字不识,粗鄙猥亵中,却偶有人性的闪光,让你被已经脸谱化的军旅样板戏折磨的铁石心肠的我们,那么一点点百味交陈的感动。

    虽然战争场面还是一样的烂俗,子弹不知道冲哪里飞的无目标盲打,没一个弹壳落地也用不装弹,永远的单一方视角,除了肉搏从来没有出现过大规模的火器交叉对射……但出色的剧本已经足够让我们原谅这一切。

    君不见,汉终军,弱冠系虏请长缨;

    君不见,班定远,绝域轻骑催战云!

    男儿应是重危行,岂让儒冠误此生?

    况乃国危若累卵,羽檄争驰无少停!

    弃我昔时笔,著我战时衿,

    一呼同志逾十万,高唱战歌齐从军。

    齐从军,净胡尘,誓扫敌虏不顾身!

    忍情轻断思家念,慷慨捧出报国心。

    昂然含笑赴沙场,大旗招展日无光,

    气吹太白入昂月,力挽长矢射天狼。

    在唐朝版《国民革命军。从军歌》气冲山川的声浪中,列队开进成都太城。

    围观如山的百姓人潮,让这次短暂的进城仪式,仿佛成了一个节日海洋。各部精选出来的老军营、虞侯营、亲军队等擎旗执仗,连身甲光明铮,枪槊寒冽如林、威风凛凛走在最前,这是南征功老最高的一批将士才拥有的荣誉。还有自女营拉出来捧场的女子们,大把大把地将纸和绢做的花。不要钱一样的抛洒在他们头上。

    紧随之后是长裾短衣,却同样充满好奇而惊异四顾的各部首领,组成色彩斑斓队阵,以及他们亲从牵引着车载马驮用来朝揭的贡品,拖在他们之后是来自车营地队列,汗流浃背的牛马拖着大车各色缴获而来的金铜银具,沉甸甸毫无遮掩的展露在阳光下熠熠生彩,耀花了所过之处无数人的脸色和表情,将整个街市晃闪的只剩下金银两种颜色,相比之下一捆捆绣着南沼王家特有的青鸟、玄蛇甲仗旗帜。象廉价的大白菜一样堆在板车上,其中甚至还有成套崭新的吐蕃铠甲。引起的反映就要小地多。

    最后是轻装布衣只戴盔的童子军,他们的出现却是低低而压抑的惊呼。他们押着俘虏都是穿着肮脏而破烂却可以看出依稀华丽袍服的南沼贵人和王亲。蓬头跛足的跄踉走在街道上,他们已经得到交代,在游街时的表现越狼狈,晚饭就越丰盛。

    到少城正中景光门,凯旋的队伍才被拦下来,奉命迎接的成都小朝廷的文武,泱泱一堂,在宣慰大使高力士地带领下。\\\手捧黄卷和朱轴早等候多时。

    在太乐署二十四节升平乐中,待鸣钟九响,协率郎奏至第五节《绉虞》之后,下马拜礼,缴还符节(由于我出兵非兵部正授,这些东西都是后来补授的)。接受赐将士饼食(这就是月饼最初起源,为军队的祝捷食品,由讨突厥而八月十五凯旋的李靖始),奏到第十三节《狸首》又有最强壮的将士,赤膊执戢带神鬼面具做破阵舞。向北方酬告皇天后土、宗庙等。

    本来按照传统,破敌国都或者牙帐后,还要将俘虏献祭太庙南门,比如供奉高祖的圆丘、供奉太宗地明堂,不过在成都行在就减免了这个程序。随后,俘虏的队伍进东门的馆驿,战利品的车队进西门的小左藏库。军队直接开进正门驻防。

    宣旨之后。我并没有从少城正门进去。因为那里被拆东墙补西墙地军需赤字,逼的捉襟见肘的郑元和一干人等堵上我。他只用了一句话就让我落荒而逃“大人征南三月所用,尽剑南三年储积,安如是处之”

    八百里山道,三十七处粮院所,还有韦韬为清理边境,保证后路,所组织的二线部队近十七个营的团练、义勇,还有倍数于此的民壮所需。差点没把这位外务大管家给愁白头了,他虽然还是成都少尹,却已经火线提拔为剑南转运使,就是为了南征筹给后勤。据说靠卯吃演粮,田赋都已经开征到了后年。

    我毫不客气的丢下负责战利品分配委员会地崔光远和他们扯皮去。

    随后地节目是有功将士大赏的群宴,直接派人将猪羊牛酒送到军营里,由前往宣告赐赏地文官为作陪,进行大规模的庆祝,然后别将以上军将将被留下来,接受前庭左侧升云殿的小内宴,由高力士率小朝廷的省台三班,以及剑南地方文武官员,分两列坐陪,一些级别和档次低一些,却更加具体,针对个人和小群体的口诰封赏,以及一些成都保卫战以来酝酿的人事变动,也将在宴会上颁受,

    “功高五帝,德迈三皇,大安华夏,宾服八荒,海晏河清,阴阳顺畅,唐皇帝业,地久天长……那是一百零八名绯衣歌者,在龙鼓编钟组成的大定之乐伴奏下,用二十四部唱优之一的大秦调,涣涣齐声咏唱。

    那是开元四年,老皇帝正当32岁的壮年,刚刚剿灭了太平乱党,正是踌躇满志欲大有作为之时,在千秋诞上满饮之后,效法曹魏武酒后横槊赋诗做了这首《短歌行》,自此定为国乐。

    宫人进用九食,以牙盘九枚装食于其间,置上前。并谓之什么“百花糕”、“清风饭”、“王母饭”、“红绫饼”等,菜品如“浑羊殁忽”、“灵消炙”、“红虬脯”、“遍地锦装鳖”、“驼峰炙”、“驼蹄羹”

    所谓杯盏筹错,金尊高满,冠盖云集,樽俎星陈。肴蒸多品。八珍代变。水陆杂陈,山珍海错,择其奇异者,羽爵无算,穷乐极宴。^^

    不出意外,很快过来敬酒的,是内定前往南平府当任副都督的,成都将军席元庆,他率领的成都团结营,内选精干。外结北军,一扫过去鲜于时代的松散拖沓的积弊,在蜀中三乱和成都保卫战中出了大力,立了不少功劳,虽然还比不过龙武军的千里奔战,但担任一方重镇是绰绰有余地。

    但劝酒的人中,却没有看见老熟人汉中王。

    据说现在成都小朝廷也分为文、武和新贵、老臣两派,作为地方武臣的首领,剑南留后汉中王,一直以来不可谓不用心。可惜他的运气似乎很不好,先是他移镇蜀州,结果交换过来的蜀州兵,在都尉郭千纫地率领下发生了叛乱,然后南沼人打来时,他派兵勤王。又被南沼人的埋伏打的大败而归。经此挫折,渐渐被新近提拔的剑南长史李恒,所取代。

    而开宴之后一片喜洋洋的热切中,劝饮酒意刚浓,我直接被秘密传话的庭掖使姚恩。引进了后廷。

    重新觐见的地方不是在正朝,而是在安景宫前廷的元庆小殿里,有内臣作陪,,算是一种家常形式的会见,让我宽心了不少。太上老皇帝穿的是相当休闲地璞头紫云纱,相当精神的就坐在哪里。

    再次见已是数年。我已经不是当初那个看见漂亮女人就容易脸红心跳。在老皇帝王霸之气下,满心憧憬缺又茫然无措楞头青。太上老皇帝也不是当初那个满心忧伤,常常要沉浸在回忆里难以自拔的垂亦老者,却已经多出一些隐晦难以形容,却又心照不宣的东西,竟然有些相对无语的味道。

    显然,时间足以改变许多东西。这世上没有永远的君臣,只有永远的权术和心机。

    说过一堆“得天恩任事,幸不辱使命……”过场的官样话,

    几年没见,老皇帝身边又多了一些新鲜面孔,而一些老面孔的服色也变的更加深沉,显然龙武军北上后,这位半退半休地陛下,有培养提拔了一批班底,刚才我的宴会上算是见过的,但最引人注目的,还是老皇帝身边站着那位头发如雪,梳理整齐光鉴的老臣。

    我知道这位就是钟绍京,迄今为止依然在世的唯一一位侍奉过中宗到老皇帝底四朝老臣,据说当年老皇帝还是个领从五品潞州别驾外系年轻郡王地时候,他已经是禁苑总监了,因为得到他作为内应的支持,这位仅仅只有五品头衔年轻郡王,才敢以门下王毛仲、刘幽求率领的武装亲事家奴工匠百人,在只有万骑军中陈玄礼、葛福顺、李仙枭三都尉的响应下,杀进太级殿,对权倾天下庞然大物韦后一党下手,杀尽韦党号称高过马鞭的男性,又利用掌握南衙和十六卫太平公主一党地迟疑和矛盾,拥立自己的父亲。

    钟绍京虽然比不过王毛仲、刘幽求的风光,也不及陈玄礼、葛福顺的显要,甚至从来没有拜相过,但早早就致仕的他,却是当年从龙臣子中最年长也活的最好的一位。看他霜发童颜地样子,显然也是清微子一样地养生练气之士。他的出现,暗示着什么意味。

    但随后太上皇帝,只是温文和煦地,如同闲话家常的召对,无非就是他问起南征的一些风土人情,新近做了什么曲目,又有什么新词问世,刚做的《南蛮考》何时成书之类,一桩桩列举下来,让人云深雾绕的不着边际的东西。倒让我酝酿了一肚子献功讨好表忠心的说辞,无处着落。

    这才突然说到龙武军的基业也损失不小,朝廷有意将蜀州只赋作为补偿。

    剑南的损失很大,但是主要集中在最富饶的成都附近,和一些南沼进军路线中的州县,一些防御比较强的城市,南沼人也只是洗劫了乡村,没有过多的停留。因此损失甚至要小过成都附近。因此在面君地时候。太上提出有意将蜀州唐安郡的岁入,也转封给龙武军供应,本来剑南节度使的行营在成都,但因为皇帝驾临,为了避嫌和政令管辖上纠纷。新的治所就移到了另一个相对富饶蜀州唐安郡,据说是因为那位剑南留后汉中王组织的军队,被南沼打地大败,几年都很难恢复元气了。

    但出人预料的是,却被我以龙武就食成都事属从权,本来就不合常例,此风断然不可长,一旦军队就食地方泛滥,不再依靠朝廷,而朝廷控制的税赋减少。将是国家的一大隐患纭纭,痛陈厉害,断然谢绝了。

    毕竟龙武军已经占据了诸多的资源和优势,已经足够让人眼红了,连这次守成有功的成都团结营,在军费供给上都要仰仗龙武军的鼻息。光旧食的城邑就有成都、扶风、商州三处,再多这一个富郡,只会招来更多嫉恨和攻击的口实,却把那位剑南留后汉中王等人,摆到一个尴尬的位置上去。

    对此。太上到也没有什么特别地反应,转而又言他。

    一直说到战场的种种,叙述详情与细节的时候,他才也只是一个劲的夸赞和叫好,倒笑的让我有些悚然,却没有多说什么。直到临别告退,才突然冒出一句。“朕百年之后,总有一些牵挂不下的事物,还有赖你多多用心了……”

    让我冷然汗下,这算是另一种形式的托孤么。在成都城下意外大败南沼军后,把我比做诸葛武侯再临的朝野市井之言,已经达到一个*,难道这位老爷子也想学古人么……

    木木出声

    “臣唯死而后已……

    待到告退出来,我的手中已经捏着一卷这位老爷子当场挥就的御书《雨粼粼》地新词子,说是要让我谱曲配乐。

    “夜帏乱山,雨敲木栈。雨斜风喧。归路尤是来路。归时逢雨一样雨霖铃喧,山道声声啼。应道留难归也难,愁塞长空秦天暗,懒问戎机朝班事,盼回长安怕见长安,纵然殿阁依旧,三郎非复昔时颜,余生堪怜,生死荣辱听人听天,胸中块垒如困满,欲语又无言。”

    字字句句,象熔流的铅水一样重重的坠压在我的心头。

    怀着满肚子的复杂心思,又被一脸神秘兮兮的姚恩引进后廷,枯草蔓飞中地重木共梁,金彩藻井;巨柱九架,一切依稀,只是多少人非,远远看见我就恭敬的低头退立一边的宫人、内官们,也没有多少熟悉的面孔,直到远远就听到丝丝让人精神一振的细嫩轻灵地歌声。

    “看天空飘的云还有梦,看生命回家路路长漫漫

    看阴天的岁月越走越远,远方的回忆的你的微笑

    天黑路茫茫心中的彷徨,没犹豫地方向

    希望地翅膀一天终张开,飞翔天上

    站在高处远远惊鸿一瞥,只见水畔已经抽出少许嫩绿新芽的芳亭丛木中,一个身影正在欢快地跳着兔子舞,一边还唱着我信手拈来的所谓新罗曲《希望》,不由让人心胸一阔,烦恼顿然消减,不由快走几步。跟着,转过几重环曲的回廊,却听到歌声再次一变。

    “阿门阿前一棵葡萄树

    阿嫩阿嫩绿地刚发芽

    蜗牛背著那重重的壳呀

    一步一步地往上爬

    阿树阿上两只黄鹂鸟

    阿嘻阿嘻哈哈在笑它

    葡萄成熟还早地很哪

    现在上来干什么

    阿黄阿黄鹂儿不要笑

    等我爬上它就成熟了

    一个穿着个蜗牛壳,一个戴着个黄鹂头,两个精致的小人儿,正手舞足蹈的在一围获坐或立的女子中,相当陶醉的唱着后世童谣《蜗牛与黄鹂》。

    看到这一切,我更加确定,不由也童心大发的高声唱起来

    “阿黄阿黄鹂儿不要笑,等我爬上它就成熟了”

    就见我开声的一刹那,一个小小的身影,已经丢下道具挤出人围,象风一样撞倒了一路乐工手中的琵琶和磐、磬等乐器,对着声音的方向,象欢快的小狗飞一般蹦蹿上台阶,带着一股汗津津小儿女体味,狠狠的撞进我怀里,象是要揉进我的身体纠得紧紧的,抽着鼻子,口中嘟哝着

    “坏蛋,坏蛋,……终于回来了……敢放我鸽子”

    刹难间一种难以言述的温情和幸福的感觉,也象一股热烈的潮水狠狠的撞在我心头上。满心暖意和充实,让我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

    只是摸了摸从小LOLI长成大LOLI的个头,

    小人儿却是晤呜有声将满脸抑制不只的涕泪什么的,毫不客气的全蹭在我的衣袍。然后咬牙切齿呜咽几声,对示威一般张开一口糯米小牙,磨牙霍霍的拱着小脑袋,找准我肩颈上肉最厚实的地方,冷不防嗷呜就是一

    “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顿时惨叫起来
会江陵 第三百五十章 家还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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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片吃吃的掩笑当中,我很尴尬的揉着脖子。

    “谁告诉你要在男人身上留下……刻骨铭心的记号……”

    小丫头一脸无辜,理直气壮的咬着耳朵说。

    “大姑姑说的……这是驭什么之术……”

    我翻了白眼,彻底无语,还是李家女儿的光荣传统了。

    不过至少还没有,当着一干人的面,堂而皇之的拉着我的手,直接放进她胸口里,测量究竟长大了多少。

    “哥哥”我着一楞神,又一个小身影挤进我怀里。

    “我也要……”雨儿仰着小脸儿,露出企求的表情。

    于是我不得不,一边挂一个树袋熊宝宝一样,拎的我紧紧的死不撒手,似乎生怕一放手就跑了一般的小丫头和有样学样的雨儿,给其他人见礼。

    素面淡妆的杨太真容颜依昔,虽然我知道她已经奔四,但岁月似乎很难在她身上留下什么痕迹,还是那么惊心动魄的美,只是当初明灿的跳脱活跃淡了许多,却多了深邃如碧湖的恬静,不知道与她这些年,潜心修道有没有关系。

    隐隐可以看见春衫裙彩下轻隐薄透的里子,被两条细细的带子和蕾边,勒出一隆夸张的曲线来,让人有些难以抑制的鼻头发酸,几乎要流出点什么来,这不是我家特有的情趣内衣么,怎么辗转到了宫里。

    倒是她身边也增加了不少靓丽的风景,明灿如花,突乳蜂腰。很符合我的审美感官,也不知道杨太真从那里弄来这么都称的上一时殊色地靓丽女子,难道不怕老皇帝哪一天忍不住又暗度陈仓么。

    “这是红桃儿……

    “这是九仙媛……

    “这是茶茶儿……”

    “这是崔宝茹……

    “这是兰台……”

    “这是凤翘……”

    象是猜到我的心思,杨太真一一介绍起来。

    这些莺莺燕燕的脆语软语的齐声招呼道“见过总大人”“见过内将军”,看这那些花样女子,见礼纷纷恭敬的低首侧立立一旁,倒也很有些成就感

    不过我还算有自知之明。这倒不是我特别有魅力的,而是我家经常带进宫些自家新出香精香油面脂发膏皂块的美容产品,让她们试用地,当然动机就不那么客气,一个是最后的广告,还有个产品适用,我舍不得拿自家的阿蛮做实验,又不敢打杨太真的主义,于是这些宫人女史们就成了最好的小白鼠,反正那时还没有消费者权益保护这东西。

    象其中某位少女一头波浪如涛的卷发。却是我一次烫发实验的产物,想当初为这一头秀发没少哭过鼻子,可是不久后就成为“泰西髻”的流行发式了。

    赏赐了一些糕点美食,就算结束了会见,从银安门出来,就可以看见开办在安景宫左近的女学馆。

    似乎正是课余活动的时间,最引人注目地就是的象羽毛球一样空中翻舞的长尾毽子,还有一些象排球一样,被托打来托打去的带响铃的茸球,还有此起彼伏的欢笑声。

    为了让我家的女人太过无聊。我给她们创造了许多娱乐节目来消闲,一来二去都被上门串联的玉真大长公主,毫不客气有样学样的拿去用。好在这个时代并没有宋以后那种深闺门禁和以娇弱畸形为时尚的病态审美,相反,这个时代地女子都偏于丰腴,因此这些轻松而激烈的项目很快风靡一时,已经不局于一个女学馆的范畴了。

    不过想想,要是后世奥运会地众多体育项目都考证出自我的府上。那就乐子大了。

    我如是想,却停下脚步站在宫台的御道上,

    只见高墙之后,那一水纹彩鲜明的校服在暖洋洋的春光里荡漾飞舞,这可是真正长不过膝短裙的水手服,不是后世过那种大多数和无量厂家联合起来捞钱地中小学校,那种不分男女不分季节。穿起来四肢臃肿象国宝一样的廉价校服。动作中。充分露出少女曼妙的身材和雪白的

    正当心旷神怡的时候,却突然被一个咳嗽声打断。只见那位那位熟女姑婆,依旧一身女冠打扮,却风姿嵯约的玉真大长公主,正冷冷含笑的站在不远之处。\\\

    “容若真是好闲情啊……

    “恩天气很好……

    我左右而顾。

    “听说你又带了不少女人回来啊……”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我腹诽道口中却说。

    “哪有地事情……”

    “那个蛮王家地小丫头片子是怎么回事,你又祸害了人家。

    “不要乱说,那可是小杨的童养媳……”

    “是么”

    玉真大长公主眼眸一转,突然吃吃笑了起来,让我想起了大话西游里面牛魔王那位看见至尊宝就流口水地妹子。“我还以为,怀石那老东西,把他教成了天阉……

    我有些汗然,许久未见,我怎么没注意到这位大长公主居然是个腐女,而且绝对是个唐朝版地道腐女,从当年的王维到李白到李泌,一个比一个年轻俊秀的美少年,我心中下了定论。

    “闲话少说,我想向你借个人用用……”

    “大长殿下又看上了谁。

    “韦郎将那个颇有才名的族弟听说在你军中,还立了功。

    “那个……有什么好处没有”

    居然看上少年韦皋了,我心中已经为他自求多福了。

    正在说话的时候,迎面走来一个头戴冠身服绯衫,看起来相当硬朗的青年男子,他的身后跟着一群同服绯施裆,却绣野马纹,皆带刀捉仗的卫士。

    “这位是内尉柳驸马,你们当亲近一二……”

    玉真公主转头笑着说。

    “柳驸马?”

    我楞了一下。才想起来这位就是蜀中三乱中有过出色表现,被提拔起来执掌内仗班的柳潭,据说他以英俊勇武而忠厚称,本是小丫头另一位姑姑和政公主的驸马,这人和我也算有过几面之缘,他的哥哥柳澄,曾经娶了杨太真地姐姐秦国夫人。

    柳澄早死。杨家被族诛时,柳澄只留下一个秦国夫人孤儿,差点被暴乱的士兵,斩草除根。还是柳潭不顾乱兵的威胁,把这孤儿抢出来,与和政公主视为己出,当亲生儿子抚养至今,算是个不错的厚道人。

    因此杨太真安定下来念在姐姐骨血的份上,把他召到内廷行走,偶有碰面而已。但他不是一个让人印象深刻的人,我记得他也因为他同为驸马的花边传闻。

    据说他与和政公主出城逃难时,同父异母地姐姐宁国公主正在寡居,又发着高烧,大家都只顾自己逃命去吾人理会她。只有这位和政公主和她并非一母所生,却颇有侠气,怕她落入贼手,让柳潭把她接出来带着一起逃命。

    路上又将唯一的马让给她骑,一路照料,因此传闻他与这位寡居又不避嫌住在他家里的宁国长公主。很有些暧昧的情形。也让我曾经小小的羡慕了一把。

    不过这人一贯低调,入蜀后也不怎么显山露水,直到前年发生在成都的郭千韧之乱中。他站在玄英楼上,带着内仗班抵御乱兵,展露出一手射术,狙死十数名冲上墙头的叛军将校后,才名闻一时,老皇帝让他掌握内班的亲仗、勋仗、翊仗、散手仗、供奉仗五卫。大概也是这个缘由。“属下见过总制大人……

    他对我笑笑,恭敬的让身而过。

    我再次楞了下,才想起我最初行宫都部署总宿卫事的头衔,好象还没被拿掉。

    回到家里地时候,

    首先奔出来的却是府上的亲事、典军们,这一群三五大粗的彪悍汉子,见到我的那一刻。激动的哪个样子。甚至让人生出一种错觉,象我奔来的是一群受委屈和虐待的小动物看见主人的表情。

    “军上,你可回来了”

    “主上啊……

    “大人啊……”

    人人争先恐后的,很有点一言难尽,有如翻江倒海地之势倾诉的*。随后看见我身后施施然下来的小丫头,却又集体失声,将话吞进肚子憋地面红,我顿时了然于心。

    据说,是据说,小丫头在我不在家的这段时间,把他们折腾的惨了。很大一个原因,就是他们成了小丫头,打发消遣的实验品。

    不知道在哪里听说了类似要绑住男人的心,就要绑住男人的胃这句话,况且我还是个身体力行地美食老饕,于是在某些人的带动下,轰轰烈烈的府上全民厨艺大比拼就开始了。其他人的成果暂且不说,单说小丫头,

    “留下吃饭把,要不尝尝我做的……”送我们出来的内官姚恩,也顿时面色如土的,忙说还有急事,唤马提鞭溜之大吉地。

    小丫头现在做菜地水准大有长进的,特别是在某些国家级别地宫廷大厨的悉心教导下,至少从前看起来如焦碳、污泥、膏糊的菜色,变的象模象样的有些叫色香味的东西。

    当然了,药倒人的效果,还是一如既往的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据说可以通过不同配料的调和,达到让人的头部以上,产生类似通常奇幻小说中石化、麻痹、触电、火烧、衰弱等等负面效果的反映。

    如果不吃她的菜,就会露出那种大眼睛水汪汪的很受伤,让你觉得自己罪恶滔天的表情,许多人被她几句话说的一糊涂,又塞嘴里去了,留下了惨痛的教训。

    那段时间,常来我家打秋风的蝗虫们,被放倒了一大片,乃至世面上新推出的专供有钱人家用的方便纸,一时也闹的成都纸贵的。虽然有教训,并且大家都提高了对食品卫生安全的警惕,但小丫头似乎每次都有办法,让那些蝗虫中的某些人重新上当。

    除去这个小小插曲,挽着二小走进门来,就看见我家盛装容彩的女人们,领着下人和家臣们紧步迎上来。

    阿蛮一身裘裹里是夜一样深沉的紫华素底裙,的张云容是海一样深邃的蓝纹裙,初晴还是缎花底头冠黑底蕾丝白边的女仆装……打扮的如花娇艳,显然刻意用心过,在寒冷的冬日里美丽绽放的,尤是春意昂然。荡漾于那些眼眸中的万般柔肠风情,让人觉得此刻马上就要融化掉了。

    “主人安好”

    “候爷万安”

    扑面而来是如山如潮此起彼伏的成片迎候声,提醒着我,俺也是个家大业大的人了。其中夹杂一片清脆细嫩的嗓音,格外的异样
会江陵 第三百五十一章 好多箩莉与。。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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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惊讶的合不拢嘴。

    却是一大片稚气未脱的小女孩,穿黑底白花蕾边看起来却十分可爱的蓬裙,站在初晴身后,有样学样的齐齐乖声向我行礼,刹那象一丛盛开的素色大丽花,赫然是数打单位的罗莉兵团。

    “这是怎么回事,”

    我一把抓住老总管

    “这是府上的家姬……

    “什么家鸡家鸭,到底搞什么……”

    “这是温长史的意思,宝应夫人赞同的……都是殿下的同龄的玩拌”

    他断断续续的解释,我才明白过来,

    我家变成萝莉军团,是那场牵连甚广追查数道,至今还有残党在追捕中的人贩案后遗症,由于破获了最大的地方慈善组织德善堂,假救济真拐卖少年男女的内幕后,解救出成千上万的孩童,查获上家下家各种关系户无数,甚至变成了官场的一次大地震,其中大多数人都得以发还回家。

    这群小女孩因为年纪太小而无可去处或者根本不记得来历,全留成都府也不是办法,于是被那几个同情心泛滥的女人们一合计,全寄养在了我家,反正我家猫猫狗狗连人带动物的,也是一派人丁兴旺,虽然多出这百口不是什么问题,依照我的家业更多都养的起,可是这身份呢和将来的前途,让初晴着实烦恼了一阵,由于其中最大也不过十二。最后只好决定先养着,待将来慢慢回忆起来,再与家人亲族相认。平时就按照家姬的标准来教养,也教着做点事,慢慢调教,将来无论是留在小丫头她们身边侍侯。或是作为我府上的家姬,或者到救护营去当个护士,对于这些孤苦无依的人来说,都算是不错的结果。

    作为我不在家时,对府内突发事件有委决权的内长史温哲,或许有巴结主母兼多少讨好我与崔光远竞争的意思,毕竟长安地宅院。突然增加了上百号女人已经不是新闻,但是显然郑元和家的那位李亚仙夫人,也有她自己的想法。

    至少,以我肥水不流外人田的传统。是舍不得把她们当作礼物迎送,或者以声色招待别人的,大不了将来自己用不上,在体系内找个好人家嫁掉也不错。比如那些一边挺胸凹肚,一边用眼角的余光偷偷描过来的少年亲事。

    也有不厚道地说法。这位大人真是有办法,平白得了这一大批根骨俱佳的好苗子。不费一文还得了个好名声。因为这批LOLI年龄小,素质却很不错,都是被特地挑选出来打算集中调教养成后,再卖高价格的。所以长大了还是让人有期待的。

    回到家里,看起来一切都安好,就放心了。

    但是,迎接地队伍中,我还是看见了熟悉的面孔,大吃了一惊。

    “她……”

    “这是太上指给殿下的女尚之一。据说与主人还有渊源的”

    渊源。的确是有渊源,还贴身接触地渊源,不过这算什么,太上老爷子的恶意趣味么。

    不过想想这号平时眼高于顶,动不动就骄傲象孔雀一样总跟着一大堆人的刘大才女,居然也要委委屈曲的蜇服于我的淫威之下,而予取予求。不由还是有些征服和成就感。

    要知道上或我好不容易意外救了她一回。她却许了一堆功名钱财之类来封我的口,还说不想再和我在生活中有所交集。让人很不爽。现在报应了不是,现在倒是天天有时间慢慢的探讨如何继续交集,如何交集的有质量的问题了,来日方才嘛。

    我还没来的及说点什么。从她身后

    “大骗子……”

    倒是她妹子要开朗地多,跳出来,我正想开口招呼,

    “不准叫苹果,我叫萍萍”

    她捏紧小拳头对我示威一样地挥了挥,我刹那间生出一种拿着狗尾草在斗弄小猫的错觉

    萍萍,我看了眼她身前发育的程度,这名字可不是好兆头。果然是平平如也。

    感觉到左右有些冷场和异样的气氛,我忽然一阵发冷,好象有一种有人在远处偷偷大笑的错觉,我好容易摘掉多年的的LOL控地头衔,又飞回来了,

    汗然,为什么我在小女孩子中,总比成年女性更受欢迎啊。

    然后在一堆小点心地诱惑下,继续很八卦的说,她姐姐从小算命地说,是要嫁给都督的贵人命,她也常常说,要找个象历史上周都督那样的人物。然后整天看着《赤壁怀古》这首诗发呆。

    这算不算猜对了开头,却猜错了结尾,和憧憬的一样,如愿以偿的嫁给一个都督,却茫然若失的发现,只是一陪嫁的身份。

    “这位是新指来的李女尚”

    另一个就更让人惊讶,居然是永王家那位前郡主。

    在江陵时,我对这位郡主接触了解甚少,算是社交场合上相当活跃的一个女子,隐约也知道她的存在对永王谋划的大业,无形中也帮了不少忙,并不是一个只是,又经过这么多人生境遇的大变,几乎有些认不出来了。

    “他们说,只要把你服侍……好了,爹爹哥哥他们就能过的好些”

    曾经的郡主低着头说。我心中了然,南沼围攻成都的时候,曾经喊过类似,响应永王号召,前来剪除奸党之类的口号,结果就是让本来身份地位都很尴尬的永王一家,黄泥掉到裤裆里,不是屎也是死,现在居然要指望靠一个女儿,改善待遇。

    “那你知道要怎么服侍,才能让我满意么”

    在一片表情奇异的侧目下,她小脸刹变的通红又雪白,使劲的扭起衣角来。

    这对曾经的手帕交,却因为出身的背景而再次相见尴尬而默然无语。再加上我这个曾经在背后推波助澜的的罪魁祸首。

    老皇帝把这两位一起指到我家里,打算干什么,在我家后院演一出唐朝版本地三国演义么……我腹诽不已的

    那这个又是谁,我漫不经心的伸手去捏一个嫩葱浑雪一样的小姑娘,却被怯生生的躲开。

    “她就是哝哝啊”

    小丫头抢声道。

    哦,就是翘家出走的闹出天大风波的那位小郡主,看不出她弱生生地还有“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的勇气。轰动剑南的人贩集团大案,也以她的失踪调查为契机所引发。实在看不出与那位胖墩墩阿伯一样地汉中王殿下联系来的地方,貌似小丫头的老爹,当今圣上也是小胖有余的身形。李家的遗传基因还真是奇妙啊。

    虽然吐蕃联姻之说已经没有了下文,但好歹逃婚有损皇家地颜面,相关的惩戒是必须的,所以在他家老头子没有消气下台之前,实在不好名正言顺的回家。干脆以禁足为名,在宗正寺挂名的我家掩耳盗铃式的避难。

    “初晴、采薇、阿汶等下一起过来,有事问你们”

    就听逛荡一声,掉落一只盛水银盆,初晴笑眯眯的看着溅湿了半边裙摆的阿汶,慌慌张张提着裙脚的跑出去,哎呦有绊了一声。

    “又不让我看……

    随后,小丫头嘟着嘴被很有大妇之风的阿蛮给领走。

    那个超大地木制浴室,是我静思地地方,没事就喜欢躲在里面泡泡。当然在这里面。除了我以外,是不允许在身上穿任何的事物的。

    款步在清澈的温水中,一身绽放如莲的采薇,任由一袭穿和没穿两样的纱帷子,象美人鱼的尾巴一样拖曳在水中轻轻摆动,她正在我指导下做一些深入浅出地事情,顺便听初晴说这段时间家里地大小琐事。诸如门下又收养了多少孤儿。海南的领地又上供了什么新产品。雨儿最近地学习成绩,小丫头又养了什么新宠物……“长安还有什么事么”

    “有康氏族人上门求庇护。

    “康氏?”

    “就是逆首安禄山原配的家族……”

    自从安禄山叛乱后。这一族倒了大霉,唐朝虽然没有株连九族这种东西,但是作为造反总头目的亲家,总到是不会好过的,一声令下遍地牢狱,武威胡乱时又被株连了不少,破产的破产,没家的没家,在昭武九姓之中,甚至还不如已经改姓的安禄山本家——安氏一脉。

    “只要大人肯收留,他们……愿为家奴”

    我惊讶了一下,唐代的奴婢制度分三六九等,通常情况下所谓仆役,就是拥有相对人参自由的高级雇工,但是家奴就不一样了,打骂随由,律比畜产,带一个家字,就连子孙都卖身了,只要没有开籍是没有自由的,我也是兵荒马乱中才拣了一堆饥寒快死的便宜,安定下来后就没有这么容易了,毕竟不是什么能都能遇到我家这种情况。

    通常情况下,就是流民中去做帮佣雇工的多,在不济也投靠地方的豪门大户做个荫包户,愿意卖身都是到最后一步的选择。看来这康氏族人实在是山穷水尽了。

    但从另一方面说,昭武九姓为首的栗末胡商,在中土是一个特殊的存在,更接近后世西方世界犹太集团的存在,自隋到唐的百多年间,他们守望相助用金钱和关系罗织的一张上至公卿权贵,下至黎庶民生的紧密大网,从太宗的秦王府亲事,到前朝睿宗的相王官属,都有这些人影子。

    据说昭武九姓之间又有不成文经营细微差别和分工,象安氏就是本土化和向军界发展的代表,连拖油瓶身份的安禄山也曾经是他们扶植出来的利益代言人,史思明就不用说了,史是昭武九姓的另一大姓,因此安史之乱后,这些人遭到几乎灭顶之灾的危机,不得不寻找新的出路。因此这个便宜可不是那么好受的。

    见我不可置否,她又说

    “一个月前。有一个人单枪匹马,冲进长安府底,连伤数十人,才被围住,”

    “什么”我停下在她身上的丈量工作,打起一片水花。

    “现在人正压在京兆府,就等您回话”

    “查明来历了么”

    “他叫李思远。据说是前礼部尚书安思顺之庶子……也算是个名门之后”

    原来是自安思顺地后人。安思顺也是个倒霉孩子,本来百年的军门世家,朔方节度使做的好好的,郭子仪。李光弼都在帐下当牙门将,却滩了上个便宜族弟安禄山造反,被去职作了有名无实的礼部尚书,更糟糕的是他在西北军孚有声望,却与另一名帅哥舒翰相恶。再加上杨国忠也不放心他,干脆赐死了断。

    待到今上,重新为安思顺平反后,都赐国姓李,以示耻与叛逆同宗。

    我无奈的摇摇头,自从我将那班女人收到府上来以后,就一直大小麻烦不断。

    “这次又是谁啊……

    “是哥舒老帅地大女公子。

    “我倒……

    真是担心什么来什么。哥舒翰性格直烈而恩怨分明,从另一个方面说也是睚眦必报的人,安思顺之死,是他唯一和一贯看不顺眼的杨国忠心照不宣行同默契的一件不怎么光彩事。因此自称哥舒旧部起家地龙武军。面对沉稳谨慎的郭子仪还好说。但是素来恩怨分明的李光弼,就不那么待见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凡事都有得有失,顶这个大旗,就要背这个黑锅。

    即使这样,这两家这样子还能扯的上关系,难道是唐朝版地罗米欧与朱丽叶。要是别人我说不定就成全了。算结个善缘。可是这位大小姐的身份。

    我有些心烦意乱起来。“你受伤了,”

    我抚摩着同样肉光致致的初晴。那战战的圆润堆玉之下一条看起来不显眼,却因为情浓意动而乏红的伤痕,

    “不碍事的……用过鲸油和特效的白药,已经基本看不见了”

    她象被挠着下颔痒痒的猫儿一样,咪咪的闭上眼儿。

    初晴的伤是因为围城地时候,有人乘乱试图冲击幽栖圆,她率领府上少年亲事,抵御不明袭击者,府上所有家人仆役,都拿起了武器以壮行色,直到中军留守地士兵赶到。

    一向被视为儿戏的,小丫头的白鹅骑士团,在这时候,却发挥了很大的作用,这一百多名外籍雇佣军仗着宅院与之周旋,硬是抵住了来自正门疑似南沼人的袭击。最后只剩下六十多人。倒是在混乱中,初晴无意显露出不错的身手来,居然大发雌威,用玩具一样的刺剑,两个穿成仆役混近身地可疑人物,从楼上刺下来。

    “那位柳先生当如何……处置”

    初情深深地喘了口气,轻轻泯着嘴角

    我楞了一下才想她说的是那位传奇高手。

    “给他找个清净地院子,按照头等客卿的待遇,恩就和怀石公比邻好了,我倒很期待这两位大拿会碰撞出怎样的火花。

    “再告诉那些少年亲事们,柳先生是不世高人若能得他指点一而,受用不尽……”

    虽然只有三年之约,但不妨碍我充分利用剩余价值。

    我捏了腿上只剩下呜呜和哽咽声,而滑不溜手的小脸蛋,让吞吐和清理作业更加深入一些。

    “还有一位怎么处置……

    我想了想,才回忆起南沼之行还有个漂亮的俘虏,作为棋子来刺杀我失败后又被族人当作棋子抛弃掉,最后我考虑到直接杀掉太可惜,就当作有纪念价值的战利品带回来。

    “交给你调教了,”

    “这……”

    她似乎面有难色。

    “放心,除了不弄死,随便怎么样都可以……”

    “我要的只是一个结果。

    受限制与从小长的环境,我虽然一向对漂亮女人缺少把她们当成玩物和礼品狠心,但对试图要我命的人来说,就没有必要那么客气了。

    “你其实可以这样……

    我唤她附过耳来。仔细交代,看她吹弹可破越来越滋润的俏脸儿,一变再变又红又白的十分精彩,看我的眼神甚至有些出呼意料的恐惧和哀婉地意味。

    “这样也行……”

    她涩声迟疑道

    我捏鼻子无奈的笑了笑,居然把她给吓到了,我还以为初晴是我那些女人中经历最丰富的,应该是城府最深的。

    虽然来这个时代前我还是纯粹的理论家。但是早年混迹在恶魔岛、元元、***大陆之类宅男圣地的所在,什么《美少妇的哀羞》《玲珑孽怨》《风之物语前传(无删版)》《朱颜血》之类地暗黑文学还是仔细的参祥过的。

    只是我的女人都很不错,倒也实在舍不得加诸一些过于激烈地手段,好不容易拥有一个可以理论变成实践的素材。那句老说的好,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走路不是,不免一些敢想不曾敢做的念头,从曾经的宅男之魂燃烧出黑暗地火焰来……

    这一沐身就清理到晚饭时间。

    开饭的时候,木制小推车上已经摆满了鱼露、虾酱、蚝油、芥酱等调佐、还有开胃的姜茶、醒酒的酸汤、漱口的茶青什么的。等候召唤斟酌。还有大壶冰镇过的果汁饮料和新开的荤素罐头,看到哪里空了就有人赶紧添上。

    类似后世转盘的大桌,我左右两个位置,当仁不让的有左右夫人名头地小丫头和阿蛮占据了,小丫头身边是雨儿,陪坐着地是初晴,阿蛮身边是云容和采薇,其他人,按照进门的前后顺序以及亲密程度排列下去,连阿汶都得到一个正对面位置。虽然不时要站起来给大家添食。

    首先。

    端上来是用一个用大银盆盛着散发着金黄色泽的饭山,这就就是大名鼎鼎五丁开山饭,说白就是杂烩大抄饭,用蘑菇粗芹胡萝卜碎炒猪、羊、牛、兔、野鸡肉丁,再浇拌到隔夜荫干的剩饭里用新鲜奶油闷透。金黄的奶油裹渗进雪白的米粒拌暗红的肉丁碧绿地菜碎,做出类似扬州炒饭金包玉地效果。

    然后是一大锅正在滚的四海承平粥,其实就是类似八宝粥地用料。当初在路上。那群没有生活经验也没有相应器具的公卿大爷们,恶急了就胡乱用水搜集来的麦豆全部丢里头混煮一气。结果半生不熟的吃的一大堆人拉肚子,

    后来经过我改良,变成一种速食,将麦豆等杂粮事先粗粗捣扁,在火上干炒至暴出米花来,用板油煎粘连成一团团类似锅巴的东西,然后要吃的时候用水一开就烂,按照需要可以往上浇熬好的石蜜或者板糖水,做成甜粥;或者淋上口蘑松茸熬成的鲜蔬汤,做成菜粥;或者将骨头浓汤浇上做成骨肉粥;或又倒入虾贝汤做成河鲜粥等好几种风味。

    还有一道是三架汤,用鸡架、羊蝎子、牛锥煮出的高汤,配汤的主食,则是小东西最喜欢的事物之一,超级必杀饼。

    用栗子、荞麦等杂粮为主料,类似千层酥的做法,一遍猪油、一遍茶油、一层黄油、一遍菜子油,做成可以一层层撕开的大摊饼,然后从下开始夹一层薄薄老汁卤熟的灯影牛肉,再夹一层鱼松末、夹一层烤血肠、夹一层薄烟腿,再夹一层煎腊肉片,一气裹上*重,每层都可以配不同的酱料,最上面一层夹上同样切薄的,时令爽口的青瓜脆笋豆苗,最后面皮上还要洒上用糖水煮过的杏仁松子碎末,油纸包紧压实,稍微下油滚一滚,用刀分切成圆角而食,一口咬下去,各种滋味在口中逐一淡开,实在美味妙不可言。

    还有用大木桶盛上来,小蒲包包着的龙睛米、碧薷稻、鸡红梗、西域乌稻做成的四色饭。

    各色的串烤签子,不过穿的可不是普通的肉串。而是牛舌、羊拔、驴筋、鹅掌湫、鱼须,乃至来自安东的貊鼻,切片崦嵫成的八大珍烧烤,配与香菇、松茸等,用大号毛笔来刷蜂蜜、肉桂粉、角香、梅子酱、果蓼、孜然、胡椒、花椒等等

    再将四色饭分别取出,用手在瓷盘上摊成饭饼,盖以薄薄地苔干。刷一层奶酪、鱼酱、再铺上一层饭饼,最后裹上签子肉卷起来切段,就是四色分明中间金黄滴油的四季卷,沾以醋姜、蒜泥、腐乳、芝麻酱调成的蘸。一口百味交集,仿如四季轮转,脍口异常。

    再摆上来自南方的物产,比如来自江陵的莼菜羹、鲈鱼生切、糖蟹等,来自海南的儿臂粗的虾干、刺参、棘鱼、海鞘、苔头菜等水发干货。配菜就算全了。

    最后地汤食是一咸一甜的饺子和汤圆子,饺子有猪肉、牛肉、羊肉、鹿肉、鸡肉等口味,圆子有桂花的、莲蓉的、甜酒地、枣泥的、果子馅的,至于给下人的,则是地道的芝麻糖馅圆子和油渣酸菜饺子

    待到端满一桌,用餐地器具再次吸引了我的目光,鸡足三彩瓶、饕口青纹盘、八瓣卷云盏、牡丹碎云碗、葡蔓海吞蓝口壶、其他盘、盏、杯、碟、匙、勺、漆彩的托、钵、盒、罐、甑、鬲、釜、渣斗、、箸也格外奇特,甚至还有描述历史典故中的人像、文字、图画等,还有隶书的落款。

    “侯爷,这是南边地头上刚送来的新品……有均窑也有越窑的”

    老管家堆着个脸笑而解释道。

    “用的是新法。第一批出窑定制。先让家里用个新鲜。

    原来,唐朝的名瓷产地虽然多,但是主要集中在北方的刑州和南方地越州,形成所谓南刑白北越青地产业区域。

    后来龙武军在河北收复刑州的时候,获得了大量被裹胁的瓷造工匠,后来平袁晁之乱时,又在越州招募了数百名破产的陶工匠户。自此积累了相当人手和技术。开始仿制这两地的特色,虽然无法完全做出雪里黄、青头素等高档工艺特色。基本可以做出白釉、青釉、黑釉、酱釉、黄釉、绿釉等,后来又加入了众多的矿物,以及景泰蓝的贴花和琉璃包釉技术,可以制造出金边、银线,云纹、碎彩、淡霞、涡卷等精美异常地效果,。

    瓷窑地品质,与当地的高岭土原料成分,有莫大地干系,因此瓷器的产地以区域为特点兴盛一时,又随着原料的开采绐尽而衰败,被新的产地所取代。后世北方的定窑、磁州窑、汝窑、官窑、耀州窑、钧窑……,南方的龙泉窑、景德窑、吉州窑、建窑……。莫不是如此。

    “开动……”

    小丫头当先欢呼起来,直接扑向一只大盘里,摇动着看起来比她手臂还粗,淋满椒蒜粒的大蟹螯,丝毫不怕扎手,拿着小锤子敲碎半边,扯下一大快来,欢快的咬起来。

    雨儿算稍稍斯文一些,却也眼疾手快的扯了一大块椒酥大排,眼巴巴的看着初晴用小银刀切成条状的小快,用签子插起沾上密糖,小口小口嚼的很香。

    在着两位有样学样的带动下,那只小苹果偷偷看了她姐姐一眼,也把小心翼翼的叉子伸向了一只金黄的烧竹鸡,不过相比她的小胳膊小腿,想双手挑起这么一只庞然大物,还是有些吃力的,恩呐有声的小脸涨的那个通红。

    阿蛮和云容她们似乎都习惯了这种开放无忌的用餐气氛,只是满心怜爱淡淡看着小东西们与菜肴的奋战,露出一个温柔如熙的笑意将自己面前的那份递将过去,或者吃吃笑的灿然如花,唤人递过一方纸巾,亲手将沾留的残羹拭去,不象是将来要同床的姐妹,倒象是母女什么的长晚辈。

    相比与正在长身体的小丫头,阿蛮说是要养生节欲,饮食清淡,不喜太过油腻的东西,面前只是舀了一小碗,煮的稀软棉烂的山药芋泥枣羹粥和几片排成花瓣的金瓜饼。云容虽是河东人,却象南方人一样比较喜欢鱼鲜,因此她的粥是用青鱼仔和海米以及茶菌、红菇炖成的山海烩。

    其他新来的几个女人都显地很拘束,刘大小姐吃什么都是面无表情。与她活跃的妹子成鲜明的对比,心事重重几次把筷子夹的菜,直接划拉进汤水里,永王家的那位把头垂的低低的,只看面前地盘盏,只有重新添菜的时候,才敢抬起头来。汉中王家那位小郡主一直没说话,大口嚼着面前的一盘水煮螺肉,却是眼睛骨碌在桌子上转来转去,倒是几个年纪最小的在饭桌品头论足。唧唧喳喳地,常常冒出一些让人忍唆不禁的话题,引的那些女人轻吟浅笑的,倒也活络开气氛,显的十分热闹。

    最后上来一道甜点。都是反季节保存地蔬果,其中一大琉璃杯冻果冰末子拌的香蕉奶露,是小丫头的专利,阿雨则是果肉什锦炒冰,其他人则是冷藏的胡萝卜、南瓜、枣、柿、葡萄等杂拌。

    由于飞机上得到的那些物种虽然已经收获了多季,但还在海南进行大范围的育种,因此短时间内并没能出现在我的餐桌上。只有希伯来人约书亚带来的苦豆,还留有一些,将就着炒制培干研磨后煮成一大罐子黑糊糊的水,给我兑奶和糖喝着提神。

    “好苦。比药还难喝。

    小丫头乘我不注意。抢过喝了一口,小脸苦的都要堆起来了。

    “这是大食人用来提神地药茶,没成年是不能喝地。我忍嗦不禁的捏了她的小脸蛋,由于没有彻底发酵过,所以醇厚的味道的还不明显。

    热呼呼的喝着帮助消化,咖啡因的作用也一点点在脑中淡开,蒸腾地热气中那些美丽而生动地面孔。莺莺呖呖的话语。象虚幻一样地不真实,竟然患得患失的心情。似乎是生怕一不小心触摸之后,却发现一切只是美丽泡影……

    闭上眼睛,深吐了口气,伸手出去,却捏到了一把饱满肉腻的臀肉和一个轻轻的惊呼声,就看见那位刘大小姐,捂着圆润的瓜瓣儿,表情复杂的瞪着我。

    和军营里一直持续到晚上的庆祝活动一样。

    梁府的晚餐是摆在院子里的大会餐,虽然东西算不得多高档,但是成筐抬上来的粗面饼子和大坛用蔗渣速酿的低度酒水,用盆装油汪汪的大块炖肉,还有堆的高高的杂粮饭,用骨架、下水熬就的杂碎大汤锅,却是管够的。

    由于南沼人的围城,诸市关闭,百业萧条,府上也过了一段配给制下的紧巴巴的日子。成都附近几个专供流民大营的大型养殖场和副食加工场都被战火所毁,恢复起来还需要一段时日,因此难得这么好好的享受一顿大餐。

    直接有人把大大的饼子摊在托上,堆满麦豆再浇足肉汁,叠上腌好的瓜菜,卷起来油汁淋淋大口就着一口滚汤一口热酒囫囵吞下肚,烫的嘶嘶做声满头热汗,却十分享受的样子。

    各行当的主事和头领,还有类似客卿性质的门人、家将、护卫,档次又高一些,有鱼有肉,肉也是嫩的多的白切整鸡、烧鹅、烤鸭什么,酒是没掺过的果子酒,每人还有一水果罐头的甜汤,少年亲事们没有酒,则是给一大海碗的蛋花甜酿。

    比较重要的核心人员,象我幕府的幕僚、家臣,小丫头公主府的大小属官,还有一些象小杨、摩勒这般本家出身的部将那里,还有按照各自民族和风俗的口味调整的菜色,类似游牧民族奶酪肉拌麦饭饮食做法的雕胡饭,或是羊肉香料炒成的手抓饭团,芝麻薄荷摊的小薄饼、团饼肉夹等。

    宴过半巡,却没有人多少敢喝醉,因为马上就到了最热闹的一个项目,就是给他们发红包。也叫做年终奖,随着家里的人越来越多,这种亲手发放的荣誉,只属于一些产业项目高级主事,和一些业绩和表现突出的基层管理人员。

    除了亲近的家人,其他人就在我的注目下,由我的女人们负责发放,象小丫头负责的是家里的女人们和少年亲事们,虽然被风吹的小脸红扑扑地,却是乐此不疲。

    不同的身份份子自然不同,由于这次去南沼收获颇丰。象我的女人们都有一套从头到脚,代表弄栋蛮手工最高成就的精美金银制品,比较亲近的阿蛮等人还有宝石和翡翠小饰物,作为家里几个主要的管理者,也得到一小包八分成色的金沙或者小银块,象小杨等亲事和卫士们得到地是几枚特色的南沼攻略纪念银币,或者刻着敬业奖励、忠于职守、优异服务之类的小银挺。至于最底下普通的家人仆役。就是汇源监出品地,沉甸甸成色十足的乾元重宝。

    领完红包后宴会继续,却没有人提前离开,因为还有一个让人兴奋的后续节目。就是晚宴后的全民大抽奖,每个红封都是一模一样的,虽然内容不同,但是都附有一张精美地纸片,写着奖品的名目。

    奖品有贵有贱。未必特别值钱,却很有特色,甚至有些恶意趣味,比如一张特供的猪票,一包珍贵调味香料,一份超级烤鸡套餐,一锭高档的水粉,一瓶新式的香露、一匹上好的蜀锦等等千奇百怪的东西。然后常常有人抽到诸如一套女人的衣裙之类的,自己未必用的上,却让人苦笑不得地东西。当然了。据说有抽到地东西越奇怪,来年就越能交上好运传说,因此大家的热情很高。

    满桌的菜肴前,梁府名下的四大长史,现在已经是五大长史,还是第一次相聚会粹一堂。

    虽然经历了无数困顿与磨难,举手投足依旧不失世家子弟风范。不管在什么环境下。看起来温文谨和而又永远那么得体的郑元和;

    代表的是官学和成都地方背景士人;因为追求养性之道,看起来心思缜密而精于城府却不失儒雅淡然。也资格最老的第一长史薛景仙,所代表地一众最早追随老部下;

    事故玲珑而深得官场之道圆转通达地侍学士温哲;以及所领的两府产业及官属;还有兼具官场事故而善于谋事,却颇有市井之徒狠绝光棍做风地前“酒赌京兆”——第五长史崔光远,所代表最迟投效却异军突起的京畿俊杰,各自在身边形成一个体系分明的小***,虽然列席比肩而座,但气氛微妙的多。

    倒是级别稍低一些的岑参、杜佑、元结、常建之流,仗着诗文交游,四处串联劝酒,无论在哪里倒是都能说的上话题。

    看着这一片纷扰喧嚣。

    一个新近的声音在角落里响起。

    “大人私于下亲密一体,常不避嫌忌,无尊卑之念,是为久亦,不免易为上下所滋生轻慢,事试懈怠,……如此已往,非是驭人之道,于国于私当定长幼序,尊卑属,以明纲常……”

    “你糊涂了,要的就是这个轻慢之心,不然天家那里……哼哼……尊卑纲常,那是权位极至之属才要极力维系的……至于为人臣者,亦如主公有言,难得糊涂亦……”

    另一个老成的人半醉半醒眯着眼睛的应声道。

    在实力和声望都无法让人忽视也无法避免忌讳的情况下,做一个天性散漫而不受好评的臣子,总比一个威望深重而广得人心的臣子,要活的更长一些吧。

    说这话的人究竟是别有用心,还是纯粹的直言不晦。

    “受教了……”

    对方面不改色的举杯致谢道。

    随后这两句无关紧要的对白,就淹没在各种尽情畅饮喝的醉醺醺或摇摇晃晃人色所制造的喧嚣中。

    最后给她们的惊喜,就是全家站在最高的楼顶上,看子夜之后的焰火表演。既是为了庆祝凯旋,也是为了补一个年景气氛,虽然后世被称为元宵的上元节,已经过了好半个月了。

    成都少城正门前的焰火,都是来自火药军用化的副产品,一些杀伤威力有限,却有好看的颜色和光彩的配方,积累了不少下来,也没有销毁掉,一次性全拿来放掉,顺便转移一些多余的注意力。

    就如后来杜佑连载在京华文抄上的《成都观焰记》中所描述的“其光眩彩,大如炎轮,日月升腾,洒如星坠,奇彩皇皇……四夷使节,八荒酋长,文武士众,阖城黎庶,皆称神异……”,许多初见者一生难以忘却的情形。

    安置好两个呵欠连天连眼睛都睁不开的小东西,我满心火热的回到自己房间,背对着正在聊天的女人们,轻轻掩上门。

    常年戎马在外,许多人很久没有见到自己的家人,连一本正经如韦韬之流,看见他的老婆孩子,也不免露出一种叫做饥渴的表情,这将是一个很漫长而温暖的夜晚。
会江陵 第三百五十二章 家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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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恩前章的确是北邢白南越青,笔误

    这个夜晚的确很漫长,漫长到事实上我是从第三天早上日上三杆,才心满意足的顶着条团花紫绫的围子,从一堆雪白的胳膊腿中爬出来,摇摇晃晃的离开房间。

    对着正好的太阳,舒张闷了两个晚上的筋骨,发出筚拨的声音,早的鸟儿有虫吃,早起的虫子被鸟吃,我心中不由冒出如是的莫名其妙念头,在花园里小跑起来。

    围着水边的木构回廊,一直跑到身体每个关节运转自如,每快肌肉都似乎和阳光射在皮肤上一样热乎乎的,才稍稍停下来。

    就看见一丛假山开的灿烂梅枝树影下,正蹲着两个熟悉的身影。

    小丫头穿得是清爽利落的网球式毛线短裙,伸出雪白的小腿肚儿直接对叠在地上,直接顶起蕾花裙边,露出一线生涩而挺翘的小PP而浑然不觉,看起来相当的养眼和可口,手中提个网眼的拍子,汗津津的显然刚打过球的。

    雨儿穿着洋装一样过膝的小骑裙,边上还缝着毛茸茸保暖的裘边儿,腰上还环着狐狸尾巴一样的腰带,正和她脑袋凑做一块在正嘀咕什么,手中还拖着几个细绳,不停的拖拉伸放,吱吱声和嘶嘶声不绝于耳,

    “这是演的哪出啊”

    小丫头听到我的声音顿然跳起来,对我做了鬼脸扭过头去,雨儿却本能的将手中提的东西往身后藏,

    “殿下在练胆呢”

    我才注意到初晴笑咪咪的也站在一旁。

    “练胆?”

    我挑了挑眉头,才注意到,绳子另一头牵的是满身疙瘩的绿皮大蜥蜴,和灰色地大鼠。俩感只动物被扎着尾巴拖在地上,面对面龇牙咧嘴,张牙舞爪的正叫得起劲。

    牵制大鼠那头的雨儿,似乎又怕又紧张,小脸憋的红彤彤的。

    “哪里来地”

    相比粗神经的小丫头。我很惊讶感情细腻的雨儿也敢玩这种东西,要知道她连看见只难看地蚱蜢,都要把我抱地紧紧的。

    “是厨房里拣的”

    她认真地说

    “咱们家厨房里有这种东西拣么”

    我捏着刚剃过的下颌。决心马上让人重新整顿厨房。怎么让这种东西到处跑。

    就见站在身边的初晴,忍笑抿了抿嘴凑到我耳边悄声道

    “这是乡下的庄子里孝敬的竹鼠,据说赶在落雪前。挖了竹下的巢洞,抓了几窝活的,让殿下从厨房里拿来赏玩了,温顺的很不碍事地”“那它有名字了没有”

    我脸色稍紊。

    “它啊,叫艾米”

    雨儿献宝一样的把它拖到身前。

    “艾艾……米”

    我呛了一口气,这名字太有个性了。,直让我想起某位无龙之实,却比龙更贪婪更会盘剥的传奇人物。

    “是啊。哥哥不是常说,老鼠爱大米嘛”

    “果然是好名字……

    我再看看那只绿皮蜥蜴,不由一阵诡异的感觉涌上心头。

    “那它是不是叫大青山”

    “不是”,

    “那就好”

    “他叫绿儿”

    我真的陷入石化状态的无语中。

    (谨以纪念虎头蛇尾的佣兵天下……“

    没还等我多感叹一二,

    就见小丫头吁溜吹了声竹哨,一个雪白地身影箭一样飞奔而来,一身油亮发白地皮毛。在灿烂的阳光下泛出银子一样流动地光彩。嘴吻尖锐而眉眼细长,体形硕长而流线优美。两只尖尖的耳朵藏在厚实的颈毛里,随风动荡。

    “旺才”

    小丫头两眼星星欢呼一声,一把扑上去熊抱海勒的这只小白狼,恩是大白狼顿时嗷的一声趴倒在地,口吐白沫直翻白眼,冽着嘴还露出很人性化的类似无奈和悲哀的表情。

    “狼狼乖,抱抱……

    直到小丫头趴在它身上当作快大活毯子扑腾欢蹦够了,才得以摇摇晃晃站起来,一身水色油亮的皮毛也变的七凌八落,精神委靡了许多,显然不是第一遭受这种待遇了。

    “如花”

    雨儿也不甘示弱的叫了一声,就见一片风刮过一样花摇树动哗啦声,一只黑白相见体型硕大的动物分开浓密的竹从,抖动着身上波浪起伏的皮肉,奔走而至。

    摆动这个硕大的身躯,一个翻滚就把张牙舞爪的小白狼,呜的一声撞翻到一旁,滚了几个跟头才抖了皮毛,爬起来毗着牙赫赫有声的,露出一副威胁的表情,却又被那只双腿站立起来动物,抬抓挥逼甩出去老远。

    “工夫熊猫”

    我如此叹然张大了嘴巴。我家的宠物,难道都养的这么有个性。

    但随后转眼,这只国宝就象乞怜的狗狗一样抱住你的腿,扭着脑袋蹭在你身上,露出一副非常无害和可爱的表情,当然这个可爱相对与它庞大的块头和吃的肉墩墩的身体实在太不成比例了,让人有一种诡异的错觉。

    这就是雨儿去年的生日礼物,这个时代的熊猫数量,还没有少到要作为国宝,因为她很喜欢小动物,因此我别出心裁,特意让人抓了一只幼崽放在府上养来玩。

    “我赢了……”

    只见雨儿边魔术一般从身后拿出一只金黄的炸鸡腿,伸出粉红小舌头舔了一下,送到它嘴边那只熊猫嗅了嗅,叭滋叭滋的连骨头带肉一起吞下肚去。这才放开爪子,扬起脑袋对雨儿的小手哈哈舔啊舔的,把硕大的屁股和一小团尾巴,对准小白狼的方向突突两下,才扭着黑白相间身躯。扬长而去。

    “哥哥也给它起个名字把”

    雨儿兴高采烈的拉着我地手说

    “不是叫如花了么……

    “那是小名……”

    “那就叫冬天里的熊吧”

    “老酒里的熊……”

    “不要,那是被人吃的。

    “那叫灰熊猫……

    “人家哪里灰了……

    “早慢熊怎么样”

    “不然叫……白阑熊”

    “藤子不二熊?”

    “妖熊?”

    “哥哥起的名字好奇怪啊”。

    雨儿不满意地对我嘟起嘴最后还是初晴以该用早膳为由,替我解围,

    回到,没看见早饭。却看见案子上摆了几个包装鲜艳的罐头,还有几个饼一样叠在一起的黑糊糊地东西,

    “这是……”

    “回大人。这是军二所地内厂。奉命特意赶出来的特制茶粉罐头和茶饼”

    站在一旁准备亲手侍侯的老管家,赶忙回答到。

    “哦”我心中了然,挥手让他出去。

    所谓特制就是加了料地高压缩的茶饼和罐装的茶粉。本来为军队便携的替代药物,比如一点茶末加上醋姜什么的,基本可以解决这个时代水土不服之类的问题,顺便解决海上运输和保质的问题。

    没想到少量试销后,却和白酒糖晶一样,受到大量北方贵人们和那些游牧首领的追捧。因此这种对产地和品质没有太大要求地制品,成为军工副业体系中大量开工生产的大宗。

    其中一部分,在我的特地要求下。专门被添加了鸦片果壳粉末,另一部分则是鸦片膏蒸馏出来无色的提取液,前者是用来出口打开海外市场的,后者是经过精加工和包装,计划通过中间渠道给吐蕃和南沼的贵人们,据说,恩据说西北那几位大太监也在通过特殊的渠道。饮用类似地制品。还反响颇佳呢。随着南沼战败后所获得战利品之一,我们也获得了后世普洱茶地产地和配方、工匠。相比大多数对保存条件比较挑剔的炒茶,普洱茶最大地优点是只要保存的环境适宜,就可以象酒一样的越陈越香,于是新一批的产品也就出炉了。

    看到桌上的拜贴和请贴,这才想起来,老皇帝已经给我放了一旬的大假,好和家人团聚。这会大家有家室的都在和老婆孩子亲热呢,没家室的也正在从车子房子向老婆孩子努力当中,光是军中请求举行集体婚礼的公文,就已经排满好几天的日程。

    不久热腾腾的早点也端上来,虽然比较仓促讲究,但也是相当丰盛的,冷盘热食荤素皆有。

    一边喝着煮的浓浓黄芪党参当归枸杞养气粥,啃着炸的酥脆的甜油烩就酱青瓜,听着抱着个厚本子的初晴,说这两天府上的动向:

    半调子法兰克人塞特从昨天开始,就跑到景教的寺庙里去一直没回来,不知道在鼓捣什么;那位传奇高手和怀石老太监做了面对面的邻居,却把派去服侍的下人给赶了出来,只留下两名比较机灵少年亲事;李亚仙、郑元和两口子连诀来过府上,不出意外是为预算外的支出来讨钱的,正巧男女主人都忙着造人没空闲,不由失望而归;与他们同样遭遇的还有大剑南会社的各位行董们,相比最初依靠军队混饭吃,而水涨船高的那个小团体,现在的剑南会社几乎囊括了整个剑南最赚钱的行会和项目,作为最初的发起人之一,几经风浪和动荡的淘汰和甄选,随便拿一一个出来都是掌握成千上万人生计和区域内民生所需,地方官府都要小心对待的存在,不过在我面前,他们还是战战兢兢的端拿不起身份来;战利品的统计和分割也出来了,光我名下的配额送到府上也装了好几间大仓房,各地报帐的人已经回去了,归总数字出来,今年的收益不错,虽然开支大大增加了,而且受到叛乱和战争的影响,但是由于夷州和海南两地赢利的项目一直在增加,有转让了几个利润空间很小的老项目,所以还是比往年略有增长……

    此刻一本正经读记事的初晴,很有一种知性的美丽,如果她在戴个黑框眼镜,就是个OL了,倒让我有些蠢蠢欲动起来。

    磨磨蹭蹭的将不算早的早饭用完,放走裙裳半解有些狼狈的初晴,我发现我越来越有种马的倾向,或者是军旅生涯锻炼出来的,或许是修身养性调养的法子有了一定的效果,居然还很精神。

    阿蛮她们还没起来,这两天折腾的狠了有点使用过度,贪睡也是正常,干脆交代直接把饭送到床头,官学的博士已经来给雨儿上课,小丫头也带着她的宝贝出去每天例行的溜达了,偌大的府里有些安静,大家都有事情忙去了,就我成了闲人。

    想了想,问了一下谁当值后,还是叫上摩勒一起出门。

    毕竟小杨现在也是成都城里的知名人物,无他,作为军中第一闷棍高手兼中军直属捉生队的首席校尉,捉生队都是一些身手不错,却不大合群的家伙,因此他们往往作为侦察捕俘的小团体,独来独往于战场,小杨以最年轻的成员获得他们的佩服和认可,这次率领投入实战不久的童子营,抓了南沼王的家眷游街,算是大大出了一番风头,连老皇帝都有赏赐,也算是万众注目的焦点,已经有许多人在打听他的生辰八字,现在只要带他一出门就会被认出来。

    相比之下摩勒就没有那么显眼了,由他的族人所组成的昆仑奴营,在成都夜战的时候作为先锋,吓坏了不少没见过黑种人的南沼军队,被当成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被传的极为恐怖,在战场上几乎是所向披靡,一路追杀到清溪关,考虑到水土的问题,被留在当地协助韦韬清理周边,那些山夷土著几乎没有与他们正面对抗的勇气,每每望风而走。

    这也是一个很无奈的事实,不管换过多少跟班,我身边的人都似乎总是比我更抢眼,无论走到哪里也更引人注目,或许只能自潮说,我似乎很有成为绿叶的潜质,当然因为这个小小的误会,也让我躲过好些次有组织的刺杀。

    片刻之后,我已经站在一个门庭若市,空气中散发着油墨香和烧红金属味道的大院当中。
会江陵 第三百五十三章 老蜜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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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以看到成排的廊拄下,高大的骡子的正拉着一个个转轮,发出枝枝桠桠的声音,带动起哐裆的齿轮转轴的机构轰鸣声,整间屋子高的机关铁架前,象流水一样的吞吐着纸品,小半响就堆的老高,这是从水力印刷机改良而来的畜力印刷机,其原型我也不陌生,就是专为方便随军携带而建造的简易车床、冲床。

    哗拉拉的金属检字排版声中,川流不息的进出的是各色短衣工役和长衫的学子,前者手脚利落将一摞摞垒的老高的纸制品捆扎打包,抬上轻便的邮驿马车,后者低头抱着书样行色匆匆的穿行奔走于各个房中,倒对我两闲人视而不见,到处堆放着小山一样,空白的纸样或是油墨新鲜的半成品,上面还有一个垂下来的大招牌《德云社》,这里就是成都最大的书局和印刷场。

    让过的人流,我轻车熟路的穿堂过巷,直接走到内院一个比较隐秘的清净角落,门看站了两名人高马大孔武有力的健汉,看见我们正要拦上前来,摩勒掏出快牌子晃了晃,他们就表情恭谨退回去。

    站在门口,就听到里头一个熟悉的声音大嗓门嚷道

    “说过多少回了,《三宫六院七十二妃》。这题名太敏感了,一看就是涉及宫闱之乱,改了”

    “那……改做什么好了”

    另一个小心的声音道

    “就叫《大隋淫帝传》好了,一看就是以前朝为鉴的典故”

    “这……

    “这样那些御使大夫们也不能说什么,正是因为隋炀帝荒淫无道。本朝才代德以天地,任何为隋炀帝乃至前朝张目的行为,都是涉及到是否忠君爱国的立场问题”

    “千万记得,任何涉及高祖、太宗的,都要用最好的笔法最正面的修饰和处理,什么……不好做,拜托,那是我家先人啊……不好做我就换人来做……”

    随后跑出来一个满脸颓丧的士人。

    “恩,你看这本《三千美娇娘》就很好。闻题及意,一下就沟起了胃口,升官发财收美奇遇……简直占尽了男人的所有梦想”

    “还有这个《罗马帝国艳情史》,一看就是域外风情猎奇小说,也有不少看腻了历史典故的读者”

    “《回到本朝当王爷》,床前名月光著,开什么玩笑,有这么长地名字么,还是本朝。毒草啊毒草……要改成海外的故事,比如回到安息、回到大食比较好”

    “要记住……功名权位,金钱美人,历来是永恒热门的主题”

    “象这兽血沸腾就很好,一看就是不分种群族类无差别博爱为怀的超级大种马,还暗和天下大同,有纳无类的宗旨……要知道这年头卧冰求鲤的孝子贤孙典故没人看,主角越变态越受欢迎”

    “天宝风流,开什么玩笑。不是已经说了,不要拿本朝说事,容易引起非议和不必要的联想,哪个混帐审书的……

    “就算是野闻史逸,也要避免人口实,书中什么荣阳郑、什么清河崔都给我换了假名。你想成都府的郑长使两口子,或是山南那位崔使君为了先人地名誉,追查起来找你的麻烦么”

    “你瞧瞧这本《篡清》,人家奥特曼要狗血有狗血,要激情有激情,就是不够种马,老是玩那欲拒还休的那一套……

    “这又是什么……《皇朝密史》……改”

    “怎么改……”

    “至少把故事场景换成什么新罗、百济、高勾丽、倭国什么的,既仰慕我华夏,又体制风情相近的所在”

    “恩。这《衙内新传》倒也不错。绿帽子戴到君王头上的故事,最好换个西域的背景”

    “你看人家极品家丁,奴才推倒主子,而且是姐妹母女通吃倾向,这题材有前途……这年头人心不古,越是人伦越败坏越容易调人胃口……

    “还有庆余年,富贵人家混吃等死的故事。相信那些世家子。会有很多共鸣的”

    “恶霸,专吃人妻熟女地小正太。前景看好”

    “城管,查盗版……

    我大喊一声,就听里面鸡飞狗跳乒乓的一阵折腾,那个熟悉的声音才道

    “不要慌……哪个不长眼的狗胆敢动我的人……

    推门进去

    “就是我这个不长眼的。

    “老大……”

    养尊处优看起来地越发白白胖胖的某中生物方向发展的头牌小弟——汉中王家老二李祁看见我,张大了嘴巴,丢下手中的书样,排开众人向我奔过来,向地下党见到组织一样,宠物见到主人一般,那个热切激动之情。

    “我对你的景仰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雨露,你的光芒象太阳一样……”

    直到我露出很不耐烦,想把鞋底盖在他脸上,他才住口蜒着脸说。

    “老大怎么有闲空,光临我着破地头……”

    “你这破地头可囊括了剑川十六州的私书刊印,据说连长安的市面上也有祁字号地盗版书。

    据我所知,从最初青年禁卫军和品花社的内部发行的私刊,发展到他主持的这个大书局为公开掩护,里子是剑南最大的地下出版物总后台,不但身领成都府内官私数个社团地要职。连他老爹也决定正式分给他大量的家当,将所有涉及军方地产业交给他打理,让他在外面置宅落户独开一房。他现在也算是要打手有打手,要爪牙有爪牙,要跑腿有跑腿,要跟班有跟班,小有权势和财富地成功人士。

    “小打小闹玩玩尔……比不得老大您家大业大。

    “废话少说,有什么新产品么……”

    “有有……”

    他一拍脑袋,在书堆里翻了翻。

    “这是按照您的指示编纂地……”

    我手中很快拿到一册新编的教材《植物志》。

    “木直于土。谓之植物……落土而生,见阳光雨露而长,……以根汲水养土元,以叶收阳火之精,纳浊气而生清气,谓之光合……清气升而颐养生灵,谓之养气,养气为木生,能助火性……是以土生木生火。五行轮转,万物循因,造化奇妙……

    我看的有点晕,这群道士实在太有才了,光合作用,居然可以这么解释下来。

    “有没什么特别点的……

    我摇了摇头。

    “这是我们地秘社最新出的写真集……”

    他高声呵斥着把门外那些人都赶走,只留下摩勒后,这才放下一个角落帘子后小门,引我进了一间多重锁的内室。从满地堆的乱七八糟的书样角落里抽出一本,如数家珍的和我推荐道

    “绝对无码……都是成都府最红的倌人……还有三围尺寸和生平爱好……”

    所谓的写真集,就是这世上最新版的春宫画册,最初主要是临摹和翻印这时代流传于世地大多数天竺、安息流入的作品,后来事情出了变化,开始自主创作。制版刻印的源头,就是近年才兴起的新画派——写真流,又称花间派,其实就西式绘画的明暗透视写实技法,中土化的产物,最大的特点就是浓墨重彩,纤毫毕致。

    “这是去年的期刊摘要合集……封首就是城东教坊头派,丽清院的行首——白沉香白阿姐地写真”

    “这位阿姐可以是收山谢客数年,连公卿都不给轻易出局的。这还是看在我们社团的那位老蜜蜂三请四敦的面儿上,才出来为艺术献身……

    “老蜜蜂”

    我楞了下,才想起一个人来

    “他还没挂掉么……现在可好”

    “好啊……好的不得了,他现在有几个女护理贴身照料,能吃能睡,三天两头,还能上教坊厮混呢……

    说到这位。他满脸顿杂*和仰慕的表情

    “真是祸害留千年啊……

    他说地老蜜蜂就是一代画宗吴道子的笔名。他属于我组织的名人搜救计划的副产品,但最初并不在我的名单内。

    太上老皇帝是个喜欢文艺的天子。后半生不理政事几乎在消磨在此道中,因此上行下效之下,他的身边不但聚集了一大票声乐书画歌赋僧道流的各色名家,也造就了一个时代百花齐放的繁荣光景。

    长安沦陷后,这些人或如雷海青殉节,或不得不屈身叛军以求苟活,然后被光复地官军清算,或如张野狐、贺怀智、李龟年一样跑的快而流落民间,只有极少数能够与董兰廷一般运气,随行皇帝到剑南,因此大多数能够幸存下来的,都是困顿潦倒的不得了。

    在乱世中这些人的专长,文不能报国,武不能杀敌,可以说是一无是处,号称已经退休老皇帝,也没有那么闲工夫去养这些闲人,又不想落个刻薄轻慢的名声,因此多数是沾着当年与我家阿蛮混的脸熟地关系,在安景宫地默许下,引见到府上混个存身之处,我又是个不喜欢让人吃白饭的人。

    因此,初期官学设立地许多选修课,都是为了安置这些混饭吃的闲人,这位官授内教博士、正五品的宁王友,御赐名道玄的画圣吴道子,居然就混在这些人中,本来以他的名气。走到哪里应该都不愁有人接待地,但是逃出长安的时候,正好生场大病,因此半昏不醒的夹杂在那些难民当中,来到了成都。

    养了半年才恢复过来,但是已经形体枯槁容貌大变,没有人能认出他就是那为大名鼎鼎的画圣,不知道为什么,他也没有自报身份回归宫廷的意思。就在官学里自得其乐的教人笔墨丹青。

    但是当我在官学里,毫无客气的拿他一幅样品,当作反面教材,并扬言要拿这东西当做手纸,他还是忍不住跳出来和我争执起来。然后发生的事情就很戏剧性的,他如获异宝地捧着我小学涂鸦水平的简笔素描,这个肌肤纹理、这个体态光泽,惊叹上半天,当然我很怀疑。他感兴趣的究竟是素描这种技法多一些,还作为题材的人体模特的更多一些。

    他的真人也让我大失所望,因为我实在很怀疑这位习惯眼睛乱瞟漂亮女人,有点口花花的死老头,就是历史上大名鼎鼎的吴道子,还画的是神佛飞天之类地严肃宗教题材,还博得“丰神清异”的评价呢,整就一老色狼。可惜专们请来鉴定的高力士,用行动告诉我。这家伙不是水货。

    难怪说那些文学家、艺术家的作品越是道貌岸然,内心越是有龌龊的一面。说好听了叫游戏人生的态度,说白了就是为老不尊的,

    后来却又知道,他已经身负痼疾,没多少日子。因此越发放荡无形,颇有在最后的时光逍遥人生的态度,看在他再有两年就要葛屁地份上,我也懒的和他计较。

    不过错有错着。

    我很快就发现这老家伙的价值,他画人物、鬼神、山水、楼阁、花木、鸟兽无所不能,无所不精。光是开元年在洛阳,长安两京寺庙,就留下壁画三百多壁,据说他尤喜欢神话传说题材。

    传著于世上的有《天王送子图》、《八十七神仙卷》、《孔子行教像》、《菩萨》、《鬼伯》等。《云行雨施》、《维摩诘像》、《万国咸宁》、《宝积宾伽罗佛像》、《关公像》、《百子图》、《吴道子贝叶如来画》、《少林观音》、《大雄真圣像》……

    与他同时代的有王维、张、李思训、曹霸、陈闳、杨庭光、卢伽、项容、梁令瓒、张萱、杨惠之、韦无黍。皇甫轸等人,都是当时的大画家。但传世之多,影响之大,却无人能出其又。

    总而言之,这号简直就一个生金蛋地母鸡,当然了,顺便探讨交流一下东西方美术的差同。让他为我做些传世的大作就更好了。

    追随他的几个弟子。也被我已学画泰西人物画为名,拉上了春宫画册出版的贼船。理由也很简单,西画的重要组成部分,就是从认识人体结构的最基本开始,什么素描写生,什么黄金分割线,什么光暗透视法。

    当然出版物中不能用的真名,于是贯以一大批大种马、思丽斋、血红、紫钗恨、胡列那、煽狼,江南*等大名的春宫情节连环画册,开始流行市井人家豪门大户,名显一时。

    但是西式地人体绘画需要素材和模特,那些良家女子自然不太可能了,于是,某些人自愿或者不自愿的成为青楼的常客,而成都的行院教坊中也开始暗中流传,一群只看不上,疑为生理到心理不中用,的变态和冤大头的传闻。由于连吴道子本人都说这种纤豪毕细的画艺,足以独自开宗另立一派了,于是出于我地个人而已趣味和某些怨念,特命为写真派,又成花间派。还给吴老头起了别号,人称花间派创始第一人——老蜜蜂。

    因此,这种兼具了古国画地圆润丰韵和西画的写实形象,打有蜜蜂防伪水印还配有故事情节地春宫画册,已经成为时下剑南及关内最流行的地下刊物之一。

    “果然是很黄很暴力啊。

    正当我一边回忆,一边翻看正酣面红耳热,做如是感叹之时,突然门外摩勒高声叫起来。

    “殿下……安好”

    “夷……小摩……你怎么在这里……骂我把,这个情节回不会太无聊
会江陵 第三百五十四章 LOLI与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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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我们手忙脚乱的将各种有碍观瞻的事物,塞起来之后。

    推门探头探脑进来的果然是小丫头,手中牵着那只招牌性的白色大狼。

    它正摇头晃脑的向左右毗牙,一边却拼命摇摆着尾巴,以躲避那想揪它尾巴毛的小手。垂在胸颈前一圈银白的绵密长毛,被细心的编成一排精致小辫子,在末梢还打成一串看起来十分可笑心型的蝴蝶结。随着毛茸茸的脑袋摇摆起来,让我想起了加勒比海盗里的那位搞笑船长大人。

    虽然它拼命想做出一副凶狠的样子来,但是配上这一头很女性化的小辫子,还是让人笑而喷饭。

    只是我看见跟在她身后那个高大的身影,以及那身黑白相间的制服,顿时汗就下来了,是谁这么趣味恶俗,给人高马大的胡人大汉传上了女仆的围兜长裙,头上绑着蕾边带子,还戴了一个上半脸的金属假面,这算什么,假面女仆卫士么。

    “这位就是新月团白鹅队的典军,高森”

    李祁看到这号,忍笑偷偷说。

    “这是小十七的主意,那些粗大汉子,常要随她行走宫闱中,换上这甚行头,面的吓刹了人家,又说男做女装,总道有些不好意思,又给戴了个假面”

    “小十七……又转过,拼命堆起一个笑脸。

    “什么风把您老吹来了。

    小东西在胸前跨着个毛茸茸的小熊布袋背包,不停从里面掏出一把炒松子、糖酥栗子、动物饼干之类零食,啃的不亦乐乎的。

    “阿笑也在这里啊……

    她抬头给我一个灿烂的笑脸,眼疾手快地在狼尾巴上拔下一绰毛来。丝毫不顾小白狼幽怨和委屈的表情,绕在指头上,象蒲公英一样吹的老高。

    “你不是去溜达了么……

    “是啊刚到宫里去走走……听说刚进了一批西山火井温泉泥和鲸香养颜膏,皇娘娘她们都去做那个什么死怕的香油蒸熏推拿了……到处都找不到人玩,就顺便让宝茹、茶茶她们,给旺才做了美容……就过来看看有什么新书……还不错把”

    她满不在乎的说道。

    “很好,很漂亮很和谐。

    我看了一眼被打扮的非常有女性粉红暧昧特征的小白狼,为它默哀三秒种

    “哦。对了,什么是极品童颜*罗莉犬啊”

    小东西手头一本晃了晃,封皮上两朱体大字,赫然是刚放在外面没收起来的《恶霸》。“这其实只是一种狗……

    李祁看了我一眼,苦着脸说。

    “新品种地狗狗么……我们养一只把,正好和旺才配成一对啊”

    “这狗其实很稀有的……以后在说把……

    我也汗如雨下,心中那个叫苦啊,虽然我和她许多东西都不避左右了,但这种充满低级趣味的阴暗产物……暂时还不在我的养成日程表中。

    “这样啊……”

    随后她又摸出一本名字更长的——《朱颜血之木棉花的春天》

    “这是什么……花谱么”

    “这是园艺书”

    在李祁求助的眼神下,我用一种我自己也没有信心的声音回答道。

    “那没意思……”

    她撇了撇嘴就丢到一边

    我的心刚刚放下。又见塞好的书堆又倒下一叠来。

    “这些是新出地骑士小说么……”

    眼见小丫头手中拣起几本写着《费沙战记》,《木里求斯称雄记》《马尔卡夫大陆历代记》,《阿里不达年代记》新书……,我俩彻底相视无语了,也不知道怎么就让她翻到了呢。

    “都不肯说么。那我问老张公公去”

    她狡橘的嘟嘴说,

    我顿时头大无比,这小东西的好奇心。往往伴随着一大堆的麻烦和骚乱。

    就是去年,因为据说她突然心血来潮,为了验证童话故事《豌豆公主》的现实可行性,偷偷潜入外院地房间,在内长史温哲的垫床褥子下塞了一堆干豆子,结果这位可怜的实验品和他地相好咯了一晚上,被身下奇怪的声音搅的睡不好的,爬起来查看却踩到散落的豆子,摔了个大马趴,还差点把腰给闪了。不得不告假修养了五天。

    而府上那位忠狗张承老太监还在兼职宫里,每天都要早请示晚汇报的,这东西捅上去,没准就麻烦大了。

    我给李祁使了个眼色,敢让小东西看见这东西,我固然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但是如果传到他老爹耳中。他怕是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好过的。

    “这本《箩莉凶猛》乱放外面的。这东西怎么能让小孩子随便看见的。”

    李祁急中生智抽出一本地喊起来。

    “谁是小孩子”听了这话,小丫头果然嘟起嘴来。一把抢过来。

    “这又是什么书……

    “说一个从小一起养大的笨苯女仆,和她奇怪小主人的故事……”“就是阿汶那样的苯丫头么。

    新印人情小说册子上,散发着新鲜油彩墨香的故事,出自当代名家吴道子的手笔,画工精美文理细腻,人物丰润饱满的书中配图,很快吸引了小丫头所有地注意,乖乖做到一旁翻读起来了。

    “你们还不把这堆废稿书样清理出去”

    乘着机会,李祁赶紧招呼人进来,把那些有碍公序良俗地东西,给抱出去处理掉,经这一打扰。什么兴致也就没有了,让人打包上一大堆新书回家去。

    午饭后,在因为两天来已经睡饱还很精神的我,又被同样精力过剩小丫头拉到了再次改建后地成都府大剧院。

    作为成都士民的重要精神文化阵地和生活中不可或缺地内容,成都大剧院虽然几经扩建,平日依然是座无虚席,除了平时类似春节联欢晚会式的杂耍歌舞技艺之外,一到旬休新剧汇演的时候更是一票难求。来自四乡八方的车马,一直排到了几条大街外。为此,安景宫内还特意下令金吾卫和巡城队开放这时段部分街道的入夜后的宵禁,以求娱民同乐。

    此刻,这里正在上演的是滑稽戏《三笑奇缘》,也就是周星弛版本的《唐伯虎点秋香》改编而来地,所谓妙语连珠,笑料百出,哪怕是白天场,也是座无虚席的。

    虽然剧本是我搞出来的。但经过这个时代人的加工和演绎,还是颇有些新异的。

    正演到那首,主人公叉着鸡翅膀,高唱“吃了还要死,死了才要吃”的荒诞歌谣。

    小丫头已经丝毫不顾仪态。趴在隔间的看台上,咯咯有声抱着肚子笑的正乐不可吱,抖的那只小熊布袋里的松子果仁。沙沙洒在楼下看客地头顶上,引起一片低低压抑的叫骂声,又被巡场的人给强行弹压下去。

    当然,据说,据说这部热门剧作也带来一个后果,被人很八卦的对号入坐起来。

    涉及重要龙套之一的宁王企图造反部分,很容易就被影射到江陵永王身上去,至于华太师府,被当成了刘王傅家,当事人两家地女性成员之一。现在就在我身边隔壁,不免看我的眼神很有些复杂……

    毕竟,永王的叛乱还没发动就被平息了,因此为了皇家地体面,具体的详情被封锁在一个很小的范围内,外界流传的都是各种版本的谣传和臆测。她们正是这个谣传中重要的话题之一。

    我转过身来。

    “刘大小姐,我们总算有空单独坐下来聊聊了……”

    “我想说。后会有期……人生际遇真是奇妙啊……”

    更长的沉默。

    “那句话说的好……是你的就是就是你的。不是你地躲也躲不掉啊……“

    “你想干什么……

    这话终于打破她脸上那层由冷漠和沉默构成的面具,她冷着声音说

    “当然是干所有正常男人都应该干的事情了……”

    “奸贼……”

    “错了。你现在应该叫我主人或者老爷,或者家主大人。

    “无耻……”

    “说的好……不过你喊破嗓子告求也没用,难道你觉得那位太上或者你家老头,会因为我对你做一些意料之中的事情,而为你出头么……

    “你……”

    “乖乖的听话,可以少吃点苦头……记得你的身份,既然陪嫁过来,就是我府上地人……就算我真地过分一些,难道你还指望谁会为这种小事和我计较么……

    “阿月,不要趴墙角了”

    我对隔间门外的响动,招了招手。

    “刘女尚就交给你了……出去走走把”

    她们走后,作为最大地地下组织清风明月留守负责人之一的崔希仪,也俏声的走进来,站在黑暗中,和大多数公众设施一样,这所剧院也是一个重要的情报汇集的据点。

    “阿蛮和初晴闹矛盾了,这又是怎么回事”

    我当先开口到

    “最初,却是因为沅夫人的善举引发的……”

    原来,有这个郑元和的夫人李亚仙的例子,作为龙武军将领地家属,也多在女营、学馆、医院挂名或者见习,其实也是一种变相的交流、学习的联宜活动。不但可以解闷,还学习各种才艺,比如如何侍奉护理夫君公婆,如何调羹弄汤的家政之道等等,定期还会组织一些类似送温暖的象征性慰问活动,阿蛮对她当戴的童子军巡视的职责,似乎有些过于热心,常常将一些例行的亲善活动。额外扩大了范围。

    这笔钱是以府上地名义里掏出来,次数多了,作为内院总务的初晴,对屡屡增加的额外开支,实在坐不住,在私下发了一次不欢而散的会面,然后这两个各自拥有名义和实权的女人,陷入了一场奇怪的冷战,直到我回来才有所改变。

    “此间……有人以流人张均的名义,来拜谢兼探望张女尚……会面内容不详”……还在花园里遭遇不明身份的人闯入,也没有声张……

    我皱了皱眉头,初晴应该是个心思玲珑剔透的女人,不会犯这种明显地错误。难道是权势和地位上升了人心也变了。

    却听到一大片热烈的掌声,原来第一幕已经结束了。

    谢幕之后。例行的间歇广告的时间,配合着幕后的灯影下人物地想皮影戏一般的动作,传来一阵沧桑的男女声音。

    “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剑南白药粉,内用外服均有奇效。挨了刀涂一包,还想再挨第二刀,闪了腰吃一包,活到二百不显老。剑南白药粉,青春地粉,友谊的粉,青城、少林指定营养品,本州各大药铺医馆均有销售。购买时,请认准半只青蛙防伪标志,呱,呱……”

    (感谢宁财神)

    “天竺神油,一触即发……你好我好大家好……一般人我不告诉他。”

    “止咳正露水,,老牌杆杆的好……?

    “好烧酒。剑南造……一天一杯白烧。振奋一个家族……”

    “昆仑牙粉,嘴好。胃口就好;身体倍儿棒,吃嘛嘛爽,您认准了,昆仑牌牙粉!——

    “要想皮肤好,早晚用奥妙。奥妙牌珍珠养颜膏……

    “今年我家不收礼,收礼只收万金油……

    舞台上变换着声色光怪陆离,舞台下的人又何尝不是。

    我转回神来。

    南沼围攻成都,从另一个方面说,也暴露了相关组织情报工作的失职和疏漏,太注重内部而忽略了外部大环境,

    南征的这段时间,成都城里风平浪静,但是其他地方却是血光连连,一场席卷剑南的大清算正在上演,几乎每天都有人人头落地,每州都有显赫或华贵的家门,被如狼似虎的士兵踏破抄没,似乎是那为太上已经下定决心在年后北还,而狠下釜底抽薪之念。

    相比官方的行动,地下发生地暗潮和涌流更是充满了黑色的残酷和血腥,好些地方豪强郡望大性,被流窜地方的“南沼溃兵”给袭击灭门了,

    “姚州军的事情,据说与已经消亡的鲜于家大有干系……

    “幸存者回忆……来人不但精通朝廷的仪制和程序,以及军中的内情,连出具地符节印信,都不象是假地……甚至诸将都没有起疑……然后就遇到南沼人例行的犯边”

    既然能让姚州军地将领都相信,说明这东西仿造的极好,或者干脆就是真的……

    “鲜于家……不是已经完蛋了么”

    “毕竟是数百年的世家,在地方颇有些根深蒂固,朝廷只是铲除了地面上的枝叶,地下的根须……”

    “据说鲜于家灭亡后,有残余散于西川,有地方大族暗中荫庇之,后来更有人将他们召集起来……”

    “不对”

    我轻请摇了摇头

    “若是这些地方势力,联手党同伐异争权夺利或许有那个动力,但是通敌卖国却未必有这个胆量,毕竟南沼人杀进来,他们的利益也跑不掉,不免要受损的……

    “据属下们分析……只怕设这个联环局的人,一早连这些盟众也算计了进去……只是身在其中浑然不哓而已。

    “唯一的线索,是期间本朝司勋郎中李叔明府上的家人,曾经回蜀探亲过,但是官驿上却没有任何的记录……这位郎中大人曾经姓鲜于,却被过给了李族,以天宝初年同进士出身,也是本朝大佬中书门下苗晋卿的门生……”

    崔希仪走后,我继续在黑暗中沉思。

    相关部门的暗中追捕还在继续,但目前只抓到一些充其量只是小鱼小虾的下线,和一些支离破碎的线索,似乎有一张强有力的大网,象迷雾一样罩住了整个事情的真相,清风明月的力量,自从部分转移到长安后,就缺失了相当重要的一角,而军属其他的力量,却随着龙武军征战的版图,分散在天南地北,这也是很无奈的事情。

    舞台上,主人公正抱着所谓的宠物小强,正在声泪俱下痛哭流涕的博取同情。

    直到小丫头串门子回来,

    “偷偷摸摸在门口的看什么那,死胖子……不怕长针眼么……”

    “诶呦殿下,我的小祖宗……你家总府大人在么”

    终于结束了,《我的团长我的团》,留下满腔的惆怅和更多被灵魂中刺痛的东西,卑微的小人物,挣扎的人性,可以说象一面镜子,印出中国文艺界二十年来大多数军事作品的荒谬和可笑,什么主旋律,什么革命教育意义,现在都可以去死了。我们只想为这些从精神到身体并不算高尚,蠕虫一样存在的人喝彩一声,壮哉,请好好的活下去把。

    我不喜欢龙文章,虽然他是一个纽带,没有他,那些人什么都不是,甚至连虞啸卿也什么都不是,他象一面镜子,照出每个人心中的软弱和丑陋,但我更喜欢阿怿,痴痴傻傻有掉小资的娘娘腔。
会江陵 第三百五十五章 剑与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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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包呢……”

    “我的殿下诶,您是什么身份啊,还用拿这……,改天我给府上……

    “死胖子,……我的门包辱没了你么……现清”

    “是……是……这是小的荣幸……

    在门外,探头探脑的急的满头大汗的赵合德,也只能捏着鼻子,低头哈着笑脸,掏空了全身上下所有能装东西的地方,才被勒索得满满一捧心满意足的小丫头放进来。

    “我的总制大人诶,您可露面了,我们也算有主心骨了。

    许久不见,第一感觉是他老了,最为最初随军商人的领头人,他这些年劳心劳力的奔走各地,让这位四十五岁的豪富,头发都有些霜白颜色,肚腩也缩水了一大圈,实在当不得胖子这个称号。不过他那个可笑的圆脸儿倒是一点没边,只多了点褶子。

    “少来……不要危言耸听……”

    我淡淡一笑,招呼他坐下,毕竟他也是有子爵位和从五品下的功名在身的人。

    “什么时候我成你们的主心骨……现在剑南会馆可是北地风头最健的行会,据说以你们的身家,连宰辅门上的都有你们的位子。

    这是大实话,象他们这样掌握了这么一大批社会资源或是垄断某方面市场的社会达人,再加上本身已经资助国家平乱什么的,积累起来的官身功名,不可避免地也受到来自各方的招揽和诱惑。

    无论这其中有多少利用或者图谋的成分。以商人本色是不会轻易把所有的东西,都放在一个篮子里的。其中某些人,已经暗中攀结上看起来更好的选择,还有更多的人在犹豫和观望。

    商人的本质,在于他们不会特别忠于谁,只会忠于根本利益,什么交情什么恩德,在利益地矛盾和冲突之前。都是相当脆弱的。但有了利益做基础,也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什么门客,什么礼遇,那都是虚的。无非是看我们有点身家……都是打点出来地门面,里子其实什么都不是……”

    他也没有否认,也没有刻意辩解什么。

    “饮水思源……您老可是我们的衣食父母……还得给我们做主……”

    我心知肚名,他是为了龙武军随驾北还的事情来地,庆功宴会上已经小范围的透露过了,皇帝的出行可不比普通人,不但先要钦天司算好黄道吉日,光准备随行人员的车马仪仗就要预备一个月,护驾的内卫、禁前班、北军也要形同出征一样准备至少一个月的钱粮辎重,其他沿途州县还预先通知做好清道和迎送工作……

    “行宫留守使、宫内省营造、行内苑监……有兴趣么……”

    我轻描淡写的说。就见他眼睛一亮。

    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龙武军大部走后留下的空白,将涉及到方方面面地利益变动。

    在这之前,先要说到龙武军收入的组成部分。

    现在龙武军的收入,总体分做几大快,其中成都府的田赋户税,是最合法也最稳定的一块收入,不但龙武、金吾两府三军将官的俸禄,士兵的粮饷皆出其中。还包括了附属团练、义勇、民状的维持费,因为郑元和经营有方,又相对吏治清明,这个收入一直在逐年增加,但是自从南沼人来过以后,预期的岁入大为缩水,还要投钱进去以恢复民力。太上老皇帝从内胬拿出来地年节赏赐。还不算其中。

    然后就是以流民大营为中心。分布各地的矿山、工场、民屯,挂靠在将作、军器诸监名下的关系产业所创造的收益。同样也是名正言顺的收入,但是产权关系就比较混乱和复杂,将士们的勤务津贴和生活补助,以及家眷的安置,也集中在这快,也在南沼人地入侵中,受到了很大地影响,

    此外,在这个体系内,大小各级将领还有军属事业的固定分红,如果他们地家人想做什么营生,也有相应免抵押的无息贷款和信用透支额度的扶助。

    然后就是长期以来边境上以军队名义进行的,各种合法或不合法的回易和走私,这也是龙武军迅速积累财富和打下强大后勤基础的重要依据,按照天南地北的也分做好几大区域,游击军和锐字营战据的安东南部算一块,这里比邻渤海、新罗、日本等大小藩属诸国,还有大量室韦、契丹、秣赫的土生部族,对天朝的华美精巧之物,有很大的需求量,不过由于海路新建立不久,还要被作为重要中转站的夷州和登州分走一部分,收益和产出大部分,都就地消化了。

    在河西北路也算一块,河西北路到关内道北端,经过金吾军的清理和扫荡,除了还算是盟友的回纥,没有其他太过强大的草原部落,算是一个很有发展潜力的地区,但是同样要与马凛、李嗣业名下的当地驻军分成,而且受限于游牧民族的局限性,除了最常见也最大宗的茶马市外,可以交易的项目并不多,那些牛羊骏马皮毛什么的,还要二次加工才能变成有效率的流动现金。

    广南和浙南,还有闽中也算一快,那里商业和海贸的历史都非常悠久,海外市场固然极大,同样各种背景的利益关系也异常复杂,龙武军依靠扶植自己的官方代理人,也并没有形成太多垄断和主导的优势,只能凭借部分特有商品的供方市场来调控操纵价格,以让地方势力妥协的目的,这种通过海外代理建立贸易地收入相对稳定,但是收益要与地方上的合作对象分享。天文数目的前提下,实际上已经被摊薄了不少。

    然后是松州到一带的吐蕃边境的走私,传统的青海道上商路往来颇为频繁,越过高原的西域商人和北天竺商人很喜欢这条捷径,但毕竟是在和战争状态下敌国境内交易,虽然数量很大,但是往往交易周期不太稳定,而且受政治生态影响。充满各种变数。

    至于西北路,虽然也有类似的贸易网络,但是因为线路太长,实际暗中参与地人太多。龙武军并不是最大头,也无从谈起掌握二字,毕竟那是那位陛下的势力范围。行事多少还要有所忌讳的。

    本来南沼方面的业务算是最大地一大块,这条大唐帝国八纵五横国际商路中,被称为安南天竺道的的陆地贸易线由来已久,由当时地安南都护府的治所交趾城出发(今越南河内附近),唐人的商队经太平、蜂州(今越南山西),嗍红河而上,经谷涌步(云南曼耗),到龙武州(云南建水)出安南边境进入剑南。与另一条成都——骠国道的路线汇合。

    成都——骠国道,则由成都出发过巴州、戎州,经南沼境内的姚安、会理,越过国都太和城,到达永昌郡(云南保山),度过怒江和高黎贡山,到达腾冲附近的诸葛亮城,再次分位西路和西南路两条线,分别进入印度和缅甸。

    其中西南路为主干道。可行马车,则由诸葛亮城出发,经过萨洛瓦地江左岸的突阌城(缅甸太公城),到骠国(北缅甸)旧都海陵,度过亲敦江和阿拉干山,到达东天竺阿萨密地区的迦摩缕波国,再到奔那伐擅那国国都奔那那羯罗(今印度马哈斯坦)。

    西路为山道。由诸葛亮城出发。密支那附近地丽水城,度过萨洛瓦地江。经孟烘到东天竺的曼尼坡,越巴勒尔岭,亦进入迦摩缕波国,在奔那伐擅那与西南路会合,最后沿恒河,到达中天竺的政治文化中心——摩揭陀国,才算终止。

    着条商路联结的国家最多,而且沿途物产丰富,因此利润极大,商旅往来不绝,由于南沼的崛起,以及与唐关系的紧张,这条商路也不可避免受到影响,西路和西南路只剩下一些与军方关系密切的大型马帮商队,仍旧在往来其中,基本上算是垄断了大部分利益,而且从边境上来说,距离龙武军的老巢成都,也比其他地方近,利润回收周期很短,也是龙武军最早开始走私发家的地方。

    当然,随着马帮商队进去地,还有大量培训过的探子,他们负责打探山川地理物产民风,毕竟与虎谋皮也要防虎变脸,只是当初这个只是为了保险起见的预防措施,却在后来的战争中派上了很大的用场。

    征南的进军路线,基本就是沿这这条成都——骠国道进发的,龙武军地前锋和游骑军,能够在战争前期,就迅速强占南沼人地关要,准确的扫荡那些乌蛮地聚居地,可以说与他们的努力是分不开了,因此战争的初期,南沼人就和我们,处于某种不对称的状态。

    但是因为这种事情只是一种预防性的保险措施,并没有预期到会发生国家之间的全面战争,一直借着交易的机会偷偷摸摸的做,受到限制很多因此效率也不是很高,几年时间下来也就摸熟了从南川边境,到南沼东部一小部分地区,这也是我进军到云南城后,就驻足不前想见好就收的缘故,因为再打下去就不免两眼一抹黑了,不是相对熟悉的战场了。从性格上说,虽然我骨子里很有点惟恐天下不乱的情节,我的部下也很喜欢兵行险兆这种东西,但总的来说在大局观上,我并不是一个喜欢全部实力去冒险的人,事实也证明了这一点,后来发生的事情,那纯粹是机缘巧合。

    但是现在,由于南沼人刚被打的差点亡国,短时间内很难恢复元气,这方面收益预期也大为缩水,无论是恢复战乱后商路,还是占领区内的那些矿山田地工厂,指望它们产生的效益周期都太慢了。

    好在进军沿途搜刮地方刮了不少,杀进太和城内又大捞一笔,通过那些臣服百夷部族的贡献和交易。又得了不少,加起来是一大笔天文数字地进项,足以顶上好几年的收入,还有可用来创造生产价值的十几万俘虏的免费劳力,以及预期售卖资源的使用权,也可以支使上很长一段时间。

    不过这笔战获虽然可观,也不是龙武军全部都能私吞的。

    作为臣子的投桃报李,感谢安景宫内的太上老皇帝发动剑南全道之民力物力。甚至还不惜指示臣下透支和挪用江南输转地税赋,全力支持征南作战的知遇和信用之恩,这其中很大一部分以土贡的名义,用来装满了安景宫内库的大小仓房。以免将来圣驾回程时,不至于太过寒酸。剩下除了用来犒赏有功将士、给相关投资人士地分红,死伤将士及其家眷烧埋、安置、抚恤、补助之外。其余的部分还要投入地方重建,以及偿付官债和战争期票,填补挪用的空额,其实就所剩无几了。

    还有一个大项目,就是由上述存在,而延伸出来地潜在社会资源,比如长期依靠龙武军的征战而活跃在各地的商人行会组织,只要愿意以龙武军的名义。一开口马上能从别人意想不到的地方,迅速调集到一大批资源以应急需。

    在这些大项之外,其他还有一些来自驻地的产出,诸如商州盐茶税,汇源监的铸钱收入,扶风的酒税、厘金、河东郡地关津桥渡钱、洛阳城外野市、小市的抽头和椎钱等等零碎的收入项目,比起上述这些存在却只能算额外收入。

    与那些为了朝廷的政治需要,甚至是去打战的其他官军不同,龙武军一直能够屏除大部分外来的干扰和影响。保持相对独立的体系并取得一个又一个重要胜利的保证,就是拥有一个相对自足循环的供需体系。

    不过这种类似乘战乱背景下,特殊时期特殊环境发地战争财,实际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的继续下去,一些沾染太深的地方需要交给国家,甚至果断放弃。以避免变成和平时期破坏体制的典型和毒瘤。另一些则需要洗白,变成合法的营生。这也是将来最主要的出路。

    因此在以登州为中转,安东与江东商人的成功合作,就是一个重要地尝试,现在因为征南战争而诞生地南平会社,看似出自偶然和随意,却将会在这个基础上走的更远地重要一步。会社的旗帜也很有代表性,由小丫头亲手绘制的图样,一柄刺穿铜钱的宝剑……

    其中,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

    朝廷已经传出要将流民大营的中,与将做、军器等关系军国大计的核心产业,迁移回关中的朝议。理由也很充分和正当,有南沼人大举进犯,造成的破坏和损失在前,于公于私,不能再让这些涉及国家机要的产业,冒流入敌手的风险,还是迁回朝廷中枢,更安全也便于管理,且不说这场大迁徙会有如何的耗费和损失,

    现在蜀中已经适应了流民大营的存在,甚至在象这样的冬天农闲时节,还会有大量闲余劳力进入工场打工,因为原本流民大营的工人匠户在这时候,都会集中起来进行一年一度的军训、操演、考核,择优选入预备役,这算是最早的产业工人背景的军队。周边的彭、蜀、汉、嘉、眉等府州还有大量地方背景的边缘产业,依靠流民大营的存在而兴盛,光是交易课税就不下成都的户税。

    但是。

    南沼围城,几乎将所有的外围产业打成了一片废墟,如果连这些保存完好的产业核心也迁移了,基本就把这个产业的基础给抽空了。用后世讲,起码就是GPD狂降那么十几个指数。而且龙武军的存在,也养肥了不少人,所谓鞭长莫及,一旦少了这些庇护和纽带,很多东西就不一样了,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有勇气和决心,随龙武军把产业转移到北边去的。

    可以说是名正言顺,釜底抽薪的阳谋,不要说大迁移路途上的周折和损失,仅仅是重新建设完成到产生效能的时间差,也足够想取代剑南工场地位地人做许多事情了。

    所谓的剑南模式的成功效应。不是没有效仿者,不仅是西北朝廷那头在遮遮掩掩的搞,也不要说那位卖俘虏象卖猪羊牲口一样爽快的仆固大将军,或是那位号称寸草不留的李大夫,连那位老成人精审慎谨身的郭老元帅手下,也在暗地中以安置子弟部曲的名义,扶植了一批行色地产业。

    不过多数人只看到其中的利益,却没有充分看到风险和问题。离开了先天形成的环境和基础,谁晓得会变成什么样的东西,会走到哪一步,又会有什么后果。就很难说了。要知道军队作为暴力机关地背景本身就是一种双刃剑,又没有合理的制约和休正力量,无异与虎谋皮又没有制虎之力。离深渊也不会太远。

    就象同样是以填户为名捆绑式的卖长安地产,龙武军卖起来地是热热闹闹又风平浪静的,赚的是瓢满钵盈,但是西北那群人乱伸手的太多,又基于各自立场相互排挤和恶性竞争,结果卖成相互纠举的党争,连带卖出一大堆舞弊案来,最后还要那位陛下亲自出来收拾残局。抄了几个刮的最狠的,最后实际到国库的收入也大为缩水。

    而且

    继镜子大战后,南方又发生了钱庄地竞争,显然是许多人都看上了飞钱号这种能够迅速聚集一大笔周转资金的好处,在江东、江西、淮南诸道又冒出许多家复杂背景,同样经营飞钱周转业务的新钱号,基本一切章程和结构都是有样学样,甚至直接从原来的号子里拉人挖墙角的方式,迅速操办起来。

    但是体制和规模可以原样照办。但是长期积累的信誉和口碑,却没有办法照搬过来。不过有镜子大战的教训在前,又有背后势力的约束,这种竞争就相对温和的多了,至少没再出现见红见白地暴力竞争手段,因此,那些新生事物。全靠打着为朝廷筹饷办差的旗号。在那些支撑。

    资本主义诞生之初的本质,就是血淋淋*裸的掠夺。等到积累了足够的资本和基础,有能力制定规则了,才进入一种表面上比较温和的社会形态。号称完善的西方国家全民福利,也是建立在数百年来对其他国家地资源和财富掠夺积累下来地基础上。

    现在的剑南虽然遭受重创,但也常年积累下来地口碑和网络,短时间内也不是什么人可以轻易动摇和取代的。

    他最大的担心,就是龙武军北还后的政策延续性,毕竟历史上因人成事,因人废事们的例子已经屡见不鲜。伴随着朝堂上动作,一些其他方面的压力也逐渐显现出来,毕竟随龙武军所占的得天独厚的优势太久,也不可避免成为不少来自其他方面针对和注目的焦点,镜子大战和钱庄之争,只是这个影响力扩张过程中的一个缩影。

    毕竟,仅仅才用了几年的时间,追随在龙武军这个旗帜背后,已经滋养出一个用商业和政治纽带联系起来的庞大利益群体,虽然其中不断有人退出,也有人破产,更有人另投他门,但是却有更多的人努力着想加入进来。

    不过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了,生活安逸稳定了也不免滋生出一些别样的东西。偷工减料,营私舞弊这些千古未绝的东西,也随着龙武军集团的家大业大,开始从阴影中发酵起来。

    因此早期一些人,也随着龙武军体制清理和整顿的运做,而消失在历史长河中。象赵胖子这些早期坚持到现在的老人,无不是深深打上了龙武军背景的烙印,除非龙武军真的倒台,否则改换门户的代价,是他们难以承受的。

    做为体系中的一分子老军从商们,现在随着战争结束,各种非正常渠道周转和操作的空间,已经大为缩小,因而双方的供求比例也在倾斜,龙武军征战各地的同时,也已经有了更多的选择。这使得他们的地位变的尴尬起来。因为,就算少了赵胖子这些商人,龙武军也能维持的很好,或者按照需要重新扶植一批更好控制的代理人,但是他们失去这个保护伞,就算能够迅速找到新得投靠对象,也不免要元气大伤。因此新的人需要表现自己价值的机会,老人们也需要更加巩固这种关系,以维持保护伞。

    他们也不是没有努力,据说,恩据说,现在长安城里以剑南为典型代表的各道会馆,不但有大片的产业和广泛的同乡连谊会组织,还有专门的发行刊物机构,为自己地域里的人和事张目鼓吹,暗中还赞助一些事业或是扶持一些有潜力的对象,兼具商业、政治、交涉、游说上的多重功能。

    不过朝廷的事情哪有表面上那么简单,基本每一件背后都一一串由旋涡和暗流构成的陷阱,一不小心就会被卷进去。

    从长安城里的几次让热警惕异常状况,才露出一些卯端,又突然偃旗息鼓的情形看,已经朝堂中屡屡出现针对龙武军,却又屡屡被推翻的朝议,对方似乎还没有做好完全准备,或者没协调好内部的利益分配分工。

    但是,我还有一种没说出口的直觉,这些看起来真真假假的大小动作,就算可以削弱龙武军,也效果有限,除非积累到一个量变,不然大多数时候,不过是为了分散注意力而存在的,只是为了让我们在不断的警惕和紧张中,变的疲惫而懈怠甚至麻木,真正的大动作才会夹杂在其中,突然出手。

    不过这既然是堂堂正正的阳谋,我也没有特别好的解决办法,对于底下人的担忧和紧张,不可能完全置之不理的,大多数人也只看的表面的东西,如果上位者没有足够的表态或者说法,很容易造成底下人疏离和动摇的倾向,也只能见招拆招,从表面上继续拉锯下去,好在老皇帝的身体还算健康。

    和他唠叨了一大堆东西,总算打发走这位已经不怎么胖的赵胖子。“恭喜大人,这开疆拓土降伏一国之功,已经足让您在凌烟阁里,与郭仆射、李大夫并肩而立了……”

    又一位新的访客站在门口,我只想靠上一声,这还让不让人清净了。
会江陵 第三百五十六章 被告与国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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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走这位不速之客,我再次沉思起来,山南两道节度使崔圆突然派来他的首席长史,不会只是为了道贺,兼表达了随龙武军共同进退的意愿这么简单,这位崔使君虽然名声有点不好,但却是很懂得望风站队的人,无论是李林甫时代,还是杨国忠时代,或者是剑南小朝廷时期,无论怎么动荡起伏,都离不开他的一席之地。

    他的意思也很明白,平定一国之功,足以让龙武军与河东、朔方这些老牌劲旅进行比较和分庭抗礼的资本,平定内乱的功劳再大,还有什么比开疆拓土的荣誉更加激动人心的,虽然这在多数人眼中算不得什么实力强劲的大国,虽然这些功劳有很多那些边军的作用,还有很多莫名其妙的运气,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龙武军更加树大招风了。

    对这些长期依靠龙武军而存在的利益集团,无疑也是更有保障的将来和期许。崔圆的表态只是一个开始的信号而已。

    总而言之,这是会面是一次成功的,热烈的,亲切而胜利的交流。

    作为山南军幕府的头号人物,对方很是满怀感情的回顾了一番,长期以来两府两军将士并肩作战合作无间的传统和友谊,并就如何在新时期新形势下,面对的新挑战,在老一代领导者的伟大思想指导下,在新一代领导这的亲切关怀下,做好承前启后,冀望将来的伟大事业纭纭……他最后才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才让我心中稍稍一惊,

    “河北地安西北庭军已经抵达平凉……率领回纥兵的叶护王子,已经先行一步回朝接受朝廷的封赏和赐婚……

    才回来休假上三天,西北就搞出这样的大动作来,果然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我怎么会不知道,随着这只百战不易的劲旅回归行在,再加上地位一贯独立超然的回纥兵,将为西北朝廷的实力。增加一个重重的筹码。

    现在天下初定下,西北朝廷首先要解决地,就是郭子仪朔方军的出路问题,这位郭元帅帐下兵将之广。已经远非大出大迂回的十万西北军人可比,不但在战争中越打越发壮大,还大量各道历次战败溃散官军。甚至还有相当部分来自对方阵营的降军,其规模和综合实力,堪称天下第一大军事集团也毫不为过。

    不过这位老元帅是个知进退地精明人,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历史的轨迹一样,带着一身荣誉和爵贤去做一个快乐的好色老头,而将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然后是李光弼地河东军,因为某些人的刻意作为之下。那里集中了北方军队里最高密度的胡兵胡将,虽然一直作为被削弱的对象,但李光弼中兴战功第一、兵法奇略无二的牛人,在他的统帅下,却在不停扯后腿的小动作中,硬是锤炼出一只强悍的藩汉马步铁军,单论其战斗力甚至要超过被各种势力严重灌水地朔方军,以他们胡人兼具功臣的敏感身份,西北朝廷也很头痛。如果一个处置不当,那是不会比安史之乱更轻松的大规模叛乱事件。

    事实上,真实的历史中,李光弼一被调离军中,这些桀骜不逊的军将,就想松开缰的野马一般纷纷开始闹事,甚至以讨闹粮饷为名。犯天下大不惟的杀死新任的主官进而四处抢劫地方。

    最后是我一手打造的龙军集团也算一个。虽然成军时间最短。而且战绩也不不上那两家,但却拥有最丰富地资源和强大后勤保障。虽然正常编制不过五万之众,却比那两家更加优越的条件和身份,再加上背后让人无法忽视的太上老皇帝。

    西北朝廷真要到那一步,也和南北分裂内战没有太大的区别,而且篡逆逼父是一个很不好听的名声,以唐太宗的英明神武,也逃不过一个夺字,虽然开创了贞观之治,却也开了一个坏头,然后从太子承乾、到魏王泰、到吴王恪,他的子孙们是赴后继地有样学样地试图效法玄武门之变,干倒兄弟逼退老子,谋取那个大位,等到太宗痛定思痛,这才便宜了性格还是才华都相对平庸的高宗皇帝。

    但是这种破坏游戏规则地嗣位之争,却一直被延续下来,不用说太上老皇帝是如何劝说他兄长让储的,又是如何让睿纵皇帝变成历史上第而个无奈的太上皇的,直到现今还出了永王这个鲜活的例子,因此,君王垂范天下,为子孙后代计,非鱼死网破这种先例,是不能轻易开头的。

    其他如郭臬的安西北庭军、李嗣业的河西军、仆固怀恩父子的金微铁骑,等虽然有相应的实力,或者堪称劲旅,但都有各自的局限性和先天不足,与这三大集团不属于一个层次,无法对朝廷的权威,形成象样的阻力。

    又如河北四柱的颜真卿帐下的清河常山子弟军,贺兰进明的北海军、来滇的淮西军等,都以颜真卿马首是瞻,而颜真卿本身又是一个崇尚大义忠节的人,因此他们也成为朝廷优先消藩试点的对象。

    而另一位重臣吴王李巨,在战乱期间以宗室领军本来就是权宜之计,一位手握重兵又拥有崇高声望的宗室长期在外,对现任皇帝来说,并不是什么值得庆幸的事情,因此借河南守城专家的契机,转夺了军权。

    至于其他的将领,河南节度使张镐本来就是西北那位陛下的人,山南大营的崔圆一心想入中枢做使相,只要给他足够的权位,让他交出军队不是不可能的,南阳军的鲁灵正是待罪之身,在政治上没有太多语话权,江南那几个节度使更不在话下。连围剿个农民起义都手忙脚乱,更别说对朝廷有什么想法。

    因此,朝廷重点还在这三路之上,其他不过是随大势而动的。

    但最厉害地还是那位太上老皇帝,虽然他几乎什么都没有做,仅仅用一些旁人看起来无足轻重的表态和支持,却总是象一个无形的手一样引导着大局变化。

    在他的眼皮底下,几乎是纵容和放任着龙武军和里面不同寻常的人和事一步步的壮大。也看着它不得不越来越倚仗和习惯以太上名义的存在,而与不由自主的与西北疏离甚至是相互产生忌讳,但是就算你最终明白过来,却还是不得不会心怀感激。因为他地确对这只军队太宽待了。

    这才是浸淫多年的堂堂正正的王道权术。

    这东西想多了也让人头痛,我捏了捏额头深吸了口气,把心思转到在眼前的事情来。

    这次得到十几万青壮劳力后。原本矿山里进行劳动改造地那些前战俘,可以解放出来,经过这几年劳役,以及叛军的彻底失败,他们对将来也很难再有其他的想法,因此随着建立南平都督府地后续行动。

    这部分人作为屯田的人口移民到南平都督府境内,以补那些边军屯垦人力的不足,成为众多相互制约的族群中一部分。理论上在那片陌生的土地上,继续为军队劳作上十年就,可以获得定居的土地和配给的女人,摆脱战俘的身份归籍为平民……

    正在构思中,就听见轻轻地脚步声,却是内长史温哲进来,低声说,

    “有人在御使台纠举大人不法情形……“

    我惊讶了一下,南征开始。落在我头上的各种罪名和非议也不少,比较靠谱的有什么通敌、资敌、养敌自肥纭纭,不过这一切喧嚣和嘈杂,都随着挟胜而归之势全部冰雪消融,现在还有人这么不识相的逆风而动么。

    他没有说话,却难得一本正经的递过一张手抄的便笺。

    “滋纵部属,掠番人为奴。这话怎么说”

    我哑然失笑。对着他问道。

    “这却要从前番南海风波说起了”

    原来这归根结底,还是前次烧港事件的后遗症。进军佛逝国都失利后,唐人的势力基本退出本岛,只剩下几个作为据点的小岛,建鹿角珊寨以据之,在水浅地时候也杀上岛去抢掠一番。

    但毕竟室利佛逝,距离中土太远。劳师动众出广州出发,军徒弄山二千里才到其地,其岛东西广千里,南北四千里,有城十四,以东西二部分辖之,西曰婆露斯,其地多金、汞砂、龙脑香等物产,也是在唐人的惩罚战争中损失最大的。

    与此同时,南海列藩的风向似乎开始转变,一些与佛逝国渊源深厚的南天竺国家,开始酝酿不利天朝的言论,并暗中以海船接驳援助之。

    击退了唐人,室利佛逝国王也似乎开始重新信心膨胀,派西部婆露斯的大酋长为使,渡海前来交涉谓:“行商奸民,乱我境,扰我民。佛室国地有千里,人口百万,岂能为尔轻侮。彼海路千里迢迢,怒海惊涛。唐虽大国,奈我何?”

    这话惹恼了广州和海南两地地官民,虽然其中不乏被刻意煽动起来地舆论。

    因此在海南的主导下,针对室利佛势国地后续行动还在进行,不过性质已经与商业行为无关,纯粹是南海巡检用来展示权威的手段,顺便替那些南海各地土生唐人组成的武装团体练兵。

    他们很好的贯彻了寸板不能下海命令,大小船只象蝗虫一样几乎封锁和洗劫了整个古苏门达腊岛的沿海每一寸土地,当地人或死或逃或被抓,短时间内号称千里不见人烟,以至于室利佛势国的王室,只能求助与偶然路过的天竺船,前往有姻亲的南天竺小国之一,求请代为承递。

    当然,这么个持续的立威行动,耗费当然不小,船只开拔的所需的饮水食粮蔬菜,备用帆布缆绳、木料,哪一样不要钱。更别说搭载到目的地后,相关武装人员地犒赏和补贴,相当部分费用是沿海各地的唐人宗族为了依附国内,自愿拿出来的。

    但不是长久之法,于是有人打出了就地生财的主意,不过土人就是土人,在温暖富庶的地带里,依靠丰富的热带水果。他们不需要怎么劳作,也能很好的活下去,大多数穷的除了身上一点遮羞布和破堆屋,几乎是一。因此真正有油水地那些土著大小首领,不过多抢几次也就没有利润,这时候事情却出现了一个转机。

    起因是当初烧港之后。特意抓了几百名土人俘虏,本来准备送到北方去献俘,顺便用来打这个官司做筹码,结果朝廷对这桩远在海外,连边境冲突都算不上的事件,根本不感兴趣,这几百人就羁押在广州府里,每天还要白白浪费粮食。变成鸡肋。当然刺史冯崇道,也不愿意继续做这个冤大头,打算把他们送到海南岛上去种香蕉,这时候,却有个岭南商人上门求见,愿意收购这批土人,作为开山挖矿之用。

    这却给了刺史冯崇道一个启发,当即叫人洗干净这批土人,驱赶到舶市上公开竞卖。结果反应良好,于是他紧急给海南递了个口信,结果第二批船队返回广州时,已经载满了赫色皮肤的土人,因为第一次做这种事情,没有经验,为了保证利润。尽量多载多运。一路上渴死饿死闷了不少,尽管如此仍然有七成的成活率。

    结果在广州大开利市。堪称轰动一时地盛事,只前虽然也有昆仑奴之类的人市,但却都是外商舶来的,广州本来就是南方地一大口岸,万商云集地所在,拍卖进行了十几天,每天都有外地的商人闻讯赶来,参与竞买,除却一半留岛劳役自用的,剩余拍出的价格,几于前几次出航的耗费,再下来他们要做的事情,就顺理成章的多了。

    事实证明,这些南海土人虽然各子矮小,而且天性懒散,但是生命力却如蟑螂一样的很顽强,而且很能适应岭南地特有的暑热潮雨,充斥蛮毒瘴疫之类的恶地,只是生性懒散,驱使劳役,不肯卖力等缺点。

    不过这丝毫难不倒管理家奴佃户很有经验的唐人,在皮鞭、饥饿种种刑罚的教导下很快变的勤快起来。他们大量承当了开荒修路这些高强度的工作。虽然很多人就在头年倒在皮鞭与镣铐下,但是却有更多的人,因此融入中华民族大家庭。

    当万安州和崖州之间可以行马车的穿岛陆路直道,被开辟出来后,那些土人奴隶甚至还有一半活着。

    而且相比其他来源,也足够廉价,按照广州市面行情,一个卖身为奴地唐人,至少要五到十万钱的,一个稍受过训练的新罗婢,至少也要十万钱,而比较稀有只能依靠万里迢迢舶来的昆仑奴,更是高达数十万钱。而一个南海人(土著),在行情最低的时候,最多只要千钱,光是牛羊之值,就不止如此,如果是自己去抓,成本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因此这成为许多回程船队的一个惯例,如果是空载,就会去附近海岛转一圈。

    要知道整个工业革命时代,就是靠从非洲大陆掠夺的近一亿地黑奴支撑起来地。光这个南海的土人贸易,也足以让沿海在上百年间,焕发出前所未有地活力。

    只是冯越比我想的更大胆,我当初只是在来信中暗示了一下海上有许多化外之地,连南海那些番国小王都管辖不到的地方,可以适当考虑在那里,效法夷州捕获土著的做法,补充一下海南建设上的劳动力缺口,结果他做的更绝,也走的更远,以天朝巡狩南海的名义,不但在佛逝国运回战俘,从那些海域番国那里大肆收买奴隶,在回程的路上大肆洗掠那些岛屿,几乎是船不落空。

    这些土人隔绝与个大小岛屿上,蛮荒未化,甚至还在原始社会阶段,效法中原建国称邦的那些小国也未必管的过来,遇上装备精良的捕奴团,几无力抗拒的。

    为了掩人耳目,甚至用利益均沾,他把随行的商船都威逼利诱的拉下水,以血契誓同进退。南海同业行会约束之,后来发现贩奴之利更大于贩货,除了自用之外,干脆做起了二道贩子,专售其利。

    赚钱消息总是传的很快,广州地地各族各色商人很快也发现了其中的商机和利润,官家又没有任何表示,于是在冯崇道的协调下。再次出海时,挂在海南名下的船队,已经形成大小数十商家组成的庞大阵容,

    后来更多的人意识到这是一个本小利大的买卖。而且几乎是取之不尽的资源(这些生活在热带土人象老鼠一样地繁殖迅速),开始一轰而上的。据说只要有一条能出海的小型船,和十个武装说的过去地同伴。再加上不错的运气,找到一个尚未被人染指的小岛,很可能就能有一船被成为土人地的收获,这种机会很大,南海的的岛屿数以千万。

    至于其中海路的风险,以及陆地上可能遇到的意外和抵抗,被被这种淘人头金的冲动与狂热给无视了,那段时间街市上几乎充斥着某某人一夜暴富的小道消息。

    在这期间。海南巡检又扮演了秩序维护者和航线垄断者地角色,花了很大工夫重新规范了市场,为了保护这些可再生资源,采取了一种被称为许可证的制度。

    而为了保证这种资源的稳定而持续的供应,一些眼光比较长远的关系户,在海南为首的带领下,开始在岛屿上建造长期据点,进行所谓的海上圈地,他们成为日后开发南海的先驱之一。

    既然要长期居住。不免要开荒垦田,实现自给自足,于是用抓获的土人为劳力,大片大片地种植庄园,被建立起来,在随后的岁月里,又逐渐发现矿山。香料等物产价值。当他们已经不用靠土人贸易获利的时候。在这些岛上的经营,已经具有相当的规模了。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

    因此。当室利佛势国沿海的居民,都被抓的差不多了,剩余都躲进内陆地山林后,在后续利益地趋势下海南的船队,就将目光延伸外海地诸岛,这些地方也有许多的土人,然后是那些南海岛国的边缘,开始出现大规模的人口失踪。

    当然对外都说是,这些对室利佛势国开战的俘虏,毕竟,这些都是蛮荒不化的都是一个摸样,至于这些俘虏人种肤色口音之间,有什么细微的差异,就被选择性的忽视了,这就是语言不通的好处。这有引起了恐慌和担忧,贱民再贱也是财产的一种,受到损失的人不免要产生反映,才有了这次国书告状之事。

    听到这里,我已经释然笑了笑。

    这种事情,其实并没有什么好紧张的,所谓海外掠奴又不是我家首开这个先例,要知道唐人在新罗沿岸掳女子售卖为利,已经有数百年的历史了,所谓的新罗婢,就是由此而来,有时候不够,就去抓倭人女子充数,反正看起来都差不多,虽然每次新罗国都痛陈厉害,朝廷也明令禁止这种行为,但因为利益牵涉太多,其实屡禁不止。

    后来就连新罗王家干脆将自己国家的女子训练装扮之后,作为一种特产输入唐朝,以换取等外汇,当初为了给夷州解决岛上光棍太多的问题,兼做勤恳卖力的奖励,也花了大钱接收过这样一批多达千人,操着生涩口音显然来源可疑的女子。

    既然连号称君子之国的藩属都如此,更别说这个过于遥远,除了进贡的时候,很难在上位者脑中有位置的所谓南海小番。据我所知,就连这场千里海外的冲突,在朝廷的志记中,也就是“南海贾与土人争衅,破埠而烧之”这么一句话。更有海外商人,长期从那些海岛上诱骗皮肤较黑的土著,然后冒充昆仑奴卖到广州以牟利,只是没有海南做的这么大手笔,而且还是官方的名义,等于打开了一个潘多拉的魔盒。

    既然已经做了,就要将其最大的利益化,反正这些海外土人又不是我们国民,他们的死活,不适用大唐的人道主义,也许我该回忆一下看过西方的殖民历史,给冯越一些关键的建议了。

    严格说,近代殖民做的最成功的还是日本人,它也是后世现代国家中,唯一一个还在官方有组织进行大规模殖民地国家。因为这是一个常年处于火山地震带中,时刻充满危机感的民族,所以大陆梦破灭后,从朝鲜战争日本再次崛起后,就开始大量输送海外移民进行软性殖民,不但置有专门的海外拓殖省,甚至有专门从小培养殖民为目的的从小学到大学的教拓殖育体系,它的领事馆。也有专门风情民俗的指导机构,如何让日本地海外移民,更好的与当地人相处溶入社会,并取得影响力。

    就象日本占领台湾五十年。成功的奴化教育,几乎让台湾占领下的第三代以为自己和流求人一样,就是日本地二等公民。成为日军重要的补充兵员,到了90年代许多台湾政坛的头面人物,依旧以自己地日本姓氏为荣耀,但是作为日本在海外殖民最成功的范例,却是南美国家秘鲁日裔总统腾森,为了他的地位问题,日本甚至不管国际法敢和人家叫板。只是日本的老大美国,一向视南美洲为自家的后花园。容不得这个野心勃勃的小弟染指,于是80年代后日本的移民的重点,才转向了战乱与贫穷落后地非洲。

    至于后世的历史书上,描述的是南洋土著民族的血泪史,还是少数民族加入中华大家庭的民族大融合,那已经不在我考虑的范围。

    不过这位佛逝国王也是颇有活动能力,居然能连横合纵另一些受到威胁的南海小国,秘密将国书送到朝廷,想必也是打点了不少关节。只是因为路途上延迟,外加官僚体系的作用,直到近期才被转到御使台,如果我身死在南沼或者打了败战回来,这或许是一个对付我的大利器,但现在拿出来却是黄花菜都凉了,这也是御使台那些家伙。把这东西透露出来做人情地缘故吧。

    “对于奴隶贸易。我们并不陌生,从人类走出蒙昧诞生国家这种东西开始。互相以征服为目的地奴隶贸易,就伴随着历史的进程中。罗马人征服迦太基人,斯巴达人毁灭雅典共和国,乃至以荣誉与尊严、爱情与丑闻为名义的特洛伊战争,甚至是东帝国时期的光复皇帝,重新驱逐摧毁野蛮人的国家,无不是战胜者对战败者的大规模地奴隶贸易,……

    但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一个已经文明已经极其发达,达到封建社会顶峰地东方帝国,重新拾起对这种野蛮而血腥的人口贸易地兴趣,比较公认的说法,是这个帝国刚刚经历内战之后财政危机,毕竟,为了解决这种困境,至高的君王甚至不惜将它承载荣耀与历史的都城,变成生财的机器……

    当初的起因已经不重要了,哪怕最初引发这段历史进程,只是因为一个极其可笑的理由,一个南海新兴的佛教国家,不知名的小吏无节制的贪婪引发的贸易冲突,又因为末代王室短视的庇护和强硬发展成贸易战争,哪怕这是一场连边境冲突都算不上的不对称战争,激怒了一位帝国权力核心的大贵族,而这位权贵在海上又有极重要的利益……上位者的愤怒和商人的贪婪,最终终结了室利佛这个古代国家,短暂的如昙花一现的历史。但是土人贸易的利益,让众多的参与者,如尝到血腥的鲨鱼而欲罢不能。这种影响甚至随着海路辐射到了西方世界,为了从东方换取奢侈品和精良的武器,以及来自海上的援助,欧罗巴的国王们,甚至以圣战为名,组织起了大规模的奴隶捕捉军队,在他们流淌着金磅的眼睛里,强壮的日尔曼人和乌黑的南大陆人,一样受欢迎”《奴隶贸易史之东方传奇》。

    “虽然后世都在痛诉土人贸易的黑暗和丑恶,但对当时的人们来说,这些土人,就好比取之不尽用之不揭的两脚活资源,繁殖的很快,只要定期到岛上搜寻”《唐帝国在欧亚大陆的奴隶贸易中所扮演的角色》

    “南海各地,几乎每个矿山,每条道路,每个种植园,都是南洋土著的血泪和尸骨堆砌而成的”见《唐殖民史考》。

    “南海诸国,很长一段时间内都这种金字塔式的结构,第一等的宗主国民和作为各种产业的管理者唐族,第二等的是以恭顺著称而被保留下来,本地出身的土著贵族,他们代表了税吏和地主,第三等是来自帝国周边开化程度高的熟藩,诸如新罗人或是倭人构成的,管家、打手、护卫、仆人的阶层,还有部分归化脱籍的所谓熟土人和他们混血的后代,第四等才是野生的土人为主的狩掠奴隶”。
会江陵 第三百五十七章 宴家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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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幽牺园

    在若大庭园里摆上数十张菜肴铺陈的长桌,由宾客自取自酌,旁边还有各色厨子现场操作,烧烤煮炸的现成的食物随时补上,在水中亭台上,还有专门请来的伎乐歌舞,应着花树成荫的环境,可以随做随站,三五成群一边品位,一边轻松的聊天,高声笑谈或者窃窃私语也都有足够的空间,倒也幽雅诒情。

    办这个餐会,也有多种用意的,一来答酬一下那些投贴拜上的,熟悉一下人情头面。二来利用这种环境,正好观察地方权力的分布和派系、小团体关系,因为并不象正式的宴会,有严格的座次安排,谁和谁走的比较近,谁和谁是姻亲连襟,谁又比较受排挤,谁离权力核心较远,谁的人缘好、谁的名声差一些等等,多能不动声色而一目了然,再者还有为我家的事业,暗中打广告的意思。

    当然余、郑、韦、李等比较接近朝廷权利核心大大员,则引进内堂,还有专门的更高档次的侍侯。

    半路检回来的老管家,表现出让人惊叹的另一面,按照我的构想,打点布置这偌大的场面,还要调度许多外借来的人手,居然没出多少纰漏,要知道,为了能够短时间内筹办到位,还从我家的市肆店铺中,组织了大量的餐饮供给用度,关这其中调度往来就是一个海量而琐碎的过程。用乐此不疲他的话说,平时那些都不算什么,只有这样的场面才算能让他出全力充分展示的机会。

    不过其中最显目的,还不是那些应约而来穿朱服紫的汲汲大员们,而一群蝗虫般到处扫荡的龙武军将官们,除了少数位尊如韦滔等自持身份外,哪怕是新进年轻生涩的面孔,也在这种气氛带动下,放开了怀抱海吃好喝。如饿死鬼投胎般,对着排地满满的餐桌,猛然发动进攻行列中,只见杯盘与盏碗齐空,酒水菜肴淋漓叮当共一色,显然深得龙武军内部打秋风优良传统的熏陶,

    据说。恩,据说,自从我家的小丫头开始学习做菜出来,某些肠胃饱受摧残的家伙,好不容易才等到这个一个报复的机会,因此个别带头的人士。很有把常年积压地怨气都吃回来的气魄……

    相比大多数水陆铺陈极尽丰盛,还有成群家姬歌舞助兴的所谓家宴,这样的场合。要轻松惬意的多,只要你愿意,尽管可以招呼亲近相好的,躲在哪个角落。亦饮亦酌,自得其乐。

    三五成群散落着。其中一个文冠纶巾地小群体,也对着池畔假山上回廊大亭的方向在喃喃私语。

    “那位就是我们将来的坐师么……未免也太……

    说话地学子,把玩着一个把雕纹精美的细底圆杯

    “别看他不足而立,却已经游历海内风物,精通诸子百家而开宗十数门,诗词乐画,工技机巧,兵法文学、政治经略皆出其手……连医家的风寒邪正症说。都有他的建树。更别说他背后地人可了不得。时人都说究竟是怎样的天纵神奇之人,才教出这一个异类……还有密闻传说。是与李卫公,诸葛武侯一脉都大有干系……

    “这个女人……”

    其中最年轻地一位学子,突然眼睛一亮,就见回廊尽头,一名头花缎带黑裙白兜的女子,就如春晴明日下风曳拂柳一般的款款而来,正式婀腰如柳,扶风弱若,清容殊色,明眸潺潺的让人舍不得转开眼神。

    “不要乱看,这位是殷良人,今天府上的家眷都没有出现,就是由她主持游宴的……

    同伴讳莫如深的拉了拉他的袖子。

    “难道这位还有什么来历么……”

    “据说曾是长安城里名闻一时地妙人儿,早年也孤傲地很,什么公卿子都不放在眼里……

    “后逢大变……随了那位府上之后深得宠信,她虽然不在那为小殿下六尚之中,但有传闻说,殿下与六尚之首的谢大家,都不是喜欢管事地人,因此她才是内府里少数可以做主的人……南蛮围城时,还亲手杀过上门的乱党”

    “这又怎么样……

    “据说行走宫中时有命妇自持身份,不知轻重的嘲笑她身份卑贱,唤她做平康子……结果被那位小殿下知道了,随后找了个失礼的由头发作,让人狠狠抽了这位倒霉夫人一顿耳褂子,把人活生生的变成猪头。

    他顿时失声了。

    “禽兽啊禽兽”

    正好又看到女子身后跟着一群小女孩,具是不及豆蔻的浪漫年华,虽然手中中规中矩的捧着器物,却是充满好奇的望着行来的人等。

    他不由怅然骂道。

    “这算得什么,据说他身边都是这样的绝色,还不满足的到处巧取豪夺,在河北收了一个比他小十岁的女儿,在江陵骗走了身家巨万艳名远播的宁寡妇,回到长安又把哥舒老帅的女儿,全强行羁留在府上,……在长安收罪眷,在成都纳孤女……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

    虽然口中说的是鄙夷,却难掩面上艳慕。

    “要知道这位还是个后军别将时,就已经在帐中私藏女子,还敢调戏圣驾身边的女弟子,楞是让他强占了名满长安的谢供奉,又骗诱攀结上年幼的公主,才开始发迹的……

    “可没你说的那么不堪好不好……”

    又一个同伴端杯凑过来。

    “人家可被今上亲许的不可思议之人,此君明明是个武人,却和文人一般,热衷于著书立学,开宗立派,偏偏还给他做成了不少……明明身列尊崇的官家贵人,却醉心于五民之末的货殖之利,门下营生遍及海内……明明当是大有作为的人物,却喜欢方技文艺这些杂旁之道。搞出一个又一个名作来……

    “最可气的是,明明他身在其位却不务正业,偏生还能深得上宠不衰……

    “据说他喜欢给自家的女人量身作曲,以得曲最多为宠爱最甚,……还喜欢让她们出来做事……”

    “你没听他说,笑掌天下权,罪卧美人膝。大丈夫,当如是也。“羡慕有什么用,你不是听那从军曲唱,莫让儒冠误此身么,干脆扒了你这身文骨,做你投笔从戎的班冠军去……”

    “快看。又有美女出现了……”

    一群莺莺燕燕从长廊呖呖而过,几道同样充满好奇的目光,交错起来。不由他们自发地挺胸凹肚,摆出一副自觉最好的形象来。

    对另一些人来说,这种场面也不是第一次遇到了,酬谢长期以来支持和追随龙武军事业的各界人士。顺便加强点联系,在长安就有过类似的活动。这次又有所不同。受到邀请的豪门大户,文武官员,能够沾上点关系的,都会把自己家还没出阁的女儿,打扮地漂漂亮亮的送过来。

    这次南征封赏下来,军中也有一大批得到荣誉和地位的未婚年轻俊杰,因此还有相亲择配的意图,对这些充满金风一相逢胜却人间无数。人财名利兼收之类。美好憧憬的学子们,也是一次重要的机会。

    比如。负责内部警卫地,照例是童子军出身的少年亲事们,穿着便服站在角落里,倒与那些宴会场内,特地被带出来见识世面的同龄人,没有什么两样,。

    面对又一个泪奔而去地窈窕身影,

    小杨斜斜咬着草根,懒洋洋对着太阳靠在粗大的树干上,还是那么的冷淡,漠然的就象一座精密刻画地雕塑一样,只是偶尔灵动的眸子,散发出一种危险森冷而充满邪恶诱惑地东西。

    这已经不知道是多少个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和情怀,试图靠近过来的官家少女名门秀媛,象飞蛾扑火一般吸引过来,又被他坚冰一样的冷漠与残酷,拒倒于千里之外,甚至被他瞪一眼,连开口的勇气都没有,就噙着眼泪落荒而逃。

    “老大……”站在附近的一个少年亲事才刚开口,就被另一位更大一些的同伴,从后脑狠狠拍了一掌,差点没从树上掉下去。

    “说过多少次,两府三军只有一个唯一的老大,……要叫杨头儿或是杨首长……

    捂着头的少年诺诺几声,又道

    “杨头……心肠儿怎么就这么硬……用冷到骨子里地煞气啊……狠心去对付这些漂亮小娘呢……

    “那是头儿天生地,从小空手擒杀虎豹熊罴,从我们家总大人后专在军阵中杀将夺旗,手上人命何止上百,连他呆过的那些捉生队和战锋营地兵头大爷们,都说他是天生的为杀戮而生,不能轻易招惹的人物……

    同伴满眼羡慕,脸上泛着红光说,大有望山仰止的崇拜和效仿之意。

    “据说玉真大长殿那里,已经在女学馆里放话出来,谁能把这快石头给捂热了,她就给陪一大笔嫁妆……”

    “又一个送上门的……

    就见远处一名穿着彩青纹裙的少女,双手捏拳有些畏缩踏步上前……

    “模样不错,看起来胆气也不错……打赌打赌……能坚持多久……”

    “我赌不过三息……就今天的特勤津贴好了。

    “有吝啬子,逢父丧,请道士度之,索千钱,只给八百,遂言度东天,子问为何,言度西天需千钱,不得不遂给,乃至自棺内呼有骂声“不孝子尔,为百钱尔,累吾东西奔走……

    笑语晏晏中。我也正在讲古。

    皇帝身边好升官,所谓大浪淘金,危难时刻见真性情之类的理由,在守城中有过杰出表现的,事后多少都获得了奖赏和晋升,南沼大军一来一去,守吏或死或逃。或不光彩的降敌,地方上造成了不少空缺,也需要人补缺,还有南沼进犯背景下的事后追究和清洗,也需要人来稳定地方。

    因此,那位太上在局势稳定下来后。一口气圈点了一大批人,大部分就近水楼台的落在这些已经毕业的官学生中,虽然其中不免一些混乱糜烂之极的烂摊子。但也是这些年轻人展现所学的机会。

    作为两学地缔造者之一,按照惯例会在出放前,到我府上拜谢教诲纭纭。再加上我成为科举的考官,是内定的事情。因此攀着亲故渊源,例行来拜会混脸熟的学子也不少。由郑元和一次领到府上来,比较核心和亲熟的,就在花园里一并接待了。

    这些新补的官员以年轻面孔居多,本来着场合,别人的做师临别宴上,无非交代一些““外放地方,要上体君心,下洫黎黍。尊敬官长。亲近同僚”之类地客套废话,或是“好好做官。体恤地方,上承君意,下安黎庶“之类的例行教诲。

    我却是在给他们讲为官的故事和典故,诸如“青天高三尺”“五大天地”“葡萄驾倒了”“爱民如子(金子银子)”,“带土地公回家”之类传统官场嘲讽笑话。中间还夹杂一些“葡萄驾倒、请夫人阅兵“之类生活雅趣的笑话,弄的整个谢宴上笑声连天,

    为他们上这步入官场的第一堂课,我实在一点准备都没有,只能随性发挥了,不过各种官场地潜规则,几千年积累下来的厚黑学,在各种影视题材中比比皆,只要换个背景,就可以信手掂来,他们也听的津津有味。

    “说实话老子我不赞成你们做清官,”

    说这话地时候,我不由看了一眼,在座唯一一位资深的老官僚,剑南四大使之一的营田使方允谦,他毫不在意的对我笑笑然。

    这位也不算什么清官,该拿地一样照拿的身家不菲,保养外室地小公馆也有几处,不过这两年他也象一个正宗的老农一样,辗转于各地的田间地头,推行良种和新式农艺以实现增产增收,鼓励乡民百姓利用一切条件在相对贫瘠的荒坡山地上广种瓜菜茶果,蓄养鸡兔,堆肥积草,以代粮用,为供应前方所需劳心劳力,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甚至因为亲身示范,而吃了太多瓜菜而拉肚子拉的半死……

    因此有内部消息说,将来成都小朝廷北归,他被内定为梳理财赋的剑南转运使和南行都留守……

    “一贫如洗的官,不但失朝廷的体面,劳体累心苛待自己不说。还要连累家人同僚与你受苦,而且清官就不等于好官,如果走了偏执,危害更大……固痴和清高是难得地操守,然官场中最要不得地就是固痴和清高,惟有上下一心才能实现报国为民之心。”

    “读千卷书行万里路。人不能有傲气但要有傲骨。傲气现在外,刚则欲摧,傲骨内敛于心,一切都把握有度。既能造福乡里,又不苛待自己,这才是为人入仕上乘之道。修身养性齐家治国平天下。”

    “俗话都说,衙门朝南开,有理无钱进不来,要你们凭个人之力去破这个陋俗是太强为了。但是为官会弄钱也要会做事,泽渔而竭是愚者所为,如何周顾各方面的关系,而能实现自己地抱负,才是真正的仕途大道……

    “我倒不是硬想你们做君子,一箪食,一瓢饮,居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像这种君子,我是干不了的,我要做的君子,是爱财而取之有道,不太背自己良知的君子。”

    “知道漕工吗,河工堤防是个无底洞,报多报少全凭良心,可恨的是那些家伙侵吞贪墨不说,为了长久之利就是不用心修好、年年修,年年患,淹的是百姓家园,鼓的是自己的腰包。

    方允谦终于也开口了,象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以前我经手的那些人,岂止是罔顾良知,简直是没有人性了,以岷江水利而言。假如工程费百万,我可以设法浮报成三百万,落下二百万的好处,但是不能做那种只报百万而实际开销二十万的事,前者利厚,后者利薄,但是厚利者至少能心安。因为事情确实是做了,……可是那些人宁取薄利而不取厚利,那些人的算许更精,百万之工,虽能获利二倍,但是一劳永逸。从此就断了财源。草草塞责,虚应故事,则水发灾生。年年有好处……”

    “千里做官为地是什么”

    听他所说暂告一个段落,我突然又问了以个问题。

    答案也有很多,有人回答为展抱负,有人回答为济事救民、。有人回答为报效国家,有人回答为实现父母遗愿。乃至为求仁得仁的都有……

    “都说的对,也都说的不对,千里做官只为利,只不过有的人追逐的是名利,有的人追逐地是功利,还有的人追逐的是权利而已……”

    我继续解释道

    “功利之心人之常情,多少而已,看你如何把握运用。用之正则造福一方。用之斜则为害一方而已”

    “如果能够无伤国家大义,也不损民族大节。将地方治理富有成效百业兴旺,为身后略取一二又如何,……当然,为人贪得无厌就是另一回事了……”

    “所以,我并不是不鼓励你们做清官,但一个让自己和身边人都受苦的清官,却是一个糟糕的典型……想做一个好官,有作为的官,就不仅仅是做好自身,还要让家人衣食无虑,没有后顾之忧才能放手去实现你们地理想抱负,……若不能齐家,还说什么治国平天下”

    “所以说太过君子和迂腐,是做不得官的,还要有上通下达,圆转周边的手段,所谓对付奸佞之徒,就要比奸佞之更有手段和心机。

    说到这里,我却想起了国朝一度推崇地海瑞,这人空有清名,宁愿人女儿饿死来成就自己的节气,和过去那种彻底否认个人价值和意义存在的扭曲世界观不无关系。

    说着就说到他们将要去的地方。

    动乱之中,既给了卑微鄙亵之徒,以私惩己欲地机会,也给久沉下僚的志士,一展抱负地机会,现在成都两学的新几期学成去向已经基本定下来,无论是百废待兴的安东,或者是新征服的南沼,还是刚刚平定的江南,都需要相当数量的下层官吏。当然这三个地方各有优劣,当然越是混乱的地方,也是危险与机遇并存所在,*也高一些。

    “教化也好,征服也好,诱之以利也好,这都是手段和过程,所有的手段都是为了一个目地而服务,就是将南蛮之土永世为中华所有……”

    “我知道你们之中有些人将放新置地边荒远州,地方艰苦多山多瘴疫毒虫,事事都须慎重,家中无法随行,为解决身后事,作为官学将为你们置一份人身保险,以解病困所急,此外,两府还将为你们设立一份互助钱,通过钱庄,定期寄于家人,以助衣食。若有事还可以支取一笔救济钱……

    看着这个消息,在他们年轻的面孔上,泛起诸如惊喜、诧异、困惑、激动、各色交织地表情,我很有点天下英雄入吾中错觉。这才是今天的重头戏。

    另一头,站在外围作为引见人的薛景仙、郑元和等也在摇头苦笑,今天他们都是看客,琢磨着这算不算是误人子弟。

    别人都会说一些大而泛之,无关是非的道理,可是到了这位大人口中,再冠冕堂皇的东西,都会变了味,他居然交代什么”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只要居官存心不在为财,能够为老百姓身上着想,无偏无私,就是好官。”,也就罢了,后面的话更不象话了什么“只要不伤民生,不枉是非,弄多少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但那位方允谦也令人大掉眼镜,真的敢附和着揭发内幕,大抵算是投入门下的投名状了。

    想必经过这一天,不做清官,不为忠臣的言论也将随着梁总制的大名再次名扬大街小巷。

    有想法,写不出流畅的感觉,痛苦IN
会江陵 第三百五十八章 坐论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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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正说的高兴,却看到掌书记杜佑在向我示意,心中有些不悦,还是告一声走了出去。

    “安东来人了……

    他低声道

    片刻之后,我已经在花房的静室里,等候会见。

    “安东守捉帐下捉生将郑买臣,参见总府大人”

    来人毛边青袍夹帽裹着银色背甲,还是冬天的打扮,见了我一拜到底。

    “捉生将”

    我不由多看了他几眼,脸方正而五官略扁,个头略矮是个典型的安东人。

    所谓捉生手,就是负责捕俘、刺敌,常常要深入敌后的存在,比寻常斥候更要精锐的,因为其职业极其危险又容易立功,基本都是是军中最骁勇的健儿组成,作为捉生手的统将,也是主将亲信或是培养的重点,当年安禄山、史思明,都是从范阳节度使张守硅帐下做捉生将,捕杀契丹酋长为战功而开始发达的,象我家的小杨等童子军,还有向允发、卓弈这些被称为五骁四骠的年轻一代,也至少都在捉生队里呆过。

    验过印信和密码口令,他递过一封厚厚由蜡封口的信来,内容很平常,只是一些问好和风物的介绍。

    按照贯常的体制,安东大都护府的长官为大都护,其下为副大都护、副都护、长史、司马、录事参军、录事,以及功、仓、户、兵、法五曹参军事和参军事等官职。但实际上现在是龙武军本职,权安东守捉地罗先和权平卢兵马使的薛嵩在代管地方军政庶务,因为朝廷以他们资历不足为由,迟迟不给予相应级别的任命,又不派新的主官前来,因此连他们临时委命的官吏,也名不正言不顺。直到成都小朝廷决定,由官学向安东派遣基层官吏,才有所改善。

    罗先和薛嵩北上的时候,安东府下还有怀远军、保定军和安东守捉三支武装力量,安东诸将因为留后人选之争正在内讧,相互攻杀的血流成河,最后是平州高丽将李怀仙取得最终地胜利,却冷不防被杀出的安东先遣军所诛灭。

    经此大乱后,安东驻军已经元气大伤,已经其中只有安东守捉稍稍完好一些。怀远军大部随前军使侯希逸出河北,剩下的已经不成气候,保定军四分五裂,大部北还驻地,大有自立的倾向,因此。这两位好不容易收降保定军,得到的也只是一个只残破的军队,不过经过来自南方的输血和派将。又从被平定的地方招募番人健儿补之,重建和掌握了这三支重要的武装力量。

    安东都护府最盛时,有9个都督府、42个州、100个县的各级地方政府官员,是“擢其(高句丽)酋渠有功者授都督、刺史及县令,与华人参理百姓”。因此各级地方官员既有亲唐地高句丽官,也有直接委派的汉官,还有驻守各地的唐朝军将共同统辖的区域。

    经过这些年渤海的崛起和新罗的侵并。大抵安东治下还有近三十余个州,河东节度使北行招讨副元帅李光弼进入安东后,以五个军分别占据北方十二个州,罗先和薛嵩安东派遣军,则战据了旧治所辽西郡和新治所平州在内地十五个州,另外几个州,被心照不宣的留下来作为缓冲。

    还有就是关于推荐郑买臣入武学高级指挥速成班的说明,别看这家伙身材无短貌不起眼。却至少已经有大小数十桩地功劳。在安东也是个小儿止啼的人物,率领一班山地间捷纵如猿飞。安东山民氏族出身的豪杰,号称没有城墙可以拦地住他们,经常有阳奉阴违的地方酋长,在重重防卫中被满门被割去头颅。

    不过他被派来充当信使,却是因为另一桩理由。

    唐朝登莱沿海奴婢买卖中有大量的新罗人被卖为奴,这也是安东府的一大收入,他常常一人带数船,将海东附近整个村庄成年男女掠卖为奴,而无人敢反抗,不过这种事情做多了,不免被人给盯上。

    后来新罗王金承庆死,王弟金宪英即位,派使前来接受册封,不过因为战乱这件事被延迟了近一年,随同前来的还有东海三个部落国家波泥、多邪、邪谷,以及来自比黑水秣褐更遥远冻土地带的流鬼国(库页岛海域)的使者,甚至还有一贯附庸新罗济州岛上詹罗国的贡书,他们将这件事挟指名道姓地告到洛阳去,再加上暗中有人地推波助澜,因此他以学习为名,被派过来避避风头。

    他被带下去了,杜佑又在在蜡封火漆的密信抹上药水,正常地行文间才显出一行行字来,这叫做阴阳码,只有书信的正文个别片段和隐文搭配起来,才构成一幅完整的内容,这也是防止书信被变造和拆封的保密手段。

    “竟然是他……”

    我大吃一惊,有些头疼的捏捏额头

    不管我有没有心去再干预,历史的车轮还是继续在各种因素的作用下,向不可意料的方向驶去,这次被碾到的却是渤海人。

    关于史家叛军突然咸鱼大翻身变化,一直是个迷,不但是比邻的安东派遣军没有任何预兆,连活跃在范阳境内,兴风作浪的那几支特殊部队,也没有发现卯端。

    为什么这两只明明打出血海深仇的史家军,突然毫无来由的握手言和,又如有神助的合力打破都元帅郭子仪布下的包围圈,将境内劫掠了一空后,却没有如意料中重新杀进严阵以待的河北诸州。而是突然北上冲破薄弱到被忽略地边境,跑进安东去,结果整个北方震动,安东先遣军,也不得不停止对反抗势力的清剿和汉官改制,而收缩兵力和人口,做好最坏的打算。

    远在松漠的李光弼。放弃继续追击契丹残部和搜掠战利品的机会,派大将白孝德为先锋,紧急转进安东,也只堵截住了这只叛军的尾巴。

    这只叛军可以说十分狡猾急变,并没有在安东境内多停留,将沿途烧掠一空后,丢下被河东铁骑咬住的后队和辎重,逃进了就近地松漠都督府东部,在李光弼大军合围之前。

    已经至少有近数万叛军,沿松漠草原的边沿地带。向西逃进了比邻的渤海国,然后轮到长期做壁上观的渤海人开始倒霉了,荒不择路的叛军在其土地上烧杀掠尽,所过皆为焦土,到大雪封山前,先后击溃扶余府、长岭府、鸭绿府派出堵截的镇军。打败七种之一的长山部,尽得牛羊人口,杀死西莫离支大武全。义部尚书高承泰,节度使、都督八人,逼近中京显德府。转眼渤海国五京十五府,六十二州,一百三十余县,已经沦陷了白城、泥河到天门岭一小半国土。

    这时李光弼所部奏进判官,还在向洛阳方面,请示越境追缴事宜。其中时机把握之准,战局运用之妙,让人叹为观止。与之前那只山头林立。人心涣散,士气低落的史家军。大相径庭。

    当然有传闻说,叛军是故意被赶进渤海的,李光弼也因此被指责为,有纵敌自立重,养敌自肥的倾向。

    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实际上是安东越往北部,越多山地丘陵,一旦大雪降下,积尺而数月不化,在这期间大军就基本无法行动了,更别说维持后勤保障,这也是当年隋炀帝,唐太宗先后东征无果地重要原因,明明快取得胜利了,却被拖到冬天,军队的补给线无法维持而不得不丢掉到手的大部分战果。李光弼所部一马军居多,前期赶来的部队,在山地上作战并不算得力。

    但是显然那些朝中大人,才不需要知道这些,他们只需要一个消藩和去除威胁的理由而已。

    渤海人固然不好过,不过暂时逃出生天的叛军也不好过,据说这个冬天到开春,损失了大部分辎重地叛军,几乎把占据的东平府、率宾府、定理府等,地面上所有能吃的东西都被啃光了,甚至某些地方,都已经开始有吃人地传闻了,但总算是获得了一喘息和休整的余地。

    随着春天的到来,渤海人要收复失地,叛军需要更大地生存空间,河东军需要追缴叛军,新一轮战火已经在辽北大地上酝酿中。

    但这一切,都比不上另一个消息来的轰动,根据乘乱混在叛军里的内间,千辛万苦通过海路折转回来的消息说,带领这只绝地求生叛军的,不是大多数人印象中的悲情老大史朝义,而是已经传闻死亡的伪燕王史思明。

    没错就是史思明,不过这

    这家伙也堪称小强了,当初好死不死的易装在卞州城下掠阵时,被爆炸波及,头盔都被震飞,满面流血地被抬回去,居然没死掉却陷入昏迷中,史朝义乘机被亲信地部下放出来主持大局,带着部队回洛阳去夺权,用昏迷不行的史思明为幌子,成功夺取了大部分史军指挥权,却被头号谋臣周擎给跑掉,于是就有了后来两兄弟内战,

    但出呼意料地是,不完全夺权成功的史朝义,并没有宣布史思明的死讯,昏迷的史思明也一直被秘密带在军中,全靠用马奶和人参续命维持下来,就象琼瑶***言情剧一样,直到前段时间因为一个意外才突然醒来。

    可惜他醒来已经太晚,位出师未捷身先倒的叛贼,没有机会再与郭李在河北拉锯上是几年的机会。

    两个杀红眼的儿子,已经把他辛苦经营的基业,折腾的七七八八,知道事情大不可为之,果断暴起发动老部下,杀掉两个不成器儿子及其一大批文武追随者,顺手血洗了范阳城,用掠来的财货子女喂饱将士之后,抛弃了已经残破地范阳城。带着清洗后的军队开始突围。

    因为他消息封锁的极好,甚至底下的士兵,都不知道他醒来的事情,因此也骗过了郭子仪来构建包围圈的朔方诸将,以史朝义的名义,在背后操控着部下,将之个个击破。杀出一条血路来。直到进入渤海后,才公开露面,这些叛军已经破釜沉舟没有退路了……

    “你们怎么看……

    我抬起头来,对做应召而来地薛景仙、崔光远发问道,这两人轻轻对看了一眼,又各自转过头去

    “大善呼……”

    “好机会……”

    我出来后那会面也差不多散了。

    外面还在游宴在进行,有些人已经喝的脸红起来,不过由于不提供烈性酒,因此,倒还没有什么醉酒失态情形发生。不过声音是越发的大了起来。

    园子很大,被各种山石水亭分割做好许多个大大小小空间,满园冬草枯黄似乎并不影响他们的兴致,因此不乏高声坐而论道,或是吟新做的诗文,还有人赤着膀子博抵起来。

    我也没有可以去惊动他们。直接走到外围,检了一个看起来人最多最热闹的地方凑过去,却看见里面有分做两个群体正在辩论。都是熟人。

    “真主无元,湛寂常然”

    “真常之道,妙而难名。功用昭彰,强称景教”

    一方是以官造四大宗匠之一张遂为首,钦天、将做同僚出身的僧俗众,另一个团体,则是大秦人塞拉弗为首依附我家的胡商以及同文馆的通译们。

    在他们这外,还有一个不象小团体的团体,诸如智空、本护、方白虹之类,纯粹松散地站着。饶有趣味的看热闹的存在。

    我听了一会。就笑起来。

    他们正在用各自的教义辩经说法,争辩的内容贯通中外东西。更有历史典故,倒也趣味昂然。这也是这个时代的一大特色,大唐对宗教有相对严谨地管理体系,除了本土的佛道两教部分传统宗派以外,朝廷禁止其他宗教在寺院以外的地方传道说法,因此在这种社交场合上,不同宗门之间地辩法,也有变相为自己信仰宣传的意味。

    基本这个院子里看热闹的人,代表了相当部分未来地官吏和将领,因此在这里辩法,影响力也不能说不大,如果能得众人信服,不用多久,也能传到安景宫去。

    争论的理由也很简单,只是人生态度之争,景教觉得佛门太消极不作为,而佛门觉得景教的思想是强出头,太容易沾染因果是非,于是找来各自支持者争辩起来。

    而张遂的老师兼养父,就是大名鼎鼎已故密宗领袖“大慧禅师”僧一行,僧一行出身名门,学贯东西纵横古今,更师从开元三大士之一的国师不空上人,曾经作为内传弟子的张遂也传的几分精髓,旁征博引包罗万象,不但有密宗法门的《大月经》、《金刚顶经》、《苏悉地经》、还有出自禅理、法相地他山之妙,虽然是引经据典,但是那些本来枯燥深涩地佛事,在他说起来深入浅出的生动有趣。

    而这个塞拉弗也不简单,就是当初那位被小丫头喊成波斯猫,左右眸一对异色地景教僧人,据说出身贞观年间初代镇国*王阿本罗一脉,师从大德僧罗含,已经是个宣主持(主教),要说异域三大夷教中,以景教最得唐朝上层赏识,破例特许其在长安以外建寺。

    虽然小丫头最后没有如愿把他当作宠物来养,但总算也因此进入我家的门下的***内,他现在不但是雨儿的番文老师,还负责童子军的部分课程,还领有同文馆大秦文著的翻译项目,当然作为交换,他也获得印刷经文和学说,以及在流民大营里设立礼拜堂,有限传教的许可。

    他的辩词,就相对朴实无华,出自本土化福音书的序听迷诗所经、一神论、宣元至本经、大圣通真归法赞、三威蒙度赞、志玄安乐经、宣元本经、尊经等等。道理也俚俗地平易近人,引用的典故也是中外古今,却是胜在新奇独特,颇有些峰回路转柳暗花明的味道,听他用景教善爱,包怀之类的人生哲学,来阐释中国的历史典故。让人耳目一新的感觉,只是本来最初两教积极消极的观点之争,最后也变成佛门密宗与大秦景教地优胜擅长之争。

    这两人碰到一起,就象彗星撞月球一般,顿时磨擦出无数的激烈的思想火花来,

    “道非圣不弘,圣非道不大,道圣符契,天下文明”。

    “帝王从圣教,上行下效。而异端邪说,不能而阻之也”。

    “行吾此经,能为君王安护境界,譬如高山,上有大火,一切国人无不睹者。君王尊贵,如彼高山,吾经利益。同于大火。”

    “为此普天在地,并是父母行据。此圣上皆是神生,今生虽有父母见存。众生有智计,合怕天尊,又圣上,并怕父母。“众生若怕天尊,亦合怕惧圣上,先事天尊,第二事圣上,第三事父母”

    “大唐不愧是万乘朝圣的虔信之国”

    围观者纷纷赞叹道。

    “不知道大人有什么见地。

    “还请大人公论……

    辩论的两方也终于有人注意到我。赶忙叫了起来。

    “我不通经文……也不懂什么宇宙世界的大道理”

    我挠了挠头说。他们都笑了起来,这是实话

    “不过。忽然想起家师说过的话”

    他们顿然露出饶有兴趣的表情,都听说过我所谓的老师,是一位学广海内的无名奇人。

    “他行游海外,遍及诸国,屡屡见那所谓地礼佛之国,满地神佛香火极盛,而黎民贫苦依旧”

    “这又是为何,苦思难解,后来到了天竺祖地,才知道佛祖初为人身,引弟子一众,所用多自食其力,不过一布衣一食钵足以,居无定所,天地为遮盖,不拜像、不束条,一切发于本心,只秉一腔善念,慈怀感人,留世寥寥不过数言”

    “而后人传法,不免流以世俗,以本心断释其义,而好华宇高堂,金身大塑,以繁缛教条为典章,肃摄世俗,威敬黎民,崇尚非富丽繁华不足以证其虔信……

    “于是不免鱼龙混杂泥沙具下,某些人假以佛门清净之名,而行那灭人宗嗣,断人香火之事,只为一个虚空的理想,就放弃一切人生的追求和价值,终日空念佛号而不事生产,于文不能兴国,武不能保家,商不能增殖,农不能稼樯,却依靠大众辛苦所劳来供养,这不是寄生国家的米虫,是什么?”

    他们的脸色就变的很奇怪了,李唐皇家历来崇道礼佛,道门总高于佛门一头,但佛门好歹也是一大国教,这已经有些不客气地批判了。

    “那不知道大人所言的积弊,本朝有呼……”

    “有啊”

    “一种夸夸其谈,整天只会清谈说玄,没有替黎庶做过多少实在的好事,却靠自我标榜相互吹捧,以求名声在外地,好象叫什么名士把”

    一片苦笑声,这院子里的名士还真不少。

    “知道为什么大小乘显宗之后,又有密宗出世,其实也不过是丧家犬尔……”

    我继续说。

    “自上古以来,天竺佛门重空想而好清谈,一无所作为,二不思进取,因此自玄奘三藏取西经时的最后一代护法戒日王之后,佛门在五方天竺已经逐渐式威”

    “随着婆罗门教地重新崛起,佛门子弟信徒,也四处被驱逐的无容身之地,连经典都遗矢多多,因此才有龙树、马鸣诸大德,开古阿育王塔,取藏经而续教统,以弟子私私相授秘密传法,才有了密教之说,所谓密宗,即是不为外人道的密法传宗,只向少数有根器的人,才得灌顶授真言密法”。

    “不过,后来当年王玄策借兵大破天竺。却让这些僧众看到了佛门地一线希望,所以别看他们夸夸其谈如何宏愿崇高,大多数沙门都是在天竺混不下去的,才跑中土来讨生活的……而密宗大兴,也是显宗不存,才被残酷的环境逼出来地。

    我说地正是这个时代正在发生的大转变。

    五方天竺正处于戒日王朝灭亡后地佛教末法时期,戒日王朝覆灭后。延续了百年诸侯混战,新崛起巴利哈尔王朝虽然进据了戒日王朝的故都,但实际控制范围仅仅在中天竺多一些,同时它是婆罗门的坚定拥护者。

    因为政治上受到严厉的打压,在民间受到排挤,因此传统的佛教不得不逐渐进入地下活动的,为了保存佛教的传承,大乘小乘之外,被称为密宗的新教派也由此出现,密宗与那些大开方便之门的传统中观、瑜迦等显宗教派的区别。就是严格地选择弟子衣钵,通过地下活动,隐密的结社与仪式,神秘的受戒传法的过程,以逃避来自世俗的打击。

    同样,因为历史的动乱和政治迫害。大量佛教地经典遗失在历史中,被称为龙树的一代高僧,打开孔雀王朝时代留下的。由初代宏法圣王阿育王建造地佛塔,取出古代经文,以延续佛教。在这种背景下,因此密宗大兴,其实并不是让人乐观的事情。

    北朝时西天取经的高僧义净、法显,以及大辩才唐玄奘地到来,让众多佛教徒发现,原来相比一片死气沉沉的天竺,东土大唐的佛门却是方兴未艾,于是中土也变成了梦想中的佛门乐土。大量僧侣信众为了传续自己的宗脉。而义无返顾的踏上寻访传说中东方胜境的征途,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有玄奘那样的运气和毅力。虽然许多人因病因累因道途艰险而倒在半路中,但却一路留下了众多佛教传播地遗迹,还有更多地人踩着前辈尸骨铺成的道路涌进了中土。

    事实上随大量天竺佛教传入中国地,还有来自天竺的艺术文化,医药理论、政治思想等方面一系列的东西,因为作为早期的传道者,为了获得中土帝王的赏识和认可,以更好的推行佛法,因此这些传法僧人,都必须有相当博览深厚的学识和见地,不管是养生延寿,还是制药炼丹,乃至齐民之术,军国方略,至少有一技之长,所谓“精通外道之法”,才能获得传道的名声和地位。

    就如本朝被供奉为国师的善无畏、金刚智、不空的唐代密宗三大士,就是最典型的例子,都是学富海内,无所不通的高识之士,教导出的弟子诸如僧一行等人,也多是称著一方的翘楚,日后他们的宗派,由奈良僧人空海传至日本,就有了被称为东密的高野山真言宗。

    大抵再过十几年后,吐蕃也将会引进东天竺的密宗三大士,即寂护、莲花戒、莲花生,其中寂护早死,莲花戒在与吐蕃禅宗的争斗中被重创,而莲花生,则成了后世藏传佛教的祖师。

    可以说我身处的,就是这样一个激荡的大时代。

    “你也不要有什么其他的想法……”

    我看了看有些张口结舌又若有所思的张遂,又笑笑说

    “其实,景教也曾经是西方废弃之法……”

    这下轮到另一方变色。

    “景教之始,为古大秦百姓之教,倡爱人如己,亲如兄弟,急人所难,互助互利,反抗暴政,是为上位者所不容,屡加迫害,而影响日大……上位者禁不得其法,遂以利导之,以富人、贵姓相继入其门而把其教,易教义而重尊卑,开始鼓吹忍耐,顺从,为上位者奴役驱使,以期来世解脱,遂成国教……

    “传教日多,各有法门,歧义日重,便有了后来鼎定教宗正义的宗门之争,景教祖师聂氏,本为五大派之首,以弗所古城宗门大会上,为神人二性之争,四派各持己正而指他邪异,争先开教出籍,遂成大乱,最弱的罗马宗乘势而起,挟大秦君王世俗之力,宣为异端而强令废四派,又而极尽打压抑并之能,遂成独大……自称教皇”

    “景教祖师聂氏并徒众数千,亦被流于安息荒芜不毛之地,复古风而克礼节欲,遂另成一脉,曰亚述教会,百年后又受大食教排挤,生计日艰,遂沿商路象东土传法……直到百年前罗马宗阿附蛮族为虎作伥,与大秦王交恶,这些别支才被重新承认的……

    就我个人感官而言,后世所知的罗马天主教,的确不是个东西。

    教皇格里哥利一世(590604)曾公然宣称:不学无术是信仰虔诚之母,并亲自下令焚毁了罗马图书馆。教会推行的信条和准则是启示高于理性、知识服从信仰、哲学(包括科学)服从神学,于是科学成了教会恭顺的婢女:数学被用来计算耶稣复活的时刻,天文学要论证上帝在天上的位所,就连古生物化石也被说成是造物主的遗弃物。

    这些倒行逆施使欧洲在几百年里熄灭了理性思维的火炬,断送了学术研究的生机。古希腊科学思想的余辉在古罗马时已经黯淡,经中世纪前期的摧残更荡然无存了。

    4世纪时,大主教提阿非罗焚毁了著名的世界三大学术中心之一的亚历山大里亚图书馆,企图消灭异教科学文化中心。亚历山大里亚修士杀死当地的哲学家和数学教员,教会扼杀自然科学的研究,力图使哲学成为神学的奴婢。

    相比之下,中亚发展起来的景教,还是相对纯洁朴实的。起码他适应了中国信徒的需求,并进行了比较彻底的中国化,并且大量参考道门佛教概念。

    其中较有趣是,四福音书的作者,均改以“法王”称呼:马太是明泰法王、路加是卢珈法王、马可是摩距辞法王、约翰唤成瑜翰法王;教堂叫作“寺”;大主教叫“*王”;教士自然叫作“僧”。上帝的称呼则取利亚文Alah音译,叫作“皇父阿罗诃”,亦有按照道教规则,以“天尊”称之。天使同诸菩萨、护法、明王,圣徒同罗汉、真人,受洗同受戒……

    还有比如允许信徒敬拜祖先,将皇帝的画像和十字架一起膜拜,与和尚道士一样食素,按照儒家经典《中庸》的格式撰写经典,渗入“无为”、“清净”等中国哲学概念等等,因此自太宗以降得到历代皇帝的赏识,不是没有理由。

    “我说得可否……

    “正如观是……大人也是一个博学者……

    塞拉弗倒也没有辩说什么,只是谦卑的低下头去,让人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所以,不管你东教西教,中宗外教,只要身在中国,就要用中国之法,为中国之方便法门,只要与人向善,为人有利,就是可以宏扬的大乘之道……

    说教义打机锋并不是我擅长的东西,许多东西我也是一知半解,但说历史典故,恐怕还没人及的上集后世大成的我。

    继续谴责我把,心不在焉的猫
会江陵 第三百五十九章 世间法与命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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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请大人指点迷经……

    这个大秦人塞拉弗第二天就找上来,以大礼相求。

    “指什么……”

    我有点莫名其妙,这家伙不是被打击的有点傻掉了把。

    我昨天那番话倒也是不无的放失,现在随着我的门下家大业大,各种势力的影响也不免渗透进来,宗教只是其中的一隅,却也不能小看。

    因此揭他们老底,各打五十打板也有隐喻警告的意思,也希望打掉这些宗教背后神秘的光环后,鼓励我的部下和门人,能用平常理性的态度去看待就是了,当然,如果其中有道家参合,我也不介意拿太平道、五斗米教做反面教材。

    也没想到他是死心眼还是居然真当一回事,也打蛇随棍上,跟了过来

    “我凭什么指点你……吃饱撑的……

    “你们不是说比崇拜天主以外的事物……”

    “就凭大人学贯东西,深喑我教门利害得失,却是个精通世间法大贤哲……法王传播上天的荣光,亦师从过东方的贤者,尊主也告戒我们,常有谦卑之心,敬畏渊博的知识和智慧……”切挫折,都是尊主给我们的考验和试炼……”

    “倒……”

    我满脸无可奈何。

    “本教传中土经逾有年,虽屡屡得贵人鼎助,但是法道大业,仍然艰难晦涩,百思不得其解……”

    “那是因为你们用西方之法,传东方之教……

    我摇了摇头。

    “请大人示下……”

    “在其国就要用其国之法,这是*王阿本罗说的。关键是你们的心态……”

    我已经决定忽悠他了。

    “要想在这个国家立足,你必须先热爱这个国家……否则一切都是建立在沙滩上的城堡……爱人及爱己,也可以推延到这个国家和民族,这是个根本态度问题……毕竟你想传道的对象。首先他是大唐的百姓,其次才是你们可能发展的潜在信徒……”

    “世俗地权利可以给予你教助力,自然也可以轻易毁灭你的教门,当年祖师聂斯托里大人,身为君士坦丁大主教的下场。还不能说明问题么……

    “要让人们信服你,就要体现出你的优点和好处,对大多数人来说,世上没有无源无故地爱,也没有无源无故的付出……

    “这是一个比你们的宗教还要古老的国家,还有比你们历史更悠久的本土宗教,有着自己完善而周密地人生哲学,这里的百姓富有冷静而理性的思想。不是靠狂信徒和可以解决问题的……立足本土,不要轻易触犯传统的道德思想底线。这是最基本的存身之道……”

    “你知道什么叫做三自爱国运动么……”

    这可是后世我党我军一大杀器,杀的那些西方教会,借助战舰大炮打进来的几百年传教成果,一夕尽付东流。

    我昨天所说地东西。也不是没有由来,别看现在佛门现在大兴,但是就如鲜花热油,也到了一个盛极而衰的瓶颈,再过几十年道佛两门地矛盾就会再次激化,而爆发那场著名被称为会昌法难的全国性的毁佛运动,但可笑的是,这场运动没能真地把佛门给毁掉。却殃及池鱼的给了外来的景教等沉重的打击。从此一蹶不振。

    本来他们的死活我才懒的管,但是想想以后伊斯兰教的东进运动。既然已经有西域桥头堡的拔那汗王子和信奉拜火教地前安息王族,再弄一个知根知底又相对弱势地对手,也不失为牵制之道。相信这景教也有不少剩余价值可以榨取把。

    要知道后世的,因为我地考古队去的那个地区,距离有名的宗教民族纷争的火药桶很近,作为特别注意事项之一,知道了那里有一个与大名鼎鼎的黎巴嫩真主党齐名的组织,南黎巴嫩天主教马龙派,就出自景教这个体系,这才是真正阿拉伯汪洋大海中的孤岛,一千多年被称为异端的亚述教会,以来一直在黎巴嫩北部山区,坚守着自己的信仰,无论是安息人还是大食人,还是蒙古人、突厥人、奥斯曼土尔其人,都没能改变过他们,相比之下,近代的以色列五次卫国战争,都只能算是小儿科。

    佛门太消极,道门太清净,都是独善其身的法门,在历史上多数时候,都较量不过新生而充满侵略性的沙漠宗教,也许有一个外来者的鲶鱼效应,可以产生出更多化学反应的效果,我也很有恶作剧式社会实验并拭目以待的心情。

    “大人果然是个迦也里尔。

    迦也里尔,就有大德行的隐士,

    我看他虽然还有许多疑虑和困惑,却慢慢变成恭谦和坚决的表情,心想这厮不会就此搞出一个唐朝版的宗教改革运动来把。

    据说,恩据说。

    他试图在我门下的***里传教时没少碰壁,被小丫头沉重的打击了一回,原因是他在给府上讲课翻译西方故事的的时候,向小东西描述了无数天国美好和善良的景愿,可惜小东西都丝毫不为所动,还撇撇嘴说一句

    “你说的天堂有什么好的,除了一群鸟人什么东西都没有,连西方极乐世界都不如,兜率宝色清净三十三天也比你好,起码还有华宇宫殿,鲜花瑞兽……你这些大秦和尚真傻,跑那里去有什么好玩的”,而悍然败下阵来。

    安景宫内,那位至尊听完游宴上发生的插曲,只是笑了笑说

    “又是一个《会三教》论。

    他说的却是孙思邈的典故,这位人称药王的大师出身道家。却旁通多门,曾做有《会三教》论,主张三教互补,融会贯通。才是大道正义。

    历史上的道家和道教是两回事,前者是代表了一种人生观式地态度和哲学,后者则是信仰的范畴,因此许多人身在三教之中用其法,却不特别信神鬼这些东西。在中土神明只是统治阶级的工具,而不是西方那种君王权利的枷锁。

    这才转过头来,看着在座地几位陪客开声道

    “列位都见过了把,看出什么来了么……”

    这些人服色各异,既有法冠淄袍的修士,也道骨仙风的白身,其中有有括苍罗浮真人叶法善,牺霞先生张果。善视鬼神的夜光居士、善算夭寿善恶著称的邢和璞……

    除了已经隐居地紫阳先生司马承贞,赫然开元天宝年间行走宫禁。以神异多能的,都会聚在这里。随便拿出一位,都是当年公卿豪门为谋得一句评语,而争相礼遇为上宾的人物。

    “这位大人命相奇异。山人难以度测……

    先开口的是老的已经看不出实际年岁的张果,

    “臣,修为浅薄,看不清他的前后来历,……

    高冠垂髻,眉眼修长而面皮白皙的括苍罗浮真人叶法善,看了他一眼也开口道:

    “居体观气,臣没有见过他这种格局地。不好妄断……不过”

    一身紫衣的邢和璞最后开声。话锋一转。“我在府上倒是看见一个活死人……”

    “不要妄言天听……

    高力士很没好气地皱了皱眉头。

    “非我妄言,那人叫南八。我在江南游方偶遇,算过他命数早折,居然现在还没死……

    “那拜你吉言,他倒是还活的好好的……”

    高力士冷笑了起来。

    “不对,当初我看他面相,孤绝刚冲,率性执意,命中半夭……很难过得这个命劫……”

    “没有什么不对,连你说的格局短寿地那位,现在也在河南活的好好……刚拜右中丞”

    “这怎么可能,难道有人斩断了他们的因果……万物皆有始终,日后下场,皆积于因果……观相之术,乃观生平经历积累的气数使然,以决祸福将来……

    “世间万物,因果循环,一切皆有根源,然唯那人前后,皆无迹可寻,,,既然连他身边的人都被斩断了因果……

    邢和璞小心的看了一眼那位至尊的脸色。

    “就我看来那位,怕是根本就没有因果,也没有过去将来之数……非世上人只格局……

    “非世上人之格局,着话怎解……”

    太上稍稍动容

    “好个非世上人的格局,我记得当年,也就那个天宝神童不过这个评语罢……

    告退出来后,叶法善唤住张果

    “居士你可知,邢和璞为什么要这么说……”

    “因为他没把握……

    张果摸着一丝不苟地雪花胡子,很坦然地说道

    “你不觉得我们这种阵仗,对一个臣子来说,未免太奢事了……”

    叶法善默然无语,除了当年有资格列储的诸王,本朝近百位驸马,何其有幸得此殊荣。

    “毕竟个人地荣辱祸福好断,可这天下之事,惟有天家的心意,最是难测了……他又何苦去拨扰这是非。

    “那你呢……

    “你可知白瑞事件,……

    “就是他领兵在外时,一度谗言汹汹……还有有人举告,府上养白狼白熊为祥瑞,阴图不轨……叶法善眉头一挑。

    对于帝王家来说,这种事情素来是宁可信有不可信无的所在,虽然因为对方身份的特殊。心中再计较不太可能,但那位陛下还是特意以杨太真的名义先将小殿下招来询问,又特地让人留在侧殿旁听。

    “听说月月家里养了不少珍奇之物啊”

    太上轻描淡写的说,

    “是啊。有白狼、白熊啊什么,还有大白鼠呢”

    小东西很干脆的回答。

    就这么说出来了,太上倒有些惊讶了,听这得意口气,似乎另有隐情。

    “月殿。有人进言,这说这是天降奇瑞……福德不够承受不起的”

    高力士小心地说。

    话还没完,只见小东西满不在乎的说

    “没关系拉,阿笑说了将来养大了不好玩了,就开个动物园把他们围起来,再加上那些白虎、云豹什么的,然后让士民百姓买票参观,天下独此一家这等奇珍。相必会是大赚一笔的。

    旁听地人顿时的一口热茶喷射而出,这个梁蛮子果然名不虚传。想的都是什么希奇古怪的东西,这般亵渎珍奇拿祥瑞不当回事,只是强做告诉自己,居体养气之人。要保持一颗平常心却又听小丫头说:

    “阿笑说了,白虎白熊什么其实没什么了不起,也可以通过配种配出来……待到繁殖到数十之数,就可以开始赚大钱……光象每个季节的换毛下来地白毛,可以分做小包当作旅游纪念品,高价卖之,谓之有辟邪安神之功……”

    一片无语中,。然后等到将来有老死病死的。那皮、骨头、还有鞭什么。无论是泡酒啊,做褥子啊。又可一大赚一笔,……皇爷爷先就要么”

    这下那位太上再也受不了,也顾不得平常心和仪态,哧声大笑起来,自己这位孙驸马,真……不负剥皮之名啊,却强奈住笑意,摇手说。

    “不用奉献了,你自己养着就好,,,,那个将来的虎皮给朕一张就好”。

    于是那些妄言离间天家骨肉的人,被仗二十流海南。千里之外,蜀道尽头风中玲声漫漫,两个衣裳褴褛的人走出山口。

    “来也难,去更难,伤别怀,离恨仇……蜀党大势以去,上百年的鲜于家最后一点余脉也完了……号称算无遗的南中小诸葛也完了……连南蛮国都完了,……数十年经营的势和人……几次挫败下来,就一尽付湮飞”

    “千里血火,山河流离……我们地来的对错是非。

    另一个人轻轻叹息道

    “都自身难保了……你居然还有心思想这东西……

    为首地人道。

    “我们毕竟是……

    另一个人欲言又止

    “上座曾说他运势正旺,首当其道,如鲜花热油,悍之无益,近之有损……事不成,尚意料之中……只是我们初衷不过寻机挫挫锐气尔……但是变成现下这个局面……怕是回头不好交代……”

    “不用再交代了……此番事了……我们都怕是回不去了……两边人都在找我们,现在想要我们的命的未必是对头。

    “那……”

    另外那人脸色变的很难看。

    “我们就去河北好了……

    “河北……”

    “不错,那里藩汉兵匪陈错,势力综杂,四大柱臣、两帅藩镇,东宫行在……为清田厘税之政而官民争据不休,……南边地爪牙,尚有许多伸不到的地方,……以我们手上的东西……无论是李大夫还是郭扑射,哪里都大有可为者……”

    “难道……你”

    声音变的很惊讶。

    “你以为这些高门大姓,世代的经营,都没有预备万一的手段么……”

    嘿嘿了两声

    “狡兔三穴而得利其狐者,无非是些……尔”

    “况且这次有命逃出来的,远不止我们这一路……那些鹰犬。怕有些忙碌了”

    这是一个打扮成走方道士,风尘满面地年轻人,没有再说话,却把脸面向了来路。绵延地崇山地方向喃喃道“我一定会把你抢回来的。

    千里之外地南方,三峡水道高山深峡的崖壁上刻出走阶,专供纤夫的盘肠小道中,蓑衣笠帽的一行人也在冲冲而走,不时惊起一些鸟兽猿鸣。

    “自从这江上轮务局开始差事。那些背船的苦力都到新开轮运站去领签差遣了,这条走道儿,已经荒废有年了……连一些猎谯,都不大上来了”

    向导解释道。

    为了解决江汉上游,逆流而上地运输问题,自古一直用的都是人力拉纤,这个传统一直沿用了千百年,后来为了提高效率。流民大营的工程队,特意在沿江逐级设计了许多水轮站。在一些相对湍流的地方,利用水力绞盘进行拉动,而在一些不适宜建造水论的地方,则用畜力拉的木轮转盘站。再辅以传统的人力,大大提高了疏运的效率。

    但最初地倡导者,却是出自高力士,这老家伙自幼出自岭南世族,颇有些商业头脑,可以说敛财有方的,曾于京西地沣河上,拦河筑坝修建了许多水磨。每天可磨麦数千斗。光工料钱就日受巨万。他因此见功于上,赦建东川轮运局。领都水使者,大部分收入也入宫内省计。

    “小心”

    领头的人,一把拖住一个脚滑的同伴,对方面色青白,摇晃着身体,看着细碎的沙石在高耸幽深地峡壁上发出漫长的声响。

    休息半刻,

    “终是脱出来了……

    领解下围笠,轻轻嘘了口气。

    “没想到我们也做了人家弃子的一天……”

    自潮道。

    “这个局怕是一先就算好……这就是所谓的人多无益,虽然号称多方联手,大家都是心怀鬼胎,总想瞒算着别家多一些,什么合力清君侧,灭贼党,……最终,都不过徒然给别人做了嫁衣,……怕是一开始,就没被看好把,连我们的顺势而动也被算进去了……

    “主上不要妄自菲薄……大业都仰赖您一身呢”

    同伴劝解道

    “那些大泽里的那些家伙,折了也就罢了,当年就是扶不起货色,还有那天平残党呢,偌大的声势,还是被几千北兵,撵的走投无路,若不是府上……可是……骠骑府地兄弟死地死,逃的逃,这些年窝曲在大泽之中,卧薪尝胆……就是为了等这一天……可不能让他们白死了……”

    “可恨那浑贼,带走了江陵所有地水陆将士,成就他的定难之功,现在是那刘老匹夫在主持,又有季子卿这个反骨软鄙之徒为虎作伥,父王开府时他执机要,没有什么东西避嫌过他的,现在反成了他邀功献媚的本钱,父王埋下偌大的基业,竟然没有剩下什么……这厮又铁了心要抱成都那位的大腿,对大泽中的围逼是一日胜过一日,……可惜了高帅的忠勇无双,……”

    “主上……

    “大事不成,各奔逃路,大不了从头再来……只可惜幼妹,为保全府上……少不得要曲身事贼了。

    领指结捏的发白,将一把碎石踢飞溅落,却淹没在江上的风声浪动中
会江陵 第三百六十章 沙碧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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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里北塞,黄沙漫道,长烟落日,灼热的阳光下,喷溅出的血浆迅速被滚烫的沙子所汲干,只留下一片片褐色的残迹。

    “胡拉至大……”

    “万胜……”

    各种口音和听不懂的语言在空旷的沙野上响荡。

    哧哧的机括连响中,十几柄黑匣连弩,急促的喷吐着死亡和伤害,细细的箭幕象一道无形的潜流一般,刹那将高声嘶喝前冲的人流扫倒穿飞,短短的无尾倒三棱箭,轻易就撕裂黑色长袍大敞下的人体,带出一蓬蓬的血花和低低压抑而激烈的惨呼声。

    就这一耽搁,转眼冲撞在一起,错身而上,刀光闪错,残肢断飞,血光喷溅,短短的时间将奔踏踢滚起来的沙尘染成一种甜腻的粉红色。

    高耸的沙丘上,一行数骑,很大多数行商一样的缠头包脸,冷冷看着缠战滚卷在一起的人群和黄尘,

    “艾穆哈人的密使,果然是藏在这些吐火罗人的商队中。

    “这是今年的第几拨了。

    “第六拨了……”

    “艾穆哈人对拔汗那的局势,还真是不死心啊,先是边境领部将军,又是吐火罗总督的,这次来的又是哪一路人马……东方大埃米尔的人么。

    “大食国教,君既神授,其义好战杀,以征掠为耕作……大秦及可萨列国久为其苦……”

    (此时伊斯兰教创立一百多年,就已经表现出充分咄咄逼人的扩张性和侵略性)。

    “只是屡屡受挫与拔那汗小国……直到数年前安西军西征大败,大食东进之势才稍稍顺畅……因此在大唐物理顾暇的情形下,对此是志在必得了……”

    剩下的人拖着伤者迅速而敏捷的。翻身退回了由骆驼和箱笼组成的列阵之后,竟然没有多少声响,只余下箭石趋势不减的打在用来掩护地箱笼和骆驼上。发出雨点一样的咄咄和吾吾的哀鸣声。

    驼峰背后和箱笼边缘,闪亮地刀光咧咧,刹那间飞出一大片银色的光轮,将追击者割裂斩飞,血水与肢体铺了一地。

    一把飞旋的最远的刀,甚至落到了靠近沙丘顶端的位置。

    带队的首领。拣起插在黄沙中地一柄长刃弯刀

    “这就是带摩斯戈宝刀么。

    轻轻弹击青色菊瓣一般的螺旋锻造纹,发出清鸣的声音。

    “还真不愧是呼罗珊近卫军出身的勇士,居然奢侈到把这种好刀当作飞刀来投杀……”

    “这应该不是呼罗珊近卫

    另一个人开口道,虽然他只露出一个额角,火烧过一样狰狞的疤结象蚯蚓一样盘在半边脸上

    “大食其国部落数百,所用兵器长短形端制样也略有不同,马战步战山战水战,各有擅长。

    “大食人善治兵器而不擅骑射,有良马而好冲阵,是以大食弯刀。上马斩头,下马削足,号称步骑两用,锋锐无比,赐以勇健之士,唯本朝陌刀阵所克制……”

    “能一身带三把以上弯刀的。当是宫前黑帐卫,也叫穆达尔夫……选北阿拉比亚各部阿里夫(十人长)、哈法(五十人长)中精锐之士,为大食首座大臣维尔其(宰相)所控御……无论风俗还是战术,与出身南阿拉比亚各族的呼罗珊近卫军大不同的”

    “现任维尔其是素罗曼大公,乃出自安息郡望的巴尔马克一族……以助王族开国有功而世受此职……

    “这些吐火罗人怕也不是寻常商人,应该是大食驿政总长的司下……专为掩护”

    “大食之驿政不同本朝,与赋税、巡警、宗法、判事各大臣比肩、乃直呈主君地要职。除了日常邮传迎送外,也有监察外官,刺探百姓的效用……”

    “据说大食主君曼苏尔,好用医生、商人、小贩和旅者为密探,以监察国境内外……甚至在大秦也有众多的眼线……”

    “这位大君自号真主在大地的影子……还在宫中设刑房监狱,以酷刑拷问异见者,……还有传闻说。他效法古安息人的不死长生军。在沙漠深处中置秘密营地……桊养刺客以消灭反对派……”

    这一阻挡,退入驼阵的武士。已经完成新地布防阵势,将一个个箱盖拆下来变成一个个盾牌,那些纷纷的箭石射在上面,竟然只是一歪,却没有穿透。

    那人还在自顾自的解说道

    “这是安息特制的柳条筐,古安息人这种水柳来制盾牌,能阻大多数箭石……”

    “再加上经过训练的骆驼组成的驼城阵,于无险要之地,亦可以善可守之……”看着那些弩手退下来,

    首领转向身边另一位玄袍背甲的骑士,

    “朱邪,该你地人上了。

    他一点头,掏出骨哨呼碌吹了一个尖锐的音节,就见平静的沙山背后涌起一片跨刀背弓的骑士,呼啸着象洪水一样居高临下冲向驼阵。

    冲到驼队前,却没冲杀进去,而是旁绕开,扬手将一个个冒黑烟的球体投掷进去,

    “这是狼粪和砒霜、硝石粉煮成的特制草球,闻者口鼻具肿,难以呼吸,连狮虎可以熏出来……”

    朱邪解释道。

    就见那些黑袍卫士还强自忍耐,没什么激烈反映,那些毛蓬肉厚的骆驼终于忍受不得,拖倒那些箱笼掩体,拔足而起狂奔起来。漏出背后地人影错约。

    失去了掩护后地结局再没有争议,高举着筐盖箱底的黑袍卫士穆达尔夫们,虽然依旧很英勇地冲近前来。但是挡的了箭石,却挡不过战马地冲撞踢踏,逐一一被潦倒砍翻。如果试图飞骑分散而走,那正好,短程发力间,这些受伤的骆驼是跑不过骏马的。这段时间足够做活靶子给射上好几箭地。

    这些骑手用做近战的武器,却是枪矛斧棒什么都有,为首骑士纵马飞挑起一个还在挣动的身体,挥稍抖了抖,带着一大蓬血水甩到一边,他的同伴却慢了一线还没抽出枪来,却被另一个穆达尔夫错手大刀斩在头颅上,连同镶铁的皮盔,见皮带骨的斩去小半边,喷红见白地怪叫着翻倒一旁。紧随他的一个光头孔武大汉,操使着一杆钉头大棍,将对方肩膀砸凹进去,矮了半边……法一般

    被称为为朱邪的骑手头目,看着鏖战的手下眯着眼睛说

    “这里本是突厥别种突骑师的故地,不过自从本朝扶立的最后可迦大汗被臣子击杀后。这些河中突厥就四分五裂,以据塔尔巴哈台和乌陇古河畔的葛逻禄部最为强盛,最广时,从巴尔喀什湖东端一直延伸到额尔齐斯河,皆为其有……”

    “不过,自从葛逻禄部的番军,背盟而击后之后。这族就已经分裂了,大部为大食所纳,西迁至巴尔喀什湖以南和伊塞克湖以北地亦里河流域……留在故土的余部,被近宗的乌罗护人所并……

    “乌罗护人虽然称藩天朝,但与葛逻禄叛部素有渊源,其实往来不止,尚称首鼠两端……说话眼疾手快搭弓放箭。将一个装死。藏在骆驼身下抱腹而走,却不小心露头一角的黑袍卫士。钉死拖倒在骆驼身后,然后被赶上同伴斩下头颅。

    烟尘随时猛时续的阵风散去后,最后还站着一个的矮个子黑袍武士,遮头早就随被斩断地头发一起掉了,身上血痕累累却没有致命,手两把弯刀挥卷如风,撩倒了好些开膛破腹的围攻者,每格开一轮围攻,身上就喷出一些血水来,将破烂的袍子染的深酱色,却越战越勇,只是一轮骑射,狼牙箭就将他的最后抵抗彻底定格。

    “居然还派出了一个大师,宗法院也插手了么……

    火烧脸的那人,看着悍然倒下的身躯,轻轻叹息道。

    很快所有地财物都被收罗到面前堆成一堆,几个没有盖的箱子直接打翻倾倒出来,刻着星月纹的金饼和小银条,欢快的在灼热的沙地上跳动出充满韵律的声音,用精美的绸扎起来地一个个小口袋装地宝石,码成一捆捆的各色价值不菲地香药,将箱子沉沉的压陷入沙子中。

    “至少八十万第尔汗的珍宝和香料,维尔齐大人还真的舍的下这本钱……”

    火烧脸上前看了一番,估计道。

    首领将一个装的鼓囔囔大钱袋,踢到那些游荡骑士面前,断然道。

    “按照惯例,金银钱你们先分走,其他的金器要到了费尔甘纳熔掉标记再使用,宝石也重新打磨镶嵌后再变价,那里的会有商团的熟练匠师在替你们处理……香料等之前货物,要到交河城再变卖……所有武器我带走,你们不能留……”

    “找到了……”

    一名的随从,高声呼起来,他在一具尸体下抄了几下,从深埋的沙子中翻出一个熏黑一角的卷轴,用银线系绸子裹着一个两头包银,藤蔓和火焰云纹的精美卷轴,

    突然一个小沙丘蓬然暴溅开了,飞跃而起一个身影,还有一个盘转如云的雪亮刀光,将卷进的一切事物,挥斩数断,接住卷轴,转眼血花四溅的破出人群,击倒一名骑士抢上马背,提疆夹背,这才发现,耀目的阳光中一柄长枪,带着一点点晶莹。悄然无声的象毒龙一样旋撞进他的身体,只来得及侧身就被穿透了肩膀,重新钉落在地上。

    这人喊也不喊。仿佛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一般,握住枪杆不退反进,用身体连根顶穿过来,双刀一绞喀嚓而碎,却没能斩透对手皮袍下厚实的背心甲,只及拖刀割裂两道既且长的血口。就狼牙箭刮过脸庞地按一刹那,将对方蹬踢的喷溅而飞。

    一张钩尖闪闪的大网,已经兜头铺盖过来,挥刀再挡格却晚了一线,刹那被卷住半边身体,血如泉涌地从网眼上冒出来。滚了几滚缠的更深,一边手被连刀深深钩进肉中,另一手挥刀狠狠斩下,却被一箭穿透,插入沙中。

    “放心。这是钢丝编的网芯,还用了曼荼罗散……

    那人挣扎了几滚,慢慢不动了,着才被拖上马背。

    “总算有一个活口……

    这个小插曲似乎并没有影响他们的行动。

    收拾尸体,所有东西剥的干干净净,连受伤的骆驼也杀死和尸体一起埋入沙丘根部。

    “柳林部和沙驼部地义从队度过乌浒水,就各自回到领地去,半年内都不要联系了……

    “后面的事情,就按照约定,交给约书亚大人的属下。

    布置完后事,各自朝着不同的方向拨马而走,首领拉下蒙脸的面罩。露出一张典型的大秦人的脸孔,碎金一样的发髻从头盔里露出来。

    “他们所说的都记住了么。

    旁边一名明显是唐人少年的伴从,也解下脸上地遮掩,对着火烧脸远去的方向发问道“他是大食国被查禁的胡拉木派的……齐德孙,一个早应该死掉的人”

    康大人回答道

    这个教派因出现于波斯的胡拉木地方而得名。这个教派是在著名地呼罗珊名将艾卜穆斯林被处死后诞生的,他们当中有人否认艾卜穆斯林的死亡。而且预言他要复返人世间。普及正义。艾卜穆斯林生前深得莩望,在军中影响很深。可惜他的下场和他在恒罗斯城下的对手高仙芝惊人的相似,他被赐死后,部下曾经发生叛乱,被镇压后大量旧部转入地下,依靠同情者,屡屡发动针对阿拔斯人的叛乱。

    “五年前袄教徒孙巴德在呼罗珊,以为艾卜穆斯林地复仇的旗号举兵造反失败后,胡拉木派也被斩尽杀绝……大食国在宗法院下设教义裁断所,以专门处置这些人……

    “约书亚大人好手段啊,连这等大食王帐的密要都可以刺探的到……”

    “他们这些西伯莱人逐利而走,素来是无孔不入的,号称是连魔鬼都可以交易的……

    康大人脸上露出一个难以悉数的复杂表情万里之外,正在和家人一起春游地我,心情也很好。

    可萨汗国地犹太人约书亚,派人带来一个意料的消息,不出意料,那些犹太大长老团们自认为掌握了一个半游牧地犹太信仰国家,似乎已经很心满意足了,倒是对在东方建立一条的新的贸易线,兴趣更大一些,再加上建立礼拜所的成就,约书亚也因此获得更多话事的权益,用阿罗罕做号召,在国内拉了一班想法相近的人,为我许诺的爵位和领地,不遗余力的到处奔走,直到前年初才到达大马士革。

    虽然被称为马扎尔人的可萨汗国和阿拉伯大食因为信仰问题,而正当关系紧张,但这些商业民族似乎依旧有办法,敌对国家的首都里混得好好的。

    他的任务本来是负责打通关节,利用犹太人的关系网,以商队名义做掩护在大马士革建立长期的联络点,顺便打听杜佑的消息,但是在巴比伦都城遗址尼尼微古城附近,营建巴格达工地中,却意外遇到当年被俘虏的唐人工匠们。

    当初战败后,由于这些人都是身怀一技之长的,被俘虏后大多数人并没有被当作奴隶卖掉,或是受到特别的虐待,事实上由于哈里发本人对来自唐朝先进技术看重。直接被归属与王族所属的各种作坊工场,以教授当地人先进的技术,这些年也为大食国做了不少事情。

    由于他们种族特征太明显再加上语言文化的障碍。大食人也不太担心他们穿越万里茫茫沙漠和重重关卡逃亡地问题,渐渐的对他们看管并不是太严格,有一些还被赐予了官职和自由,象我打听的那位杜佑被释放后,已经随商队跑西边去游历了。许多人已经在当地成婚落户了,这些分散在大马士革周边各地。据说也有数千之众,被称为“Tamghi”地群体,其中一部分,就参与了神赐之土,巴格达新都的营建工程。甚至有人当人了城市核心木兰巴广场的监督。

    因此看到故国来人,特别还有人关注寻找他们的消息很激动,还提供了不少重要的帮助。

    由于,

    老皇帝还京的事宜,还有一大堆东西要筹办,还有一大堆利益纠葛要扯皮。因此事情稍稍上正轨后,我再次老毛病发作,以陪伴家人地理由逃避公事,带着家里的大小女人们,出门春游去了,当然打的招牌是去劝农促耕。视察大唐新农村建设的成果和面貌。

    此时,正是成都民间被称为采青的时节,在被称为“二月二,龙抬头”的绵绵春雨到来前,各地百姓们会在抓紧清理田垄沟渠池塘,开埂引水,砍掉茶树果木上积年枯败的枝干。修缮围墙房屋,将箱笼里的衣被翻出来晾晒,然后摘下榆树等新发乔木的嫩芽,用盐酱炒炒伴上面糊米浆,调一大锅浓稠的羹汤,叫做讨春,也叫采青。山里地居民还会小范围的放火烧山。将积累的枯枝败叶烧掉。顺便驱赶冬眠醒来觅食的野兽。

    在这段时间里。

    带着她们到乡下的田庄里去挖竹笋,讨野菜。挖冬眠的黄鳝,吊刚醒来觅食地石鸡,品尝各地应节时令的特色家常菜,在万岁池斗船,放风筝,在岷江上参加祭白龙神,放灯船,看那些鱼户撒下开春第一网,叫做捞春水,在部分冰水还没化的河段,还有人乘晴日正好,潜捕石头下冬眠的美味冷水岩鱼。

    然后开个野外烧烤诗会,然后顺便在路过的田庄里,收了一大堆诸如白烟肉、黑鱼干、腊鸭、风鸡、干核桃、柿饼、山楂糕、麦芽糖、甜蔗烧、蒸面酥、糖人、咸鸡子、醋姜黄、豆酤酱什么的,甚至还有去疾避疫草药、凉茶方子之类等,都是各地农庄,军属百姓送的稀奇古怪地土产和各色礼物。当然也不是白拿人家的,回礼都是一些布帛茶盐书纸笔墨,不太贵重却很实用的日用品。

    累了就落脚在某个村子里两天,象大多数男耕女织农家一样,顺便体验一番亲自纺纱织布的乐趣,比如和那些女人们一起,亲自采蓝草、浆果、灌叶,调浆上色,在手工经纬的土布上面,随性涂鸦一样的绘画,再用碱水漂洗定色,再亲手缝至成各种随身物件,就算是几尺这样亲手染的五颜六色地土布,也能让小东西眉开眼笑上半天,让初晴裁成一个兔宝宝枕头套子后,更欢喜地不得了,连睡觉也要抱在怀里。

    其他的做坛子腌菜,捣糍粑,炒米花,对着飞旋地木轮,做各自千奇百怪的陶艺造型,然后随机烧出灰、红、黑、白、釉面之类的效果。

    最多的时候,还是我重操旧业,调羹做菜,女人们给我打下手一边学习,然后拿出大家的各自特色菜来打比拼,除去各种诸如火灾、烫伤、锅漏,还有不明化学品爆炸之类突发意外状况,评比的结果也让人大掉眼镜,最有潜质新人奖,居然被笨手笨脚的阿汶给拿走,作为奖励免除三天的床务安排。

    评价的最中规中矩的,当然是做什么都不温不火很淡定的初晴,而不出意外的是,最有想象力创作奖,还是被小丫头给蝉联了,光看那只被填鸭一样塞的滚圆,却口流白沫,泪汪汪的肚皮朝天四肢直挺,爪子抽搐萎靡在地上,已经没有多少出气和声音的小白狼,就知道了,这是何等立杆见影的效果。

    至于其他人,被惩罚在晚上同床大被的一起陪我。新来那只孔雀一样的刘大小姐,稍稍开怀一些,但在我面前还是死着个脸儿,好象谁欠她的一样,倒是永王家李郡主,肯和我多说几句话了。

    最后,随行的还有由阿汶领队那群LOLI们。

    小丫头和雨儿身边,从小就因为身份的缘故,缺少同龄的玩拌,即使偶有合适的却因为政治背景和立场,带上许多功利的色彩,因此我有意的培养她们的兴趣爱好,做一个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有梁府特色的家姬。

    作为薛景仙等人和我大眼瞪小眼坚持了半天的妥协条件,这次出门必须带足够的护卫,还要有三个亲军团以拉练为名,保持距离跟随其后,一个队童子军用来随时保持联系,每到一处必须马上和当地驿所联系,以便通报做新行踪纭纭。

    当然,按照崔光远的说法,现在剑南才稳定下来,身为天子重臣和北军统帅的我举家出游,这样也有安定人心的作用。

    可惜别人未必是这么想的,尽量滋扰地方的决定,似乎因为我乌鸦一样带来霉运的的名声,让那些在一连串事变和动荡中饱受惊吓的地方官员们,产生了一些不好的联想,结果我经过的地方,居然发生了两起官员丢下官印,弃职潜逃,还有一个县干脆带着大小官属,拿着自白书跑我这里来通哭流涕的说自首之类乌龙事件。

    如果不是,一个紧急送来消息打断行程,我这一行南下的队伍,就要放船下江去白帝城了。
会江陵 第三百六十一章 志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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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得不回来,因为

    仆固怀恩回师了,回来的还有河东节度使行兵马副元帅李光弼一行人,虽然他的部队都以追击叛党,监视渤海为名,留在安东北部与南部二十一州的龙武军所辖对峙,但他还是领受诏命回来了,严格说他是被那位白衣宰相李泌的一封信,给激将激回来的。

    据说,在那封没有署名也没有落款的信里,李泌只留了一句话“以君之功,可比安禄山呼”,于是这位就放下军队,回到了洛阳。

    虽然历史上很多事情都没有如期发生,建宁王到现在还活的好好的,以并不算合格的监军身份活跃在军中,太子小白也在河北表现的让人耳目一新,与历史上自小长于深宫,操纳与宦官妇人之手的评价,越来越远去,但并不代表我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这一切又与经历了安史之乱后,朝廷对番将的不信任和对武人集团的危机感,密不可分的。

    当初,安思顺本来是前任朔方节度使,安氏也是西北军中赫赫有名的将门,象郭子仪,李光弼都是他的手下,因为他的本家兄弟安禄山起兵造反,为了避嫌兼安心,迁为礼部尚书,架空起来,由郭子仪领其位,他本人也是最早说安禄山有反志的人,但是还是没能逃过朝廷的猜忌和舆论熊熊。被杨国以私通叛党地罪名赐死。

    这也反映了朝廷对胡将普遍的心态,据说当年。郭子仪,李光弼两身出身不同。在安思顺帐下做牙门将时,从来不说一句话,形同陌路一般,两人行事和作风都大相径庭。

    据说当年,安思顺被赐死,郭子仪被委任领其位时,身为部将的李光弼,竟然害怕地要丢弃妻子儿女连夜逃亡。还是郭子仪亲自站在营门口进行劝慰挽留。可见当时朝廷对番将的舆论。

    朝廷肯让郭子仪分一半兵力给李光弼另成一镇,未尝也不是看中了他们这种泾渭分明,刻意不相往来的关系。

    结果这两人从此走上的道路和历史评价也大相径庭,

    天下为其安危者殆三十年,功盖天下而主不疑,位极人臣而众不妒,穷奢极欲而人不不非之,最后得以终享天年。历代功臣能做到这一点的实在是少之又少,难之又难。郭子仪可以说是独树一帜。

    论战功郭子仪不如李光弼,可评价却在李之上。因为他精通权术,深知做官曲伸之道。悉易经,知阴阳道理,有“忍”也有“挺”,即强调“懦弱无刚四字为大耻”,

    在一片番汉诸将勾心斗角,恩怨纠缠中,始终游刃有余的掌握着这些骄兵悍将,将他们吃的死死的,维持一个巨大地威信和德望。也始终从实力和地位上压过李光弼一头。而让后者没有多少怨言。

    连我也不得不承认,那位仅有几面之缘,笑起来很慈祥无害,但其实老成人精的郭子仪郭老头。看人的眼光很毒辣,深窨人臣之份,光看李光弼、仆固怀恩这些一时骏雄,都效力过其帐下,就可以说明问题,当朝廷提拔他并询问谁可以接替他时,他却举荐了关系不算密切的李光弼,后来朝廷再次分军。他有果断举荐了并非郭家军体系内的仆固怀恩。

    因为他更懂得功成身退韬光养晦的道理。果断交出所有的权力,于是三代皇帝都要礼敬他。无论谁掌权都要重视它,却很难奈何的了他,虽然退养不管事,但一旦有事皇帝还离不得他,成为后世臣子善终的典范,也是我努力的重要方向之一。

    据熟悉他地人说,这位老帅身体很好,胃口极佳,每天都要食酒肉三斤三斗,晚上还喜欢摸黑把十个一扎的酒坛子当哑铃,提来搬去的以锻炼臂力。

    如果没有意外。

    再过不多久,他该在朝廷的猜疑付诸于表面之前,交出所有的军队,养上十几院落的漂亮女人,做一个好色富家老头了,生上一大堆的孩子,然后让最小的一个娶公主,演一出叫醉打金枝的宫廷喜剧。

    相比做元帅更会做臣子,天下初定就主动要求交出所有兵权,拿朝廷的高官厚禄,有用没用都养上十几院子地女人,奢侈挥霍以自污名声,做一个快乐的好色老鬼,甚至可以敞开私房门禁,任由部下亲近行走,以示傥荡无私,可以说豁达通明到人臣之极的郭子仪。

    李光弼这人,就耿直的多了,他原本是为了对抗安禄山在大唐众多胡将中地号召力,而继哥舒之后,被扶植成忠君爱国的一面旗帜。再加上他祖上本来就是内附营州契丹的大首领,对于安氏叛军中众多的契丹人来说,也有釜底抽薪的意味。因而他的提拔,政治意味大于对他本身能力的看重。

    因此,他是典型的军人做派,说好听叫做雷厉风行,说不好听有点知进不知退地味道,是非曲直非要辩明,秉直己念而很少有退让,虽然功勋卓著无人可及,但得罪人太多不为上喜。就象他因为貌似看不起裙带和外戚地身份,一直对我和我的部队不假颜色。

    虽然,后世史家对李光弼评价甚高,认为他完全可以与孙膑、吴起、白起、韩信这样地古代良将相比肩,且品德方面,更胜一筹。****所谓李光弼用兵,谋定而后战,能以少覆众。治师训整,天下服其威名,军中指顾,诸将不敢仰视。初,与郭子仪齐名,世称“李郭”,而战功推为中兴第一。

    但是实际上他并没有因为卓越地战功而比郭子仪更风光。

    事实上。据说他晚年与皇帝亲信宦官程元振、鱼朝恩不和,一直力图中伤,结果李光弼自镇临淮。长时间不敢入朝。

    乃至朝廷屡次征召,他也皆以各种理由迁延不至,后来干脆一直领兵游离在朝廷中枢之外,据说是害怕朝廷的猜忌和政敌的攻击,连母亲亡故都不敢回去守孝,直到死也没再回过长安。后来长安失陷,皇帝出走,他也不去拜竭。

    他历来治军严肃。深入人心,发布命令时,诸将不敢仰视,河北兵闹饷杀上官而内乱,地方不能制,但是一听说他回来就平息归队自缚于帐下。他既然带头无视朝廷号令,因此他地部下有样学样,上行下效,诸将因此不听朝廷指挥。可以说由他开始给范缜割据开了一个坏榜样。

    这位李大将军晚年为小人所谋,困于口舌。不能自明,千方百计想保全性命,最终令自己处于更加危险的境地。惊惧成疾,竟以忧死,正是“工于料人而拙于谋已”,令后人叹惋。

    但是,

    后来发生的一件事情,证明了他的担忧也不是空穴来风,这就是胡将的另一个典型例子——仆固怀恩的下场,作为铁勒族仆骨部后裔。三代世袭金微都督的仆固氏族,既是唐朝的番落,也是回纥九种二族中地一只大姓,和回纥王族关系密切。

    作为家主的仆固怀恩。早年率领部众子弟,跟随朔方节度使郭子仪在河北参加平叛战斗,与朔方军的大将王升、陈迥光、浑释之、李国贞并称郭子仪麾下的“五上将”,“常为先锋,坚敌大阵,必经其战,勇冠三军”,“功冠诸将”。又因为是郭部战斗力最强的一支劲旅。所向披靡,威震中外。屡立大功,因此被朝廷赐独自另立一镇。

    他这一生“身先士卒,兄弟死于阵,百姓没于军,九族之内,十不一在,而存者创痍满身”,“二女远嫁,为国和亲”,“一门之内死王事者四十六人”,可谓阖门忠烈,晚年却因为监军宦官骆奉仙和军使辛云京的构陷,而不得不出逃回纥,然后以国丈身份先引回纥兵来复仇,却被郭子仪单骑劝退,再引吐蕃兵来犯唐又失利,最终郁郁死与道途,以忠臣烈士善始,却以叛臣逆贼恶终,不由让人扼腕。

    虽然眼前历史已经大为改变了,但是如果一直这样下去,长远的结果却是未必。

    我要尽量避免这一切成为事实的理由也很简单,不仅仅是为这个国家保全将才和元气的自身考虑,我讨厌象救火队一样整天被朝廷调来调去的到处堵窟窿,另一方面也是所谓防止兔死狗烹考虑地预备手段之一。

    在这一点上,无论是倾向不择手段的厚黑主义者崔光远,还是更喜欢阳谋正略,凡事都倾向先立于不败之地的薛景仙,都难得达成一致的意见。

    作为强势外藩和军人集团,郭、李二位的存在是十分必要的,俗话说的好,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老成人精的人臣典范郭老狐狸,我固然没把握玩的过他,但是身份微妙的李大夫还是有机会,就要帮衬着拉一把地,而作为二者之间的缓冲和纽带,仆固怀恩部的存在,也是十分必不可少的。

    只有这样,作为朝廷中枢用以制衡地一大重要力量,龙武军才有继续滋润的存在下去的理由和需要,毕竟这可是一只以纯正汉人为主,勋臣后和世家子为核心,关中子弟为骨干的新式中央军团。说养对手自重也好,说权利制衡也好。无论谁当皇帝,都不能忽视其态度的。

    一路没有停留,回到家里中,还没来的及约见部下,老管家绉老头先递了一封家书过来。

    “长安的倭人馆,又送来一批货物的样品,随来地还有藤源副使地大公子秀实……

    “大公子秀实,,他亲生的么……”

    我挑了挑眉头说。

    “不错,据说是货真价实地藤源南家大公子,不是什么庶出也不是什么旁系,由晁少监亲自带来做保人地。还带来了犬养、大内氏的几位公卿子……现在正在门下东来楼的学生馆等侯接见”

    恩我似乎低估了这些倭人亲贵巴结天朝地决心和热情,居然这么爽快的把人质都送过来了,或者说是他另有所图。既然这样,把他们晾一晾也好。

    我看了一下信里所说的,出自宁凝的手笔,长安一些表面上的产业,现在由她监督,信中提到,长安西市北侧的倭人馆和新罗馆已经开业有段时间,有藤源家的人内为呼应。虽然只是个旁支,但也在倭国朝廷获得相当的重视,倭人国主孝谦王也有意让他地御用商人,参与其中,。

    毕竟此时正是日本正是相对繁盛的奈良之世,仅靠几年一次的谴唐使和各种名目的官方派遣,已经很难满足平城京内,追求唐风汉统的公卿显贵们,对浮华奢靡风尚的需求,

    因此。$$来自倭国的物产金沙、银块、硫磺等大宗货物,也随着海船开始输入,顺道给卖到夷州的还有倭人中的贱姓之民-祟多,也累计有数千的规模,主要都是成年男子,总体反映是这些人虽然面黄肌瘦,营养不良,体质差了点,但还算听话服从,且对环境要求不高。善能忍耐,用来做苦役很好,比驯熟那些野生土人更好上手。

    他又递过一卷东西,用紫色地绸子裹起来。

    “这又是什么……

    “这是倭国水陆图舆……上面标过的都是。倭王朝廷划给唐庄和温泉馆的位置……其中本家的特遣队,探明有金沙的河流四处,银脉三处,还有一些水晶、云母的别矿……不过”

    “不过什么,”

    “除了沿海岛上就有硫磺,可以直接装船外,其他都在倭国腹地,需要路先休整完才能投入使用……”

    “那就再向倭国朝廷要一个港口。这这些地方联结起来。反正他那里海岸绵长,良港众多……需要的人力就找藤源要。只要派人指导就好了……将来填户庄客从将退伍的老军里抽调……只要肯去都给他们配女人和土地、种子、工具”

    “是……”

    他却没有下去,又让人抬进一个小箱子来。

    “这是海南八百里加急送过来的机要件”

    我看了一下,这是一个精美的铁箱,黑色地花纹,紧密的咬合在一起。

    “由邑令冯大人,指定轮换海南的亲事军一个队,易装成商旅亲自护送,前天才到”

    千里之外全副武装加急送了这么个密封的精美小铁箱,冯越肚子里到底卖什么药。现在各地报帐地人都才刚刚回去了,每年定期送新样品的时间还没到。

    现在的南海会社,在新任广南经略冯崇道的牵线搭桥下,也从最初一些中小船商寻找一个联合庇身之所,变成一个有地方海商大族参与的综合经营体,海南方面只负责武装保护,制定和维持内部章程,提供后勤的补给修造,并且从中取利分成等,可以说在慢慢退到幕后。

    我抬起头来,却发现老管家已经无声息的退下去,并带走了附近侍侯的人。

    摇了摇头,从腰袋地玉钩上取下金鱼袋里,倒出我地缡虎钮银章和半边铜鱼符,宫门禁要的备分图样,还有那块玉炔,从里袋找出一串编着天干地支地密钥,打开箱子,首先入眼的是三本图册。

    看到第一本东西,我已经明白了,冯越如此小心谨慎到大费周章的理由。

    这一本小小的海图册,却凝聚着南海巡检数年的心血,为了勘察新的海路,每年季风来临前,都组织了好几只不同方向,以巡逻为名的考察船队,虽然有来自后世的图样和老练的船工作为指引,但在各种难以预测的海潮、风暴、暗礁下,损失了大小十一只船和数百名水手船工甚至是测绘人员,才将地理图册上一个个点线,添加上物产季候等标注,变的鲜活起来。

    随便拿一页,都是那些海商世族疯狂争夺,象宝贝一样密藏的传家之物。

    然后是一本厚厚地物产图鉴。某些页面。还稠带裱夹着一些草药一样的东西,放到鼻子下,有一种奇特的辛烈地味道。旁边还有来历和用途说明。

    冯越第二次率师巡海的时候。因为遇到风浪,偏移失散了一些船只,后来逐渐被着回来,其中两条在东婆罗洲背面海峡的一些岛屿晒货时上,发现一大批土人种植的草木,据说有异香,味多辛辣,可化食去疾。土人赖以佐餐,也用来和附近岛屿交易。

    当然,事情数个月后作为,航海记录被送回来的时候,才引起我的注意,根据地理图册和印象中,估计这很可能就是后世大名鼎鼎的香料群岛的前身。因此追加了探询和考察地指令。

    (主要指现在印度尼西亚的西里伯、伊里安之间的摩鹿加群岛,以出产各类香料如豆蔻、丁香等闻名世界)。

    虽然现在还多是籍籍无名,但是香料群岛的发现,却是西方文明史的一个大事件,甚至促成了整整数个世纪的大航海时代。我已经派人往岛上去收集作物种子。好进一步的确认,如果经营的好,这里被称为黄金群岛,亦不过之。

    毕竟飞机上发现的作物,全是为了适应中亚环境而培育的耐寒抗旱高产作物,少数经济作物也是花生大豆之类,适合大众普及化作物种子,象咖啡、可可、胡椒、橡胶这些低纬度高附加值地经济作物,是没指望了,因此只能自力更生。按图索骥到历史上的原产地去找。好在象迷迭香、百里香等大多数历史上的传统香料作物,都是作为旅游宣传公之于众的,要找到种子并不太困难。

    这次显然也获得不少样品过来,让我赏鉴一二。

    图册旁边是一本蝇头楷的小帐。这是见不得光的私帐。

    广州事变之后,南海巡检的船队裹胁着大量海商舟舶,以追缴海盗为名,一路随南海季风西进,凌逼那些南天竺沿海的小国开埠开市以专其利,虽然攻打佛室国本土不利,却顺便攻掠了佛逝国在南天竺沿海的重要领地和据点,在一个叫尸迦陀比的地方。掠其城而据其港。移民填户五百口,又从婆罗洲等募土生唐人一千口。驯熟土人一千口,组成了基本地体制,作为唐船海贸的沿途中转补水之地。

    这些就是沿途掠来金铜器具财货的清单,作价折算人员分赏的明细表,还有各地海贼们交地上陆钱,岛东万安州黑市的抽成,

    册子下面还有一个挂着标签的绸袋。

    注明是狮子国送来的宝石,虽然只有一小袋,倒出来滩在手心,却也个头不小,最小的也拇指粗,主要以红兰绿三色为主,根据海图册上说,那里整条河流底下都是这种东西,不过由当地王家严密把持。

    狮子国即古代斯里兰卡,素有“东方十字路口”之称,从南朝起,这里就是海路重要的商港之一,富产椰子和稻米,在世界上享有盛誉的兰卡宝石,便是从这里源源不断地输往海外。

    相比对佛逝国的强硬,潜心佛法地狮子国王度陵婆多,相对温和亲善,不但捐献大片上好土地,重金建造报果寺来供奉鉴真一行,还以象征性地代价,许可天朝人在其国土内,堪山开矿的行为,因此也是需要重点扶持地与海南亲善势力的代表,海南船队在狮子国的动作,一般是通过建立传教和办学,来扩张影响,并允许与地方共享其利。

    相比号称南海第一强国的佛逝国,而另一个位于中爪哇,同样也是由古天竺王子越海而度,所建立的佛教奴隶制国家——的柯陵国,又是另一种局面,现今正是帝山王朝之世,其国盛产玳瑁、金银、犀象,号称南海最富之国,开元年间,曾进献诸多珍宝,僧邸奴等,在南海属于一个大藩,国力尚属上流,对天朝还算恭顺,也是唐人海贸集中的重点,已经取得在出海河口建城围,供唐人船客水商生息聚落的权利,有好几百年的历史,代表的是一种有限中立的态度。

    根据后世《新唐书》的记述,专为立传朝贡的南海番国有林邑、婆利、罗刹、婆罗、殊奈、盘盘、哥罗、拘蒌蜜、扶南、白头、真腊、参半、道明、诃陵、堕和罗、昙陵、陀洹、堕婆登、投和、瞻博、千支、哥罗舍分、修罗分、甘毕、多摩苌、室利佛逝、名蔑、单单、罗越、骠国等30国。

    其他与唐有所往来地国家或地区有奔浪陀、大浦、西屠夷、赤土、丹丹、甘棠、僧高、武令、迦乍、鸠密、狼牙修、婆利、不述、车渠、迦罗舍弗、迷黎车、婆岸、干支弗、舍跋若、磨腊、婆凤、多隆、萨卢、都诃卢、君那卢、真陀桓、但游、波刺、多罗磨、哥谷罗、堕罗钵底等31国,

    还不包括大秦、大食这些传统贸易大国。

    其中虽然有更立变化,但还大致不出这个范畴。可以说市场潜力极大,无论是强横一时的佛逝国还是虔信出名的狮子国,或者说富有海上地柯陵国,都不过是其中比较典型的代表。

    海图册上也不过标注了其中不过四分之一。

    我又拿起,一串标准制式钱币。

    这就是现在大名鼎鼎的汇源重小钱,由于前任钱监的留下的烂摊子,龙武军的军匠接手汇源监后,几乎是另起炉灶。干脆废弃了传统那种既浪费又复杂的翻砂铸模制钱工艺,直接采用水力锻压成型的技术,只要将铜合金粗锻成铜钱厚地薄板,再用带模印的巨锤一压,就是一大片现成的钱,过去铸一千钱的料,现在至少可以多铸出300-400钱来,还采用了酸阴刻错色法,机械磨光等技术,因此做出来的钱。虽然比传统钱小一点,却既有分量,又很精致耐磨。一进入流通就大受欢迎,被世人称为重小钱。

    自开炉以来,除了传统成色的开元通宝、乾元重宝外,还铸造了好些特色钱,在庆祝太上千秋的时候,铸造了几十万枚千秋万寿钱,用以赏赐群臣;在庆祝西北那位陛下登基一州年时,铸造了一百多万枚渗白铜的乾元大礼钱为贺;收复长安的时候。出炉了西京光复钱;后来收复洛阳,攻陷邺城,也有相应的平定钱和勋功钱,用于发给将士。以滋犒赏纪念。

    由此也取得了铸造金银钱地技术和许可,和重要的经验积累,其实古代中国不是没有金银币,战国时的楚国,就已经有流通的金版了,但因为原料产量少,需求大,一般只作为朝礼上赐给臣下的赏玩钱。通常称为彩金。

    虽然不能公然流通赐钱。但是已经可以成功仿制外番钱,比如成色很杂的安息小金饼。大秦的大小人头银半等,事实上最大的问题是,因为这些古希腊罗马安息的钱币,太过粗糙,仿制的时候,很难形成统一地标范……做好后,只要和沙子拌起来翻抄一个时辰,再浸入马尿醋渣调成的液体中,就会形成岁月侵蚀的自然氧化效果。

    但这串钱,不一样,它是海南铸造的。

    事实上,

    作为假公济私地一部分,剑南新兴产业积累的技术和人员,都被按照相当比例原样复制到了海南继续开工,象海南有比剑南品质和含量更好的,即使在后世也是中国最著名的大规模浅层铁矿床,还有拌生的钛和浩,虽然古人的水平无法提取,但这种成分经过冶炼萃取后,却使的海南铁具有了独一无二的特性。

    因此作为大宗之一地海南铁场生产地铁制品,甚至要比剑南的更廉价,也是周遍地方国家地抢手货。来海南的优质铁定,也是军器监指定的供应商,还有高级罐头和器皿用的精铁箔(马口铁皮),如果不是公开大规模制造和售卖兵器,实在很容易给人造反的口实,恐怕还要赚的更多。

    海南盛产的优质石英砂和天然水晶,烧做的白琉璃(铅化玻璃),也是军用咫尺镜、马灯、防风罩的主要来源,烧炙瓷器所需的优质高岭土、水泥用的细质石灰岩层,……再加上已发现金沙的河川,万安州的铜山矿脉、……

    这还仅仅是地下的矿藏

    就后世的知识来说,比较珍稀的花梨(降香黄檀)、坡垒、青梅、子京、母生、艮珠、苦梓、油楠、鸡占、胭脂和荔枝。药用植物千种以上,如海南粗榧(红壳松)和嘉兰(秋水仙素)、海南轮环藤。纤维植物百余种,各种油料、橡胶、染料植物30多种。糖料和饮料植物10余种,饲料植物200多种,芳香植物70多种。还有岛西南土僚地聚居地附近,大片适合晒盐的天然海滩。

    海南正在按照海图在后世接近马来西亚的位置,丹打列岛附近寻找锡山,以取代天竺进口地锡料,再加上海南已发现的铜矿脉,铜加锡就是青铜。也是自古以来造钱的基本原料,虽然因为青铜钱易锈绿,因此也被叫做青蚨。

    加铅锌的黄铜钱是后世国内锡资源彻底枯竭后,明清才开始流行的替代品。在通货流通不足的情况下,做什么生意都没有铸钱更能挣的,这也是开元年间,经济越发达,国家越繁盛,私铸钱现象就越猖獗的理由。

    由龙武军代管地商州汇源钱监,有完整翻砂印模的铸币人员。从样范到工艺,那可是真正的官方版本,反正迟早要被朝廷统一律制给收回去,还不如便宜我家。

    不过,现在的我已经没太多兴趣借机在国内抢钱,顺便制造通货膨胀了,这些私钱是用做大海外市场的,有唐一朝的开元通宝,就好比后世二十世纪的美元,有庞大的市场和强大的国家政权为基础。是公认购买力和信用度都最坚挺的国际贸易结算货币,在欧亚非三大陆地贸易圈中都有所流通。

    事实上象日本、新罗等许多国家缺少足够的本土货币而在直接使用唐钱,后世直接贩卖中国的铜钱一度变成最赢利的生意之

    理论上,我只要有充足的原料和技术。基本发行多少都是由我说了算,用在这些海外国家身上,基本和后世美国政府一遇经济问题就打开印钞机,*裸的经济掠夺没有什么两样。还可以在需要的时候,转移来自国内的经济矛盾和风险。

    铜钱中还串着两片灰不起眼的石片,被打磨成钱币的样式,就是后世大名鼎鼎地萤石,也是历史上常常夜明珠的原料。在山里发现的。特有长石结晶的结构经过打磨后,可以储存和折射光线。据说连慈僖下葬时嘴里也含着这东西。只要经过珠宝匠人地精心加工,可以卖大钱的,先寄样品过来赏玩。

    既然最大的问题也解决了,我捏了额头心中下了个决定。

    正好听到通报,中郎韦韬,薛、崔、温、郑四大长史,功、仓、户、兵、法六曹主官,诸司马,掌书记、判官、度支尉,录事,禁卫两府的参军、参事,虞侯长,都已经到齐,请我过去议事。

    “发鸽书,可以让南边和北边,都开始准备了……

    乾元五年三月甲辰,长安有青黄大鸟盘绕于朱雀门上,做人语“圣归”“圣归”,当日,长安内苑监留守中使刘禺莛报,苑中天子亲耕九推礼的皇籍田,突然地生巨稻,蕙粗若臂,色灿如金,粒大如豆;又有社稷坛中土生奇蔓,掘根尽得奇瓜无数,瓤金而奇甜;又报太液池蓬莱山上土中结巨豆,色澄有斑,大如握拳,小如鸡卵,半亩而掘得数百獬。

    钦天监火山令李岿、水泽官袁太一等称为祥瑞,一时间《开元杂报》,《京华逸闻》、《西京鉴》《关西新谈》等诸文抄诋报皆引其神瑞……

    长安军民弹庆鼓舞,有士大夫等十数万人赴阕下递书,言京师无主厉害事,恳请迎两宫圣驾还,每户自发纳钱二百至千于京兆府,号迎礼钱。

    又有剑南士民及江南商贾响应之,踊跃捐纳家资财帛车马用度,为太上还都及养老所费,数日聚得亿万。

    驾部郎中韦应物等上疏称,剑南至山南,及关中北出各道及配套的路面沟渠、驿所、官栈、塞要,具已经修缮平整,请上驾择之
会江陵 第三百六十二章 雨粼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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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天到晚仿佛总也下不完的绵绵春雨,随风如丝的泼洒在蜿蜒行进的队伍中,冲刷着石壁上铭刻的路标和指示牌,黝深的发黑,闷的让人骨头发潮的空气中。

    旗牌伞盖都已经收起来了,只剩下被冲刷的依旧瞠亮的枪戟矛槊,在湿润的空气中上下晃,由拄着他的人深一脚浅一脚的在湿滑的石条路面上,他们裹头披着兜帽一样的涂胶雨布,只有金漆银线的挎刀皮鞘斜斜的露出一小截。

    厚实的明光、山纹、鸟锤等,都被换成了轻便的制式皮套下,柔韧的纸甲或帛甲,连靴子也是上过防水胶的铁齿底登临靴,踩在石面上咯噔清脆而充满韵律,油亮的面上,再多的雨水也积不住,很快就汇集到脚下石条的间隙中,变成无数悬空而下的水流之一。

    那些拉车驮载的骡马们就没这么幸运了,只能不时抖着身厚长的棕毛,洒开一片水花,在一片吆喝和叫骂声中,吐着烟气,将蹄钉更加卖力的咄咄蹬踏在地面上,让吱哑的车轴转的更快。

    沉重的大车上每个可能渗进雨去的缝隙,都用油纸和防水布裹的严实,只有偶尔转动的窗壁,透出一丝晶亮,才提醒着别人,还有其他的的用途。

    这种防水胶,却是一种橡胶的替代物,原料出自寻常木工师傅所用鱼胶和西南最常见的几种树脂,再用生漆稀释而成地化合物。经过熬煮提纯后,可以很好的附着在诸如布帛纸甲之上,产生防水防渗漏的效果,本来是造船粘合密闭之用,可惜就是熔点低了点。

    作为

    车队中最大的四轮马车其中之一,*外表平常无奇,内里温暖而干燥。地上是厚实的驼绒毯子拼起来的,四壁上薄纱的帏子包着防撞防震隔音地棉垫,门窗具是油浸竹片的百叶帘子夹着大块的琉璃窗花。

    左右各顶着一列铺熊皮褥子的大沙发,几乎占了后小半车箱的巨大铺位前,还摆着几个小羊皮墩子,只要左右挂板一抽放下来,就是一宽大的案己和桌面。可以见文房四宝和书籍妥当的固定在上面。还带着半身地衣冠镜,顶头钉着两大四小地六只铜兽吞口的琉璃防风灯,有专门排烟通气的管道导出车外。

    床前雕花的壁版上,是一个个铜握银钮的抽屉和小柜,放满了家居的什物,还有酒食盏碗,床位下是可伸缩的大箱笼,毯下的地板还有藏在车体内的贮物暗格,厢角还藏着用竹炭炉烘烤着干熟石灰。可以迅速将室内地湿气吸干。

    我正靠在沙发中,看来自各方反应的回报,会然而笑。

    这个所谓祥瑞啊。不过是只老雕扑点金粉,在尾巴上绑几根孔雀翎,放到天上飞几转而已,只要操演的熟,就很容易混过去。那些“巨稻”、地瓜、土豆什么地也是事先种进去,然后等成熟就荒废掉用杂草掩起来,再安排一些不知情人来“发现”,就有相当的可信度。

    太上南幸以来。已经免除了剑南大多数的土贡和繁复徭役。虽然近年与战事相关的加税收的狠了点,但都应时所需所用得当。也不是不可忍受,半归隐的无为而治之下还算政事清明,办事卖力,个中官员的贪弊盘剥也没那么酷烈,总体情形还是好过其他道了。因此,士民在雨中以香花果酒陈案夹道而送,还有些依依惜别的味道。

    当然,

    走之前还有一些东西需要处理,这次是整体次大搬迁,龙武军、金吾卫两府地大部分机构和人员,都要迁移到京师地区,成都只留下一些以流民大营为主地矿业、加工、生产基地和诸如女营本部、救护营属的试验医疗所、工程团地实验场、匠户营的技工学校等附属后勤机构,以及少量的留守部队。

    四大长史的郑元和,也将继续留在剑南一段时间以维持后事,毕竟他还有一个成都少尹的头衔,我们也不是就此放弃了这个多年经营的大后方,两学各堂、院的本部虽然重心移回长安,但是成都的原址,还是作为分校而继续存在。

    虽然早就有传闻说太上有让他入省台参政的意思,但起码要过度到继任的方允谦有能力控制成都局面以后,才能考虑调回来帮忙。

    作为龙武军留守的利益代言人,剑南营田、转运使方允谦虽然以溜须逢迎见长,但也有相对做事的才干,当然他的最大的本事,还是能逢迎上官的心思和需要把事情锦上添花做到最好,诸如把鱼畜田沼蚕桑联营模式下的成果,操作成迎接圣寿千秋的祥瑞,进而以较少的阻力推恩地方。

    反正现在局面也不需要他再做出什么大成就来,只要能守好这个基业,保持良性发展就可以了,相对长安复杂纠结的政治背景和水深,象这种内政治理上的人物,放在外面的擎制也会少一些。

    斜雨风顽强的推起一角帘子,感受到一阵凉意的我,不由打了个喷嚏

    看着车窗外蹉约行军的人影,和掩没在绵绵雨丝中的山峦更伏,我总算可以体会到,老皇帝那首《雨粼粼》中“来也难,去也难”的意境和心情了。

    当初逃亡来蜀,一路衣食具缺,形容潦倒,还要提心吊胆后来的追兵,因为山道崎岖狭窄难行,而不得不将仅有的一些辆大车推下山崖,艰险之处,从天子到臣下,军民百姓,都只能小心的牵马步行而过,公卿贵胄直接拖曳在泥水中。除了军队,只有年幼的宗师和老弱地大臣,才能在臭烘烘的牛马背上趴一会,却不敢睡着,因为旁边几步就是山崖。

    至今还可以依稀看见当年滚落或者被遗弃的一些轮箍什么的,淹没在杂草中霉烂发黑。

    而我也骑马骑的把大腿内侧都磨肿了,不得不狡尽脑汁哄骗阿蛮说。她的口水对搽伤很有特效纭纭。

    三年前引兵出蜀袭夺关内,走的是另一条相对短地陈仓道,靠的是兵省神速倒没有什么特别的印象。

    去年前再次回来却是十万火急的,过了汉中后,几乎是一路狂奔着跑到成都城下,等到打跑围城的南沼人,基本除了马匹和武器其他辎重全一路丢光了。还有一些士兵因为脱力卒死在半路和战场上。

    后来,若不是薛景仙和郑元和发动举城百姓,用两天时间加急紧赶,为大军准备了几万个饭包,又用车船载粮为大军沿途输给,才保持了对南沼人的追击之势。

    后来清溪关内缴获了南沼人搜掠来准备输送到后方,足用半年的辎重,才决定更进一步,给南沼人点颜色看看。结果一打就打掉小半个国家……因此我当初就发现宏愿,决不再走这种路第二次。于是有了初步地人力和物力之后,以军队匠户为主。以流民为主要劳力地工程团,开始在号称难上青天的蜀道中轮番上阵。

    从最初原始的火烧醋浇剥蚀法,到后来的多点小孔定眼爆破术,用数百条人命的代价,在原来栈道位置上,用人工的力量劈山开石,人为的挖出一条数尺深的内凹石道,再铺上用胶结水泥加固。钢筋承重柱斜支起来的条石路面。硬是在一些号称飞鸟不落地绝壁上,制造出一条可以奔驰马车的通倘大道来。

    除了道路的准备。这次行装也是准备充足,形制各样地大车,装满了各种衣食住行的用度所需,甚至还有维修的配件和燃料,从天子仪制的玉金象革木五车十二乘,到亲丛日常起居生活用的大小房车,到餐车、灶车、到薪炭、食料、粮草的仓车,到别有洞天的医疗车;从警戒的联装弩车,到运兵地大厢车,工具车,甲兵车,还有专门可以搭高象云梯一样地朔望车……

    六千名龙武中军,各色的殿前班、散手仗,内营诸团标地天武卫士,八百执旗梢甲杖穿紫袍的羽林郎,拱卫着镇中的象征天子行驾的九尾赤黄旗,前驱开道的青游旗,左右翼护的青龙旗和辟邪旗,殿后的玄水旗。

    来是凄凄楚楚,去是是浩浩荡荡,轰轰烈烈。境遇反差之大,让人油然声叹。

    还没等我从记忆中词搜名人诗刮应景的叹出来,变成一首梁氏散体新赋。

    “太可恶拉……”

    刚才还在柔软的床褥和一堆大大小小布偶上,无聊的滚来滚去,不肯安分片刻的小丫头,终于消停下来,却抓起一本宗室时下流行的*,突然冒出一句。

    “奥特慢这厮,终于又更新了几回……到底推不推啊……老吊着个人的心思,实在不过瘾”

    “等我找出他是谁,一定要把他抓来,头悬梁,锥刺股,给月月逼出下文来……倒时候怎么推就怎么推,想怎么炮制都可以”

    我笑而应道。

    “好……

    就听到唧唧踩水的声音,坐在门外的雨檐下,穿圆领宽袖长袍,束黑腰带的衙前校尉,已经站起来把手握在横刀上。

    一个细柔的声音响起,

    “小的奉大家恩喻,赐食殿下及大人……”

    庭掖使姚恩,左手提着紫漆雕花的食盒,右手领着下摆,由一个小黄门撑着伞,站在雨中恭身道。

    片刻后,

    案上就放上了炖的酥烂的牛肉羹煲,撒着雪白碧绿的葱头菜花,沉浮在浓浓膏一样白汤里的栗子和核桃,散发出馥郁的香味,都是餐车上的炉灶现做的新鲜热食,还有些反时节的密酱翠瓜。拌韭黄、什么地凉菜。

    还有一碗香喷喷的鸡汤羊馅小混沌,那是为小东西准备的,另有一些做成动物形状的彩色果糖、小饼干什么的,却是那些女人在家里做好的,带在路上消闲吃的。

    小丫头和我将奉命随驾,和那些王公大臣们一起,在第一个批次回长安。家里地其他女人和比较亲信的家人们为第二个批次,和那些大臣家眷一起随后出发,第三个批次,则全是要运到长安去的各种家什器物细软用度,由少年亲事们负责押运。

    大家都在收拾行装,将所有的东西打包装车,房子住久了多少有感情。家里的猫猫狗狗。各种瓶瓶罐罐,锅碗盆瓢罗列的一大堆,恨不得将门窗柱墙都拆下来搬到长安去,若不是告诉小东西,她亲手栽的石榴树到了北方实在活不了,她还想整树连根栽回长安去。

    这时候,却听到一个消息。

    “田庄里有人闹事”

    我第一反应是惊讶,因为我家要交地田赋虽然不会比别人少,但是托福于相对新颖地管理制度和生产方式。底下的庄户佃客相比其他地方过还可以,平时还有余力举办各种活动和节庆,就算是南诏人围城。也没有多少逃亡外乡的。

    我现在也不缺这点土地上的经济收入,平时也是作为菜篮子工程之类的多样化副食品基地来要求的,算是放水养鱼式的深层剥削。

    “要求更好的待遇……要有肉,有酒……还要不要女人”

    我站在庄园的坞楼上,看着下面冷笑起来。

    真正到了现场,见到大院里这些黑压压散发着恶臭,散落在满地狼藉中地人,以及到处是丢了一地被踩踏上无数脚印的饼和破碎的汤罐。我已经明白了。为什么一些恭敬低调地初晴,会和一些与世无争的阿蛮产生矛盾。

    闹事的不是我我家的庄客佃户。而是那些新收进来的人。

    “太让我失望了,……这就是你为之力争的人么,不值得啊”

    我让人拣起一块被当作武器丢出来的干饼,仔细看了一下虽然是掺了豆皮的杂粮饼,但也能让人吃饱,并没有没有多少偷工减料地地方,也没有发霉变质。就这么毫不珍惜地丢在地上,任意践踏。

    同来的阿蛮脸色青白,咬着嘴唇将小丫头挽得紧紧地,却没有说话,只是难过和不解的东西,抑郁于表。

    阿蛮对公益事业的热心,让她经常下去巡视那些流民聚居点,因此有一些人专门聚集到可能经过的路旁,做出各种凄惨的摸样,求的可怜,请收留。看来纯粹是阿蛮容易泛滥的同情心,被人被利用了。

    为了生存人固然能在绝境中做出难以想象的事来,但是有了基本的衣食保障,却很快不知足的要求更多,那就是人性品德的问题了或者干脆就是别有用心了。

    这个时代的大多数百姓还是淳朴而甘于忍受困苦,只要能获得最低的维持,他们可以想牛马一样被劳役驱使。所以我能够一边利用廉价的劳力赚钱,一边获得他们的感激和尊敬

    但是

    看这些人的眼神,似乎已经习惯把别人的善意,当作理所当然欠他的事情,让我想起后世一种叫做“吃救济”的特殊人群,因为长期依赖政府养成的惰性,所以利用社会主义不能饿死人和一个人的理想,宁愿世代沉溺于贫困中,也不愿意做出改变,生怕失去不用劳动也能获得衣食的待遇。

    要知道。

    我收的家人都是有严格的要求和程序,一般只在自己的体系内招收,经过流民大营里的劳作,考评和表现都十分出色的才列为候选,对外也只招收未成年的孤儿,因为他们年纪小可塑行强,就算有一些因为环境和出身积累下来恶习,也能通过严酷的训练和洗脑,塑造成我需要的类型。

    事实上,

    这些年随着局势的好转,真正逃亡的流民也越来越少,基本上愿意用劳动换取饭吃的人都被编入了各种名目和开垦和建设组织。

    剩下的人多是蹭白食混日子而被人赶出来地赖汉懒虫之流。

    阿蛮这个口子一开,又没有太具体的要求。结果什么人都收进来了,还有更多的人风闻而来聚集在附近要求收留,虽然只是给口饭吃之类很低的要求,我家也不是安排不下这些人,但是对我门下其他好不容易通过努力和奋斗,才以专长投身门下的其他人来说,无疑是很不公平的。

    说不好听。就是破坏了我订立下的用人规矩,因此,虽然无法阻止阿蛮地同情心泛滥而接收他们,但对他们的安排,却给初晴坚决顶住了。

    但这的却是内定主母身份阿蛮,难得第一次主动要求做什么,因此其他人都不敢怠慢。或者是处于私心或者其他动机。故意鼓动纵容这种事情的发生,结果两个女人都认为自己的是对的,甚至闹到不欢而散,结果就变成这样的局面,一直拖到现在,龙武军要回到北方了,他们才重新闹腾起来。

    我摇了摇头,

    一声令下,手持包布大棒和小藤盾地少年亲事团们。轰然扑进这些人群中,铺天盖地劈头盖脑地狠狠抽打驱散起来,然后一个个的拖出来。

    象这种人我不会随便驱赶出去。然后给他们到处造谣败坏我的名声的,虽然我不在乎这点名声,一般情况下流民大营中拣出来的懒汉之流,多是丢到劳动改造营去体会一下在鞭子和饥饿的人性管理下,自食其力的可贵之处。

    就算没有这些理由,我也不会用他们,毕竟谁知道这其中混了多少别的什么势力的人进来。

    回来地路上。

    “同样是一番好心,如果周全的计划和安排。很可能得到是于初衷相反的结果……你现在明白了么”

    我对小东西说道。却看了眼还低着头看不清楚表情显然深受打击地阿蛮,将她揽过来眼圈红红的靠在身上。

    “有你这个心是好……但行善也要量力而行。注意方法……起码要鼓励还人有好报的风尚,可知孔子与鲁国奴隶的典故”

    “就是那个花钱赎国人而不求回报的子贡么,”

    小丫头抬头应声道

    “不错,这就是将道德高点变成道德底线的坏处……

    “这和今天的事情有关么。

    小丫头很配合的问道

    “有,春秋时期鲁国制定了一条律令,如果有本国人在外国沦为奴隶,若有人肯出钱把这些沦为奴隶地鲁国人买回来,可以凭有关证据到鲁国国库领取国家相同甚至更多地补助。这条法律颁布之后,大大推动了鲁国人的救赎行为,产生了非常好地社会效果”。

    “孔子弟子中的子贡是一个很有钱的成功商人,他在别的诸侯国遇到很多鲁国的奴隶,他自己掏钱将这些奴隶一一赎回,并且为了显示自己高尚的品格,不向国家要补偿金,并且颇以此为荣。”

    “谁知道,他的这种行为,遭到了孔子的严肃批评。因为孔子的观点是这样的:国家的目的是解救自己的国人,并且愿为此付出一定的代价给实施这一行动的人给予报答和补偿,这个报答和补偿是为了鼓励更多的人参与到这一行动中来。”

    “而子贡的行为一下子给这种行为设定了一个大多数人达不到的道德标杆,如果有另外的人赎回了鲁国的奴隶,他将面临一个两难选择:如果他去向国家要求补偿的时候,对应于子贡反而成了风格不够高尚的人;如果他不去向国家要求补偿,他将承受除了赎回奴隶所付出的精力之外的实实在在的金钱上的损失。”

    “而大多数人并不像子贡这样富有,他们不愿意承担这种损失,甚至承担不起这种损失。于是,这大多数人面对自己的国人成为奴隶的时候,所采取的最好的措施反而是不做为。”

    “错位的善行,可比不作为的恶行更糟糕啊……”

    事实上,

    朱程理学在后世毁誉皆有,最后演变成束缚人文精神的枷锁。就是错误地把应该努力追求的道德理想和目标,变成国家法律强制力规定的行为准则,于是为了国家给予的补助和名声,无数的女子自愿或不自愿的在大环境的迫使下,变成了,
会江陵 第三百六十三章 行路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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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年四季灼热的阳光,用动起伏的碧兰海水,潮湿而温润的空气中,雪白的浪花象一个任性的孩子,时而温柔时而激烈的舔动着船舷和甲板,伸张着宽广无垠的胸怀,恶作剧一般呼高呼低的摆弄着海面上一切事物,努力使航船偏离自己的方向。

    但是在猎猎鼓动的三桅大帆和众多小斜帆的带动下,斜削如刀,沾满各种藤壶寄生的船体,依旧轻易的撞碎一个个大小扑卷的浪峰,破开一个个水旋和暗流,将一条白色的长迹,拖甩在身后,只留下一溜被惊动而起窜跃弹跳的鱼虾,和唧唧争拥飞舞的海鸟。

    这是一艘经过海南新式干船坞,专门改装过的标准千料唐船,多重板的船壳,整体浇注成型的大龙骨,榫接钉合斜穿铁钉的平接技术,三七分的大小十三列逐级水密隔舱,下风板、中插板、平衡槽舵、起锚机,还有用防止船底腐蚀的桐油石灰漆……基本每个小细节,都无不体现出这个时代造船最成熟的技术和工艺,可以说比同时代的任何船只都更耐远航和风浪。

    (事实上近代钢船水密舱壁周围角钢的铆焊方法从功用到铆焊部位都与我国古船极为一致,可以认为是从中国古代造船结构形式继承下来的)。

    押载底舱的是一些装满泥土的袋子,和豆芽韭黄之类,不需要多少光照。发水就能长的浅土蔬菜,以及一些适合生长于潮湿阴暗中的食用菇类。二层则装载了大量地食粮和饮水。大小的箱笼中是药材和衣物、工具,甚至还有活生生地牛羊和一些不知名的动物。还有成堆分类矿石,但真正作为商船所具备的各种贵重货物,却没有见到多少,有近半是空置的。三层才是人的居室、钱库、武备房。物料仓、厨间、饭堂、工棚等一应具全。包在头尾船体里地甲板上层建筑,就近堆了足够替换的风帆缆绳等各色材料。

    航行至今,已经让这艘船外部可见的地方。也变地伤痕累累,从缝补过的大小帆眼,到折断后重新修补出新鲜颜色的围栏、甲板,支柱等,可以看见一路风浪、海潮、雨水,还有各种突发状况,所留下难以磨灭的痕迹。

    一些工匠和学者一样的人正在缆绳和桅杆间的甲板上忙碌,校对调整着一个个造型奇特的器物。如果有去过西京长安钦天监或者官学的人,就会发现这些固定在甲板上地器物,更象是缩小的浑天仪、黄道球、观天阵什么的。

    站在那些被晒的又黑又粗的水手船工之中,还有一群特殊的人,披甲挎刀,站在甲板的阴影里,许久也没有动一下。从另一个方面说,这也是一只特殊任务的水军训练舰,不但搭载了水军学堂和海事院的训练生。还有直属南海府兴隆卫地人,参与其中。所有的水手船工都是南海各大土生唐人聚居地内,以重金招募来最熟练可靠的志愿人员,还在海南统一受过海上战斗的训练。为了保密和控制,他们的家眷都被接到了海南的军恳农场。

    虽然说,

    自从佛室国退兵之后,其本土大岛就变成各地海上团练的练兵场,常常有唐船自岛沿登陆。深入杀掠一番。待涨潮而退去,而佛逝国地方竟不能制。长期下来,虽然佛逝国主挟战胜唐人赶出国土之功,但也已经不可避免的国事衰败,海外攻占多年地领土被唐人烧掠一空,又被转卖给附近地敌对番国,而各离岛和近海的诸侯,在来自海路地封锁和打击下,都表现出离心和自立的倾向。可以说,虽然有国王之名,但政令已经不出都城几百里。

    那些天竺小国在天朝的巡游舰队面前,更是吓破了胆,所有取水补给,都尽给方便,不过这艘船出了马打海峡最后一个新据点苏里麻后,就一直万事小心,却也依旧麻烦不断,一路过来至少击沉击退了十数艘的大小海贼船。||||

    但显然无论之前什么麻烦,也比不上眼前的围绕在众人身上的问题和困扰来的大。

    “金大班,自从马打海遇上穿洋风,我和海鳐号失散已经是第四十七天了把……”

    站在船头的领队,把目光投向一个身材敦实,古铜色皮肤的天竺人。他站在摇晃的船头上,就象树深扎在土里一样稳当。

    “杜头儿,自从离开苏门海的最后一次补给水粮后,就不再是我们熟悉的地界了,各种势力错综复杂于海上,……

    他叫金秀昆,曾经是南海海贼私贩们交织成地下网络中重要的中间人之一,也是许多唐人背景的海贼们总联络人,人称狗头金,他手下是一班出身各国背景,熟悉大洋各地海情风浪的老船客,也此行的导航引水的组成人员。

    “在藻尾海和穿洋风中,我们已经损失和失踪了七个弟兄还有十几个水客……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他小心的看了看领队的脸色,又补充道。

    这位人称杜头儿的领队,也是大有来头神秘的很,虽然没有人知道他的具体身份,只知道他是北边派过来的,连在广州府说一不二的冯经略大人,或如总管南海交涉的冯,也不用买帐的。

    当初为了召集出行的人手,带着一帮学军和老兵,轻易就镇压了万安州黑港海贼们的躁动和反抗。这一路行来,虽然很少看他亲自出手,但却是那种杀起人来,连他这种杀人如麻而又老奸巨猾的老海贼,都要害怕的人物。

    “鸽子已经放出了第三次了,还是没有回信……估计已经离的太远了”

    (唐代是由海船最早开始驯养信鸽,见《唐语林》卷8“船发海路必养白鸽为信”)

    领队眯着眼睛打量着桅杆上用鸟羽制成。观测风向和风力地大小的八量候风仪,转向甲板上开口道。

    “徐观察。你地天候组算出我们所处方位了么……

    忙碌的人群中一个领头的青年,闻声小跑上来。他虽然在海风和阳光吹晒下,也和身边的人一样黑,但是站在这些赳赳汉子之中,还是有些珍珠鸡立于鸵鸟群中的不合时宜。

    不过没有人敢小看他和他地同伴们。因为一路上只有他们才能操使着那些复杂的机构,从各种难以理解的怔状中看出卯端,也只有他们才能解读那本神奇地海图天书。

    从另一方面说。他们除了见历还需要磨练以外,和那些擅长看天色海潮风浪的最熟练的老水手一样,已经是可以让人信服的重要同伴。

    “虽然大部分水注历损坏了,但大致还可以推出我们所处的时令。

    “拣紧要的说……”

    领队皱了皱眉头说

    “是……”

    被称为徐观察的青年,润了润喉咙说。

    “我们被穿洋风至少南推了数百里,又遇上寂静海(无风区或弱风区),偏离了方向,浪费了太多的时间。出来后又被大片藻尾海给困住,……

    看到对方能够脸色不虞,他赶紧改口说。

    “根据日冕地斜影刻度,和夜晚对照星天图鉴的结果,现在我们应该是已经出了小昆仑海(东印度洋),到了大昆仑海(西印度洋)”

    (这个时代,唐代中国航海家已能通过利用勾股定理和相似三角形对应边成比例的原理,运用两次观测计算的“重差法”测量陆标。^^^^具体可见初唐李淳风等人所注释的《海岛算经》)

    “大昆仑海可是万里之广,我们到底在那里没有一个具体的说法……”

    对方鼻尖上冒出汗来。急急巴巴的说。

    “我们对六分仪的操使,还不够娴熟,那本海图天书上的经纬黄道之刻,尚有许多需要验证地,只能借助牵星术和演算法来补正,又没有固定参照,因此无法精准的定位……(相比唐人的水罗盘和数学等高测算,同时代的大食人。也发明了一种叫做牵星术的测绘方法。用测定北极星的高度的方法来确定纬度。观测时使用一种叫“卡马尔”的正方形板块作工具,能测算出船只所在地纬度位置。船只先航行到目地地同一纬度。再沿纬度航行,直到目的地。)

    “不过,只要一直向北或向西,就能到达陆地……

    “那水盘还能准数么……

    “应该可以,自从我们出了那有异磁地岛后,就慢慢恢复了准头……”

    “典库,我们还有多少贮备……”

    “食粮尚有月半,但是藏水已经不多了,我们已经开始让水手搭配喝榨鱼汁,靠渔获,还有一些汤水罐头和酒,估计可以多撑上一些时日……但大伙儿久不见陆地,已经很疲敝了。,最好能找个绿岛。

    “海岸……”

    望哨上的水手高声叫起来

    “还有人烟……”

    灰黑绵延的海岸线上,一只孤零零的烟柱,蒸腾在空中,随风拖的老长。

    “玄字队替换地字队休息。天字队警戒,”

    “转向寻找河口,丙字组准备放船登岸取水,黄字队远程掩护”

    “打开武库,丁字组披全副甲,带弩弓,准备上岸巡狩打猎……”

    “辰字组准备工具,寻找合适的木料……”

    “寅字组带探铲和镐,分析水土,寻找矿藏……”

    一条条命令在发现陆地的欣喜和狂热中,流水的传下去。

    转过青灰层叠的岬角,却发现烟不是来自已经变成土黄色荒原,分布着稀奚落落的灌木地陆地。

    一艘硕大的昆仑舶。已经被点燃了过半,蚂蚁一样地人影。正衔刀垮索攀附上高耸的舷墙,尸体和血水象雨点一样随着晃动的船只,泼洒凋落下来。

    围绕在昆仑舶周围,是一些造型独特单桅大幅的双层长桨船,象围攻大象的狼群一样。用各种钩索,搭板紧紧地契合在风帆残半,却仍然在缓慢行驶的昆仑舶上。每当一船被挣拖,就会有另一船飞快补上,让昆仑舶上的人应接不暇。

    “这是什么船……

    领队皱起眉头喃喃道

    “如若我没看错地话,这是马肯(古阿曼)造的大三角帆海浆船,……在我婆罗乃见过的一艘……不过要小的多”

    作为引水班头的金秀昆面色凝重的说

    “这种快船一般单独不能离岸太远的……该死的海贼们,也不会离开老巢太远地活动……由此看来,我们应该到了大食人的海域了。

    这是一种多层浆和横帆的混合海船,尖头高翘。象个长长的细梭子,短距离加速很快,打的海上通用的血旗和星月弯刀海旗。

    “赶快转舵,掉头……

    领队断然下令道

    “那我们补水取用怎么办。

    司库有些不甘心的。

    “看情形再说,不要多事,我们身负重任……孤悬海外,每一分力量和人手都是宝贵的”

    领队沉着脸说

    “现在不是我们要多事,只怕他们不放过我们了……

    金秀昆叹息道。

    那些游弋的双层长船已经发现了唐船,最大地几艘已经转向。箭一样的迎风而动,象鲨鱼一般从多面包抄上来,

    “备战……

    刹那间甲板行沸腾起来。

    箱笼被推倒,排成掩体,防水布下的舷板被抽开,露出一具具硕大黝黑的机括,涂满油脂的导轨上,被放上整捆投枪一样的箭束。或是黑色的陶火罐。摇动着绞盘,将对方逼近的船首。对在望山地刻度中。

    护卫们拿出藏在舱板下地盾牌和连弩,整捆的长短箭只被压进手匣里,整桶地长刀钩枪兵器摆上甲板,顷刻分发一空,船头尾的伙房,也抬出大抬大抬装的火红炭球的铁条筐。

    所有可能易燃的物品,都被油布盖住,浇上大桶的海水,众多水手船工们也拿乘手的鱼刺和铁钩什么的,用油藤盾掩在身前。

    “不要担心,这些大食人用的都是吃水浅的近岸海船,没法追进大洋的……这种平底的船身太轻,见不多大浪就会被打翻的”

    领头大班金秀昆,大声吆喝着鼓动着士气。

    “不过甩开这些小划子前,得先教训他个娘……让这些不长眼的东西长点记性”

    轰然大喝的纷笑起来。他说的倒也不完全是鼓吹。

    随着海上贸易已成为大食人的重要支柱之一。波斯湾岸边的巴士拉、西拉夫、忽鲁谟斯,地中海东岸的阿卡里、推罗,埃及的劳达、亚历山大里亚,都是阿拉伯世界著名的造船中心。

    这些分布在南部的阿拉伯人,最善用椰索捆系木板、橄榄糖为粘合剂,灌塞板缝的缝合式方法造海船。这种船轻而快捷,运载比也不小,但是不耐远洋风浪。也不如唐船的坚固结实

    时间很快就在掉头和追逐中一晃而过,长船借助着帆桨混合的有时已经迅速逼近完成掉头的唐船。

    一方嘶喝着呼喊这不同口音的语言,另一方却可怕的静默,随着距离的抵近,一艘长船低矮的水线上,轰的突然出现一列参差破碎的大洞,血水和人残断的肢体,从倾斜的空洞中被海水席卷而出,伴随则轰响,甲板上暴起的箭石和火点,象暴雨一样交错往来在空中,将另一只长船打的全身冒烟和惨叫声。

    这一耽搁,另几只长船已经发力加速,顶风冒矢尾随冲近了船舷。甚至连下层桨舱咧咧的皮鞭和挥汗呼喝叫骂声,都似乎咫尺可闻。高举着长短船板咬着刀背的包头海贼。似乎也都面目清晰可见。

    却发现唐船再次略略转向,最前地一艘长船,尖锐的船角只来地及,在厚后的舷板上斜斜的刮搽而过,就被挤翻到一旁。将甲板上的海贼们甩飞不少,又趋势不减的碾碎收不及地长桨,撞上拦路的另一只长船。铁壳包铜的刀形船底,刹那间轧进用棕缆和木钉契合起来地半段脆弱船尾,激起漫天爆裂的木屑和碎片,还有震飞的人体,象下饺子一样的纷纷落进海里。

    “炮车上弦……”

    “旋风炮准备……

    “发火箭准备……

    “摇动拍杆……

    “救护……需要救护。

    突然船帮上的排水方孔打开,每孔齐齐刺出好几只交错的枪头,象仙人掌开花一样,将奋力攀登的海贼捅下一大片。

    当头空气中呼啸旋转着,卷起攀着船舷边上人的残肢断体扫下一片,重重地砸倒一只大桅上的三角帆,连带着无数攀着绳索弹动的人体,一起扑进海水中,

    另一边,是长长的木制悬臂,在数人驱动的绞盘出力下,飞快横扫了船帮上人体和钩索。狠狠抡了几圈,砸倒撞飞了一片甲板上的事物,才给更多的钩索给套拉住……

    咻咻的锐响,抛落在长船的舱室中,腾起刺鼻地黑烟,刹那喷卷着出各种孔洞中涌出来,随之而出的是各种跌跌撞撞跳海的人体,紧随的长船也顿时失去前进动力。斜斜漂移开来。

    极近的距离内。雨点一样的火箭、火杏、燕尾炬、飘游火,居高临下的落在对方的船上。迅速将另一只长船变成一只大火炬。

    接二连三地重创和挫败,似乎没有打击这些海贼地热情,反而让他们变的愈加疯狂,这一撞一顶地阻隔,已经足够让剩下尾随而至的长船,将钩索重新搭上了舷帮。

    只听的船帮后的清脆机构再响,一条条黑影呼啸而出,几呼是带起整串整串的海贼,象糖葫芦一样被钉穿在甲板上,另一些人则在火焰中挣扎滚动,连跳进海水里的力气都没有,就已经扑倒滚落在跳板上。

    但是也有一些身手敏捷的,已经从空中跃过火焰和成列的枪刺的妨碍,铺天盖地的扑上了唐船甲板,大声的撕杀起来。

    而这一次偶然的遭遇,不是是拉开一个时代序幕的前奏而已。

    (铜船的记载早在汉代,相传越王所作。其后马援征交趾时,亦有建造铜船之举。他把收缴来的铜,铸成两条铜柱,四只铜船,两条用于战争,两条不用,沉于海,风雨即见浮出。故《交州记》称:“越人铸铜为船,在定安江,潮退时见。”《林邑记》亦有相似记载,即称:“其水自县(指嬴娄县)东至安定县,北带长江,江中有越王所铸铜船,潮水退时,人有见之者。”,至唐已经有大铜船,每年广州有铜船去安南贸易,谓之海鳅,广东吴川县鉴江海口,1982年发现了一只沉没水中的铜船,船长40多米,船面、船底有铜片包皮,船面栏杆柱为圆形实心铜柱,有几十条,船铜钉为唐制式的方形,比福建出土的宋船还要长10多米。)

    事实上,唐朝也不是完全没有南海之念。

    据司马光《资治通鉴》载帝王逸事,有一胡人到皇跟玄宗讲有关南海富庶的情景:巨珠成斗、羽毛亮的翠鸟、锡兰的医术珍奇药材等。给年轻的玄宗留下了非常深刻印象。

    於是下令监察御史杨范臣织一名为宣抚使团的探队,随胡人回到他的家乡,以宣天国威化。结果杨范臣反对,提醒皇帝先前的不事奢侈励精图治的诺言。

    结果杨范臣反谏:“陛下前年焚珠玉、绣,示不复用。今所求者何以异於所焚者乎?彼市舶商利,殆非王者之体。胡药之性,中国多不能知;于胡,宜之掖!此胡人眩惑求媚,益圣德尔。”

    玄宗遂放弃了计划,司马光也把这个故事当成了帝王好大喜功的一个反面教材。于是这个腹死胎中的野望,一间隔就是千年之后,才在一个叫郑和的太监身上,真正得到实现。

    每观于此,不由叹然怅然,我们曾经离海洋大帝国,或许只是措手可得的距离……

    因此,主角派人宣抚南海也不是没有来由,或是缺少时代背景,也算完成老皇帝的一个早年之念。
会江陵 第三百六十四章 下马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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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安城中,又是新的一天,对于这个在永远沉重凝重中,又孕育着天下最前端的风潮和时尚的城市,每次来到长安的人,都有不同的心情和感受。

    对长安等待大考的学子们来说,则又是漫长的一天,因为他们在这坐生活居贵的城市里,已经徘徊了七八个月,朝廷所说的科举,却因为某些官面上的理由而一拖再拖。这一拖就拖尽了大多数人好不容易凑出来的盘缠路费,许多人不得不一边放下身段到处投贴赶场,一边兼营点维持生计的活儿。

    小有点名气的就去文抄上投文写稿,挂个临时编撰,再不行也可以卖点书画手迹,多少可以一边赚钱一边经营名声,有故旧渊源的就去投奔乡党亲族蹭食,面子再大一点的,就拿着同族给的荐书给人授学西席去,实在没有门路就只好在廉价的宿所外,接受一些校书正字还算的斯文活计,不过这种零工,也是僧多粥少供不应求的,基本要赶早的……然后就是那些营造工程中书写、看板、宣讲之类短工,虽然风吹日晒艰苦了些,也算自食其力,……

    再不然,就抹了面皮隐下身份就到平康里,遮遮掩掩帮那些姑娘填词唱曲,或者以风雅为名背地里接受姐儿们的供养,在明面上做个捧场唬客,却已经是斯文下流了……,好在迁入长安的有不少地方来地富室大户。不怕铜臭熏人,肯屈尊下身份做个门人帮闲清客什么的,只要谦卑一点,东家给钱也算大方……

    虽然说天子脚下是不会让饿死人的,特别是国之栋梁的读书人,每天凭学生告身从太学门前拿的廉粥、杂碎汤和粗面饼,也总是管够供应,那些寺院观所。还有各种名目的大宿舍,也徜开了任你住,但是想稍微过的好一些,就得靠自己每天外出的努力。

    为了保持仪容和形象,起码从二手成衣铺子租一身象样地行头,外出应酬赶场的花费,成群结队拜师访友的基本份子。不还得自己打主意,从另方面说,体面和名声也要靠钱维持出来的,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和运气,能被当成竹林遗风或是东床之相的。

    只有一些幸运儿,才会莫名其妙的得到来自某某商会,某某的赞助,然后衣冠光鲜地出现在某个重要的社交场合上。他们也会羡慕那些,有团体背景的学子。流传一些诸如某某同乡会馆,由背后的商家财大气粗的联手包家一整条街的酒食居宿,供本乡的学子随便住。

    今天他们又重新聚集在长安城的某处。

    昨天盛大的入城礼似乎没有能消耗干净他们地热情和体能,除了他们,还有大量各种身份的好事者,因为某中原因,都聚集到了附近,站满了城坊附近,于是连早晨维持街市的公人和差役们也傻了眼了,那些缤纷地花架、天桥、门楼上。\\\\\\早密密麻麻的攀满了人,

    对于这一带,他们也不算陌生,因为附近经常举办各种名目的大型招待会、商业推介活动之类的,对这些学子很是慷慨,因此他们可以凭着斯文身份,成群结队的应邀进来,在稍微照顾点自尊心的情形下。混一顿还算象样的饱饭。拿一些主人家专门提供的牙粉、药膏之类颇有用途地小纪念品回去。运气好的话,还可以碰上一些酒食类的新产品推广。不但有现场品尝,还有以感想征集诗文为名,所提供数量不菲钱财和实物的彩头,连吃带拿回去改善生活。什么豪饮海量大赛,速食大比拼,也颇有热闹可看。

    这一切却是因为某个人回来了,还能看到某些日昂然恩赏心悦目的存在,要知道这些曾经是随便拿出一个都是在街市上人阻相塞的存在,平时却都被深藏在豪门的家宅里,让许多人欣赏或是想发生点佳话的愿望,只能停留在YY地层次上。

    也让这些人有些艰难而烦腻地生活,有那么一丝亮色和趣味。

    “来了,出来了。“果然是她们……

    人群激动的低低呼喊出来。

    宽大地四轮马车上,

    “公子王孙逐后尘,

    绿珠垂泪滴罗巾。

    候门一入深似海,

    从此萧郎是路人。”

    我轻轻的念着,元和年间秀才崔郊的别离伤句,对着正座两位女子道

    “你们都决定了么……

    坐在床边的小丫头半靠挽着我,笑嘻嘻的看着眼前的两位,满不在乎的象松鼠一样咯吱啃着盐桃。有意无意的用柔软的小鸽子,紧紧的贴在我手臂上撕磨来撕磨去的,磨的人有些心不在焉。

    “俗话说的好,侯门一入深似海,割断的是你们的过去……但我不想你们由此失去,天生的灵韵和本色,变成闲极无聊憋闷的荒,只会在一方小天地里,为了男人的心思和一点点琐事,而迷失于整天勾心斗角的俗人……把一个好好的避风港,变成女人们人际关系复杂的战场”

    “恨我也罢,怨我也好,我就是喜欢你们这样发自由心的本色和性情……因为不同和差异,生活才会多资多彩”

    长安的水很深,不比在老皇帝纵许下,几乎可以一手遮天的成都,这两女人都是有高门的教养和出身,也有足够的学识和见历,一下子从被人捧的高高的云端跌落下来,不是那种可以轻易安分下的女人。很容易变成我家某些方面的漏洞。

    因此我也在等,这段时间。也足够她们慢慢认清现实和梦想地差距。^^

    “我想去女学馆……

    永王家的那位抬起头来,鼓着勇气用黑白分明的谫水明眸望着我,团花锦绣胸围子撑起来的雪白沟壑,随着她的心情激烈的鼓动着,让我很有伸手掂量一番的想法。

    自从老皇帝还京,永王也被带回圈禁在宗正寺,作为政治斗争中纯粹靠上位者的怜悯,而苟延残喘地的失败者。这家人的日子就越发不好过,既然容貌在我家并没有太多的优势,身份上比不过小丫头这个正牌的公主,身家也比不了阿蛮陪嫁过来的丰厚……她似乎已经有些认命的意思

    “很好……这算是一个好地开始”

    我给她一个鼓励的笑容,让她下去。又转头向另一位。

    “刘女尚,刘大小姐,你又是什么想法……”

    我得到的只是个横眉冷对。和发自骨子里的鄙夷。

    “好吧,我不得不承认,你没穿衣裳的时候,比你穿着的时候更可爱。

    鄙夷变成了毫不掩饰的怒火和沸怨,以及一种吃人的眼光。

    “也许下一次,把你扒光绑起来,会更好说话一些不是。

    看着飞快跳下马车,落荒而逃的美好背影,我嘿然捏住了下颌新长出来地几茬短须。

    现在。我家的女人们的身份还真有点微妙,小丫头代表地是一种中立的态度,无论是太上。还是今上,或者太子,都属于相当亲近的对象,而阿蛮则有杨太真的背景,云容有张惠妃的背景,连采薇的身后,都有高力士的影子。

    真正算半个自己人的,也只有半路拣回来地初晴。不过她背后似乎也有故事,再就是弄回来的苯丫头阿汶,做个情趣调教的对象还不错,但其他方面就不能指望太多,或许还有江陵拐回来的宁凝,不过她从熟悉到完全接手,还需要一段时间的考验。

    相比之下,留在长安方面的四女。则缺少这种根基。她们是当作礼物送出来的,这是她们在府上地位的劣势。也是一种其他方面地优势。

    我现在已经很无良地期待,这两波女人碰面之后,会摩擦出怎样的火花……同一个时间,另一些等候地人,也在各色各样的心情里徘徊。

    轻裳曳裙盛装打扮苏夙,偷偷在袖摆下盘叉着芊芊素手,一种叫不知是期待还是担忧的东西,在她心里一点点的发酵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已经习惯了这种安恬宁静的生活,没有动不动就想起往事的母亲,时不时泪眼婆娑的无形敦促和鞭策,没有身边下人那些言不由衷笑容,和背后充满恶意和复杂的眼神,没有了来自那些嫡系正出的所谓“兄弟姐妹”无所不在的敌视和怀疑,也不用随着名义上的父亲,为了一个才貌绝华的名声违心的到处酬接,频频参加一些夫人小姐们无聊的游宴,忍受一些命妇贵人们不怀好意的猜测和*,也许自己真的只适合这种生活,

    她静静的想着,玉净的面容淡淡在最嘴角泛出点点的笑纹,一早等侯的憋闷和郁结,似乎消淡了一些。^^^^

    她并不象那些毫无事故的大家千金一般,母亲的殷切期望迫使她,不得不早早接触了一些人生东西。仅仅从那些下人一些只言片语,就隐然可以感受这个显赫家庭,背后所蕴涵的那些峥嵘和巨大的东西。

    这是一个让人越来越惊奇的男人,他不但是武功卓著,居然是自创学说的一代文宗,在庞大的部下和追随拥有崇高的地位,白手创立的巨大家业,涉猎极广的师承,这一切不过用了仅仅数年的光景,据说还是李卫公的当代传人。

    这是一位一点儿不比她的记忆中那位,虽然仅远远的望过几眼,却从小被输灌了无数英武事迹,当世公认武功卓著的亲生父亲更多失色,号称迷一样来历。却擅长创造奇迹的男人。

    自然,显赫地身份和功绩也带了更多其他的东西,比如来自身份名位的压力,以及更出色的竞争者……

    “姐姐……”

    她有些底气不足的望向最年长的萧雪姿。

    “不要想太多了……

    虽然这么说,萧雪姿那动人的眉眼,象烟山细雨中幻动的云霭,让人恍惚而心疼起来。

    “我早已经看透了,过于出色地容貌。不过是取祸之道……没有足够的力量,最后的结果都是一样”

    萧雪姿怜惜的抚摩着她的脸

    “至少这个男人还保的住我们……”

    她最是年长,见过的世事也是最多地一位,对这些同命相怜的小女子来说,哪怕在最屈辱无奈乃至绝望的时刻,依旧想个姐姐一样鼓励着这些可怜女人,在似乎永无止尽的沉沦和黑暗中。坚持那一线让人继续想活下去的期望。

    但是她平静外表下,也有自己的担忧。

    先前刚入门打点左右时,那位甫见惊艳又妩媚到骨子里的女总管,特意交代过,梁家不收没用的人,哪怕是私房里的女人,但只要你有一技之长,就可以过地很舒服。

    但她们心中还是揣揣不安,虽然已经被反复交代了。这位闻名已久的小主母很好说话,只要顺着她的性子,凡事就没有大碍。

    可她也听说过。这都只是人前人后地功夫,多少高门大户的大妇是门规森严的家教,对做小的严辞肃令,煎迫逼拿的生杀予夺。*****特别是本朝的驸马,在天家森严的背景下,很难对被宠爱娇纵坏的公主,振奋起强硬地夫纲来。

    四角绣着鸾鸟金边,由两匹炭鬃白蹄的骏马牵引的宽大青帏马车。已经在哗啦的踢踏声中进了门前,咬了咬牙,走上前去,

    “恭迎大人、殿下……

    远处街道楼坊上人群中的骚动,也似乎变成了一道道声浪

    “贼老天……傲雪凝清芙……”

    “清江碧流月……

    “该死的传闻……

    “上京十二品名花,凋落流离,如今他府上就独占了小半……果然不假”

    似乎马车里,每出来一个亮相。都会引起一阵阵的惊呼和绵延不绝的叹息。

    引起最大轰动地是。当一群打扮地精致漂亮,穿着各色女仆制服的大小LOLI们。好奇地左右瞪大眼睛,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迎在长安府邸门外的那些女人脸色都变了变。

    一时间“禽兽啊”“禽兽”“畜生”之类让人发指的喝骂和叹息,尘嚣云上。

    然后纷纷扰扰的声浪顿时一窒,

    因为,前呼后拥的护卫人墙,清道马队,仪仗旗枪牌手纷纷散开后,按照尊卑等序,牵手着那个人的手,走出来一位小姑娘,这就是梁家未来的主母。

    五官精巧如画卷,笑起来眉眼如月芽弯角,让人心中恨不得在粉嫩嘟嘟的小脸捏一把,一对凤蝶一样的辫髻,用长长的黄色丝涤,精心的盘绕成花骨朵,配着金彩珠银的宫裙,简单而耀目的让人惊叹。

    但是这个阳光一样灿烂无邪的小姑娘,突然做了一让人大吃一惊的动作。她突然上前凑的极近,逼的站在最前列迎接的萧雪姿,不由素容微惊,轻轻退了一步。

    然后又飞快的逼近一步,仔细的仰头对着众女之首的萧雪姿,从头到脚好生打量了一遍。

    突然一把抱住她峰峦起伏的身段上,单手突出奇兵,对着那团怒如山涛的颤颤凸起,用力的伸进入一捏,又一掌拍在那挺立滚圆的两瓣上,清脆有声的荡漾在空气中。

    顿时大家都傻了,我也张大了嘴巴,久久合不起来。很熟悉的摸胸捏臀手,我家什么时候出个女色狼,这可是我的专利。我料想过无数种情形的见面,却没想到这种结果。

    外面的墙头上,更是象下雨一样,哗啦啦的尘土飞扬地掉下一片。满地打滚哎呼呦喉惨叫的人影来。

    萧雪姿的俏脸刹那变的几要滴出血来,泪盈盈的恨找条逢钻进去。^^……

    身后那另外三位苏夙、林素惜、雨棠儿,更是花容失色,相顾环抱惊怯,抖的好似被叼入狼窝的小鹌鹑。显然,她们被小丫头的行举,吓地不轻,同样有这表情的。还有。

    我这边的老管家邹老头,惊的一口气没上来,咳嗽的仿佛要马上挂掉。迎在门前,那些女人齐刷刷的大呼小叫的哗然一片。阿汶急手忙脚乱地想去掩身边LOLI们的眼睛,却掩的住这个,掩不了那个。

    “果然是很大很圆满……

    作为事件中心的小丫头,似乎很满意这个效果。对我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钩了钩手指

    “我们进去把”

    “这是雨小姐”又一个年岁更小些,眉眼细细,精致的如布娃娃一般的小可人儿,从马车上下来。她穿着绣满可爱兔宝宝花纹的裙子。手中还抱着一只脏呼呼的小猫,显然又是半路哪里拣回来地。

    她的及时出现,总算多少冲淡了前者突兀的举动,带来地尴尬。

    “这是房内总务的阿汶”既然被主人疏弄过,也得以进入内房。分担起一些床塌间的事情,她现在也是那些候补小女仆们的队长

    逐一的介绍下来。

    见过成都梁府这几个女人,哪怕再与世无争的心性。也忍不住要生出比较的念头,然后是深深挫败的感觉,无论是名动京华地谢大家,那种雍雅典静中的丰饶熟美,还是张云容那种风华仙艳柔姿的味道,都让她们长久的自负一些东西,一时间变的似乎有些平淡无奇。

    有些美丽,就算是无心的。站在一起,也要人人忍不住去比较和欣赏。

    随后,

    看到沈夫人身边,笑嘻嘻不知道什么叫愁容的红线儿,又看看似乎有些成熟的过头地我那便宜女儿——梁玉坊,刚刚还兴高采烈地小东西,似呼受到了沉重的打击。

    居然别着粉嫩地小脸,眼眶盈盈的的说“怎么她也比我大饿”

    长安的另一隅。充满旖旎而暧昧的暗室。南海特有的鲸油烛,想柴火一样点的满堂亮。笼罩红色灯纱下,连帷帐和遮幕都是一种腻到骨子里的粉色

    一个白袍宽衣的中年内官,斜斜的坐在被成为沙发的新式软塌,眯着眼睛看着堂下,娇喘扭缠纠结成一团的泛着桃色的身体。

    他眉毛略长且挑,配合着白净的面容和扁长的唇线,很有点阴郎的味道,淡淡道

    “回来了……”

    一个穿着绯单的年轻宦人低眉裣头的站在他身后,大气也不敢出,对着出去的方向,有些不甘心的问道

    “贵人,为什么不就在这儿,收拾了她……瞧她那个眼刚于顶的死样儿”

    “寇奴儿……我知道你和她不对付”

    内官似笑非笑的看了眼被称为寇奴儿的年轻宦人,后者有些战战的低下头去。

    “可这是大阿公的嘱咐啊……她还有其他的用处,折辱下就算了,不能坏了她的身子,这是底线啊……”

    “是……”

    听到大阿公这个名字,寇奴儿连头上的汗珠都泌出来。

    “你是我的贴身使唤人,这里头多少事情都是由你经手的,又让你在这儿负责招待那些身份紧要的人……怎么这点眼力都没有……”

    “只要是人活在这世上,就会有弱点和命门……

    他踢了踢脚下的纠结肢体,

    “什么名媛,什么命妇,只要一声传唤,还不是乖乖的送上门来受人摆弄揉捏的,去服侍素昧平生的陌生男人,就因为这个权势”

    “且不要说大阿公,就是咋一句话就,就能让她们家破人亡,流为比娼妓乞儿都不如的境地……”

    “那倒是便宜她了……

    寇奴儿喃声道

    “不要说这种怪话……你别看厅下明面上地那些人前是如何桀骜强横的风光……真正做主的还是我们这些宫里的……没我们,他们什么都不是。

    中年内官森森道

    “明面上那些货色就是专用来招人嫉恨的。不管他们为厅下做的再多,真正的里子和基础在我们的手中……要知道,现在朝中地大老们可对厅下一直很有想法,在需要的时候他们就会被舍弃掉也并非不可能……也比不得我们根基在宫里,只要那位万寿安康,再怎么跌荡起复,我们的富贵恩隆就永远有指望……

    “不过她代表的是大阿公局中的一步明棋……你交代下面去,还是不要多节外生枝”

    “是……”

    寇奴儿彻底失声了。

    “倒也可惜了。毕竟目标身边的***很小也很谨慎,连寻常应酬的游宴也不大出,我们地人根本很难插进去,只能从熟悉的人面上打主意了……那人对女人的胃口有很挑剔,有容貌气质还不够,还有有性情和擅长……”

    中年内官转过头来,端起一杯雕着葡萄蔓的琉璃酒盏。

    “不然我还想亲自试试。这只西凉前王家血脉的胡马儿,动起骚情来有多浪。他突然伸出一只手,

    轻轻的将杯中的血浆一样的葡萄酒,象流瀑一样倾倒在那些雪白的臀肌上,顺着深地惊人沟股和密丘,流淌荡漾进纠缠在一团身体缝隙中,在溢到地上之前,又被很快的吮舔干净。

    “记住了,人前的什么官家小姐。什么命妇,在这儿,你们只是渴望人要地一只牡犬儿。

    “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那些厅发放出来的女人。什么气质行举容貌,都被调教的死板板的……哪有慢慢耍弄这些良家人,捏着她们的命数,一点点的让她们痛恨又让她们屈服来的得劲”

    他顺手抬起一张美好却满是泪痕的脸蛋儿,捏地有些发白,她们或许在某些女儿家的结社和游宴上,游泳让人羡慕的身份,但是在这里……除了一堆堆散落的首饰裳裙外。只剩下*和羞辱

    “哭泣,痛苦,呻吟,这可是世上最美好的声乐……发自本心毫无做作”

    他伸出长长的尾指尖,在雪嫩上淡淡的滑过,带起一痕泌泌的血珠,甚至不敢动,也不敢呻吟。不敢求饶……

    只是肉光光地身下突然掉下一件东西。连带地毯上湿了一圈,不由皱起眉头。

    “果然是只牡犬。忘了主子怎么教你了么……”

    看着被悄无声息地拖出去的白花地身体。

    “真是可惜了,前京兆那个姓崔的,倒是下手的快……不然也有更多的玩具来耍耍,……不过,他巴结那个人是有名的小心眼,进他私囊的东西和人,还没见舍出来过一个……”

    “既然那位回来了,你也给我盯紧些,虽然本朝的惯例是外官不能直接处断内臣的,但是他有宫省禁内和宗正寺的身份,真要发起疯来乱咬人,连大阿公也鞭长莫及的……”

    “你也给我把心思用正些,我们都是五根不全的人,折腾下这些女人舒舒筋骨也就算了,不要过多的沉溺其中,弄死了再找一个可不容易,还是多想想正事……”

    “京中北军那些满脑子荣誉忠诚狗屁家什的世家子,或是那些蛮横贯的丘八大爷也就算了,我来接手京师也有年了,市井中居然有人一直有和厅下在作对,还搞出了地下结社来,,,动不动就揭发厅下的隐秘事……这又是怎么回事,谁给的胆儿……还有那些人虽然是无关紧要的外围,死的多了,也不利厅下的行事……”

    “小的听说,听说,前京中那些禽兽之一的夏侯麒麟那路人回来了……”

    “给我找出来,直接剁了他们的爪儿……”

    “是……”

    “密营的那些死人,也给我动一动……没有咋家,他们这些丧家犬,早填了护城河……河北那几位大军头的人还都在找他们,现在也到拿命来报效的时候了
会江陵 第三百六十五章 偷闲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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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文结尾漏掉的话,感谢恶魔岛,感谢海岸线、感谢***大陆和元元,仅以向仍然奋斗在H文战线的罗森大婶,以及曾经为广大宅男带来欢乐与启蒙的泥人、迷男、半只青蛙、垂死老头、帅呆等一系列先行者致敬。

    同时强力推出,紫钗恨的新书《黑旗》,一部很有爱也很后宫的作品

    春好正阳下,刚刚见多了秦岭绵延的巴山夜雨的我,正享受着难得露脸的晴明天色,舒舒服服的倚在长安新诋,被称为大白池的水边,刚修起来长廊尽头,水厅的吊椅上。

    宁凝正做在膝坏上和我报帐,她戴着水晶银边的平底眼镜,穿着件怒突出身段的乳白褛花叠子裙,很有一种知性婉约的美丽,却让我想起在江陵附近冰凉而漆黑的山林里的夜晚,我和她不敢点火而不得不贴身紧密相拥取暖,一边遥遥看着追击者点起的火光,以便抱着她冰凉战战而不着丝缕的身体,在各种鸟兽虫鸣此起彼伏的唱和与伴奏下,做一些容易体内发热的运动。

    听着她独特的南音腔的呢呢,感受着裹紧紧的瓣儿,紧紧压着我蠢蠢欲动的想法。很有一种有事秘书干,没事干秘书的错觉。

    所谓盛况空前地入城式。其实没有花多少钱,大部分是食物上付出,只要给长安附近的工程队和还乡团,放两天假,然后再透露出皇帝回来的消息,基于国人喜欢扎堆和凑热闹的天性。于是这万人空巷、欢呼雀跃的规模和效果就有了,从另一个角度说,这和动物园里看猴子打架的无聊游客没什么两样。

    连所有用来装饰地彩带和绸帷,还有纸剪的鲜花和供品,都是可以回收再利用的,等下次那位太子殿下后脚回来,还是可以如法炮制的。

    当然,这都要感谢后世的人民公仆们,为了应付检查,无所不用其出。着实给我们这些小民上了一堂,什么叫粉饰太平,什么叫做欺上瞒下,关于面子形象工程的生动课。

    因为

    老皇帝回程的消息。也让某些人鸡飞狗跳起来,比如在西北折腾了好几个月,还没准备好行装的那位陛下,几乎是捏着时间,匆匆告过天地。带着大臣和仪仗们一路狂奔回来,连嫔妃后宫都丢在身手,由于车马不足。再加上臣子人头多,几乎是一路见什么收什么的征收过来,乃至许多大臣只能坐牛车,骑草驴,慢腾腾的缀在后头,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内,西北回来地都被很形象的称为牛驴党人。

    最后连长安都没进,就是为了赶在咸阳县望贤宫南门前。以太子东宫的紫衣。亲自带着文武群臣,迎接那位太上圣德皇帝。

    然后请太上升南门楼。自己在楼下率臣子朝拜,请还政于太上,仍愿居东宫侍奉,太上惊而降身挽慰称“我儿天下人心具归,何须固逊,唯老父安得静养也”,并由此上演一幕再三推授,父慈子孝,和熙融融的大戏,最后才换回袍服,由今上亲手挽着太上地马疆,亲为开道,太上严词不准,乃亲自驾玉珞车为道行,又不准,又坐车为前驱,乃进长安。

    士民夹道山呼万岁,如山摇地动,女子儿童争相以鲜花绸帛,铺陈前道为欢庆,屋宇嶙次,披红挂彩,泛如海洋……

    奉上皇至大明宫,称觞上寿,且邀上皇妹玉真公主,及上皇旧嫔如仙媛,一并侍宴,并召梨园旧徒,奏乐承欢。又曲体亲心,一日数往省视,又敕令,凡从前扈从诸人,仍令随侍,就是歌场散吏,曲部遗伶,也一律召还,供奉上皇,俾娱老境。\\\

    老皇帝已经态度搬进了南内,而不是大内太极宫,或者是西内大明宫,虽然今上一直力求挽留大内,以近存事孝道,但还是搬回了兴隆潜诋的兴庆宫,这多少也让一些人松了口气,另一些人大失所望,还有一些人有些蠢蠢欲动起来。

    进城礼后,按照惯例,安置好太上一行之后,我和小丫头就去给皇帝岳父大人问安,被留下给太上陪宴一直晚上。

    没想到,我来长安的第一个夜晚,居然是半醉半醒的在大内麟德殿里过的,连小丫头也被所谓地母妃张惠妃找去说话,然后和云容,阿蛮他们一起,分别留宿在宫中。

    过了这个让很多人一直失眠到天亮的夜晚,第二天才算真正的回到家中,

    更多地女人搬进来,对这个大的过于空旷的府邸,也无意增添了不少人气,内外的居所和院落的布置,也要按照身份和需要重新规划,基本和我有关系的女人,都要求有自己的房间和院落,却又不能相互离的太远,围绕着我地起居地正房“猫巢”,一番联屋的改造是不可避免地,左右两厢是小丫头的“涡居小筑”和阿蛮的“容玉轩”,然后是雨儿和初情的……

    大到房屋的增建,小到每一样摆设的位置,让初晴和绉老头这两天忙的脚不着地。大批的建材和花石被运进来,甚至还有整棵整棵的果树。

    这一群大小女人,几乎每个都有自己的想法,再加上数倍于此希望表现自己的家人和实现报效价值的工匠们,集体迸发出来的建设热情,于是我只能在旷达的后园里,找到一点清净。

    回到长安的女人们,有不同的反映。不知道是水土不服还是近乡情怯,象雨儿是变地很贪睡,初晴表现出有些没日夜的工作狂倾向、云容和阿蛮都有点心事重重的,采薇发起小烧来……似乎唯一没有受到影响的只有欢蹦乱跳的小丫头,她精力充沛的玩耍在最短地时间内,到处留下自己的足迹。

    “怎么还不动……

    我的不远处。某只妨碍我做进一步举动的大灯泡,正把漂亮的珠缀裙子毫不爱惜的掂跪在地上,好对着水池中一艘制造精巧的帆船模型,鼓足了腮梆子吹气,用用团扇用力扇着。

    她手中把玩的这个船只模型,可不是寻常东西,就是海南唯一能够投入商业运用并牟利的船只设计。

    海南崖州港,现在还是以修理兼营改造大型船只为主,但是已经能够造出五百料以下的小船,其原型就是当初大杂烩一样地实验小船。当然造船没有这么简单,不是几种先进的设计组合在一起,1+12就可以了。每一样改变,都要考虑重新计算船只的设计布局。其实是一项很复杂烦琐的事情。

    而且造船每个细节都涉及到大量工程学,力学,材料科学、甚至空气动力学地内容,不是光凭简单的设计就可以上马的,随着船只的体型增大。每个细节都要经过反复实践,才能确保整体的合理和安全。

    我倒不是不想造出巨舰来,但是这东西在古代。也算是精密地高科技的范畴,许多关键的东西,都是由一些世系地工匠和海商大家族把持的。

    至于铁船,那更别想了,虽然剑南的钢铁产量和品质有长足的进步,但还不足以让我奢侈到有足够的钢铁,丢到海水里去折腾玩。

    这时代船舶种类很多,沙船、福船、广船在唐代都已成形。

    其中首尖尾宽两头翘宽甲板。呈马蹄型船尾的福船。和首尖体长小梁拱脊弧甲板,吃水较深的广船以产地而得名。是适应南方海阔水深多岛屿地理环境的两种船型。利于破浪,多走南洋深水航线。平底、方头、方艄地沙船,同样也产生于唐代。最大地特点是宜于行沙防沙,可安然“坐”在滩上。方便行走于宽水域的北方沿海和进入内陆江河,所谓“崇明县乃唐武德间涌沙而成,沙船以出崇明沙而得名,太仓松江通州海门皆有”,

    其中造船地用料首选楠木,次之为榆木、再次为栗木、又次为椐木,最次为樟木,根据用料不同造价也不同,一般体形越大,航程越远的船只,对要求船材的要求也越高,不过好在这些船材在沿海有极大的分布,这时候红木还未大范围运用,花梨木更是远在深山未被人知。

    本朝的造船基地主要在宣(宣城)、润(镇江)、常(常州)、苏(苏州)、湖(湖州)、扬(扬州)、杭(杭州)、越(绍兴)、台(临海)、婺(金华)、江(九江)、洪(南昌)以及东方沿海的登州(烟台)、南方沿海的福州、泉州、广州等地。一路征战,在加上借助四通八达的关系网,从这些地方获得大量的船匠和工户。

    但因为我的一力坚持,经过那些工匠的反复调校,连续倾覆沉没散架,损失了好几实验样本之后,终于比较合理的用上了滑轮组、斜纵帆等大量来自后世的局部改良设计。又投机性的采用了后世曾经风靡数百年的克拉克、盖沦船的设计理念,才诞生了这个不伦不类的四不象。

    唐代的海船已经有相当先进的设计概念,三七或四六分的水密仓,榫接结合铁钉钉联技术,整体成型的大龙骨,十比一甲板与船底的大斜纵面削底船,相比后世更利于搁浅和载重,稳定而低吃水的平圆底的福船、广船、沙船设计,更利于破浪和远航。

    不是没有更先进的设计,但这可是风帆动力时代,没有足够的内燃机做动力,近代海军的那种狭身尖头船的设计,一到海上很容易就会被风浪锨翻。

    哪怕是公开售让的简化版本,也可以用很少的人操纵行驶,而且吃水浅、速度也足够快,可以方便地往来河海之间。因此这种尖长如梭,咸水用帆淡水用桨的新船,也被人形象的称为海南飞鱼船,而的大受欢迎。特别是在沿海诸港间的短程快递,以及载客,已经用上了这种低成本的小快船。甚至已经有人买来装修做私家用船。

    唐承隋制,在水陆交通要道上约30里置一驿站,全国有水驿260所。水陆相兼驿86所,多数集中在南方,水驿备有船以供官吏往还和政府文书地传递,后来这些年海运兴起,在登州到广州之间的沿海大邑,又开了十几所海驿。

    这让最初以巡海船为设计目的的我大吃一惊。

    无论是南海巡检,还是登州商人们出钱重建的平海军,都开始应用上这种快船。甚至还组成了一个叫做捷运的船社,依靠沿岸短距离接力,开辟了广州到洪州、明州、福州、杭州乃至北上登州和忱罗国等航线的快递和送人的业务,甚至赛过一般的风帆大船传统的唐船。都是宽厚高重,以吨位和巡航力高著称,要在上面加装床弩甚至石炮,改造成武装战船并不是问题,但是要想追击那些轻快地海贼船。就有些力未逮了。这种船设计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解决这种问题。

    “气死我拉……不好玩……

    那只小船已经被她一把扇的倾覆地只剩个底子露在水上。

    我摇了摇头。

    “阿月啊,你今天怎么不去找沈夫人玩……”

    不出所料。小东西和那位沈夫人最是一见如故,这两天常常碰在一起,亲热的说体己话,一边说一边哭哭笑笑的,不时还难得露出先郝然、羞怯之类的表情,然后偷偷的把眼儿往我这里瞄。

    “人家有事出去拉……

    她很不耐烦地给我飞了个小小的白眼

    不久就她就又找到新的乐趣。

    “叫声阿母来听听……

    “阿母……”

    我那照例来问安地便宜女儿玉坊,看了看我又看看她,还是用蚊纳一样细微的声音。无奈的叫出来。

    “你真的只有16岁么……小丫头不知觉的伸手去摸她的脸蛋。玉坊不露痕迹的躲了几下,还是被小丫头用小指头钩住挑起少女瓜子脸尖尖的下颌。

    “怎么吃出来地……有秘方么”

    在玉坊被调戏地眼眶发红。华丽的败退之后。

    她又把目标对准,姗姗来迟见礼地哥舒姐妹。

    “又一个漂亮的……这又是阿笑从哪里骗回来的。

    对方俏脸已然涨的通红。

    “不要乱说,这是故人之后,暂居府上的……”

    我伸手敲了她个栗子。

    “我明明看着象的……

    她抱着小脑袋嘟嘟道

    “殿下,到了该用点心的时辰了……”

    轻裳素服的萧雪姿,领着数人,各端着一托盘的盏碗过来,

    “今天有什么……

    “回殿下,除了常例的木瓜炖羊乳羹、松磨麂子等外,还有宫内特意赏下祥瑞做的新菜色,百合地瓜粥、拔丝糖瓜条、椒盐土豆泥、酥炸豆条儿,巨米(玉米)甜汤儿、巨米煎饼儿……

    “雪娘,她们都交给你了,不要担心,凡事我罩着你们,。随后,显然被美食给塞的满满的小丫头,很满意的对已经多少明白前后原委,有些苦笑不得的萧雪姿说到。

    随着一身青绫绛纱的崔光远身影也出现在月门外,萧雪姿温眼尔笑的脸儿,刹那间冷了下来,挽着小丫头告声离开。让我稍稍有些叹息。

    “老崔啊,”

    “恩”

    “孔子先师说的好啊,不要轻易得罪漂亮的女人”

    “因为漂亮的女人一生气,很容易变成你老板娘,要吗就变成你老板的娘,以后的日子就难过了”,
会江陵 第三百六十六章 潜风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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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怪这两天殿下看我眼色有些不对。\\\。”

    崔光远掂着胡子苦笑起来,他与相对洁身自好的薛景仙不同,名声本来就不好,又依附过臭名昭著的奸党,所以在我家一直属于少数派,客气的有,恭敬和亲近的却不多。

    “我是不是该寻思着怎么让人出了口气……”

    “有什么额外的公务么。

    “那只麒麟夏侯回来了。

    夏侯麒麟回来了,还带来了一个重要的消息以及一封很有趣的东西。

    据说是回纥内部,针对大唐的态度,出现了一些分歧和争议,回纥算是唐朝一个比较长久的臣番,自贞观年首领菩萨开始,唐朝中央就对于回纥首领不但加以册封,而且有可汗以下的“可敦”(即皇后)以及其他高级官吏也有任命及惩罚之权。乃至调遣回纥部落从征、募健儿直接编入唐军,甚至直接在回纥领地上直接驻军。

    河西节度使下的赤水军就是当年内附的六州回纥后裔;又饬令漠北的回纥等部都督各出骑兵,为前,后、左、右军讨击大使,均受河东节度经略使辖下的天兵军节制其兵马,平时各为部落营生,有事即遵命应战;又在开元六年移蔚州横野军于阴山北,屯兵三万,为九姓(回纥)之援。

    因此回纥渐盛,唐拘于内乱,相当部分权贵族人,希望能脱离或改变这种状况。

    同罗胡倾巢入关的下场,和龙武军在草原上强势的后续行动,更加剧了这种趋势,目前以龙武右军联手河西的边军,正在以三受降城和一些传统沿袭下来的边民屯点为依托,用更高效的建筑新法。沿水建立起逐步向北推进的堡塞据点,蚕食控并那些北塞边胡的传统水草地。不可避免要与回纥人传统势力范围产生冲突和摩擦。

    但毕竟,百多年来大多数时候,唐都是以绝对的优势压着草原民族打,东突厥打完打薛延陀、薛延陀打完打西突厥,西突厥打完打后突厥,一个个曾经称雄一时地草原霸主,纷纷轰然倒在大唐的兵锋之下,多年地积威尤在,如果没有把握让这个庞然大物彻底倒下,一旦恢复过来将是加倍的报复。和漫长的拉锯消耗,因此还相互克制着没有什么激烈的举动。

    而现在回纥葛勒老汗已近六十岁,身体还很好,甚至能宠信姬妾生下孩子,这对历来比中原人短寿的草原人来说,是很罕见的事情,也让另一些权贵们,有些失望。而最年长大王子叶护又领军在外,随新王子的出生,其余几个回纥王子之间很有点微妙的味道。要知道按照游牧民族的风俗。回纥和突厥一样都是流行幺子继承制,这样可以确保长期的征战和冲突中。成年父兄都战死在外时,部族还有可以领头地象征和血脉。

    再加上这些王子背后部落和信仰的问题。回纥统治下的众多部落,信仰什么的都有,既草原传统的原始撒满崇拜,也有继承自突厥的拜火教,也有来自西域的景教,甚至还有新传入不久的摩尼教,让色格楞河边上王帐,现在有些气氛诡异。

    草原上的民族并不是很稳定的,其中关系也很混乱复杂。众多地民族很可能是一个民族分化出来。也很可能又许多个民族重新聚合成一个,可以说因为战乱和生存竞争的关系。草原上每天都有新地部落诞生,又有旧部落消失或者分裂,只要一个部落强大到一定程度,就会形成自己独特的民族,如果能够统一一个大范围地区域,起始部落的称号,也回变成一个新的国家和民族的称号。

    象回纥人,薛延驼都是自铁勒分出来,却又曾经是突厥的一部分,只是因为突厥这个政权足够强大,所以被突厥征服的部族,就就被当成突厥人。象蒙古人的说法,就来自一个叫蒙兀回斥的不知名草原小部,依附着更强大的部落随波逐流,只是当这个族群日益壮大后,被吞并或者新加入地部族,也被抹去原有地特征和名号,变成蒙兀回斥的一员。

    草原政权和中原政权最大地差距,就在于国力的基础,同样的损失,中原王朝失败一次,可以躲在城墙后面,用几年或者几十年来恢复,草原政权失败一次,就很可能是举族尽没的灭顶之灾,这是国家基础先天的差距。::首-发。头发半白之年地太子少师韦见素,也见到了带着妻子儿女来叩安的韦韬。\\\\

    享受过含饴弄孙地片刻之后,就交代随身的老家人将娘两带到后房,去见一见各房各院的女眷们,却将韦韬给留下。

    “阿爹……”“当年我老不在家,整天磨在杨府上听调,人家都叫我韦二管家,……战战兢兢患得患失的,不免对家里就疏了许多,凡事都丢给大娘。你大娘又是个执重尊卑的人,拿捏的你那些姨娘战战兢兢。更别说你这些小辈儿了,下面人更是见风看色。早年心中一定怨望的紧把,……”

    看到韦韬急欲想说是,他又摆摆手

    “不要否认,不然你也不会老想自立出去,还整天和那群公卿子,浪荡嘶混不落家……,随幸太上时,居然背着我主动去投军,想的是撇清门第的干系把……那些年我光想着韬光养晦。不引上司的猜妒又能保全名声……不过。虽然大房里不待见你,唯一让我欣慰地。老大一向与你都守望亲好……

    象一个顾家的老人一样年念念叨叨,好象呈陷如回忆中,这才自决失态的笑笑道

    “好在你这些年也做的委实不错,让你分房出去是断然不错的,……宰相世系做多了,也让人困倦了,再出一个将门韦氏,也不错啊……说不准儿将来门里还还要指望你这一房了”“阿爹有什么心事么……

    韦韬淡淡表情,开始有些凝然。

    “恩,底下有人鼓动你大兄入省台……你大兄也有些心动”

    “这也算是好事啊。

    “但,这就和当年让你主北军一样,却不是什么好心思。

    韦见素抖着胡子苦笑起来

    “相位企是那么好呆的,我见机的准,及时知进退,给别人让出空来,才脱出这一身体面和容光,。**J首发**……我老了,也不指望你们什么了,只想抱着孙儿,享完这点寿数……所以有些话儿不在哪个位上,也敢说了……”

    “现在这位置,本身就是大火炕,无论谁顶上去,都是在那儿烤……一卷进去,就没那么好抽身的……”

    “你大兄又没有李白衣的明志淡薄,又没有张镐自小的辅助从龙地忠心和苦劳,更没有宰相李揆,宗室加少年天才的背景。

    “还不如继续呆在超然一些地宪台任上,虽然是个容易得罪人的差使,但是却也不容易引起上位地忌心……极盛而衰的道理,还是懂的把。

    “说实话,眼下的情形,却让我想起了景云年旧事……

    韦韬沉然不言,手中端的杯却忘了喝。

    前代玄真皇帝睿宗景云年间,太平大长公主与尚是太子的太上争权,太平公主党是自武周朝一脉相成下来的权势,在拥立睿宗之后达到极盛,朝中七位宰相有五位都是太平的门人,所有政令具倾向公主党人,太上只是个靠宫变展露头角的年轻郡王,多数不看好这为缺少根基地皇子,只有与之联姻地国公王同饺,稍有些分量。

    结果太上巧妙的运用了朝野上下对可能再次出现女主天下地恐慌和厌倦,以及太平党人穷奢极欲、贪赃枉法而产生的不满,广结志士能臣,良才俊秀,步步进逼的太平公主不得不孤注一掷。

    太平一党败亡后,这五相及其亲信具被抄家流族,不得好死,另位两位宰相虽然试图中立,也只是保全了一条性命。他们的后裔至今还在岭南受苦,眼巴巴的等朝廷的大赦。

    “你倒是不用我当心的……再说你那位上官可是个人精。说他无赖也好,说他蛮横也好,跟着他地路子,就算不会太显达,也不虞被牵连太多的干系……有空劝劝老大地好……”

    说到这里,老人有些疲倦,那种沉浮****数十年用尽心力的疲倦。

    “是……”

    刚给四女最小的雨棠儿过的庆生,家里一大群喜欢热闹和不喜欢的家人们,凑在园子里烧烤吃喝作乐,然后集体做蛋糕和蜡烛。然后在在气氛最**的时候,拿出来许愿……虽然只是家族内部的活动,而且是多数是外面叫的席面和菜色,却也感动的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活动的雨棠儿,当场泣不成声地哭起来,还带动那些女人的当场一片哭哭笑笑的热闹。

    其他诸如小丫头戴上猫耳套,躲在人高的蛋糕里,给寿星一个“意外惊喜”,被无意忽视而饥肠辘辘的小白狼乘人不注意,挣脱索扣冲进厨房大闹天宫。拖着试图牵管它的家人,打翻一大片锅碗盆瓢……就无关紧要了。

    因为这种环境。也方便了我乘机把好几个都喝甜腻腻的果酒喝的春意盎然,全被丢到一个房间里去。任我为所欲为的做一大锅烩了。打扮的漂漂亮亮地寿星,也歌婉转的断断续续地唱了一晚上不明意味的小调,

    想想这些两地刚见面地女人们,粉肢玉股陈横错落,暧昧的纠缠在一起醒来后,那种羞愤赫然百变的精彩表情,我就得意的很。

    然后几天,就光是忙着接待访客,象已经回到长安的山南都节度使崔圆、新任荆南节度使鲁灵、转任礼部尚书的贺兰进明、以平叛回来受职的淮西节度使来滇、河西节度副大使马凛、河东采访处置使马遂。其他还有关内节度使李嗣业。陇右节度使王思礼,乃至老上司陈玄礼。也各有派人前来,品级更低一些的许远、雷万春、姚阔等人为代表,象走马灯一样的让人应接不

    其中我只抽空一次拜访了那位刚刚请去相位地大老韦见素,还和正在长安地卫伯玉、韦韬、高适等三位军中大头目小聚了一场。这些年大家各奔东西,难得同时凑在一快。

    当初那种并肩杀敌,一起对付来自背后的算计,热血和激情已经平淡了许多,却多出一些息息与共,更加沉稳务实更叫做默契地东西,一边回忆过去点点滴滴,一边喝的醉醺醺的号声大唱,最后基本是被抬回去的。重新醒来只记得,我似乎把还不知道在那里的儿子的终身大事,给竞价拍卖出去了。

    按照来访着的品级安排会见和日程,迎送回礼交接酬应。人的位置高了,应酬的名目也多了起来,从生辰暖寿纳小妾孩子满月到到迁调小庆接风送别的名头,只要肯稍稍应和,几乎每天都有各种由来的邀请纷至而来,就算你不想去,也要安排足够规格的回复,才不算失礼。

    这东西平时都有绉老头和初晴拿捏分寸。

    三天两头还有召见老臣和赏赐新臣的内宴,这东西是没得拒绝的,虽然吃的我都腻味了,还不得不去。

    肃宗看起来老态了许多,又传闻身体不好,面容虽然依旧养尊处优,却有些掩饰过的病态颜色,但是那种久居人武备大学,领北方诸道州下武学;进宝符朗韦义赞中书舍人……连李酒鬼远在庐山别庄的夫人,也莫名其妙地被授予正三品告身……

    又拔河南都知兵马使薛兼训、兵马使郝廷玉、郓防御使辛云京、知节率乌崇福等入左右监门、千牛卫,拔河东留守诸将雍希颢、殷仲卿、浑碱、入左右武卫、骁卫,也就是所谓的改镇归卫。算是消除地方势力地一个开端,他们的部下也选精锐入卫,不过除非亲兵之外都要分散使用,其余部拣除老弱不堪后,将作为兵部管理下的府兵,由李泌主持就地开展大规模军屯。

    唯一和我有点关系的,太上亲点勋门之后的原羽林将长孙全绪为右金吾将军,今后将和我一起合署办公……

    关于今年科举各门增选的消息也传的满天飞,其中一些与我家也大有关系,小丫头的公主府被授予二十个直接参加科举的保举名额。门下也至少有数人积功劳和资历恩补进入六部,他们加上先进去的同僚。组成了一个被称为“梁门六郎中”地新职官群体,不过除了原龙武六曹最早举荐出来兵部任职的刘瑭、言勋。以及家门下出身户部的韦应物外,其他三位都是先在成都老皇帝手上提拔起来,到我手下任事的,背景有点复杂。

    我自己开府,小丫头也开府,军政两途都有一个庞大的后备班底,象这种幕僚群体就相当的可观,光各种有职事的书记、记事、判官、参军、参事、从事、文书、典案等,算上挂名和不挂名的幕僚。足有数百人之多。出于储备人才的考虑,只要在体系内。有点才华和表现,就可以在其中获得一个位置,以及衣食无忧的待遇,但是想出头上进,就需要才华和运气了,所幸龙武军涉及地方方面面很多,各种事情都有详细的分工,因此并不怎么缺少机遇。

    而且龙武军还拥有相当程度,推荐外官地机会,虽然只是一些低品末流的县尉、县丞、巡官、推事、学正之类地县下官,省外官、部库吏什么,但也是一条路子。再加上科举的名额和两学的渊源,的确看起来很有潜力。

    这段时间,沈希宦主持清风明月在城中成绩斐然,抓了一大批可疑人物,但是多不是什么重要角色,与朝中那些势力也关系不大,倒是误中副车的,意外牵扯出不少来自域外刺探和渗透,以及一连串工匠绑架失踪事件,比如一些疑为突厥、大食之类背景在长安潜伏的据点和探子,他们似乎对龙武军掌握下的工场中,那些保密性不强的军民两用工艺,更感兴趣一些。名上书,言《长安防务旧蔽二十三事》,很巧妙的避开了皇帝战略决策上问题,直接指出当初京师吾辈松弛,将士安逸弛废,军纪败坏不堪等,以至于偌大长安竟然无兵可用,无士可守,无人可募地种种问题和弊端,还援引了龙武军轮边、镇军换守等制度,建议朝廷诸军进行流动,以边军精锐选入长安,以北军磨砺边疆,五年一轮等等……

    说地都是称赞和援用龙武军带了的军事变革,所谓京师繁华安逸,百姓畏其苦,争先以钱代纳军役,建议请以外兵健儿补之,说地也都是合情合理的,让人无可挑剔,但是仔细琢磨起来,背后却是直指龙武军的存在性,其他羽林军、神武军、神策军的弊端都不过是陪衬。

    引发了一场自上而下的朝野大讨论,甚至把远在河北的朔方、河东两大军事集团,都被卷了进来。

    掩盖在这片喧嚣下的,却是另一件历史大事件。

    当时日本往来中土的航线有3条:走北路自九州博多湾——对马岛——沿朝鲜半岛沿岸——辽东半岛——山东半岛的登州、莱州。这条航线需时数十天,比较安全。

    后因新罗与日本的关系恶化,又开辟了一条新的航线,即南岛航线:自九州——日本南岛诸岛:种子岛(多弥)、屋久岛、奄美大岛——横渡东海——明州、扬州,这条航线风险大,航程也不短。也是历史上鉴真几次东渡都失败的路线。

    安史之乱后,为朝贡需要,日本又开辟了一条新航线,即南线。自九州博多湾——长崎以西五岛列岛(等待顺风)——横渡东海——明州、扬州。这条航线航程短,遇顺风10天就可到达,只是当时日本船只受制作水平及航海知识所限,风险最大。

    正在安南主持新寺院落成的鉴真一行,显然没有忘却最初许下的宏愿,突然听闻得到来自官方的许可令后,留下大弟子法荣、灵佑继续主持,立即坐快船自交趾出发,过桂州、广州、端州,在崖州补给装载换乘大海船后,经万安州(今万宁)自南向北,又在明州、扬州略做停留,将当地大明寺、兴广寺的弟子们和经籍器物接上船,才继续出发。

    由于是官方认可的派遣,不用再象历史上一样偷偷摸摸自己筹船还不敢靠岸,准备和补给都相当充足,所有再没遇上太大的波折。而且一路上不断有人登船加入,又有人捐献供奉,让随行的人员和规模几乎翻了几翻。

    自翁山县(今舟山岛)最后一次在大陆补给后,转向东北,七天后到阿儿奈波岛(冲绳岛),又四天后再到多弥岛(种子岛)西南。至益救岛(屋久岛)。抵达日本九州萨摩国阿多郡秋妻屋浦(今日本鹿儿岛县)。航达日本遣唐使船队的始发港难波(今日本大阪附近)。为当地官府派兵,自陆路迎送至平成京(奈良),受到日本举国上下盛大的欢迎,皇族、贵族、僧侣都来拜见,盛况空前。

    随船带去的物品有如来、观世音等佛像8尊,舍利子、菩提子等佛具7大类小半船,活字印刷的佛经、典籍、文史无数,什么王羲之、王献之真迹行书等字帖固然是不给他带了,但是各种临摹和翻版的作品却数量不限,随行人数也比历史上多了不少,到最后的事实上,已经变成一个以传播佛教为名的,政治经济外交贸易团。

    为了感谢佛船带来的福音,倭国朝廷在平城京大兴翻建寺院,将京城附近的几个王属庄院赐给中土来的僧众,以兹供养,号做僧诋地,自国主以下公卿贵胄,豪门富户,其他捐献供奉不计其数。

    相比这桩完全吸引了倭国朝野的注意力的盛事,南海府在日本的圈地盖庄子就根本没多少人注意了。
会江陵 第三百六十七章 蓬莱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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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校尉大人……”

    “团头……”

    惊惶的喊叫声中,迎头一阵稀唆的箭只,刹那将站在最前一队人冲倒过半,

    “死不了别大惊小怪的。

    一个身影骂骂咧咧的重新爬起来,却狠狠揣了身边几个趴在地上喘息的士兵,

    “菜鸟,还没死就爬起来,这东西要不了命的……

    “草鸡一样抬着腚儿做甚,想让屁眼受箭么……”

    “这些胡马儿拿的都是软弓,靠的快射和准头,力头就不好说了,我们都穿着甲儿,透不深的……”

    想是验证他所说的,一把伸手握住嵌入甲叶中箭杆,三五下用匕首带锯齿的一面挫断,

    其间叮叮铛铛的零星箭石泼落在身边,却有人闷哼一声,真的股上挨了一下,

    顿时一片暴笑起来。其他人也趴不住,蹲伏在掩体之后,举起弩来零星还击,却没有那么紧张了。

    “让他多射几轮,这弓不比弩可是使的是死力,一而再再而衰,我看他们还能发几次”。

    说话间抬手将一个奔驰的身影套进望山,扣弦击倒,同时一只牙箭搽着鸾兜的缨子错过去,

    “节约箭石,自由点射,就瞄马,这目标大,奔驰中摔也摔死他们……”

    “团头。满天星准备好了……”

    一名猫着身子地部下,蹬步过来。

    “上家伙……

    他重重的把牛皮缀铁皮的护手手捣在车板上,若不是为了实验着些家伙,也不用带着这群看起来骠壮的新兵蛋子,跑出营垒的保护,来这里刻意吃沙土打埋伏。找不自在和麻烦。

    随着车垒内还击的稀疏,对方拍马勒缰在射程外,重新聚集起来,擎出长短地枪刀,似乎有冲锋的意图。

    就见这车阵中突然抬高几个圆筒子一般的事物,上面还带着班驳的树皮和细小的枝叶,不由一楞难道是滚木,却更加快的拍马摧进,却见那些滚木没有被推倒,而是直对这边的方向。露出一个掏空的孔来。

    喷喷出几股白烟,沙沙象雨点,又象是被风暴刮过一般,最凶悍冲在排头的骑手,象是被无形的长鞭凭空抽打了一便似,连人带马满身喷血地撞翻在地,在冲锋的马队中,向内滚倒了一大片缺口,

    防阵中,圆筒子已经被翻倒出残渣。又塞入一包裹着沉重粒子的棉包,点上火,轰鸣,掀倒……

    如果有爱好军史的人在这儿,就会发现这是后世大名鼎鼎松节炮的原形。用的是铁皮膛子,套进掏空的树木中,再用铁箍固住树身,就是一节原始的霰弹炮,发射的是火棉裹着铁渣的药包,铁渣可比铅子便宜地多,在剑南的几大工场废料,几乎是不要钱的堆成小山。

    虽然射程不远,而且穿透力不强,基本拿个木排什么的就可以档下来。但是对这些皮袍轻装的胡骑来说,就很要命了,打出去就是一个无差别地弧扇面,就算不死,嵌入肉中的铁渣也足以让他们失去战斗力。

    当然缺点也很明显,就是使用寿命不长,作为吸收应力的木头。就会因为高温而发脆。但是胜在材料好获得,损毁了也不可惜。

    这是一个位逃亡而拼命的部落。象潮水一样反复冲击着这个拦在路上,看起来摇摇欲坠的车垒,冲杀到最后,明显只剩下些妇孺老弱,和男子一样赤着膀子,露出白花花的两团抖动在空气中,不由某些明显刚适应血腥的士兵发楞了起来,转就被投过来的飞石、梭镖、套索什么的打翻在地,然后践踏上去,却已经瞬时冲进车垒。

    “发什么楞子,战阵上只有两种人,敌人和死人……杀”

    领团校尉,当头抄槊将一匹无鞍马上的胡族妇女顶着肚子挑飞起来。其他人也有样学样地,在各自兵头的带领,丢下弩机,擎着槊,红着眼,嚎声顶上去。

    “清场的来了……

    半个时辰之后,幸存下来的人,有气无力的坐在塞满车垒的尸体上,看着一只突然出现的骑兵,迅速截杀进逃离地队列中,不断有身影喷着血凋落下来。听着缠了半边身子地领头校尉轻描淡写的说,某些人心中有些了然,这怕不是偶然地遭遇战罢。

    而

    这只是草原许多类似场景的一幕,自从高适回归上受降城后,养了一个冬天的边军将士,又迎来来春狩的季节,只不过狩的不是普通的猎物,而是被寒冬折磨的牛马赢瘦的胡人。为了寻找新的水草地,他们不得不举族迁徙,冲破一个个由沿河营垒组成的防线,还要防备来自同类的袭击,在迁徙中一点点的变得衰弱,乃至消亡在历史大潮中,顺便成为龙武军练兵的对象。

    依靠大水系河流所建立的补给线,不但有效避免了大部分胡族骑兵擅长的骚扰,(前提是他们能冒着做强弩石炮靶子的风险,游过来凿穿水轮船),还有效控制了沿河扩展出来的水草地,因此只有投靠唐军并有所贡献的部落,才能获得自由通行牧猎的权利。从另一个方面说,这是一场两大文明之间的长期拉锯战。

    长安大内,小蓬莱山下,满池塘灰黑枯败的莲支上,刚刚吐出一抹新绿。看着蓬莱宫前。环水回廊上,端着金樽银盏奔走上肴地黄门和宫人,我再次打个大大的哈欠,在阴影里伸了伸懒腰,搀了搀紫底银的袍子上压出来的皱纹,换了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

    所谓的宫廷菜色也就名头好听。形色好看,型制器具上讲究一些,其实一点都不好吃,特别是大宴上地菜都是预蒸在那里保温,等拿到席上已经是半温不火的,运气不好的话轮到你已经冷了,胃不好的吃多了容易生毛病,对胃口已经养刁的我来说,还是一些小宴、私宴的招待上,更可口精致一些。

    我也不喜欢长时间呆在这个地方。这里一举一动甚至一个表情一个眼神,都可能引起不必要的猜想和度测,连多说几句话,或许就会酿起新一轮的传闻和谣言,更象是一个浓缩版本的动物世界,大家都长着豪猪一样的皮毛和兔子地耳朵,用狐狸一样的机敏和狗一样嗅觉,在已经格式化的外表和礼数下,相互保持着足够刺探的距离。

    还不如呆在家里,调戏下家里的女人们。做点造人的活计。倒是小丫头比我游韧有余的多,无论是大宴还是小会,她总能在穿小辇服的父亲和穿黄衮的祖父之间,跑来跑去带起一片欢笑。

    现在的大明宫里,一堆一堆地文臣武将在宫廷里走马灯一样的轮换着。今天是老臣问安,明天是新秀觐见。不然就是给功臣赐宴。

    前两天随驾于孟春吉亥时,享祭先农坛,以韦见素、裴冕为礼仪使,当今天子亲耕于皇籍田为开春礼,又赐巨稻诸祥瑞虞天下州县,我也穿着厚重的甲服,陪着整整晒了一天的太阳,到今天还有点困乏。所以没看几杯酒,就找借口起身去巡视内要宫防。顺便偷懒了。

    现在正在开赐福于臣下的祥瑞宴,

    这些所谓地祥瑞之物,其实已经在海南培育了十几代了,拿出来当作朝廷的祥瑞和恩泽进行推广,只是其中品象最好的几色。

    事实上现在已经形成了一个以海南育种基地为出发点,由南至北推广扩散的产业链,但凡是海南培育出来新作物。会先在就近岭南地区进行试推广。待适应了岭南之后,才开始在剑南推广。一旦剑南推广成功,就会考虑向山南普及,山南形成规模后,又会辐射到关中,这样一些高产农作物,有一个地域上气候环境过度,虽然周期慢长了一点,但可以避免走很多弯路和抵触,就算出现误差有有足够的经验积累,也不至于造成颗粒无收之类太糟糕的影响。

    我一直缺乏拯救国人,以天下为己任的觉悟,这么做只不过是最大利益化的需要。与其给那些官僚混政绩,不如便宜自己人。

    活动几下身体,却看见不远处一个人走过来,却是正当值的驸马柳咏,他消瘦峻长的脸上对我笑了笑,却也是个有些疲惫过来偷懒偷闲地。

    我换了个隐秘僻静的地方,坐下来打了个瞌睡。一群华裳盛装的命妇,身上那个香料浓的,远远一阵风就把我熏醒过来。本来想不理会她们,可个别字眼却抓住我的耳朵。

    “雍华府上,怎么也没有一个宫里出来可心体己人,打点左右……”

    “你没听说么……

    “听说什么……

    “殿下已经在圣上,那里号称三不要……”

    “三不要?”

    “长相不够漂亮的不要,年纪不够轻的不要,性情不够好地不要……”

    “他以为这是选秀女啊。“这可说不准儿,比不得那些闲散清贵驸马,这位可是拿权上来地,人家这么年轻就两门双双开府,将来没准就封个郡王号,选些侧妃也不是没指望。

    “别理这些嚼舌的……

    “多少人都在非议着这家府上,实在没大没小地实在不成规矩,一边却又偷偷羡慕着这家人……

    “为什么……”

    “因为够清闲的,……头上没有需要朝请晚恭的长辈,平辈也没有需要礼敬照看分家的兄弟姐妹,外头也没有什么拉扯不清的亲戚族人牵累,倒也省心做个清贵的纯臣……

    “最要紧的,摊上两个好处又难得不争权的大妇,只要一头哄的好了,多数时间由你性子经营些喜好玩意……

    冷场了半响后,又有一个妇人开声。

    “听说这家子钱弄的多也花的多,那些夫人们各有事业,都不晓得用到哪出去了……

    “喜欢搂钱总比喜欢弄权好的多把,虽然老喜欢和商贾往来混迹同流,名声是不好,但也是个富贵长保之道……古今哪有长久的权臣,却不乏终寿天年的亲臣、弄臣……

    说这话的女人,显然倒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听着这些逐渐远去的八卦之言,我却想起了阿蛮她们的异常。

    回到长安这些日子,除了例行的进宫之外,三天两头的把还是襁褓中的薛瑶瑛和薛涛,给唤进来带着玩耍,亲热喜欢的不得了,恨不得就手把手的带在身边玩耍。

    现在宫内外有传闻,既然殿下还不晓事,就看张云容、谢阿蛮这地位最高的两房近水楼台,谁先有出,谁先占了先手了,不过又传闻说,姓梁的阴私倒灶的事做的多了,报应他没有子嗣纭纭,也让温柔和顺的阿蛮面上不说,心底却有些忧急起来,连有点名气的寺观都偷偷去过了。

    无出之名,对古代的女子来说,是一个沉重的话题和负累,虽然这些年是为了国家大事,东征西讨的老不怎么落家,但是一些舆论和世情的压力,已经体现在她们身上了。

    难道穿越者流行子嗣困难的诅咒么。

    从另一方面说,我似乎也不是一个合格的家主,基本什么事都甩手他人,对她们的心思,也实在关切的不够。还好有内宅的度支分派有初晴当着,外宅的公开营生,也有宁凝看着,再加上绉老头那些拣回来的家人帮衬。

    我也真切感觉到女人多的另一面,再多恩爱的分摊下来也变薄了,最早被我眼巴巴的推倒弄进来的阿蛮,真没有一点想法那是假的,只是她性子温柔和顺不争,又容易同情心泛滥,其他女人更别说了,少有交流的机会也多是在欢好恩爱时进行的。

    不过,小丫头固然算是与礼不合的未婚同居,她们这些陪嫁的女尚更没名没分,也没有任何仪制就一直跟着我了,甚至连个纳妾的小聘随喜都没有。一切只能等和小丫头的喜事办了后,再做补偿了。

    “容若果然在这而躲闲啊。

    一阵沉厚爽朗的声音,打段我的思绪。

    新任礼部尚书贺兰进明,现任兵部尚书梁宰,同时出现在我面前。

    “不知道殿下的佳期定了没有……”

    “又来了……”

    我无奈的捏捏额头,这两位怎么一直很有兴趣把侄女晚辈女性什么的推荐给我,难道他们家的女儿都没人要了么。

    再说这两人各有背景,可都不是什么省事的家伙,贺兰进明代表的是相对中立的河北柱臣派,礼部尚书是个清贵官,不至于引人猜想也就罢了,梁宰这个兵部可是个显要衙门,我门下几个都在他手下混,他怎么就不怕别人有什么想法。
会江陵 第三百六十八章 送上门的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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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两位刚走,我才坐下来。

    “我要一个解释……

    一个洪亮的声音出现在我身后。

    转身一看,却是刚从河北回来接受赐婚的回纥大王子叶护。

    他穿的是一身金绣藤蛇纹的紫袍,鱼袋金章豹纹胯,被强壮的肌肉崩紧紧的,和大多数回纥将领一样没戴帽或头巾,而是将沿袭自突厥人的结发束辨,缀着玉石珠子散散的披在脑后,眼睛明亮而精神,脸上的轮廓菱角分明,一把代表成年的大胡子,似乎象他的个性和气质一样坚挺有力,很有些刚健的美感。

    相对多数草原人被风霜造就赫黄渗黑的肤色,他似乎白了一点,灰黑的眼眸,也显露出来自母系西域人的血统,据说这也是他为那些部落长老不喜,将他打发出来应征的缘故。

    “金吾军为什么在北塞河域,拦截我族迁徙的子民百姓。

    “这是为了防止流寇作乱。

    我脸不红心不跳的正色到。

    自从龙武军开始以追缴同罗残党为名的练兵,在这个旗号下不知道有多少杂胡外姓的中小部落帐破人亡,不是举部变成奴隶,就是纷纷举族逃往更北的地方。“同罗胡败亡之后,还有什么能威胁到贵军么……

    他露出一个好象是讥笑的表情。

    “这可不一定,自从同罗人各大部相继败亡,大量族人流为贼寇,为害商旅,杀截道途……若是贵族寻常迁徙,断然是不会为难的。

    事实上,

    面对普通回纥部落草场迁徙,那些沿河而驻的营垒不但不会为难,还会提供一些便利,比如中转休息和交易的场所。^^^^唯一的条件就是过境登记制度,比如人口牛羊的数量什么,理由是以免通缉的叛胡混迹其中。但这么做的背后。除了便于监控和掌握动态外,还有其他的意义就不能明言了……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甩袖走开身去。

    “但愿如此……”

    他雷声大雨点小的表现,反而让我皱起眉头来。

    所谓叶护是突厥官名,一等一的帐外官,同唐之元帅、节度使,用为名字。也是英武勇力者地代名词。就如朝廷颁旨评价他的,“特禀英姿,挺生奇略,言必忠信,行表温良。才为万人之敌,位列诸蕃之长。不过因为他血统地问题,虽然颇有战功,但在回纥老王骨力裴罗身边,好象并不是太受重视的那位,甚至以带兵为名。合力排挤出权利中枢……

    据说他在河北和李光弼最是性情相得,却和郭子仪一样在军中受洗信奉景教。

    没错就是景教,来到这个时代我才知道,后世大名鼎鼎的武人典范郭子仪。居然信仰的是来自西方的天主教异端派,虽然他功利和避嫌地性质更大一些,但是这却是后世各种官方史书,深为讳言的。事实上后世发生宗教排外后,还有大量伊斯兰教的信众,冒充他的后裔,以逃避风波。

    现在他与太子小白有救助之功,约为昆弟。现在又娶了另一为军中大老仆固怀恩的女儿。可谓恩遇越发隆重。手下还有两万名与他出生入死的回纥健儿,装备的都是朝廷从剑南工场调拨去的精锐甲仗

    再联想到来自回纥王帐的消息。也许在他粗旷豪爽不假辞色的外表下,还有其他地东西,或许他对千里之外的汗帐,也还有其他的想法。

    不过,历史上回纥借兵可是后遗症无穷的。

    代宗即位后,以史朝义未灭,复遣中人刘清潭往结好,且发其兵。使者未至,回纥已为史朝义所说请,曰:“唐荐有丧,国无主,且乱,请回纥入收府库,其富不赀。”可汗即引兵南,已逾三城,见州县榛莱,烽障无守,有轻唐色。乃遣使北收单于府兵、仓库,以助唐之名,大掠太原、陕州而走。

    又有回纥留京师者,掠女子于市,引骑犯含光门,皇城皆阖,诏刘清潭慰止。复出暴市物,夺长安令邵说马,有司不敢何诘。杀人横道,京兆尹黎干捕之,诏贷勿劾。又刺人东市,缚送万年狱,首领劫取囚,残狱吏去,都人厌苦。

    已经走远地叶护,头也未转的突然开口道

    “达干,我最得意的头脑……你是怎么看的”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对我族,隐怀莫名警惕和提防……但这是一个相当危险的人……”

    假山的阴影里走出一个人来恭敬的道。

    “王子是否还需要再考虑一下……”

    叶护仰着看了下碧蓝如洗的天空,那是北方地方向

    “他们会给我这个时间和机会么……”“这是张娘娘地谢礼……

    一个尚宫送来了大量的礼物。\\\\\因为前些天参加上书支持张惠妃主持亲蚕大礼地回报,所谓亲蚕典一贯是由皇后来主持的,肃宗身边又没有其他身份高过她的女人,估计扶正也是时间的问题。

    “宫内赏的,还有一套银器,银炉、银鼎、银壶、银瓶,虽说并不奢华,但胜在是内造的。样式精巧。外面并不得见;十套磁器,都是“三彩”地。没选“青白”,“青白”太素,与事不搭,图案也选的“牡丹富贵”、“麒麟送子”这些;剩下的,就是零碎地,两方端砚、两匣子“龙凤笔”、几匣松烟墨什么的……

    皇家还真会精打细算啊,这宫省内造的东西也就名头好听,不能买卖也不能轻易转赠,如果身份不够的人持有,还会惹上大麻烦。

    不过,听着初晴,碎碎叨叨的念家什。很有一种温暖的感觉。

    “殿下怎么没一同回来。

    “她和云容去张妃那儿,看望刚满百日的十九公主。估计晚膳不回来用了……

    “沈表姐在么……

    我家可只有这么一个独一无二的“亲戚”,能帮衬地尽量而为。

    “沈夫人早上出去,还没回来……”

    “恩,这些器物你挑一些最好的送过去,敬云轩还是简陋了些……”

    “晤。家里来亲戚了么”

    就见绉老头,手中拿着一个托盘上的银红拜帖进来,我看了一眼道。

    “宁氏?”

    我再看落款,惊讶了一下,居然自称宁凝地族人,关于宁凝的家族和过去,她本人一直不愿意提及,我也没有追问。^^^^

    “阿凝在么……

    “凝夫人已经去查收,城外地庄子”

    他垂眉低眼的说。

    既然她不想见这些所谓的族人,我也不想勉强。

    说实话。在她最困难的时候,我也没有见过她向所谓的族人求助过,所谓地亲戚关系可想而知了。

    正想打发走了事,却看见底下还有一张便笺。

    “这里还有一封洛阳大内监守。宁致远宁公公的荐书。

    “我倒,这宁氏又是什么来头……怎么又会和宫里的公公们攀上关系”

    我捏了额头,难道是和高力士一样的典故。

    “叫温长史来……温哲号称开元天宝年以来朝廷大小事记的活典故,应该知道些什么把。

    “宁家……难道是宁太史的后人”

    温哲看了拜贴,思索了下开口道。

    “这有什么典故么”

    “回主上,自南朝以来,这宁家可是与岭南冯氏并肩的僚人大族,世代相袭的留守土官……永昌年更出了个太史宁……”

    “哦……”

    原来。魏晋以降。今黔、滇、桂、湘、粤诸省区的某些蛮族亦泛称僚人。其中南平僚的一支,随战乱徙入岭南者。改汉姓,自称周文王第九子姬封康叔之后,才有了这支宁氏家族。

    自南朝陈宣帝太建元年(公元569年)至唐中宗神龙二年(706年)地130多年间,世袭钦州都督、刺史,钦州宁氏与番禺吕氏、高凉冼氏齐名,史称“百越大姓”,占有无数奴隶和珍宝,割据称雄一方。^^^^最盛时实力同俚族的洗、冯家族相埒。

    后来冯盎“克平五岭二十六州”,并于武德五年(622)以岭南数千里附唐。唐高祖析其地为高、罗、春、白、崖、儋、林、振八州,授盎上柱国、高罗总管,封越国公,附丛的宁氏僚也得授开国爵。直到武周时代,岭南冯、洗家族门**败落,冯盎嫡孙冯君衡以“谋反”罪名被诛,君衡子冯元一(即高力士)被人牙子拐卖净身后入宫……宁氏这一脉,靠打点朝中的权贵为靠山,却也有惊无险地淡出官面视线,依靠多年积累的财富和人脉,以海贸富甲一方,经营至今也号称岭南海商世族中的翘楚。

    武则天永昌元年(689),更出了个杰出人物宁悌原,与苏、皇甫琼、张说、张柬之等名臣同举进士,至开元年任岭南道宣劳使,又以修国史而触怒玄宗而去。如果说是家族熏陶的渊源,我倒可以理解宁凝的商业头脑和手腕是哪里来的,因为祖上的缘故,与那些五岭山夷世为通好的关系,也不难理解了。

    按照温哲地说法。

    宁悌原被罢退后,宁氏族人又通过大宗师宋之问地关系,攀结上了开元宰相张说的门路,宰相张说有一爱妾宁醒花,字棠儿,珍爱有加,尽付内房公事,就出自这一族。

    张说死后依靠这一点亲戚关系,在老皇帝宠信地二张兄弟那里,也往来不断。后来二张从贼事发倒台,被流放海南,这一族又开始考虑找新的奥援。

    “能在这长安城里做营生的。哪个背后不得有点门路,还不能是普通路数。宫内省的那些公公都不是些善茬主儿,有点赚钱的产业就很容易被他们盯上,底下的五坊小儿、什么诸苑、监使,打着为皇家办差事地旗号,巧取豪夺的十停有九停。被逼的跳河,乃至整家失踪地……”

    绉老头一反常态,磕磕碎碎的解释说,看起来很有点怨念。

    不过我知道他地前主人家,就是被某位大太监给看上了而迅速破败的,之连前长安附近最好的田地庄园,也都有这些太监的份儿。

    最盛时号称“其称旨者辄拜三品将军,列戟于门。其在殿头供奉,委任华重,持节传命。光焰殷殷动四方。所至郡县奔走,献遗至万计。修功德,市禽鸟,一为之使。犹且数千缗。监军持权,节度返出其下。于是甲舍、名园、上腴之田为中人所名者半京畿矣。”

    察事厅成立后,这些宦官的又有恢复旧观地模样,若不是借着长安大街上那桩传奇高手刺杀事件,狠狠斩了某些人的手,只怕还要伸到龙武军关系产业的长安营建工程里来。

    除了在京师重新立足这层关系,他们是为了南海之地方兴未艾的义从业务而来的。

    如果说岭南冯氏的影响是在陆地上,那钦州宁氏的影响则偏重于海上。宁家的族人甚至还曾经统治过安南北部。

    其实自南海巡检使建立之前。海南就有通过老军社的名目,安置老兵的出路。其中一条就是为下线众多地关系户,提供小规模雇佣军性质的义从保护,后来有拓展到其他方面,这些都是战场下来见过血火的老兵,比那些私人眷养的打手护卫什么,要出色地多。

    海上讨生活,不仅仅是风浪凶险,和莫测的天气,还有因繁盛的海贸而生的,多如牛毛海贼,就是到了陆地上,也未必能说一定安全,于是这种有军方背景的保护服务,就变成大多数无力供养常备武装护卫的中小商号的良选。

    自南海群盗大掠广州,南海建立巡检使后,这种需求更是遍地开花,业务也由单纯的护送,发展都,为海外大族,聚居区,训练子弟部曲,甚至与当地土著地冲突中提供武装支援,乃至受雇清剿盘踞在某些要害岛屿上地海贼。

    经过这些年的发展,海南已经变成南海最大地战争贩子发源地,各种非官方的恳拓组织多如牛毛,通过输出雇佣军队,在南海各国获得了大量的资源和权益。

    大量的战争中退役不愿意归田,或者在现实中不如意的老兵,带着铠甲和武器,经过秘密的渠道介绍,领过一笔被称为卖命钱的安家费后,有组织的大举南下到海南接受训练,然后赶赴一个个完全陌生的战场。

    作为五民之末,那些海商世族在地方再怎么显赫,也不能拥有公开的武装的,作多以伙计家丁护院的名义养一些人,拥有的兵器达到一定数量,就形同造反要被灭族的,因此他们需要一个保护自己的名头和资格,而整个南海,似乎只有海南府才有这个资格。

    这么做还带来另一个后果。

    “而由于海岛的封闭性,以及土著民缺少先进的航海工具的缘故,因此即使发生了骇人听闻的灭族或是集体奴役事件,也很能够少被传出来,因此许多土著民族就怎么无声无臭的小时在历史长河中……用他们的血泪做铺垫的,是一个时代,被成为海上大移民的时代……”
会江陵 第三百六十九章 果然还有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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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六十九章果然还有下文

    虽然有利用价值于他们,但没有必要太客气,我直接打发内长史温哲去交涉,相信他会为我获得最大的利益。

    第二天,就一个叫豆芦著的人,拿着叶护的金章找上门来。

    他自称代表了是回纥大姓之一的拔悉蜜部,愿意与掌握代表大唐最先进工业生产力之一军工集团的龙武军,在两国睦邻友好的基础上,更进一步的深入加强交流。

    所谓拔悉蜜部,对我来说也不算陌生,这是一个和仆固部落一样的古老的氏族。

    贞观年间,十五姓铁勒脱离突厥内附,朝廷乃以其中最大的回纥部为瀚海都督府,多览葛部为燕然都督府,仆骨部为金微都督府,拔野古部为幽陵都督府,同罗部为龟林都督府,思结部为卢山都督府;以势力小一些的浑部为皋兰州,斛薛为高阙州,阿跌为鸡田州,契羽为榆溪州,奚结为鸡鹿州,思结别部为带林州,白部为颜州;其西北结骨部为坚昆府,北骨利干为玄阙州,东北俱罗勃为烛龙州;

    皆以酋领为都督、刺史、长史、司马,以古代匈奴遗址——单于台,置燕然都护府城统之,六都督、七州皆隶属,其都督、刺史给玄金鱼符,黄金为文,作绛黄瑞锦文袍、宝刀、珍器赐之。又在其地驻军,修筑大道(天可汗道),设驿站,抽赋税。

    后来回纥国崛起于娑陵水(色格楞河),相继击败宗主西突厥,向北又击破后突厥余部,得其草地人口,强盛起来,东起今额尔古纳河,西至今阿尔泰山。

    现今的回纥国。分为九大种:一曰回纥,二曰仆骨。三曰浑,四曰拔野古,五曰同罗,六曰思结,七曰契。八曰阿布思,九曰骨屋骨,也称外九族。在最大的回纥氏族内部,又分为药罗葛、胡咄葛、唿罗勿、貊歌息讫、阿勿嘀、葛萨、斛咀素、药勿葛、奚邪勿九姓族。这九族又被称为回纥内九族,其中药罗葛是世系的王族和最大的领主,这外九种和内九族,再加上被征服的拔悉蜜、葛逻禄两客部,构成了所谓的十一姓回纥汗国。

    作为非主体民族的铁勒后裔,客姓部落的拔悉蜜、葛逻禄两族,在回纥国内地位最低,甚至在部落种姓成分最杂地同罗胡之下,凡有战事必为前驱,属于被消耗的重要炮灰一族。*****

    由于历史遗留。他们不但要对王庭纳贡。也同时对唐称藩。象主要成分是突厥别种葛逻禄部,就有许多部落就参加了高仙芝率领地大食远征军,然后在恒罗斯城下,倒戈叛逃到大食控制区去。

    入唐作战时,由于葛逻禄氏族远在安西,事实上王帐就近调遣了大量拔悉蜜部的健儿,入唐应征,所以他们靠上王子叶护,并希望借助唐朝之势,对自身有所改变纭纭。并不希奇。

    但真正与了龙武军产生交集的,还是数年前。

    从严格意义上来说,继承了大多数游牧国家的特色,除了对外战争和扩张时期,在平时十一种回纥,并不是一块铁板的,除了占据最大最好的草场领地。拥有最强最多牛马和士兵的回纥族之外。其他氏族之间,每年都要为领地、草场、水源相互竞争。然后在各大氏族内部的大小部落之间,也是同样地生存竞争关系。从另一方面来说,这也是占据统治阶级金字塔顶端的王族,所乐见其成的。

    自从利欲熏心的同罗胡,大举南下被击溃,主要组成统治阶层的两支大部落几乎被打散,其中得到好处最大的,就是仆固怀恩出身的仆骨部,其次就是这支拔悉蜜部,说是协助盟军也好,说打落水狗也好,与龙武军也不算陌生。但是显然他们这次所图不小。

    而这位中间人豆卢著的来头,也不小。

    所谓豆卢是汉化的藩姓,自北朝以降,这些草原民族本来没有所谓的姓氏,后来为了方便与中原人交流,才以部落为姓,逐渐构成了称谓。豆卢原为鲜卑族慕容氏地一支,后燕慕容苌降北魏,授长乐郡守,赐姓豆卢(鲜卑语“归顺”地意思),其后代相传姓豆卢,称为豆卢氏,唐朝以起祖地置豆卢军,也是针对回纥的边镇之一。

    他祖上豆卢钦望,为武则天时宰相,在本朝也算是个名门之后,出过好几位处理藩务著称的流外官。

    至于他怎么会和大王子叶护搅和到一块,替拔悉蜜部出头……虽然说是避嫌和保密,但我更怀疑这是什么派来的,或是什么政治背景下的陷阱,没有见直接他,只是安排崔光远与他会谈。

    最后得到的结果是,

    他不但需要足够铁器、糖、酒、盐、茶等重要物资,还需要大量的精炼煤,铁器可以装备部落,糖、酒、盐、茶都是可以用来收买人心的生活消费品,特别是糖和酒,长期迁徙奔袭中保持体力和精神的好东西,而煤则是用来过冬的。^^^^

    当初,

    金吾军在草原上依照水脉走向筑连环子城地时候,也顺带进行一些地质勘探,只要按照水利专家的勘测,截流的堤坝一起,下游的水流量,就在控制当中了,这或许一两年看不出成效,但只要数年就有可能改变草地局部水草环境,比如洼积成新的沼泽湿地,或者通过浸润土地,将半干旱半烟碱的地貌变的适合耕作。而草原上地水源是有限地,哪怕一条再小的溪流也是珍贵地,游牧民族虽然号称居无定所,但牛羊活动范围是以水脉的分布决定的,控制住主要的河流,等同也扼住了期间游牧民族的生命线。

    但在这个过程中发现了有件奇怪的事情,在古榆林关以北、统万城遗址以西的一个被称为响水川的地方,按照惯例挖土下去勘探地质结构,以决定筑垒的地址,以及决定是否有足够厚地土壤层,进行屯垦耕作还是围场厩牧。结果探铲打下去不过五尺,就遇到一个黑色无法打穿的沉积岩层。带出来地样品直接初步判断是类似煤矸石之类的东西,送回来经过鉴定是媒,而且都是品相最好炭精。

    虽然古今地貌变迁很大,但我还是依照那本图册判断出来。

    这个响水川,应该就是在后世的鄂尔多斯附近,鄂尔多斯素有“地下煤海”之称,在这一片数百平方公里的范围内,天然气和煤层气极为富集。后世中国最大的整装气田——苏里格气田就位于境内,虽然这东西是眼下不能指望,但还有天然碱、食盐、芒硝、石膏、石灰石、高岭土,如果能够确定的话,这可是一个不得了的发现,不当能将千里荒芜之地变成一个新兴的繁华之所,甚至可以直接改变一个时代面貌。

    要知道这个年代地煤产量有限,全部用于手工业生产,而且品质和污染,都不能完全满足需要。民间全靠砍伐树木的柴炭。如果有了廉价而广泛的替代品,不但可以解决整个北方的取暖问题,关中、陇右等北地的水土流失和荒漠化趋势,就可能晚上好几百年才回出现。

    还有与国家实力息息相关的冶炼、井盐、水泥等高燃料消耗的行业,也有增长的空间。*****这个资源基地一旦建立,拌生的是各种相关产业,构成维持长期军事占领和永久城市化的基本要素。

    高适是一个很好地部下,无论是军队建设,经营边防很有一套,但是从另一方面来说。对于开山挖矿这种捞外快地赚钱门路,就非他所长了。而且在这段时间,初步的详细考察报告已经成型,如果这个计划被证实。长期以来,在草原上的布局,就要做相当范围的重新调整,巨大的人力物力的需求。已经超出他所部金吾左卫的范畴。

    因此

    当这座特殊的卫城建立起来后。这里就迅速变成了远近闻名的一个重要集散交易中心,不但是络绎的中土商人。穿越边境地车队,在下雪之前,都会有大量的部落,驱赶着大群大群的牛羊来到城外,换取一大车一大车精练的蜂窝煤球和煤粉砖,以解决冬天取暖的困难。只要买上一个搭售的炉子,这种东西的效果,比牧民平时收晒地牛马粪干燃料,要好上几倍。

    当然,提供地对象也是有选择和限量的,只有与驻军关系最亲善,合作记录和信誉最好地部落,才能得到这种的待遇。

    作为这一切的交换,

    他可以提供我所需要的一切,事实上这些回纥人在这连年的战争中,获得了丰富的战利品,其中相当部分,已经通过河北一路随军的商人,变成各种他们喜爱的烈酒茶砖等消费品。其他从金银珠宝到牛羊奴隶,甚至是一整个小部落的成年男子。

    考虑再三,我还是没有拒绝大部分交易的理由,但是为了防止变成别人攻击的口实和证据,也是为了预防一些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可能性,交易将在塞外草原上直接发生,并且分成多批次小量到大量的逐次完成,有任何差错,将断绝一切往来。

    毕竟这些游牧部落,经常因为生计困难,而在强盗、护卫、雇佣军等职业中,迅速转换身份,他们的信誉,只有在同等或强大的武力威慑面前,才值得信赖。

    当然,官面上是不会承认有任何交集和往来的,这只是边境上偶然自发互市而已……

    我正在这里厚黑那位看起来豪爽,里子却一点都不简单的回纥大王子。\\\\\\

    小丫头也牵着那只打扮成粉红色的小白狼,前呼后拥的回来了,还有一大抱的东西,据说她不管去哪里,回来总是不会空手,和贼不走空是一样的道理。

    “好无聊啊……

    带着长长的清脆尾音,她三下两除赶走碍眼的左右,热切的挽上我的脖子,在我膝上撒欢使娇的折腾撕磨了好一会,才和唧唧喳喳的和我说起今天一些朝闻趣事。回到长安来以后,她好象变的由于越粘人,不就在宫里多呆了这么半天……

    “张娘娘那里无聊死了。

    “吃个果子。都有人提醒你要守礼……”

    “刚才才看了一场好戏。

    “晤……”

    我一边轻轻笑着,一边任由她把我地手紧紧环抱着枕在前胸。用香喷喷的身体不安分地磨来晃去的。

    “回纥使者多彦阿波,与大食来的酋长阁之同时上朝,为了争夺先后顺序,在长乐门前大打出手,各伤数人,损毁了仪仗……最后只好诏别门,同时并进……“大食派使节来长安了?。

    我楞了一下,这可是个重要消息。难道大食人上次入唐助战被拒,重新议定划分边疆也被我搅了,还是不死心……或者只是普通的朝贡性质的试探……

    半个时辰后,我看着杜佑说。

    “让人密切跟踪,随行中每一个人的相貌特征都画下来,见过什么人,去过哪里每一个细节,都被我盯紧了……四方院西夷馆的人都给我打点了……不管吃饭睡觉,连放个屁都给我记下来……

    “这怕是……

    他有些迟疑色,

    “我好歹是司藩郎中。大可以礼部的名义行事……那我地名刺到贺兰尚书那去。先给你补一个员外官。

    “再找个底子干净的人,明面上门去,就说谈新商路便宜的事情……”

    交代完这一切从书房里走出来,就看见好些女人,都围着一个瓒新的紫藤大箱子,上面还贴着快递的封条,小丫头站在中间,看见我招手过去,原来是正巧海南新一批物产送过来。^^^^

    我亲手破封打开,最上面是黑色条纹的皮套子。看了看礼单上的标签说。

    “这是就是南海出产的蛟(鲸)皮水靠,极韧耐水,可为船战呼……”

    我又巡梭了一眼她们的身材,只可惜我家的女人似乎都是旱鸭子,连号称生养在南方地宁凝也不例外,阿蛮更是我靠溺水急救地人工呼吸给连骗带强占回来的。所以这东西只能我自己用。

    下面都是送她们的见面礼,上面都有具体名字。

    “这是鲸脂。其中加了妥耶香、天竺红花等香药。对滋养容颜大有裨益……”

    “这是鲸骨梳,其质细密而韧……”

    “这是鲸皮制的小袋、革囊。棉韧耐用,可防水防雨雪……”

    “这是鲸肉罐头,取的是舌下最嫩的位置,鲜味可比小牛呢……

    一样样的堆出来……最后是一瓶子看起来很普通的珍珠。

    作为海南在海贸、掠口、晒盐、矿治之后,最大的几宗公开收入来源只一,渔获之利,甚至还排在南海巡检的例行关税之前,其中最重要地原因,就是用大船加床弩捕鲸带来的巨大收益,鲸鱼可以说全身都是宝,鲸皮、鲸胶是最好的工业材料,甚至比的上橡胶,工业大革命初期,大部分工厂传送带就是鲸皮做的。外表皮更可以为刀鞘、铠甲之材。

    鲸油可以食用,也可以作为燃料,几乎没有异味,甚至还可以作为防冻护肤的成分,是生活在冰天雪地里的某些民族地生存保证。鲸肉可以加工从关头到肉松一系列地衍生产品,因为有几乎取之不尽的海盐来源。软骨和筋可以加工成动物饲料,内脏可以培烤成各种制品,用来治疗佝偻等营养不良印发症状,特别是肝脏制品,不但可以治疗航海中地败血症,对高原作战特有的雪盲症也有特效。

    连废弃的骨架,都可以加工雕琢成工艺品和建材,比如适当的休整过后,专门用这种材料,在园子里给搭建成一间白色的小屋。

    现在门下收留的那些少年,基本上是每天维持一碗骨粉熬的杂碎汤,加入童子军还多一个鸡蛋或是一两酒蓼的配给,少年亲事们则还有时令水果的供应。

    最主要的是,

    海南邑司在在清丈岛屿的时候,于近岸地小岛上。发现了一个鲸冲滩,也就是每年都有数十条大小鲸鱼上岸自杀的地方。虽然这个时代还无法解释理由,平时也就附近地土人在这个季节划船而来,乘新鲜割走些最好的肉,将其他大部分遗弃腐烂,因此在附近建造了全套的加工场,在每年几个特定的时期进行采收加工,产量也不见少。

    另一桩可以预期的大项,就是珍珠养殖。海南附近从汉时就有产海珠的历史的,但远不能满足需要,而且风险极高,几乎都是渔民拿命去换来的,也被叫做血珠,毕竟海蚌车磲虽然多,但是产珠地很有限,基本都是一次性的消耗,因此在琼州特意开始有意识的收集几种珠贝,在浅海床上试养待其适应环境后。将碳酸钙磨成的小球。植入这些采过珠的老蚌肉膜中,差不多两三年就可以结成形收成一次。

    如果对品质要求不高,只要一年也可以收成,因为气候温宜食料足生长快,一年的时间也足够珍珠贝的分泌物,在比较大的碳酸钙形成一层薄薄的晶莹外皮,这也是后世那些风景区,廉价到几元钱一串的速成珍珠地由来,大部分地珍珠粉,也是这么来。还可以塑造出各种需要的形状来。虽然品质比不少日本列岛的倭珠或是安东的冷水海珠,或是江淮的淡水湖珠,但盛在数量上。

    最后那本内参上,记述了不久前在西婆罗洲发生的部落战争。

    作为海南在南海拓展的最大据点和补给地之一,这也是对佛势国发动战争的中转之一,婆罗洲北面就是佛势国本岛,拥有最大的海外唐人聚居点。

    在西婆罗洲北部的昆甸平原上。两个最大地土人部落之间。旷日持久的大规模战争,打打停停的已经到了第三年。由于实力相仿,又缺少战术含量,相持不下并且分别开始向沿海上的当地土生唐人寻求外援,以打破僵局,依靠战争中贸易,大赚一笔的当地土生唐人无法做出决定,就派人报告了海南。

    这件事在海南内部引起了不小的争议,由于攻打佛势国的失利和长期外派驻军地拖累,海南两府联习会议上,对轻率介入土著地战争,持有不少疑义和质责的声音,甚至直指冯越个人地私心和急于将功掩过的立场。

    现在海南岛上有三套文武班子,公主邑司掌内,管理岛上大多数地区的民政、财税、刑判以及藩落土官;南海巡检掌水陆防卫和大部分武装力量,以及海贸、稽查、禁私、捕盗诸事;新成立的都督府管理内附的羁縻州、归化岛蛮聚落,以及直属的海岛飞地、据点等。

    此外还有一些官方派驻性质的造船场、铸炼加工坊、水军训练所,海事学堂,荣军农场,疗养庄园、老军安置点等,在万安州土人聚居地附近,还有三个由家臣管理的所谓海贼私贩天堂的自由港。

    因此除了我例行的政策指导,日常事务,都是这两府一司兼有属官身份成员,组成的联席会议所维持的。这一次,岛上的老军代表,却支持了冯越的主张。

    得到海南巡检的支援后,在当地开埠的驻军虽然只有百人,却带领了三千名武装训练过的土生唐人加入后期战争,依靠精锐的装备和相对先进的战术和战技,迅速使战争倒向了一边。

    最后失败的那个部落有一万多人被杀死或失踪,只有数千人残部,沿海岸而遁,逃过满刺头水(那巴打岸河),进入北婆罗洲(基纳巴卢山脉)山区,余下大量的土地人口牛羊房屋城寨,都成了唐土联军的战利品。

    势力大损的另一方,作为胜利者的山打氏族,也要按照当初的约定,付出足够的土地人口,由唐人经营管理,还有接受佛教传道建立寺院,在境内修建道路,自由探采矿藏,建立市场、保护唐人商队等诸多附加条件,作为雇佣唐人作战的酬劳。

    并且由于战争失去大量的青壮,许多聚落都出现人口和生存危机,因此部分临近唐人的村寨,开始把多余的女人用买卖婚的形式,与土生唐人换取粮食等物资,并且学习唐人的生产方式,如何更有效率的开发土地等等。

    南婆罗洲的另一个传统土著藩国——婆利国,大为震动,经过前来交涉,表示了各相安守的态度后,特派人至海南,献海岛稻、胡椒、西谷、椰子、象牙、犀角、铜块等,算是一种有限的善意。

    这次海南和婆罗洲土生唐人的首次共同行动,可以说取得了相当丰厚的收益,海南得到了大量正需的劳力和物产资源,土生唐人也得到大量肥沃和土地和山林,因此在内部,已经出现了期待下一次合作的声音,,……对南海土著来说,这却是也开了一个危险的先例,只是还没有人意识到呢
会江陵 第三百七十章 不是天天都有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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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完内参处理掉,却发现小丫头已经大把的海南小珍珠,倒在手上当弹子把玩,这东西无论用来赏赐,还是做小礼物,都是不错的选择。

    “对了阿月啊,今天有门人面视……你要去看看么……”

    “好……

    她侧着脑袋回答道。

    回到长安后,

    除了三节两敬的例行赏赐外,那位皇帝岳父,又给小丫头增了五百户,又赐了两所皇庄,还特许在北苑内给圈一做别馆,以备春夏消闲。

    所以在这基础上,小丫头的仪仗卫队又扩编了,在新月骑士团下另增一队,打头的旗帜是只雨儿手绘的,一只张牙舞爪的灰熊猫,因此这队也被叫做猫熊队,是接近成年的少年亲事组成的。

    她还计划着,等那些个LOL们中,有根骨好被专门挑出来,跟学习剑击格斗的家姬们,调教训练的差不多,再由红线领头成立一队女仆卫队,连粉红小猪的旗帜都准备好了。

    在小丫头对于骑士的兴趣催生下,新月骑士团现在的已经象模象样的接近一些历史的原貌。

    象白鹅队下辖的是,府典军是康提辛原班人马出身的,高森、西斯、莫非、邓肯四大骑士长,各骑士长又领若干大骑士,大骑士又带队十数到数十员骑士,每位骑士身边有带领若干见习骑士,每位见习骑士,又有数名到十数名的侍骑,其成员主要来自童子军和龙武军军生子弟。*****既然号称骑士,那也不完全是摆设,哪怕是最低层候补,自然要求刀马弓枪娴熟,蹂击健扑跋涉攀越无不擅长。

    将来可能的话我还打算把塞特和摩勒都加进去,模仿法兰克双手大剑士和昆仑奴重装步兵,各领一队。

    随着人口和需求的增加,最近招募新门人的面试。也在进行当中。小丫头有时候兴起,也来凑数一下。

    作为我钦定的考核题目中,象“妻子和母亲同时掉进河先救谁”“桥上前有狼后有虎是怎么过去地”“七只鸟射掉一只还剩一只”之类脑筋急转弯是必不可少的节目,理由也很简单,我要培养的是通达机变的人才,而不是一群读死书的呆子。

    “对了。初晴呢……

    我看见女人中好象少了个身影,平时这些事情都是她安排分派的。

    “晴姐姐好象去了女营。

    托个着个雪白鲸牙插花贴银珍珠头箍,对着巴掌镜子对照笑咪咪的阿汶,小声的对我应道。

    女营,她去哪里干嘛,我楞了一下。就看见走进内园地温哲。

    随后我的一点好心情就没了,

    “将河北战犯流夷州、海南,我怎么事先一点消息都没。

    我坐在书房里瞪着温哲。寻思着这算不算他的失职。

    “难道我们那些打点和布置。都白费了么……

    “这是来自河北行营的独折请旨,中书、门下两声直接议合,没有入诋报的,也没经过秘书监拟议,直接以尚书省复之,所以……”

    温哲看着我的脸色,小心地说

    “那这次到底发配了多少人……他们是怎么说的”

    我捏了捏额头。

    “根据洛阳的回复,自朔方军收复范阳。其境内尚有十数万被遗弃的军户家眷,再加上那些党附叛贼的大小官吏,朝廷当心他们与境外流逆呼应,为国家祸乱之源,拟发往淮南迁置,其中先取其将官为首者数千,先流海外。其中流夷州二千。流海南三千……”

    “我倒……”

    这可不是普通的罪犯或是移民,而是身经百战的叛军头目。虽然已经投降了,但是这么多精壮的前军人聚集在一起,放到哪里都是一个巨大地不稳定因素。居然就这么被丢到我地领地上,真是一份大礼。

    要知道岭南历来是政治犯的专利,这也是本朝的一大特色,普通人犯了事都发往北方去改造沙漠建设草原,而岭南历来是政治犯的风水宝地,这也是后世岭南人才辈出,名人古迹一大堆的来由。

    自从老皇帝回来后,这天家两父子一合计,作为证明父慈子孝和睦一心的样板之一,又有很多倒霉的家伙,被全家打包发配到南方去。

    既然来岭南,是不可能到广州这样富庶繁华的地方去当大爷,如果也不想呆在雷州、桂州这些偏荒远地,于是传说曾经很荒凉不毛,现在还算繁盛热闹地海南,就成为首选。以下得了这么多有文化有学识的人,我还没少暗爽过。

    但是一堆前叛军……

    可以想象,海南和夷州为此鸡飞狗跳的情形。

    海南还好,原有的人口基数在那里,还有诸多派驻机构,再加上这些年归化的岛夷部落,这些人丢进去再怎么折腾,很难掀起什么大风浪。

    但是夷州就不一样了,这地方完全是靠白手起家的,前两年还在和土著打战,好不容易击退了最大一次联合袭击,将大量俘虏的高山土著驯熟一些,各种矿山、种植园、盐场、船场、商栈也才刚刚产生收益没几年,现在又添上这么一个包袱,要是在岛内暴乱起来乐子可大了,要知道那里还有至少数万,好不容易安置下来浙西民变中地流人。

    到底是谁这么阴我,我脑子中已经转过好几个怀疑对象,或者是他们联手作为,我已经可以想象某些人,躲在角落里得意地放声大笑的情形……

    “阿月……”

    我站在猫巢书房地回廊下唤了一声,正在给那些眉开眼笑的LOLI们。排队分发小珍珠地小丫头,闻声跑了过来。

    “明天你有什么活动么。

    我想了想又改口道

    第二天早晨,

    “今天不是旬修么,出什么事了”

    被扣门声惊醒的我,很不爽的从一堆八爪鱼般的肢体中,小心翼翼的爬出来,找了件袍子套在身上,推开门深打了哈欠说。^^^^就看见。似乎匆匆而来,全身汗淋淋的的杜佑,低头站在门外。

    “昨夜辰时,城东军器监甲弩坊的工场大火,焚半街而。

    片刻之后我已经站在废墟上,穿着双箭袖标地法曹宪军团。执槊跨弩封锁了现场。空气中浓重的焦味不散,还夹杂着呛鼻的火药味。

    砖石瓦砾中清理的消息,断断续续的传出来。

    这是一场由内而外的大爆炸,爆炸地中心就是龙武军新建军工场,冲击波几乎宜平了半条街,这就是新式火器的威力,没有发现任何活口,但是除了守夜的工人之外。却还发现了十数具身份不明的尸体。事情似乎已经很明了。

    这里是一处保密性质的军工作坊,大多数情况下,爆炸的威力是由火药的燃烧效率所决定的,基本燃烧时间越短能量释放越大,火棉地燃烧速很快,因此为了做出合格地发射药,特意用酒精蒸馏出来的乙醚,进行钝化处理。最后作为精练黑火药的点火催化添加剂来使用,这个长安城内的工场专门负责的,是半成品火药最后一步的配料加工工作,为位于太白山和楼观山的军属实验场提供原料。

    因为是在城中,所以特别注意安全措施,不但选址远离居民区,周围全是用沟渠围起来的训练场。\\\\\\平时严禁任何明火和铁器入内。连地板都是用木头铺成,连石捣碾都不准使用。因此可以想象当这群不明身份地家伙,半夜越过岗哨潜入寻找所谓神雷的秘密,……

    不管他们身手如何厉害,又是如何的处心积虑的准备周全,一群古代科盲在,在满是乙醚蒸发物和火棉药包的环境中,贸然点火照明的唯一结果,就是把自己和整个工场变成一枚巨大的炮仗,轰上天去。

    “大同社那里怎么说……

    想到这里我突然开口说道。

    “已经动起来追查了……

    站在身边地参军杜佑,小心翼翼地说

    大同社是一个非官方组织,和百货联盟一样,是由我门下牵头,又各大商团出资合力组成的一个调查组织。

    最初是为了防止授权以外地生产工艺的流失,保证这个团体最大利益化,毕竟这个时代可没有是知识产权保护,为了不传之密,师徒父子间背叛出卖的都有人在。我可不想好不容易研究出来的成果,替别人做了嫁衣。

    经过江南的镜子大战到钱庄之争后,大同社的性质和功能也已经发生了飞跃性的蜕变。从预防和打击不正当的竞争手段,衍生出更多的业务。甚至可以类似后世的私人侦探,按照贡献和等级,为会员提供各种有偿的秘密业务

    最早的成员都是曾经为龙武军服务过的外围人员,毕竟许多东西不适合动用军队或者官方直接出面,如果动用特殊部队,又未免太兴师动众小题大做了,因此他们就成为了一个来自民间的重要补充。

    千万不要小看这个时代的商业间谍活动,除了一些世代相传的家族,这个时代大多数人并没有严格意义上的保密观念,真正的现状,让人不容乐观。

    中国传统四大发明之一的造纸术,以及配套的雕版印刷书,已经随9年前恒罗斯城下,战败的随军工匠失陷在阿拉伯大食。

    这个时代,连丝绸也已经不是唐人的专利。

    根据玄奘的《大唐西域记》中的记载,南北朝时,于阗王曾娶东国(一本作中国)女为王后,偷偷把桑蚕种子藏在帽絮中,骗过了关防,把养蚕制丝的方法传到了于阗,并在西域推广开来。

    六世纪东罗马查士丁尼大帝时,又由印度人(一说波斯人)从塔里木盆地的西域王国那里,用空竹杖偷运蚕种到君士坦丁,只是因为水土的关系,反之出来的蚕种桑苗都不能让人满意,因此这次国家行为的跨国盗版事件以失败告终。见《罗马帝国衰亡史》。

    只有另一大外貌产品瓷器,因为原料的问题,西方长期一直无法成功的仿制,直到18世纪工业革命,才出现机制的瓷器。

    现在的指南针还一直把持在南方海商手里,要等到宋朝才由阿拉伯人船到西方,

    而火药现在在我手上提前出现了,战场上表现出来的威力,那保密措施再好,也不免引来了不少关注和和觊觎,这背后所代表的东西,不能不让人担心。

    我没有兴趣促进中西文化交流,也缺少为了宏扬天朝上国的面子,把老祖宗的东西随意当成礼物送人的高尚情操和国际精神,最大的利益化才是我的追求。

    “京兆府的人来了……

    “让他们进来把……

    我看见那个被拦在警戒线外,淡紫袍子的身影,吩咐道

    他看着这触目惊心的一切,似乎每走一步都有些发抖,一下子似乎老了许多。

    “这……又是怎得回事……”

    看着王缙头上增多的皱纹,我突然觉得有些同情这位京兆大人。

    天子脚下的京兆尹,并不好当,所谓官不大责任不小,鸡毛蒜皮管的又多,真要事事秉公,可能随便背后什么人都可能压过你一头,不管出了什么事,都要担上干系,一不小心就成为各大政治势力侵轧和妥协的牺牲品。没有强力的背景和出色的逢源手腕,根本呆不长久。

    他虽然没有乃兄王维的淡泊志高,却也是有抱负和圆通的人,才被选中接手前任那位阉党泰山留下的烂摊子,好不容易才重新树立了京兆府的威信和秩序,现在又要焦头烂额了。

    又一声传报,却是正在清理现场的宪军营,值日风纪校尉马克己,欠身道

    “宫里刚来了中使,正在坊楼上,请军上和王京兆两位过去说话……”

    我和他对视了一眼,很有点不妙的感觉。
会江陵 第三百七十一章 得失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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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七十一章得失之间

    铃铛震震,人呼马鸣,喷吐的咽气,刹那在空气中凝成白色的片片,又迅速消散,绯杉赫胯和绿衣扎裤的两只球队在在场中纵横驰骋,挥舞着球仗错身撞击交织在一起。

    作为外事活动的项目之一,这是宫内省下内六厩出身的马球健儿,和来访的回纥人的比赛。只见人影错落,尘土飞溅,马竿格击的爆裂声,此起彼伏的吆喝声。激扬荡漾的,连那些满头珠翠华妆盛彩的妃主命妇们,也不分老少的忍不住尖叫呐喊起来。

    “据说圣上有意,推恩及诸军,选良骑健儿,共出竞技,以为国家盛事……其中……不但有财帛,还有名爵……可谓赏赐颇丰”

    “甚好……听说英武军在龙首山辟马场,又从六厩中甄选马匹健儿,不会是事先得了消息早早备战了把……

    “怎会……六厩的营生,那是小打小闹,怎及的老袁手下的内库和宫市来得利索……”

    两个宫权势最重的中使,正在皮笑肉不笑的交头接耳,一边不时的将目光透向场内那个最尊贵的位置上,陪着小心谈笑风声的众人。

    站在偏殿里看茶等候的人群中也在八卦。

    “军造所出事了”

    压抑着兴奋的声音。

    “出地好挖……”

    幸灾乐祸的声音

    “到底是那个不长眼。出手做的……”

    却是很不满意的声音

    “难道不知道这很愚蠢么,……只能无谓的打草惊蛇”

    “现在他倒是有由头,要求加强防备……

    一个用鼻子哼出来的声音

    “不是我们的人,这些天厅下各司都很小心,没有行动”

    “难道是神策军私下的行事……”

    “不可能,神策军上下都盯着呢……”

    “或说这是那群人欲盖弥彰的手段……”

    怀疑地声音。

    “你傻了,他要是有这先见之明,就已经咬上门来了,何苦折腾自己这一出……”

    “这也是好事……

    突然一个声音打断他们的猜测和争论。

    “什么……”

    看见进来的人。这些衣贵朱紫的内官,纷纷低身行礼,紧上前去簇拥着对方。“见过大公”

    “大丞安好”

    “李公福寿。\\\\\……”

    “瞧瞧你们,慌什么劲啊。

    李辅国挑了挑眼角,讥然喝声道

    “盯着他们手上这点家当的,可不止我们这一家,……早就有些群情沸沸……

    “出了这桩事,北军那群蛮子捂不住这干系。也就很难再把这些东西,继续把持在手中了……”

    “大公说的是……

    这些平时在外臣面前显赫一方的,毫不迟疑的屈身做出聆听地模样。

    “难得有这机会送到眼前,难道还不知道该怎么做么……

    “老朱,在殿中监那里你盯着,可以找几个笔头利索的代笔,在文抄上好好的发落发落。最好有什么惊天的内幕揭举出来……流言越多越耸人听闻自然越好……

    “是……”

    “老段,揭者监那头,在京官里寻个干系小交游大的清闲人,去找那班新进的年轻御使,他们不是要名声。要做朝廷正气的脊梁么,这不就给他们送过去发作地由头……“是”

    “再让下面五坊的那些小儿们,加紧给那些匠司敲敲边鼓,别以为抱上了北军那群蛮子的大腿,就可以一劳永逸了……

    “军器、将作、太府都是国之公器,朝廷的衙门,难道还指望那群武夫还能把持一辈子。现在不动他们,不等于将来也动不得……乘着局面,能挖过来几个是几个,……这群死榆木脑子,都是赚钱的技艺,给谁做不都是朝廷地人么……”

    “大公高明……

    “出了这桩公案,那群疯狗。又要开始乱咬人了……行事的时候。交代底下人看着点风色,别给攀咬进去了”

    “如果是朝议熊熊。怕是背后南内的那位,也不好坐视了……”

    他眼神一下子似乎飘忽出老远。

    果然如此,上朝回来后,我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打着国家公用的旗号,要龙武军交出火器的配方共享之,虽然早知道有这一天,也早有准备,但是还是很有些郁闷,现在什么阿猫阿狗都变的这么勇敢了么,跳出来随便乱吠。

    回到长安,我一直有一种笼罩在密不透风大网之内的错觉,远没有成都地那种得心应手,而且无论怎么做,似乎都在它的边缘之内,让人很是憋闷。

    “大人”

    就见薛景仙静静的走进门来,坐了下来自斟了一杯茶,才开声道。

    “不用担心,我就是有些不甘而已。^^^^……”

    我只是不想好不容易研究出来的东西,经过这些官僚体系的折腾,最后和后世的洋务运动一样,短短时间内,就蜕变成专养贪官蛀虫地大窝。

    这群古人。往往只看得到眼前现成地东西,但让我生气地是在内部居然出了叛徒,追求更好的生活和名利,固然是人之常情,但是背叛也得付出代价……我这些年对于人心,或许有些过于理想化了

    “其实,这未尝也不是一次转机……”

    他喝了一口冷茶水,皱了皱眉头开口道

    “本军掌握着这东西,已经够引人瞩目了。连那位至尊未必也没有想头……从前那是边长莫及。“不过虽说要交出,但是交出多少,究竟怎么交,具体交给谁来负责,却是大有操作地空间……”

    我恩了一声。

    “那最原始的火药配方给他们好了……”

    反正这种东西相对技术含量不高,大规模应用后也无法避免泄密,可以作为扩大规模的生产力储备,设备和原料都是其次。人才才是最大的财富,只要研发力量还控制在手中,就不怕我可能潜在的竞争对手能够拉近地差距。

    作为一种姿态,我已经陆陆续续交出一些东西,比如潼关的防务,由李嗣业的关内节度行营派驻,蓝田峪的大营则交给了班师的安西北庭军……但是大散关和武关的还留着。分别看着荆湖和剑川的道路,又如商州的钱监,也归还朝廷……这些可都不是无条件地,每样都换得了相应或多或少的好处。

    也许可以换一些其他特别一点的东西,我如是想道。

    “老薛啊。你觉得,这次我们可以得到什么……比如朝廷的专利保护禁制令如何……”

    “善……这般我们就有行事的大义了”

    安东,大唐帝国,最后一处烽烟未绝的地方,反叛者、流寇、盗贼、官军,态度暧昧的部落武装,各种势力交错在一起地复杂地区。

    伤痕累累的士兵。象海潮一样冲击淹没了激烈抵抗中的城镇,留下一堆的火焰、尘烟,还有绵延不绝的惨叫和哭喊声,然后整片整片区域地变成死一样的安静……

    “这就是所谓的境外流贼……简直是野兽之军啊”

    两名穿着血红朱雀纹外袍,兜头明光甲的年轻军人,站在高处的树从里,擎着漆成绿色的单筒咫尺镜。身下还垫着班驳的迷彩外披。

    根据数年前崔圆请书地《战事衔制令》。===凡北军、卫军等中外将士,表示军属、身份的袍甲胸纹和大氅之外。将拥有臂章、肩衔和领花徽样式,以分别区分军种、职事和衔级。

    象折冲校尉的领花是银剑,散授轻车副尉,则是双月肩贴,若领马军斥候则臂以马首,若是得到上峰受旗赐号的,则也会加在臂章上。“真是可惜了……

    看着对面那只衣裳蓝缕却进退有序,对眼前尸骨枕籍的血腥,淡淡散发出一种冷静到残酷味道的军队,其中一人发出低声的赞叹,

    “这些三边老兵不愧是追随过本朝两大首逆,一路征战过来地百战劲旅,缺衣少食背井离乡之下,还能在这穷山水恶之地与李元帅地河东劲旅周旋相持……实在无愧燕北铁军的名号”

    这些野兽一般地前军人,象精密咬合的机器一样,象海浪一样卷走一切地皮上可以使用的东西,又象静静退去的潮汐一样迅速消失在黄昏地平线的黑暗中,只有在牛羊背上和财物一起挣扎的女人们,发出一些无意味的嚎啕哭泣声。

    “老求啊,注意点口风,他们毕竟还是叛逆……

    “放心把伯均,既然出了境外,不用当心朝中那些无聊的耳目……”

    “现今渤海人可被他们祸害的惨了,西京以南几乎被他们烧掠成赤地……据说在鸭绿府、南海府、龙原府逃出的数十万流民,将渤海的东京和南京路冲的一片糜烂……还有不少南下逃入安东的,都被那位李大夫强制编管了起来当作苦役……“那朝廷那儿又是怎么想地……穷寇莫追么”

    “估计朝廷在等他们去大渤海国号。重新上表称臣求援把……

    “那你听说了么,西边又有密使过来了……”

    “难道又是来劝自立的……他们怎么还不死心啊”

    “你没看过武学新出的《三国群英列传》么,这是上好的离间计……往来次数多了,就算什么事也没有,这嫌疑也沾脱不得了”

    “看来只好又要让盗匪横行路上了……反正这里有安东军、游击军,也有河东军,还有新罗人,契丹人,渤海人。高丽人,随便找一个背黑锅的好了”

    不屑的呸了一声。

    “那群新罗跑过来的傻瓜也算高丽人么……乘别人不注意占几个小破城,收点流民,就敢沐猴而冠置官设朝,自称大高句丽第四世王朝了。

    就听见悉索声,林中又露出一个头来,却是个青黑熊猫眼的青年男子,穿的一身猎户地破袍子。\\\\\

    “东西拿到了么……

    “拿到了……主要是来自夷州的罐头和鱼肉干货。还有一些应急药物和防冻的油膏……

    现在的安东相当部分粮草来自夷州,那里每年约可提供数万石粮的产出,再加上其他一些瓜果鱼疏罐头,往来安东只要十七天航程,实在便利的很。

    他嘟囔着

    “平海军那群海鸭子,胆儿小的兔儿一般,非得在夜里上岸……多停一刻都不肯。生怕有东西追咬他们似的……”

    “平海军?……就把持登州地那群商人联合搞出来的东西……这群拙货,不就从江南道拉过来一堆海船,就敢自称朝廷水师……

    “不要小看他们,这些年已经把持了安东以北的沿海诸国,到新罗、倭国之间的海上买卖……现在黄水洋上都是登州平海军的海舶在巡曳。据说在新罗、倭国、库说岛上,都有他们经营的据点……连渤海人的船,不按他地规矩交过路钱,都别想出得海去的”

    “前些日子,新罗国联合辽北诸国去朝廷告状,不也没奈何得他们……”“虽然说现在郭令公收复范阳,已经打通了陆上的粮道。但这些年,安东差遣各部的粮草都靠他们的船队输给……送我们这一路过来登岸地,就是平海军中的份子最大慕容家船团……

    “这船团来回一趟儿可不便宜,至少也要数千缗的花费,起码他们肯随时应命……我们现在是孤悬敌后……没准将来还要指望他们呢。

    这三位,就是龙武军中小有名气的吉祥三宝;求三泰、涂伯均,谢栩文。他们也是武学最早出来。却仍然活跃在军中的学军之一。

    历经过从扶风保卫战,到邺城大战、卞州攻防战等龙武军有关的大多数战事。从最初大散关留守军,辗转于关内游击军、左军、前军、金吾军一直混到安东派遣军,历经大小数十战,许多他们呆过的建制,都整队整团地不复存在了,但他们却总能从尸山血海中,伤痕累累的幸存了下来,其命之大,因此被同袍们戏称为吉祥三宝。

    “来了……”

    求三泰低声看着下面蜿蜒而出的队伍

    “兄弟们,抄家伙,该我们上了……涂伯均转头压低嗓门喊道

    刹那间,森林中站起一大片覆满草叶的人,掀开伪装的披风,露出整齐如洗的朱漆复合明光甲,其中一些人,腰带上挂满了拳头大沉甸甸火雷弹,另一些口眼都被套住马匹鞍上,还挂着两个鼓鼓的革囊,被挽着静静地从两翼冒出来。^^^^

    名为谢栩文地士官,也扯下猎袍,猛跨前两步,擎着一卷东西,迎空一抖,刹那一只巨大的金乌展舞在中……

    “掷弹兵。前进……

    随着奔流而下冲进蜿蜒于道满载地队伍,是连天的飞箭,许多将士一边奔跑一边扣弦,还夹杂着几个特别硕大的黑影,在冲撞交锋之前,先扫到了下方最前列的一大片。

    那些叛军也没有多少慌乱的颜色,非常老道的将战利品和女人拖挡在身前,只见血花片片,在人群中盛开。然后是冒烟的火罐,在蹲伏急促的人群中,绽放出死亡与痛苦的红黑色花团。

    “散开……”

    敌方地军将也是见惯了战阵,撕声竭力的呼喊道

    “结阵……”

    就见轰隆的马蹄卷尘如飞,两翼骑兵滚荡而出,象箭一样的从敌阵边缘交错插身而过,用刀枪大槊,象暴风一样从敌阵中卷起一片翻飞血溅的人体。再次回头过来,敌阵已经飞快变的紧密起来,象刺猬一样凑出密密匝匝的枪尖,伸缩暴涨着在骑兵的队尾,硬是挂倒拖翻扯下一小段数十骑来来。

    返身地骑兵们收起马槊,当先的一些人举起手弩,对着咫尺错身而过的面孔咻咻扣发。压制了最前列的一片槊手,另一些人从革囊中掏出大一号的火雷,在手手挥了几挥,就甩落进更密实的后阵中,溅射飞暴起十几团燃烧惨号奔滚的火团……

    咫尺可见地敌军面孔。丝毫没有多少慌乱的颜色,此起彼伏的高声呼叫着。旁边的人,几乎毫不迟疑的将队列中被点燃地人体,利落的砍倒刺杀,迅速解决挣扎同伴的痛苦。

    一阵简短的骚乱之后,无数的盾牌浮出人头组成的水面,斜斜掩住了前方。

    在上空。迅速组成鱼鳞一般密集的复合盾墙,将大多数接连投掷地火雷拦截在外,偶有拿不住随燃烧的火焰泄流下去,所引起的塌陷和连片混乱,又随着戛然而止的惨叫,被飞快被补上。举手投足间,显然对火器的威力和效用。已经相当的轻车熟路。

    “他们火器不多。又投不远的……”

    “射生手,对空曲击……

    话音未落。就见一个巨大物体在碎列声中,将喝话地军将砸翻出去,连着周围变成一大片奔流火海。

    “小心,”

    “是石炮……

    “战败地契丹人居然与逃亡境外的叛军合流了……

    三天后,我不由摇了摇头。

    “这可不是好消息啊……

    这是原河北讨击营所属游奕队,深入敌境武装侦察时发现地。

    龙武军所属的河北讨击营是一个阶于体制内与体制外之间的特殊存在,他们最初都是由派遣往河北的武学毕业生,负责组织联络当地的能人义士,对叛军的后方骚扰破坏作战,带着大量低级军职的空白告身,在河东到河北、河南的广阔乡村地区,拉起大大小小的队伍,最盛时他们号称三百校尉,龙武军进军河北的时候,他们就地策应,为大军之引导和前驱,发挥了不小的作用。

    后来龙武军奉命离开河北,不在正常编制上的他们,因此被留了下来协助洛阳方面,继续清理地方,其中一部分精干,就近补充入太子小白的元帅行署,后来朝廷清理亢兵时,其余人也没被解散。

    正好颜真卿作为朝臣和藩镇的表率,率先交出本部军队,但又希望某些部下能得到妥善的安置,于是通过两地秘密协商往来,这留守部分人马就和其中不愿意解甲归田的部分将士一起,由龙武军本部提供相应的口粮和武装,作为二路援军,由陆路补充和支援安东派遣军。

    用崔光远和薛景仙的话来说,他们也是薛嵩、罗先之外的另一道保险栓……

    叛军一下获得了大量的战马,流窜机动性大为增强,甚至从沿海平原走廊,闯进了渤海国财赋人口的东南重镇龙原府,北逃的契丹人则获得了大量地奴隶人口。依靠叛军拖住河东军的策应,在抚余府以西的小室韦草原上停下脚步,重新聚集起号称十万口的部落。

    而眼下朝廷丝毫没有让郭子仪所部,出关作战的意图,却在商量着如何借赐婚的机会,顺理成章的让仆固怀恩的氏族分家,将大部分族人和军队从世代经营的金微都督府,移镇到原属于外契丹占据地松漠都督府去,所谓就近管领。

    “是否通晓朝廷……

    杜佑低声道

    “不”

    我摇了摇头。看了他一眼,还是太年轻,总有些过于理想的热情。

    “真要由我这通报上去,那就不是居心叵测,别有图谋那么简单了……”

    “这个人情,还是留给李大夫去头痛把……”

    另一则消息是关于登州平海军的。

    登州那群江南背景的商人,重金重建了平海军和登州团练,并且以此为后盾。与安东派遣军联手,把持了整个渤海、黄海之间的海陆商业线,甚至将触角伸向了更北冻海冰原的流鬼国。

    唐玄宗开元十三年(公元725年),以安东都护薛泰请在黑水内置黑水军,以其最大的部落为黑水府,以其首领为都督并派遣了内地长史(都督的副职)等官员协助当地少数民族首领管辖,开元十四年唐朝在这里设置了黑水都督府。开元十六年赐都督姓李名献诚。对黑水地区(今黑龙江中下游流域)实施有效地行政管辖。治所在今俄罗斯哈巴罗夫斯克(伯力)。

    由此也开辟唐代库页岛与堪察加半岛的鄂霍次克海航线。航线在莫曳(莫曳皆部)所在的库页岛。《新唐书传》载,黑水(黑龙江)西北有思慕部,往北走10天到郡利部(今黑龙江入海口庙街),再往东北走10天到窟设部(又名窟说部,“窟说”是“库页”的音转)。再往东南走10天就到莫曳皆部即莫曳了,终点在流鬼国(今堪察加半岛的西南岸)。

    这条航线从库页岛出发后,顺着海流趁西北风(这一地区一年中西北风有八个月)向东南航行,到择捉岛后,则转向东北而后到堪察加半岛南端,全长约918海里(1700余公里),用时15天。这条航线在历史上。也被称为朝贡航线。

    管领当地的黑水都督李献诚,既是黑水的大酋长,也是安禄山地女婿,他率黑水军南下作战身殪后,黑水的领地也陷入四分五裂中,再加上南有渤海侵并,西有室韦进逼。治下大乱。

    这条航线也被登州冒险北上安东的商人们所重新占据。利用登州市舶使和平海军的名号,从当地沿途以物换物。大量交易皮毛、海珠、珍贝、鹿角、麝香、长鬃马等奢侈品,为交战中的部落,提供一些淘汰地武装等等。

    甚至连前些日子前来长安朝贡的流鬼国,以及沿途波泥、多邪、邪谷部落诸国,也乘坐的是他们的海舶。虽然他们礼数甚恭,每年都会送来不少好东西,诸如整张的雪狐皮大氅,精练的麝香鹿骨珍珠膏等

    不过,我却有内线消息说,其中的某些人现在又重新抱上了李光弼地大腿,为河东军捐献出力积极的很,作为代价是安东当地人口大量的失踪,此外这些人似乎并不满足这些,还想在那里谋求更多的东西……

    其实倒卖人口,搜刮经营战利品,这些被成为下作市侩的手段,都是从龙武军最先开始,又被其他人给因地制宜的盗版过去,在此之前朝廷打战的多,虽然也有追求利益地意图,目标其实很粗放,起码没人觉得那些外族占据地偏远不毛之地能有什么油水,惩罚和教训性质的战争过后,长期地占领就实在得不偿失,但是龙武军用身体力行给他们上了一课,什么叫做就算石头也可以榨出而两油来的作风,也大大开拓了大家的视野和思维,原来不仅仅是牛羊这些传统生产资料,还有很多地方可以创造出就价值来。

    继续骂我把,有故事写不出情节和文笔来
会江陵 第三百七十二章 人生总是充满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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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胖儿徐震悠悠骑着青皮马儿,穿着浆洗的整齐精致,前面一个“城”后面一个“管”字的号衫,慢腾腾的走在街市上,充分享受着温暖的阳光下,街边敬畏和仰视的目光,不时还对一些大声的招呼,勉力的凹起肚腩点头致意,心想:就是万年县属内外五衙的不良帅、无了汉们来了,也没这么威风把。

    当初

    建立城管的百多个坊辖区,也有富坊和穷坊之分,不过,不是简单的按照居民的质量来划分油水和收益,在权贵集中的地段当差最是个苦活计,随便什么权贵家的门人,也不是他们这些平头巡丁可以招惹的起的,有事就要疲于奔命的被呼来唤去的。而且越是靠近宫城的坊麻烦越多,差事清闲归清闲,因为他们什么人都管不了,但有什么事儿,可都是这些小人物先垫底。

    其次穷人们聚居的坊,这些苦棒子头,就算把他们肉刮下来也没几两,没有身家拖累的,逼急了还可能和你拼命;再次之就是靠近街市和娱乐场所的城坊,虽然都是贱籍人居多但是底子厚实,不过那里鱼龙混杂的也藏着不少是非,每月笑纳固然是让人眼红。不过想在那里吃的开,不但面子要大,人脉要广,手段也要厉害,……又次之则为那些富商大户云集地坊。他们家大业大的,倒不在乎这点零头钱,可在那里当差。也要有抗的住各种干系的身板和手段……

    对没有强力背景,又不能手眼通天最好的大多数人来,最好就是一些殷实人家较多地坊儿,既拿的出钱来,又没有通天的背景,管起来也容易,收益比较安稳,做事也比较塌实。却是大多数人打破头要争去地地方,在县里上没有门路和背景,是别想指望的。

    竞争不过人家的。只好退而求其次,打点一个差一些的……层层下来,不过就是最脏乱差的穷坊也得有人去,其他坊的同事们,也会凑点份子给去的人作为补贴,不至于让同僚混的太过难看。穷坊也有穷坊的一点好处,混资历和功劳比较容易,那些小百姓犯了事了也好处置……

    他也是顶了一个没有儿子的远房老舅舅缺儿,沾了半个本土人地光才混进来的。\\

    各坊都有议定的钱粮名目标准,诸如卫生费、管理费、市容费、水火钱,在人员编制上也有所添减,象那些富坊。拿钱最大方编制也最多,各种名目最多可以达十数个,象这种最下等的穷坊,则只有巡街,门哨、更禁、水火铺、清道、物料造这些基本编制。

    不过干这个差事,吃饱穿暖是足亦了,公办大食堂总是汤水管够,晚上还可以在那里用门板案子。凑合过夜。没差事的时候。凑份子拿个酱肘子回来,两斗浊酒也能厮混上半天。

    当然。在这城里当差,寻常间各种注意事项很多。

    诸如在街市上,随意纵马会被御使弹劾的,就是寻常执事,动不动就会撞上贵人,三分地精明十分的眼力,最是要的,在这长安城里一有风吹草动,都有人盯着的,他可比不得那些背景深厚的同僚们,有时候宁可少拿一些,也陪着十分小心一些,而且乡里乡亲的都是熟脸儿,钱照收的多,但祸害地事,也不怎么敢做。毕竟公事外的来路,全靠这些小鱼小虾蹭着点。

    他是个机灵人,被破格拉进这差事,才用了小半年,就摸清了这里头的道道,又混上这有马代步的快骑班,虽然是公家配的老驽马,但他还是宝贝的不得了,自己掏钱用黑麦豆渣喂养洗刷的水毛油光的,跨着这四条腿儿,面对那些只能靠两条腿值勤地步巡班,特别是很有些高一等地优越感。

    也在同僚中混下了喜欢臭美的小徐胖儿地别号。因为又没钱打理上头,就这么不紧不慢熬这资历,有捉狭的好事徒,也喜欢暗地里唤他熬得慢。

    “作为京都长安,汇集了全天下各地头的特色美食,甭管你是南人、北汉,再这里都可以找到自家的吃食……

    “光是号称当今衣冠名食,有萧家混钝,漉去汤肥,可以沦茗。庾家粽子,白莹如雪。韩约的铺子能作樱桃毕罗,其色不变。又能造冷胡突,醴鱼、臆连蒸诈草皮索饼……

    徐震一边眼儿四望,一边流口水说着。

    “如果要宴请亲朋好友,时间急迫,则有专门置办酒席之人为百姓服务。长安两市日日都有礼席,举铛釜而取之,故三五百人之馔,常可立办也。***“小徐也是能整吃的啊。

    新来的班头看了他一眼。“其实,我也没尝过多少,这都是那些馆子出来的牌告上说的……”

    他有些心虚的整了整皂帽,贴着脸笑道,心想一定要把这位新来的班头,鼓捣到大馆子去开开鲜。

    这位班头是北军里老军社那头下来退养的,姓高,字明辉,取义自然是亮堂堂的,据说这些退下来的老军有各种名目的补助,私囊里都有很几个。只是不好亲近而已。

    “那又是什么人……

    高明辉班头勒住马儿,就见一些装着整箱装着家什器具的大车,上面还插着青色的小旗,也不避左右的。这么招摇过市地。

    “这城里还需要护镖么。

    “这是奉应局的人……

    徐震瞥了一眼说

    “专给人做排场体面的。

    “这又是什么来头……

    高班头露出些性质来

    徐震精神一振,就怕你不开口,便细说了起来。

    原来这两年,长安两市周围,又多一些叫奉应局的组织。类似与一个综合的租赁性服务机构,专为那些有需求地人家,提供从最基本的洒扫清洁帮运装修。到厨娘、门子、跟班,车驾等全套服务,甚至可以按照生辰寿诞各种能够需求,提供出类似公卿家宴客的整套排场,服务时间也弹性很高,可长可短,甚至可以按照时辰,来提供类似后世钟点工地家政服务。

    一经推出后就供不应求,毕竟长安城里别的没有,清贫的大小京官。却是到处都是,对普通人家来说,毕竟长安米贵居而不易,外地的富户到了这里什么都不是,也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游刃有余的养上一大帮家人。维持一个体面的排场,于是这种临时性和应急式的服务,就大受欢迎了。

    据说其中一些是前没落公卿家的下人,传闻还有一些是宫里放出来的养老的宫女和内官,由他们传帮带学徒,经过统一地礼仪和技巧的培训,在很短时间内。就将分店就开遍了长安城北六十多个坊区……

    “这生意倒是要得……

    高班头淡淡的斜眼道。“这些可是宫里的公公们凑份子的营生……”

    “哦”

    “最初由北军里头赞助的……号称弄几个养老钱而已……”

    “不是把,那些大公公们哪个不是家宅连云,身家巨万地,还用指望这点营生……

    高班头不由有些惊讶。

    “有圣眷的大公公也只是那点人,大多数执事的公公,也就靠职位混点招呼钱,更别说大量底下司役洒扫的大小公公们,也得让人有些指望不是……

    说话间。高班头用拐棍。招呼了一个街头跑叫卖文抄的赤脚小厮过来,从对方鼓鼓沉沉的前胸跨袋中。抽出一份儿,丢下一个足五文的汇源小钱,连找头都不要,就着马背看了起来。

    随着班头咄咄地溜了大半天也没歇,徐震说的有些口干胸闷,挺着腰上这圈肚油儿也的有些酸,乘机从皮袋子里饮了一口本来用做夜班醒神的锅泡子,这东西便宜劲足,大子五十个就可以装上两大袋。平时还可以当万应药用,无论泡上些草药壮身骨,还是外搽汗活血都不错,冬天可以搽冻疮、夏日可以暑气……待到暖洋洋的劲儿从嗓眼里蒸出来,也让他回味起了每月底开荤的那个夜晚

    本坊的丽清院,虽然比不了平康里那些大行院,但在这一带也是小有名气的,中流阿姑们地那身子段,滑不留手地总也让人捏不够的。可惜就是缠头钱贵了些,每次过夜都要肉痛上好些天。什么时候才能凑够钱,买一个在家里养着地,可惜自个儿长相不算好生,不然靠混相好的老姐儿,赎出来还有多年积蓄的私囊奉送,无论做点自己可以照应到的营生,还是买个更好点的位置。

    就听到一个声音打断他的白日浮想。

    “提着点神儿,最近城东出了大事,大老爷吃了宫内的排头,正憋了火气在到处盯抓可疑生人……”

    这位高明辉高大班头是老兵社推举来的老行伍了,虽然他残了身子,话语不多却隐隐一股逼煞气,让人怀疑沾过多少人命的,没摸透他的秉性脾气之前,自己这些巡丁们面对他时,总有些底气不足。

    “那是。^^

    徐震故做振奋的提起脊梁,眼睛左右猫了猫了,又飘到那些精致的酒旗牌招上去,寻思起午间那顿,该上那儿便宜实惠的小馆子去,先巴结巴结这位顶头大班。作为一来就将自己从清寂孤冷的夜巡班,调到相对舒服一些地白昼班的答谢。

    突然见到一个裹着袍子赫巾缠头的身影,心中一动,是个胡人……这长安城里忌讳良多,一不小心就会牵扯上公卿。但是这些胡人就是另一回事了,在这里讨营生的番人数以千万,地位多数不高。除了因为作战有功的回纥人,正在朝廷炙手可热实在不好惹外,那些五民之末胡商们都相当地低调小心,又肯散财特别是那些以豪富著称的栗末人,自从出了好些叛贼后,都夹着尾巴做人,平时也有不错的油水

    但是这位穿地不错,还没有带随从的生面孔,十足一个外来的土鳖,平时可不会有这机会。借这严打的由头唤进去,就算拿不到错失,什么都不做,过手也是一笔小财……

    他已经想到这一旬的锅泡子钱有着落了,没准还能混两天肉味。

    顿时驱马上去,冷声喝道

    “兀那番汉。站住……城管临检”

    高班头皱了皱眉头,最终还是没出声喝住他。

    看见沙二的举动,街上的行人赶紧避让开来,大多数却没有走远就围作一圈,有相熟的街坊更是露出一些习以为常的表情,端着大碗含着杂面疙瘩,走出房来看起热闹。另一些个蹲在土墙根下晒太阳的闲汉们,也笑嘻嘻地掳着破烂的袖子,蜒脸凑上来想帮衬一二,混点好处。

    才说了几句,沙二的脸就冷下来,越说越快,就要伸手扯对方的面巾。班头正要喝止。

    那胡人突然喊了一声

    “吾主至大……”

    袍子象大鸟一样扬起。刀光闪烁中,徐震无力的丢下拐棍。捂住不断喷红的颈子。想说话却只能咕隆出一堆堆地血泡出来,刺耳的哨子声中。他最后的想法是,娘的……藏夹在门板下的几百钱,不知道要便宜哪个货色了……

    随即,哨声也戛然而止,高班头也混身冒血的,倒在他残余视野的不远处……

    “杀城管了^^……”

    街市上,尖叫奔踏声中。是由远及近此起彼伏地响哨声。

    靠进长安西市边缘的胡商云集的番老大街,一个专营宝石、玛瑙、象牙、猫眼等大字号“宝丰行”老店,后堂的加工作坊内,高低的手工架子上,堆满了各色镶金嵌宝的舞马环杯壶、兽口提梁壶、火焰高足杯、环柄八棱杯的半成品,却看不到任何忙碌的师傅和学徒……

    一群看起来风尘仆仆地胡人和一个穿锦袍地店主,大眼瞪小眼的。“赫维雅大人……

    “请叫我贺官人……

    “是……”

    “为什么还来找我……

    主人冷这个脸,甩了甩袖子说。

    “我们这些人地使命是潜伏下来,用一生的时间去获得,王国所需要东方匠人和技艺,而不是贸然的牵扯进唐人权势的纷争中……你们太卤莽了”

    “伟大的先知告诉我们,同样是真主的子民,应该守望相助……我们只是需要当地人协助”

    胡人的领,巍然不动的道。

    “而且那些身份尊贵的人,似乎更喜欢来自域外的刀手,并在多数时候把这当作了一种排场和体面……仅仅只是一种身份掩护而已”

    既然对方一副我们的事不要你操心的态度,主人也不再说话了。

    “我在这里看到的是一个堕落的城市,很同样堕落的同胞们,……他们无视圣书的节律和先知的教义,终日喝的醉醺醺的寻欢作乐……和的异教徒一起,毫无禁忌的进行各种不洁的活动,无视每天神圣而必须的五功三课,甚至兴高采烈的礼拜他们的偶像,把自己置于圣书严禁的污秽中……”

    领身后,突然冒出一个沙哑声音。

    “难道您是宗法院地巡事大人,您来我这儿。不是为了让我替您惩罚那些违反十二条圣律的同胞把……或质疑我的品行……”

    名为赫维雅的主人再次冷下脸来

    “我奉前代维尔齐大人的命令,在这里作为一个安息人,已经生活了十五年,也许还要更长地时间……感谢您来提醒,我还是真主的子民”

    “您为国家和信仰的牺牲与奉献是。无可置疑地……

    领瞪了身后人一眼,让他噤声。

    “这也是我再次需要您帮助的原因……”

    又缓声说

    “请不要介意他的失态,这位兄弟的多位血亲。在这个广大的国度,接连遭遇了不幸的事情……据说与某些丧失信仰和教义的同胞有关……我们很难再相信普通的族人……”

    “现在,连我们之中的穆德大人也在这座城市里失踪了。

    “知道了,我已经派人去打探了……”“不好了,穆大人是被城管抓走了……”

    半响之后,一个小厮打扮的人,气喘吁吁地跑进门来

    “城管,那是什么东西。

    领一愣。

    “他们是这个国家特色的产物,属于治安官和民兵之外的辅助力量,理论上拥有无限的管辖权……”

    “不可能。穆德是圣山上大师们教导出来的亲传,怎么会被一群连民兵都不如的家伙。

    “现在外面都在盛传,一个黑袍大食人当街杀人,先后杀死了十几名城管,才被赶来地巡城营用网兜索套困住,费了老大工夫缠住。才拖走了……

    小厮小心的说。

    “该死,阿买儿不是带他领略中土风情,怎么会留他孤身和当地人冲突起来……

    领身后另一个声音恨恨的说

    “那个卑贱的家伙,难道又偷懒忘记了使命……“这里的官府,已经还没现他的身份和价值把……被抓去的话,也是先关在京兆府地大狱……”

    主人倒是冷静的多。

    “也许我可以打点一下,金钱在这个国家同样是通用交流方式……只要你肯付出足够的代价。也许能够让上面的大人们,暂时忘却那十几条人命……或安排一个”

    “萨海亚的访问使团,那里不能提供帮助么……

    “不行,除了个别人,连大酋长本人,都不知道我们的存在……”

    “郎麦尔,你还有什么没有告诉我们的么……

    主人看见欲言又止的小厮,开口道。

    “据说死了一个老军社出来地班头……叫……明辉地”

    “那你们赶紧离开长安把。

    主人再次出声道。

    “这些城管并没有了不起。只是人多势众。但他们代表的是京城官府地颜面,背后还拥有了某些很强大的存在……“你害怕了……

    那个讨厌的声音由响起。

    “我只是考虑到可能最坏的结果……”

    主人毫不客气道反瞪回去。

    “老军社是为了安置退役的禁卫军士兵而存在的。死了一个前禁卫军的老兵,事情性质就不一样了,我不能不考虑唐人皇帝禁卫军对此事的态度和反映,这是一个很团结并且相当偏执的暴力团体……”

    “而且据说他们的领对我们的存在,同样十分感兴趣,这些年,已经有好些同胞在这座城市里失踪……”

    “真主教喻我们不要轻易放弃任何生死与共的兄弟……

    领叹了口气。

    “更何况他身上有我们不得不,要进行营救的理由……

    “绝对不行……

    只听的呛啷一声,主人的脖颈的以及架上好几把雪亮的短刀,那个小厮惨叫一声被割断了喉咙,鲜血喷的满襟都是。

    “你们都疯了……

    主人痛惜的看了一眼从小养大的跟帮。

    “别说我和你们本来就不是一个体系,没有任何协助的义务……颈上顿时被压割出一条血线来,主人不怒反笑。

    “杀了我,我也不会去联系那些族人么,别说一时动员不到那么多人手,他们以商贩、工匠、豪门护卫,甚至还有官吏的身份,已经潜伏了很多年,许多人都已经娶妻生子,不再适合介入这样的危险的行为中……他们也是王国宝贵的财富……仅仅为了这个无谓的理由,我没有权利拿他们的生命和将来去。

    “如果是来自大艾穆哈会议御前的命令呢……

    领叹了口气,心中暗祷希望阿拉能原谅我,从袖子里拿出一个东西,主人脸色变了变,咬牙捏紧了拳头,最后还是低头屈服了。

    “请先让我去打听一下。
会江陵 第三百七十三章 和春天有个约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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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月三日天气新,长安水边多丽人。

    态浓意远淑且真,肌理细腻骨肉匀。

    绣罗衣裳照暮春,蹙金孔雀银麒麟。

    杨花雪落覆白苹,青鸟飞去衔红巾。

    炙手可热势绝伦,慎莫近前丞相嗔。”

    我正处在诗文所描述的曲江边上最好的位置上,一边看着往来如织的游人士女,一边感叹道貌盎然的杜老头,也会写这种类似少年暧昧情怀的浓艳词。虽然他现在又自讨苦吃,跑去乡下巡视农耕搞社会调查了。

    三月三日这一天,天气晴新;在长安城的曲江池畔,丽人聚集如云。三月三日为上巳节。古时的上巳节,原定于三月上旬的一个巳日,所以叫上巳。曹魏以后,这个节日才固定在三月三日。早先,人们到水边去游玩采兰,以驱除邪气,祓除不祥。后来逐渐演变成郊游踏青、水边宴饮,反而重在赏玩景物和饮酒作诗,其祭神沐浴的原意则慢慢消失了。

    “长安水边”即指这曲江池边,在唐都城长安东南角,景色秀丽,是游览胜地。唐朝时,这一天多有仕女赏游于此。唐人刘笃《上巳日》诗有云:“上巳曲江滨,喧于市朝路。相寻不见,此地皆相遇。”

    用歌唱的语言来形象,就是:

    那些身家高贵的丽人们,姿态浓艳,神情高远,模样端庄,天真自然,肌肤纹理细腻。骨肉标致匀称。服饰极尽华丽陈彩:绣花绫罗的衣裳,辉映着那暮春的风光;上面有金线绣的孔雀,银线刺的麒麟等象活物一样在灿烂的春光下活灵活现泛出耀目地光彩;女子们头戴的珠华。翠青色的彩叶一直下垂到双鬓,就象山光水色一样地青翠缥缈;缀满珍珠的裙腰,沉甸甸的不让风随意吹动裙带,既合体,又是多么稳称。

    这是长安城中最大地游玩社交场所。也是一个诞生无数才子佳人地传说。各种版本悲欢离合故事地源地。金风玉露一相逢式地绯闻与佳话地土壤。美少年与贵妇地传奇。据说杜老头于他那位前杨司农家出身地夫人。就是相识在这个场合上地。

    除了占地极广地芙蓉园外。流经小半东南城郊地曲江边上。全是公卿贵胄地别馆园苑。光看规模和格局。就可以判断主人家地门第位阶。从另一个方面说。这也是长安城里寸土寸金最昂贵地休闲别墅区。

    围绕着别墅区。就是大片花草繁茂地公共园地。其中一些赏花观景最好地位置。已经被有来头地某些豪贵之家。派人用华美地帷幕给圈占起来。只能在路过时。听到里头传出地绵绵靡靡。撩人动心地娇笑轻吟。运气更好地。还可以在轻纱帷幕。随风飘荡起来地那一隙。隐约地窈窕动人地措约身影……

    理论上只有事先受邀请地客人。才能进去。但是也不排除一些容貌特别俊秀。或这才情特别出众地年轻人。会意外成为某家游宴上地宾客。当然。也少不了挑推幺声地小贩。最容易丢失地就是扇子和手帕。

    往年以来。出自最显赫权势地地家族。也占据了最好地位置。

    她们会在云帐里面摆设酒宴。用色泽鲜艳地铜釜盛着香喷喷地紫驼峰肉。用水晶圆盘盛着肥美地清蒸鲜鱼。

    手捏犀牛角做的筷子。却迟迟不夹菜,因为这些早就吃腻了。太监们飞马回宫报信,却不扬起灰尘,不一会儿,就有天子地御厨络绎不绝地送来海味和山珍。宴席上箫鼓奏出清音,缠绵宛转的乐曲感动鬼神。宾客随从众多而杂乱,满座都是当朝的达官贵人们。最后骑着马,姗姗来迟的,是杨丞相。他大模大样,旁若无人,来到轩门才下马,步入锦毯铺地的帐篷,直接去会魏国夫人。曲江岸边,杨花如雪飘落,覆盖在白苹上。传情的青鸟飞过,叼走了国夫人的红手巾。

    虽然这诗文描写多年前杨氏兄妹曲江春游的情景,讽刺杨国忠兄妹骄奢淫逸淫腐朽作威作福的丑态,排场的盛大、宴游的豪奢及趋炎附势之众,威势煊赫、意气骄恣。

    从一个角度反映了安史之乱前夕的社会现实。先泛写游春仕女的体态之美和服饰之盛,引出主角杨氏姐妹的娇艳姿色。次写宴饮的豪华及所得的宠幸。最后写杨国忠的骄横。全诗场面宏大,鲜艳富丽,笔调细腻生动,同时又含蓄不露,诗中无一断语处,却能使人品出言外之意。

    仅仅是十几年前的光景,当年席上蒙蒙年幼不小事的雨儿已经长大,看景喧嚣的人却不止到换了多少搽。

    看游人轻松写意惬然春光的情形,仿佛前几年那场扰动天下的兵冢和战火,已经是很遥远的事情了。

    “东望望春春可怜,更逢晴日柳含烟。

    宫中下见南山尽,城上平临北斗悬。

    细草偏承回辇处,飞花故落奉觞前。

    宸游对此欢无极,鸟弄歌声杂管弦。”

    风中隐隐送来包含得意与情怀的吟唱

    各种新做感怀春光的诗文,象流水一样的传唱在各个席面上,获得品鉴和赞叹。只要随便一眼环绕在周围的门人幕属,几乎大半都是史上名人或与之相关的存在。

    “深宫无人春日长,沉香亭北百花香。

    美人睡起薄梳洗,燕舞莺啼空断肠。

    画工欲画无穷意,前立东风初破睡。

    若教回却嫣然,阳城下蔡俱风靡。

    杜陵饥客眼长寒,蹇驴破帽随金鞍。

    隔花临水时一见,只许腰肢背后看。

    心醉归来茅屋底,方信人间有西子。

    不见孟光举案与眉齐,何曾背面伤春啼。

    连我也毫不客气的剽窃了苏轼的《续丽人行》

    “不好,不好。春光大好,怎么断句伤怀了……

    远远传来起哄的声音,还夹杂着一些。大白天就喝的脸色非红,手舞足蹈的存在。

    显然大家心情都很好,

    连怀石和张承,我家养的两个资深老公公,也难得露出慈眉善目的另一面,他们毫不掩饰地用一种让人浑起鸡皮疙瘩的目光,巡梭打量在那些忙碌的少年亲事和童子军身上。

    如果把对象换成女性。那就是一种让人尖叫大喊变态地存在。但用这两位老公公的话说,就是寻找一些根骨出色的合适对象。

    自从调教出小杨和摩勒两种样板后,他们似乎喜欢上了这种,能把未成年人给折腾的死去活来的工作机会,爆了无与伦比的主观能动性和工作热情,充分挥了阉人们所特有的兼具可怕地偏执与事无巨细完美主义式细心的特质,将他们所居住的角落,变成常年爆出不似人类的鬼哭狼嚎之类,让人望而生畏鬼蜮之类的存在。

    但最引人注目的,还是站在巨大帷幕出口的。象门神一般的两个巨大铁皮罐头,来自新月骑士团的骑士长之一的高森和西斯,各穿了一身银白色地复古式全覆板甲。上面雕着繁复的黑色蔷薇和红色火焰纠缠的藤蔓纹,象征着绝望和颓败,很有一种哥特式地残酷美,手执一杆全钢的枪斧两用金纹戟,在阳光下寒刃如雪,熠熠生辉。让人无法却又胆寒而不感亲近。唯一的区别,就是一个是冲天鸟翼冠,一个是稚尾双角冠。

    这套东西是军造监根据我的要求,专门为我家执戟卫士所设计的仪仗装,连武器都按照美学的黄金比例进行设计,因为皇帝赐了我门前列戟地特权,既然是域外风格,自然谈不上什么逾制的问题,实用性还在其次。关键是要滂然大气。拿出来摆显也做广告的意图,看看市场反映如何。如果可行的话,还复古其他样式,做一系列的专卖。

    唱的是风雅的诗歌,我们做的却是是污染环境,大煞风景的事儿,我家一大班子正在做露天烧烤,金红地灰炭里埋地是烤成焦黑的红薯,铁架上穿着烤地焦黄的苞谷,裂开的穗和皮露出刷着肉酱和蜂蜜的玉米粒儿,切成薄片的土豆和小块酱腌的软骨羊排、胡萝卜穿在一起,大盘子里盛满了金黄色的奶油炸蘑菇,用卷心菜叶包起来做成贝壳的形态。

    虽然在剑南已经采过青的,但不妨碍她们在春来晚一些的长安,包春卷儿做盘菜,鼓捣些什么葱丝海米猪头冻,用这些时令小食儿,寻找新的乐趣。

    “这是南平府新出来的山药罐头……”

    蹲在一旁帮忙的小东西,递过一听半开的铁罐头,现在随着工艺和材料的运用,罐头的花样也越来越多,容器从最初的陶土竹木,到现在琉璃、金属,现在包装精美的琉璃罐头最归,但最受欢迎的还是铁皮罐头,特别是军中,这东西食用完之后,还可以做个各种便携的器具。

    “这可是南沼菜的做法,还特意从南蛮带回来香药调味料的种子,有香茅、芫荽、米椒、土姜、山葵”

    我手把手的教她们做竹筒填饭,竹节闷虾,芭蕉芯烤鱼,竹露甜奶稀,岩蜜炸野蜂俑。

    看着一向貌似超然脱俗,不食人间烟火的萧雪姿她们,象一个苯拙的新妇一样,手慢脚乱的将椒酱盐酒腌好的羊肉末,拌菜茶、菌碎、油果三丁,由底部填进整只的脆皮大春笋中,用糯米浆封好刷油,架到火上带皮焦烤,烤到露出嫩黄的笋肉,再切段装盘分食,叫做大肉笋串。

    今天的饮食主题,就是典型南蛮风味主打,什么鸡蛋串绳卖,什么芭蕉芋叶碗,什么枝筷竹汤匙,什么竹荚烤火塘,还有整只掏空大鹅,层层内套抹满香料果子的水鸭、竹鸡、岩鸽、鹌鹑、土鳅的水陆烤合子……算是对南沼一行的回味和总结。

    虽然已经过了小半年。但已经足够生许多事情。

    南平府自建立之初,就没有真正平静过,龙武军移镇后。新蛮和土蛮,唐人移民和蛮人土著,白蛮和野人蛮,各族群间的冲突,就没少过大大小小的骚乱,一直延续到年后,新上任的副都督席庆元。这位却是个深有城府地人,他收缩了兵力,只是守住各个军屯要寨,和基本的交通线,一边恩威并施,利用各部族山头之间的矛盾,巧妙地保持唐军的优势和利益。

    但到年底,还是爆了波及多部族的大暴动,最危急的时候,洱海平原的上。突然变的勇敢和凶猛起来的王家旧领地百姓,扫荡和裹胁了大量观望和态度部明的部族,对唐人迁移来的屯点。进行了残酷的报复,大量河蛮、白蛮不堪其苦,纷纷东逃,一度包围了都督治所在的云南城,甚至公开打出旧日王家的旗号,席庆元不求和也不溺战。只凭新筑的坚城,不这一围就是近一个月。

    待到,

    春暖花开的时候,南沼王族的剩余领土内,却突然接连爆大规模的瘟疫,牛羊人口染病倒毙无数,有谣言汹汹说是现任南昭王失德,为天所弃,特警之。已经不配领有其位。正在割据丽水节度使地王叔蒙失虎。乘机举兵引寻传蛮、荦荦蛮等十九族北上,号称六万。迅速占领了龙化、宝山、押西诸镇在内的近半个永昌节度使,逼近府永昌城,里应外合的光复大计就此泡汤。

    瘟疫还阻住了,响应暴乱乘火打劫地吐蕃、土著联军,大举南下的脚步,在所谓日东王政权所辖的剑川节度使内,在牟郎共郡以西的高羊川,也开始瘟疫蔓延,只是因为地势较高,冰雪未化,才稍稍遏止。

    于是,南平府境内的的大规模骚乱,失去了外援和支持,顿时变地群龙无,开始呈现颓败之势,既没有统一的领导,也没有一直的目标,为了生存甚至开始无目的相互抢劫裹胁,待到戎州和姚州的援军,越过雪封的山口和关碍到来,暴乱也被一更快的速度扑灭,同时剑南的各大工地中,又多了好几万的新面孔。

    配着佐餐地,

    还有一旁人扯着嗓子在唱《春之声》《多瑙河》,全是一色白花头冠黑锻小裙地LOLI们,领唱的正是雨棠儿,轻灵地嗓子象天籁一样的缭绕在天空中,久久不忍落下,。

    另一边是沈夫人、哥舒姐妹等客居我家的女宾,因为沈夫人有吃素的习惯,所以提供给她们烤的都是些时鲜的瓜菜,用蜂蜜和菜子油做作料。

    一只密闭的大釜里筚拨暴着米花的声响,越来越激烈,浓浓的鲜奶和果仁的香气,已经散再空气中。

    “好烫……好辣”

    小丫头象抓上仙人掌的小猫一样,猛跳起来,吐出鲜红的小舌头,口吃不清的喊出声了。一边还抓着当扇子,不停扇着。却舍不得将口中事物吐出来,

    还是雪姿看的难过,赶快递了口冰果子茶过来,浇进去,又爱又难受的囫囵吞着下去,才拍拍胸口,笑嘻嘻的说“真的好香啊……好爽”

    “殿下小心吃食冷热不均,会伤了脾胃的……

    “知道拉知道了……小丫头口中应着,却把目标对准另串快烤好的……

    说话间,刚刚拜会坐师串门回来的雨儿,乖乖的靠过来,任由我在她小鼻上刮了两刮,她与小丫头一静一动正好两个极端,却也是格外惹人爱的。

    我却有些愧疚感,回来以后我光顾着和女人门嘶混,但无意忽略了这位唯一的便宜妹妹,

    “学业虽然要紧,不要学的太辛苦了,我可不想让我家的雨儿变成呆呆的才女……

    我虽然没怎么关注她,却也知道,她现在学习各种东西很努力也很用心,师丛的都是当代的大家名人,学业也相当的出色……象丹青是和吴道自学的,诗赋受过杜甫、王昌龄的指点,经史受教于傅抱亭、李鼎阼、文学师从的是王维。

    雨儿其他都好,就是还有点胆怯和怕生。似乎是当年留下地心理阴影,不喜欢出现在人多嘈杂的地方,似乎还有一种潜藏恨事很深的莫名危机感。随年纪增长也没有多大改变。

    好在同年地除了小丫头,还有我家便宜大小姐玉坊,随姐姐住在我家的拖油瓶小苹果,汉中王的县主李侬侬,哥舒家小妹、红线等这几年纪相差不大性格各异的小姑娘凑在一起,也不算太寂寞。“才不会呢……”

    听了话,她的表情活泛了许多了。

    “你这年纪,应该象月月一样,尽情的享受年华的乐趣……不要让自己背负上太多地东西”

    却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香风一闪,黄绣裳团裙小丫头一把撞进我怀里,仰起脸儿耸着鼻头道

    “阿笑又背后说我坏话么。

    “没有……

    雨儿赶忙为我怯声辩护

    “苯雨儿,逗你玩的……

    小丫头口中怎么说,却突然伸手捏住她的脸蛋儿,把嘴角向上一提,用一种装摸作样的声音说

    “妞,给本大爷笑一个。

    我汗然……才小白很想念它”

    说话间,还对四肢蹬地,被倒拖在地上的小白狼。做了一个可爱的表情

    “刚给了它一跟大肉笋,估计跑那里挖坑去了把……

    话音未落,就听得一声惨叫,和重物倾倒的巨大声响。

    “高森大人掉进坑里了……”

    “有陷阱,小心埋伏,找战斗工兵来……”

    远远传来。一片惊呼。

    雨儿赶紧吐了吐小舌头,缩着脖子把头藏进我怀里,然后小心的露出小半脸来,偷偷看了一眼鸡飞狗跳地方向。

    早慢熊,取义就是早上起来慢吞吞的熊,由于从来就没养过熊猫,早慢熊是雨儿按照猫儿狗狗的标准来驯养地,因此也传染了狗狗喜欢刨土挖坑藏东西的传统,每天早晨醒过来就是先刨个坑。将肉骨头竹笋什么的藏进去。

    但由于它老是忘记掉以前挖的坑在哪里。所以经常回将我家的院子里挖的坑坑洼洼,而它挖地坑又快又是奇大无比。连人带马都能陷进去,很快就在我家制造了不少意外的受害,因此有段时间,人人都养成了象沙漠里的骆驼一样,老是时不时的将头紧盯着脚下的生活习惯。

    小丫头更喜欢带它到看不顺眼的人家门口去蹲点,于是一度连我家附近也开始流行诸如“如有虚言,就让我掉进早慢熊挖的坑中”“小心早慢熊来你家门前挖坑”再哭,就让早慢熊挖坑把你埋了”之类国宝题材的誓赌咒恐吓之说。

    这也是一次有组织的军属游乐会,相邀而来地不但包括了军内,还有与龙武军相关地六部九卿五监的有关官员,不但有各种游乐活动,还有各色地相对丰富而独特的赠品和奖品。

    因此在营地的另一端,大量还在襁褓中的稚儿们,由母亲们抱着,亲热的走在一起唧唧喳喳的交流育儿的心得,看着那些已经长大一些的军人子弟,聚在草坪上,在一片哭笑打闹声中,出会心而亲切的笑容。

    一排新生的婴儿,正在绸布铺成的赛道上爬去,做出各种可爱而可笑的姿势,任由那些年轻的母亲们,又急又紧张的在短短的尽头呼喊着他们的名字,却很不领情的生一些,诸如在赛道上爬一半困困的睡着了,半道别别的事物吸引了兴趣误入歧途,爬进别人的道儿追着腚儿玩,或干脆就地痛快淋漓,画上一副班驳的地图,然后嚎啕大哭起来。

    当初我却有些郁闷,好好依次的全家出行,居然搞成了一次大型的公众聚会,本来只是叫一些比较亲熟军属家眷,一起应景凑个热闹,也让阿蛮它开怀一二。结果变成闻讯四面八方赶来的家属盛会,还好两府门下强大的组织能力,迅速调集资源。驱逐和圈占了更大地面,弥补了这些问题。

    在这些满地的女眷中,还是我家的女人最好认了。

    因为我地个人爱好,我的女人们,在家里都是素面朝天的,毕竟这个年代时下流行地浓妆盛彩,出自宫廷风采的飞霞妆。斜影妆之类,流行把胭脂涂抹在额头上,把眼角抹的艳红,把眉毛纹成山峦一样的粗短,满脸粉白腻红的所谓盛唐风格,与我后世培养起来的审美观有不小的差距。

    毕竟这种地当作舞台上来欣赏,固然别具一格,但是要朝夕相处,夜里会做噩梦的。我楞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把她们和她们身边的风气。稍稍纠正过来一些。

    平时在家也不用穿那种,两袖纹花鸟、边饰掐金银、胸口绣团花,在帛纱轻柔的服装上。一重重的缀满珠玉,号称花团锦簇,争妍斗盛的盛装礼服。

    一身简单素雅,身姿婀娜,相对短窄的家居裙裳。在一片珠环珍佩的环绕中尤为显眼,却有一种天生丽制质难自弃的味道。

    无是论阿蛮地雍容。云容的仙逸,雨棠儿的明媚、宁凝地知性,小丫头的可人,都是相当让人无法侧目的存在

    另一端,则是淡墨青杉、南宫望等名家,带领一干门下的画匠,正在逐个分段的在一卷象墙壁一样长幅上,专心致志的即时描彩写意,做名为游春行乐图地大场景多人画卷。将来成画后。怕不是比后世郛国夫人游春图,更加经典的传世之做。

    只是。偶尔阿蛮的眼神落再那些奔跑嬉戏的孩童身上,难掩的是浓浓的羡慕和落寞。

    我突然想起前天晚上的有件事来,难得小东西没来夜袭骚扰,我大被同床,弄的有些忘乎所以的筋疲力尽,半夜突然痒痒地醒过来,却隐约看见桊在我怀里地云容,眼眸象一汪深不见底的幽泉一般,静静幽幽地望着我的面容,丝丝缕缕的叹息,荡漾在绝美无华的面容上,就如云山雾幻的那般让人觉得不真实,“给我一个孩子……”然后象一团宁静的水一样被强力的搅拌的***荡漾起来,,然后就是推倒再推倒,上面推下面推,前面推后面推。

    想到这,我又看了一眼崔光远,他在不远处,遥举杯对我点了点头。

    三天前,我拿出一份意向书,让他领头策划一下

    “大人真要建这养儿馆。

    “当然……”

    “甚妙啊,大人果然是深谋远虑啊……”

    “妙什么……

    我有些糊涂了,不就是继随军子弟学堂,再花点前办个学前班而已,接受军籍家属的各种形式的托付和寄养,算是一个小范围的内部福利措施。

    现在龙无军家大业大的,获得许可结婚生子的将官们越来越多,因为处于军人职业的特殊情况,并没有太多教养后代的机会,而他们的母亲也往往也是在体系内找的,多数或有这样那样的兼职,大大影响了抚养后代。

    “这样一来,比朝廷什么质子还管用啊……还能感激大人的恩待”

    我倒,很有一种冲动,把他这张自以为是的脸一脚揣倒墙上去,该死的马基维利亚主义,屁大大的事情也能无中生有的嗅出阴谋的味道。

    不过我最后还是忍住没有把想法付诸行动。

    因为按照他的说法,只要是爹娘生养的正常人,再是大奸大恶或是心机深沉的人,往往也有自己的温情的一面,在面对自己后代的时候,也难免会出现不应该的动摇和迟疑,而再懦弱再胆怯的人,在面对自己后代时,却有惊人的勇气和决心。

    与其把希望完全寄托在人性的淳朴,和各种不确定的厉害关系上,再加上这个保险,无论是对别人,还是对自己都有好处。这样一来,许多人不但是一辈子卖给龙武军,连后代都被拘束在这个体系内,要知道,无论是军国主义还是团体精神教育,还有荣誉感和归属感,正是所谓的“结党洗脑必须从娃娃抓起”的。

    这次群体活动,也籍以有宣传推介的意思,将来还可以适当扩大范围。

    位置已经确定,就在了原净土宗普华寺的旧址上,因为战火,这座古老的禅林已经和数百名抵抗到最后的同罗胡附离子,被烧成白地,后来拍卖移民地产的时候,该地段被武威安氏为的天水商团买走,打算作为同业会馆。

    听说龙武军正在好合适地点后,又改弦更张捐献给了龙武军。这里有山有水,高低错落,足够清净,交通又够方便,地盘也有足够拓展的空间,现在正由军中最好的工程队,以十二分精神的细致和完全的要求下,进行施工中。

    “京兆府今天倒是一个人都没来么……”

    我看了怎么久,我转头问了一个前来敬谢的面熟官员

    “回候爷,京兆府出了件大案子……”

    他谦卑的回答道。

    “一群强人突进万年县的大狱,抢走袭杀城管的歹徒……现在王京兆已经自顾不暇了。

    这个倒霉的孩子,我如是想。

    在这一切之外,也有人远远的议论着这场喧闹的中心。

    “他还敢这么张扬……不怕有人弹劾么”

    “能弹劾他什么,聚集军属家眷图谋不轨么……“大唐工艺保密条例,亏他还想的出来,这位开府还真是一点都不肯吃亏的人,顺手设个套子,把那些想伸手的人都套进去……”

    “要想得到这个好处,就得按照这个详细章程来办,还请言官入驻以监临之……

    “这样不是很好,他不是说了防止公器私用,贪墨舞弊之情,特别事关军国机要泄露,甚至为敌国所资,特规范以章程,于公于私都是大有裨益的……皇上为什么不准”

    “连奖惩的律令都明细纲陈,他怕是已经准备好后手了,就盯着那些人等出纰漏了……私携机要出署同盗论,与外官谈论技艺同犯论罪,事故连坐责任,主官泄密同叛国啊,这可是个好大的坑在等人跳啊”

    “两监一府已经有人主动请辞了……军造里还有十数人据说去了海南……

    交出火器配方的,所提出的交换条件是,制定严格的保密条例由朝廷颁,请御使台派人入驻一府两监,以督察不法情弊之事,我不指望就此能消灭所有的麻烦,这些接近淘汰的技术由他们去折腾,这只是一个以退为进的手段,这些御使们未必懂这些技术门道,却可以威慑那些试图乱伸手的人,还可以对皇帝所代表的朝廷公示以诚,瞥清不必要的干系。
会江陵 第三百七十四章 你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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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去一些小小的意外,这是一次胜利的,圆满的聚会,基本达到了所需要的效果。对很多人来说,这将是意义深刻的一天。

    “养儿院?……他又异想天开大兴土木鼓捣些什么……”

    “据说本是他在成都时,曾向月殿许诺,为其建一坐当世绝无仅有的游乐之所……或有关联”

    当然,在官方版本的大内起居注中,也就仅仅寥寥数语带过。

    在同一是时间,宫城北角东市边上的崇仁坊,最大的学子聚居地——东来楼,楼上楼下也挤满了来看热闹的人。

    一排插着大同社飞鱼小旗的制式大车,整齐划一的停在了正门王维手书的楼牌前,

    “这些是什么人啊,”

    看着大门鱼贯而入一些皮肤黝黑,穿着白单夹衣头戴纱冠,看起来颇不合时宜和节候的学子。

    他们带着背着箱笼,同样黝黑的伴当,小心而好奇的看着周围的一切,露出兴奋和得意的神色,领头的是一个穿蓝袍赫巾的九品官。顿时引起了一阵阵的惊诧和议论。

    “你少见多怪了,这些是南边来的学子……”

    其中也有少数识货地开声道

    “哪个南边。难道是岭南道……是广南。还是闽中”

    “广南和闽中。都有自己地会馆……比那更南边地地方来地……”

    “比广南更南……那就是大海了。哪有什么人烟。

    “你孤陋寡闻了。你没看最新地诋闻么……极远地天南之外地岛上。有前朝以来流落海外生息地国人种。请内附天朝以正本源。南朝已经恩准置诸海上羁縻州。并许为南海府辖下”

    “……南朝还特恩旨以南海府下属民百姓。入籍、事学通商等诸国人待遇……他们大抵赶上这好时机……也沾了这个好彩头地光”

    “原来是那群海蛮子,难怪一身的腥味……

    一听他们是那些蛮荒之地来的,顿时有不以为然的,还有转身去的。

    “南海府推举来的学生中,怎么还有北塞胡……”

    说话的人。又指着人群中一些明显域外人种特征地人,他们也是一身士子游学的冠戴……

    “这些恐怕不是大秦西域列国传过来地北塞种……他们应该是广州的熟番户……

    “熟番户?”

    “不错。依据本朝户婚律……初归化天朝为客户……落土三代后,恒有产,乡老资望为保,无做奸犯科,可改名籍,以国人事之……广州海商何止十万。番生子女比比是……有些域外种也不希奇。

    “新开的海外州哪来的那么生员……”

    “这些当然是为流人籍所准备的……也算是本朝一个变通之条”

    岭南素为本朝重要的流人之地,其中公卿显贵,名门世家,文人雅士不乏其人,许多人是带着家眷一起被流放地。等不及朝廷大赦,就在地方生养儿女,这些子女也因此落籍地方,为了让后人落叶归根或说是有更好的将来,最好的捷径就是通过科举。不过他们想参加科举,必须有州一级的地方官举荐,因此海南就变成一个选。

    “为了功名之望……连那些海上州,都有整族迁海南的……”回家后地,我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只是一笑了之。事实上,

    开海外州,其实没那么困难,只要一群土生父老,象征性的奉上户口图册,请求内附天朝就可以了,自开国以来,本朝的许多羁縻州就是这么设立的,这种增加国家体面和税赋的事情。到成都小朝廷走一圈。就批转回去了,连宣使的人都是把这当作一次有点油水却不怎么要紧的远差。

    这样一来。新设的都督府也不至于只有海南光杆一个可以辖制,一下多了十个海外羁縻州属地名义,这种手段,在大多数人看来,也不过是为了让新设立的都督府的空架子,不至于太难看而已。

    由于海路区别与陆地领土的特点,这些飞地在财税和民政上拥有相对的自治,但是军事和刑律受制于海南都督府,而作为南海巡检管辖的只有开埠的港口及附近的地区。海权与陆权的最大区别,不在于实际领土面积地占领,而在于航路通道地有效控制。

    被中原一贯视为蛮荒弃地,流放中的流放地海南,已经不比从前。虽然内陆还是大片莽莽雨林,但是沿海确是另番景观,现在连海外来中土的行商,都要先行到琼州港停泊一番再去广州,既是补给也是报备,这里不但有一些相对独特的物产和工业品,必要的时候,还可以接受官方悬赏的任务,完成一些诸如货物输送、人员送达,乃至协助官方补给、捕盗、攻占、私掠之类的要求,否则就会被视为走私,在海路行程中也很容易出点什么意外。几十个大海商世族联盟背景的商社,还有众多的中小商社行会,也在这里有派驻机构,以方便交易和交涉,以及争议仲裁。

    另外这些土生唐人虽然久居海外,祖上也不那么干净(敢到海外闯生计的人,也多不算什么善良之辈,基本都是胆大亡命或是为环境所迫走投无路的人),但是不管在什么时代,对天朝的归属感,还是有极大热情的。

    特别是有了入学仕官的希望之后,更是号称要给我立生词牌位纭纭,家家户户争相延聘,让广南之地境内有点文化的教师几为一空,再加事实上本朝对羁縻州有一些优待的。

    只要能达到一定的户口规模。比如荫授一定的散官流外官等头衔,并且可以由保举一定数量进入太学地名额,或参加科举等等……现在具体都由海南来操作,因此治所琼州的南海府,正是名副其实的炙手可热,不仅仅是那些海上新州,还有包括广南的番人客户也是蜂拥而至。许多人宁愿倾上大半的家产,给自己的后人换取一个好出身或功名。

    随这个消息而来的是。范阳流人地问题已经基本解决了,那群登州商团的家伙,愿意出船承运,这样就不用大老远走陆路,穿过河北、河南、淮南、江东进入闽中,再到福州地候官镇去登船跨海。

    作为交换。他们需要一些训练有素的将兵,好加强商团的武装力量,这群南方三道背景的商人,在巨大利益的驱使下,对北上开拓新航线。爆了可怕的热情,

    根据我卖给慕容家族地所谓北海图,据说他们已经在极远的流鬼国更北的地方,找到富含金沙的河流,利用于当地土著的交易,修建了一个过冬地据点,正需要留守的武装,虽然一年只有四个月可以行船,但是皮毛和金沙的足够让他们无视其中的艰险。

    反正在海上风浪不测。所造成的损耗,是很常见的。也不少那么个百八十个,作为小丫头好心给他老爹提议的善政之一,这数千流人是带着家眷一起去的,只是交错的混装在一起,可避免一些暴乱地风险。

    理论上,运输流放人员的船只将会遇到“风暴”,偏移航线到夷州北方的一个大岛,那里有一个贸易据点。将大部分流放人员下船。给基本的工具和种子,让时间进行有限的甄选。然后每隔一段时间送一些补充。再带走一些人,这样对夷州的影响,就减到最小。

    这个位于倭国以北的大岛上除了冬天比较长冷一些外,倒还物产丰饶,特别是盛产熊鹿,据说已经与后世的北海道有关。

    玩耍折腾了一天,捧着从芙蓉园里偷摘回来的各色芍药,小丫头和雨儿,都有些疲乏,早早就去困觉了,我也一手牵着脸红红地阿蛮和云容去浴厅,打算从精神到身体上地好好抚慰一番。

    上已节也被叫做女儿节,为古代少女举行成年礼的日子,许多少女都会在这一天由富泽深厚,父母长寿,儿女众多地女性长辈进行“及笄”。

    不过作为皇家的体制,自然不是早婚的民间所能比,所以小丫头还要等上一年,看着别人插花穿衣,很有些眼热,也有些郁闷。就把象征解语花和传情信物的芍药,给糟蹋了不少。

    由于龙武军中许多军人家庭的特殊性,作为这个体系内地位最尊贵的女人之一,阿蛮倒是成了争相邀请的对象。

    晚上还有城中的未婚男女都要参加的,在芙蓉园里由官方组织的“鹊桥会”,因为上已节传为女娲所定,她分阴阳,定姻缘,制定了自由选配的上巳节,最早可以上朔到远古氏族社会的群交大会,虽然汉族中已经随着历史消亡了,但是我身处的那个后世,在许多少数民族中,依旧尤有遗存。

    这一天,也是民间公认的大型集体相亲活动,白天只是踏青和会面,到晚上才会达到最,长安的青年男女,可以暂时无视执金吾的夜禁,赏玩游宴到卯时再由特定的街道回家,据说这一晚上,女子头上的簪花和贴身手帕,男子的头巾、汗衫,不知道要“丢失”多少……

    我这种插满红旗彩旗飘摇的大山头,就不用象吐突承晖为的那些无良人士一样,用自己的头衔和身份,冒充的未婚白金王老五,去诱骗无知少女的芳心,刻意给别人制造烦恼和困扰了。

    在这一天里,已经成家的人,还要在靠近河流的地方,举行“祓除畔浴”“祭祀高”等活动,在我家的曲江别墅里,就由身为公主六尚女官之的尚仪——阿蛮负责主持这一切。

    根据《周礼春官女巫》:“女巫掌岁时祓除衅浴。”“岁时祓除。如今三月上巳,如水上之类;衅浴谓以香薰草药沐浴。”《后汉书礼仪上》:“是月上巳,官民皆(洁)于东流水上,曰洗濯祓除去宿垢为大。”

    所谓祓禊、修禊是一种沐浴活动,以香草煮出来的兰汤洗沐全身,沐浴是为了辟邪去灾。古时人们认为妇女不育是鬼神作祟,就利用上巳节地沐浴。去邪祟以治疗不育症。

    祭祀高。即上古管理婚姻和生育之神。高,又称郊。因供于郊外而得名。也是为了求子,

    在午时过后,她要带头穿上红白丝涤,代表上古女巫的祭礼服,把太阳晒过的汤水从头浇到脚,浇的越彻底越好。据说由此还可以去病瘟和霉运。

    而在百姓家,这一天把荠菜花铺在灶上以及坐、睡之处,认为可除蚂蚁等虫害;把莽菜花、桐花藏在毛衣、羽衣内,认为衣服可以不蛀;妇女把莽菜花戴在头上,认为可以不犯头痛病。晚上睡得特别香甜。

    这么一番折腾下来,大家也累的够戗,直接留在曲江边上的别墅里过夜,在这一天晚上,承载着众多希望与期盼的我,任务实在很艰巨,连礼服也不让换掉……

    第二天我起来地很晚,睁开眼睛已经几乎是下午,身边只留下了初晴在身边照顾。其他人都先行回去了,雨儿和小丫头要去宗学听讲,下午还要参加“步打”,(唐人很喜欢球类运动,有用脚踢的球叫“蹴鞠”;有用手抛地叫“抛球”;有骑马用曲杖打的球叫“打马球”,年纪小一点不适合骑马的就用“步打”)。

    宁凝去了门下的产业,阿蛮和云容一起进了宫,参加内朝命妇的招待会,红线陪沈夫人又去了大慈恩寺。自从已经11岁皇太孙李适随扈回到长安。她就经常去那里,那位哥舒大小姐也去医护营。她最近去的很勤快,据说是在学习医疗护理之法,身份有些尴尬又有点要强地她,不喜欢象长安大多数内宅女人一样,整天饱食而无所事事。

    我趴在床上,慢慢的听着想着,由初晴恰倒好处的慢慢慢替我揉着有点抽筋的背腰,和几乎失去知觉的腿脚,渐渐地缓过气来。

    用珍珠末拌青盐的牙粉清了嘴,喝了半碗洒奶干碎的血糯鸭肉粥,蘸着吃了两块葱皮米煎,决明子和青苗煮揣热水也就实现准备好了,泡了个满身清爽。

    按照这时养生之道,沐浴出水后,先用干净的粗巾搽措的满身通红、然后再用热水冲淋身体,再用细巾擦拭身体每一条细微缝隙,披上专门的布衣,以候身燥,中间还要喝一些饮料药茶,以止口渴。

    这可是有惨痛教训的,当年我那位便宜老帅哥舒翰,就是在激烈房事之后沐浴,而突然中风偏瘫的,若非他无法视事,造成底下将帅自行其事,他也算是当时仅有几个能让安禄山最忌讳的人之一。

    我在等待地时间,初晴又端了面盆和盒子进来。轻轻打开一折小刀,沾着水和皂角精,给我刮脸净面。

    躺在竹制的交床上,留长的头从末梢被玉环扣束住,梳理起来垂挂在雕纹绦环的立架上,用马鬃刷涂上皂角精,冰冷的刀锋,细细梭梭的轻轻刮搽过一粒粒毛孔,咋然收缩而斩断清爽的感觉,让人很有一种残忍而痛苦的快感,这就是所谓的刀锋边缘把……

    只是今天没有采薇或是阿汶例行给她帮忙下手。

    听着她有些恬静地声音,一边给我淡淡说着家事,我突然无法遏止地冒出一个念头来。

    “你的剑击,是和谁学地。

    我眯着眼睛,只觉得按摩揉捏着脸角眼睑的手,顿了一下,却没有停下来,只剩下沙沙的刮除声还在持续。

    “怀石公已经说过了,你这种骨子里的反应,没有自小的磨练,寻常人是做不出来的,只是很久没用有些生涩了……

    刀锋已经轻轻的移到了我的下颌,那里有最密集的神经组织和动脉大血管,还有声的喉管,只要稍微用力的一拖,也许连声音都没有,也不要费太多的力气,连在外面的小杨和摩勒,也未必能够察觉
会江陵 第三百七十五章 梦想破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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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刷刷几缕飘然而落。

    我心里团升上一堆火,狠狠把她背向按倒,撩起宽大的裙摺,露出包裹在一线黑色蕾边中的雪白圆半,愤怒的抵压上去。

    只有她痛苦又兴奋间,萦绕在耳边的话语

    “您真想知道我私下,都见了什么人么……”

    ,兵械格击的空爆,响彻在空气中。

    正中的台子上,一团枪影如卷雪,泼洒出风暴一般的轨迹,一身常服的南八,手抄一杆包头的铁稍,再次将持着各种没开锋的武器,齐声合力错身掩护着,逼上前来的少年亲事们,挑飞挑翻一片,背手抄枪昂然侧立。

    那些少年被他手法精妙的挑飞出去,并没有受伤,却因为落地的巧劲给震酥了筋骨,趴在地上一时起不了身,却不喊不叫只是咬着牙,死死瞪着他。

    显然经过了几次三番的生死边缘,他对枪术斗技的领悟由深了一层。

    “越来越懂得配合了……可惜我一只手就能收拾你们”

    说话间,如同后备长了眼睛一般,突然枪杆如蛇信吞吐,将一个背后偷偷袭过来的少年,扫飞出去。

    “笨蛋,连偷袭都不知道均匀使力平稳吐息么……

    场院里满地各种器材和用具,就和军中的没有区别。所区别的只是使用他们地人,都是些稚气未脱的少年人。但督导他们的可都是货真价实的老兵,虽然都有这样那样的伤残,手中的教鞭敲打起来,却是有深仇大恨般一点都不见手软。

    经常有人晕倒半途,被拖倒一边又医官检查无碍后,扔进水坑呛醒。挣扎的爬起来继续训练。

    要高举着沉重圆木,蹲在泡满动物尸体沼泽淤泥里,一动不动地半个时辰,在乱坟岗深处挖一个坑,躺下去睡一夜觉之类,各种身心胆魄训练。

    远远看着他们痛苦而充满活力的样子,让人不由心感叹,

    “年轻真好……

    我一边坐着喝着金州新送来的雪芽茶。一边听温哲说门下的琐事。

    “李医总去了奉天县……据说那里传出疫情的苗头,请大人酌情派人协助控制”

    “大概要多少人。

    “至少要一个标团罢……

    “从北苑的耕守义勇,调一个团过去罢……给他们备纸甲,短兵,多带大棒……再向京兆讨个名头”

    “是……”

    “万年县劫狱的那群强人找到没有……”

    “尚捉拿中,有传闻他们躲进了西市。京兆府,希望得到我们的协助……”

    “就卖这个人情给他好了。

    那位王京兆虽然立场暧昧,但是还算是个知道分寸和轻重地人,换了别人就好说了。

    “要出动清风明月么,。

    “没必要,他们已经够引人瞩目的了,察事厅、五坊小儿、诸苑使。厩监等都盯着呢,就让薛萍来做好了,先让城管联防,再令底下人动市井眼线,检举纠报可疑人等,不妨赏格开的高一些……再给一个公门出身”

    “对了,二月广州风灾,不知道海南情形如何……

    “甚好,虽然风灾国境带来的大雨涨水。让收成缺减了一季,但总体上却要比往年好的……

    “这又是为何……

    “因为那些倭人啊……

    原来,自从夷州和海南引进倭人苦力后,竟然大大提高了生产效率,因为他们很快就与当地罪徒流囚、新罗人、南海野人,岛生土人之类的劳工团体,展开工作竞争,他们需求少,肯卖力(不会比本土更艰难)。

    在现有奖惩机制下。基本什么脏活累活辛苦活都肯抢着干。因此象鲇鱼效应一样带动了劳工中族群地竞争,在不同族类相互告密和监视的情况下。无论再怎么懒散的性格,也比不过进度落后就要饿肚子和鞭笞的威胁,再加每年奴工中总有表现最出色的头几位,都会被提拔为基层管理的监工或工头,甚至获得配给新罗女子的奖励。很快引起这些倭人内部地竞争。

    用当地的评价来说,对压迫他们的唐人足够服从,对地位比他们低的奴工则比唐人更凶狠,用他们来管理那些顽训不化的土人,几乎是事半功倍。

    拐卖倭人的生意也很顺利,在当地官府的配合下,那些贱姓人踊跃相从,甚至还有不少平民混进来。只要唐船一登岸,就有整村整庄的人响应,颇有些后世“卖猪崽”的情形。

    这种效应,在夷州又最为明显。

    夷州与海南不同,海南有现成官府统治地基础,也有足够开化的岛夷,夷州的一切都是从无到有白手起家的,从一个避风港口临时据点,逐步向沿海大小块平原辐射开来,进而沿河而上,铺开村寨市镇的大小据点,所要面对的是当地土著的激烈抵抗和破坏,因此一直以来,实行的也是严格的多级军管体制。

    除了最早开港筑城地州治外,按照来岛移民地早晚和成分,居住在沿海的主要是退伍军人和家眷组成,拥有官署祠堂寺庙等公共设施,大致与内地无异,也是最核心存在地的集镇。然后是卫星一样。围绕他们的聚居点,由早期闽地流人所开拓地众多田庄种植园,然后才是河南、淮北招募来的饥民村落,以及混居在周围的驯熟土人,而分布夹杂其中的矿山工场建筑工地中,主要则是由从那些藩国掳骗过来的便宜劳力,如新罗人、倭人、南海人……

    如此类推。越往内地,管制越严,越靠近沿海,开化度越高,体系内的地位也越靠前,最外围的,就是那些浙西之乱中,从翁山县陆续送来地俘虏和大量生土人奴隶组成的开垦团。采取半放任式管理,定期用产品来交换生活所需品和生产工具,其中只有拥有一技之长的匠人夫子之类,才允许进入早期移民的外围***。

    至于新上岛的那些人也没有浪费,他们将被有限武装起来,向退入内山的土人。争夺新的生存空间。因此,这些倭人大量上岛后,相对提升的生产效率,反而比海南还要高地多。

    “这是近期拟议海南的人选,请大人评鉴……

    他又递了一份厚厚名册过来。

    他最近过的也很滋润,朝廷中动静很大,那位致尊抱着病体。三天两头的往兴庆宫里问安,不免有些猜测,又一批流岭南的名单出来后,随之而来的还有众多家属地托请。这种人情事故,按照惯例就交给轻车熟路的内长史温哲去处理,他只要事后核定的名单,交给我就好了。

    于是他这段时间颇有些的炙手可热,三天两头就有来头不小的人,在平康里最热门的行院。以同年旧友之类的渊源请他赏脸出局,陪衬地都是有品有职事官的头脸人物,据说还有人把陪过他的姐儿,赎买下来连同房子送到门下……

    “晤……”

    我翻开,每页上面有详细的籍贯、出身、来历,专长,背景,原因,何人托请。接受的理由。一个个具列说明下来。

    “凝夫人临走前,请问那幅轴子。怎么处置……”

    昨天早上,

    来自岳州薛家送了一幅锦绣过来,足有二十七尺长,是一幅名为,《洞庭浩淼千拨图》的画绣。

    自从寿宴风波后,无双薛府很快就在族人的争夺中四分五裂,这位薛大姐带着大部分绣娘和织工出走,而把大部分家当中的房产、店铺、田庄、钱票、金银细软,都留给老太君的族人们,只拿走了桑园、蚕房、织染坊地文契,以及一些库房仓料,另立门户。

    我虽然没能,去成前身相传为三国时期东吴大将鲁肃的“阅军楼”的岳阳楼,但出于一些恶意趣味的心理,还是写了篇《岳阳楼记》送过去,也算是一偿心愿,反正当年范仲淹也从来没去过岳阳,却没想到,在当地引起了巨大的轰动。

    本来这岳阳楼在这个时代并不算如何的出彩,只是相当普通观水的景点,这被称为新北府体的词却让它一夜成名,再加上岳州太守有心巴结,题著勒碑于楼中,又广邀名士举办文会品鉴……据说现在一天到晚,都是挤满了想站在楼上“衔远山,吞长江”,然后感受一下“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意境的文人骚客。

    竟然提前让这处名胜,与江西洪州地滕王阁、鄂州地黄鹤楼、河北蒲州的鹳雀楼并称于世。作为名人题字地谢礼,集地方士绅之力,特意定作了这件大幅,将《岳阳楼记》作为题跋。

    其中用了绢彩锦绫多种织造工艺,光线就用了数十种,其中之精巧繁华,连小丫头她们这些见惯了贡品的,也要啧啧称奇。

    “送到东市去展览把……那里不是正在展销么,给它一个位置就好了。展完再送进大内好了……

    我头也没抬的摆摆手。

    “你就是公孙大娘”,我看着眼前的妇人,面容轮廓佼好,身段婀娜,依稀可以看到当年的风采,虽然穿的是女营统一的青白裙,但是别有一番风韵,不愧是是当年于李白等人齐名天下。被引为宫廷供奉的风华人物。

    只是双手袖子遮掩不住象蜈蚣一样丑陋地伤痕,严重破坏了整体的美感,眼眸里也是沉积着象死灰一样的颜色,几乎动都不动一下。

    当龙武军找到她的时候,是在一个污秽不堪的棚窝里,她是个有骄傲和坚持的女子,因此在叛军将魔爪伸向她们的时候。生了激烈地抵抗,虽然她的剑技和舞技一样举世无双,但对人多势众的叛军来说这一点反抗只是徒劳,在死了许多追捕士兵后,终于用折磨她亲近的人手段,把她引出来,并且因此在那些死了众多同袍而怨气满腹的叛军手里,遭受了比别人更悲惨的遭遇。双手筋具被挑断,身上什么遮蔽都没有,尽是各种触目心惊的痕迹,似乎已经被扔在那里很久了。

    如果不是别人指认,很难相信那个骷髅一样的女人,就是曾经风华绝代地佳人公孙氏。而且就藏身在女营的收留中。而且与那位传奇高手,还有某种特殊的关系。

    僵直的妊身施了一礼。

    “奴身已经是个废人,公孙世家也已经名存实亡,不知道大人还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所谓的公孙世家,其实并非一个血统意义上的家族,而是一个盛产歌姬和舞伎著称地特殊存在,以师徒相称传世。最初是收容一些孤苦无依的女子,授以技艺,往往出来的女子,因为气质高雅而多才艺,为豪门大户争相聘之,乃至为豪门家的女子,教授一些防身技击的手段,因此也拥有了巨大的影响力。但是长安一现,做为一个纯女性的团体。在长安地驻地,也不可避免遭受了灭顶之灾。

    作为每代的家主性质的存在,就被称为公孙大娘,本代就以她最是出众闻名。

    “我要你的经验和技艺,继续在我的管辖内流传下去”

    她沉默不语,这位大人当初建立长安女营,动机未必善良,光看他不但接受部下的色贿,还以权谋私。将那些罪女都充入府邸自用。就知道其癖好,但不可否认。他也确实让那些悲惨经历的可怜人,有了一个长期牺身和遗忘伤痛的地方。许多人并且因此开始了新的生活。

    “你地伤势,也并不是无法可医”

    所谓手筋,其实就是运动肌腱,受到重创后很难恢复,就算长好了,也可能因为传导神经的错位,而造成力量传导的延迟和衰减,既所谓的永久残废。

    李医官有一门,可以用羊肠等类似人体组织的替代物,将断裂错长的肌腱重新缝合起来。而且据我所知,这个时代的许多所谓高手,因为长期特殊锻炼之法,肌体细胞的活力,远远异常人,因此只要调理得到,同样伤势,也好的比普通人更快。

    走后重新出来。说到这个名字,初晴第一次脸上露出想哭,又想笑地表情,

    “您知道公孙世家么……

    “那颖川李十二和你又是什么关系……”

    “能有什么关系,她才是公孙大娘将来要行走宫廷地唯一嫡传弟子……比我更出色和幸运的一个孩子……”

    “而这世上永远只有一个公孙大娘,若干年后,或许会继承这个名号”

    “我只是给放逐出来,却还有点用处地可怜人……只是因为您,在某些人眼中,又重新变的奇货可居起来……

    所谓废功,其实没有那么神奇,多数修炼某种武技的人,同样可以把身体某些不常用到的地方锻炼的强悍无比,控制身体的运动神经反射也往往超越常人,这些神经传导的中枢,就是所谓的气穴命门什么,一旦受到重创,往往轻则失去了大部分锻炼的成果,重则就是残废或丧命。

    她运气好受重伤却没有死掉,虽然逃出长安,却连普通人都不如了。

    “我曾经恨过,也怨过,还誓要让那些人加倍偿还……

    “不过,什么公孙世家,什么公孙大娘,现在往昔云烟了……也没有什么恨的了。”

    我默然,她的情况不过是千万人中比较幸运的,至少她还逃出来了。

    公孙世家所代表地力量。也受到了叛军觊觎,再加上以盛出色艺俱佳的歌伎舞姬著称,叛军进城前,被围困在城中的主要成员也生了争议,一些人妥协了,于是另一些人,就被出卖了。但是结果是一样的。安禄山已经昏聩的不理事,想凭当年一点点往来和渊源,获得接触认可的打算也落空了。

    与其他叛军搜掠来的漂亮女人一起,她们统统被抓起来,拔掉能够伤人地爪牙后,当作奖励赏赐给将士,在以暴虐残忍著称的孙孝哲亲自带头下,玩物一样被折腾的或死或残。剩下的也多疯了。

    尽管这样,还是没能够逃脱更悲惨的命运,后来一些成为叛军过冬的消耗品,一些被当作定金,交给同罗胡的部落,换取南下的援助。或许现在地某位幸存。还躺在臭乎乎的皮毡帐篷里,为那些同样满身腥膻的马胡子,生养后代。

    如果不是为了监视那位传奇高手,我还不知道曾经与李白等人齐名的公孙大娘,就藏身在我们的眼皮底下。

    虽然料想过许多中情况,但最后得到我我想要的答案,我反而有些提不起劲来地兴意阑珊。

    因为我想起从前。在建福宫中和青城掌教清微子的一次对话。当时松柏古翠、凉风西西,对坐荫下,烹茶与前,望而论事,颇有些天涯煮酒论英雄的味道,不过我论证的不是天下豪杰,而是世上江湖中的情形。

    “自北朝以来,中土有没有超然于江湖之上,定期跑出来行走江湖的。为天下兴衰常年奔走,被喻为为仙子一流的无双人物……还有佛道两门大力支持地背景。”

    我还是忍不住把这么问题抛出来,算是一点点的心结。

    “这怎么可能……

    青微子的胡子都翘了起来。

    “虽然本朝男女不禁大防,可以协拌行游四方,前代也有一些的容貌才艺出众的女子行走江湖,会被好事之徒,冠以仙子之号,但她们都是有来历和背景的……籍以影响和掌控江湖,那就可笑了……

    “佛门讲究的是不惹尘埃。道门说的是清净无为……怎么可能支持这种到处沾惹是非的行径”

    “话虽然这么说。难道不会寻找护法什么,扶持一个真命天子以求功德……

    “佐王成道固然是风光。那也不会找个这么招摇地,这种事情适合在天下宣扬的沸沸扬扬么,……成王败寇,牵连的可不是一点,北朝以来,多少宗门泯灭于史志中。

    “就算你什么都不做,背景和渊源在那里,还想独善其身么”他露出缅怀和惊悸的表情,不知道是不是想起武周朝的旧事。

    “为天下苍生,好大的口气啊,她以为她是一言九鼎的至尊么,却不知道已经犯了人君的忌讳,无论谁当政,必将先灭此僚的……更别谈尊崇和扶持了……”

    “选帝王,定人心,形同儿戏呼,便是如前朝……天后地气量和格局,也不过是昙花一现,最后还是难挡天下人心之大势……”

    “满天下,以容貌才色,到处招蜂引蝶,拥有无数仰慕和追随,并试图主导舆论地行为,已经行同魔道了……还是个偷偷摸摸几百年,都没被人现本山所在的密门,怎么看起来也不象正道中人啊”

    “但凡是有点野心和追求地一方枭雄,或会与之相互利用,却未必甘愿听命与一群女人。

    “而且越漂亮的女人,对尊贵越有吸引力,而且这还是十分危险的女人……得不到就将她毁掉的想法应该是大有市场的……,如果是太平年景,她怎么又能在权贵的强取豪夺中独善其身呢。

    “如果仅凭才艺和手段,周旋与各大势力之间,那和欢场女子有什么区别……”

    由此大失所望的我,因为无数玄幻武侠培养出来的美好的幻想开始破灭。

    就如青微子最后所说的,一个的人的本事,在怎么厉害也有极限,只要是人在这个世上,都有牵挂和羁绊,高手也架不住人多啊。

    虽然有一些传说修炼到及至的人物,可以象动物一样拥有知微见著的灵觉,可以在事情生前预感威胁,而趋利避害,这种人单纯的靠力量去对付,很难有什么效果,毕竟天下这么大,又有一身出类拔萃的本事,如果要躲的话,未必能那么轻易抓住他们。

    但是如果是在北朝那样的乱世,哪怕是一个小有实力的割据政权,下定决心想对付他们,个人再怎么强横,除了躲避和逃亡的份,并没有多少其他机会的,还能让她们活跃了几百年,简直没有天理了。

    今天,活生生的事实,让我的江湖梦想,彻底破灭了……

    看着满窗外的尿布,如云彩一样飘在空中,心中那个感叹啊
会江陵 第三百七十六章 又是无聊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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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明宫含元殿,穿着紫夹貔貅朝服,难得非值勤的正式列席参加一次扩大朝议的我,不着痕迹的靠着柱子,深深打了个哈欠,在袖子的掩护下,往柱子上又倚了几分重量。

    我的哈欠,似乎也感染了周围队列里的一片人,纷纷拿起袖子掩着脸,长声短叹的呵呵起来,一些穿短衣束甲的武官,就没有这个便利,只好欲张不张的,僵着脸,在维持秩序的御使眼神瞄过来之前,手疾眼快的捏了捏脸郏,还有年纪大身体弱的,在那里眯着眼睛摇摇晃晃的,不知道还以为是磕了摇头丸呢。

    朝廷上进行的唇枪舌剑已经持续了一个多时辰,真佩服这些大人们,从日头初升到日上三杆,口抹飞溅,滔滔不绝的引章据典,攻吁反唇说上这么久,居然还是劲头十足,口水不干,将各种私心和欲念,明枪暗箭的包裹在或华丽公章,或冠冕堂皇的辞藻和大义中,充分挥语言的艺术与精辟的逻辑推理,拼命往对方象城墙一样坚实的面坯皮上,泼洒销镪一样恶毒蚀骨,滋滋做响的脏水。

    说实话他们正在争论也不是什么鸡毛蒜皮,乃是眼下相当迫切的一件国家大事,成功削藩后的国家军事体制,大规模的屯田和府兵重建,都已经走上正规,但是留下的边防空白,将如何处理,特别是大量边军屡屡抽调内戍,众多军户中已经出现青黄不接,许多边防已经薄弱到危险的程度。

    而在这些朝臣的最重要分歧,就是分镇和并镇之争。

    所谓分镇。就是保持多设节度使现状,并将其中最大的节镇,拆分成了若干个小规模的节度使,以便于控制和分化,当然在朝会上地说法是为国分忧,具体问题具体解决,缩水版的节度使个体上,不容易再有尾大不掉的机会纭纭,既然是分家,成本也不高。不用多费朝廷的库胬,只要注意地域的划分。就可以了;

    并镇,就是恢复战乱前天下十节镇的旧貌,该守哪里的还就守哪里,只需要做代价较小的局部调整,理由也很充分。这是一种成熟的制度,所谓以边军防敌,以节帅于要冲应备,凡国家有事,节度的行营兵就是地方预备队,无论是进攻还是防御态势,可以就近轻易进行战略部署,在他们看来只要适当地削弱其职权,另选忠良之将。保持轮换和晋升制度,就可以避免多数武人专大之患。

    这两种态度背后。也隐隐包含了两种阵营的较量。

    自从南北两班臣子合朝,大矛盾还没爆出来,但是各种小冲突和争议,却是屡见不鲜,通常情况下,南边过来地臣子品级都要比北边的低一等,规模也要小一些,经过双方的妥协和争夺,所以现在变成包括政事堂个宰相在内,十几个加同中书门下平章衔的重臣议事的格局。

    其中除三省长外。还有加平章为使相地藩镇、加平章为辅相的省下官、寺内官。将来还有搭建完成的枢密院官长。也要加入其中。因此,所谓有大唐特色民主集中制的常委班子已经大为扩编。当然人多了心思和想法也多了。

    合镇可以说是代表了老皇帝时期政策的延续,传统的天下十大节度使,正是由开元天宝年间达到顶峰的;分镇则是代表肃宗主政以来的成果和产物,基本那些新藩镇,都是在他手上设立的。此外,就还有西北路背景下地朝廷直属中军团体,与河北河东背景下的各大藩镇外军团体,通过政治代言势力之间地无形角力和竞争。

    前说后是因循守旧,逆流而行,后说前是破坏体制,后患无穷,当然都巧妙避过了直接涉及到两代皇帝执政得失的部分,以免背上挑拨天家父子的罪名……

    虽然我看他们都理由很充分,也说的都象那么回事,但我起码知道一个事实,历史上后来作乱不止的那些藩镇,就是这么被前给分出来。

    所谓理想是好的,现实是残酷的,最有名的例子就是分川之乱,历史上剑南道被分为东川西川之后,西川一路要以独抗南沼和吐蕃的侵扰压力,以成都一府要供应十数州的边防所需,长期下来民不堪其负而逃亡为乱愈演愈烈,直到高适带兵入蜀才得以平息。

    分镇之后,固然是大为减轻了朝廷地负担,但也留下一个严重地后遗症,军政合并之后的割据资本。既有其土,又有其财,更兼其兵,自足自用,又何须看你朝廷地脸色,受制与人下。

    最初是财政枯竭,无力支持军队远征的中央政府,为了讨伐叛乱的藩镇,而就近设立新的藩镇,以便就地筹措军用,结果是旧的藩镇刚讨平,新的藩镇也羽翼丰满,又开始和朝廷讨价还价要好处了,然后再讨伐再设藩,最终陷入藩镇越设越多,朝廷能控制的土地财赋人口,越来越少恶性循环的怪圈,其中若是有某位皇帝,能暂时遏止住藩镇的扩张,让内战中的百姓稍稍喘口气,就算是难得的中兴之世了。

    在我看来,

    这些人折腾的欢,估计是看到李光弼已经乖乖的回来了,那位郭子仪也表示出人老了身体不行要退休的意图,觉得一片革命形势大为乐观,忍不住跳出来要抢这个鼎易革新的不世功劳和名声了。\\一群傻比,我下了个简单的结论。不过这些蹦达窜跳的人中,至少除了那位两上两下,没有多少收敛的清流宰相房倌之外,其他几位现任宰相和旁听前宰相,还算不上真正意义上的表态。也就这些被推出前台的家伙,象猴子一样的折腾。

    看来看去,却把眼神落在左三排。垂手恭立地执殿武官身上,他是我的老熟人兼曾经的部下——皇甫皋。

    皇甫皋是最后一批回到长安的行在人员,直接从大明宫西侧的九仙门回来,甚至没有惊动什么人。

    再见皇甫皋,很有些感叹的味道,他还是个管三千羽林军的将军,而且这只军队充当仪仗的时间多过作为武装力量使用的时间,虽然也是正四品下的亲检校勋翊诸卫领羽林中郎将,但是勋职、爵级、还有职事,相比我这个团体就差地远了。

    当年和他同期并肩作战过。都是西幸宿卫出来的所谓三率六曹十郎将,除了已经阵亡和因伤退养地。最少也是个实缺卫中郎将,散领宣威将军或明威将军,勋受轻车都尉或上骑都尉,爵开国子或开国男。

    早年追随的留后诸(将)中,除了皇甫皋去了西北。温疡、余宏、范佐等相继战死在河北、闻少名兼职去了武学,解思成了龙武军马部都兵马使、卫伯玉混的最好,已经独置一军、弄的一身伤痕累累的刘昌周还是喜欢战斗在最前线、吕希用、高千里各领左右一部、其他人因伤病,退养地退养,外放的外放,竟是换了好些的面孔。

    乃至最初文僚幕佐,受职事官的尚书左右司诸司郎中、少府少监、将作少匠、开府司马、国子司业之流的也不在少数。连半途投奔,有历史问题的留用人员——崔光远,也已经是督护长史。散受中大夫、权给事中。除了俸禄爵钱外,还有大量兼营的外快。连他的族人皇甫增。也混上了太子庶事。

    而他领着个永远没有满编过的羽林军,这些年几乎没有任何出彩或高调地地方,兢兢业业的隐藏在那位陛下地身后。

    看着他那张万古不化的脸,我忽然就有些眼酸,将目光移到这含元殿的巨大斗拱梁柱上去。

    这年头,大凡有点钱的人家修房子,都讲究旷达幽深,作为帝王家就更不用说了,穷尽民力奇巧之能,但是纵深有了。采光就不足了。于是就靠足够的高度来保持光亮,于是柱子越粗越长。数量越多越好。宏伟到让人觉得自惭渺小。

    作为西内标志性建筑的,据说当年修大明宫,光这一个前殿,就用了一百多根人抱合柱,光藻顶雕风龙鸟兽的斗拱,就层叠交错了九层,用壁板隔出来的中条大殿,上千号人站在里面,仍然回给人一种空旷的错觉。

    但自从这些剑南传入的一个军工副产品,凝石膏开始应用后,就已经在事实上打破了这个简直限制,如果不是担心逾制地考虑,那些坊间楼宅,早就修地又高又大了。

    我嘴角刚露出会心的笑意,就见这群蹭跳地猴子中,已经有人盯上我了,

    “不知梁开府有什么见地。

    “什么……

    我揉眼睛,呵声道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对面文官队列中,穿朱服紫的人群骚动了一下,才听到一个压抑着情绪的声音

    “不知梁开府对我等所议……有什么见地……

    “抱歉,我刚才没留神。

    我摇了摇酸的脖子

    “那个谁谁,你怎么称呼。

    群情哗然,一些人的脸抽动了几下,还有人偷声吃吃的笑起来,赫然是一些我熟悉的年轻面孔,更有人露出看好戏的神采里。

    “下官……”

    对方的脸好象有点抽筋,却有骑虎难下,略微转头瞥了一眼身后的站班人群,似乎得到什么示意,暗着脸又重复了一遍议题……还算是条理概要。

    “这不对把,”

    我突然打断他

    “什么……”

    他楞了一下。

    “你说的是节镇辖制的问题,可我领的是北军一部,问我怎么办,企不是牛头不对马嘴,问道于盲了……

    在一片再压抑不住的低声暴笑中。就见他脸色变的象小葱拌豆腐一样的清白,嘴唇动了动,却没能再说出先前一般,华丽流畅地词汇来。***多数人则表情各异的投向我,有韦老头式的赞许,有年轻武官面孔的艳募,有崔涣式的叹息,有房倌式的嘲讽、有新秀宰相李揆式的了然,李枧式的沉思,有苗晋卿版本的玩味。有裴冕式的热切,纵横交错地落在我身上。碰撞泛出各种剧烈的化学反映。

    “臣近日来家事操劳过度,精神日不济,实在有负听议国事之重任,未免尸餐素位之嫌,但请辞散骑常侍。以便陪侍家人静养身体……”

    我没理会他,转向云纹玉阶上地方向道

    这下连云阶御坐上的肃宗,也表情奇怪的看着我,半天才冒出一句。

    “不准……”

    最后被以“朝会乃国之要典,安能说辄来去废易”的大道理,很是训斥了一顿,不过也免了我的站班,改为三日择一轮。本来还以为回乘机拿掉我几个职衔呢。不过这一打岔,也算暂时搁置了这场争议。讨论起其他议题。

    随着一片大红裹着众多浅紫深紫小团体地人流,打招呼打的脸都酸的我。从含元殿出来,招呼左驱车拌从出,就见东朝堂的光训门前,站了一堆紫衣的官员,带着白衣笠帽的随从,正在与另一堆人数更少,却衣冠相近,满脸不屑和居傲的的人,怒目相对,用我所不懂的语言呵斥叫骂道。

    看见我地车驾来。才恭谦的低头让过。

    “这是怎么回事……

    我挥手唤来光训门站前班地司阶郎将询问道,我的北军总制一日未除。就可以巡禁大内,过问这些诸宫防事的。

    “这些是新罗人,为的是耽罗独贡之事而来……正好在这儿遇上了……”

    我心下了然。

    所谓耽罗独贡事件,源自安东。

    耽罗国即后世之济州岛,虽名为国,但举国不过数百户,数千口人,世为抵近的新罗藩臣,但是不幸的是,这些年风声水起的登州商团联合体,看上了这个东海数国之间的上佳中转之地。

    先以厚利诱之,以金箔结之,再以官势压之,最后以捕盗为名,派登州团练渡海上岛,遂把持了其国对外往来,经过数年经营,现在那里变成一个东海最大的海商中转地和最兴盛人贩子据点,各色的新罗婢、倭奴、东海野人、大唐流人、私徒充斥其中,本土国人反而不过占二三。

    因此,在某些力量地操纵下,跳过传统地宗国,直接要求内附大唐,也不算什么希奇事,不过对新罗来说,就不妙了,不仅仅是失去宗主国的一点遮羞布,那些唐人贩子有了一个前进基地,最直接地后果是,沿海整村整庄的大量青壮和女子失踪,又出现在耽罗岛上,只剩下一些苟延残喘的老病残弱之流,一些地方已经没了人烟。

    恭贺光复兼请封的第一拨使节前脚才走,新罗王在一年内,又第二度派使来交涉,体现了他们这种急切的心情,不过让他们在这里扯皮,怕是礼部那些家伙的恶意趣味把。

    回到家里,低眉垂手的绉老头,静静走上前来。

    “侯爷,营建家庙诸事齐备,只剩择日了”

    恩,我点点了点头,抛个杂念,打起些精神来,古人重孝道,作为一个有理想,有道德,有品位的大唐特色的军勋权贵阶层,建立家庙,尊重和祭祀自己祖先,是必须的功课。按照我的爵级和品秩,可以立五间两进的家庙四所。

    想想还要一千多年后才出生的老爹,我在这个时代预先给您老立了神主,挣了一堆尊贵的头衔,还找一群包括LOLI公主在内,身份非尊即贵的漂亮女人,给您逢年过节三奉五供的,也算是死得其所……恩不对,是生得其所了把。

    “大人所需的黑牛白羊……屯养所已经找到了三对”

    他低着头继续道

    “黑牛白羊……

    我楞了一下,才想起来。

    黑牛白羊是突厥的葬俗。是为哥舒老帅的公祭准备的,唐代藏葬礼受诸外族习俗影响多,唐太宗的昭陵六骏,就是出自突厥旧俗地陪马葬。我这些天和家人一起玩乐厮混的,倒差点忘了这件事。

    作为答应哥舒姐妹的条件之一,底下人倒是没怠慢,眼看筹备的差不多了。关键就看两内最后的态度了。哥舒老帅虽然尸骨无存了,但是面子上的礼数必须周到,汉俗的公候仪制,和突厥俗的领葬仪,都要多手准备。

    现在整个长安的副食,大半是由龙武军户曹管理名下,众多还乡团组成的养殖场、屯垦农场所提供地。每月可以提供成千上万单位的瓜菜果疏,活猪全羊肉牛之属。其众多乡里户长,都是伤病退养地老军或是表现卓异的流人,因此也被称为屯养所。

    除作为提供军属优先购买,且限量廉价提供外,光提供那些巨大人口基数的豪门大户的日常所需。每月还可以赚数倍十数倍于传统种粮的收益,也算是这个时代一项特色地菜篮子工程。

    就听见传报,南内来人了。出迎一看,却是个熟人,庭掖使姚恩,恩好久没见过他了,送来赏赐的,陪坐了一小会,留下了一个口喻。

    老皇帝要我保一个人。叫路嗣恭。

    这路嗣恭也是个相当逆天的牛人,他原名路剑客。字懿范,陕西京兆三原县人,出身名门,早年任河北某县公安局长加政法委书记(邺城尉),后被御史席豫上表,异地提拔为县委书记(萧关令),转任神乌、姑臧二县,考绩皆为天下第一。由于管辖靠近都名声也传的快,老皇帝认为他的贤能可以赶上汉朝的鲁恭,因此特别给他改名为路嗣恭。

    到了这里。他最也不过是唐朝庞大的官僚机构中比较出色。又比较好运,刚好有天线捅到国家最高层的基层干部而已。

    但后来生的事情让人大掉眼睛。他转任渭南令后,主持杜化、东阳二座驿站。这东西,也就等于国营旅社加邮局,安史之乱爆时,驿站地功能也变成了兵站,关中用兵,驿站大多荒废,只有路嗣恭预有准备,所以成了模范干部的典型。

    名将郭子仪出任朔方节度留后时,留守粮台地大将孙守亮,在渭南拥兵拒命,骄蹇不法,路嗣恭假意称病,乘孙守亮前来探望,伏兵斩杀,一军皆震。

    就象杜甫的《绝句》“前年渝州杀刺史,今年开州杀刺史”所描述的,这个时代的军队将领,个人色彩很浓重,连我也无法例外,基本一只善战军队的核心,都是由旧部,家将,亲族子弟所组成的金字塔,打起战来固然是容易齐心合力敢拼命,前后左右都是亲戚熟人,但是对外也是有名的不听话和护短。对待地方官或是非直属关系的上司,傲慢无礼也是常事。

    自从国家战乱以来,历来只有那些骄横跋扈的武将,擅置断处地方官的例子,哪有地方芝麻小官地县令,敢越级杀武将地道理。

    这已经不是无法无天胆大妄为的问题了,不过作为藩镇大将,还天下最大地一镇,居然被芝麻大的地方官说杀了就杀了,这背后恐怕还有其他内情,郭子仪虽然一直是明白人没有公开追究,但是不妨碍其他人把他拿来作为政争的由头。战乱中朝廷未加追究,以白身待罪留任,因此待到还都后,又被提出来议处。

    “这是太上的特别交付么。

    刚好遇上过来交付公事的薛景仙,还穿八叶青绫袍的公服,一手捏着折扇,一手捏着公文,轻轻别着眉头说。

    “若是太上有意赦之,只要通晓今上一声,以孝道之念,断然不会拒绝的,何苦转托主公之手……”

    普通案件,大不了判流放海南,从我手头过去的也有好几波了,现在海南地头开的不错,劳军农场和疗养庄园都建起来了,真要关照下,过的不会太差。等新皇即位了,再大赦回来就是了。

    “主公可知,那王门在西北被陛下处置的那位”

    “难道”

    我顿时想起来

    “就是那桩性朝争议一时的,石炮将军王去荣擅杀县官案”

    这件事很轰动,据说当时为他求情和力主杀他的人一样的多,成都府的各家文抄上,还激烈辩论过他该不该死的话题。

    “不错,就是这件朝中上下颇有争议的公案”

    其中为他求情面死的一个重要理由是他的家族背景,乃是祁线县王分出来的富平王氏,另一个理由是因为他少数懂得工巧技艺的将领,善于制造和使用石炮等重型攻城机械,于国家有功。但是实际当我的神机营等成果大量投入后,他的作用就大大缩水了,说不定就有人把这笔帐多少算点都我头上了。

    后来据说肃宗本来有意宥之,以八议议功之条,下百寮议。中书侍郎韦陟议曰:“昔汉高约法,杀人死。今陛下出令,杀人生。伏恐不可为万代之法”。最后那位肃宗皇帝还是很感人伤怀的追思一番他的功过,把人给斩了。

    用官方的语言,这件事,也表达了西北那为肃宗皇帝,维护军纪和国家体制的决心,虽然在战争瞬息万变的情况下,前方将领有一些地方临断处置权,但也不允许被无条件的滥用。

    当然真实背后的原因并不象表面那么简单,据那位西北那位韦见素韦相爷特快专递回来给他家老大的家书隐约说过,貌似与西北拥立有功的新贵,以及太子时的从龙旧臣之间的角力有关。

    难道又是旧事重演,这算不算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不过还是有许多地方说不通。

    “算了,想不了那么多了,先让法曹把他押起来……

    我头痛的捏捏额头

    “那用什么由头,……

    “就说涉及军中盗卖军需要案……拖一两年再说”。
会江陵 第三百七十七章 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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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七十七章不速之客

    正在和薛景仙说公事,就听到一个声音,

    “恭喜大人,门下省已批转户部,准于荆西路置军州,乃号陵州,下领一府六县,十二羁縻属……”

    杜佑捧着疾步进来,对我轻轻辑了辑手。

    “敕给黄陵、穷黄、高阑、白泽、雄当诸县名……

    所谓荆西路,就是后世湖广与川东交界汉水下游,为云梦大泽范围之内,与武陵、洞溪诸蛮交错的地方。

    最早为南下的流民所开拓,因为当时流民大营初置,承载能力有限,并不是什么人都愿意去做工劳役,更多的人宁愿从事传统熟悉的农耕,而当时川内的土地大都为地方豪族大户所有,为了流民之争,暗中联合起来抵制军队的编户管理,再加上粮食供应紧张,自力更生为要之选,于是大量的流民屯垦团被组织起来,一边修路一边南下,最后利用输北回程的粮船,大举进入古云梦大泽的边缘,围堰为圩,排水为田,建立了一个个大大小小屯民聚点。

    初具规模后,又不断得到北地俘虏的劳力补充,又逐渐招徕山内的归化蛮,加入生产,渐能自足有余,后来又遇到江西民变,吸收了大量难民。渐渐有城镇地规模,不过还是以军管编户为主,种植的种类,也从最初平地的稻麦豆黍栗,到山地梯级的瓜菜芋薯山药,到糖蔗油菜绵茶桐之类高附加经济作物。衍生出来的各种官办私办的糖厂、酒房、油坊等加工行当,也是遍地开花。

    不但成为龙武军独立供应地粮食生产基地。也是流民大营众多附属产业的一大重要原料来源。也使得流民大营,不用受制于地方。而保持了相当地独立性。

    朝廷有人提议,将其置于国家郡治,说白了,就是想摘这个成熟的便宜桃子,说远了。就想釜底抽薪挖龙武军工业基础地底子,不过哪有这么好的事情。不用我出面,就有大量的利益游说集团,在朝廷中掀起反对和抵制的声浪。

    理由也很多很充分,就如江南租庸调转运大使第五绮携军民上书所言“其地蛮荒且民风悍,亡命多隐其中,又比邻山夷强蛮,非军管不能制,若立县则虑军民相亡众呼……”况且还有永王的残党在云梦之中继续作乱等理由纭纭。效法边军设军州,显然是两宫政治妥协后地产物,军州管理的主要是军户。虽然也有文官之属。民政刑讼却是以军方为主地,在加上羁縻山夷的侨县。一个军府,负责监控附近的山民,兼防止逆党流窜,就算是朝廷派下来的人,也不可能为所欲为,随意横征暴敛而将地方军民,多年苦心经营起来的一切毁掉,还算是勉强尽如人意。

    对于朝廷中的某些人,也获得一个插手的契子,也算是一个难得的突破把。

    “这梁疯子把流民大营视做私产一般,谁个不长眼的,敢把主意到到这头上,怕有好戏瞧了”

    就如那位韦老头在家里断言的。

    既有地政策是,这些军圩田,平时作为军队所有,按照劳力地多寡,分包给大大小小的庄户,所有产出四收军中,一入朝廷,四成归自己,一成为村社公用,在计划围恳田范围之外,有余力新开地,三年免三年减,然后录田册纳入正常赋税。

    作为优惠,军队无息借贷耕牛种子工具,十天出一次军圩田集体劳作,大抵同后世地边疆生产建设兵团。又从广南引进新作物,拥有富余的产出,庄户养殖就开始大兴其道,因为当地温暖潮湿,作物不易长贮,又因为当地一年要遇到几次大小洪水,组绝交通,是以饲养鸡羊兔猪颇为盛行,去年又开始引种南沼椒姜香草等,甚至还办了一个矮种山马场。

    按照后世的说法,

    工业文明是以农业文明为基础和养料展起来的,没有农业文明孕育出的基本生产资料和人口基数,所谓的工业技术和消费市场,只是个大笑话,这也是大多数YY小说最脑残的地方,在古代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环境下,凭空造就出一个商业帝国,而且还是在朝不保夕的饥荒乱世中。

    正因为如此,龙武军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不但有足够的矿山工场赚取效益,还有大量的围屯点为其提供基本的生产资料和人手,基础算是相当稳固,受制于外部的影响也相对少的多。

    因此,有传说龙武军虽然无节度使之名,却有节度使之实,无论是安东南部平原,还是河西北路,或小半个南沼故国的南平府,龙武军都有足够的利益和影响力。*****至于封领南海都督府,那更不用说了。

    签押完军州的人事调遣令,我转头对门外道。

    “阿月回来了么……

    “殿下正在后花厅会客呢。

    绉老头站在门口恰如其分的应道

    “会客……她有什么客会啊……我楞了一下。

    走过苍翠蔓绕的曲廊,就听见一声清脆的嗓门

    “老蝙蝠……

    “老儿不是那白蝙蝠……

    伴随着很无奈的声音。

    远远可见,繁花团簇的厅内,一身宫裙的小丫头,正和神棍老头张果。大眼瞪小眼地,最后还是他受不了这诡异的气愤败下阵来。

    “殿下想知道什么,,老儿当知无不言……”

    “听说你的有大神通,”

    “可以呵气为风,吐气化雷。”

    “一口气喷出可以破墙断树,十丈外可将人头斩落。”

    “殿下你在说搜神记么。

    小丫头别别嘴。又转向一边高冠法袍的人,我认出他是另一位南内供奉叶法善

    “道元子。你是流星变的么……”

    “那是村夫野妇讹传的。

    “不是说你七岁,溺于江中,三年不还……

    “那是妖怪地行径了……

    “大和尚,你的头好光亮啊……“谢殿下赞誉……

    太上供养地张果、叶法善,以及今上亲近的山人刘唐、术士申泰芝。还有几名不认识地和尚正大眼瞪小眼的。看到我纷纷起身行礼。

    “今天是什么风,把你们给吹来了……”

    我摆摆手示意道。一边揽住猫扑而来的小东西。

    “这几位大师很面生啊。

    “这位是长安法相宗净律寺的长老普如、普宏、普华、普光列位上人。^^^^……

    插手站在一旁的绉老头,倒是很有几分眼色,见了我赶忙一一介绍。

    “他们很无聊地……已经眼瞪眼等了半天了……

    小丫头亲密的挽着我,凑到耳边道了一声,

    “要不我替你打了……

    “你先去把……”

    我心中赞一下,吾吾两声,才回头道。

    “有话直说吧,我时间很宝贵……”

    “有事但请咨询大人一二。

    张果起身,拿出一本书,那四位僧人之地普如。也拿出一本书。

    看到这两本书。我心头顿时哑然了一声,书本身倒不出奇。这是时下最流行的适合袖袋装的,蚊头隶书小字的读本,黄麻纸质,只要十四钱就可以拿一本,是讲古先生们常用的版本,只是封面一行粗糙大字《封神榜》和《西游记》。

    普如亦开口道。

    我倒了一声,这东西本来是我在逃难路上,为了防止好奇心过剩的小东西,造成更大的损失,而说给小丫头解闷的,后来范围有扩大那群少年宗室子弟,变成每天睡前聚在火堆前的例行一项讲古故事,又通过他们之口,为更多人所知,即便安定下来后,还有希望获得后续的剧情,而往来我家不段,我烦不胜烦,干脆让人整理记录起来,作为我家新书坊地第一批印刷产品,按道理说这种无稽地神话故事,已经不容易引起现实冲突,但没想到麻烦还是来了,估计是回到长安后的传播和影响有关。

    其实因我之手传世地,还有另两部影响更著的名著,水浒传和三国演义,水浒传可以说是一本官逼民反、农民起义的造反指南,虽然开文就说本书纯属虚构,但还是被列为内参性质的管制书籍,指定为宗室教材中,算不算是起了反作用。后来龙武军打下登州后,朝廷真的有人跑去,众多主人公还没出生的梁山水泊去暗访验证,那里是否有割据一方抗拒官府的基础,结果是对我惊为天人纭纭,特地令当地官府,派人驻于其中,以禁绝匪类。

    三国演义这种倾向性鲜明的忠奸善恶、是非成败乱世争霸小说,倒是在本朝的军将和世家子中,大受欢迎,还涉及到大量古人名将、军法韬略治政、而被定为两学必修之书,常常有节选,被拿出来作为课题或是辩论之用。^^^^各种官私改写的版本,一时也传世很多,很多游侠儿就是看了这种东西,而跑来投军的。又因为这东西比传统的孙子魏僚太白阴经玉帐经更通俗易懂,据说在河东、朔方、河西、安西北庭诸军中。还真地有人把这个当成了兵法书来演教,

    至于红楼梦,那是我唯一没怎么看的名著,毕竟作为我哪个年代的男孩子,都喜欢的是英雄豪杰的热血传奇,这种腻味纠结的东西。看几遍就丢过一边了。

    “正是,闲暇消遣之做尔。

    我笑了笑说。

    “怎么劳得兴师动众地大驾光临……”

    众人有些苦笑对视了一眼。有些意料之中,又有些意料之外的表情。似乎又都在等对方先开口,眼神交错地沉默了一会。

    “其实……”

    才由高冠皂袍的叶法善清了清喉咙,开口说

    “这干系地确不小啊……

    原来

    问题在于这两书的背景,详尽高深。

    前虽然说的是王道成败的故事,但是其宇宙洪荒的背景。几乎囊括了后世众多宗门起源及,开天创世一整套极其完善地世界观人生观在内的宗教理论体系。后则几乎囊括了后世现实所有地神话传说,栩栩如生的描绘了一个繁复详尽不下人间的神佛体系。

    不要说其他的,光是对南朝葛洪以来神仙列传形成的道教神位体系,是一个颠覆性的影响和冲击,更别说,其中又涉及到佛道先后之争。

    这群和尚的到来,却因为,

    其中还涉及到了当朝的一代大士,玄奘法师,虽然状元子被人杀父夺母流落禅院之类的桥段。大手黎民百姓欢迎。但却设计到一代祖师的清誉。

    虽然当年玄奘是在国家对外战争状态下,偷度出国。自费跑到号称天竺哈佛地头号学府——大那烂陀寺去深造,最学无可学终载誉而归。*****但牵扯上一大堆妖精勾引,女儿国留亲之类地桃色新闻,就不免唐突了。

    法相宗又作慈恩宗、瑜伽宗、应理圆实宗、普为乘教宗、唯识中道宗、唯识宗、有相宗、相宗、五性宗。为长安佛门八宗之一。祖师即西游记里那位大名鼎鼎的唐玄奘,他取经归来后与大慈恩寺绎经有感所创教门,讲究地是唯心见性之法。

    可惜的是,历来高僧求法度人的故事,远不如传奇法师率神怪弟子,到处斩妖除魔,救人与水火的桥段,在那些市井小民中更受欢迎。正面效果和负面非闻倒是一起让这一派“名声大震”。

    如果这只是市井流传的人情小说之一,那倒无所谓,问题是这是从宗室里先流传出来的,还是当今太子殿下都赞誉过的书,事情就大条了,可以影响到一代君王对宗门教政的态度,可不是小事情,本朝因帝王喜好而宗教兴衰的故事,已经上演了多次。

    再如果是普通人,写了这种书,也不过是妄言,可以借助众多的信众和社会影响力排斥之,但是写这书的,是一位权贵,而且还不是普通权贵,而是与皇家三代都关系密切,手握重兵的元勋重臣,而且这位重臣,还是个独开文学绘画诗词数门宗师一样,掌握大量舆论的人物,传统的打压或渗透影响手段,就不得其用了……

    “难道列位找上门来,是要我出精神损失费了……

    我嘿然冷冷一笑道。

    “愿请大人为护法……

    还是那群和尚中最老的那位普如开口道……

    他们走后,我坐在花厅微微一笑,这算是交涉和拉拢么。

    我虽然不能说无所不知,但至少也是上晓三千年成败得失,下通一千五百年的演变造化。现在唐朝的老子化胡,还是释教东度的道佛先后之争,正当其道。

    自李唐开国以来,除了短暂的武周崇佛时代,就是一直奉行先老后儒再释的基本国策,道教虽然有李唐自承的国统为基础,但是它所面对的佛教,已经是一个经历了无数次动荡和变革,已经彻底中土化,基础很是雄厚的宗教集团。

    长安城中最盛时,光国家承认的寺院有九十一所。其他兰若(非官方登记在册寺庙)、经坊、佛堂不计其数,所谓地“佛门八叶,六法长安”,远非道观的数量和规模可比。

    因此长期这两家相互影响又相互学习,又相互保持对立和竞争。在这种情况下,如何获得朝野中重要政治势力的支持。也不可避免成为相互较量的筹码。

    “他们想结大人之力,宏教门之法……”

    这是长期混迹省台上层边缘。温哲的说法。

    “这不过一次试探而已。

    薛景仙如是说,

    “背后还有其他人……

    地头蛇崔光远总结道。

    按照他们的说法。

    长安沦陷后。这些集中了大量供奉和财富地场所也当其冲的受到叛军地烧杀劫掠,无论是庄严宝刹,还是清净几为一空。龙武军进城后,在安军的驻地里,光是没即使溶掉地金银佛像。就堆满了好几仓。

    经过了这场战乱,依然在宫廷中行走的供奉所剩无几。能以国师号的,这时候整个大唐貌似已经没几号,无非出自佛道两门,这时候紫阳先生李承光已经归隐茅山了,他的弟子门人都还没成大气候,正在和南天师道的龙虎山争夺南方地格局,北方的楼观道等大派,还没从战争中恢复过来。

    佛门最大地禅宗已经分裂有年,北宗已经衰弱,南宗崛起的时间太短;密宗三大士的金刚智、善无畏已经去世了。就剩下一个已经归隐的不空上人。

    唐朝国师的权利,虽然不比北朝那样大。可以象宰相一样参与甚至把持朝政,但地位依旧显赫尊崇,皇帝有大小事,还是要咨询一二的。相比已经在中土生根芽根深蒂固的其他七大显宗,密宗三大士以后来居上,获得国师的头衔,却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而

    现在长安城里的各种大小文抄邸报繁盛一时,百花争鸣热闹地很,其中论战地重要的组成,就是道教、佛教甚至是儒教背景下地宗派之争,延伸出来的各种论点和观念之争,自从有了文抄这个大众传播工具后,许多人都不约而同的现了这个舆论平台的好处,各种势力纷纷粉墨登场,你唱罢来我登台,饶是热闹非凡。

    长安光复后,朝廷也势必重新划分这些宗教的势力和影响范围,因此都在不遗余力的为自己的主张造势和张目。最早从景教开始,刊登以介绍域外风情为名,实际上宣传教义和历史渊源,所谓的《耶圣人巡游记》

    其中大部分是直接或间接控制在龙武军和相关的利益背景下,对于刊载的内容也各有特色的选择性。更别说长安的重建规划,饶不开我这一块。

    众多教义之争逐渐变成充满火药味的各派论战的情况下,朝廷出台《大唐文抄诋闻行制》就不可避免了。初步已经确定了诸如文抄为御使台所监督,定性为民情舆论之先要,开办需先向州以上地方官府申报,开办人必须有产有业,有功名在身的三人以上为担保等等。

    作为掌握印刷行业的龙头,这其中又不免设计到我家的态度。

    而从另方面说,我家对宗教的态度,还真不好说。

    传统三教之中,要说我近道门嘛,我与被天师道背景的青城山合作和愉快,不但有大量子弟效力军中,还合作经营了诸多的产业,可谓是关系密切。

    但是另一方面对佛门来说,我不但热心支持建设佛门重要工程乐山大佛,还以军队名义秘密资助南沼、吐蕃境内的传教事业,还让律宗大师鉴真在我的领地上建庙宏法,鼓励在南海之地推行佛教大乘之法,又引进北禅宗的少林僧兵,也是渊源深厚。

    至于儒家,我以恢复诸子百家为名,支持建立成都官学,创立诸多学说,扶持以官学诸位宗师为的儒家新流派,鼓吹兼容并蓄,有教无类,也不能算与儒家无缘。

    更别说域外宗教。作为唯一被唐朝官方许可传道的外来宗教——景教,和我也有那么点关系。

    猫眼大秦人塞拉弗,现在依旧常在我门下行走,他已经是候补都法主,作为教授拉丁文和语言的代价,我出于某些恶意趣味,偶尔指点了他了一些后世教会传道中,惯常用的手段和技巧,因此在成都展的不错,得到西南大教长的赞许,在我家组建的少儿唱诗班,也是其中试点之一。正拭目以待看他能搞出个什么名堂来。

    庆祝爱尿尿的小猫,终于把家里每一个人都成功的做上了他的记号
会江陵 第三百七十八章 何大人的和谐时代(不喜勿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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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七十八章何大人的和谐时代(不喜勿入)

    “和谐,一些都要和谐”

    “和谐就是多刊载一些歌舞生平,粉饰太平的东西,比如前朝的儿女情长,什么豪门的恩怨纠缠,争风吃醋,要死要活的一哭而闹三上吊的感情冲突,要多一些……让人觉得国朝百姓,安乐富足,整天没有心思做其他的……”

    “什么天灾人祸、兵火矿难,什么贪渎,什么公人滥用权势,贪赃枉法,私设公堂,屈打成招;权贵子弟残害百姓,逼良为娼这种不和谐的东西,统统拿掉,拿不掉也要大事化下,小事化了……皇上是永远不会错的,朝廷永远是正确的,虽然大人们偶尔会被蒙蔽,可广大官府总体都是好的。

    “什么,还不明白么,现在朝廷明明宣扬的是和谐之世,你偏要拿这些东西出来较理,这不是往圣上,往朝廷的大好氛围下抹黑,……若是因此生出事端来,企不是严重误导了百姓的,,,,总道国朝无好人了,要晓得,我们这是前所未有的大治之世,大多数党人……官员,都是好的嘛,不然也不会有这个青天,那个明月的传说……”

    “就算让恶人逞凶一时又怎么样,最后也不是有个青天出来大快人心么”

    “什么这只是演义,当不得真的,你好真是榆木脑袋,朝廷的主流喉舌,说他是真的,就是真的,实在不行,我们还可以编嘛,什么叫艺术来自于生活,,。只要能让那些愚民愚妇相信,只要苦忍到最后,总会有个青天大老爷出来为他们做主,这和谐之世就生不出乱子来……”

    “至于这为民请命的大老爷何时才能出现,可以等嘛,愚公都有移山的决心。更何况一些愚民,所谓子又生孙,孙又生子,总有一代人会等到的把,……为今之世,我们就不要奢求过多了……”

    “所以多编一些《XX微服私访记》《铁齿铜牙纪国贼》《狗血大帝》《贞观长歌》之流大快人心的主旋律才是正理……

    “什么,显得愚蠢,什么叫做民可以使由之,不可以使知之……”

    “作为御史台那些大人们。司掌国家言路,自然要禁绝这些,有害善良百姓身心健康的事物。我们也不能让他们为难了……

    “本朝之事。素来是禁区。前些年还说要禁《搜神记》。说是妖魔鬼怪徒乱人心。毒害了黎民地下一代。又有说要禁《史记》。说是刺客列传中宣扬游侠儿以武犯禁之事。有违礼教。后来又要禁《黄帝内经。素女问》。这些医书行药服之名。败坏人伦之事。所谓御女三千而飞升。实为万恶之首……要多鼓吹克己复礼以德治国。恢复到三皇五帝地纯纯民风……”

    “屈死一些小民又算什么。本朝地大物博。最不缺少地便是人了……

    “不想被封杀。就多写写古人和神仙之事把……

    身为殿御使地何协大人。时而咆哮如雷。时而口沫飞溅地训责着奔走地下属们。

    “真是一群不让人省事地拙货儿……”

    了一通火气后。心气仍有些不平。他摇摇头。穿堂过馆。转走入衙后地内室。这才放轻了脚步而。轻轻推起珠帘儿。堆出一个最亲切真诚地笑容。轻声道

    “绿坝儿……

    “叔父大人……

    一个有着翡翠般猫眼儿的女子轻轻抬起头来。一身团花绣蝶雀儿的湖绿裙儿。将曼妙的身段裹的鼓鼓涨涨的,摇曳动荡起来。就和她稚气面容上,那绿幽幽的猫眼儿一样荡人心魄。

    虽然不是第一次看到这般情形,他还是禁不住暗中咽了口唾沫,什么烦恼和纠结也顿然烟消云散,心道,若是能去奇艺坊,暗中买上一身猫儿地奇女装穿上,不知道要多迷死人的……

    正眯着眼儿,看着怀里的妙人儿-绿坝娘,扭动着柳腰儿,看着一叠叠街坊里抄出来地黑书,发出哼哼然颇为享受的声响。何大人既痛苦又快乐,却有些胆战心惊的享受着。

    这位据说有绿衣大食血统的可人儿,名分上虽是这位何大人的侄女儿,真实身份却是由察事厅宣教司派在身边协助处理文书往来的记室,诸多章程公文,皆出其手。

    别看她稚气未脱的情形,却是心算惊人,过目不忘的诸多本事著称,据说是宫中那些老怪物,至少花了四千万钱,打造出来妖精一般的人儿。

    以远房族女地身份,派到这位大人身边,为的也不是他般,乃是专门替他分劳,审查那些淫禁邪祟之书,以正纲常,树正气,名曰主旋律之道,又曰主体思想道路。

    要说这位何御使的发迹,也颇有番故事。早年身为众多御使中,那微不足道的一员新丁,这位何谐大人就已经充分认识到,想要在碌碌中出头头地,少不得要有建言树新,为上位者侧目的行举。但他既惹不起那些权贵,更无拿宗室的风气成名的勇气,更别说以直谏为名,用脖子和前程去试探那位至尊的耐心和宽厚的胆量,于是就拿那些斗升小民,无知学子开刀试手好了,结果这一试不可收拾,竟然闯下了偌大地名声……

    作为司掌长安百万口民舆论言路的一方殿御使,让那些文抄书局刊所人家,闻名无不为之心惊肉跳,恶称为大河蟹的何大人。

    最出名的,是他上言天子,所呈的洋洋洒洒十万字的《大不敬禁语纲要》,虽然当今天子宽厚人心,未纳其发,却也好生勉慰了他一番拳拳忠心。

    但他烦恼的是最近那些黑坊禁书流行市井,愈加泛滥。查来查去,也只是一些无足轻重的缴获,要是正规的书坊,早就封杀在前了。看着越来越缺少耐心地上官,以及同僚关于间鸡毛御使地讥笑和腹诽,他的头发也一跟跟白地老快。直到一个权势彪炳的察事厅横空出世,才让他看到一线新希望。

    因为举列禁书名录,为察事厅所采,没少暗中处置了一些有违公序良俗的饱学之士,但也被朝野士人讥讽为河大蟹,因其好以正风俗之名,无故使人断字切句,粗暴删改文稿之恶,颇有取其横行无忌。防民于口的味道。人称京师第一钳,专钳杀文章言论。

    虽然士人有心抵制之,然其窃据宪台而把持言路。又搭上天子近人把持地察事厅后,愈加风光大涨,竟然屡屡奈何不得,是以成就文坛一霸,但凡耍弄笔头吃食的,少不得要赌咒一番“咒你明天就被和谐掉……

    特别是新得绿坝娘为帮手后,更是没少出谋划策,明里暗中,对付封杀纠拿了不少有违朝廷盛事的人和事。眼见世面一片清平之声,粉颂之潮……但他还没有满足,

    新近又得绿坝娘提点起草,出台《长安童子禁读令》,所谓开首必发“有言三国、水浒诸书,欺君妄上,阴蓄私谋……有言西游、封神者……言鬼神,骇人心……有碍良俗,多使人向恶……为正教化。遂凡有刊书著世者,必先勒禁条题于前,以警人心……但不从者,一律封杀……”字样。

    如此一来,怕不是百万份的章程,要知道长安城内各色字坊书局,怕没有千百所,除却少许有背景的,其他禁的越严。事后的打点和孝敬就越发可观……

    唯一还能让他烦心的。

    是两学的那群该死地官学生,居然叫嚣什么这是新文字狱。岂有此理,难道不知道何谐大人代表的乃是天朝的体面,和天下最大地真理公意良心,以文字入狱又算什么,本朝以来以文字杀人的亦大有人在,若不是忌讳他们头上的师长大老。还有背后那位疯狗一样喜欢乱咬人的主,少不得也要送去察事厅的黑牢里洗心革面一番。

    “何大人……

    门外从事的小心翼翼的声音,打断了他飘然远去的思绪。

    “那些校过的违禁书稿画册,是否付烧呼……

    “不用,按照常例,专挑几套特别出来,分送给台院诸卿大人,就说是新近查获地禁书,请他们以此为鉴,赏阅一二,以防止家人子弟心志不坚的,为邪祟所诱……

    说到这里,他又想起宫中那些老厌物,明明五根不全,快入土的残驱,却还有比常人更纠结扭曲的欲望,平素最喜欢的就是这种淫亵之物,少不得还要亲自送过去一些。“剩下送到我府上,我要详加校验……”

    “是……”

    “大人……”

    又一个急冲冲的声响

    “坊下来报,您老明定的那位淫书众之首恶,笔名紫钗恨的那厮,又在市坊出现它的新书了……叫什么黑旗。

    “那还不去搜,有多少查多少……先下手为强。”

    他又转身道

    “绿坝娘子,还请劳您差遣那些厅下地……”

    “老大啊……江湖救急啊……”

    一个听起来惨绝人擐的大呼小叫声中,闪过皱着眉头的绉老头,奔进一个身影,却是老久不见的汉中王家老二——李祈。

    “淡定啊淡定,……我怎么和你说的,……你好歹也是个宗室嘛……形象和素质问题啊”

    我端起初晴送上满天星华白的茶盏,吹了吹抹子,顺手在她鼓鼓的瓣儿上捏了一把,恩很好,象是刻丝蕾边的底子。

    就见他一身朱底玄黄杉,透的汗粼粼地,头上地濮头也歪,吐着舌头。把初晴端上的茶水,赫赫倒进嗓子,手中死命呼呼摇着一把从不离身,斑竹节骨,写着花间派三个大字,明显是吴道子手笔。绘满各色罗薄裙掩地美人,代表花间派二号长老身份地大号折扇,慢慢缓过劲才喘着气继续说

    “恩……老大……你家初晴看起来好象有些不同了……难道是你独家的秘方”

    他看了一眼退出的初晴,桃红粉白还抿着嘴角的娇颜。

    “废话少说,……

    我拿扇作势欲敲,他赶忙坐下来。

    “恩,我的书坊刚进长安就被查了啊……得找您老帮忙”

    “京兆府有这个胆量去查你的书么……”

    “当然不是京兆,而是御使台地那些狗鼻子的杀才……

    “你不是有军中的身份么……就说是军资啊”

    “不顶用的……“那你老爹不是宗正么,找他摆平好了啊”

    我轻描淡写的泯了口茶。正是正宗梁州新出的团花茶,初晴泡的温度适中口感正好,一种新嫩的清香不经意从唇齿缝隙间。回味于长的溢出来,显然越来越得茶道其中三味了。

    “老大你说笑么,我家老头要知晓了这干系,还不翻了天了……”

    他跨下脸来,用一种夸张地动作和表情摇着那柄宝贝扇子说。

    “整整十车新书一万五千册啊,还我最欣赏的白沉香写真话本……要再从剑南制版过来,又是十天半个月的书荒啊……”

    “你现在领那么多差事,也不缺这点勾当地收益……

    “老大,这可是你亲手创立的。代表了多少少艾少年的爱好和梦想啊,……你可以鄙视我的人品,却不能侮辱我的信念……”

    “本朝最大的地下秘书商么……”

    我宛尔一笑。逗他也逗够了,我才开口道

    “你这素来是隐秘的勾当,怎么会被殿御使的人盯上了。

    我摇摇头,他做事很小心,虽然荒唐了一点,但知道分寸和底线,所以能够一直跟随我到现在。并且担负与那些宗室往来结交套交情和消息的任务。

    “你不还有宗子队呢,怎么不叫他们出面拦下来就好了。

    所谓地宗子队,是鉴于众多宗室回到长安,门下子弟闲的无聊惹是生非的多,龙武军虽然号称不畏权贵,但鸡毛蒜皮的也管不胜管,而京兆府多半能管而无力管之,是以把抓到的倒霉鬼们,组织起来经过严酷的短期军训后。组成一支宗正执法巡查大队。按照军队的标准给粮饷和漂亮拉风的行头,让他们自己去纠察自己同类。虽然其中行事不免蛮横暴力了一点,结果效果还不错,有时候连某些三品以下官员都要退避三舍……

    当然,因为名声和身份的干系,就由这位宗正卿地儿子领头。居然还有他们解决不了的问题

    “还不是何谐那***,还借助了察事厅的爪牙……

    他苦着脸说。

    “又是和谐……

    我放下茶盏

    吾,这可不是好现象,最近韦韬家那位左御使中丞老大也透露过,近些年察事厅一反常态,与宪台中往来密切,御使们和察事厅的公公们虽然时常不对路,但一个有名义,却没有多少实际执行能力,一个缺少名义,却有足够的资源和人手,两下结合起来,也是个不小的麻烦……

    我让言官入监诸军司,以排斥外力干涉的打算,怕要大半落空了。

    感谢大头鱼,黑呗姬,感谢提供想法和建议的广大同志们,如果这章没被和谐地话。
会江陵 第三百七十九章 凡事都有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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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七十九章凡事都有代价

    “该死。首发……

    白斯文强忍住头重脚轻的感觉,依着青苔班驳的树干,撑住身体不让自己倒下去。

    已经在这里走了三天了,除了山还是山,除了树还是树,道路是从蔓密潮湿到骨子里的林木中开出来,经历了无数道路两边频频遭遇的“意外”和“惊喜后,只有道路正中,那些新折断还没长的树枝的白茬儿,还能让人有稍许安全感。

    带队的人已经说的明白,既然到了这里,不要指望什么别样的心思,你们都是有家眷的人,除非肯舍弃亲人躲到蛮荒的山林里做野人,否则任何格外激烈的举动都是无谓的。

    “休息两刻,每队自行点数……”

    闻声众人丝毫不顾地面碎乱的疙人,沉重的身体落在地面,屁股刚落下,就有惨叫的跳起来,引起一阵低低的叫笑。却又一位忘记那些琐碎的注意事项而中招的……

    跨刀背弓的领头,随手在每个人面前丢下一个蒲包,许多人扒开跟顾不上分辨里头是什么,就抓着往嘴里塞,却纷纷夷了一声,不再单是那种掺了太多的浮皮豆份渣一样的所谓饼干……口感和滋味都细腻了许多,还有刚上岸时才能吃到的脱骨咸鱼板子,和煮烂糊的菜叶快梗。

    随后一个充满药味的桶,随着荡漾的瓢子,丢到一堆堆团座的人头中。

    “这两天给你们清清肠胃,敖敖筋骨,也该派上用处了。”

    白斯文若有所思的收回目光,把木纳和谦卑摆上面孔。

    数月前,他还是范阳城中那些等待朝廷裁决,最终命运的无数前叛军将士之一。因为有家世的拖累,又无法狠下心来把家人杀掉以追随大燕王孤注一掷,于是这些人都不但留下来成了官军的俘虏。忍受种种折辱和驱使,又侥幸逃过那些打出血仇地官军们,在破城时的“误杀”和“清理”。

    他的运气很好。受降他们这一营的,是传说中那只大乌鸦的部下,虽然对待俘虏残酷了一点。但却是不怎么肆意滥杀乱来地,既然能活下来。似乎没有什么再不能失去的。

    但是,

    当初听说要发配到那极南蛮瘴之地,纵使身为已经投降失败者,也忍不住生出反复的念头,结果是增加了数百具面目狰狞地高悬尸体。随着熟悉的部下和面孔越来越少,一路折转磕磕拌拌上了船后。才明白另一个道理。

    在飘渺无际地大海上,一群晕船运的七荤八素的北人旱鸭子能有什么作为,半死不活的到了海南后,最后一丝企图,也彻底破灭了。

    因为在这里,这些北方的流军,就向退潮中地礁石一般显眼,再加因为语言风俗不通,满眼的茂林虽然在老兵眼里满是漏洞,但是逃进去地。最终不是变成某处腐烂的试题。就是被那些岛夷执送回来换赏赐的战利品,满肚子的想法和念头。一但点被苦乏的身体和无止的劳役消磨绐尽。

    然后就变的绝望和麻木,任由握掼刀枪的手,一天天被各色劳役的工具,磨出新的茧子来,当初于众军将士,三天两日大宴小会,坐拥抢来妇人踩着满地地财帛,相聚帐下豪饮享乐地情形,仿佛是很遥远的情形……

    慢慢才发现他地同伴,也都是颇有来历的人物,其中多是当初范阳城内的兵马头目,除了了敢死之士组成的曳落河外,还有安姓族人子弟构成的亲直八部,以及诸外将子弟组成的帐前卫和护军大营,再就是就是晋王安庆绪、郑王安庆和等诸王属的骁林军、敢健营,以及各王公宅地的私营家将……

    直到一天……一个特殊的征招令,随着骑骡子的信使,送到这个海岛的山内营地。

    重新上路,没走多远,就已经听到渐渐及近的喧嚣和轰鸣声,象一个掩在丛林中咆哮的巨兽,随着湿润的空气送过来的,还有一种他熟悉的味道,血火尘烟的味道。

    豁然开朗,一个被砍伐出来的巨大营地中,环绕着一座黑幽幽青苔班驳的古老石城,城不高却显的相当厚实,堆满了握着各色武器的人头。显然这是一座很久没有遭遇过兵火的,城头长出的腰粗大树,根蔓错结,怕没有数十年上百年的工夫,此刻却变成攻守两方共同的麻烦。

    无数矫健的身形如蚁攀附,甚至不需要最简单的云梯或是搭钩,靠着斜斜的冲刺,轻易的攀上城墙,然后又被躲在树后的守军砍劈戳刺,跳飞逐落,冲撞交织出血肉喷溅的颜色,将苍翠城墙染成暗赫色的浓重……

    高脚的望楼和寨抬上,众多跨弩擎弓的射生士,正警惕的盯着他们这只外来的队伍,领头的正在营**接递牌,高声的唱报道

    “内山林屯场……自巴打登岸三百八十一员,病留三员,途中伤退等十一员,实到三百六十七员……请覆照核验”

    营地中开珊,这才走出一些顶盔贯甲的人来

    看过他们形体面貌后之后,一一领走,被打散拆分,白斯文和另一些新面孔编成一个什,然后有人推车过来,抬下一捆捆无鞘的横刀、看山刀、阔口刀,各色的长短枪矛槊棒,任由挑选合手的。\\虽然陈旧却看起来相当齐全,似乎连马战的槊都找来了,

    他握上一柄制式的横刀,一种从骨子里涌出来的熟悉感,顿时淹没了疲惫和惊讶。

    “你是北边过来的把,看你的样子怕是没少吃过行伍饭的。

    他悚然一惊本能的想抽刀,又想到墙上巡曳的射手,强自忍住,却发现是一个文吏模样的人在说话……只是他没戴贯常的濮头,而是在头上包了一圈,青色地文杉也裁缩的很短。几乎看不到袖口。

    “果然是啊,你这样的刚来都是这情形……”

    对方豪不在意的说。

    “你可以叫我徐胜志,也可以叫我徐公子……哦,忘来说,我是你们这一火的书办……有什么身前需要和身后地交代。都可以找我”

    引领他们的徐胜志书办,是个典型的土生琼州人,也彻底见证这些海南变化。并从中享受得利地一代人。据说本来混海路吃饭的,可惜运气不好折了本钱。小通些文墨,因此这次从幕,跨海千里来打战,为地就是相对丰厚的保险和雇佣钱。

    徐胜志也是个相当健谈的人,一说起话来就滔滔不止。

    “不要紧张。在这里你们都算是新丁,前辈都在那里呢……流囚营”

    他只着一群队型散乱。衣甲陈旧而略显零乱,但是随便站在那里,都有一种让人不敢靠近的味道。当头擎立着一杆方幅鱼尾大旗,白底中描一只血红的海蟹,高举着一双夸张地大钳,还有两个大大的隶字“和谐”。

    “其中领头地,都是前流岛上的军将,……你们运气好的话,将来也和他们一吧。

    他特别咬重了“前”一字

    “为什么是前……

    果然有人注意到这个细节发问道。

    “因为数年前海贼大举攻岛,众流囚军人自发死战于数倍的海贼。而保全了诸多矿产农庄。所以他们许多人,早因功被开释身份了。*****只不过习惯了这营生,舍不得出来另某他就而已……”

    “他们就是大名鼎鼎的南海流囚军,也叫和谐营……你们以后大抵也会和他们一般”

    “这些是海南团练兵,自各海外州募来的唐人子弟,也是海外诸军的主力兵员”

    被他指到的,是占据了大半营地,静静坐在地上,无论是兵器甲服还是队型都最整齐的存在……

    “那些是各地前来助战的义从……“

    一群穿鱼皮甲,蛟甲却不戴头盔地人群、大多数都是轻便柔韧地纸甲和布甲。

    “那些是海南林、岩、高诸州的僚、俚兵……”

    戴着藤壳盔,没内衬而穿团练一般地镶片背心甲,却是人人狰狞纹身刺面的夷人士兵,

    “那些是海军学堂的人……也是督战和参谋……

    一群不穿甲的年轻军人人,贴身的海兰制服和金带绣刀,看起来相当精神而锐意。

    “那些是海事院的人……也是宝贝”

    一些拿着特殊的器具,正在指导众多光着膀子的军人,搬运操作小型石炮,的特殊人群。

    “那些是来自万安州的海贼陆战队啊……”

    一些穿着黑色鱼皮水靠,拿着刀斧钩等各色短兵的人群,几乎没有一个人外表是完好的伤痕累累,也象征着他们手上的人命和伤亡。

    “那些就是归化军……都是报备入籍的海外人……”

    他说的是一些明显由众多番人组成的军队,穿的都是一些比较厚实的甲衣,甚至有整个营地里也很罕见的老式铁甲。

    徐胜志特意追加补充道

    “上头也叫他们做绿卡军……理论上他们只要斩获若干,就可以获得大唐的户籍。

    “什么……为什么叫这奇怪的名号。我也不知道……反正据说是传说中的那位大人授旗赐号的……

    “怎么还有野人……

    临时的火中,一个年轻的面孔,指着营地前开阔地,那些几乎寸无丝缕,将袒露着身体用拟膏涂的花花绿绿,只拿着炻器时代式的木矛和树皮盾的土人,开声问道,

    其中少数头上还扎着比别人更多更高的树叶冠和绮丽羽毛,拿着铁制兵器咧嘴爱不释手,对着数百步之外被血肉模糊的打下城头来的同胞,似乎无动于衷的居多……

    “那些土夷啊……都是近海沿岛招募来的岛生土人,便宜的很,只要一筐铁器。就可以从他们地头领那里换上十几名,因为他们熟悉海岛山林,可为外军前驱,和先头开路,拼命也算悍勇……

    原来当年围攻佛势国都联军大败的教训之后。海南府上下痛定思痛,才订立了这以土人制土人的策略,反正不指望他们的战斗力。只要同样熟悉海岛山林的他们能及时,发现敌人就可以了。自从用他们做前哨和预警之后,在攻略南海列岛时,各种遇袭和骚扰事件,就大为减少了。

    而且各岛封闭语言不痛,也不怕他们与地方勾结。反过来构陷祸害唐人地军民。

    “南海府的那为大人说了,海外万里。未开拓之地何止千万,每一个唐人子弟都是宝贵的财富……”

    “宝贵地财富”白斯文咀嚼着这几个字,心中生出一种荒谬和倒错的感觉。

    耳边徐胜志地介绍还在继续。

    “这些劳役啊,都是驯熟的土人和他们的家生子啊……

    虽然穿着唐式的衣冠,但明显黝黑干瘦的民夫,挥着鞭棍在驱使数倍他们地土著奴工,还有另外一些明显要营养更好一些的同胞,跨着领头在监工。

    “由那些海商社派来军中差遣地……什么修路,营建、开庄子啊,少不得他们一份了。将来破了城。也是他们检卖善后的勾当……

    “什么,怎么都不见南海府的兵马……用的着么。就攻打岛夷这么个的小地方,哪得劳驾他们……他们自当在更重要的地方……”

    突然前列推出成排的横列粗大竹管的架子,条条烟柱腾上天空,划出蛇行的弧线,发出尖啸的声响。

    他身边地大多数人,都不由骚动起来,似乎看见什么极可怕地事物。也让他回忆起卞州城下,万军从中,大燕王千载大业,顷刻成空的那一天。

    “不要大惊小怪……这就是船上搬下来地飞火雷,”

    徐胜志很满意他们的反映,又有些得意的说道。

    “还有更犀利的家伙,可惜没法运过这山路来的。^^首发小说⑸⒛0^^……

    出呼意料的是,大多数都落在了城头上,没有发生震天的暴响,却在守军头上爆裂,将整段的城墙变成燃烧的火海,却是另一种让人印象深刻的武器,不知道为什么,他似乎心中稍稍舒了口气。

    随后片刻,白斯文已经成为踩着尸体和砾石攀上城头,呼喊嘶号的无数奔流人潮中的一员。

    看着近在咫尺痉挛、惶恐、惊俱、错乱的面孔……他毫不犹豫的挥刀斩出一片血泉,交错而过的是,田庄里家人凄切而期盼的面容……赤着梆子的工匠,合力推转着一个高处巨大的木轮,发出牙酸的摩擦挤压声,

    “成了……

    一片欢呼声,随着银色的水流,象白链一样席卷而过,变成条条哗啦喷涌而出的水线,又哧哧的打在山石水榭中,激荡喷溅,连空气都变的湿润而清凉起来。

    不由我深深吸了口气。

    我家固然正在大兴土木,大明宫和兴庆宫里也是一样,为了实现奉养天年的诺言,今上晓谕宫内省和太府,南内所用陈具器物必使最好,又下令将四方土贡和皇供,先发往南内挑拣过后,再入大内和左藏库。

    眼下正在围绕龙兴池和太液池铺设底下陶制管道,四川的夏天不是一般的热,但与长安相比,又不过是小巫见大巫,为了消夏,我因地制宜发明了许多替代产品。

    包括在将作监的名义下,给我穷搜民间弄了一批能工巧匠,都是世俗中被认为比较另类孤僻不务正业极尽奇巧的人物,天天按我的要求鼓捣那些世人多不屑的“奇淫巧技”之物,有了成果,也好兼顾一下宫里的需要。

    象那些正在四处建造中的市政设施,。以及现在各王公府悄悄开始流行的暗渠式的水循环系统,“无风自凉”地地下隐形制冷管道,都是我家的杰作。

    但没想到那种原始空调。真也被我家做出来了,古代人民的创造力真是不可想象。

    他们可以用木工胶融合漆等其他物质,浸透厚厚的布帛缠成管,以节竹为内骨,一下就解决了密封和管道我认为最麻烦的问题。还可以保温防漏。再以人力或者畜力水轮带动地离心力,直接从湖底汲取冰水,循环制冷。不但可以为各宫室输送冷气,还可以提供自来水。冬天接上锅炉和陶质埋地管道,就是暖气管道,如果用到矿山,就是最好的鼓风机。

    而其中用石灰和桐油调制的陶管道密封粘合剂,其灵感来自海舶用地水密仓。

    至于其他千锭同转的高能纺织机。煤焦式新法精练高炉,水利自动铸造流水线(结合了水能利用和流水线工艺)。小到滑轮,旋锥等新式工具。更是应有尽有。

    但是其中最大手笔地,眼前前这项,刚刚投入使用的北城自来水工程。从我收复长安就开始动工,投入人力物力无数,到现在在大部分竣工。

    为此,最初在城郊北苑的龙首山上,择高出处截水为坝,通过水车汲取,级级汇流成池。沉滤去泥沙杂质。通过一节节的陶制高架管道,越过大明宫的城墙。集中到地长安东北角一系列石砌大水塔中,再利用落差形成的自来水管道,分别延伸到附近地宫室和宅院中,形成一整套的淋浴冲洗浇灌系统。巨大的落差水压,经过底下管道调节,从各种雕像造型假山花石中喷出后,就是类似喷泉的效果。如果中间再加一个锅炉,就是冬天也可以提供流动的热水。

    当然这这种“从城外利用水车自力高位引水管道系统,并由此产生的诸如人工喷泉,和水力自动风扇,强流淋浴装置”的浩大工程,注定是有钱人的奢侈消费,反正他们每月也不差那么一笔给水钱。

    大唐军中第一人的都元帅郭子仪已经回来了,并且相当低调的带着家人子弟亲族,住进朝廷给他营造好地,占据小半坊城地连云大宅还不够,又几乎半卖半占了附近十多所大小宅院,大有古时萧何之风。

    而据说还在路上的李光弼地赐宅,也不会比他小多少,其中假山亭榭,屋宇连横,各色金银陈器,漆彩具用,奴婢仆役都是朝廷按照国公的爵制预制好的。

    有这几位的先例,我家为首的龙武诸将,也在城里大兴土木,一边假公济私借用军队民力,经营自己的田庄宅院,一副长久安居乐业的模样,这样也能让朝廷那些人放心不少把。

    我已经可以想象到带着小丫头和阿蛮他们,欢快的在水流喷泉中嬉戏的身影,

    “这就是荷风水墅……果然很南风……”

    “织香苑……果然是如本人一恬淡素雅”

    一边参观我改建好的新居,那位金牌小弟李祁一边做评语。

    “老大,你的宿所怎么能叫猫居……未免太儿语了,难道是小十六的手笔。

    “不然叫什么……

    “当然是森严威武一些的,比如叫青龙院,白虎堂什么的……老大你可是手掌十万军民之主啊……”

    “我倒,左青龙,右白虎,你以为是黑道讲数啊,比谁名头更唬人啊……

    “有阴毛……”

    一个沙哑的声音在阴影里响起,顿时吓了李祁一大跳。

    “阴毛你个头……

    他才看清楚站在影子里半张面孔,一双森冷眸子的老猫,顿时剩下的话出不来了。

    “搞定了么……

    我转头道。请大人定夺”

    他掩着嗓子说道。

    自从去年他率领手下,大举出动追查长安范围内,敢对龙武军进行消息屏蔽的存在,纠出一大堆盘根错节的东西,灭了十几个背景复杂帮会组织,在这过程也遭到对方的反扑,死了不少人,连他本身也被重创,脖子被砍断半边,虽然伤养大部分好了,但是说话变的瓮声怪气。

    “我靠,老猫啊,你能不能下出出现时,先打个招呼,会吓死人的……这么久没见,你怎么变的越来越鬼气森森的,”

    当然他的牢骚,被彻底无视了。

    “老大,能不能商量个事。

    老猫走后,他突然乡起什么,蜒着脸说。

    “又怎么了……

    我心中奇异,他上次妹子翘家,现在还养在我家不敢回去,这次又是什么状况。

    “家里闹起来了……

    “那你找我顶什么用啊。

    原来,随着圣驾还京,汉中王也去剑南留后,转任九寺之首的宗正卿,由老皇帝亲自考评“才见卓异”的长史李恒代留后。因此清闲下来,却小生了场病,才好些后宅又闹起来,居然被气晕过去了。汉中王妃郑氏出身山东七大氏族的郑家,有足够门第家教也有家世背景,是个厉害的人物,一直在拿由头,捏那些侧室、夫人,连带他这样有浪荡前科的,就被抓了典型。

    “你也是宗正府左丞啊……好歹有个名头”

    “哪有晚辈教训尊长的。

    “您顶住,让我避两天的好……”

    “李二,你貌似已经欠我几个大人情啊”

    我纰嘴,敲打着扇子骨,露出一个笑容。

    “这该怎么算呢……”
会江陵 第三百八十章 到青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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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八十章到青楼去

    今天下午,可爱的小猫一泡尿鸟,以高抛物线的精准,浇中了电源插座,于是全家在中午最炎热的时分,进入断电时期,还好只是跳闸,不过正在用电脑,并且事后拆洗插座的猫,就要欲哭无泪了。

    “说实话,我空负一个好色名,却从来没上过青楼行院之类的场所,这算什么事啊”

    我满肚子牢骚道。

    这话说的却是真心,作为一个资深的历史系穿越者,来这里怎么久,居然从来没去过风月场所,说出去怕要惹人笑话的。

    “你们谁带我去转转。

    听完这话,我那些部下脸色大变,突然头上冒汗吱吱唔唔起来

    “我家孩子生病”

    那是大实在人韦韬的反应。

    “我肚子痛……”

    一脸痛苦的薛景仙,不过他捂的是肚子,却是心有余悸的要紧着几根胡子……

    “牙痛发作了……

    张牙裂嘴地是崔光远……“我想起来了。还有一批钱粮没到我去催催……”

    一脸写着忠于职守地岑参。

    “我去巡视工地……

    见势不妙地杜佑……

    众人纷纷找了稀奇古怪地理由。溜之大吉。

    只剩下一个郑元和,我不由大喜道

    “还是你厚道啊,老郑”

    “引您去也不是不可,我夫人就在您府上啊……

    他苦笑道。

    “只怕还没出门……

    我彻底鄙视这个老婆奴。

    去青楼,按照无数小说的逻辑,据说去青楼的主角们多少总能发生些什么,比如在大多数情况下,无里头的装B被虐,然后一片鄙夷中奋起暴发。用超前的学识和剽窃的名做,引起某某藏身其中的美女注目到到仰慕,最后无数的才女名女艳女熟女纷纷不要身段地倒贴过来的一个过程,亦如我也是神往的多。

    只是汉中王家老二李祁看到我身边一个小拖油瓶,不由面色变做茄子一般的颜色,查点没一头栽倒。掺叫起来“老大你可害死我了”

    “要是这事情太上知晓了,发落到父王那里,我还要活了不”

    “你不带我去的话,哼哼,后果更严重喔……”

    “我的小十六饿,您可知道那是什么地方么……

    “不就是有很多漂亮女人,讨生活地地方……还可以看到各种各样希奇古怪的人,……什么色迷迷的男人,猥琐大叔、好色老头”

    小丫头表情认真的说。大大的眼儿一转却流露出一丝狡桀。

    “宫里那些夫人们,整天凑在一起就偷偷说这些东西……

    “约法三章……

    “知道了,不准搞怪。不准使性子,不准轻易暴露身份。

    穿了一身男状,依旧很荫的小东西嘟着嘴儿,嘀咕着牢骚道

    “只是去看看而已……

    华灯初上之时,换过衣貌行装的我已经带着摩勒和小杨站在后门里,心中多少还有点负罪感。因为我晚饭后对阿蛮说。

    “阿蛮啊……晚上要去召伎……”

    她似乎没有太大的惊异和表情,只是垂下长长的睫毛说

    “恩,那个,早去早回。春寒夜冻地,如果就安歇下把。”

    倒让我惊讶了。

    “你真的不在意,不怕我带个回来。”

    她这下才有点轻松释然的表情从俏美地脸上滑落。

    “这便是命罢,奴在意有甚用么。若有上眼的就带回来把……”

    没有一哭二闹三上吊,也没有哗然泪如雨下的攻势,连一点伤感的情绪都没有,红旗不倒和外头彩旗飘扬,这么容易就可以兼得了啊,倒让我有些不知所措的虚幻感。恩,我后来才知道理由……

    马蹄踏踏,飞快的穿过来庭坊的禁街,出了黑洞洞的坊楼,眼前却是好一番风物。

    和夜禁清冷的内城相比,外城地里仿才刚刚开市的夜市流光逸彩,灯火辉煌,人流不息,欢声盈耳。放眼酒楼茶肆、摊铺馆院旗帜飞舞。尽是恣意寻欢彻夜买醉的人从,还真是夜生活的好去处。游人士女、如织如林,摩肩擦踵,热闹非凡,偶尔还有色彩斑斓异装的夷民番人的身影点缀期间,越靠近风化区东区老远就可以感受到滚滚喧哗的声浪,隐约间还夹杂着丝竹器乐和女子调笑声,许多白天见不到的盛景和行当也争相斗彩,无论是那个阶层的人都可以在这里找到自己所需地乐趣。

    虽然有严格的里坊禁夜制度,但由于承平日久,这些东西也松绐了许多,一些坊巷间已经出现了临时性的小市,一些大坊邻接的地方也出现了夜市的雏形,不需要年节假日也是热闹异常的。各色的行院青楼娼门私窑也见缝插针的发展起来。形成一些独特的风化区,虽然世人都知道平康里,但其实这样地大小所在,其实数不胜数。

    唐代皇帝常对有功地文臣、武将赏赐女妓。可是,对于官僚、贵族所蓄家妓的人数,唐代曾依据官品地等级作出过规定。玄宗又下诏:“五品以上正员官,诸道节度使及太守等,并听家畜丝竹,以展欢娱。”但是实际不少官僚、贵族都蓄家妓几十人、百余人,超过皇帝诏令最高限额的几倍、几十倍乃至上百倍。例如小丫头的叔公,号称清贵的宁王李曼,就有“宠妓数十人”,郭子仪也有“十院歌妓”等等。据说北里有个富商名叫邹凤炽的。没有任何官品,而侍妾“尤艳丽者至数百人”。但是所谓的家花不如野花香,家里养的再多,也禁不住外来地新鲜诱惑,到青楼去嘶混是一种时尚,就如后世有点钱。有点地位的,都是夜总会的常客一般。

    “按照本朝的惯例,诸妓居平康里,举子新及第,进士三司幕府,但未通朝籍、未直馆殿者,咸可就诣。如不惜所费,所下车,水陆备矣。其中诸妓。多能谈吐,颇有知书言话者,自公卿以降。皆以表德呼之。其分别品流,衡尺人物,应对排次,良不可及。”

    暂时充当导游和陪客的李祁解释道。

    “我们要去的平康里,因为地处东市以北,又被称做“北里”,帝王家常游北里,朝士宴聚,亦多在此……

    我们要去地风月蔽数。先要穿过永兴坊和崇仁坊,才能到达东市边上大名鼎鼎的平康里,不知道仅仅与士子云集的崇仁坊,以及务本坊的国子监,只有一街之隔的距离,又与皇城的西南的太庙形成对角的平康坊,是不是一种巧合。

    在我那个后世,把红灯区开在中南海边上,那是根本不可想象的事情。但至少对那些做乐地富贵人家来说。却是很方便的所在,光我马车这一路,几乎都大都是同向的车轿,偶尔遇到暂时地拥堵,似乎也不着急,还有人打开帘子,车对车的攀谈话故起来。

    我的马车前面自有人拿着夜禁通行的牌子开道,常常有带刀的公人和拿朴头抢的执金吾上来盘问,又很快退让开。然后为我们清道。因此行进的虽然慢,却没有怎么停过。

    进入崇仁坊后。行进速度才变的快起来,因为城市改建的缘故,在靠近东两市地诸坊,有选择的取消了部分封闭式的坊墙制度,学子云集的崇仁坊,就是其中之一,因此虽然热闹,却被分流了大量的进出压力。

    李祁指着路边一些看起来相当豪华夸张,灯色帷幕艳丽的所在,殷情的迎送声此起彼伏。一路上游人接踵,两边红袖纷招,眼前珠翠乱摇,真是京中繁华奢靡的气象。

    “这不过是三流的行院。也就比那些半掩门或自开业地私娼会馆好一些……好一些的都自持身价,是不会出来拉拉扯扯的牵擎客人”

    “这也不过是二流,让姑娘们出来抛头露面,已经落了下成……也就迎好一些中下人等,小一点的格局,花费也不高,要情调也有……

    他说的这些行院,倒不似后世影视里那般,满街子拉客扯闲的招摇,还有几分格调,只有那风动惟帐,偶尔透出的莺声呖呖唏唏,歌舞工乐谑笑,诱人探究。反是楼上凭栏的各色丽人,或倚或坐,花容雪肌,风情万般,也不招呼,只偶尔正对着街面吃吃轻笑。自然而然的把人勾起心思来。

    时间就在他解说地慢腾腾走马观街中度过。

    “到了……

    他指这一个大牌楼后地建筑说,不仔细看,还以为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宅院,除了一些仪制上规避地东西,同样的豪华气派。连门口的司迎,都是形容端正衣帽整洁,昂首挺胸的不象个吃脂粉饭的。

    “这一片才是真正上流的行院,平康里的精华所在……

    “这里不是有许多逼良为娼的坏人了……”

    小丫头突然两眼放光道

    “怎么会……”

    看见她的表情,李祁顿然汗下。

    按照他的说法……

    高档一些的行院已经绝少出现那种逼良为娼的事情,不为什么,不论什么时代是绝对不会缺少穷人,只要很少的身价就可以获得,犯不着为了一点小利而冒被人举发,吃上官司,化去的更多。而且那些女子都属于可以升值的财产,打死打残造成价值的损失,这种傻事是绝对不会做。但一顿刻骨铭心的教训那是绝对少不了的,而且那些长年调教女子的家伙都有自己地手段。绝对不会留下长久和明显的伤害的。

    这平康里在京中赫赫有名,到底与众不同,过了牌楼就是华灯悦目,香风拂人,纵是雨天,也因头上搭了鲜红的竹顶雨蓬。一里长街中全无淋漓之苦,倒是每十步开外便有水柱顺着竹渠淌下,流在两边的明沟里,水声淙淙潺潺,平添了些玲珑情趣。

    “这一带,也被称为虹香沟,据说是姑娘们梳洗的脂粉,让流水长年是彩虹一般地缤纷颜色,流到其他坊。还依旧余香不减。”

    据说光这风化区沿街就有挂牌的行院百多家,里坊街巷和独门独院,私自开业的还远不止如此。他轻车熟路的挑拣了一家看起来门面最大的。

    一进门就是扑面而来的喧嚣和热浪,一个点了无数炽亮灯烛的巨大厅间,围绕着一个巨大粉色栏杆的台子,摆满了各色的大小案桌和菜肴,围坐地每个人身边,都有一个或数个衣裳艳彩的女子,半敞着胸怀,或半醉半醒,或兴高采烈。或手舞足蹈……

    弥漫在空气中都是汗水和脂粉的味道,台上是三五成行地舞姬,正在轻歌曼舞,抬腿绕手,做出种种美妙而形象的姿态,随着伴奏的歌声和器乐,几乎淹没在调笑和呼和声中……

    “这外厅都是应付那些下品的人等,只有那些粗鄙不文,又有些闲钱的人才喜欢喧闹这个调调。”

    他小心避开大厅喧闹的人群,直接走进厅后,被恭身引了进去。

    “厅后起都需要身份和才情的地方,没有相熟的引荐是进不来的……”

    却是一个个分割成小院落,丝竹管笙调笑声不绝于耳,却比前面多了些清静雅致,踩在碎石班驳地小道上,幽暗而清净。

    “这里可以包场子,彻夜狂欢……也是那些千金豪客长期厮混的所在。寝食用度比什么馆栈都细致周到。还有暖床有使唤的,因此许多外地豪商。都把这里当作长期落脚和会客的地方……

    穿过这些地方,才是很大的花园,和掩映在花影树丛中的一座座小楼,灯火通明,空气中充斥这高级脂粉和香料的味道,连那些端盆拿盏使女们,也身貌俱佳长相不错。

    “这才是稍稍有身份的人,引宾宴朋的地方,还可以拿客人派来地签出台子,赶堂会,不过价钱自然也要翻上几翻的”

    “每层楼都有相应的姑娘和相熟的客人,多少以才情或技艺著称,待客也相对自由的多……也是被赎身出去最多的。

    “再后面的,才是一人占一座小榭,她们才是行院的真正要钱树,可以自己选择客人,和大户人家的大小姐一样有婢仆侍候地,平时也就到前头来应应场子,想进她们地香闺,就算你是一掷千金的主,也未必能地偿所愿……”

    “无论是吹捧还是帮衬,她们多少背后都有点公卿的影子,寻常人也不敢怎么无礼……

    “传说中,还有几个镇场子的存在,不过想见到她们,就是可遇不可求的事情了……一贯神神秘秘的很,事实上能见到她们芳容的人也不多……都是有大来历的”

    “要是见着了,那可是几个月的谈资啊……

    无独有偶,我突然想起了我家的初晴。已经破败的公孙世家,长久混身在这样的场所中,并不仅仅是甚或所迫,或是需要结交权势靠山的需要,所图的也不小吧。

    眼前看到的,

    虽然只是地位最低下的使女,打扮的也相当有特色,齐拨半胸的腰群,诱人却有不怎么暴露,色彩缤纷的藕色、密色、肉色、明色等团花阔裙、随着格调的提高,而层次渐进,却不至于审美疲劳,显然细节上相当用心过了,连招引客人的穿的是相当得体的家居服裙,让人温馨的家居感。

    每座楼都有自己的特色,但是做为新来者,还是选了最大的一座云萼楼。楼中正是掌灯时分,垂在顾恺之女史鉴图地大幅壁画上,那些用流苏缀着的,写着姑娘们花名的牌子,已经被翻了大半,表示已经被先来的客人占用了。

    “这几位贵人怎么称呼”

    当头他叫过来一位引客的夫人。淡妆素容的,看起来相当亲切,倒不会让人厌烦。

    “我叫楚留香”

    我不暇思索道。

    “这是我地帮闲,花满楼。

    “这是舍弟陆小凤……专门跟我出来见识世面的。

    我牵住举目四顾的小东西又道

    “贵人真是好雅趣的名儿,一听就是怜香惜玉的主儿……

    她似乎见多了这种情形,倒没有什么异样的神色。

    “给我那派个能看热闹又不被打扰的地儿……”

    李老二轻车熟路的道

    “先看着情形再点牌……好的……”

    小杨、摩勒就留在了楼下,可以呼唤到地距离内,象这种伴当随从什么的,在这里不罕见。,都有专门的地方接待,寻常地声乐享受都有。

    还有另外一些人。则以客人的名义,留在另一些地方,当然全是公款报销的。

    引了三人进院,沿回廊绕过影壁,眼前一院海棠,风中花瓣飞落,衬在青苔碎石上,经过前边楼中的灯红酒绿,顿觉清雅扑面。神清气爽。正厅门前两个垂髫女童低首拉开雕花木门,一声婉转歌喉先声夺人地涌了出来。

    唱的曲儿,让我汗然不已,赫然是去年才做的《青花》。

    “这就是大名鼎鼎的新乐府。白词,时下最流行的曲牌,行院里的姑娘们没这两下怎得拿出场去……”

    对方看着我惊讶地脸色,和贴怀的笑殷殷的说。

    到底是董兰庭,还是李漠,或是贺怀智。或曰张野狐,我心中瞬间转过数个名字,这可是我的闺房私密,怎么就成了市井的流行曲牌。

    虽然是盗版,恩,这个时代也没有版权之说。

    由那些经过训练的女子和声调音唱起来,却是婉柔动听,又一种原歌所没有的清幽宛然惆怅得仿佛已经过了数载的思怀。那些使用琵琶、笙、伴奏的乐工,虽然没有宫廷中大小雅乐。那种阳春白雪地复杂规模和格致。却有一种馆阁乐的清巧别致。

    引进一个堂下靠着栏杆,用厚厚的帷幕隔成小间的席前。坐定没有多久,刚送上酒菜,点了碳火煮的银盆,温上酒壶。

    乐声突然一变,丝帘子被缠头牡丹的银杈挑起,然后款款进来的女子,让人眼前一亮。首先看到是随风拱荡而起绣满花鸟纹的宽大裙摆,和掩隐在其中的雪白粉腻地小腿儿。

    穿戴配饰都都是真正名贵地货色,不是什么廉价的绢货或是包金帖银地饰物,而是从头花到香油,每个打扮的细节都经过刻意的琢磨和讲究,仔细看起来相同的款样,放到每个人身上,又有不同的感觉,丝毫不会审美疲劳。按照牌号分座到各席之后,每人都有随叫随到的丫鬟在门外听候。

    这些女子娇俏动人而训练有素,每一步每个动作,都那么赏心悦目,而且谈吐得当,见多识广,总能左右逢源的制造话题和热情,保持着不冷场,轻吟浅笑终,顺着客人们的性子和心情,恰如其分的润滑和调节气氛,撒娇嗔喜,哪怕你再生分的,也很快熟络的打成一片,就好像多年的老友一般。就算你颓丧低落,也会如母如姐的温言安慰你,颇有谢心灵鸡汤的意味。

    无论是比较香艳旖旎的口杯胸盏,还是比较清淡的诗词弹唱,和声应歌,或者纯粹好玩耍的萼埔叶戏棋牌,都有人可以奉陪,就算兴尽醉倒了,也有人送回家,或者安排静室歇下。

    靠着软绵绵的身体,陪说这一晚话,大概就要预付上中等人家一个月的衣食,还不算那些给的首饰之类的小费,虽然不管给多少。她们都会笑吟吟的谢受下来,就算不给也不会给客人脸色,不过多数情况下,出于男人在雌性生物面前攀比的天性,只怕会给的更多。

    然后如果过夜更要另外掏更多的钱,大多数情况下。新面孔会给引荐给驻楼或是外院地姐妹,一亲芳泽还要先费足够的功夫,培养起心情和气氛成为熟客才行。这种情况下年青貌美变成很大众的次要因素,只有气质好,技艺多的,身价才更值钱。

    虽然知道着是逢场作戏的手段,确也生不出恶感来,直觉得乖巧贴心,所费当值。

    “其实大部分人都不会留宿的……”

    李祁轻轻推开几乎到贴到他身上地女子,交代了几声,对方也不显的怎么生气。就笑吟吟的走到一边酒炉边,却是刚好听不到说话的距离,显然他是这里的熟客。

    “为什么……“因为他们主要来这里应酬交际的勾当,的目的很多和复杂……年轻的一些主要来见识世面地世家子,这里往来出入的人行色各等,上至朱紫公卿、文人骚客,名士大家、下至江湖豪客、隐名异士……混的久了,很能长阅历地……”

    “这也是打听消息的好去处,平日一些上官的喜好。一些大人的私密逸闻,官场的动向,朝中的议事,在这里都可以听到……当然想获得比较确切的东西,需要看各自的手段和资本了……没钱你只要长的俊也行,某些姑娘就喜欢这个调调,而有些相好多地男子,也靠这个吃饭的……”

    恩,我轻轻点了点头。醇酒美人,温乡软语,很容易让人迷失其中不可自拔,在轻松而酣畅的欢娱中,人的警惕和心防,也会被降到最低,这时候泄露出一些东西,也只有天知道,而且不怕人追查来源。也有极大需求的市场。

    这也是我当初收复长安。暗中支持梅玖娘他们,以军队的庇护重操旧业的理由之一……一个鱼龙混杂。很好买卖情报的所在。据说这种业务已经扩展餐饮行宿连锁的行业中去了

    “另一些,则是前来套近乎拉关系,交涉地,无论是买官的,谋缺的、图外放的,求晋身的,或是手重奇货可居,待价而沽,或者干脆就是讨好上官,结交同僚的……不过是各取所需的……

    “现在还有卖么……

    “当然有,虽然现在朝廷已经清理亢官,但是五品以下的散职和告身,还是照样卖的,而且是明码标价地……如果是要现缺地职事,也不是没有办法,不过主要是京外官和九卿以下的司衙官……俸禄微薄,全靠手段混饭吃……”

    “这也是个谈生意,论交情地好地方,就算有什么争执,靠这些粉头儿的手段,润滑缓颊的,也没有什么抹不开……

    “真如这般,完全是来寻欢作乐的,反而并不是太多……

    他指着一些形骸放浪,左右拥翠揽红,招摇而过的华服男子……

    酒到憨处,情到浓处,个个都心猿意马的上出传说中安禄山的成名绝技——禄山之爪,摸捏着坏中的俏人儿惊呼娇叫的,吃吃的笑的人越发心痒痒的。

    虽然许多人来这里,未必都要留宿,只是作为一个社交场所,由美娇娘陪说说话,喝喝茶,吃吃豆腐而已,但是她们或哀怨或衷情,总是让你觉得过意不去,于是新的回头客就诞生了。

    当然,就我猜测,青楼的繁盛,另一方面也和唐朝盛产悍妇的高涨女权之风有那么点关系,家里的母老虎太厉害了,而大妇们对纳妾进们是警惕万分,但对男人门寻找温柔的风月场所就无能为力了,所以习惯以交际应酬为名,跑这里温柔乡来找安慰了。

    我和小东西自酢一旁,无人理会,倒也落得清净,一边听他说其中典故和逸事,看着众生百态颠倒相,自有乐趣。

    这也可以看出行院的手段和背景,至少有三拨喝酒上头,闹将起来人,被温言款语或是不卑不亢的半劝半挟的带下楼去,还有一群仗着身份争风撒泼的人,也被长袖善舞的给平息了。

    “不知道有没有卖武职的。

    “有啊,不过也多是将军以下的勋职散授,那些郎将、别将、校尉的告身倒是有的,问题这些,卖的最好的还是云骑尉这些,虽然品级低一些,名头好听,又可以呆在京里……

    突然对身边的女子说了些什么,招过来一个阿母耳语了两声。

    “这些人说,最近有人在放风说,可以替人谋到枢密院的差事……”

    “枢密院……”

    我嘿然无语,又想到另一样。

    “不知道有没有龙武军的卖……”

    “应该有把……”

    他小心的看了我一眼,龙武军内部,以不菲的代价,接受某些公卿世家子,到军中进行镀金和锻炼,这已经不是什么新闻了。

    不过似乎没有人在意我们的对话,

    这里面每个人都有自己一个活动的圈子,有那些妙人儿做缓冲,除非相识的来串场子,一般倒不会互相打扰,就算有喝醉乱跑的,也很快有姑娘劝扶着回到座上。让我想看传统影视题材里,权贵公卿子弟在青楼争风吃醋,大打出手的戏码落空了。

    不过,根据李祁的说法,真正的夜生活,现在也才开始没多久,要过了午夜,才能进入高潮。

    “这难道是后世12点前是教授,12点后是禽兽的典故来源。

    我嘀咕道。

    “什么禽兽……

    嘟着嘴,大部分注意正在菜肴上的小丫头,探过头来。

    她面前摆的大部分是清爽可口的凉菜,盛在白瓷的碗里,荤素具全做的很精致,酒撙也是琉璃的,可以看出橙黄碧绿的酒水种类很多,至少我就看见好几个我门下经营的牌子……不过这对被我养刁胃口的小东西,就是个不好了,不过按照李二的说法,现在只是开胃,大菜和热食要迟些才会上来。

    我说了这个来由,小丫头倒是两眼放光,越发不肯走了,说是要看看怎么那些衣冠得体的大人们,变成禽兽,顺便等她的大菜……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复关山五十州……请君共上凌烟阁,做个书生万户侯”

    一个略微沙哑的声音。

    “……我恨啊,恨是的生的太晚,天下已经平定了……”
会江陵 第三百八十一章 后果很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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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八十一章后果很严重

    “你喝醉了……

    却是旁边一个帏间,显然有些喝大了,卷着舌头的存在,被同伴给按下去。

    “小心说话……那位大人可是我辈的传奇和偶像的……数年前还不过是哥舒元帅帐下一兵头……现在却是多少寒门子弟终身为之奋斗的目标啊。”

    另一个不满的声音。

    一片沉寂……

    “还是子颂你好啊,官学下半年的实习,你打算放安东还是南平……或者去南海……

    又有人重新开口道

    “去南平府把,虽然那里不怎么太平,……但是那些土蛮也是在相互征伐不断……不愁没有斩获的,好积累牧守地方的资历……”

    一个有些腼腆的声音

    “那种小打小闹,非尔所愿……”

    卷着舌头地声音。

    “我想去南海呢。那里海波万里。小国星布。虽然蛮瘴苦了些。但是起点高。有告身一到那里就辍级任用。听说还容易发财……“我记得你是个旱鸭子……还想习海战……

    有人打趣道

    “还是去安东吧。叛贼流窜与境外。契丹残部余烬不止……而诸藩列国。皆有纷争……战火不止。

    又有人建议道

    “那我宁愿去北边。虽然艰苦了一些。但是经常要与那些胡马儿交锋……却是实打实地为过开边……守垒一年。也有考评加分地。

    “老子……起码要有灭一国的功勋……

    卷舌头的声音又道

    同伴纷纷哧声起来。

    “你以为你是那位大人啊……在武学题赐这首《从军行》不出数年,就已经成功的实践了抱负,要开土有开土,要封侯有封侯,就等朝廷何时绘功臣画像了……”

    “那去河中把,校内有人在召集志愿兵……给数倍正军的安家费。还有诸多保险,若是评级高的拿的也高……据说自突骑施突厥葛逻禄种叛走后,新近又有外敌,乘安西内戍,图谋我朝藩属……太白先生此去宣抚西番列国,正需要大量果勇从伴之士……说不定你有机会做投笔从戎的冠军侯呢……

    “这些是两学地官生把。

    我赫然一笑付之。

    小丫头期盼的大菜。也终于端陈上来,却换成南方越窑青瓷的样式,菜品也无非是团花富贵,嘻鸟蝶雀什么,唯一有两道特色的,是用白酒灼熟的火焰螺蛳和罗汉素手肚……

    李祁也慢慢放开胸怀,低声的介绍道,一边说着各种杂闻逸事。

    “那位是华州孙太守地弟弟……你可以叫他皮条孙,虽然没有官身。却是这里常客……经常替别人赎身……他家的女人,专门是拿来招待上官和贵人的。

    “这位是苗相的外孙,苗大老儿孙满堂没什么出色的。却独宠这个外孙……因此别看他文弱弱的,姑娘们都传他被宠出来的坏脾气,……一个不顺心就打了半死……

    “他啊,是大理张右丞的内弟,专门在这里做讼事交涉的勾当……”

    “夷,这不是张曲江地孙子,他老爹刚刚恩旨除丧,承荫进了礼部,怎么这么快就上这儿来了。也不怕风评。

    “这位是前河西节度使牛仙客的幺儿牛满子,世荫的羽林郎,最喜欢娇小可爱地小女子……我们也叫他牛蛮子……”

    我看了一眼对方,锦袍之下大猩猩一样的身材,挽着个与他形成巨大反差,笑得十分可爱的小鸟伊人,果然很有怪叔叔的潜力啊,难道这种东西是不分时空的……

    “这是转运使杜节运杜大人家的公子……喜欢**调调……长期留宿在清园一对姐妹花那儿不回家……大房来闹过几次,连门都没能进……”

    “**啊……

    我肩膀上突然攀上个小脑袋。用小指勾着粉嘟嘟的小

    “是不是就是你让阿蛮和云容姐姐抱起来玩磨啊磨的那个东西……”

    李祁面如土色,飞快的摆出我什么也没听见地鸵鸟式表情。

    “那是度支使魏家的老三……喜欢熟女,家里七个小妾有六个都是行院里找的,……现在他又瞄上了白楼的曼曼……正在和阿母磨身价呢……”

    “熟女,就是玉真大姑婆那样的人么……”

    李祁满脸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的悲壮。

    “不要乱说……”

    我敲了她这专记满脑子希奇古怪的小脑袋,才让她抱着头安分下来。

    “不然我们马上回家……

    “明明是你说的……什么都没听见”。

    汗如雨下的李祁,干笑道

    “老大。你不会派人灭我地口把……”

    “你说呢……

    “呜呼……”

    随着月升夜沉。来的各色人等愈加繁多,慢慢的将临近的各楼点的灯火璀璨。据说象这种可以晚来的,多少都是有点官身背景,象朝廷中的文武大员,甚至还有神策、神武、羽林等南北卫诸军身份的存在,换了便装来寻欢作乐的。

    路过楼下地,甚至还有好些张在成都和日常宫里见过地熟面孔,不由我略微惊诧道,

    “御使台的家伙也就算了,纪委也是男人……可怎么连公公也来行院……难道来打酱油么”

    “这有什么希奇,宫里那群老怪物,虽然没了家伙,照样喜欢玩这个调调儿亦有人地……

    李祁用眼睛描了描。又别过头去。

    那个明摆是把胡子贴起来的老白脸,还前呼后拥的跟了一大票各色人等,光看腰上挂绯鱼袋、银鱼袋,就有十几个,甚至还有个配金鱼袋的三品官,陪着笑紧落半身其后。另有几位看起来孔武赳赳地汉子。明显是被军将特有的制式铁盔和銮兜压出来的额角脸线,就这么堂而皇之的穿堂过室。

    我记得他好象姓段,是负责安排内外迎候接送的内揭者监里,一位的管监事大公公,因为仪容不错,而长久把持了这个迎候地肥缺。

    心中不由起了一个念头。

    “去问一下,又没有龙武军的人在这里招待客人……

    “有的,来的也不少,都是年轻的居多……出手大方的很。姑娘们印象也特别深刻……”

    陪桌的那位女子,掩着丰盈澎湃的胸口轻轻道。

    果然如此,龙武军待遇优厚。将士的手头闲钱多,也不算什么新闻。

    看她地表情,李祁又在牌子下压了一张五缗的飞钱,对方才笑嘻嘻的又道

    “光是昨晚儿,就有人包了两个场子专门招待……另外各自至少点了十几个局子……”

    看见端来打赏盘子上,还有我熟悉地彩色代卷……

    “你这还收……军票……”

    “怎么不收,还比市价上高呢……可以买到特供的稀罕物件……贵人要的话,可以提供现钱兑换的”

    “军中其他的代票,这里也认的……不过兑换的抽头就小了……”

    我用一枚大银饼让她换了两张过来。看了眼,不由笑了起来。

    对于将士的闲余时间,龙武军中也有相应的娱乐设施,士兵有专门消遣地兵棚和服务社,有说书,有讲古有唱合,也有免费的蒙字班,既有斗棋之雅,也有角抵之戏。甚至是分门别类的兴趣小组,可以学一点小技艺,还有定期请来的伎乐弹唱歌舞,若是逢节庆劳军,还会有大批来自教坊的女子,来抚慰将士的身心,在队以下每月头尾会有数辆货郎车,进入交易以供百货所需,在团以上。也有至少两家不同背景的长驻服务社。这样也可以避免一家独大的垄断。

    军官也有类似军官俱乐部的会所。按照身份和等级,可以享受花样就更多了。作为介意军官与士卒之间地士官,表现卓异的也可以获得短期进入享受的权利,龙武军以相对优厚的福利和严格的军律,禁绝传统军队的大部分恶习,唯一在赌博上放宽一些禁私赌而不禁公赌,所谓公赌就是以军队上层主持的,类似博彩的群体性赌博娱乐,无论是军中赛马还是竞技,都可以作为由头,向上官申请后,就可以聚众开盘了,但最受欢迎的还是每月三旬发饷时开地大家乐,军中只抽头百一,作为维持所费,其余尽返还,未得尽返还就累计下一期。

    虽然每个人名头下只允许投注一定地限额,但以小播大中了就是数十数百倍的回报。打了胜战后,还有对表现最好地几支团队,进行战利品分配时的抽奖活动。象打下太和城后,每个士兵都发了不大不小的一笔财,表现最勇猛,冲在最前的将士,更抽得了数百倍与月饷的战获。所以将士平时拼命操练,遵行苛酷的考绩之法,就是为了月底那几天的享受。

    当然了,这里头流通的不是钱,而是猪牛羊配给卷之类代货币或是军供票。这样也可以避免士兵闲的无聊,扰乱地方。还可以大量的控制士兵手头的闲钱,保持一个较好的内部流通。

    但还是不可避免的流散一些出来,看着这两张印刷精美的纸片,上面官局造的水印清晰可见,我不由突然想起前些年追查无果的伪造军票事件,难道是从这种东西流出来的……

    但是显然另一边主持堂子的阿母——花侥儿,就有些郁闷了。

    做为一个见多识广的阿母,多年养成地职业习惯的谨慎和小心,会让她特别关注一些行举异常的生面孔。

    最初是鄙夷,哪来的两个饿死鬼。混进来骗吃喝,但是看一贯穿戴又很难和那些个拆白混食的联系一快,

    再看到这一大一小两号,熟视无睹的继续消灭案前地酒菜,旁若无人的品评这口味的优劣,已经让人换了第三道了。格外的碍眼,旁人已经有些异色了,现在歌舞换了几茬,好歹是美色当前,依旧无动于衷。不由心中越发的高深莫测……

    “不知道有什么款待不周的……请贵人们指教”

    一场歌舞后,满堂喝彩,只有两个埋头苦吃的无动于衷,显的格外突兀。她不得不走前去,职业而亲切的问候道。

    “不用客气。别管我,你们继续。小地那个,头也没抬的应声道。

    这话顿做一石激起千重浪。伏此起彼伏的扑哧连片地喷酒声,一片前仰后揉胸拍腹,到处抽手巾的动作。还有刺激过度又被呛在喉咙里的,象只死鱼趴在案抽搐的。

    感情拿这风雅之所当作菜馆子了,她心中不由腾起一阵怒火的。却又按耐性子退下去,轻轻吩咐道,“请魏公子来认个脸

    这个小插曲,并没有怎么影响我们的兴致。

    随着大厅的各间逐渐被因近来的客人们填满,一些阁间也放下了隔音兼隔光的帷幕。显然要更进一步做写少儿不宜地事情,而我这个相对冷清的间,也边的显眼起来。

    刚刚横扫了一大盘螺丝,略微打着咯儿的,摸着肚子意尤未尽小丫头突然

    “我们也叫姑娘把……

    “这个……”

    我突然觉得满头黑线,有一种带她来是个错误的预感。

    “恩……那个谁,过来一下”

    她伸手招呼了道

    于是这个小间,出现一阵奇怪的情景,一群花枝招展的女子围着一个小男生。显然男装的小丫头,无论是扮相还是气质,都要比我受欢迎多了。

    带小丫头来这,本来还有些担心,现在却放下来了,一群花枝招展的女子众星捧月般围绕着她,案前各种糕点果品堆了老高。不时爆发出阵阵清漓地笑声,显然正太控也是不分年龄和时代的。男装的小丫头粉妆玉诼的十分可爱,虽然只是初见。却游刃有余的将那些女子哄的服服帖帖。各种点心蜜饯的好生侍侯。至少暂时不用人操心了。

    打探消息回来的李祁目瞪口呆的看着热闹地小间,才回神道

    “老大你运气不错啊……今天有人点妆啊”

    “点妆……

    我楞了一下,难道是传说中新人开苞初夜竞投比,谁更象是有钱地凯子什么的节目。

    “怎么会……”

    李祁看了一眼,众女簇拥中地小东西,嘿声道

    原来所谓的点妆,今天是楼中前红牌阿姑宋意娘的新女儿桂蕙卉,头一着的出场秀,

    按照他的说法,这种有潜力的新人的头红,行院里是不会轻易拿来卖掉的,她得先开始待人接物,以便造势一边长阅历,积累到足够的名声和人气,才能奇货可居的卖掉……

    既然这样,我也生出几分好奇。

    交代了小杨上来看住小东西……我和大多数客人一起被暂时请到一个望台上。就见几个楼间的空地上,已经布置好一个笼罩在黑暗中大台子。

    随着银瓶水泻一般的乐声,轻灵跳跃的达到最高声部,刹那银镜反照出来灯华,刹那打在台中,团花之中,如初蕾绽放的升起一个曼妙的身形。

    娉娉婷婷的款款而出彩裙少女,花貌雪肌的稚气未脱,却已经有些媚视烟行的味道。举手投足,无不透出良好的教养下的幽雅和风姿,

    她的个儿高,发育好,隆胸、细腰。腿修长而匀致,肤白如凝脂,目流波而娇娆,身上的每一寸都是韵味十足,可以入诗入画地女人风情,而且是个充满了魅力媚惑众生的女人……

    而作为曾经的红牌。陪同她来见客的阿母宋意娘,虽然年近风尘不惑,但举手投足间依旧有一种,轻易挑引出人**的熟透风情和风韵味道……两人搭配起来,青春的妩媚与成熟娇娆地美艳,顷刻夺去大多数人的眼光。

    虽然我已经不是那种随便流鼻血的初哥,但还是不禁生出几分欣赏和赞叹,当下点了她的牌子……

    另一个地方。作为行院东家的王启年,也和往常一般。坐在最高一层小楼的顶层,看着下面灯火灿然的,每点起一间灯火。就代表着花花流进仓房的银钱。但比起另一个存在,就让他觉得闹

    要想在这号称长安第一风月蔽数的平康里立足,哪怕是一家小行院,背后也有不小地背景,他也是拜在五王第里宁王家的门人,领八品的告身。

    因此哪怕再勾心斗角地争客人,抢姑娘多了,这些行院间也形成了不成俗的行规,但凡那些使黑耍狠的手段。是用不上抬面的了,只能各凭手段和本事,使出混身解数来竞争。

    在这里,但凡一家有出奇的手段和新玩意儿,就会很快被周遍无孔不入的同行刺探,给效法开来,但是却有一家却是例外,不过是数年前并了几家破落的小行院,却依靠层出不穷的新鲜名目和事物。而异军突起,迅速获得了最上乘的口碑和客源,牢牢把持至今,已经有不少邻近地老牌行院,抵受不住压力,与之输诚了。但那家只是订立一个章程,却没有将之并下的意图,仍旧让大部分老人留用,只是派人指导经营之道。还让台柱们相互流动。一下子就吞下了小半的客源。

    要不要如约加入这个人员流动的互助联盟。

    “天上人间”

    他轻轻吐出这个名字,还是得向上头请示一番。虽然对方除了收纳每月的孝敬,基本不怎么管这些经营的事业,但是名头上还是主子的……

    却听到底下儿回报。

    “夭娘刚才使人来说,她主持的楼里来了两个怪人……

    “怎么个怪法……

    “那两人一大一小,穿戴十分富贵,做的却不是富贵人家地行举……”

    “假冒的金鱼袋,手工十分粗劣……”

    王启年皱起眉头,思索了半天,突然面色大变。

    “怕是要坏菜了……花夭娘要倒大霉了,别说她管的云萼楼,处置不好我们整个行坊都要倒霉的……”

    “又怎么了……”

    黑安中传出一个幽幽的声音。

    “难道谁家的大妇,又打上门来了……”

    “比这更糟……”

    “难道是哪家宗亲,还是勋贵又来惹事……”

    “你可知我是从成都分苑新调遣来的……”

    “然后……”

    “成都府有一个传说……要小心两个人”

    “什么人……”

    “你知道一向照应我们的城管大队崔九爷,背后的人是谁么,”

    “当然是北军那些地大爷啊……”

    “那你知道那些北军大爷地头领是谁……”

    “高军侯啊……”

    “那我问你,高军侯的上官又是谁……”

    “难道是那个尚了公主而轰动一时地梁剥皮……”

    “正是……”

    “那些大宅门都在门口在挂了牌子,描了画像的,标注说本地有公主出没,珍爱生命,远离是非……最显眼的标志就是一个手工粗劣的金鱼袋。

    黑安中的人失声了半天,才又道

    “那人……不是从来不去这些地方的么……

    “过去不来不等于将来也不来……”

    “这下麻烦了……

    “交代下去,千万不要惊动那两位……把周围给清了,把那些平时的麻烦的人物……人手不足从别楼里调人帮忙,千万都给我挡住……”话音未落。

    就见哄的哗然声浪在夜空冲嚣而起。伴随着狂踏楼板的震响和轰鸣,披沥啪啦的器物翻倒碎裂声中,最大的那座云萼楼,无数衣裳凌乱的客人,就象是沉船上被水淹出来的耗子,不顾那些同样衣不蔽体,曾经相熟亲密的相好们的呼唤和拉扯,从各种门窗,廊柱间,惊慌失措的夺路而逃,慌乱的人潮,又扩散波及到其他建筑,带起更多人的出逃……

    王启年,不由呻吟一声,难道世界末日了。

    这几天心情很乱,抱歉了,又浪费了一段好题材
会江陵 第三百八十二章 玩大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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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八十二章玩大发了

    事实上,作为一楼之主的花夭娘已经不敢动什么心思了,因为她已经发现被刻意引上来的那几位背景深厚,素有些张扬跋扈的公子哥儿,却如猫见了老鼠般,噤若寒鸡的一片学起了古人沉默是金三缄其口。(万书*楼)还有的从不起眼的地方,偷偷向门窗的位置,蹑手蹑脚的溜走。

    另一波安排进来的客人,却因为其中一人不小心瞟上一眼,顿时心惊肉跳的面如土色,同伴自顾说的高兴,却未发觉其顿时汗下来了。

    却是连话也没说完,头也不回不敢大声,招呼长随伴当的扬长而去。但是灾难还是不可避免的发生了。

    惊叫声,摔滚声,还有如同无数只大象狂奔而过的地板震动,还有男男女女喊爹叫娘的声音。

    对身为当事人的我来说,事情也是发生相当的突然。小丫头的受欢迎,以至于传到其他包厢,都有些空闲女子乘机前来一探究竟,然后也被羁留在这里,忘了等待的客人。

    于是,好象就有人不满意了,有不长眼的家伙寻上楼来想来挑衅,却被小杨照例给踢下楼去,不甘心去找人找场子,结果楼下的望风的摩勒,见得来人多,就向侯在门外的便装亲军发了紧急信号,便装的大队人马就这么冲杀进来。

    第一次上青楼就搞出这么大的风波来,明天的大街小巷地邸文,恐怕充斥者“携公主胛伎”“公主带兵抓奸”两种版本的头条新闻了……

    看着若无其事。无辜的看着满的狼籍,一脸老神自在的小东西。我窝心的一阵无力感。刚刚好不容易点到出场的牌子,我正想找机会对行院里的新人气美女,谈谈人生谈谈理想,卖弄点诗词歌赋什么的,散发点王霸之气,全被小东西给搅了。

    再看着悬空破窗而入,穿着贴身黑钢丝甲黑头罩,背铁弩跨细刃刀。紧张地把我围绕在中央的卫士,手下反剪按倒一大片给殃及池鱼的男男女女。桌案陈设翻洒一地,半角的窗帏还在燃烧,华美的绫帐珠帘囫囵拖扯在地上,上面满是肮脏的脚印,雕艺精美的画窗雕门,被撞出一个个人形的大洞,空气中弥漫着焦臭混杂着倾倒酒水味道,和断断续续惊恐抽泣的声音。还有人陆陆续续从藏身地地方被拖出来。押侯在被踩的翻出泥浆地草地上……

    我有些欲哭无泪的感觉,我的青楼之行。就这么完蛋了。“荒唐……”

    刚喝过加了底也迦的药汤,脸上还有些残红地肃宗,看了递进的奏报,用金洗里的热巾抹了嘴。才吐出两个字。

    “一对个只会胡闹的荒唐

    本朝素来不禁亲贵官员作乐欢场,虽然殿御使们照样要弹劾的,但是历代天子都似乎乐见臣子们的风流佳话。但带着女扮男装身份尊贵的结发正妻,跑去行院唐而皇之的召伎岬玩,却还是破天荒地独此一着,更别说事后造成轰轰烈烈的骚乱和影响,怕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想到这个,肃宗脸上透出一种奇怪的表情。却又更加头痛起来……

    虽然语气很重,阶下的知事内官延瑶庭,看不出这位至尊的脸色,小心的道

    “宗正府请问,是否要责追究事关人等……”

    “引他两口子去的,不就是宗正卿家的老二么……

    “正因为如此,才要主动请罚避嫌罢……”

    “南内那儿怎么说……

    “有违人伦,实在不成理统,当惩前毖后……”

    “敕……

    内侍监的笔头内官,上前一步。竖起耳朵。

    “如宗人令……家教不严。闺门不肃,该是削爵。还是减等……

    “陛下……”

    一个盛装的丽人,手中还抱个襁褓儿,前呼后拥地款款而入,那些内官们,也纷纷弯下腰杆,恭声切切地问安。

    “皇后金安万福……

    又对襁褓一礼,

    “参见寿安公主……

    “事关皇家的颜面,口谕训诏就算了……还是不要落入臣民风评物议地口实……好歹是天家的骨肉”

    肃宗有些惊讶的看了一眼直接这位,长久相濡以沫又在战火**过患难,对参预朝政的未免热心了些的亲密战友……自从她被劝进为皇后,又再次怀孕生了个女儿,似乎有所收敛低调,恭顺体贴,和那些内官,也不再搅和的那么亲密,现在却又和母妃早死的越王亲近起来。

    他有些头痛的摆摆手道

    “如议……”“诺……”

    拟议的内官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位至尊的嘴角,似乎一闪而过如释重负的隐然笑意。

    心道,既然没有太大的干系,是不是拿这个消息去讨些赏儿,那家人虽然折腾起人来让人害怕,可是手头也大方的让人吃惊……身为公公也有一大家子人要养活的,特别是坊中刚流出一种,据说可以让公公也能行房的替代物……

    且不说,所谓的上位者,雷霆雨露都在一念中。既然无法公开处置真正的罪魁祸首,霉运透顶而成为朝廷杀鸡警猴的替罪羊的汉中老二,于是真的变成我家长期地食客,他家也不派人来寻。似乎彻底忘了有这个人一般……

    宣使前脚才走,还笑眯眯的带走一篼子的洁白小珍珠。

    “哦挖……”

    如释重负的小丫头,一脸不耐烦立马的跑回后园,突然一个飞抱,却是从背后抓住萧雪姿傲立群芳的两大团,托起来沉甸甸的摇了两下,然后把脑袋挤进去狠狠蹭了两蹭,算是打过招呼萧雪姿满脸都是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的表情

    小丫头似乎喜欢上,这种本来专属我的招呼方式。因为阿蛮地身份。她多少有些忌讳,就专盯上萧雪资了。

    又扑上另一个,却是张云容,留下一片惊叫声和错然的表情。

    显然,被勒令禁足在家,和我一起夺俸三年的小丫头,似乎没有太多影响她的心情。反正我们又不靠这东西养家,光是小丫头的私房钱,都比宗正寺和宫内省。每月派发给宗亲们的例钱,要多的多。

    “殿下。真的没事么。

    萧雪姿站在我身边,有些担心的说,天性释然,她老会不自觉地扮演这种长辈和姐姐的角色。

    “有什么事。这还说不定是好事呢……

    我淡淡地说。

    我刚看过了新出炉还散发油墨香的数十家文抄,大都是以各种见证当事人的碎片,组成对这次事件的各种版本,出于专业精神或恶意趣味,从各种角度进行地解析和猜测……有一见钟情,遭遇无良阿母勒索说、有冲冠一怒为红颜仗义出售说、有争风吃醋相见成仇说,还有私奔不成……

    甚至还有平康里历来来大事件回顾,并从风水地理、牛鬼蛇神等角度。分析其中的偶然性中存在的必然因素……还有种种平康里流传冤死女子的咒怨之类,种种恐怖或不那么恐怖的小故事……在各种文笔的修饰和润色之下,饶是十分的热闹,连那几家有宫内背景的,也含沙射影地隐射了一下真正的当事人,可惜都淹没在种种离奇的八卦、趣闻、逸事之中。

    而在宗室中,则开始流行另一个说法。

    我也终于知道阿蛮对我去行院的奇怪态度的来由,原因是她在宫中陪侍的时候,突然多了一些命妇夫人什么的,神神秘秘的向她请教。所谓的驭夫之道……理由也很简单。

    “你家那位位高权重。虽然名声不好,却难得从来不上行院的……这有什么秘诀么”

    现在终于大家都恍然大悟了。不是**无能,乃是共军太狡猾,看小丫头地眼色也多了几分敬佩和敬畏地东西,毕竟本朝之女权高涨固然是个事实,但是高涨到带着兵马横扫整个平康里的行院,搞地鸡飞狗跳,人仰马翻的,只是为了把跑出来寻欢的驸马捉拿回家,这是何等思想前卫和女权意识……

    彼消此长的是,我忽然成为熟悉的众人深刻同情的对象,特别是我那些部下,简直就是一副沉痛哀悼下掩藏着压抑着暴笑当场的表情,甚至有相熟的朝臣,正在京师的崔圆、鲁灵,都难得对我不幸遭遇表示严重关切的……虽然我一直想解释,这只是个误会中的误会,但是对方总会很理解很感同身受的表情,一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试图安慰口吻,噎的我直翻白眼……

    “塞翁失马,焉知祸福呼”头号幕僚薛景仙笑咪咪的说。

    “无后为大……大人还需多加努力了……”这是阴谋论者崔光远不着边际的说法。

    风凉话归风凉话,要处理的后续还很多。

    因为这一夜的后遗症,还在继续,至少三个营的军队,按照快速反映机制的操练要求,从最短的距离内以最少的时间突入平康里的最直接后果,除了直线距离上的多处变成废墟瓦砾的建筑外,还造成了核心区数十条大街的大多数客人不分青红皂白的疯狂暴走大逃亡,而因为龙武军中军地异动,紧急尾随而来的神策军更进一步加深这种趋势……有近千人因为无法说明身份。而被后续前来的军队羁押,还有数百人因为拒绝军队的指令,试图抵抗被杀或被擒,连带着是长安城中谣言四起的恐慌,关于乱党造反,北军内部大规模内讧之类的各种版本的说法,喧嚣一时,据说当晚南内和大明宫同时进入高度警戒,已经射杀了数名不明情况的倒霉鬼。

    其他因为惊吓慌乱。拥挤踩踏等因素,所造成的阳痿、不举、马上风等一系列从精神到**到财产上地间接损失,不计其数;据说第二天上朝时,居然有小半京官和衙门的吏员告假,以各种理由无法前来上班,甚至还有一位宰相因为在家“失足跌倒”,而无法参加政事堂的朝前预备会议,而一时间,各种治疗难言之隐的“老军医”之类的诊所和秘方。大行其道,大兴特

    这都官方给一个交代。起码是那种骗的过去的官样说法,比如捉拿夜犯军器监的逆党匪类什么的。

    听到这个消息,也有少数知情地人在叹息。

    “真是可惜了……大好的机会啊……

    “……这话又怎么说”

    “这位……可是号称通晓天文地理政治经略兵法辞章书画文艺海内杂逸地超级怪物……连这些都只能算业余爱好,号称只有美食与游乐。才是理想和追求……

    叹息的人解释道。

    “甚至兴兵打战中,也不忘借机到处游玩,只是为了收集菜圃和食材;屡屡因为突发奇想,将自己置诸于险境而死不悔改……难得在长安城里鱼服上一次。如果附近正好有我们的人……大事可成亦……”

    “这有什么稀奇……我们还在乎这一次么……

    冷冷讥诮的声音,从第三个人身上发出。

    “当年地刚收复长安,我们不是收容所谓的同罗余孽,又安排了死士,结果他放着叛贼经营的豪邸不住。直接驻进了大内;洛阳三日封刀,血流成河,河北诸军人心沸沸,大人们暗中说通了城外诸将放行,又安排人在军中煽变,发动暗子反乱诱以围攻之,却遇上太子亲自来宣抚,坐镇他的中军;卞州围城,都以为绝无生地了,就等潜伏的人里应外合。结果呢。史逆数十万大军居然被横空出世的轰天雷给惊击而走;好容易消损掉龙武军本部的兵马,将我们的人手输送进大内。神策军那头又出了变故;等到重新掌握军中情势,在大内约为内应,却发现龙武本阵大部突然已经不翼而飞有日。

    “乃至登州反乱,云南之围……我们已经错过太多次机会……什么狗屁地顾全大局。什么狗屁的万全之道。为了这些个由头,我们每每事先详尽周密,总在是临头这般那般的意外,而断然放弃……江陵永藩之乱,多好的局势,连替死之人都安排好了,不是大人们说罢手就罢手了……

    “不要乱说,大人们自有周虑之处……他既然敢奉渝出现在江陵,你又怎么晓得,没有其他的后手……

    另一个人解释道

    “再说,当初图谋这一份偌大基业的,又不是我们一家,……枢要的大人们想完整的得到其中大部分的东西,又不想承当弥天大乱的后果……就不能让他随便折在什么地方……”

    “现在两宫进了长安,正当情势微妙,更不可能轻易动得他了……这些年我们地底牌越来越少,他地势力却越发倔壮,就算机会摆在你眼前,你又能如何……若论武人之患,在朝廷中,另外那两位怕要排在他之前的……

    “一群鼠目寸光地苟且之徒……”

    叹息的人恨恨道

    “龙武所部,既有其土,又兼其财,更拥其民,还有北军职守枢要的名分和大义,朝廷几次大的变故,都有他们的影子,又独树一帜随意败坏革易朝廷沿袭多年体制和故统旧俗,影响甚至已经波及中外诸军,长此以往,国将不国,军不属君……此辈的危害,又哪是那几个鞭远莫及的藩镇,可比的……”

    “不管怎么说,长安不能乱,这是大人们的底线,毕竟无数人的身家财货亲眷族人都在其中,大家都要投鼠忌器的,还事关天子和朝廷威信……

    不管大人们怎么争的鸡毛狗血的,大多数人的日子还是要继续过的,随着天下鼎定,最后一股叛逆跑到境外去祸害别人,朝野上下弥漫着一股刀枪入库,马放南山的氛围,那些功勋之臣也开始大肆受卖良田美宅,大力经营自己的安乐窝,把下一代子弟放出来欺男霸女,朝廷也似乎乐见其成,申斥的有之,真正下手整肃的却鲜有之。而我家这个事端,似乎也不过是其中一个比较轰动让人津津乐道了小半月的特殊个例……

    对我来说被拿掉几个光领钱不干事的头衔,禁足在家的象征意义大过惩罚实质,反正就是把办署的地方搬到了家里,我还可以多点时间和我家的女人们厮混在一起,顺便手口花花的调戏那位名分上已经属于我的家的刘大小姐什么的……倒是度过了一段名为闭门思过,谢绝大多数访客的平静日子。

    这个平静,直到被称为民间第一大祭日寒食节前夕才被打破,宫中要举办例行的祭礼,自家也要准备寒食节所需的糕饼冷点,因为寒食节三天内不得动灶火,只能吃备好的熟食、冷食,故而得名。

    也是我家家庙开供的头遭,所有的供品,都是我家女人们亲手做的,连糕饼,也是小丫头和雨儿亲手刻成的模子给压成型的,阿蛮她们还会额外准备一些鸡蛋,雕花画彩,然后在节日当天分食以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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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江陵 第三百八十三章 来客与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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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八十三章来客与好消息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正在厨房。

    小丫头、雨儿、小苹果、李哝哝、哥舒落儿等几个小姑娘也在用面团米粉什么的打闹嬉戏的一团,弄的一片白扑扑的,也吸引了大多数人的眼光和注目。

    我则以指导做菜为由,在厨房的角落做一些让人心猿意马的事情,

    暗淡而班驳的细碎阳光下的灶台,少女温美如玉的胸膛犹如岚山明月,当她扭转身体之时,那腰肢岂非也象这样纤细婉转;当她惊恐得全身颤抖时,双臂岂非也是这样柔弱无力;在她修长脆弱的颈项仰起透出哦吟的时候,又是在谁的怀抱中潺潺,几乎要揉碎在身体里……

    我不知道永王的女儿,会有这样一副柔媚入骨的身体,纠缠的让人魂儿都要挤出来了,显然继承了大多数皇族所特有的优选的血统和基因,早些年在江陵她跟随着永王出入行走,参与永王大多数的活动,通过自己的才藐和身份,为父亲吸引了一大批追随者,看起来是那样的凛然高贵,让大多数仰望她的人,不由自惭污秽,但骨子里还是个女人,一个被侵占后还是会哀哀泣泣,流眼泪咬着银牙,求着轻一些的小女人……

    “主人……”绉老头的声音,和不合时宜的在外头响起

    “魏长史从松州回来了。

    魏方进从松州回来了,这些年他主持针对吐蕃的“鱼肠计划”,积累了可观的成果,几乎将小半个吐蕃搅的天翻地覆,但吐蕃人也逐渐吸取教训警醒过来,秘密特遣部队取得的战果也越来越有限,那些参战的部落也疲敝不堪需要修养,于是他的任务也暂搞一个段落,反正其他一些诸如走私回易和定期侦刺等项目也已经上轨道,所以特地随山字营的轮换休假。回来述职。

    除了那个熟悉的笑容外,几乎让我认不出来,这位被高原的阳光和山地地烈风,吹晒成高原红式褐黑色的汉子,就是白皙著称的前剑南节度使的掌书记,他露白牙笑了笑。

    “幸不辱使命……

    他淡淡自信而成着地道。毕竟。颠覆和破坏一个国家地重任。可不是随便什么人可以承当地。

    这些年对吐蕃地操作。最成功地例子就是促成了吐蕃王室世系地书记官。春弥族人地叛逃。其他接应被大弗庐流放地十家西海贵族逃亡入唐。诱降了十几个西羌部落。挑拨象雄客军和低地部领地冲突火并。以强横亡命刺杀岱主以下地军头。烧毁。破坏驿所和桥渡。种种不一而论。也锻炼了一大批谍报和用间地人才……

    他还直接领导一个高地各族人组成专门研究吐蕃地策略小组。与杜佑领导地分析小组相对应……

    “吐蕃国大乱有年了。首发。

    “两年前监国地马向。以祭祖地机会。把少王以守灵为名。幽禁在热雅雍左行宫。驱逐亲近地宗质和侍从。多换了成了本族地亲随……又流放了多名与少王亲近地宗部大臣……连一些拱卫罗些川地东岱千户和部大将。也被调换到了远地……”

    这并不是意外。而是刻意造成地结果。按照历史上地发展。这时候年轻而充满野望地少王。已经成功地将大部分娘氏多年执政下来。所积累地反对势力聚集在手下。一举夺还大政。

    但因为现在提前走漏了消息,还有明确的指向,而导致功败垂成,毕竟这位“马向”虽然在历史上属于旧势力失败者,但是好歹是执政二十年的头等宗贵和后族。既然已经知情并有准备的情况下,他们的全力反扑和镇压,并不是一个年轻的赞普所可以抗衡的……

    而且最妙的是,就算马向知道其中有问题,也不得不去相信和下手,因为随着少王成年,他基本没有了退路……因此他干脆把少王带在身边,一起回到领地附近的夏宫,远离了权力中枢。也减少那些宗贵接触地机会……

    “次年大弗庐突然发出杀僧令。取缔一切蓝若浮屠之所,所有僧众尽以邪法灭杀之。宗部大姓贵人哗然……是以举国人心惶惶,”

    他说的是轻描淡写,但是难掩其中浓重的血腥与残酷。

    大弗庐以会盟共狩之机,以禁卫军扣留了绝大多数前来朝见的各族部领、宗贵们,强迫他们对自己的领地发出禁佛,并执送僧人信众,前来王城处置的命令,同样也是强迫各家贵族,做出表态的投命状……

    有贵人嚎啕哭陈请命于红山宫前的广场,却被红山卫给捉禁起来,大昭寺前的屠宰场,变成了行刑场,最多一次就杀掉数百名僧人,其他不肯易教地信众更是不计其数,血水流满了环绕广场地马沟。又按照苯教的习俗,将这些僧人地头盖骨挖出来,堆成特定的小山,以马牛粪便淋灌,进行扶藏仪式,以镇压他们的气数……

    然后是有人在逻些城的平民棚户里放火,迅速蔓延小半城,造成了大量的死伤,许多被控制在城中的宗贵,乘机逃出罗些王城,虽然大部分都被城外的罗些禁卫岱给拦截住,但还是有一些比较有实力的大领主逃回了自己的领地……但事情的影响远不止如此。

    杀僧令一下,牵连何止是那些明里暗里崇佛蓄养僧人的宗贵领主们,雅龙旧族和内四族新贵,吐蕃种的上等姓和羌浑种的下等姓,游牧为主的高地贵族和农耕为主低的地贵人之间,常年积累矛盾和恩怨,借机清算和追索一下被扩大化了……

    虽然是已经意料这种结果,但参与和策划整个过程的我,还是忍不住皱起眉头。首发这个代价实在太大了,数千条的人命。许多都是抱着宏法传道的理想和热血,被我给送过去的,虽然组织了逃亡和救援,但这些年建立地情报网络,几乎随着这一纸诏令被破坏绐尽……

    “既然回来了,就好好歇着把……”

    我一边听一边点头或提问。他负责的可以说是秘密战线的东西,许多功劳都是见不得光的东西,说实话,我还没想好怎样做才能最大的限度,对他和他手下的人,所做地一些进行合适的奖赏。

    吐蕃这一乱,怕没有好几年工夫,不能平息的。到时候大唐的几只劲旅早就从战场抽出身来,入侵大唐的条件和时机。也不复存在了把,我做如是想。

    “对了,你家那位。已经保举免试,直接可以朝廷的秋闱……”

    说到这个话题,他仿佛换了一个人,那些自信与城府,都变成淡淡的温慰和亲情,又有些激动……

    “多谢……主上提携……”

    “说什么谢不谢的……这些年,你做的事情可远不止值这些”

    我摆摆手说

    “不过是举手之劳,其实依你地品秩,可以直接荫官的。或者我帮你推举……

    “主上太过抬爱了……

    他淡淡的笑却有一丝枯涩。

    “这不过是一个痴人地夙愿而已……”

    他这次回来,作为私人还有另一件事,就是作为长辈,提携一下参加科举的侄子。

    他的失态是有原因的,他本名魏元通,之所以改名,却与当年的一场政治斗争背景下科举丑闻有关。

    魏方进的兄长叫魏仲通,家里本是蔚州有名的大盐商,天宝十六年以八百万钱贿买刺史王元琰。得以参加科举(唐代科举只有两级,乡贡和京试,乡贡之后要么由学校毕业,要么由地方官推荐,才能参加科举的),结果给人告发涉及贿买功名情形,朝廷便派严武的父亲,时任中书侍郎地严挺之审理此案,严挺之亲审。调其阅卷。爱其文章才华,有意保全之。拟报从轻发落。

    又因为王元琰的夫人崔氏,是严挺之的前妻,当时想更进一步宰相只首的李林甫,抓住这个机会以徇私枉法不避亲贤为由大做文章,严挺之因此获罪待狱,当时奉命查理此事的首宰张九龄,颇赏识严挺之,据理力争为之辩解,反而中了李林甫的圈套,被诬结党营私,最后不得不告老。

    魏仲通当时已经以文章一等考中进士榜,却因为此事被罢夺功名永不叙用,身败名裂郁郁而终,更兼李林甫常年把持大权,朋党众多,他的家人也受到自上而下的牵连,种种罪名纷置,几乎被地方官吏榨干最后一点油水,才被释放出来,面对的只有孤儿寡母和破碎地家庭,富甲一方的魏家也从此在蔚州彻底消失。

    虽然魏方进一边隐姓埋名的经商,一边试图上下打点为兄长翻案,其中最好的途径就是谋取一个功名和身份,但是李林甫当政十九年,他也一直碰壁了十九年,最后还是靠李林甫死后,分别给新上位的当红炸子鸡——杨国忠和鲜于仲通捐献一大笔献金后,才在剑南节度使的幕下混个掌书记。

    象掌书记这种非定员非正设的职务,人数不定,虽然也有品级,但权利可大可小,如果得到将主的赏识,就是执掌机要的心腹,如果不重视地话,那就是一个无所事事混饭吃地幕客头衔。

    如曾当任哥舒元帅掌书记的严武,哥舒提携他只是看着严挺之地份上,给一个镀金混资历的位置,他的待遇和同为幕僚,当任行军司马的高适,是天差地别。不幸的是魏方进正好也属于后者,到崔圆任上时,他的身份更加尴尬。

    当年我的部下一行还没到剑南,麻烦之名就已经传到了地方,蜀中中正当局势微妙,因此要派出一个足够规格又不影响内部格局和外部立场的人,来负责这些麻烦事,而我也需要一个熟悉地方的人士,结果就无意成就了他。

    当初在鲜于家族倒台的天宝旧案中,他作为地方上的知情人。以所掌握的内容作为投名状,提供了相当大的助力,也由此获得了我这个体系地初步信任。但这件事实在太轰动了,牵连和影响也很深,为了避风头和残党的报复,也是一种变相的冷处理和考察。让他去了松州主持针对吐蕃的事宜,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他现在在五大长史中排名第二,散受正五品朝议大夫,领宁远将军,勋骑都尉,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成功人士,有能力重新过问当年的案件,现在当年被流放张九龄已经被太上重新追封,在龙武军地背景运做下。严武的父亲严挺之也被正名,连带着当年的魏氏舞弊案也就自然不成立,魏家也重新获得参加科举的权利。

    作为仅存的长辈,最大的心愿,就是将侄子亲手送进科场,以实现家族的夙愿……

    说到这里,他忽然想起了什么,交代了一声,让人抬上一只笼子。

    “这是党项羌首领,献给殿下把玩的獒种……也算是一个见面礼儿”

    我这才想起,与我那些经常出入起居的幕僚不同。他其实没有见到小丫头几次

    “居然是党项獒……

    我惊讶了一下,这只眼睛半睁,浑身肉嘟嘟,满脸皱巴巴,方方正正地大口裂,对普通小狗来说,似乎体形过于肥大的动物,居然是后世名犬藏獒最著名的祖先之一,我虽然没见过实物。却也从网上看见过。

    所谓獒是大型犬地统称,属于狗进化过程中基因突变的品种,虽然历史上出现种类很多,但后世只有藏獒作为完整的血系保存下来,因为只有那里恶劣艰难的生存环境,才能孕育出这种凶猛膘悍的血脉,党项獒也是其中的一种。

    很快,

    “这是什么狗……

    牵在小丫头手中的小白狼,如临大敌的夹紧后腿。垂下尾巴。前身低付,毗着牙齿发出呜呜的咆哮声。迈着梅花步。对着打开地笼子绕起圈来。

    那只欢蹦乱跳的小獒,虽然很努力想做出一副凶狠的样子来,到清脆的嗷嗷声,却只能让人觉得的可爱无比……

    “我决定了,它将会是小白狼的童养媳……”

    小东西下了决定道

    “我想看看狼和獒配出来,会是什么东西。”

    “殿下,它是雄犬儿……

    站在狗笼旁边的还有两个年轻人。

    “白兰羌野人丁零叶,见过开府大人……”

    他身后站的年轻人前身一步,恭声道

    “党项羌野人拓拔继善……参见开府大人”“党项拓拔”

    他被我奇怪的眼光和声调,看地有些毛骨悚然,其实他和大多数唐人并没有什么两样,被山地的阳光晒的很健康,红仆仆的两朵高原晕……

    “有什么不妥么……

    魏方进,满脸有些不以为然的。

    “党项羌本居于土谷浑北山谷,世为吐谷浑慕容的臣属,后来吐蕃侵并,其中大部随慕容氏出奔大唐,朝廷乃以庆州设静边军内置之……八部共推拓拔为首领……

    “不是,只是这个姓氏让我想起了一些东西……

    我笑笑说。

    “此拓拔非彼拓拔,不过野羌种仰慕而攀附的……倒是安乐州的吐谷浑慕容,还有些渊源的……”

    魏方进显然误会了我地意思,拓拔可是鲜卑王族地大姓,本朝的好几家后族和相族,都是其分支……

    按照他地说法。

    无论是党项种还是白兰种,都是吐蕃国内重要的情报和活动来源,白兰羌胜兵过万,勇战斗,好剽抄、善做兵,是本朝河西等各路羌军的重要来源之一。相比之下,党项中号称最强的拓拔,才不过是一个人口及万的小部落,但是在吐谷浑的旧地,很有活动能力……

    不过,我根据后世的记忆,对着这位年轻的拓拔继善,露出一个呲牙的表情……

    “姓拓拔的……有兴趣,跟我混么……”
会江陵 第三百八十四章 又见故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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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八十四章又见故人来

    我也不是没有想过灭掉这一族的后果,以我的能力,给这么个小部族栽个罪名,连根拔起也不过是费力点的事情,根本不需要我亲自动手,这种脏活,龙武军在草原上已经干过不少。

    不过再想想后世哪个号称经济文化极大繁荣,政治军事却积弱到极点,先天就畸形的国家体制,却通过从思想文化和社会地位上阉割掉军人的血性和进取精神,来保证统治长治久安;养着历朝历代乃至当代世界上的最庞大的军队,拥有名目最繁多的庞大赋税和徭役,却只能长期对外被动防御,靠交岁币为名的外交保护费来稳定边防,连个五流的安南小国都打不赢,只能在镇压内部农民起义上展现亮点,的所谓“鼎鼎大宋”,

    就算没有李元昊的西夏,也会被把那帮被武人迫害妄想症到骨子里,以病态审美著称的君臣们,鼓捣出张元昊,陈元昊什么少数民族割据政权来……这种无聊的念头也就停留在我的YY中

    虽然有些震惊莫名或者说受宠若惊,但我的身份让他没有拒绝的勇气和理由,挖我部下的部下的墙角,也不能厚此薄彼。我很快就多了两名番族的随从。

    其实象这种随从我身边已经有不少,基本各国各族的人都有,比较显赫的有正在我家接受培训的安息少年王孙,也有诸如正在官学寄读的日本藤原家公子,乃至现任南平国大清平官段思昭之弟段明海。

    而小丫头也多了一只可以折腾,毛茸茸的玩物……

    “男儿到死心如铁

    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平生塞北江南,归来华发苍颜。布被秋宵吹梦觉,眼前万里江山。

    将军百战身名裂。

    向河梁回头万里。故人长绝。

    易水萧萧西风冷。满座衣冠似雪。

    正壮士、悲歌未彻……

    大校场上。一列列兵卒。高声唱着后世辛弃疾地《战歌行》。穿着厚重地布、皮、铁多重铠甲。手持大槊。斜挂铁弓。腰跨长柄横刀。背着装着沙袋地行军囊。汗发如雨地奔跑而过。沉重在地上顿出一条长长地烟龙……

    空旷地场地内。一个球体。正落在临时搭建地建筑中。轰地腾起一股炎流。

    “这就是所谓地步手炮。

    站在一堆军将中的我,看着眼前立在木底座上,近似大号弹弓一样的弹射器,铁管的支架,棚布地皮兜,铁制弹簧条。据说可以发射3-5斤重的火罐或者火弹,通过两名士兵操作,就可以对掩体进行简单的攻坚。

    对于火器的研究。似乎已经到了一个瓶颈,剩下的主要方向,是如何的从原料和工艺上缩小体积,提高质量和效能,比如在提高安全燃点的基础上,如何精炼配置让燃烧弹更猛烈而持久,在燃烧弹里,运用黑火药芯的爆炸效应,以覆盖更大的杀伤范围。在攻城用地大型石炮弹药里,尝试加入硝化甘油的铁壳弹,以爆炸破坏城壕,以碎片杀伤人员,……

    倒是火器运用器具方面有了不小的突破,

    战争是最好地兵器实验场,什么武器设计制造的再好,没经过实战都不算数,这种东西就产生与南平府的战事中。因为经常有把击败的部落和反对势力,逃进深山,依靠偏僻地利之险逃避官军的讨伐,在这种情况下,石炮、弩车等大多数器械都没有办法通过崎岖的山道,虽然南蛮人的山寨往往相当简陋,但是依靠地势和简陋的武器居高临下,依旧能够给轻装的唐军造成不小地麻烦,因此。急需一种可以便于士兵携带的攻坚武器。

    最初是攻打叛变的顺化山城时,残余的蛮人聚集在靠山盘道的险要。让唐军始终啃不下来,而攻城之器却上不去,靠吃死人和喝雨水围困了一个多月后,依旧不降,反而给唐军造成了近千人的伤亡,随军的工匠,试图将小型的床弩拆解下来,送上去却被奸细破坏掉。这时候前来助战的附从族军,也出现了不稳,不明地敌人援军聚集也在逼近,眼见要断绝了粮道,随军的工匠被逼的急了,拆下马车的弹簧条和钢管,试图修复不成,却意外的组成了一组简易的弹射器,依靠这种用两三次就会散架的东西,向山顶最后据点发射一批燃烧物,将最后一点抵抗消灭……

    虽然这东西看起来很粗陋简单,射程也不过两三百步,只是普通弩的标准,准头更差,但是胜在携带,可以通过马驮或是人背,跨越大多数地貌。维护也简便,甚至还可以就地取材,以竹木进行加固和强化,换更粗的弹簧弦,牺牲使用寿命以以换取更大地射程。

    后来在南平有一只山林队,用人背这东西地零件,艰难的爬上万仞悬崖,向据险而守地寨子发射了十几枚火弹,从天而降的突然打击导致对方大乱,被一举攻克。这种武器的可靠行再次得到验证,由此由南平训练大营的主将曹全豹和南平副都督席庆元,分别上报军器所和胄曹,请广制之。

    如果可靠的话,这东西将变成所有山地作战部队的标准配置。

    我突然眼角觉得闪过一丝亮光,皱了皱眉头。

    “怎么回事,没有清场干净么……”

    “这两天北司的人,又过来的偷窥了……”

    军造所的军头,指着远处校场外,隔一条大街的楼牌建筑上,几个拿着闪光咫尺镜的人影。

    我冷冷哼了一声。

    不出意料,朝廷也在兵部、西北军器监等衙门的牵头之下,在关西重镇云阳,投入相当建立一个专门营造火器的军工场,又由宫内省排人专往监督,又在附近集中了大量朝廷控制的匠户和工役。以满足配套生产的需要,因此相对太白上地军器监,分别被称为北司和南司。

    虽然有免费的配方和工艺,可惜的是北司的体制和管理方式还是传统的,把官办产业的弊端也给继承下来,靠人头凑数地手工生产效率低下。浪费严重,事故不断,再加从原料到成品上伸手的人太多,多头管理之下,大家拼命王里头塞直接人,造成挂名和挂职的几乎要比有技艺的人多……

    于是就和过去模仿剑南流民工场的模式生产的军器一样,造出来的东西,质量不稳定,问题多多。成本接近天价,连西北诸军都不愿意用的次品。才两个月相关项目的主事人,就因为实验军将地伤亡。被寄予厚望而抓狂的岳父皇帝陛下,流放了两拨……

    于是就把主意打到现成的东西上,先是开始试图拉人挖墙角,然后就是以视察为名直接派人来剽窃工艺,又长期监视研发实验过程,种种花样百出……可惜效果有限

    事实上我掌握地军器监体系,已经放弃了过去那种大包大揽,事无巨细到每一个生产环节每一个零件的方式,和大多数技术含量不高的工艺流程。专做最核心的高端工艺,其他不那么精密和需求的外围生产,都通过竞投,发包给于龙武军关系密切,或者得到授权的那些商人、营匠世家,也算是利益均沾。事实上龙武军这么多年经营下来,也培养了许多以经营营造著称的民间商团,他们不但承接军队、官府的特定任务,也大量做民间的营生。甚至将触角伸进宫里,做起皇供商来……

    用后世地话说,这些人紧密团结和围绕在少府,将作、军器三个部门周围,对任何可能试图伸手进来的挖他们墙角的存在,坚决予以抵制和痛击。虽然再过几十年上百年后,他们可能蜕变成真正的官商,成为国家一大弊端,那就不是奉行死后管它后洪水滔天现实主义的我。现在需要考虑的问题了。

    这些年效法龙武军做法的存在。也不在少数,反正天下大乱。朝廷让大家自谋生计养兵抗贼,八仙过海各逞其能,不过除了什么发行官债啊,税赋抵押借贷、办理通兑业务之类分到点好处外,大多数都是画虎不成反累猫,因为多数人既缺少足够的信用,也缺少系统的管理、更没有多少长远地规划,连西北朝廷也砸了不少差事,官债发的差点信用崩溃,结果却成就了大量的南方钱庄、抵店,以及飞钱在民间盛行流通。

    虽然我不想承认,但事实是我一心改变藩镇割据的结果,却无意缔造出一个比普通藩镇更牛B的怪物。

    想着这些事情,我却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被引着匆匆而来。

    太子小白要回来了,作为前哨,先到达长安的是河北行台典亲军的建宁王李琰,这两兄弟在河北,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白脸,协助李泌梳理地方,压制那些骄兵悍将,成绩斐然,也得罪了一大批人。

    “老大……”

    李琰穿得是皇族特有的黄底玄色丝杉,头顶紫巾璞头,对我很有侠气地一个抱礼。

    “好久不见了小三……

    我浅浅笑道。

    “又变帅了……

    这位善于骑马,射箭,喜欢身先士卒象统帅更多于一个皇子,差点就当了天下兵马大元帅地皇子,似乎还是一如既往的爽朗和阳光,不过因为他地性格,招惹的麻烦也够多,特别与同为观军容使的太监们并不怎么融洽,老是把他们招权纳贿事情往上捅,让人狠的牙痒痒的,所以比他大或小的一个个兄弟都封了嗣王,他还是个天宝末年的郡王号。

    (天宝末年,玄宗策封了太子(肃宗)的七个儿子为郡王,以次子南阳郡王系,三子建宁郡王,四子西平郡王,五子新城郡王仅。六子颍川郡王,七子东阳郡王,八子灵昌郡王荣)。

    不过他似乎并不在乎,虽然也有人劝过他稍微低调一些,对那些当朝的内官,稍稍客气一些。当然他不知道天性如此,还是没听进去,一如既往的我行我素,倒是吸引结交了一大批军中的年轻人,又聚一些意气相投的游侠儿,在身边行走……

    阔别不过两三年,看他一副爽朗利落地老样子,我却发现我的心态却是老了许多,或者说是变的越来越怕死。估计是家大业大女人多,要养活的人口更多,安逸的环境给闹的……

    “先给你见个人儿”

    身后拖出一个小孩来。也是黄衫玉带,却没有龙蛇星辰之类地纹饰。

    “这是小白家的长儿么。

    长的白净而富态,眉目间依稀有小白的影子,相当不错的一个小小白脸潜质的正太,一想想这小东西,差点就做了我家的便宜女婿,不由有一种古怪的感觉……如果不出意料,他就是未来的德宗皇帝把

    “老大说留在你府上聆听教诲两天……”

    我靠地一声,我家还真成保育院了。什么人都往我这里送,来了个沈夫人后,我光天化日之下想和阿蛮她们做点亲热的事情,都要左顾右看,提心吊胆的,连倾奇性感一些地衣饰,都不敢出在室外……

    不过看看他隐约期盼和期待的眼神,还是忍住了骂娘声。

    “三哥当我透明的么……掂着脚猫着腰的小丫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站到他身后。突然大声道。

    “小十六,还是这么喜欢背后吓人啊……”

    可惜李炎好象无动于衷的说道

    “这就是适儿把……

    小丫头象是找到什么好玩的玩具一般,笑嘻嘻的凑上小正太去。

    “叫声姑母来听听……我当年可是抱过你的饿”

    “姑……母”

    很拘束的声音,对方捏着袖子,对她地热情有些不知所措。

    “别板这脸,阿哥都把你教成了什么样子……

    伸手掂住小正太两边肉嘟嘟的脸颊,向上扯出一个很勉强的笑容来……

    “都象泥娃娃一样的木讷。

    “不是的……

    “那就给姑姑笑一个……

    象变魔法一样从身后摸出把五颜六色的棒棒糖来,用一种怪蜀黍式的语气道。

    “不然我关门放小白狼咬你了……”

    看和很配合出现在她身后,呵欠的张大嘴巴舔舔牙齿的小白狼……对方虽然出于教养没有忍不住哭出来。但也脸色泛白眼眶儿直打转……

    “真没意思。阿哥家地孩子,胆子都这么小……

    未来可能的皇帝陛下。在我家留下被吓尿裤子的灾难发生之前。小丫头总算勒住了跃跃欲试的小白狼,半胁迫半诱惑的把小正太给带走了……

    感叹规感叹,礼数还要周全的,看座叫茶,解下外衣,躺在摇椅上,搁起脚来闲聊。

    初晴款款的端上一个大托盘,上面排满了由深浅不一,五颜六色的茶水,盛在邢白窑素碎花的茶盏里,恰好堆称一个宝塔一样地山尖。

    掂起最上一盏。

    “这是云州白团茶吧……

    他咪这眼睛,不知道是不是受我影响,这位殿下不好酒,却喜欢茶,说是在这种苦涩钟,可以醒人肺腑,让头脑更清醒。

    “这是妥耶花茶……

    “再尝尝这个……

    “这是……”

    “南平地普化茶,只有蒙山上才有,本来是南诏王庄专门种植的内供……要放地越陈越香的……还可以治疗瘟痢……”“羡慕你啊老大,怕要入阁了吧……”

    “入阁……入什么阁……”

    我疑惑道。

    “凌烟阁啊……

    “开疆拓土,改土归化,北拒吐蕃,西破南蛮,定鼎天南,破衣国之功……你那首男儿行,都唱传遍了各军……”

    他自嘲的摇摇头

    “我只能在河北厮混。为那些狗屁倒灶的事儿牵扯不休,连上个阵儿,都有一大堆人劝谏……好容易上了军前,又被一大堆派来的各色护卫,围得水泄不通……,好歹能帮王兄点忙。不然憋闷死人的……

    听他这牢骚话,我也只能笑笑……

    “给我说说南蛮的事儿吧。

    他甩头象要摆脱掉这些烦闷地东西,难得露出八卦的表情。

    “听说那里四季如春,常年暑热,许多部族都不穿衣衫,赤身于道途的吧……”

    “的确有个赤身族,男女都不穿衣裳的……许多蛮部也是终年一块布裙裹腰下,不过”

    “不过什么。“你要大失所望了

    我促狭的一笑。

    “他们为了防止蚊虫叮咬,身上都习惯涂满了膏泥和草汁。花花绿绿丑地很,光天化日咋一见,都能吓死人……其他终年坦身露体的蛮部。也是又黑又粗的分不出男女……

    “难道就没有象样的女子么……”

    “有啊……不过多是白蛮和汉裳蛮的,一些居山临水的乌蛮部落也有……

    我却是想起抽签分配女人的情形,在云南城举办的边军禁军大联欢兼临时集体婚礼,那个点满篝火的晚上各种奇异地声响,让人一夜无眠,可惜我忌讳神出鬼没的蛊毒,那个美丽俘虏一直没敢用掉,现在不知道初情炮制的怎么样了……

    “比如磨些沼地故地,有些还是世系供奉王家的。比如刀族,摆夷蛮、两林蛮、水尤西尼等……”

    想到把女人关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屋,让士兵按照摸到的号码配对的结果,早上起来是一堆骂娘掺杂着惊喜的声浪,一直持续到午后……虽然许多人都把出这个馊主意的崔光远,从祖宗三代骂到十八代,但好歹聊胜于无,而且只要你养的起,龙武军不禁止一个茶壶配多个茶杯……

    不由嘴角一丝挂笑。

    “所谓行万里路。破万卷书,走的越远,才知道事实地艰难……才晓得自家的眼界和格局,实在忒小了些……委局在长安城里,无法让人长进的。

    他感叹道

    “不说这个啦……

    “老大,你真是强悍啊……我才过河东,就听说了你和小十六的事儿。

    他再次摇了摇头,象是回忆其什么惨痛的记忆,本能的打个寒颤。

    “我们家的小十六。也只有你生生受的了……”

    我对他翻了白眼。

    废话,老子比童养媳还要童养媳。任劳任怨的给你们皇家当了这么久地保姆,为的不就是养成的那一刻,象皇家礼教出来那种布娃娃一样,一举一动都要秉礼谨言的宗室小女,一点趣味都没有。

    然后又说到宫里新近的事情,虽然我被禁足呆在家里,但实际上外界还是消息不断。

    比如新罗国进贡来一方五彩宝毯,这地毯制造得十分精巧,每一方寸内,都织成歌舞伎乐,与列国山川之象,每遇微风吹动,氍毹上又有五色蜂蝶动摇着,又有燕雀跳跃着。蹲下身去细细地观看,也看不出是真是假。

    又有西域月氏国献一座万佛山,名称万佛,那山上何止一万个佛;全山高约一丈,拿沉檀香木珠玉珍宝镶嵌雕刻而成,漫山满谷,塑着佛像。那佛身大的也有寸许,小的竟至二三分。佛之首,有细如黍米的,有大如赤豆的;头部眉目口耳,螺髻毫相,无不俱备。又拿金银精练成细丝。织成流苏幡盖,又制成罗葡萄等树,用百宝堆积成楼阁台殿,间架虽微小,那檐角窗垣,势甚飞动。佛殿前排列着僧道。不知数千百人。

    而我那位便宜肃宗皇帝地身体,越见老态和衰弱,也没有多少精神去坐朝。在宫中养病闲着无事,便爱读佛经。时有当世密宗三大士硕果仅存地不空大师,驻留在长安的三藏寺,据说修行十分高深,肃宗经常传他进宫去讲天竺密语,金刚乘密术,又讲经说法。颇有些效果。

    据说后来皇帝欲奖赏之,不空上人劝肃宗皇帝在佛前多做善事,肃宗皇帝便传旨内藏大臣。把百品名香,舂成粉,和着银粉去涂在京师地方大小庙宇地佛殿墙上,一时京师地方,各寺院墙垣,都成了银色,路人经过的,远远里闻得一阵一阵香气,从寺院里吹来。

    眼见天子竟然大有崇佛地迹象。于是在宫中担任那群道门背景的咒禁博士、供奉。比如山人刘唐、术士申季泰等有了危机感,开始通过太医署,频繁的向皇帝献各种养生意气壮元之类的丹方,试图巩固自己的位置,另一些人,则往叶法善、张果等人聚集的南内走得更加勤快。

    两厢各有援手和根基,倒一时看不出结果来,倒是有朝臣开始劝谏皇帝不要幸进地言论。气……

    随着小白在河北权威日重羽翼渐丰。许多人的眼光和立场都发生极大地变化,脸那位陛下的心态也发生了变化,再加上身边人的枕头风,很近臣内官有意无意的态度,如果不是皇嗣做的没有多少可挑剔,太上也一直表现出欣赏储君的口风……

    但是身为建宁王的他也无法独善其身,朝廷中一直流传着废太子建成的死咒,他老三地身份给了许多人发挥的机会,因为太上就是以第三子的身份。携拥立和定难之功。从自己地兄弟和父亲手中,“劝说”到皇位的。

    因此早前他在自己府邸。因为不能上战场而发的牢骚,都被有心人变成“心怀怨望”“谋夺兵权”的证据,搀进给皇帝,后来更有说他“怀恨没有得到元帅,闷闷不乐阴有异图。”,又有人列举从太宗时吴王恪、魏王泰到前朝瑛瑶二王的例子,建议防慎杜微……不过好在当时白衣宰相李泌还在御前为之辩说,才没有被牵连,却不得不在家避嫌了大半年,后来好不容易自请与李泌一起出河北,暂时摆脱了这些是非,与小白兄弟也算亲善,协力无间,这些流言才稍稍平息。

    这大概就是天家的悲哀,无论如何亲睦的父子兄弟,一牵扯上那个大位,什么东西都变味了。

    这些年我和这两兄弟往来不断,但也没有刻意表示亲近或者其他什么的,纯粹是那种亲戚加平辈论交的淡然从容态度,偶尔听听他来书诉诉苦,然后给出点足够给称为妄臣之类地馊主意坏点子什么的,弄点钱,恶整一下那些阳奉阴违的官员……这种唱黑脸的勾当一般是这位愣头青王爷来担待的……

    送走建宁王后,我又沉思了半响,小白回来后,许多事情都变的更复杂,有些东西将被翻出台面上来,是不是也该做点准备了……

    才想起来,现在龙武六曹,有四曹都不在长安城中。

    兵曹和功曹正在楼观山进行新旧军种的春训演习,以及年初士官考核,胄曹正在散关,配合军器、将做、少府一起,协调组织剑南核心军工产业的迁移事项……首选本来是蓝田峪,但因为已经随潼关一起,移交给了李嗣业的关内行营,因此安排到了太白山。

    户曹所属,则去巡视各大屯点地春耕,虽然朝廷如同作秀一般,推广所谓祥瑞作物,但实际上因为时间随着距离延迟,以及农时,农人对新事物的担心之类的原因,对于这种旱地生的巨稻,或是山地土生的地瓜、土豆之流,并没有取得套多的响应,倒是军官下的诸多还乡团屯点,比较好的贯彻了新物种的推广计划,不过是因为新作物,虽然已经在北苑里试种过几论,但对各地水土地细微差异,还是要加以细心地观察和调整的……

    这也是军中难得几次参与生产劳动地机会,大部分的义勇、团练、还有部分闲赋得正编兵马及附属编制,都会在营头部将的带领下,分散到各屯点庄园去,帮助农人插秧灌浆什么的,然后和农人一样的饮食起居。

    这倒不是为了作秀,只是为了让士兵不忘本,顺便也叫士官们体验一下谋生的艰辛劳苦,不至于太脱离现实,因此也被称为忆苦思甜教育,而两学的官生,也会在这个时候,倒各屯点去协助处理一些诸如抄写、记录、统计、验收、核算之类的事宜,叫做社会实践,以积累将来治理民政的第一手经验,从目前来看,取得的效果还是不错的……

    我突然很佩服自己,居然可以一只手给小猫喂奶,一只手给小猫换衣服,包尿布……小猫也的很强,尿尿居然可以象圆规一样在原地画出一个90度直角,让没良心裂嘴大笑的猫避之不及。
会江陵 第三百八十五章 多事之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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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八十五章多事之晨

    随着日头高起,长安大内的早上最后一丝凉意也被驱散。站在昆明湖的水边,我一边正在想事情,一边度着步子在等人。

    寒食节的最后一天晚上,有人在夜里看到偷偷祭拜的火光,身影曼妙的是个女子,只是一过去,就不见了,只留一地香烛纸灰,这让我有些惊讶,我不是不通情理的人,白天刚刚给主持过公祭,给门下祭祀那些身陨在战乱中家人。就算是我家的女人也有不少都是战争的受害者,提出来也不是不允许的,何须偷偷摸摸的……

    早上报上来时,我已经问过暗哨的少年亲事。

    “昨夜里,有看清是谁从这里过去的……”

    “没看清,只知道是瑶轩的出来的……”

    瑶轩是萧雪姿她们的居所,同样的悲惨经历,再加上已经没有家人可疑依靠,她们象姐妹一样的住在一起,当然也方便我夜袭什么……,不过到底是哪个呢……

    在我的胡思乱想中。

    水边的人终于停止了肩头的耸动站起来。回到长安后,许多人都变的怪怪的,连一贯温顺少言的采薇也不例外。

    “好了么……我看着满脸都是泪痕的采薇,递过帕子帕低声道

    “谢谢……主人”

    她低着头抖抖沾在裙摆上地枯支草叶。任由我拭掉她脸蛋上沾地最后一点点灰烬……

    “你真没事吧……

    “我答应了姐姐。要好好照顾自己。要替她好好地活下去地……”

    她难得露出异于往日百依柔顺地表情。相当坚决地说

    姐姐。我挑了眉头。她不是被江南进贡进来地么。怎么难道还有什么家人在宫中么。收留她地高力士不是说她已经没有什么亲人了。

    从来不愿意地进宫地采薇。今天突然破天荒提出希望带她进大内一趟。我虽然有些惊讶。但还是答应了她。除了想不开跑去刺杀皇帝。其他没什么我担待不起地。然后在这所落满枯败枝叶和尘土地废弃亭子边上。请求一个人静一静。却是在祭拜什么。

    我萌生了再找一次高力士询问的想法。

    “那你先回忠爱会那儿去吧……”

    我吩咐道。

    忠爱会。全称忠君爱国筹善会,是一个上层社会女性的组织活动,这种东西在几年前的成都,就开始运作了。参与地对象,都是各王府宗坻的家眷,大臣勋贵的女性成员,有诰身的命妇,品官家的夫人小姐……主持的人更不简单了,乃是后宫之主。

    类似于后世慈善拍卖会的方式。由各参与者和发起方拿出一些价值不菲却没有什么用处的捐赠器物,进行竞价所得为慈善之用,这也是一个公开获得一些宫廷器物。而不被视为逾越违制的机会。基本每个参与者,也回收到一份印刷精美地物品介绍,对许多新到长安的女眷来说,这也是上层社会的一个敲门砖,能得到其中地邀请,也算踏入这个社交圈子的第一步,要知道,偌大的长安各种宗室亲贵勋族大臣官员的家人,何止成千上万。要想成为其中的一员,兵部室那么容易,至少得有三人以上资深会员担保,或者被宫中召见过一次,才会列入观察和邀请的候选。

    如果拍卖成功的人,还会得到一系列特别的贵宾卡,可以享受在一些新兴行当中,从衣食住行到全面日常所需的各种优惠和优先特供服务……

    本来是给杨太真闲地无聊解闷的主意,倒办了不少诸如慈善事业。最有名的就是成都仁济院,几乎成了蜀地一大医学圣地。因此这个传统,也一直沿袭到长安来,杨太真已经不再出面,而是由那位喜欢公众活动的张皇后来主持。说是主持,按例张皇后也只是露个面鼓励性的说几句话,实际由她的尚宫来实际操作。

    其中四成入内库,两成为运作基金。剩下的四成作为善款,直接兑买成米粮布匹都物资。由宫内省直接运到需要的地方。直接发放。

    作为唐朝的一大特色,这个时代地女人。都有相当丰富的嫁妆和经济自主能力,再家上他们背后的男人们,因此也是消费和劝募的一个大市场,不要小看她们竞相攀比的消费能力,再加上有巴结后宫的倾向,那些丈夫父兄们,是不会在意特别慷慨一点,以在后宫留下一个特别的印象……

    这也是一个重要的社交场合和官场风向标,展示财富与家势的一个重要机会,光看新出现地面孔和消失地老面孔,嗅觉敏锐的人,就可以察觉到那些已经圣心不再,那些又是可以交纳地潜力股……对另一些女人来说,这也是替自家的男人结交门路的一个机会,

    因此每次都以为有人刻意的炒作和竞争,把一些颇有来头的东西推到十几数十倍的身价。

    我家的女人也没有例外,这也是她们难得的一次集体活动,上至身为左右夫人的小丫头和阿蛮,下至没有名分的阿汶,每人都给了相当的支付限额,就算真的透支了,我也不是付不起那个小钱,权算图个新鲜热闹,也算我的女人少数级次的集体亮相……

    宫城的另一端,一群命妇围住一个纤弱身影,拖曳推拉着,口中还骂骂咧咧这

    “该死小蹄子……

    “你这个贱种……

    “你怎么敢……

    为首范李氏,满心忿忿的每骂一句,就觉得臃肿的身材,实在气的喘不过来。

    自从父王身故后,家里就大不如前,但是留下的家资,还是足够这些儿女分家之后奢侈的挥霍上好几代,只是那些兄弟大的不成器,小的不懂事。少了约束,只知道在外面找朋唤党,或在家里祸害在宗正考评中屡屡下等,而连郡王爵都没能承袭下来,只分了几个拿闲钱的伯子。

    但是身为长姐的她,却凭着这笔丰厚地嫁妆。再加上宗室的血统,大家门第出来的教养和心机,即使是在号称郡望华族的夫家,也有十足的底气和手腕,而把持着家里的大小事物,让公婆无可挑剔,让小姑们敬畏,把那些生了儿子地妾室吃的死死的……虽然已经年华不韶,身材也如充气的革囊一般一圈圈的浑圆起来。却再也没有年轻女子能入得她这个家门来……

    更别说她凭借娘家带过来的人脉,帮丈夫结交了几个官场上的强援,而让仕途比别人更加顺畅。光冲广大门第这一点,连夫妻怄气时,公婆也是站在她这一边的多……

    而哪怕是已经嫁人了,但作为大不如前的娘家,相当事情还要靠这位嫁入豪门权要地长姐,帮衬一二,因此她也无形中,在娘家里依旧有相当说话的分量,连那些父王留下的妾室。也不得不要看她地眼色,不然就是被扫地出门的下场……

    因为宗室的身份,和管教约束丈夫的手段,她也成为某些贵妇人小团体中的领头人之一,拥有一些崇拜者,因此回到长安后,很快就靠手帕交们的推荐和吹捧,获得了这个露脸的机会。

    为此,她还特意让人准备了整整五十万钱的花费。希望能引起那位后宫之主的些许注意……但是她地好心情很快就被一个人的存在所破坏。那个失踪许久的野种,也在这里,居然还敢穿着这种淡素的衣裙,混迹在这些高贵的女子中,是可忍,孰不可忍。当然,作为最晚回到长安的一批人,她并没有认出来,这是新近流行的风尚款式。

    使人以约谈为名。轻易地就把她骗出来了。这小东西,还是如当年一样的好骗轻信人啊。

    本来还有想质问的意思。但是随着那声让她怒发冲冠,怯生生地一句“阿姐”,早年的一幕幕,随着她心里愤怨,从心底象翻滚的额岩浆一般喷薄出来,父王凭什么喜欢这个没名没份,来历可疑的野种,并把她带会家来教养,还屡屡训斥这些正牌的儿女,不就是靠这大小狐媚子一张生地乖巧,格外能讨人欢喜的脸儿……

    一想想曾经和这个血统肮脏的小东西,同在一个屋檐下生活,还不得不让人恶心的被唤作姐姐……她多年来养成的从容和城府,随着一种叫做理智地东西断裂开来……

    祸水就是祸水,走到那里都一样,若不是出了导致几个兄弟被父王打地半个月不能下床的丑闻,她被家将给带走,她早就想好好收拾一番……但没想到还有重见地机会。

    她现在只想一件事,让人抓住她,用指甲吧这张比她那下贱的母家更妖媚人的脸儿给挠下来……

    看这泪流满面,宛宛哀求的小女人,她心中被仇怨为名的毒液浸啧出残酷的快意,伸出保养得体光滑鉴人的指甲,捧按住对方的脸,深陷入苍雪一般的肌肤中,用力的……

    却看见那些帮手们突然楞了一下,然后她的背后被重重踹了一脚,象一个肥大的花蝴蝶一般,挥舞着彩色的裙袖,噗通一声重重的栽进湖里,激起一大团惊人的水花后,在水中挣扎惨叫的想爬起来,却见眼前一黑,被一个身体重重的压倒,然后是一连串惊叫和落水声,显然几名帮手也都落下水来……

    这些养尊处优的命妇们,满头水草和枯叶冒出头来,努力从淤泥里站起身来,精心打扮的浓妆和花饰,被水浸成一道道鬼一样的肮脏污迹,绣金描彩的大袖曳裙,被翻卷起来的淤泥染成灰暗色。口中嗯唔得吐着黑水,半会才喊出荒腔走调的哭声来。

    “谋财害命了……

    “该死的……”

    没喊两声,就觉得头上被什么东西丢了一下,痛叫出来。手一摸。居然流血了,她几乎要惊恐的晕过去了,又几乎要气的爆炸了,从小到大,还没有人敢……

    却看见一个穿黄裳的小姑娘,身后站着一班服色鲜明地宫人、内官、护卫。就这么按着凤黄纹的裙边蹲在水岸石阶上,冷冷笑着她们,不由口中的谩骂和呼喊冷却了下来……

    “你又是什么东西”对方才用一种清灵极脆的嗓音开口“竟然敢动我的人……”

    “给我晾上半个时辰……不准放上来……”

    “阿夙,我带你去找母后好了……”

    坐在宫内省通事坊的我,也终于等来了答复。

    “恩那个……高公公让我告诉将军……

    传话地廷液使姚恩,低眉顺眼笼着袖子的说道……品的茶叶。

    “采薇本姓江的,因为从了宫中,原来的姓没人叫了。不过她在上阳东宫确有个姐姐,叫采萍,也是高公公当年从江南采选回来的。

    采萍。上阳东宫,这名字有点耳熟,难道是什么著名的才女词人什么的,看到那棵半边吐新芽的梅树,心头突突地跳了几下。

    “我倒……”

    我唾了姚恩一脸茶叶渣滓。

    江采萍,那不是梅妃么,因为这位癖爱梅花,所居之处遍植梅树,每当梅花盛开时。赏花恋花,留连忘返,玄宗老皇帝戏名曰梅精。

    据说她不仅以美貌受宠,更以表演《惊鸿舞》得到乐舞行家唐玄宗的专宠。唐玄宗曾当着诸王面称赞梅妃“吹白玉笛,作《惊鸿舞》,一座光辉”。当时与杨太真的胡旋舞齐名。

    因此,她可一度是杨太真最大地竞争对手,杨太真因为吃她的醋,曾经被逐出宫去。虽然她们的争宠大战。因为杨太真引进姐妹为后援而把她彻底闲弃而告终……但是老皇帝回来后,曾以五品官和百万钱的代价,悬赏寻找她。

    高力士给我弄了个什么样的人进来啊。还以为是平白得了老大便宜,却被丢了一个烫手山芋……难怪她一直很低调,在成都的时候,就一直不愿意进宫去,也不肯参加任何公开活动……上的阿蛮、张云容等人,都已经等在内廷门口的凉亭中,脸色有些不对……

    “你们都不是去参加忠爱会了么……有什么收获么”

    我家没必要在这种场合去巴结什么人。但是因为希望讨好宫中的大有人在。因此往往会出现一些相当珍惜儿精巧地玩意儿的拍卖,比如珍稀的孤本。一些名人的器物什么的……

    “已经提前散了……

    白着个脸儿的初晴,回答道。

    “吓死我了……

    小丫头脸色煞白的捂着胸,挤出女人们,蹦着抢先窜上前来钻进我怀里。

    “出什么事,”

    我轻轻抱住她,安慰的拍拍背后。

    “太……太掖池里有沉尸拖出水……”

    开口回答的是,声音都有些变调地张云容,花容失色的让人怜惜不已。

    “这又有什么希奇的……

    我摇摇头安慰她道。

    长安城里现在还时有隐秘的尸骨,在废弃的枯井、废墟、地基之类的地方,偶然仍有发现……这都是叛军造的孽,而宫中尤甚之,那么大的地方,没能清理干净的角落还是有地……

    “是新死地……

    说话的却是阿蛮。

    “什么……”

    我心中咯噔一声,麻烦事情恐怕要来了

    “你们先回家……在这儿给我换官服,要进谏一回了……”

    比我想象更快地效率,被召进了蓬莱宫中,还有臭着脸全副甲胄的皇甫皋和日值的左金吾将军长孙全绪……

    战战兢兢的中年人跪在地上。看见我投过一丝求救的目光,好象有了几分底气,才开口急急巴巴的说起原由来,原来他就是做皇供之一地工程承建商人。

    而蓬莱宫本来是天子消夏度日的句所之一,因此也作为装配水力空调的首选之地,但这两天运行老是出水不畅。还有污物冒出,因此正在营建管道的匠头,特派会水的人下去清理,这一下去倒也没什么,空调本身的问题不大,只是被一个白色的织物给堵住了管口,拖起来甚为沉重,因此找了工具帮忙,这一拖匠人却被骇的不清。连着织物,竟然从淤泥里拖出一具尸体来。

    被吸缠进了插往湖底的进水口,是个宫装女尸地衣带。腰上还用绸子缠了几缠坠着整齐的石条。于是事情大条了,周围目击的人太多,监理地内官也无法擅专,马上呈报上去,正巧在附近举办这忠爱会,很快就传遍了宫中……

    结果去捞尸体的过程中,在淤泥和水草中,又有更多的惊人发现。初步勘验已经证明新死之人,还是个在册的女官。虽然已经肿胀了面目,但身上的丝囊中找到随身之物,却是指向派在南内执事的一个有品的女史。

    要知道,两宫回来也没半年多的光景,之前为了迎还圣驾,已经排水清理过一次大内两池,所谓宫中掩藏在富丽堂皇之下险恶污秽,可想而之……

    面子和里子都受到损失,而龙颜大怒的那位陛下。勒令澈查各宫室殿,结果发现了更多过死者数目地人员失踪和暴毙,却被隐瞒虚报的记录混乱……

    这还只是大内一处的。现在长安城里的宫室,其实是分别掌握在几个不同的体系内,太极宫为主的皇城大内主要是由今上的头号亲信内臣——内侍监李辅国负责把持,他还掌握了左右监门卫和宫城皇城之间的内钥符令,北内大明宫,平时则在另一位拥戴从龙的大宦——袁思艺地宫内省管辖内,而太上居养的南内兴庆宫。依旧由侍奉太上的老人高力士主持。

    既然死者涉及到南内。那位陛下不得不做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情形,带着全副仪仗移驾南内问安。又为了避嫌兼表明立场,虽然指定御使台、刑部、宫内省组成的审理班子,来负责此事,又让龙武军为首,指导神策、羽林诸属北军宿卫出力协助调查……

    恩,相信龙武军里,很多人都喜欢看到,籍整顿宫闱之名,捅一捅那些内官的**,给他们找点麻烦……

    虽然那些大太监无法直接拿来问讯,但是折腾他们那些手下,还是很有乐趣的,虽然料中因为涉及皇家的体面和尊严,恐怕多是雷声大雨点小的闹腾一回,实际查不出什么真正地线索,不过还是可以挖出一大堆诸如贪墨舞弊,盗卖宫物,私下对食什么地罪名……

    负责传话的我,看着脸色煞白如苍雪地杨太真,已经没有那种修道养成的淡定恬静,不由轻轻叹了口气,失踪的,貌似是服侍过她的宫人,又瞟了一眼看不出任何表情的太上老皇帝。他对我点点头

    “你且退下罢……

    于是我雷声大雨点小的禁足,也随之彻底结束了……

    虽然是必要的情节,但还是尽管骂我把,呜呼
会江陵 第三百八十六章 又见诲人不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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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八十六章又见诲人不倦

    随着气温的升高,被梁园里的虫雀,也变的越发精神起来,让人充分体会到了夏日的前兆。

    “这世上哪有天生的高贵和卑贱……”

    我斜躺在凉亭里,挥舞着手中文抄卷成的筒子,敲打着叫做李适的小P孩脑袋,叭叭做响。

    “只是运气好,让你生了个好人家……”

    “一个好门第,只是让你的努力,有个比别人更好的基础和开端,不意味着你天生就比别人特别……更不是欺男霸女肆意妄为的护身符,”

    “地位和身份也意味着责任……哪怕是为县一小令,也有对上官,对下属,对于之相关无数人生计的责任……”

    “例子,例子就在你眼前……老子数年前也不过是哥舒元帅帐下微不足道的小卒头……现在呢,我是你姑父,你老爹还要喊我老大。

    看着他明明是一脸的稚嫩,却要故作老成事故的城府,被我的毒舌和嘲讽一点点的敲碎,陷入困惑和挣扎中,实在很有些诲人不倦的成就感……我摇摇手指。

    “不要说这种空而泛之的大话……什么亲贤臣、远小人、振朝纲之类废话,当年隋炀帝也是这么信誓旦旦的说过……结果呢”

    “不可能,怎么不可能,你整天躲在深宫大内,身边的人要靠奉承和服侍你来谋生,生怕冒犯了你,又怎么能指望听到多少真心话……“

    “从小锦衣玉食什么都不缺地。又怎么可能体会到世间谋生地艰苦……”

    “你知道市井中谷价一斤多少钱。普通人家一个月地基本生活所需几何……

    “他们才是构成这个国家地大多数人。你连大多数子民地需求和渴望。都搞不明白。还谈什么治理国家……笑话”

    “不要说其他地方。光是这长安城里。如果米价突然上涨十文。不过是中产之家地一番牢骚。豪富之家无足轻重地开支增加。而呆在你那个府里。恐怕天下大多数人饿死了。也不会影响到你地生活……但对贫寒之家来说。就是灭顶之灾了……甚至是能不能熬过这个冬天地问题。

    又是一声重重地敲打。恩。自从敲过他老爹和叔叔们地脑袋后。好久没有这么畅快过了。

    “纳谏如流?。纳谏如流也有分辨事理和真伪地本事……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和喜好,就算没有私心,你听到地东西也未必是完全的真相。

    “怎么做,很简单。就象你父王做一样,放下你尊华的身份,多走一些地方。多看多想,……不要以为靠别人告诉你的,就是全部真实的世界……只听自己喜欢听的东西……那样又和隋炀帝有什么区别……”

    “读过绉忌讽齐王纳谏么。

    “为君者,宫中的嫔妃、近臣,没有不以私心偏爱之;朝中的大臣没有不害怕的;全国地百姓没有不有求于己的。要受蒙蔽实在太容易了……

    “丹书铁卷……”

    我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地有些脸色泛红。

    “不愧是李家的孩子……这算不算是收买人心……

    “笨蛋,我要这东西干嘛。

    突然直接伸手在他头上敲了一个栗子。

    “拿了这东西,才死的更快……”

    “不明白么,功名爵禄这东西,我子孙要有出息自己会去挣。靠这东西么……

    “拿了这东西,自以为无人可制,可以随心所欲肆意妄为,结果是死的更快……什么免死牌,是催命牌才是。

    “除了太宗皇帝以外,自古哪有多少功臣能得善终……

    “为了给自己子孙铺路,杀功臣的还会少么……”

    “什么,不明白……

    “君主想要剪除谁,随便找个借口就可以了。比如造反啊图谋不轨,小到逾制啊、失礼啊都可以成为借口……”

    “你又说错了,功臣哪是那么好杀,他们可不是一个人,可是一个个众人聚集成,共进退祸福相依的大小团体,杀了领头的,剩下的人怎么办,还是杀么……然后他们的亲眷族人怎么办。也杀光么……

    “于是新君会发现。军中善战老道之将,都被清洗光了。国家资深干练地臣子,几乎都被罢逐,国家有事,哭都来不及。

    恩,这可是那位朱和尚的经验之谈,靠杀功臣废宰相建立特务政治来确保皇权独大,结果是两代以后就更加变本加厉的皇权旁落。

    “为什么……,反正人是先帝杀的,新君一登基,可以给他们的后人平反啊,不但收回了人心,还消除了潜在的祸患,经过这十几年的缓冲,那些身故勋老,在军的影响已经大为减少……这就是帝王之道啊……”

    “什么,难以接受么,你以为你老爹把你送过来是为什么,来接受我家的奉承么,让我和其他人一样,说你如何地天资聪颖,又是如何的天命所归么。

    “解决之道……傻瓜,哪有什么解决之道,自古又哪有可保千秋万代的江山……”

    “你到底读过史书没有,老子创业儿子守成孙子败家后人挥霍,偶尔出个中兴之主,多延续那么十几数十年的起运,就算了不得了……”

    “道理也很简单,子孙后人多不知道父辈创业打天下的艰辛和劳苦,授受父辈的遗泽,当然理所当然的事情,既然得来的太轻易,自然不会懂得珍惜的理由……做昏君最容易,做庸主日子最好过……想要鼎新革易,哪有那么容易,哪个不是遍地荆棘,付出牺牲和代价无算,才闯过来地……

    我这一刻。却是想起被羁绊在河北地李泌,被无数门阀豪族称为破家宰相地眼中钉和肉中刺地他,身价随着憎恶程度的积累,已经被抬到和那位口蜜腹剑的弄璋宰相李林甫相比肩的高度,尽管出入必有大队的卫士拱护左右,但想他死掉地人,还是前赴后继的发动刺杀。

    “所以俗话说,创业容易守成难,”

    “开辟一个新朝。往往是大乱后的大治,开国帝王在百难中还有两个难得的优点:一是百姓思定,多年大乱。百姓民不聊生,只要有人可以给他们一个安全的环境,给他们一口饱饭吃,他们才不管这个人到底出身哪里,为人如何;二是上一个朝廷的统治阶级被彻底洗牌,大量的空位置等着替补,这也是吸引人才汇集的核心原因。”

    “战乱中兴的帝王在这两点上恰恰是弱项,国家战乱就是国家衰败地预兆,黎民对于这样的朝廷多数抱着幸灾乐祸的观点。希望它倒下去。而原有地门阀阶级又不愿意放弃既有利益,地方主义盛行,各地门阀豪族纷纷自立以谋取更大的权力。这两点往往是导致一个庞大王朝在短时间内迅速土崩瓦解的核心原因。”

    “这也是许多君王宁愿抱残守缺,守得生前之治的缘故,因为经年日久积累下来的政权体系和格局,已经不是简单的皇命,就可以动摇的,非有大才大魄力者,难以为之。因为他们每做任何一个改变,触及的可能是自下而上巨大的利益体系。”

    “再给你说说施政把……

    “你可知世人都叫我倡导功利主义之首恶,败坏世风,不知廉耻、人心不古……但实际我地军管治下,要比其他人过的好,为什么”

    “因为他们搞不明白,好高骛远,谋划长远,那是身在其位朝堂中大人们的专利。作为统治根基的斗升小民。出于自身和环境的局限,却只能看的到眼前和实际的东西……”

    “如果你仅仅为了所谓的一厢情愿的理想。去牺牲他们地眼前,去换取你所谓的长远,再好的心思,也很容易变成扰民破家之策……

    “这其中,又有个得失的道理……”

    “当年汉武北逐匈奴,消弭边疆之祸,是民修养生息,被颂为英主……而同样是发兵平西域而取天马,却被后世议为劳民伤财,为什么……”

    “就是因为他倾动国力,所做的事情,不过是给自己丰功伟业上锦上添花而已,而对死伤累累的将士来说,对无数奔走输送的官吏来说,对承当赋税亿万子民来说,他们从中得到了什么么,没有……这是一桩成本远大过实际的收益的亏本买卖……,”

    “不要说什么明犯大汉者,虽远必诛之……口号再响亮也难抵民生苍白凋零……口号当不得饭吃,解决不了冷暖……扬威西域,也仅仅是扬威西域而已……未得寸土,也未获斗黍,一个天朝地体面而已……所谓地武功,也不过是君王逞私欲的产物……

    “兵者为凶器,圣人不得已而用之,但一旦用之,就必须有所获……就食于敌国百姓也好,以杀戮为耕作其国土也好,劳师付出必有所获,所获大于付出,而且不仅仅利于君王,亦受益于将士、官吏、百姓,这才是武运昌盛,国家越战越强之道……斯暴秦,以虎狼之势,席卷天下……多赖此,所谓军国主义之路”

    说到这里,喝了一口他亲手奉上地新茶,润了润喉咙。却见内长史温哲站在不远处,直到我们停止谈话,才走上前来。礼数周致道

    “见过太孙殿下……

    “恩,你去看书吧,书房里有新刊的物理志和泰西古战记。

    打发走小正太后,我对温哲道

    “又出什么事了……

    “南平社驻京办的人被抓了,罪名是私自积钱……

    “积钱……”

    我挑了挑眉头。早知道会有人下手,没想到居然这桩罪名。

    唐朝铸钱数量偏少,且呈下降趋势,这与商品货币关系的发展正呈相反态势,构成了钱币紧缺的重要原因。由于铜料缺乏,官铸钱数量锐减。使问题愈来愈严重,再加上官吏、富豪囤积和佛寺用铜造像,使钱币流通量愈加减少,再加上战乱,朝廷北方的诸钱监几乎荒废停顿,事情进一步恶化,打战打到后期,西北朝廷甚至发现没有足够的铜钱可以发给将士,而让剥皮御使想办法去搜刮江南。新造的官钱成色也变的越来越差。面值却越来越大。

    为摆脱钱重物轻地钱荒问题,西北朝廷就曾下诏禁止民间私积铜钱,富家积钱五千贯处死。王公大臣积钱受重罚,钱没入官。又鼓励民间相告,到后来,察事厅成立,这成为他们敛财的一个手段。这也成为促成各种经营飞钱的庄号,大兴其道的原因之一。

    战争的确是好东西啊,虽然无数文人义士口伐笔诛战争的残酷与惨烈,忧国忧民谴责之,但却有从另一方面无比艳慕。能够通过军功取得名位地捷径,如果不是这场战争,象我这个年龄就赐开府的不是没有,但只能是刚成年宗室亲王、嗣王之类。

    话说回来。

    云南城的铜产量一出来,那些曾经质疑维持南平府的声音就彻底无言了。仅去年底到今年几个月,就输剑南精铜料十一万斤,这还是刚刚恢复生产的部分官矿,不包括那些私矿和境外交易。其他未正式列入官方的金、银、锡、铁、铅只属,更是产量无算。

    要知天宝年间。举国官方的产出“岁采银万二千两,铜二十六万六千斤,铁二百七万斤,锡五万斤,铅无常数”。因为缺铜的限制,天宝年间(742——756年)全国钱监及钱炉岁铸327万贯,这已经是唐朝铸钱的最高记载。

    朝廷已经有声音,要在南平府增开几所钱监,但实际上。南平会社私铸地开元通宝和乾元小钱。已经在南沼周边的吐蕃、骠国等地开始流通,连南平诸军都用这个为饷。从某些方面来说。这个地方实在蛮荒而落后,但却又是相对的物产众多资源丰富,只是未能善于开发,还有大量廉价不计地劳力,奴隶制也有努力制的好处,为了从矿产收益中分成,那些大山主们,可以让他们的领民,终日劳作在不见天日的矿坑中,只要很少的维持费用。

    用**硬从山里开路的一个意外结果,就是让那些降伏的土人酋领愈加惶恐,盛行传闻当今唐军主帅乃诸葛武侯传人,得其遗宝,可白日引天雷开路。挡者具轰如沸粉,所闻者欲发畏服,倒是客观上进一步促发了这些朝天子路的分支建设进度。

    “请宫内省的姚公公来一趟好了……”

    我想不明白缘由,

    控制察事厅地这群死太监,这个节骨眼上,还敢来招惹我么,要知道宫内省总监袁思艺,才派亲信上门来交涉过,只是为了他那些一屁股麻烦的下属从龙武军手中捞出去……

    浮尸案虽然已经具结,以一个逼奸不遂的宫卫“自杀”告终,但龙武军出人意料的露出爪牙,凭借己掌握的东西突然发难,飞快控制了一大批中下阶级的内官,等他那些大头目们抛出替罪羊,请旨将他们释出去已经是两天后的事情……在各种手段的炮制下,这些人的嘴巴,可不象在外面表现地那么严谨……

    却看到温哲又折返回来,身后还跟了一个生面孔

    “又怎么了老温……

    “这位是宁王府的别驾……有火急事通秉大人”

    随着天上斑驳的阴云掠过,满院子的虫鸣鼓噪,霎那间一下子失声了。

    千里之外,燃烧的城邑中

    串在长柄上的身体耷拉着手脚,血泡一阵阵地从伤口中涌出,然后破裂。他们看上去就像是用坏了的稻草人,但却决非那种粗制滥造没有一点用处的垃圾,哪怕被穿起老高仍爱试图用弹动的肢体,扑打推送着将他们挑刺起来地人。

    坐骑早就被蒙上了眼睛,就算失去主人照样嘶鸣着往前猛冲猛跑,用那身几百斤重地结实肌肉做武器硬是朝长矛阵砸了过去,然后被绊倒再被钉在地上的尖木桩噗础一声扎个对穿……

    一从从火焰在人从最密集地地方腾起,又被残肢和血水扑倒浇灭,然后蒸腾出红黑的雾霭,随处可见精美的塔林和浮雕组成的石质建筑丛林,被深色烟气和血水浸染的格外狰狞的……无论慈善的佛陀菩萨,还是威严的金刚天王,凶神恶煞的护法鬼神,都被度成一层涅一般的血色
会江陵 第三百八十七章 麻烦还是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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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八十七章麻烦还是麻烦

    搞什么,我看着下面一片跪在地上,银灰红边的防阁制服,扯打的七零八落的学军们,就有些气不打一处来。就好象一个家长看到一群不争气的孩子一般。他们都是出自一个叫钢铁兄弟会的结社成员,

    由于当初建立武学的特殊背景,由此也在军中形成了所谓通过门荫或选拔,科班出身的学院派士官,和军头出身再培训的实战速成派,两大团体,大致相当于后世南黄浦,北保定的差别,并衍生了相关形形色色的军事组织和社团。

    象学院派的最有名的就是战史研究会,速成派的军略社。他们也是候补参军团,见习虞侯、学兵营的重要组成部分,这个兄弟会,也是其中之一。顾名思义带有一些军国主义和神秘主义社色彩的结社。

    本来对这种东西平素是宽容态度,就算有一些过激的言论,也只是申斥或警告了事,却没想到会惹出这种事端来。

    兵科总监闻少名黑着脸道

    “你们真是好大的气魄啊……争风吃醋,都打到京兆府去了”

    仅仅是为了个女人,在剧院这样的公共场合,不忿的殴打当朝的命官,还是当着越王的面儿,执兵相挟,结果被人为的扩大化成袭击宗室的重罪,结果被扣起来拿问京兆府,半路又被一班冒充当值巡城营的同年抢回去,事情就闹大了,

    才回来没多久就冒出这事,虽然背后未尝没有设局的人,其中也不是没有推波助澜的人,但我还是很生气,越王已经进宫去告状了,现在多少人在等看这个笑话和我的态度。

    “看那个情形,是先打死了不论的……越王那边也有些旧日芥蒂的……

    从中有小声开口辩解的。

    “打死……到底是谁给你们报地信儿……”

    一连串咆哮从陆少名地口中蹦出来。却是有些痛心疾首地味道。

    “为了同袍小义。你们就可以藐视国法军纪……擅离职守……冒充官人又是什么罪名”

    “为什么不告上官。也不求助学府。擅自行动……

    “她死了……她居然死了……”

    而风暴中心地当事人。则是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却是一句辩解都没有。

    让我看的直皱眉头。这样下去纵下为乱,骄横不法,罔顾人命,之类的弹劾,恐怕明天就会出现在御史台的奏章中。

    我收回眼神,转过头来,对那位报信地人道

    “烦你回报,多谢你家王爷,算我欠他一个人情……你也前后奔走辛苦了”

    “开府实在太客气了……

    对方恭谦得体的回答道

    “王爷吩咐过了……这些年多亏开府的帮衬。门下助益良多,才有如今的起色……都是是一起营生的宗亲,这点事情不算什么……”

    最后他也不扭捏。拿了一张百缗的飞钱,笑嘻嘻的出去了。

    我转过头来,对着温哲道。

    “不就是姘居个商人妇么,怎么会搞出这么多是非来,还牵扯到越王……

    “醉酒逼奸失手扼杀命妇是怎么回事,什么时候同乡招待上的侍宴小妾,变成了有诰命在身的女官……”

    “还大庭广众,当众行凶殴打王府地属官……用鞭子抽瞎对方的眼睛”

    “一个刚进京外乡的商人,怎么就变成越王地官属……

    “你来说……”

    温哲开口道。门外走进一个相貌普通的富家女子。

    长安大戏院开始营业后,变成一个集观赏游乐饮食多元素的综合性娱乐场所,也带动了一个时尚风潮,现在长安城中模仿长安大戏院格局和设置的大小有十几所,虽然规模上不如,倒也各有背景和特色。

    象发生意外的这所梧蘅院,就是歧王门下的背景,又托人情借助了流民大营的建筑工艺,至少可以容纳上座千人的规模。

    因此楼上的一些最好地包厢。常驻有宗室背景的常客。各个王府宗邸的家伎曲乐班子,有时候也会在这儿串串场,相互比较交流,由那些爱好声乐又清贵有闲的宗亲贵姓们品鉴指点,倒成了这里的一大特色。

    她的任务,就是混在那些妇女中间,听她们闲话东家长西家短的,诸如那里米价又涨了,哪里又新开了特色的饮食。谁家又闹腾起请离来……然后把觉得有用的事物。记下来整理成册。这里,也是一个消息收集点。

    “这是怎么回事……

    “其实据说前些日子。越王门人有人刻意亲近过……只是有些纠结”

    妇人妊沈一礼说道。

    武学这些士官生,一出来就是最基本地九品尉,其中那些权贵大户看好前程,结交的也有人在,难道是拉拢不成,恼羞成怒设的局。

    “还有些人突然出手阔绰起来的……还是带着女人一起出入的。”

    她继续道

    “那位军爷,就是其中之一的……”

    “等等,他是在编的防阁吧……”

    我突然出声打断道

    “正是,现在礼部孙堂官府上执事……”

    现在这些武学士官生的社会实践,最多的是去做防阁。

    防阁乃是职事官地福利之一,本朝官员地收入有禄米、职分田、俸料,禄米是以年为单位的实物工资,职分田是按照职务级别来供养官员地公田,但收入中最主要还是货币形式支付的俸料,包括月俸、食料、杂用,

    在官员的月俸中,又包括防阁和庶仆、胥士等人员的支出,防阁就是朝廷为官员配属的警卫员,在其任期内保证服务对象的人身安全。有时候也等于官员仪仗和随从,区别于官员地家将、护院、跟班什么的,拥有相对**的人身自由,只有五品以上的官员才配有防阁。庶仆则是类似保姆司机之类官派的勤杂人员,配给六品以下的官员。

    一品至五品有防阁,一品防阁96人;六品至九品有庶仆。六品有庶仆15人,胥士级别更低一些,基本没有什么地限制,,由朝廷按照品级人数定额出钱,由官员自聘人选,当然也可以不用胥士,而省下这笔钱……大多数囊中羞涩的穷京官都是这么做的。

    按照传统,防阁所需人员。本来是由左右金吾卫中调遣外派的,但在我主持金吾卫后,把它变通成一种类似勤工俭学的实习制度。在这些官宦之家执役行走也是一种长见识和阅历的锻炼,有利于以后的人情事故,做的好的话,直接获得主家地好评和推荐,为将来的发展埋下人脉。但也有相对的风险,比如与主家过于亲近而卷入政治纷争而被牵连,或者无意接触不得了地私密和阴私,而被冷藏或封杀。

    但对一些贫寒出身的学生来说,还是个不错的勤工俭学的机会。朝廷给防阁的薪水虽然不算高,但是作为主人家,也不至于太吝啬的,衣食住行不用操心,主人多少自己也会掏钱补贴一些,除了年节的赏赐分配,随官员出入一些场合,同样也有门包、礼钱之类的进项。

    象来我家做防阁的,就有四十八人。全是武学三届中表现最优异地前十八名官学生,仅仅是半年一轮,就足够他们挣够数年的衣食所需。

    “做防阁能阔绰到包养女人么……”

    我嘴角挑了起来,果然还有下文啊

    却再次想起交涉的情形。

    越王是一个脸色苍白的年轻人,依稀有小白的影子,看起来相当的英郎,嘴角动不动就上翘,带着宗室特有的高傲骄倨。

    当然他也有自持的资本,据说他与那位没有成年皇子的张惠妃关系密切。情同母子。老大太子小白和老三建宁王监军在外地时候,他就一直出入宫闱。侍汤奉药在肃宗膝下,颇有孝德的风评,从另一方面说他对那个位置未尝也没有其他的想法。因此位我对他的接触,也有限的很。

    我带人进去的时候,两帮人正在剑拔弩张的对峙,一群京兆府的人被打翻在旁,站在一边。还有一小群人从旁劝说,看起来象是场内的管事人员……

    年轻地越王冷冷别了别嘴角,却没有说话,都是由他地属下在开口。

    “庇护谋刺宗王的凶犯,当何罪……你们地胆子很肥啊”

    “根据朝廷戡乱之制,军法在前,国法在后……请殿下见谅”

    领头的学军,不卑不亢的说道

    “你算什么东西……

    越王身边的人鼓噪起来。

    “那我算不算东西……宗正寺,我好象还可以管的到吧……我突然排众开声道

    “不知道宗室令里有哪一条说,宗王可以可以殴杀在职官人的……”

    “不然让我们的手下打一场,让别人瞧瞧热闹,再到陛下那儿公断如何……

    不管怎么说,最后越王还是退让了,这么轻易的,反而让我有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这就是全部详情么……

    我看着闻少名送来乱七八糟的口供,下了决定。

    “全部执送京兆府……不可姑息……

    “大人……这”

    陆少名皱起眉头,我知道他在担心什么。

    “再派人贴身跟随……就说协助京兆府办案”

    “是……”

    没有人可以算计我不付出代价的,我自念道。

    处理了这摊烂事,我怀着一肚子心思回家来。

    却看见刚进门的马车,和永王家的那位,身后的侍女手中还提着空篮子盒子什么

    “回来了筠卿”

    说实话,我是在有了亲密关系后,才留心起她的名字

    “嗯……”

    素容无波的回答道

    她刚刚去看望了被圈禁在宗正寺的永王,作为这一家拥有自由的最后的一点依靠,在她献身地前两天。她的几个兄弟,都确定将被发配去了海南。

    如果不是老皇帝这点因素在,或许早就无声无息的暴毙了,但作为一个有谋反前科,不可能再有起伏机会的废王,底下人是断然不会刻意去精心安排照料的。于是我的存在,就相当重要了……

    这也成为促成她下定决心地契机。

    “你家那位怎么样……

    “父王还好,寝食具安,只是白发又多了些……

    虽然有了亲密关系,但她美丽的脸蛋之下,似乎还隐藏着些什么让人无法探究的东西,总觉得近在咫尺,又在很远的地方。

    不过我现在没心情和她多寒暄,回到书房。签押房送来两叠东西,一叠是领地的陈条,一叠是河北等地的官抄邸文。抓几份看下来。心情也慢慢好转了一些。

    海南义丛,通过出兵出船帮助林邑国上位不久的环王,平息国内豪强、氏族的夺宫之乱,巩固了诸葛氏王族的政权,而获得一块沿海突出地赠地,备为水泊中转,请求官方赐名。

    海南团练,又助占城国,打败沿海为患的蛮林部。获得自由行商、开矿、经营盐铁之权。

    水真腊、陆真腊战火绵年,诸番不堪其苦,乃请南海府调停,遂宰牲盟于摩棵城,相约以其地驻唐义丛300人,巡司一所,堪分两国界,以定干戈。

    同年,籍世代强敌南沼内乱。御驾亲征收复了被南沼占领的悉利移城、道林王城等,北国诸镇地骠国王困摩惹,于近海的恒尸罗城、罗海城、尸退城,相继增开唐舶市,以易天南物产,凡唐客十家以上所居之地,悉以自管,且用其法。遂珍木、玉石、珠宝、赤金斥之于市,舟舶往来连云。所贸极丰。

    又以国相摩思那前来广州朝贡。同行的还有小王茫悉越与大王王思利泊婆多珊那。以及十八属国、九镇城、二百九十八部落中的三十二大部首领。希望能够从海南得到更多的兵备援助。

    这算不算最早的殖民地,我嘴角刚露出一丝笑意。想了想

    又拿起右边最厚的一册朝廷的邸文,一目十行的略略看起来。

    “布谷,布谷,扒骨,入土,走了梁扒皮,又来李破户”

    这是流行在河北地方上地一句童谣,就是说的是李泌现在河北所做的事情。

    李泌河北改制,还有一个解决军费自供的问题,也就是朝廷要收回河北、河南、河东的大部分地方税赋。

    当初安史乱起,中央一方面调集边地军队入援,一方面又令“诸郡当贼冲者,始置防御使”,同时还先后派人到东都、泽潞等地组织军队,抗击叛军的南下。在东都陷落以前,中央曾分别派人到东都和泽潞召募兵马,其军粮供给仍由中央政府控制。东都失守,双方对峙潼关期间,河南道的抵抗已类于河北道,但守卫潼关的军费由中央供给。

    潼关决战,官军一战而败,玄宗被迫西走,京师失陷。在此危急时刻,又发生了马嵬之变,中央对形势处于失控状态,地方对中央情况也一无所知。直到玄宗到普安下达制书并传达到各地,各地才得知中央情况。

    也就是在这道诏书中,玄宗在已有的节度使之上,把全国分成几个更大地军事统领区域“路”,并提到了军费的供给办法和“路”的节度都使的职权范围:“应须士马、甲仗、器械、粮赐等,并于本路自供。其诸路本节度、访、防御等使虢王等,并依前充使。”明确说明各路军需自供。

    这是中央在当时对形势半失控状态下的不得已的权宜之策。根据当时事实,无论是在剑南的唐玄宗,还是刚刚在平凉即位称帝的唐肃宗,都无力像原来那样,由中央负责供给各地军队的军需,而只能由军队自谋供给;即使不颁布这道诏书,军队也只能是自供。

    所谓自供,幸运者,可以就地开仓取资,如颜真卿取号称天下北库地清河仓,不但资用自己,还扶持起了来滇、贺兰进明、虢王李巨等三大势力;而张巡、许远守雍丘、睢阳,鲁炅守水、南阳等,便没有如此幸运。其中,只有在朔方地军队,其供给是由中央来筹措的。李光弼分兵守太原后,军队再次扩充,令其河东就食,又分仆固怀恩后,令其云中、井径就食,此后有新设之镇,都基本按此办理。

    这种权宜之策时间长了,就造成一个即成事实,就是河北诸道地财政收支上,实行上供、送使、留州的“财政三分制”。即以州为单位,先确定州的财政总收入,根据州的支出,确定其中“留州”的部分;再根据节度使的支出,确定“送使”的部分;余下者,便全部“上贡”,即上缴中央。但实际上,因为道路阻隔战乱流动等因素,能给朝廷上贡的寥寥无几,事实上,连十一家节度使几十万大军围邺城的时候,离开本镇防区作战的钱粮,都是朝廷筹措供给的。

    但大家都是自己从地方上解决,象龙武军这样经营有方,不但扩军练兵还兼带解决流民问题,进行基础设施建设回报社会的,也就独此一家。

    鄙视我吧,继续思维短路中
会江陵 第三百八十八章 偷闲与投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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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八十八章偷闲与投资

    我用力挥起鱼竿,在空中画过一个抛物线,落在地上的是活蹦乱跳的,可惜只有三寸长,摘下来后有丢回清碧的河水中,荡起一圈圈的涟漪。

    我现在正在辋川享受难得的休假时间,

    辋川在蓝田县城南的终南山麓,那里青山逶迤,峰峦叠嶂,奇花野藤遍布幽谷,瀑布溪流随处可见,是秦岭北麓一条风光秀丽的川道。在历史上不仅为“秦楚之要冲,三辅之屏障”,而且是达官贵人、文人骚客心醉神驰的风景胜地,素有“终南之秀钟蓝田,茁其英者为辋川”之誉。其中“辋川烟雨”为蓝田诸景之首。

    附近山脉还有为皇家提供玉料的官矿,和用以游猎休憩的别苑庆云殿,以及众多官民修筑的山墅别业。王维的辋川别墅,就是其中之一,据说这里本是前朝宰相宋之问的庄园,转手王维后,按照他按诗画的意境,建华子冈、孔城坳、辋口庄、文杏馆、斤竹岭、木兰柴、茱萸、宫槐陌、鹿柴、北坨、欹湖、临湖亭、滦家、金屑、南坨、白石滩、竹里馆、辛夷坞、漆园、淑园等二十个景致名目。

    可惜的是,前几年高适和搭档郭石头率领的金吾左军,在这里与驻守蓝田峪的叛军三十六番大将之中的孙孝哲、李彦秀、安受平等部轮番对阵纠缠,大小激烈攻战数载,才取得了这个威胁京师门户的战略要地,也将附近的毁坏的干净,至今战火遗迹犹存,人烟罕至,偶然还有白骨遗野。所谓的别墅,不管是砖瓦木石,地面上能直立搬动的东西,全被拆尽。拿去修筑防要。

    后来龙武军下属的民用工程队,按照原样重修了他的别业,才有了现在规模和热闹。反正附近就是关内节度使李嗣业的蓝田峪大营,安全倒不是什么问题。

    由于他脱离长安官场半退隐后,常常召集弟子友人,在其中游宴赏玩。聚会作乐,各种名目整天前来拜会请教的人,僧道世俗三教九流地也络绎不绝,天长日久,随着参与的人逐渐身居高位,产生的影响日大,也成为了一种政治活动的风向标,王维这一脉学说,也被称为辋川学派。经常参加集会的官员,也被称为辋川党人。

    他也是我仅此于太子小白,最得意的投资之一。

    开元朝诸位名人之中。就属这位王维老先生算是最多才且全面地人物,由于他信佛门,因此又与诗仙李白、诗圣杜甫一起,被人尊称为诗佛。

    但与李、杜等名声显著,公卿侧目,却始终难以得志的其他同仁不同,他在诗词歌赋书法绘画,甚至在从政为官上都很有造诣,因为他不但张狂。也懂得变通。他身边更聚集了一大批,由当代名家组成的亲戚、友人、弟子的关系网,他本身又是山东七大氏族之首王门两脉之一的祁县大房子弟,累缨世门辈分很高,上至帝王公卿,下至三教九流,都有密切的关系和人脉。早年还因为玉真大长公主的推荐,做过太子中允,于当今的圣上。太子,都有那么点渊源。

    放到后世。起码也是作协、画协、佛协之类地名誉主席。爱国教育家、思想家什么地。死后能盖国旗地那种。在京师大学堂里。他不但是主持着教授联席会议。偶尔也会在佛学院、画院、经学院等客串受业导师。

    这也是我选择扶助他成为京师大学堂首席。而不是亲自去顶这个风头地理由。就是看重他独一无二地巨大声望和人脉。可以替我所做地事情省却许多麻烦。

    毕竟。我虽然貌似不比他差。身兼新乐府白词、画坛写真派、心儒派、西学派、财货派、功利学派十数个新兴宗门学派地首倡和创始人身份。零敲碎打传世地各种脍炙人口轰动一时地作品也不少。但对于我地年龄来说。未免太过逆天了……

    无论做什么破坏传统事。拿他挡在前面。任何敢于质疑和批判地存在。不用他特别表态。自有一大堆地弟子门人追随者奋不顾身地扑上去。将对方踩上一遍又一遍……

    恩恩。话说回来。

    我对这地方地了解。也不过是因为后世黑心旅游餐馆地。一道让人刻骨难忘同名山寨版地所谓“旅游特色菜”怨念。给他重修这所别墅。也不是完全地好心。只是充分利用他延伸出来地影响力。培养一个长安以外地政治风向。

    我今天的心情很好,因为另一笔投资,也开始产生收益了。

    快递的马车,刚把今天的邸文送来了,其中比较有意思地消息,只有两条。

    打着朝廷宣抚西域旗号的李酒鬼一行,已经到了故高昌国都,首任安西大都护的治所,交河古城。受到了当地各界各族官民百姓,盛况空前的热烈欢迎,据说当时满街女子所投的鲜花和香巾,几乎将马车给埋了起来。

    留守刺史、司马等官属,众多的流外、散职官,各族商人代表、豪门大户,附近的各部首领,争相宴请之,待到重新上路时,随行人员增加了数百,其中就有数十家的商户,还有侍奉学习为名的一些部落首领家地子弟。

    “宁远国内乱……

    看着专门报道各种奇闻轶事地西域观风版,角落里丝毫不起眼,却被圈出来的一小段,我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宁远就是唐朝对西域葱岭北麓地拔那汗国的赐号,也是官方的正式称谓。

    按照主流媒体的说法。

    半年前,宁远国都发生夺宫之乱,大相萨氏为首的贵族,突然引兵进宫,幽禁了王后窦氏(和义公主),控制了国王窦达干发出谕令,宣布由贵族联席代主政,以大食教为国之正教,请求大食国的保护等等。

    这种分裂国家,引狼入室的做法。当然遭到了广大有良知心向华夏的西域百姓的抵制和反对,城中动乱四起,商人的护卫武装甚至占据了一座城门。

    在广大富有正义感的栗末人为首的各族商人地掩护下,王子窦阿兮楞得以安全出逃,号召沙外二十七城起兵勤王,又得到正在附近演习的安西义从。及沙陀部为援,伏击了追击的叛臣联军,杀获七千众,取其衣甲旗号,断然乘乱瞒天过海骗门,杀回国都,得百姓群起相应,以三百敢死之士,易装突入沙丘宫。抢出国王、王后,招降戍军左右营,杀叛逆的王公、大臣、将军等十八家一千六百口。随后老王窦达干退位,新王即位的第一件事,就是召集各部骑及安西义从两万众,逼退陈边的大食军……现在请求册封地使者,已经到了瓜州。

    在我的身后,还一些人散做在地上,有的在描绘写生,有的在斟酌自饮,有的在打瞌睡。有的纯粹就在沟通天人式的发呆,王维以“五柳先生”自比,所以聚集在这里的人,多少都有那么狂散遗风。

    更远一些的别墅方向,高台楼阁上,儒冠文巾地人头荟萃,高谈阔论的声音,即使搁的较远,也隐隐听到回荡。那都是比较年轻一些地人,在那里品鉴人物,指点江山。

    “你在泰西,真的盗过人家的墓穴么……”

    “笨蛋,那不叫盗墓,那叫考古,是国家组织的行为……

    小白家的小正太——适儿,亦步亦趋的跟在我身边,和他当年的老爹一样。愁眉苦脸的做一些弟子服其劳的事情。

    他现在留在我身边地时间。要比他和沈夫人一起的时间还要,而且这据说还是那位沈夫人特意的吩咐。我捏捏鼻子,不知道该是受宠若惊还是要苦笑。

    “笨蛋……”

    我把邸报丢给他。

    “你现在是我的跟班,就要有个跟班的样子……和别人说话要带尊称,不要老是昂首挺胸,居高临下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你身份尊贵一般,”

    “去,给我打桶水来……等下还要做鱼三杀呢”

    看他颤颤巍巍的提水过来,我才继续道

    “当世的名士大家,你现在这里也见的不少,有什么感想。

    这两天带着他在这里度假,看那些当代文宗清流名家,品评人物,争辩得失……

    “是不是觉得百闻不如一见,还是觉得于往日印象大有出入,或是大失所望……

    “你现在见到地,这才是他们比较真实的一面,没有厉害关系,也没有太多的立场纠纷……纯粹的就事论事,文辩会友”

    “你也不要要求太高,所谓名士大家也是人啊……这世上有很多种人,”

    “但是人就要饮食穿衣,就要养家糊口,……也有自己的倾向和好恶……这于他们的学术成就和人品没有太大的关系……”

    “为了陋巷瓢食暂且屈身,也不是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你不要想的太严重了……你以为公卿家白白供养和结纳他们,只是为了做好事不留名么……高洁孤傲如李青莲,还不是受过你地家地资助……赞许过你家那位。

    “只要他们能在大事大非上,能保持本心和信念,就算很不错了……平时一些言行,也不要太计较”

    “喂,烤鱼要糊了,赶快翻……”

    “嗯,说好,烤好一条鱼,我回答你一个问题……”

    “但……我听见他们背后说你坏话了……

    他有些困惑,甩了甩湿漉漉的袖子,

    “虽然都是吃草地,但你见过俊马和一群鹿呆在一起么……我和他们本来就不是一路的”

    “诋毁之言,为什么要在意,……如果敢当面说,我不介意,给他点教训……

    “至于背后说我出身卑贱……来历可疑什么的,……他们既然在许多地方,都比的过我,就只好从出身家世,祖上的荣耀上寻找心理安慰……这也是人之常情……”

    “已经完成了……

    一个胡子花白的老者走上前来,恭恭敬敬的说。

    “还请大人赏鉴……

    “终于好了,”

    我伸伸懒腰站起身来,不枉我这两天在这里装深沉,摆POS钓鱼,玩钓了又放的游戏。

    拍拍小正太的脑袋,被很孩子气的闪开了。

    “走。瞧瞧去……

    这人叫张萱,名字听起来很美,却是个长相十足猥琐地老先生。

    不过他乃是天宝年间颇有名气的宫廷画师,于当时杨畀、杨宁同任史馆画直,工画人物,特别是擅绘贵族妇女、婴儿、鞍马,名冠当时,最出名的作品,就是那幅描绘杨太真的三姊虢国夫人。及其眷从盛装出游《虢国夫人游春图》。可惜象他这种人,在开元天宝年间实在太多了,在战后也混的最惨。财政拮据的宫廷,也没有功夫供养他们这些粉饰太平地闲人,大多数流落民间,穷困潦倒。

    我也在美术史课听过他的作品《捣练图》,才让人招募到画院里当教师,才不至于沉沦于潦倒,又出资赞助他们做一些创作活动,毕竟无论是书法还是美术创作,都是不小的花费。要有钱有闲的人,才折腾的起这种高雅的东西。

    我看了一眼用数个弟子才能摊开的画卷,嗯,

    大致的人物轮廓和动作,都用碳色描出来了,剩下的就是修饰和润色,抓地是鱼儿上钩的那一刻,由人物周边延伸出来的景物框架,也大致规划了好空间格局。剩下地只要在其中描白填空就可以了,虽然繁琐一些,但最费功夫的人物神姓捕捉的部分已经解决了,剩下的只要慢慢补充,反正景物又不会跑,。

    我身在画中,很有点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的味道,

    这就是辋川二十景图。与后世留在寺院墙壁上的那幅残卷不同。上面还有十几个名家的手书题留,这就是有名的拼画大卷。融合了十数位当代名家各自所代表的画风和技艺。

    《历代名画记》说:“圣唐至今二百三十年,奇艺者骈罗,耳目相接,开元天宝,其人最多。”说地是当世的名家。

    如吴道子、王维、张、李思训、曹霸、陈闳、杨庭光、卢楞枷、项容、梁令瓒、张萱、杨惠之、韦无黍,皇甫轸等人,都是当时独领风骚的大画家。又有擅长写貌人物的宫廷画家,如陈义国、殷季友、许琨、法明等。擅长风俗肖像画的左文通、韦无踪、朱抱一、李果奴,这么多的名家和数以千计的民间画工,争强斗胜,群芳汇集,各显神通,绘画之盛,蔚为大观。

    相对于曾任内教博士官的吴道子、阎立本等,融入西派画风的画坛北宗,王维则被称为南宗翘首。他地山水画综合了李(思训)、吴(道子)两派特点而自成一家,既有李风(密体,又有吴风(疏体);既没有密体那样过于雕饰,又没有疏体那样过于粗犷,走的是清高、秀润、纯静的路子。

    这些年随着他退养,流出的作品越来越少,也越发珍贵,能让他给亲手做一副画卷的人也越来越少,我正巧就是其中之一。作为最大的赞助者,也盛情难却的在其中占据了一个场景。

    按照惯例,这一系列《辋川景写志》大卷,将在官学展示后,被捐献给京师大学堂的书藏馆,只有临摹的版本,会作为教学素材,留在画院。

    但显然谁也没有想到,作为整套画册地序首《辋川游宴行乐图》地人物场景写生,居然会在后来生出若大的风波,并成为辋川党人地一个重要证据。

    “为什么……我被画的这么小,还是半张脸”

    少年稚气的声音。

    “因为你是NPC……沾我的光才能进去露个脸……

    “恩屁西……是什么东西……”

    “就是路人甲什么的……

    声音渐行远去。

    回到府上已经是下午时光,离晚饭的时间还早,我的女人们似乎都出门去还没回来,连那些侍女,也似乎在午休,整个后园都冷冷清清的,只有鸟啼虫鸣风翻花叶的声音,我一下倒不知道可以做什么好了……

    我在水廊里,象无头苍蝇转了转,却发现假山喷泉阴影里的水边,坐着一个窈窕的背影的,正掂着一本书看的正入神,她穿着风色青的宽松家常裙装,裙边被撩的老高,雪白细洁的纤足,直接连根浸在水里,轻轻的随意搅动起一**的涟漪……乌瀑一般的长发,随意的披洒在肩头上,只能看到一个完美的下巴弧线,随着一边翻动腿上的书页,一边轻轻咬着手指。

    除了有过亲密关系的,我家的其他女人,现在多的连我也未必记住。

    我踢掉鞋袜,解下外衫和饰带,蹑手蹑脚的走上前去。

    天气太热,小猫也睡的不安稳,单位又开始了了ISO9000年审,文山会海大作战,又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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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江陵 第三百八十九章 名将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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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八十九章名将美人

    该死的铁通,该死的电路,网络一直断线到现在,地方出了大事故,单位又开始安全大检查,迟到的一章奉上。

    她正掂着一本相当陈旧的书稿,看的入神,隐约”有花怜且意浓“的字眼,也没察觉,就被我温香软玉的抱了满怀。

    “猜猜我是……”

    同时一个力量重重的反顶在我小腹上,也吧我满肚子的**和念头,一股脑撞到爪哇国去,

    “唉呀呀……

    “大人……”

    对方惊而转过身来,露出儒雅恬淡的娇寐和幽深诱人的眸子,虽然只是最简单的内房打扮,仿若初梅绽雪一样,让人精神焕然不已,却是长安四女中,最有书卷味的林素昔。

    见了我的情形,她不由俏皮的吐了吐香舌。

    “你还好么……

    “你那只眼睛看出我好了。

    我龇牙咧嘴按着肚子地道。虽然我闪开力道。眼疾手快地用腿夹住。却还是被带了一下。她们地女子防狼术是我教地。倒先然让我先用上了。

    “再差一点。你就。就成为这府里所有女性地千古罪人了。

    片刻之后。她脸上地烘染已经褪去了。一手揉着我地小肚。一手轻轻捂住澎湃地胸怀。用一种柔至清雅地声音嗔然道

    “那请您不要随便吓人好么……”

    如果说萧雪姿地美妙。是如同吴道子地神仙画卷上走下来。幽雅凛然不可亵玩。却又不得不沉沦挣扎于凡人地**地仙班女史。

    那她就是如史话书卷一般陈蕴悠然地美丽。无论是床第还是厅堂。都能让人心境平和地古典韵致。当然对我来说。有时候也是一种挫败感……

    与其他人的爱好不同,她对女人们争宠或者获得我的关注兴趣不大,也不喜欢争什么,平时除了服侍我以外,大多数时间,都喜欢呆安静的角落里。用一本书淡淡的消磨时光。

    只是难得看见她不修边幅的把睡裙穿出来,轻松写意又有些俏皮地另一面。淹没在无数化学品中的,天然的丽色

    “恩恩……”

    我一边发出享受的声音,顺手拿起她丢在石阶的书册,拍了拍灰尘看了眼,咦了一声,却是一本颜色发黄的《上官昭容集》。

    “你很喜欢上官婉儿么……

    我记得,她随身为数不多的几件东西里,就一直保存着这本《上官昭容集选》。连成为我女人的那天晚上,似乎也带在身边。

    “恩……”

    她垂下眼帘道

    “听说前几天忠爱会上,上官婉儿的手稿。给人以三万钱匿名拍走,也是你做地……

    看她的表情,果然如此。

    这东西,虽然珍贵,却相对小众的东西,她地月钱是按照仅此次于阿蛮、云容的第三类给的,每月六千钱也算不少了,其他起居用度都是实物配额,她用半年的私房钱。匿名去买这东西,可不仅仅是一个仰慕了的。

    “算了,喜欢这位,虽然有些独特,其实也没什么……这也不算什么糟糕的兴趣爱好,”

    我摆摆手。

    虽然那位延续了高宗、武周、中宗数代的传奇才女上官婉儿,是被本朝的玄宗老皇帝当作祸国孽乱给赐死的,但是那位开元天子也相当欣赏她地才情,特准给她生平做传。并下令文史馆将她文稿诗歌收集出版,在我家拥有个把粉丝,也不算什么犯忌讳的事情。

    “有什么需要,去初晴那里支会一声好了,不要对自己太苛刻了。“是……”

    她转过头低声道。

    “不过……你真正了解她么,她可不是普通的才女”

    “唔……”

    见她惊异的抬起眉眼,我心中很有些卖弄的得色。

    长安四女,都有各自让人悲伤的过去和惨痛的经历,与天真烂漫到几乎选择性遗忘的雨棠儿。或是对年幼的女性。抱有别样感情地萧雪姿不同。

    她实在太过于平静的了,平静到仿佛对大多数事情都不感兴趣的。就象一个精美的琉璃器。澄净通透,却让人缺少亲近的存在感。当年好事者品评的上京最出彩耀目的十二色名花,她也是以“水色琉璃谨”的名号。

    “要知道,这上官婉儿也算是悲剧性的人物了,才冠绝代,恨不生为男儿身……却又所爱非人……最后本以为获得自由之身,却还是做了别人地棋子……一辈子都逃不过受人摆布地命运。

    “难道你不知道么……

    看她脸上的困惑,我才想起这个时代,但凡是涉及上代宫变,庭争地人和事,都有许多为尊者讳的忌讳和雷区。感谢资讯大爆炸的后世,我可比这个时代,隐晦在宫变、谋反之类忌讳字眼云遮雾绕当中,只能凭借少的可怜的记录和知情人的一知半解,绞尽脑汁发挥想象力的大多数人,要知道的更多更详细。

    毕竟我也曾经是一种叫做斑竹的神奇生物中的一员。

    “不要用这种表情看我好不好,你男人号称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能通过去未来,这种程度的秘闻,又怎么难的住我……

    “不信,我说给你听好了。

    这上官婉儿,算是本朝充满争议一个传奇人物了。她本是唐高宗时宰相上官仪孙女。上官仪因替高宗起草将废武则天的诏书,被武后所杀,刚刚出生的上官婉儿与母亲郑氏同被配没掖廷。

    但即使在掖廷为奴期间,上官婉儿凭借家世教养,熟读诗书,明达吏事,聪敏异常。很快就获得武则天的赏识。免其奴婢身分,让其掌管宫中诏命。

    虽然上官婉儿屡屡因违忤武则天而获罪,却依旧圣眷不减,甚至让其处理百司奏表,参决政务,权势日盛。

    由于常以武则天的名义。行走内外。期间关于她的菲闻也很多,与武氏宗子,李唐诸王,乃至武则天的面首二张兄弟,都传闻有牵扯不尽的关系。也带来了悲剧性的命运。

    神龙革命唐中宗复辟以后,她也并没有被牵连获罪。反而因为祸水一样地容貌和往日的旧情,拜其为昭容,继续专掌起草诏令的重任,成为被称为女人天下的中宗朝中。拥有了仅此于韦皇后、太平公主权势的重要一员。

    这也是她生命中最辉煌的时代,因为她喜好文学,也经常劝说中宗。大量设置昭文馆学士,广召当朝词学之臣,多次赐宴游乐,赋诗唱和。由她负责替皇帝品评大臣地文采,每每创作的诗句,都成为时人传诵唱和的佳作。

    但是,她还是无法摆脱武则天给她留下烙印和命运,她与武三思、武承嗣等人结成同盟,依靠韦后和安乐公主等人的支持。相继设计贬杀了张柬之、桓彦范、敬晖、袁恕己和崔玄等当初拥立李唐复辟的五王九大臣,权倾人主,不可一世。更在所草诏令中,经常推崇武氏而排抑皇家,打压宗室力量。

    她的生活也变的奢靡狂纵的,按照宫廷的样式,在居地穿池筑岩,穷极雕饰,常引大臣彻夜宴乐其中。又经常同一些纨子弟和井无赖鬼混其间,有地人因此而求得高官要职。

    最有名的当时中书侍郎崔,就是因为容貌俊美与上官婉儿私通,又推荐给内廷韦后和安乐公主母女,才被大唐第一绿帽皇帝中宗举以为相的。不久,崔又在主持铨选时,多有违失,被御史李尚隐弹劾,以罪被贬外州司马;也因上官婉儿和安乐公主为其申理。仍官复原职。被世人称为天家后宫御用地“姘宰相”。

    可惜这也不过是这些女人挥霍权势的最后疯狂而已。

    景隆四年七月。相王李旦之子临淄王李隆基,也就是年轻的太上皇率万骑、羽林将士冲入宫中。杀韦后及其党羽。

    上官婉儿自知大势已去,执烛率宫人迎接,并把她与太平公主所拟遗诏拿给先行入宫的万骑都尉刘幽求观看,刘幽求爱其文采才华,不忍诛,拿着遗诏在李隆基处为其说项,但李隆基不许,绞杀上官婉儿于旗下。

    “其实错不全在她,处在那个位置,身不由己了,只是生不逢时,在一个错误的年代,无数错误的人和事……无论她再怎么才艳绝代,她也只能是天后为了保全武氏一族,所伏下的一棵棋子……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

    听我说完这个故事,林素昔只是轻轻咬这唇儿,有些心不守舍的样子。

    “你没事吧……

    当然我很能理解她,偶像破灭的心情。我说地东西虽然是老生常谈,对这个世上的多数人来说还是过于骇世惊俗了。

    “听说你外家,就是已故的宰相刘幽求……也是当年的知情者之一”

    说到这个名字,她的脸色却是再变了变,在我视线之外捏白了拳头。

    “虽然是太上下令处死她,登基后追念其的才华,在开元初年间,下令收集其诗文,辑成二十卷,由宰相张说为她写序:”

    我轻轻念了出来。

    “敏识聆听,探微镜理,开卷海纳,宛若前闻,摇笔云飞,成同宿构。古者有女史记功书过,复有女尚书决事言阀,昭容(上官婉儿)两朝兼美,一日万机,顾问不遗,应接如意,虽汉称班媛,晋誉左媪,文章之道不殊,辅佐之功则异。”

    她的文学成就也因此流传下来。她的诗文创作一洗江左萎靡之风,力革南朝以来四六骈俪的章法。挣脱六朝余风,使文风为之大变。独成一家,史称上官体,据说对唐诗地辉煌发展也有极大的启导作用云云。

    “但毕竟她是个朝廷罪人,太上当世的时候,恐怕是没有人敢于这么评述她的吧。”

    “那你……为什么”

    “自古名将如美人。见不得白头的。从这方面说,其实我和她没什么两样的……除却那些家世背景地浮华喧嚣,剩下也就纯粹欣赏而已”

    她面上没什么,眼波淡淡下,却似什么冰封的东西,断裂开来。

    “你……”

    “所以,我更当珍惜眼前的时光”

    就在这水畔花丛中,我开始上下其手,探进那对丰柔美妙地所在。

    “及时行乐好了……

    片刻之后。

    “你好些了么。”

    “没有,麻烦你把手再往下揉揉……”

    她没有拒绝地白了我一眼。

    又过了一会

    “很好,看来没有什么问题……”

    我站起身了。

    “还得试一下才知道……

    水域的另一端。一个站在水边孤单落落,很有让人上前呵护地**的人影,手中捏着一管纹饰精美的咫尺镜,却半响也没能动一下,

    显然是旧地重处,却已经是物是人非,变幻沧桑,昔日温言熙熙,恣意怜惜。浓情蜜意的所在,却成了别人亲腻的居所。

    站在角落里老太监金求德,看了眼那个隐约传来动静和歌声的方向,却轻叹了一声,又将佝偻的身体缩回去的。

    “英雄美人,情关难留。

    是什么时代什么样的人

    才能完成这个梦

    我本有心,我本有情

    奈何没有了天

    爱恨在泪中间

    聚散转眼成烟

    秋风落叶愁满楼

    儿女情长谁捉弄

    “二月十六,家宴于内园清溪馆……宴末,于张尚容歌舞谈唱而就水筑幸之。其后做兰廷曲……

    “二月十七,与韦、高、卫三将会饮于憩园小筑……醉言有结亲之意”

    “二月十九,会殿下游东市,于倭馆买珠数十……内见倭人副使藤源之子,许荐官学之,,旬午,留食于武学,与大堂众生共餐之……视藏书楼。赠新籍九千册。于稷论堂乃讲战略情报学理……”

    “二月二十日,视金城马场。主持五军赛马会,授良骏及骑士冠军诸号,赏诸告身,赐金马带……

    “次日,又往楼观山大营,开京畿赛车会,四乡殷实子弟,城中门户自携车马前来,竞逐者逾百……自楼观山发往太白山,追烟逐尘于官道,盛况一时……有自装车马新异出奇者,亦奖给财帛。

    “二月二十五日,入广南会馆,为之剪彩……留别驾,内洽海路联运事宜……午后,入丹青所,讲解西画要义……”

    “二月二十七日,出席军匠暨流民大营百工技艺大比,拔高超者三百人,纳以军司衔,发赏不等……献八宝流水走缸琉璃灯于大内。

    “三月十三日,龙武左选锋营,与回纥护军前营,群殴于昌回楼……前往交涉领回……”软榻上地肃宗闭着眼睛,听着宦人回报,象一尊没有生气的雕塑一般,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现实中的昌回楼

    “打……”

    “打翻这些回马子……

    尘土飞扬踢打翻滚中,拳拳到肉和皮袍撕裂地声音,噼里啪啦的盏碗飞舞于空气中,席子和桌案摔打在脚下,还不停的有不明飞行物,泼打在墙柱上留下一层层颜色班驳的涂鸦,

    一个单眼乌青的士官,正在咬牙死力的摇着酒旗的木杆。想拔下这支硕大地凶器,却被另一个满头草埂的家伙,晕头转向地撞在身上,直接压碎不堪重负的围栏,乒乒乓乓惨叫着的齐齐滚下楼去。

    在这一片混乱之外,一个寻常士官打扮的人。站在坊市地角楼里,对着一个缀着三色狐尾的回纥将领,看着这些在楼上楼下打成一片的便装军人,淡然一笑。

    “没想到我们是在这情形下见的面……”

    “放心,你家大人要的东西,通过赔礼和回礼很快就会送过来……算是订头钱”

    皇城东南角地兴庆宫庆苑殿,也在类似的问答情形,也在太上和高力士之间发生。

    “阿翁”

    “在,官家”

    “辋川的文林华会上。那位梁蛮子又有什么惊人之言”

    “那个……”

    “老刁货,什么时候和朕拿捏起心思”

    “老奴不敢,只是当心有些随性的话。实在不入圣听”

    “恩,让你说就说”

    “那厮说了,百无一用是书生,手不能提,肩不能挑,农不能事产,工不能营造,商不能殖货,武不能杀敌报国……只会夸夸其谈。空谈误国,实为国家白养之米虫也……还说”

    “还说什么……

    高力士轻轻搽了搽脑们汗迹

    “他把御史言官们比做夜壶”

    “夜壶!!!!怎么个比较法”

    那位太上至尊表情变地很有意思。

    他偷偷看了一眼太上的神情,又说

    “那位总制大人说,御史言官就好比皇上用的夜壶,虽然又臭又硬不讨人喜欢,但是离了他们还不行”

    “这个蛮子……

    扑哧一声,却在场地杨太真,忍不住笑出声来

    “结果,当场有御使连诀弹劾他。骄狂滋纵,侮辱斯文”

    “不愧是武夫本色,倒是狂狷的很啊”

    高力士暗自吐了口气,看情形又是无下文了。为将者,要是尽得士林之心,那倒要担心了,霍姚骠又如何,霍光又如何,对方大方知趣。很懂得讨逢上意。这就足够了。

    “老奴还听说,这厮自号。大汉主义者……

    “就是最近那些学军们挂口上地,明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自比陈汤、卫霍地那群狂生……

    太上楞了一下,露出好笑的表情。

    “不过国家危乱方定,正需要一些振奋人心地口号……有些狂生之言,倒也不算出奇吧……”

    “大家说的是……”

    高力士又道

    “不过,他最近又在门下鼓吹什么个三个……三个什么代表”

    “三个代表?这又是什么名目”

    “说是代表大唐皇家的最根本利益”

    就见太上的眉头轻轻一动,赶忙又说

    “还代表最先进地生产力,代表最先进的科学文化……

    “这增加生产有助国力之说,尚可理解,这科学文化有是怎么说来着……”

    “这科学说是诸科之学,这文化,乃文王大治德礼之化,分夷夏,定九州的根本之说”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会江陵 第三百九十章 反思与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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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九十章反思与课题

    临水书房内的下午,我深深的打了一个哈欠。

    “姑父,你真的吃过人么。

    小正太适儿,瞪大眼睛,小心的说,手中还捧这一叠文稿。

    “这怎么可能,……我是什么身份……”

    我接过文稿,敲了敲他胡思乱想的脑瓜子。

    “不过我的手下就不好说了……要知道战争是一件很残酷的事情,,,在饥寒之下,不要说视人命如草芥的军人,就是普通的百姓,逼急了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然后我很得意的看见这位小正太,脸色青了青……

    他正在看每天送来的邸报、文抄,并将其中有意义和价值的节选出来,作为今天学习的课题,由我负责解答。

    “那这草泥马,又是什么来头……”

    他翻出一份,画满讽刺小格漫画的刊物,最多就是一只只活灵活现的羊驼。

    “此乃极远地某国。草民中信奉地神兽。与官府供奉地河蟹神。水火不容地事物……

    “他们是不是告诉你。要保持上位者地尊严和神秘感。不能对臣下过于随和亲近。会失去敬畏之心地……”

    “从另一个角度来说。皇权。其实也是一种政治资源。可以转变成你所需要地一切地特殊资源。但却有限度经不起子孙随意挥霍地。治国有方。官民敬服。皇权自然就巩固。劳民伤财地多了。皇权也就逐渐失去威信力……”

    “这又是什么……

    他再次翻出一张

    “说地是河北官军作战地风林火山之道……”

    “风林火山,说的孙子兵法之道么……”

    “孙子兵法?……恩,严格说。是龟孙子的兵法……”

    “唔……

    “战场逃跑迅疾如风,受命冲锋缓慢如林,滋扰百姓暴虐如火,增援友军不动如山”

    我毫不犹豫道。

    嗯,说到这一桩,龙武军大大小小的战事也打了不少。却胜多败少地原因很多,不概一论,除了装备、训练、牺牲精神,相对先进而灵活的战术之外,就是走精兵路线又善于逃跑,能够比较好的保全和恢复实力,逃跑不是耻辱,牺牲必须有所价值,虽然因为成军时间有限。犯过不少不成熟的错误,但依靠兵员的素质,和将校们的临机决变。比较好地弥补了这个缺陷。

    但还有一个关键,就是他们从来没有过多寄希望于友军,这听起来很荒谬也很可笑,却是一个残酷的事实,与其毫无保留的面对敌人,也好过把背后交给看起来并不可靠的友军。

    这个时代的军队是主张越多越好,抓在手里越有底气,抓差抽丁充数的随处可见,理论上只要保住赖以起家的族人和亲信所组成的精锐。那些外围士兵是属于随时可以补充的再生资源,因此他们往往不怕打败战。

    各路兵马地讨逆大战,也是在官军的名头下,朝廷某种态度的背景默许和纵容下,众多大小武人集团和将帅世家之间地残酷竞争;前方在作战,背后是朝廷中各大政治势力,也在相互角逐。其中只有最强大、最顽强乃至最狠绝的存在,才能坚持到最后,想要活着拿到定难功臣的荣誉和头衔。

    光是有一腔热血的理想和无限的忠诚是远不够的。起码前有河北最先举义的颜氏一门的下场,以及后来临淮保卫战中,守城专家和他追随者的热血,以及邺城包围战地结果,都以十分形象事实的诠释了这个丛林法则的道理。总有无数的丑恶和黑暗都埋藏在冠冕堂皇的大义和理想中,只有有实力活下来的人才有申诉和争辩的权利。

    而许多次官军的失败,都是在相对的实力优势下,被狡猾而精悍地敌人拉开距离,个个击破所造成的。朝廷组织的几次联军大作战。几乎都栽在这上头。事实上,连德资威重如郭子仪。也有对姗姗来迟的友军无可奈何的时候。而李光弼的相对成功,则是建立在对自己和敌人同样残酷的基础上,友军害怕他也敬畏他。因为如果有需要,他不在乎屠杀友军获得前进的道路。

    所以说,战争也是一门斗争的艺术,斗志斗勇地可不仅仅是敌人,也有友军、部下、上司之类地自己人。

    当然,龙武军,也有所谓风林火山。

    龙武军进攻中最出名的,就是它地箭阵和火器,一动就铺天盖地的覆盖攻击,淹没对手,往往还没来的及反映过来,就被打散了士气和阵形,那些进过专门训练的掷弹兵,甚至敢面对面的用火器来进行白兵战,所谓侵略如火。唯一的缺点,就是需要大量的后勤保障。

    防御中则最擅长用车阵和土木作业组成的强大营垒,让敌人碰的头破血流,最后筋疲力尽之后才尾衔杀出。所谓不动如山,所谓就山驮马,就平原水泽于车船。但需要足够的准备时间。

    龙武军骑兵,最大的特色不是冲锋陷阵的近战,而是很擅长运用弩机和火器的破袭和骚扰,普通混成步军,则注重于各种环境下的偷袭和反偷袭,注重斥候和精锐、专长人员的运用,主张发敌于先,抢敌前手而制胜,。

    充实了大量受过强化教育的士官,即使失去指挥的各级,小团体自主战斗能力依旧很强,不容易溃败也很擅长转进,所谓徐如林。

    因为新兵选拔的第一项目就是长跑的速度和耐力,在激烈的运动战、遭遇战,乃至接触战中,某些方面连号称来去如风的胡骑也望尘莫及,因此即使吃了败战,也很难让对手彻底歼灭,这一来二去,部队吸取了足够的经验,也变的越来越难缠。所谓疾如风。

    但这一切的基础,却是源自一个强大的内部培养体系,这也是那些传统军镇,试图有样学样的效法龙武军地编制和职衔,学习战术和技艺,照搬了装备和待遇。战斗力和使用效果,却始终和正版有段差距的原因。

    用后世的话来说,他们就是用家族作坊的经营方式,试图打造出一个现代大企业的效果来。老子已经脱离了家族企业的格局,在用最先进综合股份经理人负责制,经营隐性垄断性质地超级康采恩、托拉斯什么的了。

    当然,也不是没有撞上铁板的时候,汴州保卫战的前幕,带着所有伤员、辎重、车队、攻城器等。断后的左卫后卫两部和三万河南兵,是龙武军上下永远的痛,最早追随我起家的龙武十郎将。就损失了三位,还有两位在战后不得不退役,光那些河南军中,就有守城专家的三十六位得力部下中的近一半,甚至要超过历次叛军围城地损失。

    去***政治需要,仅仅一次,就让龙武军伤筋动骨元气大伤……

    我沉思间,他又捡了一份东西出来。

    “学习三个代表……

    “这是用来糊弄人的东西……你嘛,根本没有必要学……”

    我看了一眼。就这长篇大叠地东西,丢在一边。

    “为什么,虽然粗俗易浅,听起来甚有道理啊……

    “也就听起来甚有道理,无非上位者糊需要弄下面人,鼓捣出大而广之,空泛无物的理念,让人有充分想象和借题发挥的空间而已……反正随你怎么说都行”

    忆苦思甜这东西,在龙武军里不算新闻。后世的国朝几是凭这简单的办法,把一群缺少国家意识的农民,变成不畏牺牲的军人。只不过在龙武军里忆的是国仇家狠,思的是前程未来。随着大量两学官生充实进军队,文化程度高了,想法也多了,经常需要一些更高层面必要地引导,说白了就找点东西让他们去折腾。

    我正在搞三个代表的学习运动,算是这次追加的特殊课题。基本两学官生。每人都要上缴一份心得体会,再选出比较有见地的。拿出来公开辩论,计如考绩中,算是国粹和民族精神培养,也免的大比前,那些躁动不安的两学官生,到处惹是生非,

    不过,真正要琢磨起来。

    所谓三个代表之说,骨子里其实为古今通用之法,只不过,先秦以前,是代表最广大诸侯贵族阶层的广大利益,汉后是代表最广大氏族门阀的根本利益,唐宋以后,扩大到代表最广大的地主阶层地利益,代表最广大士大夫阶层的利益。

    至于代表最先进的生产力,代表最先进的科学文化,自战国时期开始,至明朝中叶,工业革命前,中国一直都还是。哪怕是政治军事最积弱的宋朝,在其他经济文化方面,也能沾上点边。

    至于我所处的那个后世,只能说理想是好的,现实是残酷的,口号喊的再响,也掩盖不了一个苍白地现实;

    如果国朝真能够代表最先进地科学文化,那世上最流行的语言就不是英语,而是汉语了,国内地义务教育,也不用强制英语等级考试达标,而是让外国人来汉语达标,国人也不用千里迢迢的跑他国去留学,而是大家都来中国留学了,欧美的高端实验室也不会充斥着华裔专家了;

    如果能代表最先进的生产力,那所谓世界超级经济大国也没有美国、日本的份了,最流行、最坚挺的硬通货应该是人民币,而不是什么美圆、欧元,制定世界范围内的金融游戏规则,随便祭起经济制裁的大旗,只要靠印钞票,就可以转移金融危机的,也是国朝。

    至于回过头来说的第一条,地球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越是缺少什么,口号越是喊的响亮。

    至少中国的大部分历史,是站在世界文明顶端的历史,偏偏我那个时代,正好属于少数的例外……

    不过话说回来,这场学习活动为名的热闹幌子,其实也是个掩盖着,我蓄谋已久。却还没确定从那方面下手的内部整顿,整顿的不仅仅是军队和学堂,还有众多地外围和下线势力。

    因为,在我的一声令下,来自温哲、老猫、薛苹、沈希宦等人不同体系和渠道,回馈来的结果。才发现事情要比想象要糟糕的多。

    钢铁兄弟的事情,并不是一个偶然事件。用后世专业的术语说,世界观人生观地缺失,以及对将来的迷失,以及大环境的因素。随着龙武军的崛起壮大,培养了为数众多的随军商人和承包团体,他们活跃于朝廷的军队中,活动能量大的很,经营一些军方不方便出头的项目。渗透进京畿民生的方方面面,甚至关系都打点到了六部九寺,成为大臣家地座上宾……

    打个比方说:在长安城中。围绕着东西两大市,大大小小一百三十一个市令,他们这些人就占七十九个位置,这还不包括城门外的早市、野市、小市,以及新兴的煤市、南市等;在东都洛阳接受地漕船中,每三条就有一条与之相关……

    这种国家暴力机器保护下,官商结合的优势,也在很短的时间内,造就了一批暴发户。也带来了一系列的问题。比如新一代人中,不知进退,目空自大之类的情绪开始蔓延。

    名声和家业都大了,也不再象当初一样,要靠逐一派长相比较有威慑力的士兵,上门问候家人之类的方式,用几乎绑架胁迫加诱拐的手段,获得各种急需的专业人员。

    光是冲着龙武军这颗大树隐蔽好乘凉,就有各种想法地人打破头想挤身近来。围绕龙武军这个利益群体。各种关系擎带的人多了,也不可避免鱼龙混杂,让一些投机者混进来,也把一些不择手段、勾心斗角的东西,给带进来。

    在各种**和外因的诱使下,一些原本相对良善正直的人也开始忘乎所以,得意忘形的做出一些难以收拾的事来。见不得光的阴私勾当,也随着庞张的利益体系,象黑暗中酵生地菌类。大量滋生出来。

    因为龙武军的福利待遇完善。传统军队的冒空吃饷虽然还没出现,却已经出现了少数损公肥私。乃至私下挪用钱粮,与商人勾结进行黑市投机的行为。

    至于其他,有人以龙武军的名义,在那些投靠无门的商家中集资借贷,然后卷款而逃……又有伪造我门下的身份,然后买卖虚假的告身,一点点的败坏名声,更是不少见……其他在军需项目中投机取巧,以次充好,虚报数目等等不一而概。

    最可恨地是,这些人开始与当地官僚系统勾结,在大规模地官营工程中舞弊,

    结果还给人拿住把柄,送到了被称为地下御使,有营建监理头衔,又责任心和争议感都十分过剩的杜甫老头。

    这位可不是什么认人情和门路地人物,带了一班年轻专业人员,介入其中,毫不客气在京师文抄上暴光出来,一大堆人被牵连进来,上窜下跳的营钻托情。

    以至于朝廷上许多人,就等着看看我门下不同的体系之间,是如何内斗,又如何收场的笑话,另一些人做好准备煽风点火的准备,想办一个铁案出来。

    当然,最后结果,果然让他们大吃一惊……

    因此,现在杜老头被他们很艺术化的叫做杜蠓子,蠓子就是一种肉眼几乎看不见却叮人奇痒的小黑虫,号称是无论那些官场老饕,用厚黑学和坏心肝浸染出来的面皮,又是如何的坚实,杜老头都能在上面叮出血来。

    虽然他能够涉及的层次不会太高,无非是那家公卿子欺男霸女,那个衙门的官吏贪张枉法,但也一致成为长安士人中褒贬世事的一盏明灯。

    经过这桩事后,许多人也才明白,我为什么这么热衷于胳膊往外拐,从扶持一些外部势力,以自揭其短的行为。并纵容他们一些过分的言论,也是一种自检监督的手段而已。

    我虽然不在乎这点小钱,而且我也是有名会弄钱的头脑和手段,但是对急功近利,不顾后果。甚至杀鸡取卵的行径,挖体系内墙角以自肥,乃至破坏我亲手制定游戏规则的行为,深恶痛绝,

    更不想我一手创立的军队,在利益侵蚀下。彻底市侩化,变成后世大名鼎鼎大坂军团的原形。

    因此来自体系之外地监察体系,就发挥了很大的作用,一旦被“清风、明月”抓到的下场,就是立刻出局,而且不是那种普通金钱和事业上的退出,为了以警效尤,那些贪得无厌的结果,多是连人带家产从此人间蒸发的“永远退出”。

    毕竟我不是办慈善事业地。既然敢乱伸手也要有被斩尽杀绝的觉悟,作为一个国家暴力机关背景的成熟泛利益集团,是不会轻易把曾经熟悉内部情况。又心怀怨恨的人留给对头。

    反正候补合作者的,永远大有人在,经过这些整顿和换血风波,又慢慢建立了更新换代的定期竞争制度后,龙武军涣散的外围基础才变的凝实起来。

    但显然这次某些人换了一个角度……

    随着这个军人集团的羽翼丰满,日趋完善,另一方面,军中居功自傲,骄纵狂放。肆意妄为地思想也开始抬头,虽然只是零星的个例,却给了别人可乘之机。

    由于当初,我建立京师武学时,请朝廷选将帅能臣,讲授兵法文略的上书。

    无论是说掺沙子也好,争夺主导权也好,或者只是为了面子上好看,在这一点上。西北朝廷倒是很爽快地,给京师大学堂和武学总校,派来了一大批颇有来历的人物,象西北军比较有名的马遂,河东军名将的马凛,朔方军的大将李勉都成了客座。

    当然入讲的限制条件是,必须上过战场,或者在地方实务有所建树的。但这些现役的客座教官,也带来另一个后果。就是让武学的成分变得复杂起来。

    因此。很早就开始有人暗中以结交亲近为名,接近士官团、学军营。以及两学出身地,一些看起来颇有潜力的的年轻人,用消遣见识为由头,诱使参与地下赌博和秘密聚会作乐,然后有意无意的欠下大量债务,再借给看似很优厚的高利贷,然后用还人情的名义,让他们在某些提供无关紧要或是无伤大雅的小小便利为开头,一步步的走向贪瞒不法肆意妄为的道路。

    最后再以同乡、友人为名获得初步地信任后,设下金钱债务美色之类的陷阱摊牌,威逼利诱拉拢为己所用。就算最后被查处出来,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这个人也完了,连带还有这个群体的名声。

    一些学生社团,根本就是为了掩护某些见不得光的动机,而在某些背景的扶持下成立的。

    作为夏侯麒麟的人,

    甚至还在外城中,抓住几十个拿秘密活动经费的联络人,每人联系若干地下线,在一些军人、官吏、士人出没地公众场合,有意无意的散播不利于龙武军地言论,

    诸如龙武军乃是国家头号的大毒瘤,龙武军已经成为朝廷体制的祸患,正是因为有龙武军的存在,占用了国家的资源,才导致朝廷财政拮据,无法周顾到其他军队

    不过龙武军在京畿各路驻军中的确是独树一帜,

    相比大多数除了打战,只会抢劫和靠闹饷来维持的官军们,龙武军不但善于搜刮,也善于资本运作,经营盈利,但对大多数普通士兵来说,他们不会理解这些门道的,也不知道龙武军自给自足,不指望朝廷拨给的基础,他们只会看到眼前的事实,在朝廷普遍京畿不景气,靠裁军来减少军队维持费用的情况下,龙武军居然还能举办各种的活动,这就足够了。

    连作为朝廷中军的十六卫衙门中,也是龙武军诸将挂职兼领的左金吾卫过的最滋润,配备最齐全,要知道虽然拿着同样的公用钱和公廨田,合署办公的右金吾卫,却连长史、录事、判官、诸曹、街使以外,几百人的门面架子,都维持不起来。

    连每天例行的工作餐“堂馔”或是旬底的“廊餐”,都是龙武军中支出的,各种罐头肉和点心米面管够,熏肉咸鱼敞开供应,还有时令的水果,时不时还能杀几头猪羊,象上元、上已、寒食、中秋、千秋、万寿之类节敬假日,还提供比市面上好的纯白烧或是梨、苹、桃、李之类果子酿,那些右金吾卫的属员们,吃完了还能打包一些,提领回去,和家人一起享用……堂官、佐吏,借着交情上门来串联打秋风,海吃海喝的混上一顿,除了负责京城和宫殿诸门警卫的左右千牛卫,左右监门卫,因为太监挂职和干预的背景要避嫌外,那些别卫将军、中郎将们,知道了也多装做个糊涂。

    而各种流言非议中:关于龙武军的一个资深老军拿的杂七杂八的进项,比外州的一个杂号都尉还要体面;一个正规军士的花费,顶的了普通边军好几户的维持费等等,却也是不争的事实,也足够让人产生两级分化,要么想办法攀关系,加入进来,要么就是躲在角落里,咬牙切齿的羡慕或是流于敌视。

    龙武军的光荣孤立主义,也变成别人攻击的口实,见死不救,不合于友军,想来前些日子奉命弹压了几次外州的士兵闹饷,本以为朝廷某些人,孤立分化的举措,现在看来没有那么简单。
会江陵 第三百九十一章 琐事与访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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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九十一章琐事与访客

    等我回过神来,却发现唯一的学生,已经张大了嘴巴,神飞天外了。

    透过敞开的窗扉,

    随着天气的一天天渐热,我家的侍女的穿戴,也一天天的变成清凉薄透起来,黑绸白边的女仆装,也被换成清淡的水色、碧色素绫旗袍,连腿线的高开口一直露到腰叉,无肩的上围,直接在胸前开出一大片白花花颤巍巍的口子,连腿根的袜带,踩着高脚的皮线鞋,就算不吃也是相当养眼……

    什么天青绫、菁华白、茜第紫、素明彩,一天要换一个花样,所有的穿戴,由门下的制衣坊提供,至少一个月内都不会重复,更美妙的是,每人身边跟随的一名碎花小裳褶边短裙的萝莉,形成另一种青涩可爱到极致的视觉对立。

    随着时间的推移,当初那些被我贪墨下来所谓的罪眷们,慢慢抚平了心理和身体上伤痕,也在我的亲信部下中,择人配出去不少,还剩下几十名,都是没法重新面对正常人的生活,而打算在我家终老下去的,我就让她们在成都带来的那群萝莉中,挑一两个当作女儿来养,也算相互籍慰补偿一番。

    唯一不用穿统一制服的,只有少数与我有关系的女人们。

    印着水色的波光粼粼,借着洗衣的机会,她们在喷泉水池下的荫凉,娇声腻语的嬉闹起来,随着蹲伏下的身体,被挤压到夸张的曲线,露出整条白生生的大腿,在阳光下让人眩目……

    “不要胡思乱想……

    这种场面,饶是他在皇家女人堆里出来,也不免面红耳热眼睛发直的,半响都没会过神来,直到我用文抄卷成筒子。敲的他脑袋啪啪作响,好几下才醒过来。

    “恩恩?……”

    “这些都是我地。你不要有什么不好地指望……

    “怎么敢……”

    他抱着脑袋有些委屈。又有些艳慕地说

    “只是觉得您真会享受啊……贵府上地家姬和侍儿。都是这般么”

    “这有什么稀奇。不过是图个新鲜而已……”

    “再说你又不是没见过女人……你在百孙院地府邸里女人比我还多。将来还会更多地……有什么好羡慕地……”

    “可是……可是皇爷爷指下来地那些人实在乏味的紧,不是冷冷清清的象木头一样,就是规矩的比石头还渗人,一点意思都没有……“喜欢这种调调么……有兴趣,我就送你几套行头好了……不过人是别指望的”

    “反正我是不怕御史说我佞主媚上……”

    他的脸儿,却是迅速跨下去,却是想起住在我的另一位大能。

    嘈杂声传来,却是一群少年出现在廊下。夷汉胡俗皆有,安息王孙、倭国公卿子之类的名头,什么都有,都是因为各种政治目的,送到我家接受教养地。再加上我那些部下的亲族子弟什么,其中有不少人崇拜小小年纪,就随军征战八方的小杨、韦皋、李萼等资深前辈为偶像,常簇拥在左右。

    “嗯,你找他们玩去吧……记得,不准暴露身份”

    刚打发走小正太。我还没休息一会,就听到一个

    “父亲大人……”

    我的便宜女儿梁玉坊,聘聘婷婷的走进房来。

    她穿的是一身天青罗的宫裙。这是侯家小姐的仪制,却是在我的特殊趣味之下,以凉爽为由省却了接近胸线和臀围的用料,看起来相当地端庄典雅,却露出大部分莹玉一样的肌肤和雪嫩的背榜,长长地围帛绕在手臂上拖曳在身后,看起来相当的感性和韵致。

    她好像有些受不了我的目光。脸上淡淡红彩一直染到耳根。这也算是一个难得的进步了。要知道刚进来的时候,她还不敢穿宫装。对自己相比同龄人过于成熟的身体,很有些困惑和不知所措……

    只是她腼腆的还是不肯穿。那些看起来过于奇异地袜带和狭窄围子。因此透过罩肩薄纱,可以看到苏紫小衣地边缘,绰约露在外头……

    “阿坊……”

    我恋恋不舍的收回眼神说

    “你今天没功课么……

    “馆学今天去游春……

    “那你……”

    “我想出去做事……

    我楞了一下,作为除了雨儿以外,我府上唯一地大小姐,虽然是半路拣回来的,没人敢怠慢她地,根据自己的兴趣,想做什么都可以。

    “为什么……

    我皱了皱眉头。

    “难道有人对你胡说八道什么了么……”

    “只是想替父亲分劳……

    她的臻首,轻轻低下去,直到捏白了手,才用一种蚊肭一样的声音道。

    “也不至于让自己觉得是个没用的人……”

    是对将来的迷茫么,我忽然有一些淡淡的赫然。

    我这个便宜父亲似乎太不称职,把人弄回来后,就基本丢着不管,除了全家坐在一起吃饭,平时也难得关注几次。

    现在我家的女人多了,也无形中分成几个小圈子。

    萧雪姿似乎对阿蛮有些由来已久的崇拜和仰慕,连带影响了对她马首是瞻的林素惜、苏夙;候补女仆领班苯丫头阿汶,居然和年纪最小的雨棠儿最谈的来,估计是同样缺少心机的缘故;

    云容和采薇一个跟小丫头,一个跟着雨儿,一个百依百顺的,一个温柔低调倒没有什么特别的立场;现在两地阖府后,初情一下多了好些新手下,变的更忙,她与宁凝一个掌内一个理外,两个女人经常凑在一起对账。倒有些相互较劲和竞争的意思,此还有两位背景很麻烦,态度不怎么明朗的女尚……

    再加上客居我的沈夫人、哥舒姐妹、汉中王家逃婚地小县主李哝哝、跟着姐姐过来的小苹果等,人多了也周顾不过来,小丫头和雨儿倒是多了同龄的玩伴。倒没时间注意到她的孤落和寂寞。

    “你术数学的怎么样了。

    “嗯……学到了中等四级”中等四级。那也不错了,官学地普及标准也就中等,只有打算到户部、少府等几个对口的部门,才要求高级术数。

    “那等阿凝回来,去那里报到吧,先从内府的账目开始看吧,不过日常的学业不能丢……你自己安排好吧。

    想了想,居然被玉坊儿搞的有些火大,回到我的猫居。大白天的冷冷清清的,只有穿着家居裙子的采薇,自从初晴管地任何事大大增加,我的部分贴身琐事,被分配给了她。

    此刻,她拿着帕子和盆正在跪在油光水鉴的榭木地板上,卖力的擦拭着,汗莹莹的都贴在身段上,勾勒出饱满的臀线,被我用力的一把抱起来。惊叫着掩上门……

    稍稍舒缓之后。

    “采薇……”

    我按住滑动的脸蛋儿,

    “有兴趣继续家业么……

    她惊讶了一下,却被呛住。顿时将半含吞在口中的东西,喷溅的满胸颤颤,到处都是。

    作为选入宫廷地女子,上溯四代的详细记录,更别说是妃子,自从知道她与梅妃的关系后,我让人翻了翻从廷掖局获得地旧档。轻易就找到想要的东西。虽然都是号称江南采办的秀女,原来采薇和她姐姐竟然是闽人。

    这个时代也没有福建的说法。虽然号称闽地,但实际上以北边一小部分属于江南东道、大部分属于岭南道。除了福州、仃州少数几个有人烟的城邑外,其他都是瘴疫蛮荒的流放之地,也不知道下江南采访秀女的高力士,怎么会从那个旮旯角里,把她们找出来。

    但她出身乃是当地有名杏林世家,到了这一代,虽然只生了女儿,但如果不出意外,她们将招赘一个女婿,以女子之身将这个家业继承下去,但一场自上而下地选秀,让一切物是人非,。

    我看到她难以置信又有些盈盈期盼地眼神,叹了口气。

    “那明天到保健院去吧……有人会从头开始教授你的……”

    我承认,这只是我刚刚心血来潮地私心,或许一个入得了内房上的了厅堂地家庭保健医生,可比单纯的侍女床伴什么的好的多。

    厮混了大半天光景,小睡重新醒过来的时候,园子里已经多了许多清脆的声响。推门出去。

    “阿笑,过来看看……

    小丫头正在庭院里象我招手,旁边还站着一圈满脸惊异和好奇的萝莉们

    “这是六王叔送我的拳毛钢……”

    拳毛钢,那不就是昭陵六骏的名马,我看这眼前哧哧不安喷吐着鼻息,腾踏着蹄子的小马驹儿,鬃上一团团的毛发蓬然耸立,充满了刚健和力量的味道。

    “鲁王爱马成癖,不会无故送人,那他又托求你什么事情。

    “空调喽……”

    现在小东西可比我要受欢迎的多。

    自从她带兵抄了平康里,新近又把范侍郎的夫人,丢进太液池后,似乎都无损她的名声,反而人气大涨,特别是在同辈的宗室姐妹中被奉为新一代偶像,一些平日没有来往,杂七杂八角落里冒出来的远宗近支,都巴结上来。当然,大多数还是有求于门上的。

    由于我家经常有一些新颖时尚的东西流出去,倒成为那些喜欢享受的宗亲勋贵们攀比的一个风向标。

    随着夏天的临近,现在长安上层社会中,现在最流行的问候语,就是“你家装了空调没有”,如后对方会得意的说“装了”然后又问“几匹地”对方更加得意的说“当然是三匹的”……

    当然这个匹。是指带动空调运转的畜力数量,毕竟除了一些财大气粗的商家,要在家里建立一整套循环管道,以及提供冷却水地大池子,都不是普通人家的可以负担的起的。理论上,后院的池子越大越深,能提供的冷却效果就越好,而提供动力的畜力,也成为新近争相攀比的一个重要指标。

    虽然宫内省已经新出台了各品官员能够使用空调的规格,除了皇室,也就最多能拥有十匹以下地畜力,于是大家都绞尽脑汁,变通的从畜力本身上做文章。比如用马力代替骡子牛驴什么的,也有用骆驼的,还有用羊的,象最时尚的宁王,就是用来十二匹纯白毛色的河中良马来,驱动他家空调的。

    当然,

    还有一种简化的民间普及版本,只要有水井就可以,工程也很简单,要求也不高。铺条抽水管道就可以了,却是需求最大的。

    而长安城中,有能力建造大中型空调体系地工程队。都在我家的门下,不要说其他的,光是管道地密封性,轮动水泵的精密构造,就是什么阿猫阿狗可以山寨的,因此各种营建和维修的任务供不应求,工程计划已经排到了两年后。

    听小东西说了她今天出游的几件趣闻。我忽然觉得她身边似乎少了什么。四下望望,只有那只肉嘟嘟的小獒。凑在我脚边,咬着一条帕子。欢快的绕啊绕地。

    “你地小白狼呢……

    小东西撇撇嘴道

    “这坏东西这两天老乱嚎个不停,还半夜玩失踪,弄的脏兮兮地回来……让雨儿带去相亲了……

    长安的另一处私家园林里,一群大大小小地萝莉们围坐以一圈,唯一的共同点,就是手中都牵着大大小小肥瘦不等,形貌各异的狗狗。用各种艳慕的眼色,看着被围在中间,毛灿若银俯身呲牙的小白狼。牵着链子的雨儿,慢吞吞的拿出一个牌子插在地上,“一万钱一次”。

    第二天早上,早早结束了公事,换装从侧门出来,换坐了几次车马,一直到西市的一家院子里。

    希伯来人阿罗罕回来了,还带来一个意外的礼物。

    隔着纱窗,啜着加过蜂蜜的凉茶,我看着聚集在院子里的人说话。

    这是一群典型的大食人,曲发凹颊鼻高,面黑而髯,截口的灯笼袖,露出被风沙磨砺出来的身躯,精腱黝暗如铁石……更重要的是,他们都是阿布。穆斯林的残部。当初总领东方事务,及吐火罗列国的大埃米尔,呼罗珊总督,伟大的圣地守护者阿布。穆斯林,被大马士革派人毒杀后。

    所部也发生了分裂和骚乱,他的心腹和亲信被叙功为名,诱骗进总督府杀掉,身边的卫队也被残酷镇压,一部分军队在权势和名位的诱惑下,宣布继续服从大马士革,而向同伴举起屠刀。另一部分部队陷入混乱,而被注意解除武装。

    但还是有一部分忠实的部下侥幸逃过了清洗,发起叛乱,抢劫了武器和金库,以复仇为名向大马士革进军,被数省联军围剿失败后,转入民间组成秘密教派,继续对抗大马士革的统治,只是执政的曼殊尔二世,是个雄才大略的大君,对反对派势力,分化打击颇有手段,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已经逐渐式微。

    而阿布。穆斯林的亲卫队,都是来自他出身的部族,最骁勇的呼罗珊战士,对大马士革来说,根本没有妥协的余地,因此他们和他们的家眷,一开始就几乎遭到灭绝性的清洗,几个行省的军队,在新投靠大马士革的葛罗禄突厥的配合下,突然袭击了他们地方上的聚居地,将驻地内无论男女老幼,只要能动的东西,全部烧成灰烬和残垣。

    只有男人们,幸存下来,以被监管的军奴身份,在边境从事一些炮灰性质的任务。

    阿罗罕通过大食境内同族的关系网,费了数年的时间,和老大的功夫,在无数的人力物力的代价下,才联系上这些阿巴斯王朝的反对势力,并取得初步的信任。从遥远的安息,千里滔滔的派遣代表来到大唐,觐见一个热心的权贵……

    让他们在胡陌营藏身,顺便以军事交流之名,与士兵进行对战演习,以培养针对阿拉伯大食的战术,要知道仅仅在十年前,他们曾经是最精锐的战士之一。参加过那场举国震惊的恒罗斯包围战。

    如果条件成熟的话,我将资助阿罗罕在拔那汗的边境上,建立一个营地,收留那些失败的反对势力,在适当的时候,还可以训练和组织一些,针对阿拔斯王朝统治下,各种刺杀和破坏活动……

    恩,我连名字都想好了,就叫基地组织好了。

    回到家里,刚换好常服,就看见绉老头悄无声息的站在二门里,拿着个帖子在等我,说是灵州慕容氏来人拜见。

    “我认识他么……“说是大人的旧识……

    我顿时想起那个身段健美高挑,很有柔韧性和韵律感,出入喜欢爬窗的小慕容……

    赶紧接过来,却看到,泥金纹的帖子上写的是,“青海国主、左豹韬员外大将军,安乐州刺史,河源郡王府长史慕容顺,携世子慕容复偈上:”

    我又看了一眼,慕容复,顿时把喝下去的茶水全喷出来。

    我恨检查,我恨停电,U盘连同一个多月内积累的想法一起完蛋了,重新插进去可以识别,但是打不开内容老提示要格式化,谁知道怎么搞
会江陵 第三百九十二章 自己送上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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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九十二章自己送上门的

    我牵着男装的小丫头,漫步在用娑罗、槐、杨、柳、桃及其他果树等绿茵划出来的人行道上,脑子还在回味着先前发生的事情……

    沿着这条皇城边上的十字大街,也分布着长安北麓众多的禅林寺观和名人故里。

    在这里,钟磐传唱的道家太清宫,与梵声绵连的大安国寺隔街的斜斜相对,西向可以看见兴阁寺的六角塔和错落在其中的宋景老宅飞檐,向东则是藏在慈恩寺丛林一角,名相魏征的旧邸。

    夹杂在泽、鲁诸王邸之间的大小禅林,宝刹寺、甘露寺、盛业寺、菩提寺……自南下一直延伸到平康里的李林甫故居,其中甚至还有一座早晚颂拜的大秦景庙……

    承天门至朱雀门间的天街,两旁因栽的槐树多且整齐而被人称为“槐街”、“槐衙”。而这条长乐坊和大宁坊之间,起于皇城西侧的大街,则被称为桃街。

    由于开圆二十八年正月十三日,唐政府“令两京道路并种果树”,杏、梅、李、枣、柿、梨、栗、榛、桃及林檎、柰……因此越是靠近皇城的街市,果木绿化的越密集,每年到了相应的时节,号称是“夹道夭桃满,连沟御柳新”的景象

    这个季节最常见的金桃,已经挂满鸡卵大的青果,随风送来还有残蕊凋零的余香。

    “小可之名不过是,取复国之意,倒让大人见笑了”

    对方解释道。

    我也总算忍住没有问他,你有没有一个会背武功秘籍的漂亮表妹什么的……

    当然这个慕容复。还是个未及弱冠地少年。暨不会斗转星移。以其人之道还之其人之身。也没有一个假死躲在少林寺藏经阁里做幕后黑手地老爹。现任河源郡王慕容兆。还在安乐州地领地内活地很健康。更没多少机会行走江湖。到处张扬地闯出一个北乔峰。南慕容地名头来。如果他敢这么做。大唐朝廷会很困惑。后果很严重地……

    但从另一方面说。他与金庸小说中那位同名人士。也有一些共同点。作为一个吐谷浑王家后人。维持一个体面地王侯生活。从小身边倒是不缺少女人。手下也很有些世袭地家臣和家将。同样也是一个把复国当成终生志愿地家族……我差点就怀疑他是不是金老头创作地原型。

    他作为番姓地世子。照例要来长安宿卫宫廷。也顺便找个照应地靠山。

    对我来说。

    吐谷浑慕容。算是一个颇有潜力地合作者。起码相对那些被狼来了喊了审美疲劳地西北君臣们。他们是一刻也没有放松对国故地渴望和追求。作为一个在安乐州经营了数代。长期与吐蕃敌对地吐谷浑王后裔。他们对世敌吐蕃是熟悉地不能再熟悉。

    “据说在青海地大非川上。还有人暗中往来地……

    这是事后崔光远地说法。

    为了复国。这一族一直在通过各种手段积累力量,不但在西北绿林里颇有些影响。据说与一些马贼团伙,有所瓜葛……因此。当初我我的门下很早就开始有所接触,龙武军经营的从河西到安西的地下贸易网络,也有这家族的一份子。

    这只慕容氏,在大唐繁衍到现在已经是第三代了,族里关于当初的复国誓言,也产生了不同的意见和分歧,一些年轻的子弟已经厌倦年复一年地老生常谈地复国大业,习惯和满足在大唐的生活,并不希望太大地改变,宁愿通过自己的努力,在这个国家里获得更好地生活和自己位置,而不是用一生时间去追求以个渺茫的目标。

    让我意外的是,在江陵的那位小慕容,就是其中典型代表,不愿意接受长辈安排的人生轨道,离家出走去混江湖,又和臭名昭著的察事厅搅和在一起,可谓叛经离道德典型。正常历史上,这位世子慕容复,恐怕是最后的一代,随着数年后吐蕃陷没西北大部分地区,吐谷浑慕容的最后一点经营和希望,也彻底完蛋……

    但是现在,

    吐蕃因为灭佛而国内动乱,让慕容家族中的某些人,又看到了一线希望。但是指望大战方休的朝廷,刚刚梳理出头绪的朝廷,为了一个藩属的复国之念,去兴师动众劳民伤财的发起另一场国家战争,根本是希望渺茫,于是他们只能退而求其次,找上一直对吐蕃似乎很有兴趣的我,希望能找到进一步合作的共同点。

    另外,

    根据兵部尚书梁宰新近提出一个庞大的火器列装普及计划,打算在大唐中外军的马步水射诸兵种,新划出一种掷弹兵,作为与射生兵并列的掩护部队,平时不单独成建制,而是就在士兵中,取臂力耐久的善战敢死老军,进行火器基本使用训练。进攻时,优先列装先锋、选锋、前锋、陷阵之队,以攻坚拔阵,打开局面……

    作为番族的慕容家,似乎也看上了这种神奇的武器。可以为此付出很多的代价,慕容家有骁勇的高原骑士,也有行程万里的西行商队,在青海的大非川附近,还有许多旧日的族人……一种象老鼠一样的啃噬声,将我的注意拉回来。却旁若无人小东西,从小熊挎包里掏出一把彩虹螺旋的糖棍,咬的咯吱作响,引来一片侧目的羡慕,却也没有多少惊奇。

    因为随着门下那些加工作坊的工艺发展,已经能生产出大部分类似后世名目繁多的零食种类,花样繁多的各色的糖品流传市面的已经相当广泛,只要有钱,都可以享受地到……

    听着小东西,碎碎念叨着哪里又有新出炉的吃。哪里又开了新的高点铺子,哪儿又有新的玩意上市,我漫不经心的轻轻点头……好久没有这么轻松写意的逛过街了。

    当然这种写意是以另一种形式实现的,大量眼光毒辣的特勤人员,以各种职业交替混杂在人群中,任何试图接近我们的闲杂人等,在产生歪念之前,都会被莫名其妙地罩头打闷棍,拖到巷子里去扼杀掉。

    这么郑重其事地原因。只是不想好容易出来消闲的时光。再出什么状况。

    据说作为上次平康里事件后遗症,小丫头名声已经深入人心,乃至被许多富贵人家偷偷请人绘成贴画。挂在自家儿童的居室里,因为据说她左手一只小白狼,右手一只早慢熊地经典形象。号称鬼厌神烦,万邪不侵……

    市面上与之前相比,又多了些不同寻常的东西,各地潜质的填户在这里定居逾年,弥漫在各色摊贩肆铺中来自天南地北地口音,也逐渐被一种腔调奇特的长安官话,所取代。

    响着铜角铃铛,穿街而过的公交马车。前呼后拥怒马鲜衣的公卿子。描绘着富贵纹彩,用丝涤和朱紫罗盖装饰起来的车架抬轿……象滑水竞逐的鱼一般。走走停停的混杂在紧张充忙的人流中,裹挟着另一种城市韵味地活力。

    沿街琳琅满目参差淋漓地各色广告招牌和招贴画。车水马龙的过客行人,还有大量卖报地小儿,高声叫喊着时文热点和新戏文的通告。

    诸如描写心向中华地白蛮反抗乌蛮的南诏歌舞爱情悲剧《阿诗玛》《五朵金花》,描写监察御史和对方刺史,为了一个青楼女子的白头之盟,大打出手的新罗杂剧《春香传》等等……

    走累了,就坐在街心的水亭里,听着雨点一样的淋漓,顺着瓦楞渗下来的沥沥声,仅有的一点热意,也就烟消云散了。

    用两个铜子换了一份四开小抄,写的都是一些琐碎的民生行情,看着夹在文抄里,无处不在的小广告,我笑了笑,唤住卖报的小儿。

    “最近有什么新戏么,。

    “有啊,白云僧梦断兰若寺……”

    我莞尔一笑,又是我的剧本。

    “有时评么……”

    “有……”

    对方又递过一份来。

    其实白云僧梦断兰若寺,就是电影倩女幽魂系列第三部,前两部人间道和妖魔道,以外被评论颇有鼓吹道门的倾向,斩妖除魔,成人之美的道士燕赤霞,与妖魔化身的国师,把朝中正直忠义之士,都吃成空壳,取而代之的普渡慈航,形成了鲜明的对照,甚至有人联想到,这是在影射武周时代,崇佛灭道的旧事。又有好事的人造谣说,这是在讽刺现任的国师,不空上人……

    不要小看这种所谓杂剧的影响,这种肢体语言随意性很强的舞台表演方式,很快就压过传统的歌舞伎乐风靡一时,更别说还有宫里的贵人在追捧。

    当初演出《白素贞水漫金山救夫记》,也就是白蛇传的时候,在江南真的有人跑去镇江,发现真的有一个金山寺,于是那里的和尚开始倒霉,遭受了无妄之灾,虽然他们信誓旦旦的说从来就没有法海这个人,但还是被对号入座,殃及池鱼使香火凋零了不少。

    因此新版的道道道,在与几次三番上佛门代表沟通之下,稍稍改弦更张,加重了老和尚白云的戏份,爱钱如命的小燕赤霞,鼓吹佛道合流,但又有人在文抄上说,这是借小和尚十方和女鬼的暧昧之情,影射讽刺佛门不合时宜的戒律,鼓吹人性解放云

    显然所谓吃饱撑的无聊专家人士,不管古今中外,都不会少的……

    “好香哦……”

    小东西动了动鼻头,喊了起来。

    觅着弥留在空气中浓郁的香气,我们很快找到一家立着两个楼层高的大幅彩色招贴的铺子上。

    还没到晚饭时光,大大小小板子隔间,就已经坐满了人头绰约,拿着文抄消闲的客人,扯着嗓门大声招呼和清脆的器皿撞击混杂成声浪,看起来相当人气鼎盛。

    临街的一面。琳琅梯次摆在一层层阁子上的,

    既有时新地炒茶,也有传统的饼茶、团茶,甚至连塞北胡式的奶煮茶砖都有,更多卖的是搭配各种时令养生方子的各色花茶,搭配大量腌果子蜜饯来消食消闲,定期还有当代茶圣陆羽及弟子门人,品鉴推出的新茶式和茶道。果子蜜饯也不是普通积年贮放的货色,而是来自岭南的特色种植园和罐头加工场的时鲜货。宜母子、木瓜、橙、杨梅、葡萄、樱桃、石榴、桑葚等等……

    “其实。这也是我们家地产业……”

    这家茶果分店。也算是我家新式经营地关系企业,为了激励那些卖身为奴的家人,我特地从各种店铺固定收入中拿出一笔。作为优秀家人创业奖励基金,每月提供一定限额,只要在我家服侍超过十年。或者获得优异服务称号,就可以从中贷出一笔低息的不定期贷款,或者有限获得相应地经营授权,以供他们的家人办个特色营生,也算是一个盼头。

    由于我是个很讲究享受的人,对生活地品位和乐趣,是奉行有条件上,没有条件也要创造条件上。因此我家层出不穷的新事物。常常成为外界追捧和效仿的风尚,时间长了。出于肥水不流外人田的考虑,在有限的保密措施下。特地建立了一套授权加盟制度,以最少的时间把我家出现的新事物,转换成经济效益的增长点,有专门地人员培训和市场规划,就算有别人看到好处地开始相仿,门下的产业也已经搜刮了足够地利润,抢先占据相应的时常分额,

    每月产生地抽成并没有直接入帐,而是另外积累起来,作为家人应急互助金,也叫救急贷款。所以我所呆过之处,各种有梁府背景和特色的新式店铺,很快就遍地开花起来。

    这些年都在盛传我眼光很好,会挑人也会调教人,又有传闻说,我的门人大部分都很出色,随便放一个出来,都是担待一方,独自撑起一番事业的上佳人物。却不知道,离了背后体制的扶持和庇护,他们其实什么都不是,也很难做成什么的。

    这些产业散步布在我家周围,也有外围屏护的作用,只要出现什么生面孔的话,也会得到格外的关注和通报,它们的存在,也代表着一个安全缓冲区。

    心满意足的包上一大包各种吃食回得家来,却看见门厅里。

    门下也留了两张预约的帖子,作为来日拜会的通传。

    我拿起一张轻轻念出来

    “开国男贺兰才人……

    “这人是谁啊……

    小东西有些不耐烦的道

    “贺兰家的吧,上次在你涤园里见过的……”

    “他来干什么……

    “当然来拜谢援手之恩了……就是那个你说他看起来最顺眼的那个”

    “哦……就是你说嫡子未必比庶子更有出息的那位么……”

    礼部尚书贺兰进明的从弟,襄城伯贺兰武德因为膝下无出,打算领养一个儿子继嗣承爵,特意以科举前的聚会为名,召集各房旁系子弟到府上聚会。

    因为长安大多数旧有的门阀氏族,对重新回到长安的贺兰家,似乎有那么点想法,几乎没人响应邀约,最后还我和小丫头正好闲的无聊,带了一班门下的名士跑过去凑个热闹,才没有让贺兰家在长安的第一公开社交活动,变成一个笑话。

    既然去了,也少不得,应主人之约顺便对那些年轻子弟的表现点评了几句……没想到事情就定下来了。

    又拿起一张帖子,却是描绘着精美的火焰昙花纹,隐隐熏透出檀香的味道。我看见那个落款“李圆空”,却是个陌生的名字,还在疑惑,

    又有通传,说是如约而来的访客,已经在厅下侯着了。便丢在一旁,走出来,第一眼看见来人,我嘿然笑了,竟然是她。

    一身曳地的衫襦束裙,肩加披帛的女装,难掩健康麦色的肌肤,柔韧修长的腿儿,高挑儿而凹凸有致的身段,将裙装撑的满满涨涨的,云鬓分股斜坠一支玉步摇,看起来若风摆细柳,相当的婀娜多姿,只是腰上挂的一柄长剑,倒让她凭添了几份英武飒飒。

    按照约定慕容氏将在我家留下一个联络人以方便行事,但没想会指派她来,权势爱真是个好东西,早上才刚提到,说曹操,就曹操到……

    “这次要长期叨扰大人了。

    相当公式化的客套。

    “好久不见了,小慕容……这次,可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会江陵 第三百九十三章 一点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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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九十三章一点意外

    “这道理其实很简单……

    蝉息声声中,薛景仙摇着扇子说。

    “哦……”

    “太上的班底,主要是一些老臣子在维持,但老臣子毕竟已经老了,许多都已经年近花甲,很难再有理由眷恋不去,虽然这些年也培养了不少新起之秀,但是他们要积累功绩和资历,从地方阕升到一些要害的位置,还需要时间和机遇,因此……

    我点了点头,大部分战争已经结束,想要通过军功,获得越级提拔的时代和机遇,越来越远,越来越少了。

    “因此……”

    “大人就成了南内少有几位明面上可以撑的住阵脚的得力臣子……就算舍弃别人,也不会轻易让人动摇根基的……”

    “那我企不是成了众矢之的的靶子……”

    “难道大人从一开就不是么……”

    我默然。

    说实话。我对这位太上老皇帝。有一种奇怪而复杂地心态。大唐之世成也他。败也他。从外系宗室。到天下至尊。从少壮地英明鼎盛。到老聩地殆政误国。几乎历史上大部分皇帝地典型特征。都浓缩在他地一生经历中。除去当初功利和利用地成分。他对我还算不错。从另一方面来说也是个不错地靠山。

    他活地越是健康长寿。我地基础就可以积累地越发坚实。

    就算不为未来身后计。我也要尽量避免让他象历史上一样地凄凉结局。那是一个朝不保夕地太上皇。晚年活地如行尸走肉。连人身安全也无法保障。象温水煮青蛙一样。被一点点地剥夺走身边仅存地东西……明明还活地十分健康。在皇帝病危之后。就被宣布要进行修仙和辟谷。断绝内外往来音讯。变相幽禁在深宫之内。一点点断绝了饮食和用度。活活被太监们给饿死在大明宫内。随着皇帝地去世。他也随之“暴卒”……

    这一点。他几乎和历史上地赵武灵王、齐桓公、梁武帝等人同出一辙。几乎造就了一个辉煌时代。然后又亲手将它和自己一同葬送。最后被臣子困死饿毙在自己地宫殿中。

    又转过头来对老猫道。

    “你做地很好……

    这些天我门下的几大秘密系统,联手清理体制内的问题,捞出不少鱼虾来。龙武军经营地时间还是短了些,不得已采取了一些急进的手段。要获得别人的忠心。需要长久的时间和投入来培养,当时要让一个人忠实于自己的利益和相关的利益体系,就容易地多了。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没有理由的仇恨,容易情绪化和缺乏长远地眼光。是无法成为上位者的。

    因此龙武军虽然有偌大的势力,但还是选择发展代理人和合作者,这种温和而缓慢地方式,来发展潜在的盟友,强势的力量是用来威慑潜在的敌人,和对付不坚定的背叛者,而不是用来未威逼恐吓别人,让出自己的利益。在同样的条件下,让你的盟友更倾向你。就是足以占了先手。

    他们都走后。我继续坐在书房看了几份邸文,无非就是

    景教和拜火教的信众。似乎随着天气变热,也突然变地鸡毛狗血起来。在长安城多处发生激烈冲突,甚至焚烧对方地房宅,还死了人,京兆府为此疲于应付,四处弹压,又请求龙武军左右街使的帮助。

    已经加平章衔拜相地老元帅郭子仪,老当益壮龙马精神,新近又纳了一房年轻的姬妾,小夫人地年岁,甚至比郭家最小的老幺,还小上一些,成为一只老木梨花压海棠的典型笑谈……

    御史大夫领尚书衔都元帅李光弼和部曲九连山去射猎,在打到一头巨熊,将熊皮熊胆献于宫内,传为祥瑞异兆……

    剑南和岭南商人结社,各自捐建了一条快直道,这两件事,看起来没有太大的关联,连地方官府也是当成朝廷中兴的征兆来宣传,并顺便在朝廷内部捎带一下自己是如何治民有方,百姓觉悟甚高的政绩,

    但在这一切玄虚的背后,却是南平会社和南海会社的破天荒的第一次合作,因为两条可以快速奔驰马车的快直道,是分别从广州番禹和南平弄栋出发,却拥有一个共同的终点——成都府。

    寂护的师兄大雷僧寂明,在海南万安州,建立少林南海下院兴教寺,对于北禅这种抄后路的做法,六祖慧能起源的南禅广州华兴寺,方广寺等,表示了谨慎的欢迎。

    正在发呆,就听见响动。正想骂人,我不是交代不得打扰么。

    小慕容怒气冲冲的推门进来,将一包东西丢在我面前的案上

    “唔……有什么意见么”

    我故意无视她的面色,笑笑道

    “这是什么……奇怪的东西”

    她用指头掂着一些散落布片和带子组成的半透明织物,涨红着脸说……

    “不过是,入乡随俗嘛。

    我轻描淡写的说

    “要知道我府上都是这么打扮的……你也不能太过于异类了……”

    “那这又是什么……

    当然,她体态娉婷,容貌俏丽,气鼓鼓的叉手,生气起来也是很有韵味的。

    “这是女性贴身防护之具。

    我脸不红心不跳的看着她手上的可疑物品,用鲸须两条半圆细边,环透明而柔软的弧线蕾花布料,再看看她波澜起伏的胸怀,很贴身的尺寸设计……

    “可以有效的固定身体,方便行动,就算做一些激烈的行举,也没有关系……保持清凉透气,还最大限度的减少衣物对肌肤的磨损……

    “特别是对常习武技的女子来说,穿了这东西,就算不用偷偷把胸前绑起来,也不怕影响到剑舞技击效果……还不用担心身材走样……

    我蜒着脸继续劝说道。

    “这个袜带是方便骑马用的,保护大腿,还不容易汗热……如果你觉得这尺寸太小,我还可以找人再订做……”

    当然得到的,只是一个迎面而来剑鞘,擦着头皮飞过去。

    “喂喂……”

    “慕容家留你在这而负责联络事宜,起码也要有个尊重主人家的态度……这行头只是第一步……”

    “知道什么叫低调,什么叫不引人注意,什么叫做隐于世,难道你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的身份么……”

    慕容家在我这里一下采买定制了大量军械物资,虽然多是淘汰的军用品,但按照市价也是一笔天文数目,慕容家手头的财货,尚不足以支付,还以河源王府的金印,盖了一大堆欠条,请第三方的西北商事担保,才结清。

    她虽然号称联络人,其实也有相当于协议中的人质、抵押品什么的,不过我估计这位,是不会那么轻易屈服于家门的利益要求的……

    不过,,,我有的是时间。

    哐当一声,书房的窗户四分五裂的飞出去,显然又跳窗走了。

    我只来得及喊上一声。

    “那边是水塘……

    就听见噗通一声,世界清静了……感谢大家给的建议,我正在尝试恢复数据当中,台风来了,单位又开始紧张忙碌了,暂时只有这些,抱歉了。
会江陵 第三百九十四章 分道与僧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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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九十四章分道与僧官

    我站在含元殿的柱子后面,瞪着深深藻井上的雕花彩饰,继续发呆,因为又是上朝的日子,又因为天气热,朝会被从大内的太极宫麟德殿,移到了地势更高,更干爽通风的北内——大明宫,虽然地方换了,但是气氛似乎一点都没什么变化,用各种冠冕堂皇的大义和道理,象争地盘的食肉动物一样,相互咬的一嘴鸡毛狗血的。````

    当然如果没有这些政敌们,相互揭举对方的阴私,用这些狗屁倒灶的东西作为攻击的口实,我也会少掉很多消闲的乐趣。

    正在激烈讨论的,依旧还是那场分镇、并镇之争,只是准备更加充分,修辞更加周密,极力把对方打了专权误国的标签的同时,也要极力标榜自己如何公忠体国,在皇帝陛下面前显然很有不折不挠的劲头……

    宰相们会在正式朝班开始前,提前半个时辰就抵达含元殿两侧属于中书、门下的排房,召集手下臣僚和亲信的官属,先开个正朝前的小型预备会议,商榷所有需要在朝政上准备的腹稿,以及针对各种突发状况的对应情形,一些官员也会早早等候在门外,一边站在清晨的寒露中顿着脚,与亲近的熟人交头接耳,一边派出贴身跟班、长随、小厮什么的,四处串联打探风声,免得自己一不小心就在政治风向站错位置,或是忤逆了自己这边背后大老什么的……

    作为朝会中最活跃的有生力量,御史台三院的言官们,也会在各自的长官带领下一边维持秩序,一边自发组成一个个讨论小组。先酝酿一下等会要咬地对象,今天那些内容是可以打加发挥的额素材,那些又是可能犯天子讳。需要避让的雷区……

    想我这种贪恋睡眠,讨厌勤政办公,总是直接在开朝地登闻鼓敲响之前的片刻,才在百官万众侧目的各色眼神中,坐着马车打着哈欠姗姗来迟的偷懒殆政反面典型,自然是不可能有什么风声,

    当然。我也不需要这些新出炉内幕消息、小道传闻什么的,我纯粹是来做摆设看热闹的,顺便安安那位陛下的心,顺便向那些喜欢躲在地下反对势力什么地老鼠们,证明一下我活的是多么的健康。能吃能睡,活蹦乱跳、精力充沛……

    用薛景仙的话说,作为一个风向标式的政治人物,到了我这个位置。只要注意爱惜身体,保养好自己寿元,少生点病,就足以震慑大多数乱伸爪子地人和见不得光的鬼蜮伎俩……

    我正在回味昨天的事情……嗯,小慕容的皮肤真实不错,别看她长年奔波在外,风吹日晒地确实相当细密精致。身段匀称上下都相当突出。相信摸上去手感挺拔而结实的……

    当我紧紧捂住狂漩出来的鼻血,扶着墙从秘密夹道里慢慢走出来。心脏还在怦怦跳个不停,实在太刺激了。随着女人增加而养成的免疫力,我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激动的流过鼻血了。

    这条连接多排女子换衣间的背墙夹道,本来是为了满足我某些阴私的癖好而存在,难得有这个落水地机会,没想到不但看到激动人心地东西,居然一不小心就撞见这天大的秘密,这可是禁忌地东西……

    “给我叫初晴过来……

    我当即吩咐道。

    豁然觉得环境静了下来,气氛一变,却是那位一贯隔岸观火,很少表态的兵部尚书梁宰,正在奏事……

    这位自称本家地兵部尚书,据说在两朝之间的处事不偏不倚,颇有些纯臣的气象,倒也吸引了一批号称中立的官员聚集在身边,平时也办事的多表现的少。再加上资格最老却是太上时代留下来的仅有老臣,因为立场和背景很少表态的刑部尚书李,新进尚在观望风向的礼部尚书贺兰进明,一并号称很少发言的寡言三尚书。或者说是三菩萨尚书……

    由于他署理的兵部,负责的是乾元改制中最重要,也是最繁琐的具体工作,所以他一开口,菜市场一样的大殿中顿时静了许多……

    他这次,避开那些争论的焦点,抛出了一个新的方案,或者说是一个新的说法——将天下重新划道,重建二十四都督制。

    道在唐代前期,只是一种监察区。

    自唐朝建立到睿宗、玄宗时,国家和社会已经在和平环境中发展了近百年之久。中央集权的统治方式和律令制度建立,唐继承隋末由350余州府和1500余县组成的地方州、县两级制行政秩序形成并正常运转,由中央直辖天下350余州府,也显得实在琐碎而繁重不堪。

    因此在贞观元年(627),唐太宗“因山河形便,分天下为十道”。废除战时延续下来的军国行台省制,各道由皇帝不定期派巡察使或采访使巡视,监察地方官吏和了解各地情况。

    经历了最初的军国行台省制、都督府制和分道巡察制等制度演变,景云、开元道制改革中,已经逐渐形成与节度使并立的,按察、采访诸使差遣官,以确定道的治所和使府编制。

    其中最著名的就是睿宗“景云二年六月二十八日制,敕天下分置都督府二十四,令都督纠察所管州刺史以下官人善恶……”的事件。

    按照中书门下的规划,

    全国被分为二十四个都督府管区,加上雍(长安)、洛(洛阳)特别行政区,共二十六个大的政区。诸府的级别、治所、辖州数目、长官及僚佐的品级职责等也都有细致的设计。主旨也很明确,就是拟以都督制取代分道巡察制,让二十四都督担负原由朝廷中央临时委派地巡察使、按察使所担负的责任,负责对本地官吏的纠察管理。

    可谓是一个全国通盘考虑地规划方案。但还没开始实施。就因为上层的政治斗争而泡汤。

    到了开元年间,随着国力的繁盛和人口的增加,同样的问题再次突显出来。因此太上皇在开元二十一年。分天下为十五道,每道置采访使,检察非法,如汉刺史之职。

    “京畿采访使理京师城内,都畿理东都城内,关内以京官遥领,河南理汴州。河东理蒲州,河北理魏州,陇右理鄯州,山南东道理襄州,山南西道理梁州。剑南理益州,淮南理扬州,江南东道理苏州,江南西道理洪州。黔中理黔州,岭南理广州“是岁,分天下为京畿、都畿、关内、河南、河东、河北、陇右、山南东、西道、剑南、淮南、江南东、西道、黔中、岭南凡十五道。各道置采访使,以六条检察非法,两畿以中丞领之,余皆择贤刺史领之。非官有迁免,则使无废更。唯变革旧章。乃须报可。自余听便宜从事,先行后闻。”

    《唐书地理志》

    后来因为对外战争的需要。开始在道一级增设众多节度使领兵,又以节度使兼领按察、营田、采访、处置诸大使。以便就近集中资源,临机处置边防战略。后来安史之乱爆发,朝廷处置不力,屡屡丧师,甚至连过度都丢了,不得不开始在地方广授节度、观察、防御诸使,以军民自募自守临机克敌,以牵制叛军威逼的脚步……

    但随着节度使权利地扩大,又产生另一个问题。战争中大量因为战时需要所任免的权设官与后奏官制度,却被大量沿袭了下来,这就造成道一级人员配置,与中央统一的地方州县官吏配置、选调用人办法有冲突,形成了用人上的双轨制。这对于加强中央集权来说是不利的。也造成了唐后期官制、用人及管理制度地混乱,以及干弱枝强局面的形成。

    例如,按照隋以来惯例,州县官吏的选调任用,九品以上须经过中央吏部,或制授、或奏授,终唐一代皆如此。而道一级建制的人员使用却是例外,即一般判官、掌书记等僚佐可以由使府直接辟除署用,只走一下“奏授”地形式,节度、观察使有完全的任用权。

    “今诸道节度、都团练、观察、租庸等使,自判官、副将以下皆使自择,纵使其间或有情故,大举其例,十犹其全。则(汉)辟吏之法,已试于今,但未及州县耳……”

    梁宰的声音朗朗,尚在耳边。

    因此,现在有人突然把前朝为施行的二十四道都督制抛出来,顿时引起了不少的反响,朝中已经哗然成一片,叫嚣谩骂者有之,但从另一方面说,这也规避现今两代皇帝政策延续之争的矛盾,也无视了大多数人的立场对立,如果能够妥协地好,也不是没有现实可能性。

    而且,虽然划得是道,但对各地藩镇来说,却是一个釜底抽薪地措施,州县这些地方基层被朝廷重新抓到手中,那些将帅纵使有兵,也成了无水之鱼了……除非他肯豁出去叛乱,否则……

    原本天下只有十大藩镇,现在分设到二十四个都督,无疑权位增加了,实际地盘和权限却缩小了,但对那些藩帅,特别是二三线将领们,仍然充满了吸引力,至少他们的部下也不愁没有地方安置了,而且对朝廷来说充满操作性,通过调动和分配,轻而易举地考验将河东、朔方军这样的巨无霸,给名正言顺地拆解分化掉,算是一个妥协中庸的政策……

    我看了一眼那位梁尚书,他的背后,究竟会是谁的意图。

    因为在地方上的众多利益,龙武军也被一些怀有敌意的人,说成是北军里的藩镇,最不象藩镇的藩镇,但因为龙武军的经济基础,主要集中在军屯、作坊、商业上,除了成都府的岁入以外。其他影响倒不是特别大。

    最后还是那位肃宗皇帝宣布押后,由小内朝再议……

    剩下地东西,就无聊的多。无非是哪里发水灾,哪里财政缺口巨大,需要加大投入,哪里拖欠税赋有年、哪里又人口流失之类的国计民生,在那些官员嘴中,只是一组组干巴巴地数字,不过随着户部这个月的度支数目上来。大殿中再次变成菜市场。

    战乱虽然已经平定,但是举天下百废待兴,到处都要用钱,小到百官有司衙门的返修重建,办公费用。大到数十万解甲归田的亢兵亢官的遣散费、安置费,让那些省台部寺监院的主官们,争得口沫飞溅,到处到在要钱。一个理由比一个更充分,一个比一个十万火急,彷佛朝廷今天不给,明天就会天塌下来了一般,连皇帝的内帑都被臣子盯上了,甚至有人提出宫内省花费太泛,许多项目非必要。乃至说到监省那些中使。靠做宫市和皇供个个富得流油,无不是在长安城中营建了大量地良田美宅和产业。然后又和那群太监当场咬起来。

    半个时辰之后。

    “梁大人……您有什么见地么……”

    我一眼就看见头戴高直三粱进贤冠的,滚云紫衣的礼部尚书贺兰进明。就站在我不远处,连带大家的眼色都盯在我身上,不由汗然。

    “什么见地……

    我咕哝的转头一看,靠暗骂地一声,原来不是我站出来,而是我身边那群王八蛋,听见问话纷纷向后退了一步,就把正在学猫头鹰站着打瞌睡的我给现出来了。

    “朝廷,有意恢复前代的僧官……”

    贺兰进明抱着牙芴,目不斜视的低声提点道

    朝廷有意恢复僧官,这关我鸟事,我腹诽道,“抱歉,,,刚才站后面听地不大明白,还可否请再说一遍。

    然后又是一片轻嘘和憋笑声,就看见对面维持朝政纪律的御史,正朝我直翻白眼。脸御座上的那位,都皱了皱眉头,最后还是没说什么,却看了左右一眼。

    在他的示意下,有礼部的官员小声的再细数了一遍。

    原来,在本朝之初,就有僧官的制度,高祖“武德之初,置十大德,纲维法务,统摄僧尼。”以“道德高妙,为众所推”为选拔大德地标准。简选程序由僧众推举,朝廷任命,也有地大德由皇帝直接任命,也是政府控制佛教、安抚百姓的需要。

    武周朝是佛门势力,就已经达到极盛,连武则天都自云是未来极乐世界地大弥勒化身,她宠信的僧人,超脱于国家法度和朝廷体制之上,可以随意地出入宫禁,与宰相平身对话,乃至参与国事恣意,甚至干脆干涉朝政决议。大量苟利营钻之徒,争相投身其中,成为国家的毒瘤。

    作为神龙革命的李唐复辟,第一件是就是对亢余的佛门势力,进行拨乱反正为名的大清算,这场清算断断续续的一直延续到开元年间,光是姚崇、宋景当政时,未得官方认可,不符其实或是作风不正的兰若、禅林,就清理出上万所,强制释放和还俗的僧尼徒众多达数十万,以不法没官的田地房屋,不计其数……

    本朝光复后,朝廷在重佛的风气影响下,今上有意在天下各州,重置僧官,象江南地区将在州上设立僧正一职,又于道置都僧统,以统辖释门。不出意料才透出些许口风,就遭到了不少臣子以前朝为例的极力反对,又有朝野名士联名上书

    “伏以陛下护持释教,以济群生,自出圣慈。孰不知感,非欲华饰寺宇,广度僧尼。兴作劳人,匮竭物力。近日天下。未喻圣心。建置渐多。剃度弥广。奢靡相尚。浸以日繁。恐黎因兹受弊……

    “这个你们这些国家栋梁决定就好了……要我什么意见……”

    尽管如此,我又看了一眼御座上绷着脸的那位陛下,还是有些没反应过来。

    有皇帝的支持,如此下去,佛门大兴,指日可待。不过这却也是新的一轮佛道之争开端,不出意外的佛门会这么持续数十年后盛极而衰,承载了太多于本身不相称的东西,而重新成为各方面势力怨望和仇嫌的靶子,爆发那场著名的以灭佛为名的会昌法难。鬼才去趟这摊浑水呢……

    “您忘了,您可是礼部左侍郎……”

    我身边有个熟面孔憋声提点道。

    “站出来,就得说点什么……不然是违乱廷纪的。

    我这才想起来还有这个兼职啊。在理论上可以对祠部和主客部,进行业务指导,实际上我仅有的几次业务指导,都是如何立足礼部这个公认的清水衙门中等额清水衙门,发挥自身的优势进行赚钱的门路……

    比如如何避免在外交活动中充大款,而成为凯子和冤大头,如何开源节流,在朝廷难点可怜的投入下,用最少的钱做最多的事情,还能维持朝廷的体面,如何利用对外的朝贡和出使活动,发展各种公开和秘密贸易往来,顺便夹带自己的私货等等……

    象现在的朝廷大部分用以回馈藩属的礼品,几乎都是剑南工场挂钩的,同样是一只普通的水果罐头,如果经过上好的包装,打上内造皇供的烙印,就是国家级的待遇和回礼,同样一匹内库绢,成都造的和岳州造的,外表上,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与鸿胪寺合办的四方院和各种迎送使的勾当,也都有专业的饮食、住宿等商人集团承包……

    毕竟战争期间,重建的朝廷中,礼部各司的职能和权限,在六部之中是最尴尬的,几乎成为小猫两三只的摆设,挂一堆头衔闲养以示尊崇的清冷衙门,除了偶尔出使外藩,能借着朝廷的名头捞点外快,这个一穷二白的状况,直到我挂职后才有所改善。

    现在礼部的主客司,直接在朝廷对外的国家性大宗贸易中,占据了一小块的份额,可以说礼部四司里最优渥的单位了。

    话说回来

    根据本朝的先道后佛的体制,天下道士女冠,隶于宗正寺管辖,而僧尼等人则属礼部祠部的职权。好像都和我沾上点边……这么方面,我就管的少一点,最是多以权谋私,给我门下的人,弄过一些官方认可行事方便的身份,连底下人私自营钻门路创收,象大白菜一样,滥卖僧尼度牒的钱,都没分到过……

    “据说梁大人门下热衷善举,对佛门颇有善意,不但在军中携行僧徒,还在邑司内建庙立寺,传广佛门……

    又一个中正平和声音开口道。

    “应该是赞许的吧……

    南海的佛门,我那是当做精神鸦片用的,专门对付那些被征服的地方,可惜这东西只能做不能说的。

    “僧官,嗯僧官”

    我润了润喉后说

    “我只想知道,若设立僧官之后,这些僧尼要不要交税纳赋……”朝廷一片静默,无论是反对者,还是支持者,似乎都陷入石化中。
会江陵 第三百九十五章 还有更让人吃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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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九十五章还有更让人吃惊的

    然后才有人微微的笑了起来。

    “怎么可能,让这些化外之人来交税……”

    对方用一种很荒谬的声音道

    “那设僧官有什么用……

    “当然是教化百姓,安定人心了……”

    “教化百姓,难道朝廷的各种学正做的不好么,安定人心,朝廷励精图治才是正道,什么时候要靠信仰来安定百姓了……

    “再说,如果佛门都不用交税,又享有诸多特权和便利……那大家都趋之若鹜跑进佛门去避税,国家吃什么,用什么,军队靠什么维持……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纵有天灾**,佛门也不能独善其身吧,……

    “我只是想,既然自古以来佛门也屡屡有善举,与其任由他们这些自行其是,还不如由国家订立法度规程,以明正理……僧官或许之一第一步吧”

    朝堂轰声哗然,再次变成菜市场。“丰乐坊开业寺、金城坊会昌寺、长寿坊崇义寺、晋昌坊楚国寺、通义坊兴圣寺、颁政坊龙兴寺、修德坊兴福寺、延康坊西明寺、晋昌坊慈恩寺、新昌坊青龙寺、静安坊崇敬寺、崇仁坊资圣寺、崇义坊招福寺、林祥坊崇福寺、光宅坊光宅寺、开化坊荐福寺、太宁坊兴唐寺、永安坊永寿寺、长乐坊安国寺、长乐坊安国寺、章善坊圣善寺、永安坊永寿寺……

    看到这么多名衔。作为梁门首席长史地薛景仙。也捏着前额在头痛……

    与那位习惯于没心没肺、思想跳脱地大人不同。他可不能无视这些名字背后地东西。

    梁开府门下。号称文胆地五大长史中。除了那位兼领地方政务地郑元和外。其他四位都有自己地班底。和秘密消息来源。用那位大人地话说叫做情报系统。

    象第二长史魏方晋侧重于军中。负责地是对外番地秘密勾当。第三长史温哲负责地是内府内务。门下肃清。以及官场上往来勾当。第五长史崔光远负责地市井民间。以及传说中地江湖等秘密勾当。

    只有他这位首席长史。总领整个幕府地上百人属僚和数十个地智囊小组。以及一个与其他那些吸收外围或是留用人员组成地讯息渠道完全不同。唯一公开地。全部由最忠诚地内部培养人员组成核心。相对全面地综合情报系统。

    各人负责地内容虽然不同。但相互间总有部分是重合地。在行动人员和讯息调用上大部分是共享地。也方便相互制约和监控。而且他也隐约知道。在自己这些人之外。那位大人还有其他或多或少地秘密渠道。

    但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作为上位者,容易偏听偏信或是轻易就被人把持了耳目,都是很危险的事情。作为属下理性上不能说没有想法,但作为一个值得长久追随地主公,就应该是这样。

    这些可都是来头很大的禅林,仅仅因为本家那位主上。在朝会上的一通戏言……己把这种不该有的念头丢到一边,虽然这位大人看起来有意无心的种种奇言怪论,最后大都能证明并不是无的放矢,但好歹也和自己这些属下先通气一下。舆论和情势上稍稍做些准备,也不至于象现在这么措手不及。

    象丰乐坊开业寺,曾经是高祖的别庙——静安宫。

    晋昌坊楚国寺,高祖起义太原,第五子智云在京,为留守阴世师所害,后追封楚王而立寺。

    通义坊兴圣寺,本高祖潜龙旧宅,武德元年,以为通义宫。贞观元年立为尼寺。

    修德坊兴福寺。本王君廓宅。贞观八年,太宗为太穆皇后追福。立为宏福寺。

    晋昌坊慈恩寺。隋无漏废寺,贞观二十二年高宗为长孙文德皇后立为寺。故以慈恩为名。

    新昌坊青龙寺。本隋废灵感寺,龙朔二年,新城公主奏立为观音寺以供养之,后改名

    静安坊崇敬寺。本隋废寺,高祖为供养长安公主立为尼寺。

    崇仁坊资圣寺。本太尉长孙无忌宅,龙朔三年,为长孙文德皇后追福,立为尼寺。

    崇义坊招福寺。本干封二年,睿宗在藩所立,其地本隋正觉废寺,南北门额,并睿宗亲题之

    林祥坊崇福寺。本侍中杨恭仁宅,咸亨二年九月二日,以武后外氏宅立太原寺,后改名。

    开化坊荐福寺。本隋炀帝在藩旧宅,由高宗立为献福寺,至六年十一月,赐额改为荐福寺也。

    太宁坊兴唐寺。神龙元年三月十二日,敕太平公主为天后立为罔极寺,开元二十年六月七日,改为兴唐寺。

    永安坊永寿寺。景龙三年,为供养永寿公主所立

    长乐坊安国寺。景云元年九月十一日,敕舍龙潜旧宅为寺,便以本封安国为名。

    长乐坊安国寺。高祖龙潜旧宅,贞观六年立为寺。

    章善坊圣善寺。神龙元年二月,立为中兴,二年,中宗为武太后追福,改为圣善寺。

    光出这些供养者地名字上,就可以看出长安佛门历史和背景,是何等的庞大。这些还仅仅是与皇家有关的禅林,只怕是第一步,

    这些出家人的影响力,虽然不能直接象前朝那样干涉世俗朝政,但是如果与那些对头结合起来,仅仅在舆论上,就是不小的麻烦……

    “那其中,有没有本朝赦立的寺院……

    我抱紧粘在身上小东西。将她挠地格格直笑,漫不经心的说。

    “……好像没有”

    薛景仙楞了一下,才道

    “开元天宝前后四十载,天子虽然重佛门,但也并举道家、景教之流,……“这就对了,佛门再怎么显赫,也是过去式的……

    “那你还担心什么……

    “把这名单抄一份,送进宫去吧,看看我们那位地陛下,当做何想……”

    靠,不就是收个税么,居然惹得全长安的知名寺院前来交涉的势头,难道下一步还敢宣布我为佛敌,什么第六天魔王什么的。

    我很不爽的打发走薛景仙。又YY了一通,把越来越有分量的小东西,从膝盖上拖下来,义正严词的说

    “我现在很火大,该叫谁过来呢……”

    我想了几个女人地名字,好像都不在家。

    “叫惜悦过来吧,刚才好像看见她了”

    李惜悦就是永王家地那位芳名。

    “她可貌似是你嫡亲堂姐额……”

    “我还没见过她被你欺负的样子嘛……”

    小东西大眼中闪着奇异地光彩。

    “肯定很好玩的样子……

    “那个……不叫欺负好不好。是很正常地……

    “那为什么她们总是那么难受的表情……”“那是因为你不老实,喜欢蹲在一边看,还偷偷的动手动脚……”

    我和她正在斗嘴,就有人送来一份广州的急信,我让小东西撕开密封地浸蜡防水的牛皮纸袋,看了一眼。却是一份广南经略冯崇道的公文。

    “南海十八国,前来朝贡,已经在路上了……”

    又看来下面加盖的火漆戳印,显然这个消息是通过海南的渠道,从广州加急快递送到长安的,估计礼部还要两三天后才能得到消息的。

    “这时候跑来朝什么贡。

    我有些有些疑惑地说,作为一个不称职的礼部侍郎,对我名义下的主客部,还是有一点起码的外交常识。

    要知道现在并没到正常朝贡的年份,而且季节也不对。由于生活环境和气候的原因。这些南海藩国,多半是会提前一年地秋天出发。到达广州停留修整,过了一个相对温暖的冬天后。才爱春暖花开时出发,然后走上一两个月,在春夏之交的左右到达长安,对这些连雪都没见过的土人来说,正是最适宜的季节,然后最多羁留到秋天,大部分使团成员就会南下还国,不然北方的冬天的,对他们来说是一个巨大的考验。

    要知道,武周时代,就曾经发生过,新来朝贡的南方蕃使,因为选错了时节,结果一行遇到风雪,猝不及防被冻病冻死在道路上的例子。

    什么原因让他们打破惯例,提前前来朝拜,我正纳闷。

    再看下去是一些具体地人员、贡品地情况,末尾却是提醒我,当心有人乘机告状加闹事,又说毕竟派人拦截封杀一个冒犯亲蕃的佛逝国,没有人会多说什么,但是拦阻上贡地众多藩国事情就闹大条了,那是耳光响亮在打天朝的脸面,所以有些东西,他们也无能为力。

    我更加糊涂了,翻下去又是一封冯越地手书,却是在负荆请罪,并且说,相关的责任人员,已经在路上了,这又是搞什么飞机。

    冯越作为南海领的大总管,虽然这些年性情越来越四平八稳,已经没有太过出彩的地方,但协调邑司、巡检、都督府三套班子,也的没有出过什么纰漏,干嘛搞出这一套。

    再翻下去,却是综合了海南邑司、巡检、都督府三班,军中官府中的秘密线报,所递上来的一份事后调查报告,说的却是新近发生的一场大规模战事,当然这所谓的新近,由于海路和陆路的延迟和周转,至少也是半年前的事情了。

    借助柯凌国和北婆罗洲为后勤中继和跳板,继室利佛逝本岛以南重镇陀汗城和东部重镇婆那城。南海义从的联军,再次攻陷了佛逝国中北部地佛门圣地,婆罗浮屠。

    所谓的婆罗浮屠,并不是地名,而是佛教中心、佛门丛林聚集之地的统称,而被攻陷的这一处却是整个南海最大的佛教圣地,本属古代婆国的都城,被佛逝国吞并上白年后。也被称为婆那罗城。

    这里也是佛教海上传播,最重要的中转之地,自古以来,西行求法者皆停留此处一、二年,稍事修整才往天竺,无数的高僧大德法士国使,都在这里留下自己地传说和见闻。

    在玄奘以前的前辈,中土高僧义净、法显。都曾经驻足过此地,并写下了《海天佛国记》之类的著作……近至本朝的开元三大士,善无畏、金刚智,也曾经在此地开坛说法。

    自古以来,

    各种上、下坐部古代佛法;中古时代大乘、小乘佛门;新兴时代的显宗、密宗佛教,乃至古天竺婆罗门教的湿婆信仰、迦楼罗信仰的众多流派,都在这座寺院组成的城市中。留下了深深地历史烙印。

    数百年集藏下来的珍宝器物法具经籍文典,光是其材质原料的价值,就足以让人为之疯狂。

    更别说还有历代信徒,和南海各国王公捐赠供养的财货宝器,再加上还有丰富的水源和充足的食粮,因此也成为佛势国人避难的所在。

    本来这地方。并不在攻略地计划中,但是因为战乱和信仰问题,其中庇护了几乎整个室利佛逝中部的王公贵人,部族头领、豪门大户及其亲眷,多达数万人,这些人,大都是带的成车成驮的家产细软,逃进城中的。

    聚集的财富最终成为灾难地根源。不但吸引了尾随而来的好几路人马的注意,并且成为一次跨岛联合行动的目标。根据随军探子们的密报,联军破城的过程。并没有太大的波折。作为一个开放的,几百年没有遭遇过战火的佛门圣地。也并没有太多防御工事和太过结实的城墙,可以阻挡联军地火器和弩炮……

    但随着联军进城后。却变成了另一番局面,他们在第一时间,就遭到了城中居民最激烈地抵抗,在保卫佛法的名义下,几乎所有能动地男女老幼,不分僧俗贵贱,近乎殉道者一般的前赴后继,奋不顾身与装备精良地占领者展开巷战。

    南海联军中,无论号称最擅长近战肉搏的义从,还是最凶狠的海贼陆战队、或是战阵经验最丰富的蟹字营,战术装备最精良的教导团,竟然几次三番被这些舍生忘死的狂信徒,赶出婆罗浮屠核心的金刚界曼陀罗城,十几个义从团的番号,因为伤亡过大,就这么被成建制的消失在古刹雕像中,到最后几乎所有人都杀红了眼……

    因此到了最后,号称是天竺之外的海上佛教中心,万法百宗圣域之城——婆罗浮屠,几乎被血水和火焰淹没,举城上下僧俗贵庶近十万人口,最终只有一些伤痕累累的年轻女性侥幸存活下来。

    因为同袍伤亡惨重而愤怒到无以盖加的联军士兵,在古城中象洪水风暴一样肆虐,抢劫破坏焚烧视野中所能看到的一切东西,连造像上刷的金粉、金箔,都被粗暴推倒刮下来熔掉,如果不是随军的僧人发挥影响力,又以珍贵价值极力劝说联军各位首脑,恐怕连那些自佛陀诞生以来,传世不多的珍稀古代典籍,都没法抢出多少来。

    (现在军中已经形成惯例,每队以上都有随同的武僧或道士,平时保护官长,在需要的时候,可以为战死将士们英灵,唱安魂曲或往生咒,以安息超度之。不要小看这么一个简单的措施,对安定人心极有好处)。

    相比满载而归的所获,更让人烦心的这件事产生的后果和影响,南海之地虽然零碎分散,却是号称十国九佛……几乎都与婆那罗有千丝万缕的渊源和传承。

    这个麻烦说大很大,说小也小……

    顿时让我满腔的火气,化做冷水浇淋。这时候,绉老头又递进来了一个帖子。

    “送帖子的人可曾留下地址……”

    我看了一眼就皱起眉头,还是前些天那张檀香味很重的帖子,只是陌生的李元空。换成了一个同样陌生地智藏……

    “来人自称来自兴善寺。

    听到这个地址,我心中咯噔一声,有些头疼起来。兴善寺是与大慈恩寺并称两大皇家寺院之一,虽然不如前者那么出名,但现在正驻院一位大能,现在虽然没见过,我在宫廷里也听说过他名声。

    这位号称“礼遏三朝位列三公”的人物,正驻留在长安兴善寺。主持一项名为大藏典浩大文籍修订工作。因为上得敕许,将中京(长安)慈恩、荐福等寺,东京圣善、长寿等寺,以及各县的寺舍、村坊,凡有旧日大遍觉(玄奘)、义净、善无畏、流支、宝胜等三藏所带来的梵夹,都集中起来,交给他陆续翻译奏闻。

    难道是兴师问罪来的了,我这才想起来本朝礼敬为国师的开元三大士都在婆罗浮屠。有自己传法的道场和法脉。

    据说本朝国师不空上人,本来是南海狮子国人,后来到婆罗浮屠学法,正巧遇上另一位出身那烂陀寺,又师从密教祖师龙树菩萨的弟子龙智大师法钵地第三代传人——金刚智三藏,在婆城驻锡**,以根骨卓异收为弟子。受戒灌顶传法,然后又随其来中土,与前辈善无畏会合,一起传扬金刚界和胎藏界两部普门**。

    善无畏、金刚智相继病逝后,留下密教传承的不空、一行、慧超、义福、圆照五脉弟子,只有不空这一脉菩提流最盛。号称尽得二师之传,又继承了国师的名号……

    不过想想,

    想想号称大唐佛门支柱的天台、三论、净土、律宗,再加上南北禅宗,号称百万信众,居然都混不过一个初来乍到的密宗,被尚无畏、金刚智、不空师徒三代把持了国师了的职位。还真有点外来和尚会念经的意味。

    既然我的门下,把人家两位祖师和本人出家地道场给端了,门下不忿找上门来交涉,也就不稀奇了。

    我想了想。又把密报的结尾看完。这一看我顿时汗然而下,赶忙对小东西道

    “小白狼呢……

    她拿出一只玉哨吹一声音节。就奔过来一只白色的动物,不过自从它出去相亲后。浑身好像瘦了一大圈,连毛色都黯淡了不少。

    我也顾不得它被小东西强令勒在地上,摇头晃脑的老大不耐烦呲牙咧嘴,直接从它脖子上摘下一个银丝的圈子,看着上面的珠子显然一粒都没少,这才嘘了口气,转头对一脸疑惑的小东西说。

    “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么。

    “不就个破烂石头珠子。

    “错了,这可是佛祖身上地东西啊……”

    我心中错味陈杂的的看这掌上这些毫不起眼的东西

    舍利,没错就是舍利,

    清点南海的战利品中,发现了十一枚据说是佛祖真身舍利子的东西,虽然盛放地宝菡和阿育王塔什么的都已经被砸烂,但是经过狮子国佛牙寺的高僧鉴定,这里头盛放的,乃是佛势国开国的天竺王子从祖国带来的圣物,后来吞并其国后,特地供奉在婆罗浮屠的色耶寺中,以安定被征服的百姓。

    因为事情需要保密,又出了点差错,所以竟然先行和那些珠宝一起快寄过来,却没有具体说明,结果这几颗看起来黑不溜秋带斑点的石头珠子,怎么看也看不出来到底有什么稀奇的地方,于是就被小东西当作了装饰品,镶在小白狼地项圈上。

    佛骨舍利被我当成了狗链地装饰,那些僧人若是知道了事情,怕是不会抓狂么。我发现自己居然还有心情发出这种恶意趣味的感叹
会江陵 第三百九十六章 糊弄与忽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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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九十六章糊弄与忽悠

    不久之后,梁府就放出风声,说从南海佛门圣地婆罗浮屠,得到十一枚佛骨真身舍利,有待高僧前来鉴赏……并视情况将进行拍卖,

    为了加强效果,又有传闻说,如果用佛骨舍利磨成粉合药服用,可以延年益寿怯病去疾,更可以在死后顶十万功德……拜会了府上,特地咨询此事真伪,并传出那位小殿下,希望以舍利子合药,为当今圣上祛病祈福,以尽孝道。

    于是,舆论哗然,群众震惊,一群和尚连夜进宫……就有了这个忠君爱国祈福法会兼是非辩才无遮大会。

    无数穿着绣金线的袈裟庄严法相,神情肃然,禅音梵唱,响彻天地,如天花乱坠,又清香四溢,与背后的初阳印照一身,仿佛佛光交融一体,生无量光明,浑然一色……

    “这怕不是一个菏泽神会之后的又一场佛门盛事……

    见过这场景的人,无不是这么赞叹道。

    长安禅林之首的大兴善寺内,佛骨舍利鉴识辨真大会刚刚结束,十八位各大禅林派出来知识最渊博的守典僧,通过校验典籍和史志一致推定,这就是当年佛祖涅磐身化的十万八千颗舍利之一。

    然后就是通过佛门辩经说法。以决定佛骨舍利在各宗门地最终归属。更关键的也将决定僧官的分属,因此象是一个利益妥协和交换后的产物。至于其获得的来历和过程,好像顷刻间及被人们所遗忘了。

    用小丫头的话说,要想让一群狗狗不向你乱吠,最好就是丢一块肉骨头,让他们咬去。

    当然,听到这种说法的时候。前来讨主意地薛景仙的远房族弟——祠部郎中薛据,也是一脸汗然夹背兼我什么都没听见的表情。

    他也是我门下少数地裙带关系之一。于杜甫、高适、岑参、储光羲等人相交甚深。他本来是大理司直。安史之乱后。由于曾陷入叛军之手被困洛阳。又遭谗。至唐军收复长安后。尚蒙冤屈。未被任用。还是走了薛景仙地门路。托庇于门下。才从历史污点地留用人员中拉出来地。

    后来剥皮御史郑叔明。被朝廷当作替罪羊以谢天下。原本靠卖度牒位朝廷凑钱地词部郎中。也因为形势地需要被牺牲掉。没人愿意顶这个臭名昭著地位置。吧皮球踢到我这里来。我作为挂名地上司。就推荐了他……

    要知道祠部掌祠祀、天文、漏刻、国忌、庙讳、卜祝、医药。及僧尼簿籍等。管地都是些对别人来说鸡毛蒜皮地零碎。却对我掌握地东西颇有大用。理论上对这些佛门禅林。有生杀大权。

    更关键地是。他也是法会上。作为朝廷地代表出现地。责任重大地他到现在都还是战战兢兢。满脑门子汗。不时把求助地眼光凑过来。

    他正被包围在高达丈余地法台上。

    周围是由僧人各色方阵组成地曼陀罗坛城。光头澶动。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怕没有上千之众。这些还是官府在册登籍地各大小禅林地主持。僧正、长老之类地头面人物。围绕他们地中下阶层地僧人更是不计其数。齐声颂经起来。也是蔚为壮观。梵声雷动。远近可闻。

    不由让人感叹,长安城里那里一下冒出来这么多和尚,更别说众多知情活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心态稳定,具是满面地虔诚和敬畏……

    其中无数目光毫不掩饰的扫过我所在地方向,我淡定自若,这是最好的上等席次,用的是佛门供奉最高等的礼制和待遇,焚烧的是昂贵到极点的佛瑞香。

    “真无聊……

    小丫头扁扁嘴,一边又往口里倒银瓶装的果子露。

    “我们来这里到底做什么”

    “当然是以捐助人的身份,看热闹啊……”

    我看着台上红光满面的高僧大德。很难想象他们前天还有人在叫嚣我是佛门的魔障……

    转头对乔装成小厮打扮,小白家的小正太说

    “这上头其实只有两个人。

    “一个叫名,一个叫利。

    “阿笑又在糊弄人哦……

    小丫头很没良心的哧哧笑起来……

    “谁说良善之人,就没有**和野心了,只要是人就会有这些东西,只是善人与恶人最大的差别是,追求的手段而已……

    “其实这些教门千差万别,都有个共通之处……”

    “不论手段和方式如何,一个是至少表面都有劝人行善的教义,一个是迎合统治需要而不断变通之说……然后就是要会善于经营和发掘人才”

    我家虽然不敢号称老子穷的只剩下钱了,但是也差不离了,光靠那本历史地理图册上的分布,派人到全国各地四处象土拨鼠一样的打洞探矿,发现有符合条件的就圈地下来,然后该干什么还干什么,需要的时候只要随便拿一个出来,都能拍卖出天文的收入,或者让一个家族受用好几代。

    自从我家有钱,各色名目上门来募捐的的人也不少,天下寺观禅林何止千万家,象青城山、楼观派、茅山宗那样,有来自国家上层的直接供养,并拥有大量自营产业的只是其中很少的一部分。大部分道门院观生存状况,都要与地方地香火兴盛有关,象这些外来夷教也是一样的道理。

    信众的多少也代表相对稳定的收入来源,强大的经济实力,也代表能够养更多的僧侣道士,能够建造更大更宏伟的道场,来吸引更多地信徒。以形成一个良性循环,从这一点说,主持好一个宗教场所,靠口才和学识,为信徒提供心灵上的籍慰,甚至是一些养生和延年的指导,以培养长期而稳定的客户,这与后世经营一个企业理念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大凡宗教也和企业一样符合人类审美的需求,需要一个相当光彩和美好的正面形象。大多数情况下菩萨总是一副悲天悯人的表情,天使总是慈爱而美丽的,那些偷偷摸摸用恐怖和畏惧传教地古老教派,之所以被称为邪教而始终不成气候,就是因为虽然人性从来就不缺乏丑恶和黑暗,但是人心本能都向往美好的东西,就连后世曾经盛行一时的这个功那个功,最初也是用强身健体延年益寿之类的美好愿望,来打动人心。

    说一千道一万,我在地方上赞助那些佛门的真正理由只有一条。就是利用关系而已,对以个泛大陆都深受佛门影响的时代来说,佛门的身份是情报、间谍、商务等最好的掩护。甚至超过无孔不入的商人。因此,我门下往往会以个人的名义地。资助一些名深德隆的释门大师,前往某地进行开拓式的传教活动。并视情况从人力物力上,给与后续地资助。而作为代价和交换。他们地随行弟子信徒之类当中,也有一些受过特殊培训的人士。而在一些虔信佛法地国家,他们甚至可以成为传统的政治势力之外,拥有强大影响力地游说集团……

    象鉴真就是最有名的例子,他虽然身份超然地在正仓院接受王室、贵族供养,但是他的几个弟子,却接受贵族的邀约,到处游学说法,更与奈良六宗的僧人集团,往来密切,甚至成为孝谦女王的座上宾,据说连王家成员,也不避于内室……更方便做一些以仰慕天朝为名的卖国行径。

    我又看了一眼坐我不远处的那位诗佛王维,如果我没说错的话,他也是唯识宗的当代宗主,居然轻易就放弃了争取的资格,而以旁观者的身份……

    “宗座,难道您都不说些什么么……”

    摆满香花果酒的上席,那位诗佛的弟子,忍不住开口道。

    “说什么……至少那位不是主张灭佛、去佛,而是限佛,这就足够了……佛门之中,也该自省了……”

    他淡淡的说道,

    “佛骨舍利固然难得的圣物,但是为此热衷到难以自已失去本心,已经变成魔障了……

    唯识宗主张明心见性,奉的是汉明帝时,摄摩腾、竺法兰二尊者带来的《四十二章经》为根本,虽然比不过风头最盛的唐密,也比不了世俗影响最广大的南、北禅宗,也比不过以一句阿弥陀佛,就可大开教门方便的的净土宗,但却最古老的中土佛门法统之一。

    最古老的另一个含义,也意味着在中土的时间足够长,长到消化掉不合时宜的东西,淡化掉佛门胡地西来的色彩,而变的更加中土化……

    “好了没有……”

    小东西不耐烦的声音

    “我还想看大和尚的论战呢,怎么出了念经还是念经。

    “回殿下,还没这么快,这场法会,至少要开上十天半个月,佛门八大宗门,数十支脉,也只到了一半读,一些别派的宗主,因为离京师太远,等的了消息,估计现在还赶在路上,现在这些都是各家派出来试水的……别看他们争的厉害,压轴的正主儿到现在都没现身,估摸着还没那么容易出手呢……”

    一个声音小心的回答道。

    “至少那位坐镇本寺的不空大士,还没现身呢……

    听到这个名字,我笑了笑。

    所谓密教。就是天竺末法时代,位保全佛法而诞生地秘传穿法的地下之教。传到中土后,为适应环境,又吸收了众多显宗教义中的长处,以广大门户。

    唐密之传承要求极高,非普门传灯阿黎(法师)不能收徒传法。教内约束极严,授法必须建立曼荼罗。否则犯三昧耶戒。因此,传承不易,更易受社会变乱之影响。因此,在唐以后就很快消亡了,倒是传到吐蕃和日本的变种,东密、藏密,却因为相对封闭的地理环境,被较好的保全下来。

    这位不空,以一人之身。**支撑起一个教门,在佛门中独树一帜,也算了得的人物。

    正以思考为名地发呆中。

    外围的人群又一阵骚动,分水一般让开一条道路,唱名唱到嘶哑的僧人,象突然吃了烈酒一般,红光满面高喊,却是来自荆南玉泉寺,河东报守寺,北禅宗主神秀亲传大弟子普寂、义福。携弟子前来参加法会……

    真是越来越热闹了,前代北禅宗主神秀寂後,普寂、义福两大弟子在皇室的支持之下。继续阐扬他的宗风。盛极一时,有两京之间皆宗神秀之概。普寂并以神秀为达摩一宗的正统法嗣。立为第六祖,而自称为第七祖。

    但自从数十年前洛阳是非辩法无遮大会之后。六祖慧能的传人神会,在洛阳荷泽寺创立菏泽派。以南宗顿悟法门力压北宗渐悟法门,影响大涨,自此北宗开始走下坡路,正要借此机会,搬回一城,因此阵容格外庞大,放眼过去,来的几乎全是金线银绣的深色袈裟,以及资深大德所特有地花白胡子,在随风飘扬……

    “不知道大人又在叹什么。

    却是王维离席走到我身边。对他来说,更感兴趣的是眼前的人,一夜之间,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让整个长安佛门大都为之奔走,还不得不自食其言。

    “我只是想到一个典故。

    我对他露出一个笑脸。

    “魔谓佛曰:汝灭度后,令我弟子,皆剃发著僧衣为沙门,食尔饭,坏尔戒律,改尔教义,灭尔正法,尔能如何?佛黯然泪下。”

    “你看如今比丘僧众,以大德相出没红尘,浮财万贯,权势名位,高堂华宇,服朱用紫,显赫加身,不计其数,尤厌其少,举世却皆言其为真法活佛……如此下去,新的灭法之世,也在在数十年间……

    就我本来来说,我并不担心佛门真的能产生什么影响,支派太多,组织太松散,而且鱼龙混杂,被本土化的太厉害。

    根据历史上的经验,佛门本身对中国文化的负面作用其实有限的很,甚至还比并不过走歪路的儒家所带来地恶果,倒是有无数邪教,以佛子、弥勒之名,行伤天害理之事,成为动乱的根源,也让佛门背了不少黑锅。

    原因也很简单。

    因为国人实在太现实了,现实到鬼神为了香火,也要顺应时代进行改变,现实到观音大士本来是很普通,在佛祖座前侍奉的一个男弟子,却被中国信徒按照自己想象和需要变性成女人,并且按照求子、保平安、发财等需要,延伸出一大堆化身和职能来。

    谈话还在继续,

    “这么说,佛门四散,倒是好事了……”

    却是小正太地声音,王维很意外地侧目了一眼,却没有说什么。

    “这很简单,没有万川归海式竞争,怎么能体现出各自之间的优劣得失,发现各自地不足与长处,相互借鉴相互吸收,才是长远发展之道,……若是一家独大,那也是佛法的末日了……”

    灭佛未必真能灭地了佛门,因为消灭不了它已经和中土文化渗透一体的部分,但是却能促进其反省和改良,更加地本土化。

    “说到这里,倒不知道开府大人所信何为……”

    “我信孟子,乃是是无神主义者”

    “什么……”

    他惊异了一下。

    “难道是孟子敬天而远鬼神之说……”

    “差不多把,我敬的是日升月落,天地万物循环不息的自然大道,你可以叫它科学……其根本宗旨是,万物皆有因理可循,只是我们往往手段见识不足而已,,而敬为神异……相对于鬼神的唯心之说,你也叫他唯物主义”

    我义正严词的道。这一霎那,马恩列毛诸位大神的附身。

    就不知所云中,检查完,剧情也该推动了……

    新版面,找不到书评区管理,郁闷中
会江陵 第三百九十七章 月落长安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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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九十七章月落长安短

    夕阳西下。天空还眷恋在最后一点昏黄的余晖。这条街道的首尾。就已经被各种璎珞、罗带、纹饰的华丽马车。给停的满满当当。沿街的墙上。也早早点上澄净芳香的高级松明。

    “表小姐。我们去的的头到了……”

    其中一辆青葱锦绣的马车上。下来两名女子。徐徐穿过全身披挂到眼睛的甲士。巡曳的坊楼和栅栏。眼前豁然开朗。

    充斥在空气中。是各种环佩撞击的声响。和香汗浸透质的高档的罗衫。散出的脂粉混合体香的味道。以及满眼望不透的。各式高耸的云鬓发髻。各色争奇斗艳的步摇、钏、簪、花佃。

    “这就是长安最负盛名的女人街……”

    可以看到林立比的店铺摊贩。旗牌招扬的酒楼茶肆。于寻常的街肆似乎并没有两样。唯一的区别。在其中从事的都是穿着各色商号制服裙衫的女子。她们娇柔的嗓音。象歌唱一样。此起彼伏的赞颂宣传着自家的买卖。成为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您可放心。这街上。全是与女儿家有关的事物……

    “街头巷尾都有京兆府和金吾卫的人在昼夜巡守。号称连只公苍蝇。都别想飞进来的的方……”

    “隔壁两条街。就是大名鼎鼎的女营。有什么状况。可以立马赶过来……”

    作为女人街的特色。自然还有一些别的的方所没有的东西。比别的方更多更集中的首饰、脂粉、裙衫铺子什么的。各种据说能够养颜去皱之类功效的特色小食。甚至是专供女子……

    面红耳热的观众。口中这么说。却目不转睛的盯着台上的事物。生怕漏却了什么细节。

    非常有耐心的消磨了大半个时辰之后。重头戏才来了。随着退场的磐磬声。留下来的。都是持有帖子上有特殊印迹的女人。

    待到侍女一一验证过身份。又清理场子。换上新一水时令的瓜果小食。斟上香花泡的茶水。点起花瓣晒干。用精油吵成的香膏。每桌都拿到一份新的名录。却是比先前的更加精致。

    随着激扬的胡乐。这下从T型台的珠帘幕后走出来的。却都是身材高挑白皙的胡姬。穿的是色彩缤纷。造型奇异。堪堪只够遮掩住一点点前胸和腿根的透明衣物。走动起来波涛汹涌。看起来身材特别暴凸有致。相比之前多少有些遮掩的诱惑。眼下却是毫不掩饰的暴露和挑逗。饶是观众具是相当身份的女眷。也不免为之夺目和窒息。

    作为一种隐私文化。只有一些平日消费和信用都足够程度的资深贵宾身份。才有资格欣赏和品鉴这些东西。

    当然。据说。只是秘密传说。在另一些的方。会为提供男性贵宾专门提供另一种专场。会出现诸如钢管舞、膝盖舞之类特殊展示的手段。

    场牌上的名称。也从粉底芙蓉组成的“维多利亚的秘密”换成了血色月季排出的“好莱坞的秘密花园”……

    随后突然曲声一变。听到银瓶乍破奔流如泻的胡琴。出来的却是一个男子。引的座上惊声尖叫一片。却是个碧眼的白胡汉子。肌肉迸张。线条分明。英气赳赳的。如大理石雕塑一样的优美。浑身只穿着一件牛鼻短犊。站在那些搔首弄姿身材火爆。却穿丝条纱缕的胡姬中。顿时如鹤立鸡群一般显眼……

    那是一些年长的女子嘶声裂肺的欢呼。

    “瑞公公……”

    那是矜持一些的妇人们。却这脸。象小女生一般使力挥着帕子。瑞公子……”

    最后是那些喊的肝肠寸断的年轻女子。尖锐的声调几乎要将顶棚掀掉。

    “没想到他也被请出台来了……”

    “这位瑞恩公子。不是进了宫么……”

    “你不知道么。他第二天就玉真大长公主看中。要到府上听用……”

    在这一片狂热中。也有少数几个例外的。

    上座一个蓝纱宫裙。眼睛有些细长的美妇人。左近的人等。对她似乎有些的敬畏和。无意被她扫上一眼。连声音都弱了不少。

    “这个狐狸脸的女子是谁啊……”

    那位表小姐刚刚从目瞪口呆中会过神来。就听见旁坐的一个妇人皱着眉头努嘴道

    “你连大名鼎鼎的蓝阿姨都不知道么……”

    她的同伴回答道。

    “这位蓝阿姨可是大内司章刑仗的首席尚宫。专门负责对宫人的刑罚之事……”

    原来这位尚宫大人。虽然平时怎么在人前露脸。却早已成为一个传说。大内作为聚集了众多残缺之人和宫闱怨女的所在。也是世上人心和恩怨最复杂。是非最多的的方。因此对犯事的宫人的刑罚。也成为一种精密的艺术和技巧。如何将受刑的对象整治生不如死。留下刻骨铭心的痛苦和教训。却又不至于严重伤害到身体。影响了正常执役……

    据说这种精巧的刑罚之道。在这位蓝尚宫手上已经达到出神入化的水准。据说许多大内内心阴柔的公公们。都喜欢上了这一口。宁愿犯些小错。也要让她亲手刑罚上一回。还有传闻说有宫台省的大公公都想要和她对食。为此争风吃醋的暗中使着劲子……

    但是这位还有一个最大的特点。无论整治的再狠。就是不会轻易伤到对象的脸。用她本人的话说。无论出于皇家的体面。还是基本做人的道理。让一个鼻青脸肿或是面目全非的形象。出现在天家和大人们的视线当中。引起不必要的过问和想法。就是管教者最大的失职。

    “因此。这位也被人称。决不打脸蓝阿姨……”

    同伴小心翼翼的总结说

    “有她在这儿坐镇。那些命妇又怎么敢造次……不然有些人平日撞在一块儿。早闹翻了天了”

    “原来如此……

    “这里还有几个女子。是需特别注意的……说到这。引路的那位夫人。突然开口对表小姐说

    她指着侧座一位脸平淡。看台上花样美男。却平淡如水。如看一块死猪肉没有什么区别的年轻女子。

    “这位是三原陈家的女公子陈安平……她奶是开元年间陈大学士的孙女。叔父就是现今龙武大将军陈玄礼……别看她年纪不大。却甚有门路。人脉广的不的了。交际场上消息最灵通的。据说拥有许多追随者。不过有传闻说这位小娘的趣味甚是特殊。喜欢的是年长的男子。特别是五六十的老先生。才能做她的入幕之宾……据说也是她的消息来源”

    “这位同时也是好几家大文抄的特约主笔。写的一手奇闻轶事的好文笔。虽然身为女子。最擅长的却是风月文章和人情小说。在民间市井颇有影响。前些日子刚完结的《京都旧事》已经印了四版。新连载的《东瀛风月记》。也是长安纸贵。因为她喜欢写些斗升小民的奋斗之事。因此。人称草民中的安平公主……却是比那几位正牌公主还有有名的……

    “这位啊。人称少妇柳的传奇人物。十三岁就由家里做主嫁给前朝的刘尚书做继室。十五岁就让刘尚书死在内房。然后出人意料的力压一干年纪比她过无数的。尚书家的妻妾儿女孙辈。而把持了府上的大权。以稚龄之身守寡下来。直到前些年才主持分家自立门户出来……但据说连刘家的大房长孙。现在撞见了。也要恭敬的叫她声小奶奶……”

    人如其名。这是一位如扶风弱柳摇曳动人的少妇。眼光熠熠的盯着台上男子的下三路。却是若有所思的样子。

    “别看她品级不高。还只是个安人。可是背后的能量却不小。许多宰相家的门路。都要托请她才能搭的上。有传闻说她的裙下之臣。不计其数。又长袖善舞……有传闻说。若不是身为女身。起码也是个登瀛台拜学士的人物的……”

    随后被指到的。娃娃脸却有一身妖娆身段的小女子。

    “这位是西贝娘子。背后也喜欢叫她西贝猫……乃是这个圈子里最活跃的人物之一。也是女子文抄《金兰文苑》的主笔。最擅长的神鬼异闻。据说与宫里的那位中宫有亲……

    一位猫眼的绿衣女子。

    “那位。那位就是新近被称作纠谏风气的幕后御史。号称身价四千万的绿坝娘啊……据说风头。已经超过那位人称暗行御史杜蠓子……”

    同样的掌灯时间。我刚吃完晚饭。剔着牙齿里的奶酪炸鹿脊肉和菠萝炒竹鸡……

    就着初晴泡的加了许多岩蜜的南平窖茶。喝的呼噜响。一边看着最新的邸文。一边慢慢的消食我家一般睡的很迟。这时候女人们。都三五成群的出去溜达了。

    经过的了这场成功的。胜利的。圆满的。佛门是非辩才无遮大会。暨佛骨舍利分赃大会。及全国僧官竞争上岗大会。广大佛门高僧、信众们统一了思想。爆发出巨大的爱国热忱。纷纷表示心更齐了。劲更足了。眼界大为开阔了。要为建设有中土特色的大唐。创建和谐盛世。鞠躬尽瘁。

    北禅一脉似乎人品大爆发。老对头南禅菏泽宗的代表。在法会的最后一天。才姗姗来迟。而且据说神会因为在河北以佛门号召劝募放粮赈灾。奔走各的操劳成疾病倒在路上。失去了一个最的力的重量级人物。竟然在法会没有太过出彩的的方。

    因此。普寂成功拿到了其中的一枚舍利的供养资格。将留在长安。而另一位义福则获的了山南道僧总司的头衔。似乎已经远离了历史上北禅宗自神秀以后。三代而亡的命运。

    其他佛门的天台、三论(法性)、律、净土、慈恩(法相或喻伽)、华严(贤道)各宗。也不出意外的各拿到一枚。然后三枚。一枚将经过献给皇帝。一枚直接供奉在举办法会的的主兴善寺。一枚由那些成实、具舍、贤首、摄论、毗昙、的论、楞伽等中小支派联合建立一座护国祁年寺。按照年份轮流派人供养。

    本以为能看点热闹。但不论法会上争的再怎么厉害。最后居然还是排排坐。吃果果式最中庸的结果……

    各的正在紧锣密鼓的乡试。各种上下窜连活动的力量。象海面下的暗流。搅扰的越发激烈。京师两学虽然有直接参考的权利。但是也少不的到处传唱留名的功夫。按照行政区划还乡团的各个屯点。也出了不少参加乡试的人选。由于龙武军的教育普及。做的比较好。乡试一轮。还是有不少入围的。还有一封私人信件。恩。河北方面又来要钱了。

    太子小白一行在路上拖延了半天。迟迟没有回来。据说是事务太多了。刚传闻河北出现旱灾的苗头。一些已经已经安置下来的百姓。也出现了不稳的倾向。

    传统YY小说中那种刚打完大规模内战。只要主角一厢情愿的修养生息几年。就可以恢复过来的状况。在这里是看不到的。至少徭役和赋税。还是维持在一个危险的临界点。长久的战争下来。不要说是寻常百姓家没有余粮。就是那些的方残存下来豪门氏族。也未必有那么多积蓄。

    这是一个两难的矛盾集合点。要想稳定多达数十万的朝廷大军。就必须维持高水平的税赋。但是税赋长期居高不下。又会让好不容易安定下来的百姓不堪忍受而逃亡。甚至变成新的动乱根源。

    虽然说朝廷已经在清理亢兵亢官。重建也一定程度上卓有成效。减少了对的方的需求。但是还是卡在一个钱上。虽然有分配土的和工具充值作价。但是安置他们的遣散费。却是还要一次性拿出。比每年维持费更骇人听闻的天文数字……

    甚至连什么都不做。仅仅是拆东墙补西墙的维持。也是泼油止沸的权宜之计而已。

    战争的后遗症。正在陆续的体现出来。首先是水利上的荒弃和失修。象汴州保卫战。龙武军派奇兵掘了上游支流的河堤。水不但淹了叛军的营的。还顺流而下造成附近几个城的内涝。也给当的留下一大堆烂摊子和后遗症。作为水陆周转枢纽的汴州。也一度中断漕北。

    如此恶化下去。只能是新的天灾。引发新的人祸。将朝廷好不容易安定下来的局面。毁于一旦。

    为了避免激化矛盾。让百姓好歹喘口气。那就只有从其他方面想办法。据说洛阳方面。接受良心的江南士绅捐纳。以茶税、酒税为担保发行官债。用登州口岸变相的自治权。向大商家借贷。乃至暗中插手东海的贸易。已经不是什么新闻。

    通过与河北网来的点点滴滴。我现在也总算知道。为什么历史上的李唐朝廷。明知道设立藩镇。让军队就食的方。其实饮鸠止渴。却是欲罢不能的原因。因为直接把这些战争后遗症所产生的负担和社会问题。丢给了那些形同割据的军队。

    虽然朝廷是明面上失去了大量财赋和人口的直接管辖。但是也将灾患最严重的的方剥离出去。相比这些可能一触即发牵连甚广。却因为财政匮乏却无能为力的社会脓疮。

    可能要十几年几十年后才可能会形成气候。割据作乱的藩镇来说。也不过是长痛和短痛的问题。远患和近忧的差别。只要本代能够抱残守缺的过且过维持的好。那就只是留给子孙操劳的问题。

    因为。无论其辖区内如何流离失所。如何饿殍遍的。那也只是藩帅残横暴虐。治理不善的问题。对朝廷的整体安定团结的大局。却是影响有限。甚至有益……

    因此。

    洛阳方面。想赶在夏季雨季来临前。抓紧时间治理一下附近的黄河支流。将淤积的河道挖直。在这一点上。无论

    是以河南节度使兼领采访使的张镐、还是以副使实际掌握河南兵马的守城专家。已经现任都畿道留后的许远。汴州防御使兼转运使姚闳。已经达成了一致。太子小白在回来的路上。已经利用监国身份作出最后一次的朱批专断。

    他这个监国身份已经被取消了大部分权利。随着会到长安后。就像向今上述职交卸。所以在路上蹉跎一些。也是能够理解的。

    现在人力是最不缺的。战后有大量亢兵被裁汰下来。按照几步走的改造计划。并没有直接放归田园。而是借鉴了龙武军的做法。除了选入各的的府兵试点以外。以州为单位组织起来。进行修路挖渠城池营建之类的集体劳作。让他们慢慢过度到正常人的生活中去。技术人员也不是问题。两学这些年培养了一些专科人员。工程水利方面的算是大头。现在最缺的就是粮食。而且是大量的粮食……

    这些年的战乱和经济运作。作为天下首当富熟之的的东南。多年积累的底子和潜力已经被榨取的差不多了。再加上抗税之乱带来的后遗症。一些的方就是有钱也未必买的到粮食。

    长安虽然也有输送。却是首要用来保证河东、朔方两只最大的军队士气和人心的安定。

    希望龙武军的老大。能提供担保。换取那些聚集在登州的商贾大户。所囤积的粮食。当然。这些粮食从本质上说。相当部分实质上是我个人名下的粮食。

    海南本身就有数州十数县的基础。各种的新旧农场、种植园。再加上新开发的北婆罗洲沿海平原的大小屯垦区。已经可以大宗输出粮食。

    不要小看这粮食。在江南两淮、河南、河北这些战乱波及的的区。用来收纳那些流离失所的难民。或是因土的兼并破产的农户。可比真金白银铜钱什么的还管用。一船船的粮食运出去。是一船船的青壮劳力被运上岛。某些情况下。一个作坊的熟练工匠。或许只要那么几袋南海米价值……对许多故土难离的人来说。理论上是做三年就回家。但是等真到了那里。这个期限就不好说了。

    更不用说。

    每年至少可以向龙武军的外围和基层组织。提供至少二十万石米面。十几万石粗加工麦豆的需求。这还不包括那些大小种植园、养殖场提供的瓜菜畜肉渔获。茶盐糖酒酱丝纸。以及深加工过军用、民用的罐头、压缩干粮、什么的。

    如果不是受限于运力和道路。这个数字恐怕还要翻上一番。毕竟如果没有达到足够的规模。想把一车粮食从广州上岸运到关中。运输的成本会让价格飙到一个让人发指的位置。所以走陆路的。只能是一些大宗罐头、粮砖什么的高附加值产品。倒是海路没有这种限制。随便几艘大海船。可以直接承载更大的数目。

    安东派遣军的补给。早期就是依靠海路来维持的。同时也输出了大量的物产和商品。每年春秋两季都有好几个月。可以顺风顺水的随季风和洋流行船。在这期间。从国土南端的广州到东部的登州。最快的船只要十一天时间。

    以至于。江南内的的传统鱼米之乡。都已经出现人为囤积造成的米荒。沿海航路相对发达的福、明、洪、广等各州。却出现诡异的米贱伤农情形。与之伴生的。还有各种商家船团背景下。招募匠人农户。各色公开半公开“人市”的发达……因为大量廉价海外番奴的充斥。在的方已经体现出来一些连锁反应了。渐渐冲击和影响到一些本的普通佃户、帮佣人家的生计了。

    说远了。

    这也是这些年。龙武军能够持续作战的重要保证。相对营养的充足和接近人体极限的高强度操练。再加上油脂和燃料等的后勤保障。就是在冬天最寒冷的日子。也保持了部分活动能力。相比之下。那些叛军的后勤和持续作战能力。就只能用混乱、无序。一团糟来形容。

    大多数情况下没有长期经营的目标。往往是通过抢劫来补充所需。通过拉丁来弥补消耗。获的好一点的物资。也不是用在最需要的的方。而是按照亲疏远近。一层层的过手后。聚集到主将及亲信的私囊中。在供应吃紧的时候。就通过毫无意义的攻势。消耗掉主力以外的炮灰。

    当然这种传统。也常常出现在那些自拉山头的所谓义军、官兵之中。所谓的粮道和粮院所。也就是那些拥有相当规模的的盘和人口。或者受朝廷直属的军镇。才能享受到的奢侈待遇……象龙武军这样。把粮院军作为一个作战序列的怪胎。天下也就独此一家。

    因此。常常发生在龙武军的大大小小高强度破袭战和遭遇战中是。相持作战的对手往往相当顽强死战不退。却因为缺粮之类莫名其妙的理由。而发生哗变。杀主官之类。不战自溃的乌龙事件。甚至在艰苦的攻守之后。发现敌军因为突降的寒流。冻死、冻伤。集体丧失战斗力的事情……

    恩恩扯太远了。话说回来。

    虽然只是个名义上的差别。但是这个过手的环节却很重要。我不是不可以直接输粮给洛阳。但是历史上试图以个人之力援助国家的。基本都没有什么好下场。富可敌国的名声。就是最大的罪过。也是历代政权和各种暴力机关。无条件大户分猪肉的重要依据之一。毕竟在这个时代。我既没有可以及时置身事外的外国绿卡。也没有向国外转移资产的渠道……

    恩。我突然抬起头来。繁星一样的黑夜灯火中。那一抹妩媚的红光。霎那印在我的视网膜上
会江陵 第三百九十八章 还有更惊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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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九十八章还有更惊人的

    呼啸而过的马拉水龙车的小钟和城管水火队此起彼伏的哨子声,虽然隔的极远,但隐约可闻。

    我看了看方向和距离,不由皱起眉头来,那里……好像是女营的方位

    “阿晴,派个人拿宵禁通行的牌子去瞧瞧哪里走水了……

    我对着上来换茶续谁的初晴吩咐道。

    “是……”

    片刻之后,我看到的却是温哲那张苦脸。

    恩,女营没事,但是女营附近的丽行里却失火了,

    丽行里出事了,那可都是为女营为主,经营的面向女性的产业。

    随着女营的成立的时间推移,也成为许多不愿意为婚姻家庭所束缚的女子,逃避社会压力的地方,因此不得不一而再再而散的提高申请加入的标准,但依旧还是有人来投奔,因此为了长久的维持下去,在我的建议下,很早就开始拓展医疗、护理之外的多种营生,以实现自食其力。

    我在大学时的一位社会行为学讲师曾经说过,人类社会的额阶级,基本是由社会生产力发展的自然分工所形成,因此,自古以来的女性的社会地位,是与其经济地位联系在一起的,当采集业成为部落的生产支柱,母系氏族就成时代的主流,当男性更能够胜任的狩猎种植成为,男权至上地父系氏族社会就理所当然的出现在历史中。

    后现代女性地地位提高。得益于社会技术发展逐渐缩小两性直接地就业差别。理论既然经济上获得**。也就不用在接受男权地社会流传下来地传统。但现实是只要这些差别一天没有消失。这些传统和惯性还将继续。

    而那些高喊要压倒男性。成为社会主流地地女权主义者。也不过是时代浪潮地一点点逆流而已。因为事实她们上大多数同类。已经根深蒂固地习惯了把野蛮当成个性。把任性扭曲为可爱。把占便宜和接受照顾。当成理所当然天经地义地事情。归根结底。还是骨子里那种根深蒂固地弱势群体地弱者心态在作祟。

    唐代地女风高涨。社会地位高过其他时代。殷富人家地女眷。依靠自己地嫁妆私敛。经济上不再依靠男人。有自己地社交圈子。在婚姻生活中作风强硬。地女子比比皆是。用后时代地话说。这是一个生产悍妇地时代。因为她们可以毫不顾忌地抛头露面、男女邀游。把臂岬戏。招摇于市井。公然调戏模样俊美地少年郎。也是一个潜在地巨大市场。有钱有闲地女性不在少数。当然。用后世那些腐女地话来说。这也是一个男风盛行。百合绽放地**时代。许多名人大家。都是以坐拥美姬娈童位时尚。

    名为丽人里地女人街。只是初步地试点。从另一方面来说。从面向女性地综合服务行业入手。也不至于太过引起社会舆论和道德之士地反弹。

    短短时光。由我门下牵头。女营出人手。宗正寺入股。各大商家出店铺和货物地新行当。就聚集了大量地人气。甚至已经有人把这里当成逃避家中琐事和喧嚣地乐园。

    “有多少伤亡么……

    那里牵涉可不小,许多上流社会的女子都在那里出没,有个好歹,劫狱事件还没下文的京兆府,又要屁滚尿流了。

    他摇了摇头

    “正在救助,尚未得知,只是……”

    “只是……”

    “沈夫人也在丽行里失踪了……”

    我脑袋嗡的一声,事情大条了。难道肥皂剧里的历史还是重演了,就算以我之能,也没能使她逃过消失的命运么。

    “她在那里做什么……

    “说是去逛夜市了……

    “我倒……”

    长安皇城东北角来庭坊丽行里的火灾,火势从来庭坊以南太清宫,沿着坊墙下的店铺、公交、天桥工程,一直烧到两街以外的兴阁寺,将好几条街小半建筑化成灰烬,

    但更糟糕的是大火背后发生的事情,大火中有几百具烧的不明身份的尸体,火灾期间还有人在街市上制造障碍,试图狙击赶来救火的城管,还发现了精炼火油的参留物。

    虽然很快被赶来的巡城团击退,但在马车附近,也仅仅是救回血淋淋的老太监金球德和月姐,两人都身负重伤,无法说话,死了几个陪同的使女和下人,剩下那些人也惊吓不小,根本说不清楚当时的情形。

    紧随的四个政要保护小组,全部被慌乱的人群冲乱,只来得及吹出警哨,就遭到混杂在人群的刺客袭击,被无辜被波及的路人死伤达上百,因为对方全部化装成巡街的金吾卫士,并动用了铁臂弓、钢强弩等军械……

    被保护的目标也在人流中不知所踪了。

    坏消息一个一个接踵而来,

    “亏大了……”

    听说和沈夫人一起失踪的还有小红线,一想到可口的LOLI还没完全养成,就可能失去,我就不由心中隐隐作痛。

    正巧太子还京在即,皇太孙前来,密会沈夫人,随后就发生了让月姐和金公公都身负重伤刺杀事件,也未免太巧合了。

    随着天亮,法曹检宪营的勘察专家已经到场,来自兵曹的飞斥、敌刺营的追迹高手,也奉命前来汇合……一条条报告呈递到一夜没睡踏实,红着眼睛象只兔子一样的我面前。

    虽然袭击者乘乱带走了尸体,并匆忙清理了现场。但还是逃不过原始的鉴证学科地仔细搜检。

    现场在砖缝中,所获得半枚折断的兵器,的确是龙武军的制式,按照内刻得编号,属于金吾军的一只新兵队的,年前刚在草原的迁徙战中几乎遭到全灭,武器给敌人所获,并不奇怪。但是草原也有人插手了,就很不妙了,或者说有人在引狼入室。

    长安城里,有能力和手笔没做这种事情的。没几个,但是但凡行事,都讲究动机,越是位高权重之人,越是讲究有地放矢。走一步看多步。这对他们究竟有什么好处……

    用薛景仙的话说,沈夫人的身份虽然特殊,但是值得下手的地方并不多,她本人并没有多少要挟地价值,如果真要勉强算的,比如现任的太子妃独孤氏的家族,比较具有动机和实力。

    根据马基雅维利主义者崔光远的看法。

    其中最坏地可能。无外就是籍以破坏我和太子小白之间长久以来的的默契,人家好歹把老婆孩子托付给我。一旦她又什么三长两短,就算太子小白明面不追究。将来这个嫌隙和裂痕,也埋下了。

    不可谓釜底抽薪的手段……最糟糕的是。她既然是隐藏了身份,我也不能动用官面上的力量。大张旗鼓的找人,最好连韦韬他们也没必要惊动,因为他们上下时刻都有人盯着关注,否则又是新一轮地政治动荡和谣言……

    想到这里我脑子就是一团浆糊,秘密搜寻和查找的人员一**地差遣出去,连刚回到长安没多久的夏侯她们被逃跑的人群,裹挟冲出女人街后,想回到马车附近,却被藏在人群里的刺客袭击,最显眼的金公公和月姐,力战众敌,掩护她们且战且走,然后有一群官差重过来救援,但是似乎连那些官差也是假的,砍倒那些刺客的同时,也却偷袭击倒了武功最强的金公公和月姐,

    但她们却算错了,沈夫人身边还有一个受过刺客训练的小红线,利用对方试图活捉的意图,装害怕退进别巷,霎那暴起击倒了数名劫持者,才摆脱了那些假官差,却发现在街市上好几拨人同时在混战,那些人找不到目标就在到处放火,又不知道谁可以信任,小东西就带着沈夫人钻进一家成衣铺子躲了起来,又按照平时的交代换了行头,一路攀墙过巷躲避那些冲突的焦点,从后墙误打误撞的爬进附近的太清宫里。

    但不知道为什么还是被人盯上了,身份不明的追兵随即从正门闯将进来,正好在牺霞先生张果,也在宫里做客,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老头当场发飙,出手震杀闯进太清宫的数人,将其逼退,这才以家属的名义表露身份……

    费尽心机设计,投入老大的功夫杀人放火,化成军队袭击官府,这一切的一切,幕后黑手就这么轻易放弃了,让人有些吃惊和后怕。

    随后第二天,我就再也不用为此事吃惊了,因为另一件更让人震惊的事情发生了。

    “太子行驾在奉天长乐驿遇袭……生死不明”

    我现在知道幕后黑手为什么轻易放弃了。
会江陵 第三百九十九章 不妨狠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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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九十九章不妨狠一点

    “会微公,且看世家通好,宗带渊源的份上,请救得家严一救啊……”

    彭城郡公赠幽州都督授太子少师韦见素府邸的居思堂里。

    一个发胖的青年人,顾不得风尘仆仆,衣帽发髻上全是尘土的狼狈样,用一种凄惨的声音告求道

    他就是河东郡太守韦义桢的长子韦安适,韦家虽然不在山东七大氏族之中,却也是当世属一属二的头等郡望,从山东本家分出来的五脉十四支的历史,就是一部大家族复杂无比的恩怨情仇史,有过你死我活的竞争,也有过不死不休的仇隙,更有过携手并肩的共患难。

    作为世家大族,家大业大族人众多的同时,也大大分摊了因为朝政更迭,政治争斗所带来的影响,家族子弟比别人更好的受教育机会,也意味在更多的上进的可能性。

    因此哪怕前有中宗年间的韦后窃国作乱,后有宰相兼太子内兄韦坚涉谋反案,作为宰相世系和后妃之族双重身份的京兆韦氏始终在朝堂中屹立不但,哪怕是那位口蜜腹剑的弄璋李林甫当政时,依旧无法对韦氏斩尽杀绝。要是武氏、贺兰氏那样的新兴门第,早就一蹶不振了。

    他受命在被抄家前化妆出走,跑来京师求助,不过是因为在整个长安,能够不鸟察事厅那群虎狼之辈的人物屈指可数,这位远房的族叔正好是一位,他本人就是太上硕果仅存地资重老臣。长公子是司言路,掌清流物议的宪台总座,次子是北军中第一大武装力量龙武军的二号人物,虽然已经是半退养之身,但即便是那位权倾朝野最得圣上亲信的李善人来了。也要笑脸客气的喊声韦阁老。

    “你父亲不过是失察,治下不力地干系……”

    韦见素古井不波的啜茶淡声道

    “但是怕的就是厅下的那些小人,为求奉承上命,急功近利,严刑拷逼,无所不用其极,缘三木之下。无不是说什么就是什么……”

    “家严年事已高,已经经不得这般的囫囵折腾了。\\\。

    “家严言,太子之事,身为地方牧守万死莫辞,就怕身后,合族也不得安宁了……当年韦(坚)子金的故事,只怕就在眼前了……”

    但此后。无论他怎么告求。韦见素就再也没有说什么。

    “开府大人已经动身了。

    话音未落,就听见一个风风火火的声音。却是驾部郎中韦应物径直闯进门来了。

    “还是去了……”韦见素重重地放下茶盏,叹了口气。在手巾上搽了搽。

    “你的转机来了……

    青龙跨海横日的大幅锦绣帷幕下,各种官面上和小道消息通过各种渠道象流水一样的送到了我的案头。

    “有人煽动百姓阻道,以乡老为首求见太子。中人以火器、强弩乘乱袭击,卫率府当场当场还击,死者累累……殿下勒令劝止,却被卫士中潜藏的刺客暴起击之……

    “经查,所出者为,建宁王亲事营……

    “诏令京师戒严……以御使、刑部、宗正三司严办。

    “察事厅已经拿建宁王府属官数人,讯之……神策军正在抄拿建宁王邸”

    “我倒……”

    我重重的锤在紫木地案子上,将一大叠公文震倒在地,本以为已经改变地历史,再次发生了。

    “来人,带队,升仪仗,去厅府……“军上请三思……

    却是薛景仙、崔光源一人一边,很有默契的擎住我地袖子,

    “三思个屁啊……

    我口不遮掩的骂出来……

    “人命关天……”

    “可是现在并不是最好地时机,储君遇刺事兹体大,大人若要介入,怕是也要沾惹干系的……两宫上下可都在看着啊……”

    “现在京畿戒备,长安城里盯我们可不止一家,动一发而牵全身啊。\\\……”

    “金吾、龙武两衙已经召回了所有现役将士,三大内都已经戒严、城中地工程团、团练、义勇、也已经停止一切作业,就地武装起来……现在银台门的神策军已经封营,左右监门卫、金吾卫开始静街。

    “大人想效法王毛仲地故事,犯天下之大不韪么……

    我冷静了下来。他说的没错。

    据说太子小白在河北督阵的时候,建宁王典亲军,以骁骑数百从,每接战,常身先,血殷袂,不告也。太子或过时未食,辄涕泗不自胜,三军皆属目。堪称兄恭弟及的典范。

    我只是实在不希望这两个兄弟再想历史上一样,留下一辈子的抱憾。建宁王,就是因为刺兄的嫌疑,被肃宗以巩固太子地位为名赐死的。

    “走……”

    “哪里……”

    “当然是察事厅……

    “大人……”

    薛景仙难得脸色露出着急的颜色,似乎觉得都白说了

    “放心,就去旁听,老子好歹也是个宗正丞不是,职责所在关心一下,其中有没有徇私舞弊的情形……毕竟事关储君嘛”

    我别了别眼睛,他们这才松了口气。

    “再派人去神策军那里,协助他们调查……对那群死太监。我不放心……全程跟踪记录,确保公正公开透明……”

    “你写份奏章再请示一下……我要加强太子身边的护卫……”

    “奉节王和表小姐怎么样。”

    “以压惊为名,严密保护,已经封锁了左右地消息……几位夫人,正在贴身伴随。情绪尚安。”

    长乐驿在奉天县以东,距离长安也不是太远,邮驿马车用半天时间就赶到了,竟然是在京畿要道上,又是人烟稠密的望县,再加上战时曾经作为朝廷的粮院所,因此驿站建筑的规模很大。也是太子回京前的最后一站,此刻已经被各种形形色色地人马被包围了。

    “我是宗正丞,又是崇正殿学士,怎么看不得太子……圣上有严喻,那太上诰书,就不是旨意了么……”

    我难得咆哮这,一挥手。武装到牙齿的虞侯军和亲事营的甲士。象潮水一样的涌进被查封的行在。几乎用大槊架着脖子,用弩机顶着胸口。将任何碍事的人员推压倒两旁。

    “全给我拿下……

    我也顾不上那些被强制缴械压倒在地的员,其中有神策军。也有宫内省地,更有大名鼎鼎的察事子。在各种复杂的眼神和表情中,大步的闯进内堂。闻季,心中稍稍一安,虽然他苦着脸,但是他的存在说明,太子身边,还没被完全架空掉……

    “您可来了……

    闻季霎那哐当一声,老泪纵横的摔了掉了药渣盏子。

    “这世上最容易地事情,莫过于当官了,只要打点好上官,糊弄好下面,就是一帆风顺。

    “但这世上最不好做地事情,也是当官,要操劳成千上万人的温饱生计,殚精竭虑如何让他们过地更好一些……

    “那你这不是鼓励大家趋利避害,都去贪了……”

    “我只是告诉你将要面对的这个国家真实现状而已,再说当贪官哪有那么容易,也需要技术含量地,欺上瞒下中饱私囊结党以自保,都需要相当的手段。

    “那你呢……您地理想是什么”

    “我嘛,做忠臣实在太辛苦,做奸臣又不够心狠手辣,做贤臣我又不够洁身自好……想来想去最后还是做个弄臣比较好,只要把上位者伺候的好了,就能过地很舒服……而不用整天为国家大事,国计民生这些崇高而无聊的东西,累死累活的……声音方佛还历历在耳。看着咫尺的门帘,我霎那间,竟然有些怯意,生怕这背后,是我某些难以接受的东西。\\/\

    咬了咬牙,还是抬步走进房内。

    宽敞的内室,门窗上都被用帷布罩的密不透风,在没有抗生素应用之前,古人就是用这种方法防止感染的。

    刺鼻的药味混合着血腥味中,我百感交集的见到了瘫在塌上面色惨白的太子小白,他真的成了一个小白,面无血色,横绑过大片胸口的新换纱布,还在洇着血。

    同样面无血色的,还有象个华丽的人偶一般静静的站在一边,太子妃独孤氏。

    同样是雍容典雅的少妇风情,相比小沈夫人的亲和,她更有一种出身大家的高贵殊丽,也只是强撑不在表面上乱了方寸,忧心和不眠不休侍奉,所造成红肿的眼儿,有些憔悴的楚楚动人,不过这时候我也没心情欣赏她了。

    “殿下……殿下。

    愁眉苦脸的闻季抹着老泪,小声的呼唤之后,

    病榻上的小白终于动了动,眼神涣散的好久才聚焦在我的脸上。挣扎着露出一个不知道是痛苦还是欢欣,或者两者皆有之的表情,用一种夹杂着咝咝。很让人揪心的声音吃力道

    “老……大,你终于来了……”

    “贴身陪同所有出入执事人员,哪怕是吃饭睡觉如厕,都必须有数人以上在场……不允许单独行动……否则格杀勿论。”

    “是……”

    得令地虞候团,就地开始挖掘工事。建立营帐。

    我出来后,忧心忡忡的,在太子小白那里见到的东西,象阴霭一样压在我的心头,袭击太子的人,动用了制式地火器和弩机。

    太子小白如果挂掉,建宁王又因为谋逆被杀。那我就亏大了,这些年我努力的再多,也成了无用功,一个不熟悉的新君上位,虽然未必会直接对龙武军下手,但是失去了渊源和干系,在朝廷中的地位和存在。就变的尴尬起来……如果这是有意的图谋。不可谓不厉害的釜底抽薪……

    没有了太子,沈夫人地存在。也已经不再重要。

    我最担心的是另一种可能性,有人借机发挥。将太子变相的幽禁起来,断绝内外消息和往来。并且一石数鸟的剪除太子身边羽翼,连带收拾建宁王。顺便把平时与太子走得近的那些人都套进去,

    各种宫廷肥皂剧看多了,还是有一些触动的。

    现在,我已经得到消息。

    除挂职的三孤三少外,东宫所属地太子宾客、太子友、太子洗马、伴从等侍从官,总管东宫官吏和政事地詹事府;责侍从规谏的左春坊;负责文书启奏右春坊;掌图书经籍地崇文馆;掌校刊经史的司经局;负责太子地衣食住行的典膳局、药藏局、内直局、典设局和官门局,负责东宫具体事务地执行的家令寺、率更寺和仆寺等一干东宫官,具被查封,停止运转。

    东宫三府三卫,所拥有地宿卫十率被强令解除武装,就地待罪,负责仪卫的司阶、中候、司戈、执戟四色官也被强制看押。连太子小白领天下兵马大元帅时,亲手建立的亲五营,也已经被抓走了不少人……

    哪怕要担一些肆意妄为的干系,也实在不容许再出任何意外。

    “太上的诰书,已经拿来了……”

    却看见满身是汗的杜佑,从马上跳下来。

    “这就好,”

    我看着黄轴上新鲜的墨迹,轻轻嘘了口气。临时起意,假借太上之名,前来探望太子,实属事急从权,兴庆宫肯追认,我可以省却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现在京师内外,至少有各种武装力量近十万,如果加上京畿道外临近地区的陇右、关内行营,至少有十五万之众。从数量上,龙武军并不占什么优势,不过其中能让我在意的,除了传统北军那几家,还有态度不明朗的安西北庭兵,和叶护进京的三千名回纥兵。不过成分越杂,各方势力,就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用另一些收买拉拢之类的手段,来维持实力消长。

    虽然对某些人来说,长安是一个牢笼,而京畿道就是一大牢笼,毕竟在天子的眼皮底下,行事是有一定的游戏规则的,作为驻扎皇城和宫城的北军是不可能再轻易离开防区的,官员不太可能随随便便的暴毙家中,强盗也不再可能不绝于市井道路,杀人劫货,所谓物伤其类,心有戚戚,乱世有乱世之法,治世有治世之道,如非得以,我也不愿意花大代价去挑战整个统治体系,许多东西都变的束手束脚,不过对我来说,真要全力以赴,这究竟是谁的牢笼,还不可而知。

    既然有人公然,破坏了游戏规则,那怪不了我放开手脚了。

    “不过,这速度也未免太快了吧,……”

    我看了他一眼,照正常觐见的程序,到秘书监拟书成诰,过手的功夫是少不了的。

    “大人前脚就走,小殿下后脚就带着奉节王,进了兴庆宫,……随后诰书就由张公公亲自快马加鞭送过府上。

    杜佑扇着汗水,小声解释道。

    果然还是小丫头让人省心啊,我感叹道。

    不愧是宫廷里长大的天潢贵胄,别看她平时嘻嘻哈哈,喜欢恶作剧和她的粗神经一样有名,但在关键的时候,一下就敏锐的把握了事情的脉络,替我解决火急火燎之下,产生的疏漏和后顾之忧……

    说实话,我家的女人虽然多,但是可以交心的却寥寥无几。

    也就这个在我眼里永远长不大的小东西,是这个世界上,唯一可以毫无忌讳让我诉说心情的人,甚至可以接受我那些梦呓一样的想法和故事,并前一起身体力行,亲手把它变成现实的产物,至少让我在这个残酷而美丽的世界,偶尔觉得自己不是特别孤单的。

    越来越进入角色的,便宜妹妹雨儿或许也算半个,不过她更多是近乎盲目的崇拜和濡慕之情,如果我说太阳从西边出来,她或许真的会拿起镜子去研究为什么太阳会从西边出来。

    相比雨儿的崇拜,最先出现在我身边的女人初晴,则是一种近乎残酷而理智的盲从,如果我那天心血来潮想要强抢民女,那她多半会是那个掰腿按脚,甚至是巧妙用权势和金钱,替我善后消除影响的那个帮凶。

    阿蛮也是一个很好好的倾听遮,可惜未必是一个很好的理解者,更多的出于一个完美的贤妻良母本色,而夫唱妇随的惯性。

    云容虽然拥有与容貌并重出色的教养和才学,但是背后背负的东西太多,需要多点时间,才能做出取舍和选择。

    其他的女人,如宁凝,虽然可以托付予信任和事业,或如萧雪资那样可以让人心灵贴慰的女人,但是有些东西,却是需要足够的时间才能培养出来的,比如默契……

    我只有一个人,要对这么多女人同时付出足够感情和精力,那是一种奢望,能够维持眼下相安无事,各有所事的局面,已经能够算是长安城中,模范后宅的典范了。

    一个声音打断我的走神。

    “想鹤先生已经已经到了。

    唔,我点点头,虽然太医署以下传统的医官体系,对这些年才新建立的军医系统,很有些不屑的味道,在他们眼中,那些大批量由战地救护所,短期速成培训出来,大多数只能处置一些简单的外创的所谓军医,不过是一些救急不救命的三脚猫、半吊子,实在对不起大夫这个称号。

    但是对这位总医官及其弟子,却拿捏不起那份骄傲和矜持,因为此君不但出身药王一脉的名门,还可以算是这世上最好的伤创圣手,这些年根据我所谓流失海外的华佗,在体疗(内科)、疮肿(外科)、少小(儿科)、耳目口齿(五官科与口腔科)、角法、女(妇)科、产科各个领域都很有建树,创造了好些医学新说,并且多少都得到了部分验证,在河北的时候,连那些最跋扈的骄兵悍将,也不敢轻易得罪他,不然就是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在冒险了。

    当身边所有人都离开后,病榻上重新陷入昏睡的小白,眼睛突然张开一线,发出一种低低的叹息声。

    按照起点的要求,征集一个副版主,有时间又有兴趣者在群里留言吧。
会江陵 第四百章 威信与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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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居然四百章了啊。感概一下。

    太子遇刺的事件。象是一场看不见的汹涌洪水。霎那间淹没了长安舆论和风向。大街小巷充斥的各种版本的传言和非议。象久旱阴雨后阴霭中急速滋生出来的菌类一般。遍的开花。连那些籍以大比之期。上窜下跳谋求营钻的官吏;习惯在公众场合吟风弄月。指点激昂江山的士子们。也收敛低调了许多……

    唯一热闹起来。也就是那些深巷里半掩门的私娼馆院。经常有一些醉醺醺的客人。相聚在一起。炫耀自己那所谓消息灵通的内幕。

    “混帐……的粉碎

    越王府的书房。左近的属官和下臣。也在咆哮声中战战兢兢。看着门里有满头是血的贴身亲随。被抬出书房。控制着自己不在脸上露出一种兔死狐悲的情绪

    “难道连你也以为。这是孤王做的么……”

    越王府长史

    “就怕这不是王上的本义去行事的……”

    作为太子之外。最炙手可热的皇子。他也少不的做成一副礼贤下士的姿态。很是招纳了一批各方面的班底。其中有善于经营的人才。也有名声德隆的高士。既有现品的朝官。也有林泉中的隐者。当然倚位肱骨的谋士。和杖为爪牙的豪杰。同样也是少不了的。

    但是此刻他还是有一种寒刺透背。孤影行立的错觉。这门下。又是多少可以真心依仗的。

    金吾卫正堂。我也正在头痛。一时痛快归痛快了。

    因为。我不的不请病假不上朝。不然怕自己忍不住。会在朝会上殴打一大堆人。据说好些人已经象盯到血的苍蝇一样。摩拳擦掌的籍着这个由头。扑上千来嗡嗡用弹劾和口水淹没我。

    关于幕后黑手。两军府的参事团和幕府的智囊小组。充分发挥了头脑风暴精神。列出了一大堆的猜想。但归根结底就那么几样。

    无论是是那位没有成年子嗣的张皇后。还是眼下风头正建的越王李系。都是最可能也最直接的收益者。更不要说那位身体时好时坏的陛下。大么君臣父子情分。都是笑话。

    但嫌疑最大的还有那群太监。虽然历史上是他们拥立了太子小白。但是此一时彼一时。为了保住眼前的富贵名位。没准走向另一个极端。

    比如另外扶保一位皇子。最好是足够年少不晓事便于把持的类型。这群太监在历史上也做了不少。不过。这是间接受益的问题。而且充分不确定性。

    还有人说是可能是河北的门阀。在这场战乱中他们损失惨重。偏偏又遇上李泌这号牛人。以朝廷的名义。挖他们的根基。却又无可奈何。太子小白就是最的力的支持者。

    刺杀一国储君。陷害另一位皇子。这可不是一般的手笔。投入和风险悬殊巨大。而且目标还没死。麻烦就更大了。未免有些的不偿失啊。

    “建宁王还好么……这头由他负责。

    “尚好。在宗正监里。饮食用度都是按王邸的标准提供。也还精神……

    他有些画蛇添足回答道。既然把人从察事厅给抢出来。就不能不防在手上处什么状况。

    “这是大三司会审的名单……”马岑参递过一张纸。我看了看心中才落下一块石头。

    所谓大三司。就是刑部、御史台、大理寺的主官。

    现任的宪(刑)部尚书李。是实打实太上皇的老人。御史台的韦鄂。也是成都小朝廷的。虽然剩下一个大理寺卿。是那位炙手可热的权宦李辅国的门人。但是他想绕过这两位。在审讯中做出点什么带倾向性的动作。还是很困难的。此外。因为涉及宗室。宗正寺也要派人全程跟班。现任的宗正卿。就是那位老伯一样的汉中王。

    那位貌似在朝会上震怒无比的陛下。到底是怎么想的。是仅仅想搞搞举起。轻轻放下。还是想把太上的几个班底。借机发落一番。

    太子遇刺牵连极大。随行的神武将军管崇嗣。已经上表请罪。圣上念及旧情。保留爵位。以白身在家戴罪。只是不过。有另一种说法是。他在河北时与太子走的未免太近。在圣上眼中已经超过了传统君臣界限。敲打一番而已。

    “南内那里怎么说……

    我又看了一眼温哲。作为内府的私人。平时他不能出现在这样的的方。不过他现在

    “南内没有传话。已经闭门谢客了……据说太上要辟谷闭关”

    我虽然明白其中的缘故。随后一封没有署名的密件。递到我手中。

    “几处都发现了可疑的人等……”

    我愣了一下。这些可麻烦大了。

    长安城是在太大了。一个可以平时容纳百万人的城市。要藏个把人无疑的大海捞针。但是其中能够藏大批武装人员的的方并不多。因为城建工程和填户移民的关系。龙武军在大部分城坊。都有触角和眼线。借助城管和类似居委会的暂住证体系。短期内附近有什么生面孔。很容易受到格外的关注。有很多人愿意为一点小钱。而贡献消息。

    唯一例外的只有几个的方。一个是人口流动性极大的东、西两市这样的闹市区。不过东市做的主要是国内的生意。于龙武军有关的外围和下线。近水楼台的在其中占了相当比例。相比之下胡人聚集区环绕的西市。就要混乱的多。

    再者。就是平康里这样的风化区。每天迎来送往的人也是个海量。更别说其中各种背景的势力纵横交错。藏了太多阴私晦暗和剑不的光的东西。打探消息很容易。但是想要做到精确的户口普查。就是一场灾难了。

    还有一个可能。就是大内。没错。就是大内。皇城大内的范围极广。虽然两朝已经还宫。但是人手还没恢复全角落。荒废的宫室院落多的很。更多说还有城外诸多的皇家林苑。如果真的有内应把人往里一藏。传统的官方力量是无法侦查到其中的。龙武军虽然有巡禁宫防的特权。但是也有管辖不到的东西。贸然侵入传入神策、神武军的防区抓人。不仅仅是打草惊蛇那么简单。还可能是新一场政治上的大乱斗。

    这样。需要借助另一些力量。

    底下人送来一个盒子

    “这就是阿酥肌丸?。

    偏室内。我看着倒在桌面上几粒药丸一样的东西。就和我们常吃的茯苓龟寿丸、六味的黄丸什么一样。

    “这可是军器第四所的出品……用的乃是当世禁忌的混毒之术”

    来人解释道。

    混毒之术。说白了就是配药之法。把几种无害东西搭配成致命而迅速的效果。理论上。只要肯投入金钱和时间。无论是动物性的蛇毒、河豚毒。或是植物性的断肠草、见血封喉。还是矿物性的砒霜。但难度在于下毒的过程。难以精确的控制。

    目标的位越高越重要。往往受到的保护越严密。不是寻常人随便接近的层次。要想绕过这些困难。对具体的目标精确下毒是一件相当艰巨的工程。还要确保过程中的意外和不确定性减到最小。比如深入的了解目标的生活起居。以确保使用到位。因此历史上诸多阴谋和暗算。无不是长远布局。里应外合。经过长期而周密的算计。才最终下手的。

    尽管如此。最后下手时。还会有各种意外发生。比如。目标的一时心血来潮。突然改变了习惯和日程。接触了药物却分量严重不足等等。导致功败垂成。

    而且这些投入都是一次性的。一旦不的手。再想故技重演。就基本不可能了。因此。大多数通常情况下。要谋害一个人。有这工夫投入和布局。收买内应和安排人进去下毒。还不如直接派个身手高强的刺客。未必不比眼巴巴的等毒药发作。更省事省心。

    作为充斥着阴谋和龌龊的宫廷。从来不缺乏试图从肉体上消灭对方的激烈手段。象太上老皇帝当年未能幸免。最有名的就是东宫菌药案。太平公主的人试图从御沟中送入毒菌提炼出来烈毒。谋害还是太子的老皇帝。被当时的太子伴当王烘发现。而引发了最后的摊牌。内部。不但有一套严格的试毒程序。也专门有一群精通各种毒物老太监。以保护皇族的安危。

    来到这个世界。随着身份的位的变化。为了防止类似的手段。军器第四所。在龙武军中有数个专门破解毒物药理的研究小组。重点是针对常见的毒药。解毒和急救办法。

    也包括如何秘密而间接的传毒之术。灵感来自《基督山伯爵》小说。将颠茄水浇灌白菜。然后用白菜喂兔子。待兔子慢性毒发全身。再做成菜肴。提供给谋杀的对象。这样吃了兔子肉的目标就算死了。也只会发现是严重突发胃溃疡

    当然了。相比之下毒奶粉、工业酒精之类经典。西方人在毒物应用上的想象力实在远不及国人。我们老祖宗用砒霜害人的时候。他们的祖先还在树上摘果子)

    当然这是古代。并没有法医深入解剖那一套。这东西要到南宋的法医始祖宋慈手里。才成为一种系统概念。只要死的不那么可怖。比如蹊跷流血。面目青肿发黑之类的。多数可以与急症疾病混淆在一起。难就难在成分和效果的精确控制。

    据说这阿酥肌丸的主要成分。就是曼陀罗花和罂粟的提炼物。属于毒物抗性研究中的副产品。据说对实验体的神经系统。有阻断和干扰作太子遇刺。

    也让太子少师韦见素的府上。突然变的门庭若市。各种讨主意和混消息的人。几乎踏破了门槛。因为大家忽然发现。还有这么一位老成持重的中间派重量级人物。只是大多数都被客气或者不客气的挡在门外。

    这也不知道是第几波访客。茶水凉了有换。换了又凉。最后只剩下韦鄂和韦见素父子。却没有歇息的意思。

    “朝中群情汹涌?非议忿忿。那只是面上的事儿。背后的大佬。都一个还没有出头……最高的级别。也就几个九卿里头的……

    “最近长安可不清净啊。了。居然数百人持军械。在闹市当街杀人放火。死伤过百。影响直追当年“算博士”王兄弟逆乱案。这个蜡是坐定了。他管个鸟啊。若是有心的……少不的还多烧一把火……”

    “站队。到如今的的位。谁敢逼他站队啊……现在只有别人求他的份。鲜有他求人的的方。就是巴结也巴结不到门上……无非是在身边的人下手。使些小手段。看起来倾向一些而已。明了车马立场。不好再含混

    “就算有太上的名义。但是强力干预有司。到处插手。他这是在玩火啊。挑战的是朝廷的威信啊……连我也无法置身事外啊”

    “谁要你置身事外了。你为什么要避嫌……

    韦见素嗤嗤有声的笑起来。看了一眼自己的长子。又不免叹息。身在御史台的眼界毕竟还是小了些。对那边还有些别样的想头。可是太上的烙印。是那么容易去掉的么。

    出于传统文官体制的同仇敌忾。对于武人肆意妄为的敏感。可以理解。那个人素来以不讲常理和章法著称的。传统的官场规则。对他似乎没有太多的约束力。

    平时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到处鸡飞狗跳人仰马翻的干系。未免太咄咄逼人的耀眼了。少不的有人透过他来试探深浅了。但却不应该是你啊。

    “自从长安、邺城接连溃……也就是个面皮而使将帅不和。屡战屡败……每每下来。一闻败讯。多少军民争相逃弃……

    “若不是太子突出险招。以亲身为质强行留住神武、神策、安西北庭几支兵马独撑大局……又有龙武军出兵为策应。朝廷脸这层面皮。都别指望留住”

    “现在朝廷的威信。两分在外靠的是太子的作为。代狩两河坐镇东都。致使的方不敢反乱……”

    “两分在内。却是朝廷中枢所拥有的硬实力。号称十万的北军健儿。最出彩的却是那支一支独秀的龙武军。当年独自出兵救河北。一路奔战击破贼军至少八个镇号。才被数倍围于汴州。却牵制住了近半的叛军兵力。虽然那些藩帅们嘴上不说。心里只怕却忌讳的很。龙武军在河北杀伐决断。恶人无数。却鲜有敢出首的。可见一斑……”

    “至于其他什么神策军。神武军。羽林军、英武卫、义从胡。虽然同样是北军之属。但是长久镇守中枢。而缺少实打实的战功和实绩。未必会被那些将兵悍将。放在眼上。

    “还有两分却是落在当今大部安定。而剑南之的。更是输粮出饷供应军需。数倍十数倍于往年。还能经略开边。攻破一国。太上之望。功不可没……”

    “要知道朝廷为了筹备所需。派出一个督粮御史郑叔明。就逼的两浙皆乱。今上委在江东的数镇节度或庸弱或怯战。竟然皆不能制。致使一些抗税的乱民流窜荼毒不可收拾……还是实在糜烂不堪后。引河南、淮西客军南下。方的平定”

    “相比之下。荆南德永藩有异心。屯兵蓄甲积谷于上游。又挟亲王身份和节度使的名义。若翻然事起。其害更过浙西民变。而太上仅仅一纸诰令。就满城解甲。举家缚送……”

    “再说这些年朝廷卖的官爵。还嫌不够滥么。那些草头义军。只要发出个口头响应。就给都尉、郎将。占据一城一的的。甚至可以以太守领杂号将军署理军政民务……亢官亢兵自此成灾。官府的政令各出其门。驳乱不堪……”

    “那还有四分……因为朝廷这些年。颇有些广开言路。拨乱反正。汰故鼎新。裕起来。可以从钱粮上拿捏住了那些外镇将帅扩张之势。朝中又有足够的兵马为之震慑。这才有了从容削藩的基础。

    “剩下两分。才是正位天子持有的正统和大义名分。

    “你以为李白衣。为什么敢在河北大刀阔斧的削减那些官吏军民。难道那些军帅和他们背后的门阀。就不知道什么叫坐以待毙么……前些年那些抗税、闹饷、纵兵卫乱的时间。又仅仅是偶然么。断粮。将士鼓噪而起。挟持了军使邓景山。还扬言要到洛阳去自己就食。各军都做壁上观。为什么李白衣孤身前来一进中军。就马上服软谢罪……还不是某个疯子派手下。用车阵堵着营门挖壕设拒……”

    “若不是这桩事。落下的心病。你以为光靠李大公公馋进。和那位中宫的枕边风。就能让天宝神童迟迟无法回到长安么……”

    “毕竟都是李家的天下的。这些年两宫虽然各离南北。却未必没有默契。西朝重内使中官。领宿卫于内。监军于外。以察事厅监临朝野……南朝则重外戚宗室。以北军重练精兵。拱卫于内。厮杀于外。却始终成相互……将来的情势。可说不好的……

    陈风笑。终于也有让人尊称上一声小陈公公的一天。置办起良田美宅。找上几房良家女子的妻妾。收养几个族子。像模像样的过一个正常富贵人家的生活。

    作为内官个由阉人构成等级森严的庞大金字塔体系中的一员。排在第一序列的。当然是宫内省、殿中监、内侍监这些省监的大小头脑们。他们权倾朝野。就是外朝的宰相以下。也要小心客气的对待。

    仅此于此的是内五局的司办公公。他们各领独当一面的要害差事。与宫中的人事沉浮息息相关。连那些妃子们。也要结好善意的。谋取固宠的机会。二十四坊的采造公公又次之。掌握了宫中具体的大小营生用度人事庶务。大多数宫内人。都要看他们的眼色才能过活。

    然后才是各殿院园苑的执事公公。各自管领了一班数目不等的女史、宫人、内官、司役、小宦。属于现管的差事。

    其中执事外朝各殿的公公。又比内廷的公公们。要过滋润一些;而在天子近水楼台三大内执事的公公。又要好过那些闲冷的行宫、别苑执事的

    哪怕在内廷中。按照他们各自侍奉的主子荣宠的失。又可以分出三六九等来。所谓一后三妃六嫔九媛美人七十二夫人。当然随着皇帝的喜好。这个排位也不是固定一成不变的。

    最后才是领班内官。他们是金字塔最底层的管理者。一般负责某项琐事。手下各自有若干组。由老成资深青衣宦人言传身教数名年轻白衣宦人。可以差遣。因为他们勉强可以穿接近黄色的褚色衣裳。常常被称为黄门公公。根据所司的位置。又分出许多等。站前庭的迎候公公。总比管后院花草的公公更的势。站内室门的总比站大门的更吃香。

    他本是奉迎洒扫的小公公。和大多数活不下去才送进宫里的破落人家孩子一样。在这个上万公公数万宫人组成的大金字塔底层战战兢兢的活着。如果没有意外。深宫大内的某个角落。或许就是他们需要接触一辈子的天的。

    当初太上一行密而不宣的出奔长安。身边只有百多名最亲随的内官。他刚好会驾马车。正顶了别人的差事。正在附近运水。被连人带车征用抓了差使。一路颠沛流离之后。还剩下下小半。还是太子的圣上。行驾西北。身边也就那么人。这个资历摆出来。就相当

    相比后来相继投奔和新进的同僚。他也算的是从龙之属水涨船高。既然那位李大善人由静忠改名辅国。今上也顺手给这些忠心随扈都赐了个字。他也的了个陈太忠的名号。那陈风笑的本名。倒也没人再叫起了。

    这个渊源也在那一路上搭上的。秘密派人教授他识字和宫里的礼仪规矩。如何在这个残酷侵轧的体系内混的更好。虽然受制于人并不是让人愉快的事情。不过一直以来那边也没有要求什么过分的事情。无非是引荐个门路。打探点消息什么。这点关系就一直维持着没断。

    说实话。以他这个的位。管的都是些车驾舆轿的勾当。也没有特别重要的东西可以出卖。但是因为多少掌握宫里贵人的行程。所以还算是有门路的人。

    比如最近一些经营天竺香料的胡商。拿这关系找上门来。据说是被察事厅京师房的某位头领给盯上了。请他出头说合上头。为了断绝这些饿鬼的想头。愿意拿出献了一大笔价值百万钱的香料和财物。托请摆平了这事儿。据说其中还有些市面上根本见不到的稀罕物。

    不过。随着圣上的身体状况不好。最近那位李大公公。也似乎有些暴躁易怒且变的嗜睡起来。甚至在值事的时候……光是因为不小心扰了他老人家瞌睡之类小由头。已经无缘无故的接连失踪了好几位跑腿小公公。

    要不要多要他们舍点。才对的起自己担待的这个风险。(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
会江陵 第四百零一章 急转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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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幻之盛唐第四百零一章急转直下

    第四百零一章急转直下

    太子遇刺的后遗症和影响还在继续。除了一大票的方官吏相继下狱。被作为来自皇家怒火的牺牲品。赐死的赐死、流的流、罢的罢之后。其次倒霉的是京畿防御使陈玄礼和关内节度使李嗣业。太子遇刺发生在距离长安不过百里的的方。理论上都于这两位的辖区沾上点边。被当朝被削爵罚俸申斥自省。直接防区责任的潼关兵马使李韶光、同州驻军兵马都知孙守亮。被把夺一切官身职衔。投入大理狱……

    尽管如此。相关的风暴。似乎还有愈演愈烈的情形。一时间。京畿的区风声鹤吠、草木皆兵。

    到处都是巡曳拿人的士兵和官人。各种番号的旗帜和号衣。频繁的奔走出入大街小巷。紧锣密鼓的搜查一切可疑的人和事物。仅仅因为被邻人举告家中有生面孔出现。就会有公人引着士兵踹上门来盘查。

    皇帝陛下的愤怒。迅速转变成大臣们的惶恐和压力。经过庞大的官僚阶级一层层官员的咆哮和恐吓。最后变基层办事人员疯狂的效率和动力。他们甚至不需要当心抓错与否。只在意是否能抓到更多的可疑分子。是否完成抓人的业绩……

    光是龙武军方面。无差别的这一网子下去。捞出来的东西可不少啊。光是晒选后递给的抄拿可疑名单。三教九流各色人等。真是千奇百怪。光是外番人。就有有安息人、有大秦人、有回纥人。有突厥人、有倭人和新罗人。甚至还有西域四十四国的……嫌疑人的职业也涉及三百六十五行。连妓女和和尚都有……

    不由让人惊叹。作为天下爱的首善之区。什么时候冒出这么多身份不明的可疑人员。不过作为非常时期的特殊措施。他们如果没有因为抵抗。被当场格杀的话。就只能委屈在临时的集中营里。等待身份的甄别。

    事实上。在这阵抓捕和举报风潮中。连我家的一些隐蔽的外围。都被当成可疑的理由抓起来不少。

    随后而来的。是来各种背景求情关说。投书如织的拜帖。按照惯例。先由各位长史处理筛选后。才会送到我这里。

    我正在看邸文。

    宗正寺和大理寺。还在为涉案当事人羁押的问题扯皮不休。那位老伯一样的宗正卿汉中王。不知道是不是吃错了什么药。对这件事大为热心。在朝会上几乎是扯着大理寺卿的脖子。当面喷了他一脸子沫。御史台置身事外。刑部在一边拉偏架。让朝会一度变成菜市场……

    底下是一份三个代表学习前段时间清洗军中的非法情形。整顿体系内的被渗透最厉害的各种社团组织。上千人参加了内部组织的学习班。以当事人现身说法揭举其中的弊情和陷阱。至少有上百人因为牵涉太深。秘密发配去了夷州和海南……

    最后是老猫和沈希宦明暗联手。以薛苹等的头蛇亲自率领人。顺藤摸瓜捣毁多个秘密窝点。清理了好些人。

    又公开宣布军中不保护非正常渠道的借贷。如果有人敢私下往来借贷给任何与军队有关的人等。不但不用考虑还钱的问题。只要报告军中就敢为出头追究出贷人的责任。类似的小动作。才慢慢偃旗息鼓下来。

    看的有些腻味。我又拿起一封注解过的文书。

    却是拜火教京师圣火总坛出具的。前来保人的文书。说这些持有兵器的人员。其实是护教的信徒。因为最近于景教冲突不断。需要一些武器防身……

    我想了想。这个面子还是可以卖的。

    眼下他们正在给我秘密训练人员。我还要借助他们在西域反制伊斯兰教的渗透。

    与走中土上层路线的景教不同。拜火教的影响力在草原和西域的区更大一些。包括河中的九姓突厥中。都有人信奉拜火教。而这些教会上层的大都是随着大食的兴起。而被赶出安息的发源的。不的不逃到东方避祸的。对伊斯兰教也是苦大仇深。不死不休的。

    我用狼毫朱笔蘸了珍珠丹砂。签批了一个准。

    这只笔毛可是大有来历的。全是从小白狼尾巴上拔下来正宗白狼毫。由小丫头亲手制作的。为了制成这一小绰合适的笔头。小白狼整整好几个月。只能把光秃秃的尾巴夹藏在后腿之间。

    又拿起一份。乃是来自遣唐使长期落脚的倭人馆交涉文书。说他们使团的隼人卫士。因为语言不通。在街市上饮酒时。被当初凶徒抓起来。看了看落款是日本大判藤原常嗣。既然不是于我合作的那伙人背景。干脆不理他。

    据说在这个一个遣唐使团里派系林立。除了学问僧和请益僧的团体以外。倭国的各家公卿权贵。在里头都有自己的代言人。到了中土也一样不免分成小团体。在内部相互勾心斗角。再加上那些一考察为名来唐观光购物的公卿家子弟。在外争风吃醋互不相让。搞的驻的是乌烟瘴气的……

    用倭国的物产和土的作担保。我的门下陆续提供给藤原敏贞、犬养、佐伯这伙人。淘汰的老式明光甲有六百多件。镶皮甲一千多件。以及若干横刀、弓弩、槊、稍、枪头也知道这些人想干什么。

    不过看在运回来的是温泉馆圈的出产的硫磺。水晶。以及头批六百枚小碇金的份上。基本可以无视了。

    “金紫光禄大夫、同朔方节度副使、试殿中监、赐紫袈裟僧……”

    我看到帖子上的头衔。有些眼睛发直。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打开一看。却是在严正抗议偏袒庇护拜火教。并且允许希伯拉人在长安设立礼拜所的事情。

    这群人是不是脑子进水了。刚要丢到一边。我想了想。直接把这东西交给门下的大秦人塞拉弗。也好歹也是景教中的一号人物。看一下对方的反应。

    “柳先生不见了”

    绉老头沾在门口神神秘秘的报告说。

    我愣了一下。才想起他说的是那位传奇高手。这个节骨眼上他抽什么风。玩什么失踪啊。忽然又想起来。当初我把他给请出来的时候。我似乎给了这位一份名单。以及名单上人的活动规律。难道与这有关。

    我的猜想。到了第二天。就的到了验证。

    察事厅京畿房的二号人物。京师事务的实际负责人内府丞骆士伦。在某处秘密的宅院里暴毙了。当然暴毙的说法背后。是死了一大堆的手下和护院。连他本人脑袋都被当肝脑涂的死状极惨了。

    更轰动的是这件案件的背后的东西。查案的京兆府和金吾街使。在该处宅院的密室里。发现的一大堆神志不清片无丝缕的女人。之所以说成是暴毙。也多于这件事相干。

    本来发现这些女人也不算什么。既然太监都能够娶妻纳妾。就算在别宅里玩的疯一点。也不是不能接受的。随后又在的牢里发现另外一些被喂过药物的女人。老幼皆有。穿戴的颇为不凡。但是太监欺男霸女。当街强抢良家子也已经不是新闻。他们滔天的权势。足以让多数人无视这种伤天害理的作为。

    作为京兆府公人。例行公事的询问。却问出问题来。

    被关在的牢里的女子清醒过来后。有人自称是韩国公尚书左仆射苗晋卿的小儿媳妇。随后又有说是兵部侍郎知太常卿杜鸿渐的侄女。还有现任户部侍郎兼户口色役使元载。进京投亲的寡嫂。以及一些据说是在的方走失的官眷女子。好些都是已经在京兆府挂号寻人的名字。

    那些神志不清的女子。查证身份后也发现。多与京官眷属有关。有胆小的是在吃不住公人的威吓。直接供出她们出现在这个密窟。就被用来招待与察事厅有关的人等。

    于是整件麻烦大了。杜鸿渐虽然品级不是最高。却拥立历了大部分开元天宝时代的两朝元老。元载是炙手可热的新贵。于西北军中和宫内省都大有渊源。察事厅一下子同时捅了元老派。从龙派。新贵派等朝野中几大势力的马蜂窝。

    虽然官场中。历来不乏把自己的妻女。当成讨好权归的工具和礼物。以求上进的人。但是明面上是绝对不能承认也无法接受的。尤其还是被一群五根不全的太监。强掳去长期秘密占有逞为私欲……

    当然。我意外的是。这件本应该群情汹涌的大丑闻。最后还是被来自宫里的力量。给约束着压下来。据内线消息说。那位中贵第一内常侍李辅国。在皇帝的病榻面前痛哭流涕。当场把自己的脸和手都给打肿了。又以极大的代价和让步。托请张皇后在枕边关说。

    再后来上命传有关人等入宫召对。出来后或许当事人还有些忿忿之意。但是这件事却没有了下文。

    同时英武军查封了察事厅的京畿房。将的所有人员捉拿下狱。在宫内兼职的及位主事。也纷纷“病逝”或者“畏罪自杀”或潜逃。效率之快。让人蹭目。连让人借机发作的理由。都没落下。

    不仅让人感叹。这就是政的利益和厉害关系面前。什么面子。什么尊严。都是可以等价交换的。

    暂时只有这么多。(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
会江陵 第四百零二章 散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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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巡视新办的少年武备学堂,享受着诸多崇拜、仰慕之类的目光和情绪。去看看小说网w-W-w7-K-aNKanc-o-m。在炎热的日头下,这些少年穿的坠着沙袋的迷彩作训短装,汗水淋漓的站的笔挺,成行成列的组成一个方阵。

    现在的武鸦本部六分校,已经基本不直接对外招生了,而是从附属的众多小型预备学堂和随军学营里招收,这样选出来的生源有一定的文化基础,受过基本的军事熏陶,利于进一步培养和统一的人生观和信念。

    此外,就是受朝廷余荫前来进修的官家子弟,从基层选拔起来回炉再造的现役军官,再加上别将以上的军官,所拥有的个人推荐进修名额,组成了武学生员的主要成分。

    而少年武备学堂,则主要从本军及军属产业出生的子弟、阵亡将士的后代遗孤,童子营收留的流浪儿等中选拔,便于洗脑,培养忠诚,荣誉和归属感。

    官订的六学科目以外,象军队一样的管理、作息、出操、拉练、野营,当然是按照减低的标准,晚上还有文化课,讲读的是内部教材版的古今英烈传和军史典故,为了避免变成单纯只会杀戮的机械,而缺少必要变通灵活和处世的经验,每十天,将会被分配到指定的军属家庭去住上一天,享受一下正常人的家庭生活,教育。

    除了武备学堂,这样的初级学堂,因为投入和门槛也比较低,在龙武军和诸寺监中,还有许多名目的存在,如百工、吏目、营造等。

    不要小看这些初级专科学堂的价值,数千年,能够受教育并籍以改善自身命运的权利,有史以来就是一种相当稀缺的社会资源。因此哪怕是流民大营里,启蒙性质的临时识字班,趋之若鹜的也大有人再。

    等到他们长成,并在军队中拥有自己的一席之地,我创立地一切才算功德圆满,拥有磐石鼎固一般的世代传承根基。

    这些年,

    我身边年轻的新面孔也越来越多,代表的是龙武军第二、三代逐渐成长起来,充实到这个体系中去。这些年我那些老部下可以说是聚少离多,多数时候天各一方。却始终保持密切联系的纽带,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多半是仰赖了这个体系从利益到人心的凝聚作用。

    相比那些出生入死地过命交情为纽带。却要受到背后各自家世和门第等因素影响下地第一代将领。以及为了战争期间地需要而快速培训养成出来。已经大量外放任职。纯粹以门荫和恩遇来维系地第二代军官。作为第三代。以职业军人为最终目标。内部培养出来地少年士官。思想和信念也当然。不是说他们就完全无法被收买。或者无懈可击。但是在这种自小输灌教育地情况下。任何来自外部地收买和渗透地代价都变得很高。利用人心地**和弱点。想要收买其中个把人或许不无可能。但是要想收买这么一整个群体。就很不现实了。

    我倒不太担心他们出现问题。因为有一个师长地名分。再加上随着训完成。其中表现优秀地人。都将留在我身边见习地同时。也和岑参、杜佑那些因为各种理由聚集在我旗下地人一样。打上了我个人独有地烙印。

    在奉行“天地君亲师”地古代。背师是和不孝一样。万夫所指地沉重罪名。师生名分既是一种义务。也是一种约束。

    虽然在官场上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为了功名利禄。出卖与背叛也是稀松平常地事情。将提携地恩主当成晋身地踏脚石地也不是没有。但是基本上做了谁地门人。就打上了谁地烙印。除非有极特殊地理由。要想背弃另投不是不行。但是代价很大。甚至大到一辈子地前程和名声。不管什么人上位。都不会喜欢朝秦暮楚地三姓家奴。或许一时利用有之。但是想要得到重用就很难了。

    后世地李商隐。就是因为师从地是李党大老。却取了牛争中里外不是人。一辈子被打压地郁闷到死。他们虽然在我地幕府中做事。但是能够掌握地东西价值。还没有大到可以让他们背叛后。继续得到重视地效果。更别说龙武军对背叛者地惩罚。

    看着他们单纯、朴实、执着、服从。代表了朝气蓬勃未来地面孔。我被长安那摊子烂事烦扰地心情。才好了许多。说实话。相比和那些扯蛋扯到头顶绿油油地大臣官员在一起。我更喜欢和他们呆在一起。

    那些老成人精地家伙,在官场淫浸的越久早就被消磨;额锐气和胆魄,越是位高权重,越是胆小慎微,无非就是怕死怕干系,明明心中嫌隙对方恨得要死,恶心的不得了,却还得虚情假意的强颜欢笑,好像是多年结交的老友和亲人,只是为了一个顾全大局的说法,也不知道憋屈不憋屈。

    若是我的手下,早就带人杀过去,把对方干了再说,这也是龙武军的家眷,很少有人敢招惹的缘故,因为从上到下,支持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古训,大不了事后就是脱籍跑路,到海南去避风头。

    或许这就是多数普通军人和官僚的最大区别,只要身为庞大官僚阶级中的一员,就不得不要考虑体系内游戏规则下的朝野形势,力量消长,权衡对比,甚至是民意啊君心啊这些复杂的东西,军人只要考虑服从命令,解决掉拦在对面的绊脚石。

    和他们在一起久了,都觉得自己也沾染上了暮气沉沉,连心态都老了不少。虽然平时人人都敬畏你,客气的礼遇你,但只要你想做点什么,藏在阴暗中的阻碍和檠制,象一张绵密的大网一样,让人束手束脚的透不过气来。

    用韦见素的话说,这次只是时机不对。那位圣上有不得不保全察事厅的理由而已,更何况牵连的几个当事人都是地道的老官僚。

    苗晋卿在地方任职地时候,办事缜密练达,对大政方针也能尽职尽责,以谦敬敦厚,精细博达称是,颇有政绩和官声。但到了中枢后,很快就被消磨劲锐气,变得过分谦柔,在是非面前往往不敢以理相争。甚至有些明哲保身,几次起落后,虽然没有什么辉煌的建树,但也大节无亏。故此被时人讥讽为“巧官”。他首先屈服圣命妥协,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另一位杜鸿渐虽然是从龙五大臣之一,但是一向素以五大臣之首的裴冕马首是瞻,裴冕其人早年还算忠勤,悉心奉公,稍得人心。然而好聚人曰财。乃至下令卖官鬻爵,度尼僧道士,以储积为务。人不愿者,科令就之,其价益贱,事转为弊。那位臭名昭著的剥皮御史郑叔明,就是出荐,因此江南民变,他也受了牵连,罢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迁尚书右仆射。如果能支持复相为由说服裴冕,将这件事压下去也不无可能。

    剩下一位元载。虽然是新贵,也有善于理财的干吏名声,但是在京师根基不深,唯一拿出手的背景是他的岳家,如果前两位都放弃了。如果有足够的补偿,他也没有不附骥地理由。

    不过。也没有什么不甘心的,

    虽然事情揭过去了。但是察事厅于这些人的嫌隙和裂痕也留下了,只是为了顾全大局而暂时隐忍而已。将来在适当时候,重新拿出来,那又是另一种情形了。

    而且作为政治上妥协的利益交换,李辅国也要付出了足够的代价,比如那位大理寺卿卢全忠的位置就坐不了多久了,长期以来察事厅作为一个官僚体系外的机构,可以凌驾于三省六部九寺五监之外,横行无忌,依仗的就是把持了大唐三法司之一的大理寺。

    有唐一代,对重大案件由刑部侍郎、御史中丞、大理寺卿组成临时最高法庭审理,称为“三司推事”。排除到到地方审理称“三司使”。而地方司法机构,则在州一级设法曹参军或司法参军,县设司法佐》等。此外,县以下乡官、里正对犯罪案件有纠举构成从地方到中央地司法体系。

    刑部就相当于后世的公安部和司法总局,御史中丞相当于纪委和检察院的混合体,不但可以监察弹劾官员,可以对案件提出质疑,并进行参与和干预;而大理寺卿相当于最高法院,对各级的司法判决,有复核裁定之权。

    作为中贵第一人的李辅国,虽然有些骄狂,但是并不愚蠢,他显然善于利用体制内的规则,来维系自己的权势,和为自己的利益服务。因此,虽然朝中不乏异议和反弹,但都始终奈何不了。

    因为

    察事厅既然有闲厩、五坊等十余使为之耳目爪牙,又有大理寺之类最高审判机关为之张目,无论怎么到处破坏司法程序,干预刑名,肆意处断官员,事后却足够的官方名义,进行补救和和收尾。号称是京兆府、县地方官和法司审判案件,皆可干预之。

    近些年又将手伸进了御史台,借助某些侍御史的协力,获得了名正言顺干预政务监察官员地名分,互为表里呼应,自然是越发权势喧天,可以肆意侦察官员活动行举,官吏但有小过,无不伺知,即加传讯,人人不无畏之如虎,颇有些当年周兴、来俊臣的格局。

    如果不是现任地刑部尚书李,虽然低调却是个绵里针,又是太上时代的老人,有制安排人插手进来,尽管如此,刑部所拥有的侦缉、捕拿、清盗、讯问、掌狱之权,还是被察事厅的存在给侵蚀了大半。

    前呼后拥地马踏声声中,我又踏上往军器所试验场的道路,

    稍微静下心来,却又再次回味起昨天做地那个梦,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已经越来越少做梦了,而且做地不是后世生活的种种,而是已经战死地余宏、范佐他们,站在被血海和火焰淹没的赤色天际上对着我笑。背后是无数高声唱着军歌嘹亮投向敌阵地身影,可惜无论我怎么努力,也看不清楚他们的面孔。

    醒来的时候我浑身大汗淋漓,甚至连厚厚的被褥,左右缠绕的云容和采薇那温暖玉润的身体,也无法驱散我发自心底的那点不安和凄楚。

    汴水边的断后之战,是我永远的痛,但是战后我极力寻回了他们的尸体,以很高地规格公祭,对于他们的家人。我也尽力优抚和照顾,他们的直系亲属也大都被优先选进入武学深造,准备继承他们的事业,但是事隔数年后,他们突然出现在我梦中,到底意味着什么。

    于是借“夏训”这个定期根据唐律《考课令》中关于将士考核的法律规定。

    本朝不仅对文官每年定期进行考核,对于武官九品以上者,也由主管官员进行考核,对考核的结果“对众读”。并议其优劣,定为九等。对于驻守在外的镇※军官,由所在州官进行考核,每年十轧十五日送至京城。

    考核的标准是“四善二十七最”。对于军队管理人员地考核办法是,凡“部统有方,警备无失,为宿卫之最”;“士兵调集,戎装充备,为督领之最”;“赏罚严明,攻战必胜。为将帅之最”;“边境肃清,城隍修理。为镇防之最”。对于诸卫军官的考核,分为三级:“诸诸卫主帅,如三卫之考:统领有方,部伍整肃,清平谨恪。武艺可称者为上;居官无犯,统领得济。虽有武艺,不是优长者为中;在公不勤。数有愆失,至于用武。复无可纪者为下。”

    对于中央诸卫的卫士,《考课令》中也有相应的规定:“诸亲勋翊卫,皆有考第,考第之中,略有三等。专勤谨慎,宿卫如法,便习弓马者为上;番期不违,职掌无失,虽解弓马,非是灼然者为中;番为不上,数有犯失,好请私假,不习弓马者为下。”

    在这个基础上,龙武军又“难道就这么算了……

    “不然还怎的……正值多事之秋,撕破了脸儿最终只能便宜了别人,你以为那些官眷就没有什么内情么,”

    “不过这事虽然事情掩过去了,可是嫌隙和心结却已经留下来……对方还好歹也是有颜面的人,现在那位中贵权势熏天,不得不隐忍,但是将来呢……群阉人,再怎么色胆包天,难道真敢明目张胆的对朝廷重臣的家眷下手,个中没有多少实质好处,却沾一屁股麻烦和干系地,难道就没明白人提点一二么……”

    “只是他们本来就名声不好,又有先例……遇到这种事情,也是百口难辨,泥巴落在裆里,不是屎也是

    “难道不是我们的人做地……”

    我耳边还萦绕着崔光远他们的讨论的声音。

    太子小白已经秘密回京了,是在前天那个漆黑的夜晚,由皇甫皋的羽林军护送他地病舆,秘而不宣的从城北西内苑地安礼门直接抬进大内,没有惊动多少人回到东宫的,知道。

    现在最郁闷地人,就算是太子小白了,他在河北苦心经营的偌大班底,仅仅因为这个事件,就被拆解得得七零八落。

    但是,用韦老狐狸递通过韦应物过来地话说

    “虽然陛下有心借这件事,整顿朝政,但是未尝没有因祸得福的味道……后,太子殿下反而获得了转机,至少太子一脉可以暂时置身事外了。那些针对性的手段一霞没可着力的地方,对眼前的局势不无好处。虽然损失了一些羽翼,但是也肃清了府上的成分……太子以监国身份在河北杀伐决断,挡了多少人的财路,又挖了多少人的根基和外援,好容易回到长安,多少人卯着劲儿,要对其发难啊……就算再怎么打压他的地身边人。也总有起复的那一天。

    历史似乎还按照惯性在走,一切矛盾斗争的焦点转移到建宁王身上,因为他得罪的人不少,虽然颇得将士爱戴,但对他的处境于事无补,朝中几乎没有替他说话的人,倒是李辅国和张皇后,一直在那位陛销边吹风说“恨不总兵,郁郁有异志。”之类的怪话。的部下中有贪赃枉法,肆意杀人越货的种种罪状。又有人举发他的王府收容匪类。结纳亡命,阴为羽翼地情形。

    实话,要是平常光景,根本不算什么,哪个王府门第,没有容留一些来历可疑,却有大本事的江湖人作为翼护和爪牙。招纳匪类什么的,在军中更是不会少见,大战一起只要敢拼命。能够奋勇争先的基本都不问出身,我的亲军押衙都头程十力,就是典型前山贼。建宁王虽然身为皇子,颇有豪爽仗义之风,在河北与很多游侠豪杰结交往来,乃至投效之,其中一些人,又被引荐被太子小白。

    但是正逢他失势,这些事情单独被挑出来,就变成实打实的罪证了。

    可惜我的立场。能做的已经做了,不好再为他说什么了。不然就是很严重的政治倾向问题,如果没有了太上地支持,我也没法在这件事情上走的更远。

    眼看事情急转直下,远在河北的李泌,突然以宰相的专奏之权秘密回书一封。奏乎?高宗有八子,天后所生者四人。自为行,而睿宗最幼。长曰弘。为太子,仁明孝友。后方图临朝,鸩镣之,而立次子贤。贤日忧惕,每侍上,不敢有言,乃作悟上及后。其言曰:种瓜黄台下,瓜熟子离离。一摘使瓜好,再摘令瓜稀。三摘尚云可,四摘抱蔓归。而贤终为后所斥,死黔中。陛下今一摘矣,慎无再!”

    再加上太子小白,在抱病中也以手书为建宁王求情,这才稍稍挽回了那位陛下处断的决心。

    随后,叶护王子提出回纥老汗年事引高,希望引兵回国奉养,却被朝廷劝留住。

    朝廷一直在打叶护带来的回纥兵的主意,已经不是什么新闻了,作为藩附的义务,当初回纥派兵三万入唐助战,一路征战下来,至少还有一万九千多员,这些士兵算是回纥汗国的精锐,其中至少有三分之一,是属于老汗帐前三卫的附离子。

    而且与传统地游牧军队不同,朝廷在他们身上可谓下了血本,从头到脚全部是用唐朝精良军备武装起来,身经百战经验丰富,不但精于骑射马战之道,更十分熟悉各种中土战术战阵,在大多数官军都普遍粮饷接济不上,自筹补足的情况下,优先每天供给回纥军羊二百头,牛二十头,米四十斛。

    对于军中地大小将领,朝廷也一直以良田美宅锦衣玉食恩结之,他们的士兵被各种战利品和赏赐,喂的饱饱的,甚至许多将领,都取了中土的女借这些天全城大抓捕地风潮,也牵连到长安城中寺观,新近京兆府开始清理各种亢汰于事或名不符其实的僧尼道士,根据新近修订刊发地《祠部僧道三纲俗应格》

    “凡道士‘道士、僧尼……以三宝物饷馈官寮、勾合朋党者,皆还俗。”

    “出家之人,不应犯法,积八不净物。然经律所制,通塞有方,依律,车牛净人,不净之物,不得为己私畜。唯有老病年六十以上者,限听一乘。又,比来僧尼,或因三宝,出贷私财,缘州外。”

    “或有不安寺舍,游止民间,乱道生过,皆由此等。若有犯者,脱服还民。”

    “其有造寺者,限僧五十以上,启闻听造。若有营置者,处以违敕之罪,其寺僧众摈出外州。僧尼之法,不得为俗人所使。若有犯者,还配本属。其外国僧尼来归化者。求精检有德行合三藏者听住,若无德行,遣还本行能化众徒,道俗钦仰,纲维法务者。所举徒众,皆连署牒官。若有阿党朋扇,浪举无德者,百日苦使。一任以后,不得辄换。若有过罚。及老、不任者,即依上法简换。”

    “道士‘官、僧、尼等,非是官度,而私入道,及,各杖一百。”

    依照这些标准,一下就清理出大批藏匿于寺院的非法人口,及不守德行,亢于限定者。多达数千之众,抄获田宅财货无计。

    礼部又重发开元年间地《禁僧徒敛财诏》曰:

    “(世俗百姓)深迷至理,尽躯命以求缘,竭资财而作福,未来之胜因莫效见在之家,业已空事等系风,犹无所悔。愚人寡识,屡陷刑科。近日僧徒,此风犹甚。”若再有僧尼借机敛财,为害百姓者。“先断还俗,仍依法科罪。”

    “凡僧尼不得私畜园宅财物。及兴贩出息。不合畜奴婢、田宅私财,违者,许人告发,物赏纠告人”

    籍着这个由头,很是从各种寺观中弄了一笔……

    虽然是朝廷搞的事情。但显然现在大家都以为我是最大地幕后黑手,或者至少是得力的推动者。纷纷找各种关系上门来试探口风,搞的我烦不胜烦的。

    根据最新的境外消息

    曾经庞据辽东不可一世地渤海国。这次真的完了,大半国土沦陷。随着契丹人流窜入境,与叛军合流,渤海人靠自己的力量收复国土的最后一点希望彻底破灭,甚至能否守住天门岭一线以东的国土,也充满悬念。,在曾经出质过大唐的秉义王大门艺的带领下,长驻在四方院的东夷坊里,一边三天两头的堵着宫门以血书泣求,宗主上国上过出兵援助,一边到处串联打点,为自己地要求造势。

    而另一位当事人李光弼虽然没有出面,但是他的大将李怀光,却在兵部那里叫苦,说河东军远离本镇,客地作战补给艰难,缺钱缺粮缺人缺军械,除了一屁股官债军债以外,是什么都缺……

    倒是有安东派遣军回来的消息说,根据深入龙泉京的探子回报,为了抵御外敌的战事,渤海国大氏朝廷,已经到了砸锅卖铁的地步,而他们最大的主顾,就是那群垄断了海上航路的登州-江南商团联合,为了换取军械物资,据说已经有人把主意打上了本国的流民,用某些人地话说,这些人不但不能创造价值,还要消耗王京的粮食,几个靠海的州已经发生小型流民安置营地,集体失踪……

    在这种情况下也出现了另一种声音,要求与之议和,甚至以藩镇的形式收编之,

    另一个好消锨,

    龙武军九建和十一建两只工程团,在昌平坊建造的士官集体宿舍楼群,已经大部竣唐代官员的待遇,算是历朝历代比较拔高和突出的,不但有田有地有卫士、跟班、仆人,还包括衣食住行全方面的福利,因此这一朝三人奸臣、权臣什么照样不乏其人,但是大贪官什么的,却要少的多。只要按照制度,仕途一入流,哪怕是最末品地小官,也有公家安排的房子和仆人,和让你饿不死地禄米……

    但是军队里就属于另一个体系了。军人也有职分田,三卫中郎将、上府折冲都尉各六顷,中府五顷五十亩,下府及郎将各五顷。上府果毅都尉四顷,中府三顷五十亩,下府三顷。上府长史、别将各三顷,中府、下府各二顷五十亩。亲王府典军五顷五十亩,副典军四顷,千牛备身、备身左右、太子千牛备身各三顷。诸军上折冲府兵曹二顷,中府、下府各一顷五十亩。其外军校尉一顷二十亩,旅嘶顷,队正、副各八十亩,皆于领所州县界内给。其校尉以下在本县及去家百里内领者,不给。永业田,免租、庸、调、阵亡或失踪军人的家属享受同等待遇,残疾军人待遇不减。

    但军官中只有别将以上,才有朝廷安排的住房,其他大多数基层军官。大都只能住在军营里,只有已经成家的,才可以另外置宅……为未婚的年青士官提供地集体宿舍,饮食起居有统一的物业管理,大量采用新建材和技术地六层楼房,算是周围比较拔高的标志性建筑,

    虽然看起来灰扑扑地,但却兼具防御性的功能,每个门窗都可以迅速加固成工事。除了排水地雨檐,没有多余外部突出物。除了宽敞的内外楼道,内部有水井和仓房、军械库,还有消防员式速降通道,便于迅速集结,分为六组的建筑群,围绕着中间的校场,之间还有栈道连接。需要的时候可以立即变成封闭式管理的内部堡垒。

    这还只是第一步,将来还会有更多的建筑群,将成为龙武军在城中要害的控制节点。

    突然马车震动了一下停了下来。就听见左都虞候鱼同轻叩响板地声音,

    “军上,军造所已经到兵称为箭匣子的连弩最新改进版,最显眼的就是被扩充到数十只容量的硕大箭盒,和弩臂相出来类似机匣的东西,只见操作的士兵,用以个小手摇柄,插在机匣上猛摇,就听嗤嗤有声的。短小的无尾矢,象水枪一样飞快地连射出去。小半会就将箭盒射空,

    其中原理说白了也没有多神气,就是借助弹簧条的蓄力作用,形成类似机关枪一样连可惜相比简单可靠的弩机。机件复杂了点维修不易,为了保证可靠性大量使用铁构件。也导致分量重了点,行军的时候只能用车载和马驮。如果遇到山地,那只能拆开分由士兵背负。另外操作需要三个人。让我想起了原始小炮一样的手摇轮盘滚动式机关枪

    不过只要有足够的箭支,在守城的时候,还是有不错的压制效果,如果再加上车阵和堡垒,

    “大公金安”

    齐声的拜揭和问侯中

    描彩朱绘地府邸里,陈凤笑,不应该是陈太忠公公,站侯在御书“晴明堂”的门匾外,冷眼看着脸色不虞地鱼朝恩,从内室有些魂不守舍的走出来,甚至忘记了与这些同僚客套,就奔上小黄门驾驶的马车扬尘而去。

    他这才有些幸灾乐祸的冷冷笑笑,这位鱼公公,是与他同年被皇上赐字“朝恩”的几名内官之一,又比别人擅长营钻,奉承大公更是奉承地得力,因此早早就外放承宣递旨的优差,上接天颜,下结权要,混地可要比自己这个只想弄点钱的车仗主事好多了。谁叫这些年他与太子走地亲近,虽然未免没有奉命结交的意思,但是把殿中放出监军地曹日生,章观应那些人,纷纷引荐给太子,就未免有些过于热心了。太子一遇刺,他也成了热锅上的蚂蚁,可惜的是在大公那儿有了看法,倒霉的日子也就不远了。

    这两天李大公公身体有恙,居家修养不大见人,但作为自己这些下属的也要表现些心意,虽然因为那件事被圣上训斥了,但是显然无损恩宠,光看着门庭若市的车马,和标志着大臣身份的朱紫颜色,就知道,大公还是大伙儿的主心骨。

    终于伦道他被唤进去。却只看到一道帘子,他也心知肚明,这是大公脸上有伤,不便见人,脾气也有些不好。

    心在帮来的锦墩上坐了半个屁股,做出一副虚心请教的模样。

    吧,什么事……

    恭恭敬敬的对帘子后人的

    “属下有些好玩意而,献上大公品鉴……

    打开一个精美的缕银盒子,里面是一派整齐的白色小棍样的事物。

    “这是南海市舶司新准备列入采买的贡目的醒脑香,出自外天竺海上岛生的珍惜大叶香草,土人焚叶而吸之,可彻夜狂欢不倦,经天竺人熏浸香药后,以供王公”不慌不忙的拿起一只,将包了木棉的一端叼在口中,在孔雀衔尾造型的琉璃精油灯上点上火头,在口中吐出一色青烟,霎那间一种馥郁而难以形容的沉厚香味,弥漫在内室中。

    连那帘子霎那都晃动起来。
会江陵 第四百零三章 后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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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后,在朝堂上出手的却是那位最年轻的新科宰相李岘。去看看小说网wwwcom。

    由他拟制曰:

    “比缘军国务殷,或宣口敕处分。诸色取索及杖配囚徒,自今一切并停。如非正宣,并不得行。中外诸务,各归有司。英武军虞候及六军诸使、诸司等,比来或因论竞,悬自追摄,自今须一切经台、府。如所由处断不平,听具状奏闻。诸律令除十恶、杀人、奸、盗、造伪外,余烦冗一切删除,仍委中书、门下与法官详定闻奏。”

    原本府县按鞫,三司制狱,必诣李辅国取决,随意区分,皆称制敕,无敢异议者,现在全部被罢置。

    但是李辅国依旧可以侍直帷幄,宣传诏命,四方文奏,宝印符契,晨夕军号,依然一以委之。并保留了赐常居内宅,专掌禁兵的要职,宫中制敕还是必经银台门的内侍省押署,然后方可施行施行,宰相百司非时奏事,李辅国仍皆受关白、承旨的权利。

    大理寺卿卢全中以怠于政事,贬嘀外州,以鸿胪寺少卿权衡继之。又命侍御史崔伯阳、刑部侍郎李晔、协助权衡清理大理寺积年的旧案,当然具体针对的是谁,可想而知。一向阿附李辅国的御史毛若虚,虽然没有被直接清算,却发出朝廷中枢,一时半会回不来了。有她这个例子,剩下的其他人,就算有想要巴结讨好中贵的,也不免要收敛了许多。

    虽然对李辅国的地位没有什么损伤。但是倚位爪牙地察事厅一下去了两个得力的臂助,又被消夺干预司法的滥权,李辅国本人也低调的跑去养病,也算聊以安慰的结果。

    不知道是不是心有灵犀,刚刚恢复右监门卫大将军头衔的高力士,也在南内杖杀了一个叫苟儿的贴身小黄门,理由是盗卖宫物,但稍微知道点内情的明眼人都知道。这只是托辞,象高力士这个级别地身边人,本身就是一个肥差,各种外官呈递的收入就很丰厚,根本不用头脑发昏的去盗窃什么宫廷物品赚点小钱。只怕他偷得是其他的东西。

    而清风明月正在追查的事情似乎也于监门卫有关。

    所谓左右监门卫,就是掌管皇城宫城之间诸门禁卫及门籍地军卫,与负责巡城禁街的金吾卫,以及“掌执御刀宿卫侍从”的千牛卫一样,都属于在京城执勤的内六卫之一。无论南北军衙,但凡进入宫廷里执勤的宿卫士兵。除了腰刀外是不允许自带其他武器,所有兵杖铠甲都是由监门卫配给。

    同时。还掌管各种宫廷物料出入地登籍。文武官九品以驾仗及监门卫。卫以帐报内门。凡朝参、奏事、待诏官及扇仪仗出入者。阅其数。以物货器用入宫者。有籍有傍。左监门将军判入。右监门将军判出。月一易其籍。如果想要把什么人和东西藏在宫里。基本是无法绕过监门卫地。

    相比之下。原本就掌握南内庭前五杖三班。和政公主地驸马柳谭。以佐领千牛备身。进为左千牛卫中郎将。就不那么引人注目了。

    “千牛”本为刀名。言刀之锐利可屠千牛。千牛刀常备身边。后比喻侍立皇帝左右之警卫人员。唐代设左右千牛卫。为内六卫之一。皆以千牛备身之名。管理由勋贵子弟出身侍卫人员地军籍。

    另一件事。

    我一直让人暗中关注地鱼朝恩。被指为安东观军容观察兼藩抚使。即日动身去代天子巡阅安东各军。等于变相地流放了。安东那么大块地方藩汉错杂。周边各国番族势力都有插手其中。东西两路驻军。无论是河东系。还是龙武系。都不是好惹地。

    李辅国本来是高力士地家奴出身。因为小心侍奉。低调做人表现好。才被赏给了太子发达起来。有了权势后。他也不客气起来。处处压过高力士一头。没有丝毫对旧主地恭谦。现在鱼朝恩过于亲近太是正常地……

    可惜到底是谁泄了沈夫人地行踪,还没个下文,因为当时随身的人员都死在街道地乱战中,作为内长史的温哲,只能按照最原始地法子,憋着个劲逐一排查近期府上人员出入往来的接触记录,象红眼的疯狗一样盯谁咬谁,弄的府上有些人心惶惶。

    可惜,我没在外面逍遥两天,在扶风刚和李嗣业喝杯茶,就接到京城召还的旨意,看来是许多人对我一直游荡在外头实在是不怎么放心。当然官面上的理由还是很正当的。

    朝中有人提出要求,将在西域四十四国新开设的,由各种邸店、质铺、钱柜、行栈联合发展起来大小飞钱票号,纳入户部的管理中。

    结果礼部也马上提出类似的要求,认为这些藩国的经营业务,应当属于礼部的范畴,其业务在东海、南海藩诸国,已经成例。

    然后是掌天下钱谷金帛诸货币的太府寺少卿张光奇,也突然跳出来争取类似的权益,理由是太府寺正在统一天下分散在铸钱使、盐铁转运使、诸道节度使、州府刺史的币造权,并认为这些涉及流通事宜的勾当,当属铸钱使管辖的各地钱监一类,要求参与监管的权利。

    朝廷突然对西域四十四国重视起来,当然这种重视,是上的,朝廷的千头万绪的枢要钱的地方多,国库实在穷的要紧,西北朝廷当初为了凑集前方军费,通过直接干预组织国家规模的贸易,已经尝到了不少甜头,在多条漫长的东西贸易线上,四十四国本身的商业价值。开始进入朝廷地视线。

    这些年,在安西都护府增设营田、度支、转运诸使,又敕命礼部派宣抚官常驻其国,主持上供朝贡事宜云云,当然,这也只是官方的说法。西域最大最富饶的高昌、龟兹¤勒、于滇列国都被大唐收入囊中,剩下的这些沙漠绿洲上的城邦小国,能够保留下来。纯粹是为了在列国朝贡的时候,用来凑数和充排场的,并不指望蚊子腿这点肉的。

    但是西域作为东西方各大文明诸国各族地交通要冲,可以绕过战争敌对状态下的限制,在不损朝廷的脸面的情况下。直接从吐蕃啊、大食什么的那些敌国中,为朝廷套取急需地金银和钱币。于是也诞生了一大批以官授周转经营发家的新贵商贾,当然其中大多数都是胡人,按照族类又分作好几个群体,势力最大还是昭武九姓的栗末人。他们有先天的地理和人脉优势。

    他们甚至有手段从天竺贩粮,穿过亲附吐蕃或是大食的势力范围。输送到河中资助军用,再从河中各族贩骏马牛中,再用朝廷回凭地官票,优先采买中土制定出口瓷丝纸茶盐糖酒等货物,完成回程。

    由于作为新科礼部尚书的贺兰进明,要想与身兼政事宰相身份地户部尚书苗晋卿。争夺部门的利益,觉得分量和地位还差了点。于是毫不客气的把我也拉下水,提出可以采纳我作为输边模式首创和发起者的意见。

    但是,

    我回来的路上。居然被人拦截了,当然不是那种具有威胁意义的拦截。而是附近地天兴县令孙蓥、县尉谢夷甫,率领治下父老,站在我车队仪仗必经的道路中间,守株待兔堵住了我地去路。

    交涉了好半天,才弄明白,这两位敢挡住我去路的县令、县尉大人,带着他们地百姓是找我告状来了。

    要知道,官僚体制内许多人害怕和龙武军大交道,因为龙武军虽然不排斥和忌讳潜规则,但对往来数字拿捏的精准和明确,对任何部门来说都是相当头痛地事情,要知道无数的下层官僚、胥吏,就是靠这账目数据上的模糊边缘,混吃饭的。虽然无法禁绝上下其手的可能性,但至少增加了贪墨舞弊的成本。

    而且如果把抓到小辫子,后果很严重的,因为龙武军的人是不会老实的遵循正常官僚体制内的规则和手段,来解决题的。至于告状,更是破天荒的事情。

    按照官场的体制,除非有强力的人士包庇,否则越级上告是个大忌讳,这可是关系到前程问题,为官一任,无非是为了钱途和前程,特别还是文官向高过无数级武职请命的跨界行为,他们这种聚众拦截军队的性质,说严重了就是煽乱,被御史纠举上去发挥一下,罪及全家都不无可能。

    因此,反正我也不急,难得以好奇的心情,破例接见了这两位很有勇气的县令和县尉大人,

    当然说是告状,实际上更像是一种变相的抗议,原因是近年地方上与军屯庄的矛盾冲突。为此,他们还准备了一本厚实而详尽的调查记录。

    原本武装还乡团有组织的迁回观众后,也占据了大片荒芜的土地,建立了大大小小的军管性质的田庄、除了传统的种植业,还经营者各种特色的矿山、烧窑、营造坊、工房、养殖场、林场等等,作为龙武军的后勤基地。

    虽然实行的是军管,但是他们大多数人的日子过的要比地方上的普通百姓要滋润的多,因为他们占据的土地和山林,都是关内地区比较好的位置,而且虽然他们承担的赋税比普通百姓还要多上军队的那一份,但是却少了各种名目的苛捐杂税,也不用承当从乡、里、县、州层层过手造成的各耗,只要一次交齐税赋就可以安枕无忧了。

    交足了公粮之后,剩余的产品无论是自用还是市价交易,大都绰绰有余,而且龙武军对军屯庄内的各种农副产品,实行保护价式的收购制度,还有定期的商队进行交易,因此还乡团的军屯户们手头往往比较宽裕,每年还可以举办各种节庆活动。

    此外,由于军队的背景,地方上各种名目的摊派徭役,也不敢找上门来,如果有人是在不长眼这么做了,很快就会有三五成群的军人,找上门去喝茶谈心,当着全家老小的面,让对方深刻领会一番,乱打军屯庄的主意就是在拖龙武军的后腿,拖龙武军的后腿就是在给朝廷的脸面抹黑,给朝廷的脸面抹黑就是对皇帝大不敬之类的大道理……

    随着地方上百姓陆续自发的迁回,他们组成的村落,与先行开发的军屯庄,因为田界、水源、河道、沟渠、堤坝、林木之类缘故产生的大小矛盾,也开始频频发生,不过由于军屯庄的特殊背景,对上那些地方百姓,无论数乡党械斗还是明面上打官司,大多数时候都是奈何不了他们的,对地方官府来说,在管辖上也变成了一个难题,因为他们对军屯庄子,没有明确的职权规定。再加上庄子里同时也安置了一些伤残老军和军人家官府多数地方官员为了安定和谐着想,多是抱多以事不如少一事的念头,含混过去。

    因此,也滋生出令一些弊端,许多百姓,通过各种关系和门路,千方百计的想加入庄中,而一些军管的庄头,也开始利用庄子的特殊地位谋取私利,乃至伪造名册收容投奔的同乡亲党,甚至私自容留庇护一些被官府追查捉拿的人,

    由于唐代初期,对军人相当优待,不但授永业田,还免各种租、庸、调,阵亡或失踪军人的家属享受同等待遇,残疾军人待遇不减。

    而士兵服役在外的期间,其家人也要按照服役距离的远近,减各种比例赋税,甚至可以直接免徭役的,由于唐律规定士兵服役的年龄,在18-60岁之间,因此这种恩及家人的优待,理论上也可以终身的。此外,早期唐代对外的开边战争一直不断,同事也不缺乏获得战利品和功勋的境遇。

    因此唐代早期军人是一个让人羡慕乃至趋之若鹜的职业,许多浪荡子和游侠儿远赴边关投军,也是为了类似的理由,虽然高风险却也是高回报。

    这种优待却也是后世所罕有,要知道在宋明那些所谓的“与士大夫共天下的时代”,只有拥有功名的士人阶层,才能够拥有免税赋除徭役的特权,在大多数时候,地位低下长官变相的奴仆和财产。

    但到后来,这种优待,随着时间的推移和土地兼并的日益严重,而逐渐变得名存实亡,许多将领通过隐瞒阵亡士兵的名额,吃他们的空饷,而地方上士兵的家属,由于失去了土地,变成士门豪族的附庸,优待也变成了一句空话,当兵也就变成一种畏途,府兵制度也因此彻底崩溃。

    不过在龙武军中,这种制度却被比较好沿袭了下来,事实上只要龙武军存在一天,就没有人敢对数量庞大军属提出赋税徭役的要求,因此成为龙武军的军属,竟然成为某种逃避繁重赋税徭役的捷径,甚至在一些地方出现冒充顶替的情形。

    现在变成另一项弊端,有动机不良者,花大价钱买通关节,凭这个身份对抗官府,虽然龙武军内部监管严密,但是对于军属这一块,就有些模糊。
会江陵 第四百零四章 三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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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百零四章

    我坐在马车上看着文抄,顿时笑了出来,

    才出去两天,就有新的八卦,自从李辅国养病以后,市坊中又诞生新的谣传,说《兰若寺传奇之妖魔道》其实与本朝国师不空上人无关,乃是隐射那位中贵人,因为这位虽然号称虔信佛门的李善人,却丝毫没有佛门的清心寡欲,喜欢弄权,以察事厅为爪牙,行事如妖魔一般。

    打发了天兴县的那群官吏父老,紧赶慢赶总算赶上了早朝会,在朝会上露个面表个态,然后和贺兰进明在朝后,一起被内招去说了几句话,出来后是一大堆昭武九姓胡商背景的官吏,堵上门来来打探消息和口风。

    现在长安城中各大政治势力,以龙武军这个团体为分野,可以用另一个时空的某种奇幻文学体系的架构来形容,就可以简单分为亲近、中立、敌视等,然后又按照守序和混乱倾向,分成若干个团体。

    所谓守序,就是主张在主流体系内的规则和手段,来解决问题,非到万不得已,至少要保持一个表面上的稳定和秩序,代表了朝中一种资重老成的稳健态度。

    所谓的混乱倾向,就是倾向希望通过激烈的变化和动荡,打破现有的政治版图和僵局,从中获得最大的利益,体制内的稳定和秩序,是可以暂时牺牲的,代表的是一种**低却激进态度。

    当然在政治名利场中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只有有足够的利益,就算死对头也未必没有握手言和的机会,同样的利益,却可能成为亲近盟友离心和翻脸的缘故。

    现在的长安城里,有一大票人磨刀霍霍,等着吃我帐下两府的大户,因为龙武军独自私吞了长安中历年积累下来的库藏,(这一点要感谢严于律己,极力逢上的崔佑乾和严庄两位大好人)以及诸多准备在长安安家的叛军将士,一路拼命搜刮来的家私,所以一直被人念念不忘的挂记在心上。

    还有另一大票人同样也在磨刀霍霍,准备斩乱伸过来断人财路的黑手,因为少了龙武军这个关键节点的支撑,各房空有人脉和资源,却缺少相互信赖的基础和实力,基本什么事也别想做成。

    这不,朝会上已经有人提出,去年剑南大熟产出有余,可以适当增加税赋,增加国用,要知道太上才刚刚下令免赋才不到一年,因此,马上被某些“热心正直”的御史给骂的狗血淋头……

    关于军输地承包。当初有人跳出来大放厥词。说是军输项目事关国家机要。乃是前方将是地命脉也不为过。怎么可以轻易付之人手。更别说这些商人逐利无义。难以信用。怎么可能把关系国家命脉地勾当。交付给他们。

    那些清流。在舆论上死死顶这条不松口。另一些人则抬出龙武军在剑南地例子。正好问到我。我就随口说了句。如果不放心他们地信誉和行举。就让他们拿出东西来抵押担保好了。这才打开了僵局。

    本以为那些商家。在苛刻而详细地条件面前。都会知难而退。没想到反而争相竞投之。理由很简单。他们通过自己地渠道了解后。误以为既然朝廷能拟出这么详尽地章程。又索要如此巨大地担保。想必那成事地决心也很高。人亡政息或者事后推翻地风险也小了许多。

    当然这个误会最后变成一直延续到现今地制度。其中虽然不乏一些变数和反弹。甚至有地方官府罔顾朝廷地勒令。明里暗中地阻挠过境地承运商团。鼓动地方士民不停制造麻烦。但是没有更好地替代法之前。君臣也只有捏着鼻子督促贯彻下去。毕竟。连朝廷倚重地江南财赋。都要靠这个渠道分流部分转运地压力。

    这些低品地官吏中。却悄悄夹杂了一位随太子一行。同时新回到吴王李祗地门人。传达了一番他家主人想进一步拜访地意向。

    太仆卿吴王李祇、东都留守王李巨。都是在定乱中有功地宗室。本朝自中宗以后。每逢国家有事。都是以宗室拨乱反正。而入主天下地。特别是前代地太上天子。是以皇帝直系血脉以外。被边缘化地旁支郡王身份。发动宫变将父亲送上大位地。

    因此,皇帝们对宗室的事情特别敏感,对血缘亲近的宗王及其子嗣,采取的是良田豪宅锦衣玉食优养之,拥有尊崇的地位和名号,也不让其在朝堂有太多发言权的态度,倒是一些远支血脉已经淡薄的宗室,还可以在仕途上走的更远一些,甚至出将入相,如信安王李玮等,如李林甫、李等,不过他们也有限度,特别是涉及兵权,功成名就到一个程度后,就要及时激流勇退。

    但是自从永王之变后,朝廷又突然发现新的问题,让这样拥有皇家的名分,又拥有实力的宗室,长期领军在外,已经构成了新的不稳定因素。

    相比之下本朝的公主和外戚们,反而更要自由一些,既然没有大位之念,就算争权夺利,也不怕少你一个,因此也诞生了一种独特的门人政治,宗室们既然不能直接参政,就扶持一些代理人为自己的利益张目。

    正在想这件事的因果,突然一个白花花的东西在我眼前一晃,顿时喝住了前行的车马仪仗。

    契丹人,果然是契丹人,我在街上看见那被整把小辫子团起来的光头瓢子,显然因为天气热没戴帽子,愣了一下,被朝廷指为叛贼逆党之一的外种契丹,什么时候可以明目张胆的走在大街上,

    自从鲜卑山之战后,剩余的松漠外种契丹也分裂成两部分,一部分继续北逃,分散进入大室韦聚居的额骨河流域,一部分转入渤海的扶余、长岭地区。

    可以说,隋末大贺氏当权的老八部时代,还是当今遥辇氏主政的大八部时代,都已经彻底结束了。

    真正向李光弼的河东军投降的,只有一些小部落联合,这个耶律出身的达刺部落,就是其中之一,由于外契丹逃亡造成的空白,已经引起周边部族的觊觎,所以他们不得不紧

    靠河东军。

    件到我的仪卫,对方倒是恭恭敬敬的站在路边,等我叫过去问话。领着这些契丹人的,正是李光弼的判官韦损。

    “他们是有功之臣……”

    韦损还算客气的回答道,

    虽然头上几位老大碍于立场和身份,颇有老死不相往来的模样,但是作为底下的军头、僚属,以同乡、同年之类名义,暗中有银钱买卖的往来频繁,也并不算什么特别的秘密。

    外军需要应急口粮、肉菜罐头、御寒衣被,作战器械、车驾等各种军用物资,龙武军的军工生产剩余也需要固定的买家,如是经过正规渠道和章程,指望朝廷的官僚体系那个效率,不要说前方将士的黄花菜都凉了,还不知道要生出多少妖蛾子来。

    只要有登州商团的担保,甚至可以用俘虏来支付,这也是安东、渤海一带,各族青壮人口大量失踪的重要原因之一,又不是天天打战,哪有那么多战争俘虏。唯一的条件,就是派人跟踪观察各种产品的使用情况,好作出相应的改良改进……

    原来耶律氏所在的达刺部,在鲜卑山大战中是出了大力,早在河东军杀过土护真河之前,这些首鼠两端的小姓部落就已经和河东军取得了联系,引为后路。

    但走的最远的,做的最彻底的,还是这个全部人口只有数千,根本毫不起眼的达刺部,因此正当契丹十几万人马依据祖地,背水一战激斗正酣的时候,随着契丹人老弱妇幼的聚居地失陷的消息传来,达刺部联络的一些小部落,也在最关键的时刻突然反水,以隐藏在部落中的数百名河东军精锐为先锋,突袭了王族遥辇氏族的狼头大愫,迫使其移位,一下子动摇了战局……

    因此,他们也是战后松谟草原上最大的受益者,因为作为外契丹主力的大八部残部固然是跑掉了,但是他们的牛羊和奴隶、草场、山林可是跑不掉,虽然大头都被河东军给拿走了,附近已经没有比他们更强大的势力,虽然在遥辇氏的反扑中损失了大量的青壮,但只要拥有足够的土地牛羊,草原上就从来不缺乏因为各种名目活不下去的投奔者,很快壮大起来,此次是应李光弼之请,前来朝廷受封赏的。

    通过传译知道了我的身份后,这些契丹人,都有些惊喜和激动,很快就使人

    希望用多余的牛羊,换取一些更易于贮存和耐久的罐头、烈酒,茶砖、糖块之类的物资,此外他们还有一些玉矿和沙金的出产,如果可能,希望得到一些锅铲耙叉之类的民用铁器。

    因为战争的结束,这些年剑南十七场的产能,已经很有先见之明的逐渐转移到民用生产上,唯一的后果是,大量的小矿山、私铸作坊大量经营不善破产……

    虽然这些野人的做法很有些无理,我倒没有和他们计较的心情,只是不由让我感叹,果然是金子在哪里都会发光啊。恩不是,祸害在哪里都是祸害啊……

    本朝控制的河曲地内附党项大约有34万口,分散在静边州都督府至庆州(今甘肃庆阳县),辖下的25个党项州,其中散居在灵、盐和庆州一带的党项羌部落统称为东山部,散居在银州(今陕西米脂县)以北、夏州(今陕西横山县)以东为平夏部,以及一小部分随军迁徙到石州(今山西离石县)的石部。此外,还有在吐谷浑灭亡后,仍然留在故地的党项族人,被吐蕃称为洱药下种部。

    其中所谓大部万骑,小部上千,其实就是指成年男子的数量,因为号称举族不分男女老幼都能上马挽弓,成年男子的数量也大抵相当于部落的基本战斗力。

    号称最强大的拓拔氏族,几个大小分支加起来也就万把男子这点规模,其中还要除去一些年龄太大过小的水分,以及维持放牧生产和警戒的必要人手,虽然这些羁属部落,没有太过强大的外敌,但游牧氏族往往也是奴隶氏族,大量的牧奴如果足够的人手来看押和管理,将会造成不可收拾的后果,此外还有草原狼群、大大小小的边境马贼等威胁。

    因此他们能凑出十分之一具装完好的骑士,组成胡陌营的骑羌团,算是很勉强了。

    毕竟后世那些口口声声狼图腾的软骨头专家,也未免把游牧民族想的太好太理想了。

    大多数时候,肥美而时宜的草场总是有限的,除了首领和少数贵族外,大多数人都挣扎在贫困于饥寒的生存线上,唯一改变生活的机会,要么去抢劫,要么就去贸易,而一场雪灾或者瘟疫什么的,就可能让一个部分多年的努力化为乌有,乃至遭受灭顶之灾,所以他们基本没有什么不可失去的,在生存的渴求面前,什么原则传统尊严,都是无谓的,从本质上说,和一群实在活不下去的穷鬼,没有什么两样。

    投附李光弼的耶律契丹,已经归附魏方进的拓跋党项,再加上康提辛在河中招募的沙陀小族朱邪氏,晚唐五代的几大外族都已经提前出现历史舞台上,几乎可以三缺一凑一桌麻将了……

    别过这个小插曲,回到家里,换了衣服,踏进后园就看见,小丫头、雨儿、哥舒落儿、小苹果、李侬侬几个大小萝莉一起,坐在浓密的葡萄藤下的石基上,推着哗啦作响的花牌子。

    所谓花牌子,其实就是我“发明”众多消闲小游戏之一的古代版纸牌,只是用的是六十四张各色花卉做图案,玉质或者牙质的牌面,因此也叫花牌子。因为其花样组合繁多,老少咸宜,很快就取代了传统的双陆、叶子戏,成最宫内外最流行的游戏。

    她们分别穿着粉色、藕色、米色、蜜色、水黄的薄纱裙子,袖边儿直接被挽到了胳膊上,露出整条粉嫩的手儿,或是掂着牌子凝着小眉头冥思苦想,或愁眉苦脸眼巴巴的盯着别人手上的牌色,或兴高采烈

    上的钱筹哗啦啦的揽过来,或小心翼翼的丢下一张,T7T叹息,……

    那个聚精会神的,连密密的小汗珠挂在小玉件般的鼻头和前额上,甚至都没舍得掉,连我走过来都没察觉。

    唯一一个面无表情的小丫头赤着脚丫子,踏着一团白色的动物,摩挲来摩挲去的相当惬意。只是偶尔被用力踩的龇牙咧嘴的小白狼,才透出几分她真实的心情。

    四个人凑成一局,剩下一个就拿着紫毫鸡矩笔,蘸以上党碧松烟的墨条,在滚边的金栗纸上记数。

    就听见雨儿的声音

    “月月你

    “没关系啦,大不了明天我再带小白狼去相亲……”

    听到这话,那只小白狼似乎心有灵犀的,顿时充满多愁善感的低低皋了声,垂下光秃秃的尾巴,把两只前爪子遮搭在脸上,趴在地上任小东西怎么踩也不肯抬头了。

    恩恩,真是让人感叹,多么和谐的一幕萝莉们的午后啊。我实在不忍打扰,便掂起手脚,悄悄的走过去,不想宽松的下摆勾在了藤蔓上,沙沙抖掉下一粒青涩的果粒,打在小苹果雪白的额前,唉的一声。

    “阿笑……”

    看见我的身影,正输的有些汗流浃背的小丫头,象是找了救星,哗啦个正在吐舌头的雨儿。

    “有什么好东西么……”

    “有的,

    我一把揽住不停往我身上蹭的小东西,身后的亲兵,也端着用炭火保温的食盒走过来,拿出一包包吃食来。

    “这是天兴县的血肠面、这是辣粉汤头,还有你最喜欢的酸辣猪头薄切,……

    “点心在这里,有糖裹栗子肉,这是咸耳朵酥,……”

    “别急……

    “哥哥,我还要听龙与地下城的故事……

    雨儿小口小抿着咬着栗子,突然声音软软的提出个要求。

    “那就说地下城的故事吧……”

    我看左右一片期盼的眼色,不由点了点头哦。

    “从前暗黑的地下世界里,有个灵吸怪……”

    “什么是灵吸怪……

    这是怯生生小苹果的声音

    “就是长着章鱼脑袋的一种怪物……的脑子,然后占据他的躯壳,据说有看透人心的魔力……

    “章鱼,就是我们串串烧烤的那些么……”

    却是贪零嘴的哥舒落儿含着蜜果子的声音。

    “嗯嗯,差不多吧……

    我强自按奈住变身为猥琐大叔的幻觉。

    “但是这只灵吸怪不一样,他叫魔力的真髓,喜欢和人类混在一起……小说的**师。

    “什么是成人小说……”

    “就是给大人看的……

    长安县南部的贫民棚户里,

    泼皮熊蛋儿,汲拉着破鞋帮子,叼着根草棍儿,慢悠悠的从油腻腻的小摊,充满汗味与脚臭的篷布下挤出来,对着日头伸个懒腰,顺便眈眈版新不旧翻毛边的单衫,掉出两肥大的毛脚虱子,用指甲掐的荜拨作响,竟然很有些快意,把手上的血迹摁在墙皮上,才重新回到盯梢的位置。

    他本来是个本地出生的浑汉,是冲着“饭管够、常吃肉”的招募广贴,给稀里糊涂的招募进来的,虽然饭是一种没任何滋味形同嚼蜡的小粒米饭,肉也是一种来历十分可疑,根本吃不到骨头,也不知道用什么部位腌制出来的罐装咸白肉。

    有一种秘密传闻是,龙武军那些被称为食尸鬼的大爷们,最喜欢将得罪他们的人,暗地秘密处理掉,通过加工厂做成罐头肉,发给将士充作军粮,据说吃了这些人肉的士兵,都会变的力大无穷、悍不畏死,无视伤痛……

    但对那些曾经在长安城里熬过那个恐怖而可怕的冬天,因为饥饿的几乎可以,毫不浪费的吃掉骨瘦如柴同伴的前混混来说,这点却不算什么了。

    可惜的是他偏生的天生结巴,一急就难有句囫囵话,剩下的只有些气力,问题是这世上肯卖死气力的人海了去了,想混个肚饱不成问题,这城里有的是长短零工,但是想出人头地,那就是奢望了。连做个拿刀防身的武装民壮,人家也看不上他这芦柴身板儿。

    好在他顶了本地出生的名份,和好些不耐劳苦的城狐灶鼠一般,被发放出来做个最底层的挂名线人。每月可以拿一些真真假假所谓的消息,到联络的饭庄里混几顿吃喝,拿些津贴碎钱……

    前些日子,城里出了好些天大的事儿,许多人都掉了脑袋,还有更多一贯高高在上,仰这脑袋也不肯低看一眼的官人,都丢了差事,连同哭哭啼啼的家人一起,一串串的象牲口一样被驱赶出安华门,押解上流放的路子。

    那些街口堂头的团头、把头、阿大们,都接到了县里不良帅和京联总堂的低调做人,用心做事的双重警告,地头上但凡有什么可以的人等要赶紧出首,不然以连坐论,连本街最吝啬的那位花子团头,也破天荒的开出高达一悬红,

    一钱啊,一百个青亮亮的大子儿,这可是某些人家一个月的衣粮,就算到陋巷的暗门子里包个粉头,也能连吃带睡厮混上十天……

    也许他的运气到了,如不是前些天,夜里饿的实在睡不好,爬起来偷些邸店还没清理的残羹充饥,在黑漆漆的街道上,要逃避禁夜的巡城马班,慌不择路闯进了传说闹鬼的废园,掉进枯井里昏死过去,还没有这番机缘……

    抱歉啊抱歉(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会江陵 第四百零五章 欺压你又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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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百零五章

    “一钱啊一钱……”

    熊蛋儿念叨着这个数字,从怀袋里摸出几个果子摊顺来的桑干子,酸酸甜甜的伴着津液,又让他精神了些,心中去而越发火急燎烧起来。

    患得患失的情绪开始在胸腔里酝酿起来,难不成昧了我的消息,独吞了好处。“怎么还没回信儿……

    熊蛋儿,又换了个姿势,从夹袖里掏出一本破破烂烂已经没有封皮,明显地下小书坊私印的册子,坐在墙根装模作样的翻起来,一边用斜眼咪这那个地方。

    这是市坊上最流行的热门艳情小说,用的是《日本古事记》的背景,专门描述诸如“容颜不老的天照大神如何与孙婿大国主命私通”“天武大王如何霸占自己的女儿生出最纯血的后嗣”“大海王子与大山王子为了争夺霸占美丽的妹妹-仲姬命公主,而在京都杀的血流成河”之类,涉及倭人王家神话、历史秽乱通奸的秘史和内情,因为涉及异国王家的内情,还配有插图,所以很是畅销。

    可惜他心思已经不在这上头,

    藏在这死人死的太多,阴森的盛传闹鬼的废宅里,那些口音和脸一样生人的番胡儿,可都不是什么善茬,就着满地的碎人骨头中,可以吃肉喝酒睡觉的狠角色。

    实在等的心焦,熊蛋儿又不敢跑开,使劲顿顿僵得发麻的腿脚,却发现街市上的小摊贩儿越来越多,推车揽包的越来越密集,甚至遮住了自己观察的眼界,不由着急起来,抽腿就想上前去

    突然就觉得身子一僵,动弹不得,被人大力架空起来飞快的拖进了一个死巷。

    一群穿的是最普通的苦力短衫汉子转过身来,持的都是涂成花花绿绿的兵器,散发出让人脚软的危险气息,这些人退开,露出一个瘦高的疤脸汉子,

    “就是他了……”

    拖他进来地人。嫌恶着用眼睛狠狠瞪着吓地屎尿横流地熊蛋儿。用一种斩钉截铁地声音道

    “你看见了什么……

    “漂没”

    我站在太仓署地院子内。看着出入地米粮。用一种重重地惊讶语气说。

    “没错,就是漂没……

    对方同样义正严斥的重重说道

    又看看大白天的太阳,太阳并出息便出来,一种荒谬的错觉却洋溢在空气中,明明内陆输送的钱粮,是怎么千里迢迢的漂没到大海里的……

    “那这又怎么回事……

    我指着这前面一堆半旧不新的布头等杂物,虫蛀水浸的痕迹十分鲜明,米袋散发着一种霉味,肉是黑乎乎硬邦邦,已经看不清楚本色纹理的腊肉干,估计连最能磨牙的老鼠啃是上去就觉得咯嘴。

    “再加上朝廷有令,正是国事艰难,所有职事一律减俸二等,”

    “不是说京官,一律发新钱么”

    “还是那句话,国事艰难,部里没有那么钱,只能用这些代用了,反正也是当钱使的,您也担待一些”

    “那怎么还少了……

    “您不想想,您要的可是加急,所以为了调集这些物料,按照老规矩,要加收半成加急钱……”

    旁边一个灰胡子的主事走过来,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还有半成是轮毂钱,这么多东西,要车马给送您府上不,难道让您亲自扛回去么……

    我顿时也不怒反笑起来,在这长安城里,历来只有我潜规则别人,没想到也有被别人的潜规则的时候。

    早前也听说过京官之苦,为维持在衣食和体面之间,放下身段到处奔忙赶场赴宴凑数拿红包就算了,没想到还要折腰于这些不入流的僚吏之手,给他们再割一刀。

    唐代的官员俸禄一般由禄米、人力、职田、月杂给、常规实物待遇和特殊实物待遇几部分组成。

    以我的品级为例:每年禄400,职田9,杂役38,每日发常食料九盘(细米二升二合,粳米八合,面二升四合,酒一升半,羊肉四分,酱四合,醋四合,瓜三颗,盐、、葱、姜、葵、韭之类各有差;木幢、春二分,冬三分五厘;炭、春三斤,冬五斤),大概约合每月8000文;

    每日可享受免费工作午餐,每年元正冬至各赐绢5、金银器、杂彩不等(包括夫人),依据品级国家配发至少五种不同场合的服装(包括全套衣帽鞋带配饰);

    本人或祖父母、父母亡故,给营墓夫60人役使葬所需一应器物,赠绢、布、绵等100,粟百石。遇有特殊情况,还有赏赐。一般官吏每三年考核一次,业绩突出者可加俸禄,反之则减扣。

    此外还有其他待遇,如亲属免役、住房

    、受田、子孙享受优先入学和做官等优惠和特权。公休假(汉朝是5一休,唐朝是10一休)。

    我的兼职多,所以领钱的地方比别人好几处,除了吏部以外,还有兵部一头、宫内省一头、军中还有一头,太仓这里,平时也是让人代领。

    偶尔心血来潮,自己跑来领下挂职散骑常侍的工资,没想到就遇到这种有趣的事情。嗯,感觉似乎自己做了一件蠢事啊,有些不爽。

    于是,我使了个眼色,就听到尖叫声,摔打声,还有一路东西打翻的碎裂倾倒声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随后,太仓的院子里爆发出不似人类的惨叫声。

    负责点发交割的主簿,帽子已经没了,披头散发的头朝下一条腿被提拎在空中,正在仓房的顶上跃跃欲试的做出一些接近自由落体的动作。

    “清醒了没有……”

    “醒了醒了……”

    那是旁边痛哭流涕的声音,那是他的同僚,看见不妙上来威胁恐吓解救的结果,就是变成和他一样的悬空待降落体……

    “想明白了没有……”

    “明白,明白……”

    当事人,漏风加颤抖的哭腔。

    “梁开府……下留情。

    看见满头大汗匆匆赶过来,面如苦瓜的太仓署主管侍郎,从叉着手站在一边看热闹的门班和防阁,还有一大群指指点点的青蓝绯红袍色的官员中,扯着嗓门费力的挤出来,我打了个哈欠,嗯,效率还不算慢……

    欺负完这些官僚,我也心情舒坦了不少,好久没有这么仗势欺压过别人了,都忘了当初我和小东西两个最佳组合,是怎么敲诈勒索,靠阴人阴出个偌大的名声来,从这条官街上转了一圈,大白天让人人掩门而闭,才慢悠悠的回家来。

    一身白兜黑裙的初晴突然走到我身边,轻轻耳语了两句。

    “在哪里……

    我悚然一惊,赶忙随她而去,一路来到一处摇曳在风中沙沙的翠竹怀抱中的僻静院落。

    “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

    一个激动到变色的声音。

    “你宁愿去舍了身子给那个人,也不愿意见我……连和我单处片刻也嫌弃么……

    “不要……:

    一个有点耳熟的哭腔……

    “不然该是什么样子,难道当初的那些情意,都是做假的么……”

    然后是重重东西撞到的声音。

    听的我一阵光火,妈的有人敢在我后院搞事,活腻了么,飞脚上前哐当一声把门踢开,我发现纠缠成一团的,是两个货真价实的女人。

    一位是习惯整天穿男装的小慕容,不过也只剩下最贴身的部分,在她的臂弯里挣挺喘息的另一位,却是永王家的那位前郡主李惜悦,光致致的被扯脱出半截上身,掩着胸口一大片光滑雪白,还有另一位,象死鱼一样直挺挺的倒在榻上的。

    我看着表情各异的两女,很有一种捉奸在床的荒谬感。小慕容居然是个蕾丝边的性别取向,还与我家那两位女尚之一有些牵扯不尽的干系。

    本朝虽然男女之防很宽松,甚至男风流行也不稀奇,但是对女子之间的禁忌之爱,还是有礼教大防的……

    当初的疑惑也慢慢解开,永王家的那位明明稚嫩的很,对那男女之事,却不陌生的样子,如果不是古人应该没有相关的修补术,我简直怀疑这是个阴谋了。

    “不要搞的象生离死别的三流言情剧一样……”

    目瞪口呆的我,看了一眼同样呈现石化状态的两人,慢慢的走了进去。

    “明明我才是最终受害者好不好,……”

    随后李惜悦面如死灰,泪滚滚的,象被抽掉了所有气力,直挺挺的倒在床上变的一动不动,小慕容跳起来,反手抓了个空,很快变成惊怒的表情,

    嗯她的衣带和佩剑什么的,已经被初晴眼疾手快的抄到手中,丢到门外去了。我赞许的看了她一眼,这女人真是越来越知趣了,这下她应该没有就这么近乎裸奔出去的勇气吧。

    “现在有心情坐下来谈谈了吧……

    “没错就是谈谈……”

    “如果我要灭口,你还有机会坐在这里……”

    “谈之前,请先认清你们的处境好不好……”

    “你觉得你有多少筹码……

    “或者说,你觉得你:厅那点见不得光的身份么……

    “我现在给你一个机会,一个补救的机会,……就是名正言顺的成为我的女人”

    “不是要挟,而是通令……你有值得我要抰

    么……

    “不要多想,这只是一个交易,要么做我的女人,或许还有名正言顺的在一起的机会,要么还是身败名裂的去死,出了这种内宅后院丑闻,你觉得最好的结果会有是什么,……”

    “也许你们可以殉情一了百了,但是你们的家人亲族呢,这位可是陛下指给我的女官,出了这种败伦丑事,无论是皇家的颜面,还是家门的名声,难道还指望善了么……”

    “就算我不要体面,也想不追究,但我的门下可未必肯善罢甘休,为了洗刷主家耻辱,发生一些骇人听闻的事情……也并非不可能……

    “或者你觉得察事厅会为了你的禁忌之爱出头,和我发生激烈冲突么……

    “放心我的女人很多,真的用到你的时候,并不多,只要她们愿意,平时闲暇我也不会刻意干涉你们的事情……

    “初晴……“恩

    “去示范一下,教教她们该怎么做……”

    解除衣带的声音,抚摸在身体上的动作,

    越是强硬的女子,屈服,哪怕是暂时的屈服,也足够让人很有征服感……

    片刻之后,尤有红晕的初晴推门出来,对外轻轻比划了个手势,草间树丛中一种沙沙的声音,象潮水一样慢慢退走远去……

    不久之后我腰酸腿软的坐在书房里,女人小心眼的报复来的还真快,却是以另一种差点要人命的方式,还好我早年底子打的好,锻炼进补的也勤快,又有压箱底的绝招……

    我正在看今天的内参,这种东西是随着民间兴盛蓬勃的文抄一起诞生的产物。本来每次朝议之后,政事堂的宰相们,都会挑出一些不那么紧要的,或者并不需要可以保密的决要、批奏,做成邸文发到各司衙门,算是通报,在这基础上又诞生了更专业和数据化的文抄。

    分为内外两种版本,外参就是作为喉舌,发布朝廷政令、赦书,宰相们言论态度,以及各地要闻,等需要在百姓中广而告之的内容,让各家文抄转载的大众版本。

    而内参则涉及到更深层次的决议,以及一些未成形政论风向的酝酿,情,只有一定品级和职事的人,才可以拿的到,对大多数官员来说,这东西既是朝廷的喉舌和风向标,也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咿

    看到这份文抄我哑然失神,李泌,又是李泌,这位李仙人到底还有多少让人惊奇的地方。

    谁说古人目光短浅,接受面有限,只要给他足够的条件和环境,还是能制造出让人意外的惊喜和作为来。

    改镇归卫的,首先是河北四镇为首的中小军镇和时间尚短的新镇,他们的部下被选拔精壮,打散编入十六卫,既解决了地方亢兵的问题,又给朝廷吸纳俄一批有生力量,不过要抹去这些人身上鲜明的山头主义和个人色彩的烙印,并且形成真正的战斗力,还需要足够营。

    但是要消除节镇带来的危害,说到底还是分权,再加上先前梁宰的分道建言书,这次李泌以宰相身份上书的《改差遣官为职事官扎》,象是在响应梁宰一般。

    提出将新划分的各道,原本按照需要所派遣的任期不定、品级不定、职权范围不定的所谓“三不定”的采访使、度支使、转运使、营田使诸道从属官,从节度使的辖制和职权内独立出来,变成朝廷常设的固定官职,以加强对地方的控制,直接对朝廷中枢负责,拥有职权范围内的直达专奏之权。

    还有各道原本拥有监察御史七品抬为五品,扩编为分道监察院,改御史巡查制为守道监临制……

    看到这里,我嘿然一笑,这不就是明朝各省三司使的原型。

    如果按照这种设想的财政、民政、监察、人事、刑名诸权都被明确的官属给独立出来,节度使就变成一个纯粹的战区领兵官。

    按下各种赞许和批驳的文章,我高声喊道

    “给我请王山长和杜总编过来……”

    按照当初打赌性质的约定,我提供给他解决藩镇和武人问题的短中长期一揽子方案——《强干弱枝二十三策》,(当然是我根据宋代赵普的删改版,去掉了文人领军,将兵不识之类已经证明负面作用的内容)。只要他能够实现至少一半,我就可以走出幕后,公开出面支持他的。

    现在其中“以中枢掌兵、内外相维、兵将分制”等都已经基本实现,其他的削夺藩权、制其钱谷、收其精兵为国用,汰其老弱充民间,清理亢官滥职等,也陆续部分实现,我也要实践一些诺言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会江陵 第四百零六章 就是哗众取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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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极宫凝云阁,特赐的宫内宅里,领内侍监、宫台省大丞,兼闲、五坊、监内班等十余使的郕国公李辅国也在烦恼,

    作为中贵第一人,虽然已经权倾朝野,通过察事厅,轻易拿捏住大量官员的**和把柄,一声令下几同诏谕,无数人为之奔走,连几位政事堂宰相,也要侧目而避左右,军中遍心腹,衙下尽爪牙。去看看小说网wwwcom。

    他本是出生于皇帝养马人之家的小奴。长相平凡,甚至有些丑陋,但因为粗通文墨,所以能够在一干的同类中拔举而出,他为取悦上司唯谨唯慎办事一丝不芶。最初在高力士手下做仆役,言听计从,可谓任劳任怨。相比那些同年已经拜内三省、监五局的公公,他的经历实在乏善可陈。

    四十余岁才始掌闲厩(主管宫廷的马匹簿籍),后入东宫侍太子。才开始发达,当肃宗还是太子的时候,曾经多次被宰相李林甫陷害,处境危急,甚至被迫两次离婚。

    在患难之中,李辅国给了太子许多抚慰,还冒着被杖杀的风险,帮他做了许多太子不方便出面做的事。又通过马嵬献策、灵武劝进一系列辅弼之功。那位陛下是个很容易念旧的,特别是身边已经寥寥无几的老人,因此,得位对李辅国一直相当信任有加,甚至到了宽纵的地步。

    但他也十分明白,他的权势和风光,和那位陛下时好时坏的身体一样,充满了飘摇不定的因素。更何况权势也不是万能的,至少在南内那位宾天之前,还有极少数力不能逮的存在,所以他一直习惯把自己藏在幕后。

    但是,

    太子遇刺,似乎让他不可避免的一下被推上了风尖浪头,虽然没有人敢在朝野正式的场合中谈论一二,但是各种地下流传的文抄小載上,充斥都是各种以十常侍谋废主挟少帝为名的影射题材,不管怎么查也查不绝的。

    偏生最要紧的京师房,又被人暗杀,暴出了那档子烂事,连那位一下不怎么理事的陛下,也颇有微词了。

    明明我才是受害者好不好,他有些郁闷的想到,又点了一根醒神香,深深吸了一口辛辣的味道,让懒洋洋的感觉从骨子里驱逐出来,毛孔伸张的象浸过温泉一般舒适起来,有些泛散的精神,才重新凝聚起来。

    可惜那京师房家伙死就死了。偏生手中还私藏了一些要紧地东西。一大笔活动费为名地钱帐下落。那些招待往来地名单。都随着身死没有了下文……

    那位张皇后也不是个省事地主儿。妇人就是妇人。不识大体。也不知道方寸。只会乘着自己养病地由头。暗中挖内廷地墙角。她以为一边往英武军和殿内班里偷偷伸手。一边通过养侄女地干系。与雍华府上保持往来。就做得那么天衣无缝么。

    为了陛下在面上地交代。也为了安抚那些心有不甘地臣子。他不得不付出相当大地代价。就算暂时被放弃地名位权势这些东西。他也有把握在事后重新拿回来。但是背上这个恶名。却是长久地麻烦。

    他虽然从立场不待见这位殿下。也有过图谋地心思和能力。但是却无比地鄙视这种激烈粗暴且后患无穷地手段。要图谋那位太子殿下。有地是各种法子。谋取一个人地姓名。有时候一帖良药就足够了。轰轰烈烈地武力刺杀。是最不可取地下策。毕竟他是皇帝亲手设立地储君啊。没有被废一天。就一天是国家大统地象征。这也是在打朝廷脸面和威信啊。

    难道是河北那群。被逼地走投无路地家伙。他心中突然萌生出一个想法。

    “阿公……

    就听见随身的小黄门,用一种尖尖的咏叹声呼唤,不由脸色一肃,自己才养了两天的病,底下人的就这般乱了方寸么。

    “出大事了……

    却是一种幸灾乐祸的喜调……

    府上唯一的变化,就是那位出入神神秘秘的小慕容,换回了女装,变成一些正常起来。所谓的正常,也就是有人在的时候,不跳窗户,改走正门了。但这位哪怕是换了女装,但是只要站在我那些女人中,依旧是象鹤立鸡群一样的显眼。

    虽然时候初晴守口如瓶,敏感如阿蛮、云容、都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不过倒也没有多说什么,也不会想到另一个可能性,不管怎么样,小慕容以保护为名,名正言顺的搬进永王家那位所在的兰轩里,不过府上这么多人,为什么只有她要人随身保护,这种问题是不需要我来考虑的。

    兰轩里面还住另一位身份比较麻烦的人物,就是刘王傅家的那位大小姐,这两个曾经是手帕交的女人,因为各自的家庭背景正在冷战,哪怕就是门对门,也颇有些老死不相往来的情形,再丢进熟人小慕容这只性别取向特殊的鱼进去,不知道会碰撞产生什么样的火花来。

    刚刚以权谋私带了建宁王李>|:一堆儿女情长抱头痛哭的肥皂剧,搞的心情郁闷的我,坐在书房里和薛景仙一起喝茶。

    “最好的结果,就是这样僵持下去……不想深究,别人也没有发作的理由……”

    因为殚精竭虑的多,胡子已经有点灰色调的薛景仙,用同样用叹息的声音回答我,这位前陈仓县令为我服务了几年时光,却仿佛已经过了很久一般。

    作为我半路出家,被我半绑架班胁迫来的第一位谋士,自从他曾有的家人全部死难在长安后,至今没有结婚也没有重新组成家庭,身边除了两个特意拍去服侍起居的女子,孑然一身,也没有多少财产。连唯一一个在王维手下效力的族弟薛义昌,也没有多少来往。

    相比温哲孜孜不倦不择手段的营钻精神,或者崔光远淫浸官场,老于世故的狡谲,唯一突出是可靠与忠诚而已。这些年,他越来越少质疑我的决定,却始终在我每一个决定背后,默默出最大合理化的实施计划和推演结果。

    “难道我们都没法做点什么……”

    我有些失望的放下苦到舌根里的岩茶,这就是后世武夷山大红袍的老祖宗,叫晚甘侯,每年都靠山民冒着摔死的危险,用以段绳子和几个木锥爬上绝壁采集,就那么斤半的产量,还是小东西直接从内库里顺出来的。

    “天家的大统之事……素来不是那么相于的”

    “大人不是一向无心参合这些事……以说是出于维护宗室的立场。的多了,太子那边,倒要有想法了,所谓三人成虎啊……”

    上次找养伤中的太子小白关说厉害,促进他的求情疏,已经算是极限了,如果不是有身为宰相之一李泌的奏书为呼应,麻烦和干系也不会小的。现在想来,小白的表情似乎有点奇怪的郁闷。

    “那你说我……不是出头的太早,以至于失去了先手,也失去了对后事的控制……

    “或许是这般,但是大人若不出手,建宁王只怕连申辩的机会都未必有了……

    “只能等到太子将来既得大统,才有转机把……”

    叹息声,虽然我出手干预,但结果还是无法避免,唯一的变化,就是建宁王保住了一条性命而已。

    朝廷发落的动作很大。

    东宫人员大换血,牵涉在案的太子内坊、三府三卫,十率卫士,多达一千八百多人,被群体流放岭南,太子小白身边的武装力量,几乎被一扫而空。倒是在体制外以监国名义建立的那些斥敌、宪军、参议、虞候各营团,因为牵涉到几乎是朝廷强力军事集团的背景,只是被强制解散而已,悉令各归本属。

    继成如蓼的神策军之后,管崇嗣的神武军,也被从八个营个升格为左右厢体制的十二个营,分为五千人的马军和一万人的步军两大系统,以左右军使分领之,又从殿中监派遣护军中尉,名为检校实为监军。朽出来的四个营全是具装的马军配备,光从剑南军监司调拨的兵器甲仗,就价值数十万。虽然编制增加了,但实际上神武将军管崇嗣被进一步架空,如果没有马、步护军中尉的副署,他手中能够直接调用的武装力量,只剩下亲军营和中军帐的虞候们。

    虽然气氛和局势有些紧张,但是身为长安人的生活还在继续,平康里也照样艳帜高张,暗香浮影迎送如潮,相比,人们更津津乐道的是,又有谁犯在了中宫的那位绝不打脸的兰阿姨手中,那位梁蛮子沉寂了许久之后,又开始到处找人的麻烦,把那些不入流的司衙署局折腾的鸡飞狗跳。

    顺便在酒热耳酣之际,在同样醺醺的同伴和如花解语的娇儿面前,用所谓最新的内幕消息,吹嘘一下自己是如何个消息灵通的。

    一个消息,迅速冲淡了前些日子一连串变故所带来的愁云惨淡,

    毕竟轰动一时的太子遇刺,建宁王涉案,都是很遥远的事情,只有这个消息,才切关他们的将来和前程。

    长安几个学子聚居地段,变的气氛汹涌潮动起来,常常可见三五成群,行路冲冲的学子,想见就热切的打起招呼,然后聚做一团神神秘秘的争论起什么来。

    而一切的始作俑者,便是这新出的文抄上,

    “斯功名,国家公器尔,非私私相受得……

    新登的刊头上,开首就是如此显目大字,然后从旁才小注一行,建言科举二三事。

    上书改易科举体制,这可是前所未有的大事,象一枚重磅炸弹,

    此时的科举形式主要还是自考,也就是闭门寒窗苦度自考,只有那些大户之家才有象样一点的私塾家学,而只有一些繁华富庶的名城大邑,才会出现一些官私背景,成规模的学堂之流。但相对全国人口来说,哪怕是有心科举的人群来说,比例实在太少。

    唐代的科举制度,还在发展初级阶段,只有乡试和京试两级,也没有象后世那样形成县、州、都一个完善而整密的体系,报考的人来自各级学馆者,称生徒,由学馆荐举学成者,送尚书省参加考试;未入学馆而直接来自州县者,称乡贡,他们首先自己在州县报名,经州县考试及格后,举送到尚书省参加礼部

    唐代科举考试并不糊名。应考者姓名对主司是公开的。作为主考的官员,人为的因素占有相当大的比重,往往容易凭借个人的好恶和亲疏来选士,常常成为舞弊和徇私的死角。因此那些象杜甫、杜牧、之流的才学之士不但要靠成绩好,还在在考试前先通过诗文歌赋打出名声和影响,来引起考官的注目,以获得更大的机会。

    科举的项目主要以官定六学为纲目,然后在不定期的辅对应特殊需要的制科,最热门的是进士科,而最尊荣的却是秀才科,这个秀才与后世的秀才不同,乃是选拔锦绣之才的特科,也是公认的头等科目,当然此时尚未形成状元、榜眼等说法,只有在琼林宴的时候,会选出两个最年轻俊美的举人,作为监酒行令的探花郎,科举第一名被称为头甲或者傍头,因为接见时站的是离皇帝最近的螯阶上,因此成为独占鳌头的来历。

    一般情况下头傍的举人会被选入翰林院之类的机构,做为人才储备起来。只有二傍以后的排名,才会在吏部的考碣试后被有选择的放任地方,充任一些最底层的县尉、县丞、主薄等末品官,一步步积累政绩爬上来。

    武举之制始于长安二年(702。州县以下习艺者每岁如明经、进士之法选送于兵部,进行课试。所试科目有:长垛、马射、步射、平射、筒射等;又有马枪、翘关、负重、身材之选。上述各科考试通过,兵部即可除官给禄,不必如文官须再经过吏部试才能释褐任职。

    虽然说在后世以科举入相是正途,但在唐朝以武将积功拜相也是很平常的事情,相比需要苦苦熬资历的文官仕途,对一百多年来一直保持对外开疆战争的唐朝来说,从军无疑是一条升迁的高速电梯,是以王维、岑参、杜甫、李白这样文才风流的一代名人,也对投军报国痹相当的热情。

    虽然唐朝的科举制度还在初级阶段,但是他选士的范围和知识面之广,却是后世宋、明所无法企及的,常科的科目有秀才、明经、进士、俊士、明法、明字、明算等五十多种。象明经科选的固然是熟读经史子集读好的人才,而明算科则试《九章》、《夏侯阳》、《周》等数学著作,选数术出众可为国家财税度支的人才,明书科试《说文》、《字林》等字书,选的是文学人才。而明律科顾名思义,就是精通律学的司法人才,本朝玄宗老皇帝时还一度置道举(试《老子道德经》、《庄子》),还有童子(限十岁以下)举等。

    其中明法、明算、明字等科,不为人重视。俊士等科不经常举行,秀才一科,所谓秀才,可

    世那种初级功名可以比的,这秀才就是优秀之材,比考取,也更家荣耀的存在,但因为在唐初要求很高,后来渐废。所以,明经、进士两科便成为唐代常科的主要科目。

    自高宗以后进士科尤为时人所重。唐朝许多宰相大多是进士出身。常科的考生有两个来源,一个是生徒,一个是乡贡。由京师及州县学馆出身,而送往尚书省受试者叫生徒;不由学馆而先经州县考试,及第后再送尚书省应试者叫乡贡。由乡贡入京应试者通称举人。州县考试称为解试,尚书省的考试通称省试,或礼部试。礼部试都在春季举行,故又称春闱,闱也就是考场的意思。

    考试的内容也不是后世狭隘的八股文所能比拟的,不但有文理诗词的考较,对国家大事建言的策论,还有公文写作性质的判词。而且相貌气质也成为决定排名的一个重要因素,所谓以貌取人的说法就是诞生于这个时代。

    但是另一方面,往往数万人之中,才取数十到十数人,所谓万里挑一毫不为过,是以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而竞争极其惨烈。到了中晚唐因为录取范围太小,再家上科举舞弊成风,仅有的名额基本被豪门权贵手把持,造成大量有识之士抱国无门,流散民间,为了改变自身的命运,这些人也进行了积极的抗争,其中许多人变成推翻唐王朝的掘墓人,象后世唐末农民大起义的首领王仙芝、黄巢,还是现今安禄山倚为肝胆心腹的谋臣严庄、高尚,莫不是科举无门之下的殊人。

    既然连作为国家统治机器部件候补的士子,都忍受不下去起来造反,这个国家命运也到了尽头。

    因此,后来宋朝注重文人执政,未尝没有吸取了唐代科举录取门槛太高,而导致大量学子流落民间而变成动乱的因素,扩大了录取范围,就算没有官职可以受也以国家的名义将他们圈养起来,自此形成后世多级科举学政体系的雏形。

    所谓农民造反不可怕,可怕的是有追求又有文化的人参与的农民造反,不但波及和影响很广,往往是成为改朝换代的重要导火线和契机。有宋一代,虽然大小农民起义和暴动一直没有停息过,但是却鲜有士人残余其中,不能不说是另一种制度的成功。

    因此,我直接照搬了明朝科举的模式,这还得感谢曾经风行一时的热门嘲讽体小说《明朝那些事》,关于科举的这一节,尤为让人印象深刻,就算这么多年后,通过各种泛谈式的读书笔记收集起来,居然还凑得个大概。

    明朝的科举制度严格说来分为四级——院试、乡试、会试、殿试。

    院试是属于州县级别的,参加院试的叫童生,考试成绩分为六等,其中只有考取了前两等的同学才有资格参加下一轮的考试,叫做录科,而考取了第一等的可以取得秀才的光荣称号,同时还可以享受某些特权,比如说可以免一个人的徭役,见到县令可以不下跪等等。

    接下来就是省一级的考试了,叫做乡试。这里考试过关就取得了举人资格了,这意味着有资格做官啦!而这里也将产生三元中的第一元——解元。他们将要参加的考试叫会试,朝廷一般只从举人中选取三百人,这三百人叫做贡生,也就是通常电视里说的天子门生。

    这三百人当中的第一名就是三元中的第二元——会元。不过这还不算是取得功名了,必须获得进士资格的人才可以说自己有功名在身。

    要想取得进士资格呢就必须过最后一关——殿试,由皇帝老儿亲自在大殿上进行出题测试。殿试的成绩也分为三等,即俗称的三甲。

    一甲只有三个人,分别是状元、榜样、探花,他们称为进士及第。二甲由若干人组成,他们叫赐进士出身。三甲若干人,称为赐同进士出身。前面所说的举人是有资格的做官的,而名列三甲的各位确实一定有官做的,区别就像现在的非师范专业的大学生和师范生,一个是毕业不包分配一个是毕业包分配的。

    此外,明代以前,学校只是为科举输送考生的途径之一。到了明代,进学校却成为了科举的必由之路。明代入国子监学习的,通称监生。

    监生大体有四类:生员入监读书的称贡监,官僚子弟入监的称荫监,举人入监的称举监,捐资入监的称例监。监生可以直接做官。特别是明初,以监生而出任中央和地方大员的多不胜举。明成祖以后,监生直接做官的机会越来越少,却可以直接参加乡试,通过科举做官。

    参加乡试的,除监生外,还有科举生员。只有进入学校,成为生员,才有可能入监学习或成为科举生员。明代的府学、州学、县学、称作郡学或儒学。凡经过本省各级考试进入府、州、县学的,通称生员,俗称秀才。

    取得生员资格的入学考试叫童试,也叫小考、小试。童生试包括县试、府试和院试三个阶段。院试由各省学政主持,学政又名提督学院,故称这级考试为院试。院试合格者称生员,然后分别分往府、州、县学学习。生员分三等,有生、增生、附生。

    由官府供给膳食的称縻膳生员,简称縻生;定员以外增加的称增广生员,科称增生;于縻生、增生外再增名额,附于诸生之末,生员,科称附生。考取生员,是功名的**。一方面、各府、州、县学中的生员选拔出来为贡生,可以直接进入国子监成为监生。一方面,由各省提学官举行岁考、科考两级考试,按成绩分为六等。科考列一、二翟贿,取得参加乡试的资格,称科举生员。因此,进入学校是科举阶梯的第一级。

    这样就无形的保持了两学为基础的学校系统,在出身背景上的优势和垄断性,毕竟是天下仅有的国家认可的大型教育机构。倡导以学校取士,可是太上老皇帝沿袭下来的国策。

    《建言科举二十三事》的扎子,一上去是何等的轰动,有明一代虽然以科举僵化和八股文著称于世,但其相关科举制度和体系的完善和周密,已经达到整个封建时代顶点,已经没有多少可改进的余地。比如考监分离独立,考官抽选制,天子命题等等,无不是影响深远的东西。甚至具体到,如何甄选人员,如何防止夹带舞弊,种种考场上可能遇到的突发状况的应对措施。

    既然要做就做到最好,至于其中所需要逐渐演变和接受的过度和缓冲,就不是**心的事情,

    是来搅局加打酱油哗众取宠的,反正最合理的方法我T3了,不能实现那也是传统保守势力的迫害和排挤,就让已经见到一线希望的广大士子和他们折腾去了,反正表面上于我无损的,一个伟大的公务员制度改革先行者,已经跑不掉了……

    “他这是在打脸啊……”

    太子少师韦见素,对着身为御史中丞的长子,呵呵笑了起来

    “怎么说……

    “在打天下门阀氏族以及那些清流士林领袖的脸啊,……”

    “……

    “本朝科举沿革隋法,已经颁行了上百年,无数贤良能臣都未得多少改进的善法,却让一个明显半路出家的武人给指镝出来……这不是**裸的打脸,还能是什么……”

    “更深一步说,反衬出那些国家以高官厚禄优养多年的那些人,无能且无作为,……

    “再说了,这虽说的是改良科举之弊,但却是断那些权势门第营钻的路子,削夺那些宰辅臣僚们专断选士的权利,不知道要多人要跳脚奔走了……”……

    北内大明宫,乾德殿小内朝,济济一堂。虽然惯常的场合里少了一位熟悉的面孔,但是大多数人竟反而有些稍稍松了口气的感觉。

    “臣无话可说,只能用其智近妖异归结之”

    这是被肃宗评为“门地、人物、文学皆当世第一”的三绝宰相李板着脸,用一种规规矩矩语气的评说道

    “就怕他光有武侯之才,却没有武侯之德……”

    自然也有乘机上眼药的,比如那位游离在权势边缘的清望宰相房琯,很不感冒的用鼻子哼出来的声音道。

    这话听到肃宗眉头一皱,言虽未尽,但余意竟是隐归为操、莽之流了,心里起了些疙瘩。又有些说不上的不爽快。

    既然有宰相开了头,眼见堂相有附和之声,无非就是,这位始作俑者虽然泛有大才,却从来不修私德,平时也以岬戏折辱官民为乐,突然来这忧国忧民的一出,虽然有良策之名,却显然动机堪忧……

    他却眉头越发紧锁,作为一个还算亲臣纳谏的天子,有时候个人的喜恶和实际的需要是两会回事。

    “臣只是觉得,他此谏一出,成立与否,怕与天下世族门阀相恶亦”

    直到新进的御史大夫萧华开口,才让肃宗稍稍释然。这位是天子从为了平衡朝局,河中节度使转任过来新贵,说话还带这些武人的爽利,于朝中也牵扯不深。

    他说的很公允,意思也很明白,虽然门阀世族让历代君王又爱又恨,又拉又打又要用,但他们同样也是构成统治的重要基础,既然站到他们对立面去,至少对大位是很难有想头,最多就是权臣的格局而已,而且不受人待见非主流的那种……

    南内兴庆宫,类似的对话,也在继续。

    直到一个陪臣听的不由哧声笑出,却是那位硕果仅存的景云老臣钟绍京。

    “孰臣无状,只是诸大人所言让某,想起三国一典故”

    “处之乱世奸雄,用之世能臣么”

    只看他笑而不语,太上心中却有所悟,

    眼色却漂向拱手垂立的宫内大监

    “力士,你又怎么看”

    “诸位相公都是极有见地的人物,怎么论的到咋家一介残竖置啄”

    “少装混,常年行走内外,这点眼力怎么没有”

    “是”

    高力士搭下眼皮,仿佛没有说过任何表态

    “老奴倒是听说他贪财敛色,搜刮有方,似乎倒不在乎名声如何”

    善搜刮敛财,有能力却又不在乎名声,这才是上位者心中的良臣。一旁的中书侍郎余怀贞,不禁叹然一声。明抑暗扶,不沾干系,这高力士也不狼多年把持宫省受人尊仰的人物。

    其他的陪臣,如内承制裴士腌、监察御史韦伦、门下舍人方佐,尚书司郎中于畴,给事中沈介,却也各有滋味在心头……

    “那个人也不是一点准备也没有啊……”

    消息传到洛阳大内,河北安抚采访处置大使李泌放下公文,却轻轻叹了口气,不知道是庆幸还是遗憾,虽然一个在军中一个在朝,却有许多惺惺相惜的共同语言,可是他一直觉得始终看不透这个人。

    李泌被称为神童的出类拔萃的人物,自小集聚了太多的期许和荣耀的光环,为了不至于迷失浮华尽才早夭,很早被师长带进山修学养道,以远离繁华喧嚣,不但修身练气,还奉修王佐治世之学,虽身在道宗之内,却拜范、陈平为祖师,主张修身养性齐家治国平天下,但真到功成名就身退之时,怎么全身而退,怎么退的有意义,不至于留下的东西,因为人走茶凉人亡政息,顷刻就被推翻,却又让人忧患得失起来。

    蜀中一会,那个人理念颇多契合,又足够年轻,与太子有近谊,似乎是承托后事的最好的人选了。可惜他一直无心政途,更不愿走到前台担待起更重要的责任来,倒让许多明明是于国有益的大善之事,变成颇费周折……;

    不狼传说中的武侯传人云云,虽然抛出一个东西,就是震耳发溃的大地震,虽然有赌约为呼应,但没想到却用的是这种方式,这也算是他的一种恶意趣味,想到这里,他不禁头疼起来,这个家伙就不能好好的经营筹划一下么……

    问一个问题,有没有必要把鱼朝恩干掉,他去了主角手下的地盘。

    推荐一个架空牛人的马甲书,
会江陵 第四百零七章 余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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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百零七章

    尘烟滚滚,红黑点点,杀声彻天,刀泼如雪,斩的人仰马翻,血水象不要钱的喷泉一般,四溅的到处都是。去看看小说网w-W-w7-K-aNKanc-o-m。

    踩着满地的瓦砾,无数打扮各异的人混杂着穿着铠甲的军人,在一截截残垣分隔的狭小空间里舍生忘死的厮杀,随着一堵堵墙尘土飞扬着倒下的,常常是结团抱滚在地上,面目狰狞的纠缠死去的尸体。

    仅剩半截的楼台废墟中,还在不停咻咻的飞来箭矢,极有准头将进攻的一方的批甲之士,一一给放倒在地。

    “点子扎手啊,……用的全是和我们一般的兵器啊”

    一个身上插着几只未剪断的箭矢,被燎的一脸乌黑,只能掺扶着半跪在地上的队正嘶哑着声音说

    “那些贼人的冷箭,准头毒的很,专找脖颈这些要害的地方啊……还有火器,大排上不去,拿盾也防不住啊……

    面对部下的求援,巡城营的校尉满脸铁青,他已经折了一百多号人手,被抬出来士兵,中箭的部分几乎都是从铠甲缝隙钻进去的……

    本以为是某些势力蓄养下的一个江湖人物的窝点,没想到抓到大鱼了,看着那只射出来的箭,赫然与全军通告的那起当街聚众袭击案中,发现那批武器编号一般……

    “射生队上……”

    房顶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抬上一个个大架子。一个鸣哨声,那些鏖战穿甲的军人,齐刷刷的变阵,顿如潮水一样相互掩护着退出老大一截空间。

    就箭天空一暗。嗤嗤地爆射声。几十架手摇盒子箭。喷吐得无尾矢。象暴雨一样浇淋得。对方根本抬步其头来。躲闪不及地很快被射成刺猬。不小心露出个手掌。被射成稀烂。

    领班校尉又转过头来。对着身后一群行装各异汉子。开口道

    “南都尉。对方似乎有不少技击高手。眼下活口还要请你们出手了……

    那位穿着平民短装地南都尉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象一只矫健地豹子。飞身越入战团。手抄一只银亮地铁骨长尖枪。闪如电光暴出。所过之处。尽是叮当爆裂处寸断刀剑地碎片和喷血地人体。几乎是没有能接近他三步之内……

    长安城的另一处,

    健儿飞驰,猛士狂奔,随着重重的**冲刺撞击生,不时一个个人类的身体,背巨大的力量抛飞到空中,跌落在尘土飞扬中滚几滚,马上又加入尾追堵截的,立即扑面而来金戈铁马的气息,在看台围观的人海中,掀起一波又一波抑扬顿挫的咏叹调。

    如果说马球是兼顾技巧观赏性与战场实用性,与后世高尔夫一般的贵族化运动,毕竟一匹训练有素的上等良马不是谁都有钱养的起,更别说一身具装,那这个名为斗球的橄榄球运动,就是不折不扣充满战斗气息,军事体育性质的低门槛平民化运动,填满棉花的防撞皮铠和布衬圆盔,

    这项起源于剑南程度的运动,自从龙武军回到长安后,也依旧长盛不衰,成为将士们消耗多余精力和时光的地方,还可以通过吸引观众来创收。更别说各种外围衍生的赌盘、茶果零售、纪念品发售等等。

    不过最近又增加了新的内容,因为巡城御史向皇帝陛下抱怨说,因为安西北庭军等各路人马驻扎在京畿附近的缘故,连带京师周边的治安情况变的复杂许多,各个体系不同归属的军人,在酒楼茶肆行院之类的公众场合,因为意气之类的理由争欧相斗成风,士民身受其苦,请求换防或者调遣之,或者以龙武军为例进行管制,虽然这个建言没有得到皇帝的恩准,但是却是引起了朝廷的关注。

    于是,

    龙武军为主操办的,拉了一大票赞助商的“中外军竞技大赛”火热出炉了。工程团只是将原来的北门校阅场稍加改造,就变成可以容纳上万观众的露天大赛场,暂定为马球、斗球、射术三项。

    本以为只是以龙武军为主的几个关系户凑一块图个热闹,结果几乎京师附近所有的驻军,都接到了消息而跑来询问,其中不但包括陇右节度使、关内节度使、山南节度使等这样比较近的藩镇,连作为客军的回纥兵、驻扎在萧关的义从军,也没有例外,甚至连郭子仪、李光弼、陈玄礼这样留京的中外宿将,也纷纷派出自己的亲军队,比赛的规模像雨后的菇,一下膨胀起来。

    当然他们积极来的理由也很简单,并不是主办方多有号召力,或者有不得了的好处,许多人纯粹冲着相对不菲的比赛赏金,或者是憋在军营闲的无聊,找个理由进长安来散心发泄,也未尝没有抱着找个由头一较长短,解决一下常年的积怨,或者干脆抱着这诸如打压一下龙武过于嚣张的气焰之类的而前来。

    办了一桌酒席,却来了几桌的客人,于是比赛赛程不得不更延长,开赛的日期以拖再拖,项目和环节更加细化,改造更多的场地,光是各外地代表队安排和招待,京兆府忙的屁滚尿流。龙武、神武、神策、羽林等北衙六军就各出一队,然后新组建的十六卫也各出一队,驻京就有二十二只队伍了,再加上周边的驻扎的客军和外军,以及那些将帅们

    队伍。比赛队伍达到了恐怖的一百二十一只,可以|9的安东之外,整个北地的军队,都背囊扩进来。

    到了这一步,朝廷也法坐视不理了,于是兵部和礼部也相继出面,宰辅也亲自下来巡视筹办进度,甚至有传闻猜测,要在比赛后马上举行武举式,许多人还相信,这等于是一场军中的考揭试,可以影响到军中的前程,。

    那位李善人似乎突然人如其名的变的好脾气起来,不但没有设置任何障碍,还对这桩事情大为热心,非常慷慨的从宫内省出钱出人,御史们也顺应形势盯上了每个环节,被宣传成事一场宣扬国威,免得展现大唐军中的士气风貌的盛事,暴出什么不合时宜的丑闻来。

    因此到了后期反而没龙武军什么事了,我纯粹作为贵宾出席。

    虽然因为科举改制的事情,让无数人恨的咬牙切齿的,朝廷内部也再次炒成一锅粥,我却还有空闲悠悠哉哉的来看比赛。

    现在陪我在公众场合露面的人,已经换成了张云容,虽然平时她还是那么副冷冷清清,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样子,但此刻罗衫半解,娇红腻语的偎在我怀里,象脱水的人鱼一样娇喘挣扎的让人爱不释手,在这种万种瞩目的公众场合搞这种东西,也格外让人兴奋,就那个薄薄得帘子,根本挡不住外面喧嚣的声浪。

    最近阿蛮很忙,因为龙武军的家属们,迎来了第若干个婴儿的出生**,作为我独一无二的代表,她要到处奔走,给那些新生儿举办百日洗儿之类的群体活动,此外,由于军队眷属中一下多了许多乌蛮、白蛮的女子,这些女人常年生活在温暖潮湿的南诏,一下迁徙到相对寒冷干燥的关内,不免有些水土不服,再加上语言不通,连丈夫都只能简单的沟通,在生活习惯和风俗上,不免闹出不少笑话和是非来。

    在以她为名义上的总联络人,龙武军将官的家属,也组成一个相对独立的社交圈子,经常有一些类似互助会、恳谈会之类的活动,需要她出面。

    沈夫人最近情绪有些不对,她本来是生活优裕的妃子,逢经大变,好不容易才和小白相逢,却无法公开身份,连儿子都自己偷偷的以求学为名来别人家相聚,又在街上遭人刺杀,明明知道丈夫伤重,却碍于不能公开的身份,连看望都无法做到,只能托求老太监张承,以小丫头的名义往返于府上打探消息。所以我让萧雪姿她们轮流陪着她。

    看着伸着每一个动作,在她身体上滚动弹跳的珠串,我就是一阵得意,

    谁说看到日本人,就一定要把他们全杀光的,用日本的劳力开采日本的资源,再回过头来赚他们的钱,世上似乎再没有这么便宜的事情,文化和经济侵略,有时候比武力更管用。

    日本国地方官吏,对来自天朝的投资者,似乎报以很大的热忱,自从我家在沿海开辟温泉庄园,南边的慕容那群淮扬背景的商团,跟风也在倭国建立好些据点。

    虽然没有对金银矿藏先知先觉的暴利,但也找到不少门路,比如倭国的铜铁矿,日本刀之所以名闻一时,与其以原料的成分,也大有干系。就地开采,铸造成精铁锭,输送福、泉、明、洪、广之地,也有不少利润。又如倭国的珠贝,倭人对近海岛屿,被唐人占据的事实,几乎是麻木到无知,当然这可能也与他们没有合适的航海工具有关,又如有组织的劳务输出,有人勾结地方官吏,大量抓卖倭国的贱籍人,然后在港口集中训练后,运到南海去……

    “请军上评个理儿……

    一阵嘈杂争吵声,突然压过场上的喧嚣,张云容也乘机摆脱了我魔爪,手忙脚乱的将衣裙给拉起来。

    “吵什么哪……

    我很不爽的吼一声

    “是刘中郎他们,在争朝廷中外军马球竞技大会的名头……据说本军只有三队的名额。”

    门外等候的杜佑,用一种汗然的声音道。

    就看见一群气吁吁的将头们正站在,相互大眼瞪小眼的互不相让。

    “我们越骑和屯骑争也就算了,你们都是一色胡骑营,跑来凑什么热闹……

    “姓刘的,你们步军和我们争什么争……”

    “姓陈的,你的选锋营,再怎么能跑,难道打算用两条腿和四条竞技么……

    “吗的,姓鱼的,怎么你们射生队的也跑来闹什么蛾子,,”

    “斥候大队的兄弟就别起哄了,马球要的是冲锋陷阵的本事,不比是抽冷饿暗算的工夫……”

    “吗的,怎么连车营也来了,你想闹出人命啊……”

    “神机营也在这搅什么事,你想搞大屠杀么……”

    一个个骂走这些惟恐天下不乱的家伙,我却看见老猫站在看台的影子里,不由心中一肃。

    “有什么消息么

    “找到了……

    他低声耳语道

    “是同罗胡……

    我有些惊讶的叫出声……

    换新老板了,情绪正在调整中,抱歉
会江陵 第四百零八章 捡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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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百零八章

    又上传好忘记发布了,晕死,这几天实在太累了,国庆前检查一下多去了,光各种安全生产活动的领导小组就起草了五六个,应急预案准备了好几套,准备国庆汇演,节日纪念品发放,还要我们单位准备什么反恐应急措施,开什么玩笑,我这是沿海地区的交通系统,难道要防那群对岸的湾湾……

    “失踪的阿部大首领之弟……

    坐在马车上,我沉思不语。去看看小说网wwwcom。

    巡城营,接到一个眼线的密报,派人化妆突袭,结果在对方激烈的反抗中,遭到惨重的伤亡,不得不请动了正在武学充当枪棒教官的南八,以及一些江湖好手组成的突击队,才将对方压制下去。但尽管擒杀了大部分人,仍然被极少部分人乘乱逃走,留下的尸体中,被辨认出同罗部贵族所特有金箭铁印等物品。

    当年在长安人间蒸发的同罗胡主将阿部大首领之弟,一直是清风明月的一块心病和耻辱,现在想来,却是有强势的背景在掩护隐匿他们,甚至还获得了龙武军的制式兵器,根据这批兵器已经可以确认,他们与丽行坊的那场暴乱有关……

    但是除了同罗胡的残党,这些这些人成分很杂,许多是临时被转移到这里的,甚至还有一名失踪的前史思明帐下的骁将喻文景,他们聚集在一起,图谋并不会小的,如果说单单用来做这种当街刺杀一个女人的事情,未免太浪费了……

    偏偏我最近又对监门卫盯的很紧,明摆的在打草惊蛇,想把藏在宫苑里的一些见不得光的存在给逼出来。虽然两宫已经还京,但是皇城中的人气和规模,还是没能回复旧观,除了三大内,许多别宫林苑还是荒废着,最适合藏人了……

    似乎越来越接近真相了,我反而有些想不通的地方,那位的动机何在,虽然这些东西作为证据未免太单薄,但是却恰好能给太子遇刺案一个说法……

    “这是赤果果的冲锋陷阵的杀戮技艺啊……”

    一个声音打断我地思绪。

    “只要把他们手中拿上兵器……”

    温哲如是赞叹道。

    “不愧是寓兵于民地良策啊……

    废话。橄榄球是美国陆军代表性地体育项目。甚至超过了民间盛行地篮球和棒球。没有一种体育想它一样充斥了**裸地侵略性和扩张性地价值观。还是有所存在地价值。我心道。

    突然一阵浓郁地脂粉混杂着薰香地气息。随风迎面而来。我不由掀起帘子。

    “她们是什么人……

    之见五彩的马车从街道上驱使而过,隐约可以看到帷幕后丽影憧憧,还有女子的嬉笑声,策马跟随的都是些看起来健壮而脸色轻佻的少年人,没有官服也没有,就这么招摇而过。

    “这些奉旨出京祈壤的巫女……

    温哲看了一眼,解释道。

    肃宗因为长期身体抱恙,有巫哫者占卜说是因为山河在作樂,于是王就请求派宦官与女巫乘驿马分别去祷告天下的名山、大河。

    “封建迷信啊”

    我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听得旁边的张云容翻了个白眼。

    回来府上,还有些静悄悄的,这两天小丫头和雨儿她们,陪宫里的女眷们去看更优雅一些马球赛了,看来还没回家,我却见到一个意外的客人……

    第二天,我还在回想昨天回家颜真卿的侄子颜泉明,专程上门来道谢的事情。

    前些年,朝廷公祭死难的忠臣义士,对李直、卢奕、颜卿、袁履谦、张介然、蒋清、庞坚等皆加赠官,恩荫其子孙。对于战斗中死亡的将士,免除他们的家人二年的赋役。

    故常山太守颜卿追赠太子太保,谥号为“忠节”,任命他的儿子颜威明为太仆丞。

    颜泉明就是颜卿的另外一个儿子,当初送俘报捷被王承业扣留在寿阳县,后来被史思明俘虏,裹以牛皮,送往范阳,适逢安庆绪刚即位,有赦免令,颜泉明免于一死,刘客奴反正后又通过交涉被辗转送出来,后来在东京寻找到他父亲颜卿的尸体,就同袁履谦的尸体一起装入棺材,送归长安。

    当时,

    颜卿妹妹的女儿与颜泉明的儿子都流落在河北地区,颜真卿当时为蒲州刺史,就让颜泉明去寻找,颜泉明号泣求访,以至感动了过路的行人,过了很久才找到。当时河北各镇兵贼不分,多数掳百姓为驱役,连颜真卿也鞭长莫及。

    然后颜泉明不得不又往亲戚故友那里去借钱,依借得的数目而赎人,先是姑母姊妹,而后才赎回自己的儿子。当时姑母的女儿被叛军抢掠而去,颜泉明有钱二百,想赎回自己的女儿,但因为怜悯姑母的愁苦,就先赎回了姑母的女儿。等到再借来钱赎自己的女儿时,已找不到了。

    颜泉明遇到流落在河北地区的堂姊妹以及父亲的将吏袁履谦等人的妻子,都让他们跟随一起回来,总共收罗了五十多家,三百多口人,一路上有资粮则大家均分,一如对待自己的亲戚。到了蒲州,颜真卿对他们都加以接济,住了一段时间以后,按照他们的意愿,资送他们而去。

    这个人可以说是个义士,因此被作为孝伦的典范,报送京城请褒赏之。龙武军在河北组织敌后派遣的时候,曾经出过一些力,所以坚持找上门来道谢。

    按照崔光远的说法,他的身份很有价值,大有可以操作的地方。如果是吸收进来的话,将

    德上的制高点。还可以进一步稳定与河北四柱为TT\系,这位可是做了四朝元老的牛人,而且一直以来对爱与身份,没能帮上这个倒霉侄子,而充满亏欠和负疚,不过这种人要用什么手段,很值得商権。

    象守城专家这种人是和大多数阴谋诡计不沾边的,只要占着兴国为民的大义,不愁他不尽心出力,而且恩怨分明的有些死心眼,只要你不是公开造反之类,挑战他奉行的大义和公理,就不会轻易背弃之。你如果倒霉,说不定他还会很有义气的两肋插刀。

    就象他曾经很正直的谢绝了好几次来自宫内背景的示好和拉拢,所谓“巡所愿尔,但为公心呼,安得私授呼”,于是也几乎断了他进一步的进阶之路,要知道曾经有声音要将他为忠君为国的典范引进枢密院,好与郭子仪、李光弼这样的实权派抗衡。事实上,他们只是用错了方式。朝中那些习惯高高在上的大人人,怎么会理解一个象他这样已经有些过于理想化的崇高追求,最初连我都有些受不了。

    “呵……

    我看了看外头的日冕,坐在门厅里继续打了个哈欠,有些无聊的看着面前那几个激动的说话都变的结结巴巴的年轻学子。

    他们口口声声的梁宗座,半天打不出个屁来,也没有让人耳目一新的出彩之处,暂且按下对这几个幸运儿的不快,叹了口气,果然又是浪费时间啊。

    今天刚好是我家的特殊接待日,这是自从我开府后定下的规矩,每个月,都会有那么随机几天被选出来,由我亲自接待上门的访客。

    毕竟我现在家大业大,背后是无数人的生计与前程,每一件事小到每一个具体环节,都有人具体负责,我只要动动嘴皮,甚至只要一个眼色一个表情,就有许多人为之奔忙。因此不可能事事躬亲,象接待这种活,从上到下有一个相对严密的等级体系,按照身份和品级在对口负责。

    底下实际具体办事的人,已经与我有相当遥远的距离。

    但是就如那句老话说的,高出不胜寒,长时间完全依赖底下人的结果是不可取的,人都有倾向性和个性喜好的,哪怕出于恶意或者好意,积累的日常越久,都可以影响到上位者的判断和立场,这是再严密的监察制度也没有办法避免,历史上许多显赫一时的权势人物,都是因为被党羽、部下、亲信所裹挟的大势,被迫做出一些后人看来相当脑残不智的行为。

    因此留这个一个缺口,并不是为了纠正发现什么,而是在于一种姿态,告诉那些仅仅围绕在我身边的人群,上位者不是他们凭借共同的意愿,可以轻易蒙蔽和封锁的,反正后世的地方政府,也多少有那么个信访接待日,目的也不在于真的能解决什么问题,而在于给予民众一种宣泄和表达的渠道,也是同样的道理。

    虽然未必所有的问题都能靠这形式上的被揭举出来,(那会把人累死烦死的),而且多数流于形式,但如果被揭举出来,那就是及其严重的后果和下场,保持这一个可能性的概率,也是对广大体系内中下阶层的一种警醒和威慑……

    当然,这是应付深以为然的薛景仙、崔光远他们的说法,真正的原因是,我嫌唐代的休假太短,十天才一旬修,对于一个在新中国一年到头,大小黄金周不断所养成惰性的现代人来说,这个年代传统的一年三节五敬,实在太少的可怜,而且其中还要扣掉元宵、中秋、除夕之类的三元佳节、两代皇帝的千秋节的大型朝拜加赐宴活动。

    没开府前,还可以借整理军务、慰问将士,带一家老小跑出去旅游,开府后又是领一回事,作为屈指可数的封臣,动不动三天两头就要上朝点卯,出现在公众视线中,好让皇帝和列位臣子安心,连出门也不能去太远,不然御史要弹劾,史官也要记述详细的行程和言行。所以我干脆苦中作乐,给直接找由头避开公务,换换环境和想法……

    为了保证公平公正,具体的日期是除去每月那些必须的朝见后,剩下的日子在闺房里由小丫头在投色子所决定的,这种儿戏一般的活动,甚至顺延到我身边留宿的女人身上。

    按照家庭地位的顺序,除掉阿蛮云容她们的时段,剩下的时间段由其他人投色来抽取分配,就如果时间不够的话,就用数量来弥补,我是不介意夜玩的生活多多益善的,但对那些女人来说,要毫无遮掩的待在一起做一些不足为外人道的事情,就有些尴尬和无奈,但出于某些想法却有些不甘心,最后往往还是不得不得便宜了我。

    当然也有例外,萧雪姿她们四个历来是共同进退的,就算用不上也要在旁边看着。这样有利于打破她们之间的隔阂和生分。

    扯的远了,话说回来。身份的差距真的那么严重,或者我的传闻真的就那么可怕么,让这些明摆比我小不了多少的士子,憋着表情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长安城的另一处,卢子良再次看了一眼留宿的寺院,虽然矮小简陋,哪怕是阳光最充沛的响午,也是阴暗潮湿,充满了汗臭和霉味,还有无数热情而活跃的虱子什么每天晚上前赴后继的打扰他与周公的约会,但总算是这几个月来的家,摸了摸袖袋中的分量,还是下定决心,走到一个卖捞什的大锅前。

    所谓的捞什,乃是长安时下的一种特色,但凡是大小店家,在天气还不是很热的时候,都会把隔夜的菜底收集起来,早晨开铺,加很重

    个大锅,贩售给那些卖苦力的人群,也是一笔收入,T|不能太讲究了。这也是拿下底层人,能够以很少的钱,就吃到荤菜的机会,因此总是供不应求的。

    因为各家店铺的风格和口味不同,许多吃捞什的人,都吃出门道来,那家铺子的汤底最多,有鱼肉和骨头,那家的价钱最便宜量足管饱,那家的口味最好,还放姜葱和辣子。

    吃捞什都是没钱享受桌椅空暇的人,都是蹲在在地上,或是靠这墙根,一边用手捞着汤碗的底料,分出骨头和鱼刺,就着浑汤,悉溜的大吃大嚼起来,还有些小钱的人,就会叫一笼蒸屉饼,原料也很简单,早市收来的烂菜去掉叶子,把梆子切成丝,伴上最不值钱的下水和肉皮碎,用黍麦粗粮和的皮子包起来蒸的小圆饼子。

    当然隔夜的剩菜味道不会太好,加了浓重的调料也掩盖本来的味道有些人觉得口渴,就还会管店家再买一碗一文钱的白汤,用的是洗米捞饭水,加自摘的野菜煮成的稀汤,很能解渴,也能骗肚子,只是容易饿。

    许多人吃的大汗淋漓,手口上全是汤汁。

    对方也有些熟悉的表情中,他用碗接了一大勺子,从怀里掏出一个磨的油光光的木勺子,在袖子上了,从汤中掏起一快肥腻腻的猪皮,看也不看的塞进口中,细细在舌头上品尝这一点油腥的味道。

    这是第几个月了,朝廷讲究德容言工,那些稍微像样一些的人家聘人,也要讲究相貌,他这个样子一上门,连开口表现“言”的机会都没有,就被人谢绝出来,他已经习惯那种嫌恶的眼神,不客气的说,我们这儿是找西席,不是招门神。

    看见那辆华丽的马车,他心中下决定,涨红了脸冲上去,脸上那块青蓝色的胎记,似乎也充血变成了紫色……

    “这是什么人啊……”

    我看着坐在堂下有些局促不安,一边小心翼翼观察左右,一边就这茶水狼吞虎咽糕点的年轻人,都快大夏天了,还穿着初冬的袍子,全身灰扑扑又磨的有些发白,许多地方都脱线,

    “这是小小姐带回来的……”

    “……

    我摇了摇头。

    这是什么事啊,雨儿平时喜欢捡些小猫小狗回来,养在后园的猫咪就有几十只,倒是为剩余饭菜,提供了一个去处。这出去看马球回来,居然就给我捡了个大活人回来。

    或者说被撞晕在雨儿的马车前,当场吐了一地十分吓人,我家现在外出人员的保护很周到,他真实走了狗屎运居然也能被撞到,连带被抓或者说抬回来询问。

    事实上这个时代的大多数世家子弟,家教都不错,这长安城里相当部分人是懒得去做欺男霸女之类的事情,有这闲功夫,还不如配合父兄在政治上更进一步,象70码那种事情,也就是一些新进的乡下土包子暴发户,才会纵容出来的家教路数。

    我家也不例外,毕竟一个有正常心智的成年人,是不会刻意去踩一些蝼蚁以获得成就感的,除非他不自量力的试图爬到你身上来。

    “怎么称呼……

    我走过去,他听见声音赶忙站起身来。

    正面看起来,才发现相比他潦倒的外貌,这人长的实在太有个性,他的脸很消瘦,但还算端正,只是眼角还有一大块青色的胎记,显得格外的碍眼。突然见到,少不得会被吓一跳。

    “在下姓卢,字子良”

    这个阴阳脸还算恭敬的回答道

    “你的名呢……

    我不放心有问了一句。

    “贱名一个杞字……”

    对方有些奇怪的回答道。

    卢杞,这个名字我脑海中转了两遍,突然心中一跳,不由苦笑起来,雨儿这找了一个什么事啊,一不小心好像捡到一个不得了的人物。

    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这卢杞卢子良,可是上的人物,滑州(今河南滑县)人。出身范阳大族,他的祖父卢怀慎,唐玄宗开元初年担任过丞相,颇有清誉;父亲卢奕,是天宝年间的御史中丞。

    卢氏是范阳的大族,也是山东七大氏族之一,在安史之乱中,因为首当其冲成为被镇压和清洗的对象,而死伤惨重无数家破人亡。河南尹达奚珣投降安禄山后,留守李橙、御史中丞卢奕、采访使判官蒋清,皆守节不屈被杀。其中御史中丞卢奕是因为痛骂叛贼安禄山,而和颜臬卿一样被用锯子活活锯死,卢杞也算是个忠良之后。

    作为卢奕唯一幸存儿子,他可是真正的世家子弟,按照朝廷对死难功臣的优抚不说,御史中丞好歹是正三品,他的儿子根本不用科举,生来就有荫从五品散官,怎么会流落在街头,还信誓旦旦的要跑去考科举了。

    细细盘问他的来历,虽然是语多不祥,还有含糊大概的地方,不过清风明月那边调查的也消息也送到了。

    显然历史到这里全乱了,他当时正在洛阳,与众文武一起被俘,因为他的身份实在太卑微,混在大众里没人理会他,一路辗转的跑出来,被人抢劫,剥光了伸手最后一点之前的东西,能证明的他身份的大多数人不是死就是在战争中失踪,河北军屠洛阳,几乎把没逃走的一些沦陷的官吏,也给一起杀了。

    然后霉运头顶还没有结束,被人告发,曾经侍奉过叛军,被不分青红皂白的下狱。当时正在甄别那些陷敌的臣子,就算个别在世所谓的世交,也自身难保,更不为了为他沾惹干系。

    他的运气很好,本来是第二批第三等待处的官吏,但在轮到处

    时候,因为详理司之争的扯皮不断,以及层出不穷的)T弊情,被狗咬狗的接连揭发出来,让肃宗是在忍无可忍,越过祥理司直接下敕书。

    对于两京沦陷时投靠叛军的官吏,如果御史台、中书省与门下省三司还没有审迅处理完毕的全部免罪释放,被贬谪降官者保持原有的处置。他刚被扒了裤子绑上木台,连刑仗都没来得及施行,传谕的中使就到来。于是重新穿上裤子,然一身的从大理狱给赶出来。

    还真是一部跌宕坎坷的立志情景剧啊,我感叹道

    “卢大夫忠义无双,后人却流落至此,你有什么打算……”

    我继续废话道

    “阴阳脸俄……”

    突然一个清脆的声音在花架下响起,却是小丫头也回来了,在花架上探出个脑袋。

    我心中咯噔一声,这位最忌讳的就是长相问题,日后得势为这个理由,清算了不少人,心中盘算是不是马上找人把他给干掉,好让我睡觉也安心一些。

    不要说其他的,我现在正在扶持很有潜力的盟友和部下中,按照正史的发展,好些人将来都是直接或者间接死在他手上的,其中也包括河北第一柱臣做了四朝元老的颜真卿、当朝新科宰相李等人。

    却没想到他脸色大变之后,却没有勃然大怒,而是面如死灰,整个人一下子颓废苍老了许多,倒是让小东西有些不知所措。

    直到给我别了一眼,小丫头有些抱歉的吐吐舌头,跑上前来缓了声气说。

    “对不起饿,你长相真的好奇怪啊”

    “不敢,倒是我吓着您了”

    他有气无力的回答

    “这不是你的错饿”

    “小得爹娘生做如此,怨不得别人”

    “没有必要责怪怨恨你的爹娘啊”

    “在任何父母眼中自己孩儿,也许是世上最漂亮的”

    说是男儿有泪不轻弹,我看他忍不住转过身,再次用袖子遮脸。

    “你又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沙迷了眼儿”

    这样也行,我汗然,难道这小东西也有一种叫做主角模版的光环,一出马,几句话翻云覆雨就把他收拾的感激啼淋,倒是不知道如何感怀是好了。

    据我所知历史这位可一直有很严重的自卑心理,他不得志不是偶然,唐人用官,讲究的是“身、言、书、判”四样。

    这身,就是说一定要长相出众,气质过人。以相貌取人,居然还是排在第一位,在唐朝,若是貌丑之人,哪怕才学再出众,亦会被人鄙视,为官上进难的多。其余的言,是指说话要能言善辩,书,是指书法要楷法遒美,字写的丑,亦是不成。判,就是判词,是指断事条理清晰,文才出众,要能写出很好的判词来判断事物。有此四样,方能为官,方能为清要之官。

    虽然不知道他怎么跑这里来的饿,史书中好象记载他由于面貌丑恶而不为人所喜,进而在仕途屡遇坎坷和波折,性情变的激忿睚眦必报。后来得势当了宰相,大肆报复在朝野掀起血雨腥风,包括颜真卿之流名臣都死在他手上,被称为卢大屠。但他的政治才干的确没的说,才能以倍加别人的艰辛,谋得宰相之位。

    虽然史书说他阴毒酷烈,他陷害杨炎、颜真卿、张等人,以阴险手段排斥名臣杜佑、李出朝,并肆意横行,搜括民财,致使怨黩之声嚣然于天下。但又评价说,细观卢所为,不外当权者排斥异己,并未出争权固宠之常格。且所用手段,也只是“毁”,如皇帝英明,不致为大害。

    “说实话,你的长相实在很有个性啊”

    我笑道,看他一副果然如此黯然欲走的样子又说。

    “不过我不是那种好恶相貌的人,在我看来这相貌和才干已经是两回事把”

    “若是他们不愿收你,就来我的府上,卢大夫的气节是我辈所景仰,既然撞上了,也断然不能坐视他的后人流落街头,不要告诉我,你什么不会”

    因为,我对他还是有些不放心,干脆留在身边方便监控。

    门第出身也是朝廷派系斗争的衍生物,按照谁提拔谁受益的惯例形成的独特人脉关系,就象新进的进士都会拜负责主考官为坐师的惯例一样,而官场一旦认定你是某某的人,就会被打上某某人门下的印记,走到那里一辈子都很难改变,而且是大家心照不宣存在的事实。如果要收拾他,也更加名正言顺。

    我感到他心中的疑惑,便轻轻一笑“再说,我将你留在身边是为了时刻提醒我自己千万不要以貌取人啊”

    他浑身一震,那一刹那,我在他眼中看到了感动、震撼、惊异、畏惧之类发自内心的的复杂感情。我笑了,这个小手段,应该不会比郭子仪的后人更糟把。

    “你先向薛……,温长史报道把。住处和用度”

    我突然一下子已经意识到他的价值,以他偏执执着或者说小心眼的性子,干脏活这是多好用的同志,而且还可以落下便于控制的把柄。

    这世上人有很多种,但从来没有多少无用的人,关键看你的用法。看他满脸的感激和兴奋,丝毫没有对将来悲惨命运的觉悟。我对他的心态又好了不少。

    “喜美恶仇,这是多数人的天性,你没必要因此自晦,你若是觉得这点不如人,其他方面就越要努力,做给那些看不起你的人看看”

    我鼓励道……***,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会江陵 第四百零九章 年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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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鸳鸯双栖蝶双飞

    满园春色惹人沸

    悄悄问圣僧

    女儿美不美

    女儿美不美

    说什么王权富贵

    怕什么戒律清规

    只愿天长的久

    与我意中人儿紧相随

    恋伊

    恋伊

    今生常相随”

    轻妙宛然的歌声。去看看小说网w-W-w7-K-aNKanc-o-m。梁未绝的荡在大明宫后苑清思殿的花树中。一群宫装彩裙的女子一聚在假山后|偶私语。一边不时蹬足翘脚的抬头观望

    “云容姐姐明明嫁了人。还是长的这么明艳脱俗。有什么秘诀”

    其中一名女子脸有羡色低声道。

    “还什么秘诀。等你指了男人就知晓了……据说那位府上。每天晚上可都是几个女尚一起服侍的……”

    另一位年长一些的女子满脸神秘的说

    “不要乱说。小心隔墙有耳。上新进的翰林校书叶峰。不过是仗着家世通好的渊源。纠缠张女尚多说几句话。结果回家探亲后就一去不还……官府至今还没有音讯……这宫里可有的是喜欢拨扰是非的人。”

    显然是领班的女子。低声喝斥的这两位吐了吐舌头。

    另一边又有女子八卦起来

    “那位|马将军果是个促狭鬼……居然编出这种段子调笑佛门”

    “人家崇福寺的圣僧法脉都不介意。在陛下面前拍马屁说。这是色空观是。可谓红尘鉴……”

    “璐璐儿你这小蹄子。别以为我不晓你的心思雍华府上的官六尚可还有两个额啊……只怕在剑南的时候就记上了吧”

    “那位殿下不是号称。长相不出众的不要。才学不够的不要。不够年少的不要的三不要……”

    脸圆圆很有些婴儿肥的璐璐儿眼波一转。却没有辩驳。

    “这哪是选女官啊简直是给他家那位驸马。选秀*……也不知道殿下灌了什么**汤……”

    “苏苏不是已经指给了神武军都虞候白宦泉。等娘娘心情好的时候。大家替你求一求……”

    “我还是指望去龙军。好些姐妹儿都指在那儿。平素也有个照应。谢供奉不是领头人么……”

    “你想的倒美……”

    “坏了是绝不`脸兰阿姨来了……”

    眼见一位笑的很有一种狐媚味道。细眉长眼宫装妇人。在回廊上拦住张云容。凑在一快窃窃私语的女史们顿做鸟兽散……

    长安东市。靠近商贾豪富云集常乐坊的甄曲街。又迎来开市的时光随着扑面落下门板各种新鲜而浓郁的食料香味。再次充斥个整:-街的空气中。招展的旗画和被的铮的门匾随着市人的呼喝声。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直到日上三竿。随着一辆挂着宝剑穿插着铜钱小旗的马车驶入。这条街才再次***起来。

    此起彼伏的招呼声。在争先恐后的随簇拥上来的人群中。恨不的一个比一个响亮。

    “石行董……”

    “石老爷……”

    “石理事……”

    “石大先生……”

    石阿越昂着脑袋。这些穿着华贵点头哈腰的人群一一示意。被簇拥着走进这个市中最大交割堂子里。

    穿过忙忙碌碌会账交割的人群。

    阿越直接被请上视1,最好最通透的门楼。在这里可以看来往来如织的车马。和汗发如雨的夫役伙计。将每天巨大流散到长安的每个角落。

    透过茶盏蒸霭的水气。扭曲着各种谦卑讨好的笑容。他轻轻叹了口气。

    数年前。他还是个最末微的小军从商。靠每月给当的军中送些时鲜瓜果什么的小单。慢慢攒了点钱。买了山的办了自己的果园和瓜的。以专供北军做大了生意。最盛时也小有两座山头。后来南诏人入犯。他的产业几乎毁于一旦。只带了随身细软逃进成都。后来朝廷大军大败南诏。以轻装追击。他咬咬牙变卖了所有值钱的事物。用最后一点本钱招纳流人。和许多人一样组织了一只小小输供队伍。紧随官军的脚步。但又和大多数见好久收。收复清溪关后拿到凭票就心满意足驻足于此的人不一样。他和另外一些胆大豁出去。追着军队的尾巴一路深入南诏境内。

    虽然这一路上因为山高路险。各种意外和艰辛。让他们的队伍死了不少人。其中就包括了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家生奴。对那些叛降不定的土蛮来说。这些武装有限的商人可比军队更有油水。有段时间连睡觉都是抄着官军配发的弩机。连他自己也差点因为感染寒症。倒在南诏的土的上。但总算是坚持到官胜利的那一天。作为千里助军的回报。也是格外的丰厚。那些依靠剽抄而变的腰囊鼓鼓的士兵们。根本是把财货金银贱价一样的花出去。只要你有命运回去多少。就赚多少。

    但是他又鬼迷心窍一般。除去下面人抚恤烧埋的钱以外。把大多数钱作为分子再次投进一个从来没有听说过的南平会社里。换成了一张花纹精美的凭据。只是因有传闻。这是那位号称点石成金的大人号召的。

    后来的事情就急转直下。北军班师后。南平会社也逐渐由幕后走上前台。变成一个让人仰的庞大存在作为首批的投资者哪怕是一个非常微小的份子。

    了终身会员的份。在许多项目上拥有优先的选武军拍卖南诏的土的物产。酬谢那些支持军队最的力的人士他也再弄栋获了一大片山林田的和数百的蛮人奴隶。

    到了这一步。他的勇气和运气似乎也彻底用完了。

    与其他人经营矿山期投入的暴利不同。阿弩已经没有那么多本钱。依靠会社的关系他干脆选择其中某项特殊物的经营权。用贷来的钱从边州大量招募边民。又收买更多的南蛮奴隶。从士兵手上账。给家族寄了一批金银制品后。也成功的从家乡诱骗了一票抱着同乡家族子弟到南平来帮忙。

    开始大范围种植米椒高良姜等佐味之用的香料作物。仅仅用了一季。依靠这些价-不菲新兴作物的独家生意很快就赚的盆满钵满。又与流民大营的酱料工场合作。随班师的龙武军一路生意北进。一直做到了长安城里。现在黄字号卖的辣酱泡椒辣子粉红油黄冻疮膏高良酒等佐食材料和药。几乎占据了长安东市中三成份额。虽然后来剑南其他的方也有引种但是南诏水种出来的那种独特风味却是独此一。决难仿冒的。

    凭着优势和口碑他很快就坐到了东市里最大的味行会首席行东。连胡商云集的西市。有他的十几家加盟的大小铺子。

    “都在这儿了么”

    他接过行会的公帐签章。丝毫不理会那些眼巴巴等着会见的。从后门重新换车。

    “去东来府……”

    他吩咐道。

    一刻之后。

    东市边上长乐坊最大的最著名的食肆东来府。却是闭门谢客的时光。往日那些奔走如飞的店堂伙计小厮搭理。还有从来都不会少的歌姬胡舞。都已经看到了。只有冰冷漆黑的门板。反射着耀目的阳光。

    不时有形色匆匆的人敲门。然后出示身份。才被引进去。

    这是大明叮叮的“南社”。在长安以来第一次临时召集的特别年会。本来还有月会。无非是商议一些行会的条陈。协调各个领域的纠纷。已经足以解决大多实际问题。反而是看起来更重大的年会。更像是一场以议事为名的庆典。也是推荐新会员入会的见面场。

    新进的会员报报账。以及公布一会员对组织的贡献度增长情况。以决定会员身份等级的升降评定。

    但今天显然有些不。石阿越带着抱着账本战战兢的本家账房。紧步走进来的时候

    一楼的大堂。已经坐了小半场的人。几乎都是各个领域。各个的域。各大行会的头面人。满堂是淡素清雅的服色如果不是其中实在不乏一些大腹便便或是明显油水过剩的存在。简直以为这是一场文人雅士的欢会。

    大白天用昂贵的蜂和鲸油烛火。像烧柴火一样点的满堂银华。燃烧出来的独有香味。又飞速旋转的人力风扇抽散。一点都不显的闷气。满桌精美的菜肴。一在更换。却无人理会也无人动著。低低交投接耳的声音。不绝于空中。连那些最信的跟班。或是随来见识的子弟。也一脸肃然。大气都未敢出。

    作为原始会员之一。他直接被引进靠前排的位置。所谓的身价巨万。在这里更本不算什。而二楼雅座的座席上还空无一人。那是南社中高级乃至核心会员的位置。迟到历来是强势者的专利。

    又等了小半个时辰。多人肚子开始咕咕作响了。往日表演歌舞的台子上。突然出现一个影。声音沙哑的道。

    “人都到齐了么……”……

    “他们倒是忠心的*……”

    离开年会会场的一辆马车上。各怀心思的谈论到。

    “什么忠心。商人只忠实于自己的利益而已……没有什么不可市易……只是价钱还不够让人动心而已……”

    “那位可是号称,石成金。虽然这些年已经不大出手了但是据说早年的他指点一夜暴富的比比皆是……为了看似丰厚眼前期许。放弃深有潜力的远之利……这些人也不傻啊”

    “这次行会内议虽然号称隐秘。但是瞒不了权势人家。不知道被派了多少眼线在其中。又怎么肯乱说话……”

    “反正我们是来看热闹的你又介怀什么……在京兆府若想有所作为少不要打个交道的”……

    “阿爹为什么……”

    另一辆马车上却是年轻而尖锐的声音

    “以我们的本钱。立门户未必不能。何苦还要受制于人。”

    “愚蠢……”

    苍老的声音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斥道。

    “让你多结识一些等人家的子弟就让你迷失出身的根本……”

    “你以为和你交往的那些都是什么人*。还不是看在我的身家上……”

    “我就是想不通。我们可不比赵胖子他们与军中牵扯的太深。也不比那群剑南那群人。靠人家的的头上逃生活。更不比那些南边的新进之辈。要巴结这一条门路。才能在下线捡些残羹……”

    “就凭阿爹你振臂一拉走一人。走到哪里都是举足轻重的能耐……买一个官身也不是问题啊”

    年轻的声音很不服气。

    “就算要受制于人。凭我们手上掌握的钱和人。若是投到其他门下。不是可以换的更优厚的条件……”

    糊涂啊。你以为我不知道肯放下官家身段你交往货么你不会是想找个弱无能。或是任比胡作非为的靠山吧……”

    “换了一个我们不怎么熟悉的靠山你又用什么来保证。他们用完我们之后。就不会被舍弃……”

    老人继续苦口婆心的道。

    “虽然那位的名声不好。而且心狠手辣。但是天下厉害的人物谁不是如此。南社背后的那位。所不同的是对自己人固然优待。对敌人也够狠绝……这样才有长久保证”

    “只要在这个体系内。有百般的便利。无论是南边的矿产田庄。还是北边的那是半卖半送。你要谋差事就给你弄个好差事。所求的不过是我们在需要的时候出点。如果连这最基本的都做不到。投靠谁都不会到重用的。况且我们在这里是元老。亲信。到了别人那里凭这点东西不够看。而且一个轻易背叛旧主的人。新主必然不会信任。你还是绝了这该死的心思吧。”

    “就算人家可接受但轻易背主之人。或许能的一时重用。但是未必能到人家真正的信任……”

    “对那些上位者而言。我们本来就是棋子。无论是这位还是其他人。都是一样的……但是做这位的棋。起码还有可以遵守的规则……只要不触犯这个底线。万事还有的商榷……”

    看着一脸倔强的头语的儿子。老者剩下的话。也不知道如何开口。

    所谓在商言商。有付出必然有收获。不怕官员的贪婪也不怕上位者狠毒。只要你能投其所好。无不可以交涉和交易。却怕不受规矩约束而肆意妄为的人。也意味着难以承受的风险……

    “曹公。为什么不让我出头……这些不过是些满身铜臭的商贾而已。就算捐了名。”

    七拐八弯确认没有跟梢。才变向驶向宫城的一辆马车上。同样也是年轻的声音。却多了一种世家子特有的骄傲和自持。以及久于事物的然冷漠。

    “小段啊。你太看的起自己了……”

    他口中的曹公。却是一个面白无须。看起来却有些杀伐果断气概的内官。用明显久居上位的声音。毫不客气的给他泼了盆凉水。

    “什么……我就不信。那位还真的事无巨细。肯为这些人出头……根本无需出面。只要些许手段。”

    名为小段的年轻人。而有些较上了劲。

    “你以为。为什么人家宗正寺吃饱撑的要眼巴巴的求他挂职那个宗正左丞……”

    曹公却是叹了一口气道。

    “除了借助他家两口子的名号约束那些宗亲之外。还不是看重了那人的手段……”

    “什么手段……”

    “难道你不知么。|位殿下家的男人。除了鬼更嫌。扒皮疯子蛮子之外还有一个点石成金的外号么……”

    “说的就是那人有可思议的运气和头脑但凡是他看中的东西。最后没有不流为时尚。没有不赚钱的……”

    “连朝廷九寺五监之中。军器将做太府这些在国家丧乱中当属最是吃力不讨好。遭人嫌弃的清冷门。经他之手重建和经营。都能变成炙手可热的肥……”

    “宗正寺靠什么维持啊。要满足宗室们的需要。又不能败坏皇家的体面……难道折下身段来。与那些内官中使一般的取豪夺。截流不成那只好另辟径开源了……那位新寺卿。可是明白人……”

    “而那些诸亲王嗣王郡王中。又有多少是与他门下合办的营生……你以为他们的排场和体面。就靠点皇和田的。就能维持的……”

    “你参其他什么的都好。参这一项不要紧不知道多少人要恨你坏了他们的财路……”

    “不要那人动手这些人先找上你的麻烦了。不你以为一直以来为什么厅下都是私下往来的勾当……有时候宁愿损失一些外围。也要控制住风声……”

    说到这里曹公一眼瞪的小段。赶忙低下头去。一副泠然受教的样子。

    “我是带你来见的。不是让你来发威的。不然以我新掌的京师房。也未必保的住你……

    “是……”

    察事厅的各房主事中。西南房是最式微不可计略的。基本只要能平安的度过到任上。就算成功了。

    而江淮房是经营门路最多成分最杂的。只要有钱赚。那些人什么都敢卖。各种挂名和靠身的人。连主官也未必能搞清楚。

    西北房有商路之利。但是各种将门世家和胡商势力盘根错节。赚钱和花钱一样厉害。

    河北房是最赔钱的方。主要活动都针对军中。没有多少收益项目。

    但是说到京师房。却是人员最多。干系最多。最害。花钱也最厉害的的方。如果不是前任出了意外。还轮不到他这个在外监军的……

    另一个的方。驶出安的马车上。冲走下两个身影。迅速汇入早市熙熙攘攘的洪流中。

    “可惜了这次机会。李善人居然坐了缩头乌龟。宁愿坐视……也不愿与那位争斗起来……”

    一个看起来相当养尊处优的中年人。叹息道。

    “没甚关系。我们还有机会……”

    “叔……”

    待到来人走远不见后。他身边的年轻随从。才转过头来不忿道。

    “什么小诸葛。不一丧家犬尔。谋算了一次又一次。却被那个诸葛再世的传人。从剑南赶到关中。又从关中逃到河北。若不是我们收留遮蔽。早就死在北斩首队的手中……还敢大言不惭什么胸有成竹……”

    “还有那个玉公子。就更可笑了。|么夺爱之恨。张云容可是那位皇后娘娘指给那个人的。不敢迁怒中宫。却不自量力的去找那个人的麻烦。连累全族死的就剩他一口。还大言不惭什么……”

    “承嗣啊。有时候。人只要一个理由而已……真正的缘故。已经不重要了”

    中年人不以为然的笑笑说。

    “你知道这位小诸葛每次无论再什么精竭虑算无遗策。为什么最后总是功亏一篑。将背后的谋主连累的满盘皆输……”

    “因为他不够聪明。难道他谋划的不够周详么。或者说他背后的势力不够强大么……都不是。因为他不识时务。每次总想和大势对抗啊……一次碰的头破血流。也死不悔改……”

    “知道什么是大势么……”

    “为什么那位崔使君可以毫不在意的翻脸对曾经的恩主和上官下手因为他识时务知进退啊……所以哪怕他兵败丧师。甚至获罪于朝堂。最后关头都有人扶助他一把。牢牢的守住山南这块的盘……或许崔三变的名声不好。但是他却是活的最滋润的……”

    “大势之下就算没有那个人也会有其他人跳出来。他们一始就错了对手……所以步步错失下去……”

    “真正的大势就是初。太上天不希望看到一个由杨党把持的剑南。特别是一个心怀怨望的杨党于是作为杨党臂助的鲜于家。就成了那敲山震虎的出头鸟。就算没有他。自然也有其他人出头而已。只是鲜于家却更愚蠢的将|由送上门去。连最后一点生机。也葬送了……”

    “要说这些蜀中世族。鲜于家也是看起来林子枝叶繁茂大一棵。但是论起底下盘根错节密布的根系。却未必是最深厚的。本以为可以渔翁的利。轻易分了鲜于家的根基……却不知道也将身影暴腾出来”

    “当几个有声势的豪门一一倒下来时。使的很多人震惊了。因为这些豪门的的位在外上看来正如中天。赫赫世万不可能倒的。”

    “但是始由一两件|事。或是由一两个不重要的小人物投状申告。发交刑部鞠问时。把他们种种不法的事件都抖了出来。证据凿然。无从弥饰。于是革职入狱。籍入官。家人妻小。发为官奴。一个声势显赫的显-门第。在短短几天内就冰消瓦解了。”

    说到这里。那位中年人脸上腾出意味难明的表情。他专门研究过其中的情形。却叹然不已。

    “由于几次的暗斗。使的他的爪牙对这一套更为熟练了。从搜集证据。到压制其势力。断绝其声援。都做到周密完善的的步。发作之前不动声色。发作之后|-霆万钧”

    “那些人在成都的方上的势多年。根深蒂固。朋党内及阁相。外通藩镇。别说他人意料未所及。连他们本人也想不倒会突然之间倒了下来的!可是当案发之时。方所搜集的证据之周。采取之攻势的猛烈。如风雨骤至。使他们无从招架起。这还不说。影响之所及。使的他们结为奥援的那些支持者除袖手旁观之外。不敢出半点力。因为只要说一句话。就可能把自己也牵进去。择取对象很妙。他都是选那些不大不小的人开刀。而且在蜀那几个势力团中。每处挑一两个。更妙的是他专找那些与自己有私怨的人。”

    “因此当他发动攻势之际。那些高高在上者还不放在心上。认为这些人由自取。什么人不好惹偏要去惹上一个一身是刺的半调子驸马。而旁边的人也认为这仅是他的私人报复行动。犯不着为了一个人而去启怨宫内。他本人已经够厉害了。他背后的这些靠山更硬……”

    “因此当案情日渐明朗。需要向另一些强有力者查证时。他们不是矢口否认。极力撇清。就是落井下石。当事者不清楚。别的人可明白。这个人就绝对无可救药的了。刑部在请他们旁证时。已经是把案子的严重性向他们暗示明白白。”

    “这种事情兵贵神速。许多人还没来的及反映或者弄请怎么回事。就被查纠了出来。底下的吏司员到了龙武军中也很难锁的住嘴巴。”

    “那些的方背景的大粮商那么好说话。被请到龙武军里转了一圈出来后。无不是捐献了巨的钱粮……他们这是在交命钱啊……”

    “你现在知道。族里为什么对你投奔我这个名声坏的幸臣不闻不问。又让承礼跟着摩夏卿他们。暗中派人到那位身边。以侍奉为名研究此人……无非是为了那个万一……”

    中年人自嘲道。他曾任蒲同等州节度使。如今贵为中书侍郎。太常少卿。总天下山川祠祭使。距离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似乎也那么一步距离。

    “那不是我们没有什么机会了……”

    “所以。我们也需一个大势啊……究竟是契子。是棋子。或是弃子。就看他们的表现了……”
会江陵 第四百一十章 田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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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百一十章

    虽然是初夏,但是绿油油的草甸子,象柔韧的毯子一样在晨风下轻扬出各种形状,踩在上面柔软而绵密无声,星罗棋布的各种蔓生花草使劲从绿海中探出头来,拼命吸收着阳光雨露,卯足劲拼命的伸展绽放,争分夺秒的抢夺这一点最缠烂的时光,充分阐释这所谓生如夏花的道理。

    鼠兔獲狐之类的小动物们,也刚过了繁殖的季节,拖家携口懒洋洋的爬出洞来,在阳光下重新活跃起来,四处觅食吃饱喝足,再典着撑得满满的肚子,用日上高竿的太阳把身体晒的暖洋洋的。甚至连附近田埂上劳作的人类也不怎么理会,只有在人声靠的近了,才一溜烟的钻进隐秘的草木丛中。它们唯一要担心的,或许只有盘旋在空中久久没有落下的鹞鹰……

    只是这种安静惬意,很快就被一种奇特的声响,给打破了。连一个刚抓到只倒霉黄兔的鹞子,都不免一惊失抓,丢了猎物扑扇飞旋上高空,遍体鳞伤的兔子,在灌木丛上滚荡了几下,居然挣扎这活过来,死里逃生惊魂未定的翻窜进树荫中,却慌不择路哆的一声撞在树根上,昏死过去,再次成就了一段守株待兔的佳话。

    二指粗的炮仗一般的东西,点燃带磷头的药心后,包着油纸被投进水中,

    乒、砰的一声闷响,浮起来一片白花花的大鱼小鱼,顾不得芦荡里的水花和荡漾,头戴苇编的凉帽,一身碎花小裙的小丫头,满脸兴奋和得意的指使着我家的少年亲事,将小舟划近用网兜捞起一片。

    这东西是火器研究某个项目失败的副产品,由于硝化棉等高端产品受限于原料和产量,最主要的硫酸原液,全靠剑南几十家大型冶炼工场,收集的气体蒸馏物,一直没办法形成足够廉价的规模,虽然也可以通过蒸馏硫磺以获得,但是这东西对黑火药来说本身就是供不应求。

    倒是工艺上有长足的进步,因为缺少足够的铅组成密封铅室,最初用来蒸馏硫酸的是抗战根据地时期特有傻、大、粗、苯的缸式法,后来随着烧陶工艺的进步和水泥替代物的诞生,将做的匠师们创造性,开始用水泥建成内螺旋的蒸馏塔,在内部贴满防腐蚀的瓷砖,用穿过其中的粗大陶瓷管道循环冷却水,一次性就可以提供数百斤的稀硫酸,被加热的冷却水,还可以供应居住区。

    但原料的紧缺却跟不上产能,起码在盛产硫磺的倭国蒸馏工厂,投入使用出产前,这个缺口是一直没有办法缓解的。

    因此在另一个项目上,专研的是如何就地取材,通过精炼配方等提升相对物美价廉,原料来源广泛的黑火药的威力和效果,但首先于工具和技术水准,

    本来是研发便于士兵携带的轻便投弹,但是做出来的成品威力太小,形成不了足够的群体伤害,最多只能炸断人的手脚,而且还得靠的很近才行,目前还是以坛罐为原型的大型投掷爆炸物为标准配置。

    但又不甘心辛苦研制出来地东西做了白用工。动用了关系请求我地意见。是否有改进地空间。于是又催生出两个衍生物。一个是作为燃烧弹地催化核心。让其在空中爆炸。以产生更大地覆盖杀伤效果。但是需要一个精确而良好地延时引信。

    另一个就简单多了。让士兵把这东西封装在空罐头里。作为类似反步兵地雷地触发报警装置。当然其技术含量。也就后世农民炸野猪用地土炮子。由于一线士兵恶毒地改进。在罐子上刻纹或者缝隙填上浸过陈马尿或是焦油地铁渣。虽然炸不死人。却可以造成长久且要命地伤害。在对付诸如缺少铠甲地游牧民族。或是夜袭地游牧骑兵。有出人意料地效果。

    特别是在草原少执行定期巡扫练兵地部队来说。他们纷纷反映。这东西对改善士兵地睡眠效果很有好处。就算再训练有素地战马。在漆黑地夜晚突然遭遇这东西。也很容易抓狂地……

    捞来地鱼会被分类。

    刺多肉少。或者味道不好。或者品相破坏等没有食用价值地鱼。会被另外挑出来。丢到领一个桶里。也要被带回去。毕竟是亲手捞上来地战利品。雨儿养地猫咪们。倒是大有口福了。

    小东西穿起村人农家的装束来也像模像样,可惜皮肤太白了些,让她不免露馅了,我思量着要不要原样弄几身,拿回去晚上让采薇她们穿起来……

    这时,

    西西索索的声音从草荡中传出来,露出头戴个大芋头叶子的雨儿,手上的帕子还包着一堆圆滚滚的东西,身后的摩勒,手中还小心翼翼的圈这一抱东西。

    雨儿汗津津的小脸红扑扑的,满是兴奋的向我招手,

    “哥哥,有蛋和小鸭子饿……

    我这才看清楚,摩勒抱的是一窝灰扑扑,小鸭子一样的东西,团团挤在一起,毫不怕生的向他的手臂上啄去,看来我家的宠物名单,又要增加了。

    们吃什么好呢……

    雨儿拉这我的袖子,眼巴巴的说。

    “吃虫子把……

    我看这到处挖土找蚯蚓的少年亲事,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我们家的早慢熊呢……”

    “进宫去了……

    “怎么又进宫了……

    “高公公说这是难得的祥瑞,又通晓简单的号令,借去在大宴上表演熊戏了……

    自从它再次发挥喜欢到处挖坑的恶习,把小丫头新月骑士团的两位门神给陷进坑里以后,并没有受到声讨,反而人气大涨,变成整个骑士团和少年亲事们推崇的吉祥物,所谓挖坑当如早慢熊。如果有它在,岂不是效率要高了很多。

    眼见时光接近响午,这时候,外围的警戒圈传来声音,却是附近军屯庄的庄头,领着庄人手抬肩扛的盆盏缸坛,

    给我们送来了一些浓郁乡土风味的小食,都是这些年时新的推广作物,比如水嫩嫩的甜玉米杆子,比甘蔗还润口,要知道这个时代还没能培育出水分充足的果蔗,用来轧蔗糖的糖蔗虽然号称糖分高,但是口感并不好,酸酸甜甜还硬的咯牙,也就发挥点剩余价值酿点廉价的蔗渣酒。

    还有地瓜刨粉剩下甜腻腻的红心,烤的皮裂焦黑的土豆,烟熏的青豆,火里爆出来的玉米花,蜜啧的油炸蜂甬,椒盐芋头糊糊,还有用青涩大麦加褐色板糖煮成的爽口青苗茶。

    淘洗烤好的小鱼,配合酸酸咸咸的辣腌笋子,也不用任何调料,沾上一挑一卷一大团的浓稠麦芽糖稀,嘎子的连骨头脆脆的咬成渣吞下去。

    两小姑娘折腾了一上午,也累了,干脆到庄子里去坐坐。

    菜是典型的大盆菜,村人拿出所能找到的东西,按照果蔬瓜菜垫底,板鸭腊鸡腌肉熏腿等干货覆之,山菌草菇甜跟再叠之,最后才是新杀的猪羊心肝肺片,每层之间还铺一层米饭,堆上然后浇上老酱,垒成一个小山,然后用大灶猛火蒸熟。

    专门提供给小东西的,还有一大盘由没脱壳的水煮白蛋、金黄的炸卤蛋、绿油油的松花蛋、黄澄澄的咸鸭蛋、红艳艳的糟蛋,组成的五花切蛋。让人看了就很有胃口。

    当然端上来前,不动声色的几次转手间,会接受包括银签子在内的好几个批次,十几种毒物试媒的测定,用温哲的话说,这还远远不够,只能对付这世上大多数常见的毒物和手段。最好的办法还是让人试毒。

    “他是什么人……”

    我对圈着手,度着小步站在警戒圈外,一边撒手哄走那些墙头檐角上偶尔冒出来,不顾大人呵斥偷偷围观我们的孩童,不时对我这个方向笑的一脸憨厚的中年汉子,比了比问道。

    陪同的是本地户曹派驻的参事,他赶忙回答道。

    “他啊,乡里吧人的也没个正名,人家都叫他村口一蹲,是这里的庄头,家里养的那个牲口禽畜多啊,在庄子里首屈一指的,这里能被评为模范庄,也有他的功劳。据说他家养的鸡鹅猪牛都要比别人壮实的多,每次称量起来都要多算不少,因此也被人称多一半,多)……

    “叫过来说话把……

    庄子里大多是一色的土坯平顶房,夹杂这几间带瓦顶的小楼,不过还算干净,而且方方正正的十分整齐,虽然是土墙,但就算没用白灰,墙面被抹的十分平整,有明显的沟渠和引水道,人畜的居所是分开的,且保持了相当的距离,因此异味很小,有水井和水池,连同晒谷场、仓房、公事所、祠堂、还有一座半台子半木檐的小庙,被一圈土墙给围起来。带有典型的军事风格,而且这些都相当陈旧,不象是为了面子工程,而临时改建的。

    我稍微派人调察过,庄上人家的伙食还可以,按照忙时吃干,闲时吃稀规律,平时多是杂粮菜糊糊,就白葱腌瓜蘸酱,农忙时,就是蒸一大桶麦饭,用黑糊糊的咸酱伴饭;如果去的远就用自家烙的粗麦饼,就小包曲子泡出来的酱汤。年节月末杀个把最小最瘦弱的猪,每家也能分到快把肉,出力做多的男人们,也可以聚在祠堂里享受一顿猪下水菜。

    这里的女子也已经不怎么织布,而是到庄上作坊去帮忙,做些零工换取工分,然后每月从合作社的流动商贩车那里换来更廉价的水织布、针头线脑什么的日用。

    而他们的儿女被集中起来管教,有定期派来庄上驻点的蒙字先生,在这期间大家凑点粮食就可以了,要求也不高就几百常用字和粗算法,能勉强读懂书信,瞧明白官家告示的大概,算清楚家里的出入就可以了。老人也被集中起来供养,顺便做点洒扫之类力所能及的琐事。

    因此可以解放出更多的人手来,除了粮食所需外,参与到更多的副业生产中去。而他们的劳动组织和劳动效率,显然也要比寻常以宗族为纽带的那些村庄高的多,再加上系统规划的水利道路建设,因此虽然负担不见

    少,他们同时要交军队和地方两份钱粮,但因此没有]P和名目繁多的苛捐杂税,还是要比其他地方好过的多。

    虽然对我来说,这也就不过是某个时代农业学大寨的水准,但在这个时代,似乎已经足够用了,只要龙武军这个靠山一天不倒,这种良性的劳动效率,再延续至少几十年是不成问题的,用曾经具体参观考察过农村生活的杜甫、王维等人的话来说,已经颇有些先贤描述“老有所养,少有所教”大同治世的痕迹和味道。

    事实上后世某个国朝,就曾经用公社、合作社这种东西一度轻易扫荡和取代了广大农村,延续了几千年的宗族势力和影响力。虽然都是被人最大限度的压榨剩余价值,但是方式不同,效果也不同,有目的有计划有前景相对有效率的压榨,总比传统贪官污吏之类的毫不规律可言,时不时的按照需要摊派,随意的来乱啃一口,要更有安全感和归属感。

    因此,其中不少人的心态,就好比后世国营农场职工,对普通乡下农民的优越感一般,有选择的在体系内通婚,许多体系外的百姓也不少羡慕着,宁愿多贴些嫁妆聘礼联姻进去。

    根据资本论的,成功的剥削者,不是在于能否极尽盘剥,以榨干被剥削者的骨头里最后一丝油水,而是在于通过追求更有效率更隐蔽的剥削方式,不但顺理成章的拿走对方大部分的所有,而还被对方感激让他觉得是劳有所值,甚至把子孙后代的前程,都心甘情愿的卖给你的一门管理艺术,

    未必要给予被剥削者真正的善待,但只要让他觉得比别人更幸福,更有优越感就可以了。

    酬谢也很简单,一些日常生活杂用小铁器,几匹还没上色的南海棉水机布,十几个稀罕的热带水果罐头什么的,不过我估计他们对铁皮罐头本身的用途,更感兴趣。

    如果不是担心拿回去会给小白狼做了点心,小丫头只怕还要马上带两只罕见的黑兔子回去……

    回家时才发现,家里等了一大票人,南内已经来了中使,更难得当任御史中丞韦鄂,也不避嫌的待在我家。

    因为,我才出来一天,朝中就出了大事,

    襄州将领康楚元、张嘉延起兵作乱,占据了州城,襄州刺史王政逃向荆州,自称为南楚霸王。这本来也没有什么,这些年因为朝廷的财政紧缺,以及一些人为的因素,地方军队因为缺饷发生骚乱的事件屡见不鲜,连朔方军这样的一等一的大镇,也曾经闹过饷。

    这次作乱的位置实在太重要了,正是长江中下游的咽喉要地。

    康楚元等人裹挟兵众达一万余人,又向荆州进军,试图夺取江淮租庸调使第五歧设立在汉水上游的平转仓。那里大抵还有一百多万,预备输北的钱粮,这也是文武百官下半年俸禄。

    当初为了防备永王作乱的军队,都调到浙南江西去围堵袁晁的天平乱军,周边竟然没有多少抵御的力量,为了防止永王残党作乱,荆南的本土力量也被东调协防江西,荆州境内也十分空虚,本来这襄州的驻军,还是为了监控逃入云梦的襄城王一党,而保留的。

    最后还是龙武军荆州大营的季广琛,发荆州水师学堂一千多人,保护汉水下游,乘叛军立足未稳,于旗门山袭击烧毁了叛军几百条船只才遏止了其蔓延之势。

    更糟糕的是,南楚叛军虽然没有得手,却因此截断了从荆楚到商洛的北上水陆输送,要知道江东、江西大都被打的一团烂,荆楚之地,由于永王还没有起事,就被内部镇压,是既浙西浙南抗税之乱后,这是江南财富重地中,少数的没有遭受战火的地区了。

    如果在秋收前不能解决这个问题,朝廷将遇到了重大的财政周转危机,不要说官员的俸禄,许多正在进行的项目不得不半途而废,更严重的是,长安附近十几万大军的钱粮,可是不好拖欠的。当然,对龙武军的影响也不小。光是许多大宗交易项目,和流通票据的兑现,都是沉重打击。

    因此,朝廷已经要求在云梦西部新设的三个军户县,出兵平叛。那里大抵有一万多名安置的前军人,还有数倍的武装屯民和归化的武陵夷聚落等,不过按照朝廷已经承认的既成事实,如果没有龙武军的命令,地方官府是很难指挥的动他们,因此朝廷又任命太子少师韦见素的族弟韦伦,为商州刺史兼荆、襄等道租庸副使,发兵讨叛,南下邓州。

    这几个关要,都涉及到龙武军,朝中有些大佬未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产生不好的想法云云,所以请得这位比较熟悉的御史中丞韦鄂,前来关说情形。

    什么时候我的一收创立的龙武军,也要让人忌讳成这个样子。我心中不知道是悲哀还是庆幸。(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会江陵 第四百一十一章 探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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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百一十一章

    不过,江南的那点小小叛乱,能够影响到长安还有些时间和距离。大多数不知情的人们,该走马章台的还是照样的醉生梦死,热衷名利的还是照样朝九晚五的上窜下跳的营钻,为生活奔忙的还是依旧满身疲惫的早出晚归。

    虽然,

    襄州哗变的军士,其规模连安禄山、史思明等人的一个零头都不够,但却暴露出一个事实,战后朝廷的经济基础实在太脆弱了,因为战事的需要,朝廷这些年到处开源节流,理官定制厘税,又是官债,又是通兑,又是军输法,想尽法子筹取所需,留下了各种烂摊子,其中层层盘剥之狠,几乎将号称最富庶的东南给逼反了。

    而战后几件大事,就是与民修养,厘定亢税、清丈土地,编改官制、裁定军员,清算旧臣,乃至军功受田,重建府兵以削弱取代那些地方藩镇,有些大部分成功有些则遭到抵制和失败,由此也产生了不少社会问题,稍有风吹草动,就牵连甚广。

    虽然朝廷这种局面,对许多人未尝不是机遇,但却不是长久之计,毕竟发战争财的暴利,不可一而再再而三的,不然在一片人心思定的大势下,就很容易变成一切矛盾和怨望的焦点,而培养稳定市场所要求的,旺盛的社会需求,也是建立在太平盛世上的,需要相对稳定的官府和统治秩序。

    那种在饿琈满地,人命贱如土的乱世靠卖奢侈品发家,并成就一代霸业的所谓传奇,也就是YY小说中的情节而已。

    再怎么穷奢极欲的上层社会,也需要足够生活相对安定的百姓和产出来维持的。

    龙武军虽然有钱,但是如果按照朝廷的需要,分摊到每个人头上,其实也没有多少,只是同样的资源,在龙武军的体系下,可以运用的更有效率,更加充分而已。

    当然,我家也有钱,但是我同样也缺乏舍小家为大家的觉悟,况且这个“大家”,并不那么令人满意,以臃肿而低效著称,其中还充斥着贪婪且不怀好意的存在,同样的投入,能罗很不好说。

    也许该在内部统一一下思想,重新探讨思考一下发展的方向,顺便整顿一下因为越发臃肿而庞大的内部,我如是想。

    第二天。长安城中地南平会社。就传出召开年会地消息。

    与此同时。

    “阿月啊……:

    我对早上起来。一脸睡蒙蒙漫不经心地用马鬃刷牙刷地满嘴白沫地小丫头说

    “好俄……

    她昨天白天似乎玩地太疯了。连昨天晚上都没精神跑来看现场直播。到现在还不停地打着哈欠。蘸着冰片薄荷石膏青盐调制地牙粉。在嘴里咕噜噜作响半响才肯吐出来。

    一边吃早点,主要是街上早市,买回来的冷淘条子,骨头汤煮的扁食,配昨天带回来的酱瓜腌菜咸蛋什么的。

    一边管家绉老头也来回报,他刚清点了下库房中可以拿的出手的礼物,大抵有几颗安东防御使薛嵩,前些日子刚送来的老山参,还是长白山新鲜出土的,还有一些塞北出产,补血养气的赤箭、蓉什么的,都用缎花绸子和南海香木的盒子打包起来。

    龙武军现在同时在三个方向用兵,所费也不少,全靠背后庞大的产业集团支持,因此也特别注意以战养战,从当地获得经济补充,因此剥皮军的名号,也有大半是他们的功劳,因为没有人有能够象他们一样做的那么彻底,充分发挥刮地三尺石头里榨油的精神,让所过之处变得寸草不生。

    凡是有所发现的特产什么的,或是有潜在经济价值的事物,都会以试用为名,稍回来让我鉴赏,因此家里也积压了一大堆奇奇怪怪的东西。

    又去看望了一下这些天越发憔悴的沈夫人,稍点东西和口信,叫齐仪仗和卫士也就出发了。

    东宫的警戒,放眼尽是顶盔贯甲的卫士,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竟然比大内还要森严,而在一些墙头巷角,花草林木之中,显然还有暗哨的痕迹,连暗沟和一些管道通路上,都有人时是巡看,不过对于出入的门禁,还没什么限制,至少没敢明目张胆的阻拦我入内看望。

    当然,这种规格的警备,究竟是防谁,那就不好说了。我心中腹诽道。

    从羽林军看守的崇福门,一路穿过东宫处理政事,节庆接受参拜的嘉德殿,属官百司办公的左右春坊,内朝议事的崇正殿,常驻东宫学士备侯议,管理文书典籍的丽正殿等建筑群,这些地方都冷冷清清的,只有个别洒扫的宫人,远远探头探脑的一瞥,就消失在屋宇重楼中。一直被引到太子小白现在养伤的光天殿毓庆阁,随着出入行走的宫女内官,才稍稍有些人气起来。

    警戒的卫士也从羽林军、神武军,换成了假紫衫虎纹胯的内仗班,五人一组的巡曳在殿前阶上。

    见了我还纷纷行礼,其中有些熟面孔,才想起来是南内听事的。

    艳阳高照之下,披着厚实的大氅,坐在一个用软舆改横的轮椅上的太子小白,脸色苍白的不见多少血色,不过比先前精神了些。

    正在通过口述,由贴身的小太监静官儿,与一位戴着单梁进贤冠的中年文士,在棋盘上对弈。

    那个凝神聚精,不时按着胸口嗑上两声,就有旁人递上浸过芙蓉露的黄缎绢子,脸,以保持精神。倒是没瞧见那位形影不离的老太监闻季,也没看见那位楚楚动人的太子妃独孤氏。

    直到,我挽着小东西,走进去的时候,甚至还没回过神来。

    这也是我自从将静官儿秘密送入东宫后,再次见到他,倒是白胖精神了不少,看到也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将头恭敬的低下去。

    “参见梁开府……

    “景侯金安……

    “见过雍华殿……

    周旁的宫人和内官一片招呼声。

    见了我顿时给了一个善意的笑容略作颔首,就起身让到一旁。

    “这位是木野狐木先生,当朝的国手……

    小白断断续续的轻声解释道。

    “也是当世有名的炼气士……乃是前些年,父皇才从华山请下来的……

    “日后可以亲近一二……”

    我楞了一下,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这位是皇帝陛下派来的么。

    “请殿下还是要常常坚持内息导引之术,对内伤颇有裨益的……

    木野狐侃侃而论。

    据说,太子小白遇刺时,伤了肺叶,李想鹤已经用刀针之术,导出胸腔的积血,但剩下的部分,就只能慢慢的养,或许内家的导引之术,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重新上茶看座,小太监静官道声“无礼了”,当场打开礼物,却说是皇帝陛下订立的规矩,小白也没有特别的颜色,看了一眼,就笑道。

    “老大,你也搞这种东西……繁文节么”

    “程仪而已,我也肉痛啊。你家可以当钱财如粪土,许多人还要靠这些粪土,维持生计呢……”

    我摆摆手道。

    “说实话,看到你还活蹦乱跳的,我很欣慰,不过某些人可要大失所望了吧……

    “老大……你说话还是这么不留情面啊……

    小白嘴角跳起一丝熟悉的苦笑。

    “国家正值多事,我却成了这个模样……

    “这不是很好,如果你做的多了,只怕要让人不安了……”

    “真无聊……

    倒是一旁的小丫头不干了,嘟嘴挤到我们的中间。

    “你们怎么尽说些好奇怪的话啊……”

    “恩,的确很无聊……

    我点点头。

    “这一别数年……”

    小白也一脸释然。

    “好久没有老大给我说古了……”

    “瞧你这身体不适合长篇大论的……

    我看了她一眼

    “我还是给你说个葡萄架倒的笑话吧……

    “听过了……的葡萄架实在让人羡慕啊”

    他包含意味的看了小丫头一眼。

    “那请夫人阅兵的故事呢……

    “也听过了……上月柳驸马家,就上演了这一出”

    小白干脆笑了起来。

    “那五大天地,青天高一尺呢……

    看来太子小白一如既往的热情,很容易就接受了这个现实,虽然对着我还是那么侃侃言谈无忌,但总觉得少了点什么的遗憾。

    他的身体状态,并没有坚持太久,很快就因为忘情大笑的咳嗽不止,而引的一大帮人象水浸的蚂蚁一样冒出来,捶胸抚背端水灌药,托扶进内室。我们的看望也到此为止。

    当然并不只是因为故事可笑而已,用小太监静官自言自语的话说,很久没有看到小白这么快意和释怀了。

    我们也只是借着讲故事,交换了一下内外的信息而已,相信我们所说的字字句句,很快会出现在某些人的案头上,然后引发无数版本的推向很猜测而已把。

    我忽然看到一群,拿着法器的僧人和道士,从某个院子里鱼贯而出,表情肃穆,隐隐还有吟唱的声音。

    “这又是那一出……”

    “他们是为太子殿下祈福的僧正官和咒禁博士……”

    静官儿解释道。

    原来,

    最近肃宗似乎迷恋上了宗教活动,不但在宫中设立佛堂讲经,增设册封各种节庆需要祭拜的神主,还大肆派人到处祭祀各种神灵。似乎把希望寄托虚无缥缈的神明中,对于皇帝不问苍生问鬼神的这种倾向,朝中也颇有微词,虽然这对我未尝不是一些好事,但我总觉得说不出来的别扭。

    显然也连带影响到了东宫,起码我这一路就看见了起码两拨这样的人。

    快要走出第二进的门楼,就听转角里一个声音突然唤住我

    “梁开府请留步……

    却是今天一直没露面的老太监闻季,从一个偏门里探出头来,向我招手。

    “这位是太清宫的玄罡子……

    站在他身后一个羽冠白袍的道士,与我之前见到的那些僧道,并没有什么两样,只是高瘦的身材和微黑的皮肤,让他象一个沉默寡言的木头,让人很没有存在感。

    “希望能到府上听用……”

    我心中了然,自从金求德和月兰之剑两口子身负重伤后,沈夫人身边防卫力量出现空缺,这位玄罡子,显然是小白特地派来的。看样子,小白的班底,也并不象表面上那样孤立无援啊。

    “果师兄向大人问好……”

    他开口声音沙哑的说。

    不过,我惊讶了一下说,

    “金丹道不是都单传的么……

    “我修的是外丹……

    他依旧恭敬的说。

    我靠,又一个道家内派的秘传弟子,我这才想起,先前见到的那些僧道之中,颇有些筋骨强健,精元饱满的存在,这些宗门中人,还真是无孔不入啊。

    只是,在带着,

    走出门楼的一霎那,我似乎突然生出一种感觉,有人正在观察我们。顿时转头望去,东宫后庭宜秋宫的某座高楼上,一抹鲜艳的颜色一闪而逝。

    似乎和我同样表情的,还有那位玄罡子。

    当天晚上,特别年会的详细情形,也送到了我的案头,仅仅是第一天,就有好多牛鬼蛇神跳出来啊……请登陆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会江陵 第四百一十二章 麻烦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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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百一十二章麻烦大了

    和年会上的报告一起的,还有一份大通社的通报,说的正是江南两淮三道的近况。

    这些年南方也不怎么平静,不仅仅是民间,连传统意义上属于另一个世界的江湖上动荡不止,因为北地残酷的血战,大量与江湖有所渊源的世家门户、帮会门派,也不可避免的受到冲击,其中一部分因为积年的恩怨和利益的纷争,在功名和前程的期许下,分别投入官军和叛军的阵营,打着报仇和清算的旗号,在反复的拉锯战中,对对方的家乡进行残酷的剿杀。

    还有一部分相对反应迟钝或者犹豫不决的,很快就被绵连的战火卷进去粉身碎骨。有了这个先例,剩下的人,也不得逃亡到南边没有战乱的地方,因为他们这些富有武力又相对独立的存在,可以说是不被交战双方所允许的。

    只有少林寺等级个家大业大财大气粗的存在,才能自组武装并得到朝廷的认可,勉强得以独善其身,其中大半南迁后,也想鲇鱼一样,连带冲击到当地的传统势力,何况这可是几千条鲇鱼。

    由此爆发的激烈冲突,一度让淮南江东这些地区治安大举恶化。其中为了重新立足,相互竞争相互拆台,又错综复杂的连横合纵,勾心斗角就用说了。

    大多数人也过的不尽人意,当地的帮会势力,对外来户充满了警惕和排外,除非肯妥协或者干脆寄人篱下,从人脉和资源上他们往往竞争不过与土生土长的本地会党,,其中一些人希望能打开突破口,于是这些外来势力与一些不甘寂寞的地方势力结合起来,变成动乱的根源,再加上前些年的民变和战乱,民间大量结社武装自保,遍地开花,官方也大量招募健儿,吸纳江湖势力,以练团练。

    因此,

    据说连席卷东南半壁的袁晁之乱,以及眼下这场襄州之乱,背后都有一些江湖会党参与的影子。连那些随永王的势力瓦解,而逃入云梦的那些江湖残党,这些年也有些死灰复燃之势,甚至把触手伸到剑南。

    因此大通社这些年为了保护体系内相关行会、团体的利益,四处奔忙,大量吸收河北退下来地前军人,组织也扩张的很快。原本斩首队的管二、李观鱼等人,根本是分身无暇。

    突然传来敲门声。打断我地思绪。

    “主上……”

    随后。绉老头垂手奉上来一个雕花地铁盒。上面还封着加急地火签。

    “这是阿罗罕从河中递回来地急件……”

    我哦地一声。前希伯来人阿罗罕作为我地代理人。正在河中地区主持商业据点。顺便配合我家另一位番姓家臣——大秦人康提辛。在拔那汗国。建立对抗大食地前进基地。每个月都会送会相应地例报。但动用特殊渠道地加急。还是第二次。前一次还是拔那汗国发生巨变地时候。

    我打开一看。除了信件。不由再次惊讶地哦了一声。放下信件。翻盒子地底格里。

    还有一份相当草,用特制的碳条书写的,类似速记地日行记录。书页由不同材质的订成,有绢、纸甚至类似晒干的树叶,或是衣襟上撕下来的部分,看起来很不规则,多处被浸湿二字迹模糊,还有疑似血迹的污痕,看起皱巴巴且肮脏的很,发出一种古怪的气味。

    我却如奉至宝的不由心情激动起来,因为这是一份珍贵的探险队日记。可以看到前后多种不同笔迹地手书,和仓促草的简易图画。

    “他们真的成功了……”

    这事情要从数年前刚收复长安那会说起,我家在武威胡乱中收留了一票背景各异的破落胡商,作为在西域经营的代理人,后来又有昭武九姓之一康氏投靠,有了这个基础,我不由又产生了新的想法或者说心血来潮的野心。

    因此,

    我曾经资助了三只向北地探险队,试图找出一条绕过大食人势力范围的商路,从哪些昭武九姓后裔的栗末胡商中,招募了大量最有经验、最年富力强、最熟悉交涉的通译和商人,又招募了往来西北商路上能找到最好的护卫,配备最强健最耐力地驮马和最周全的装备,甚至还破天荒地配备弩机等军用兵器。

    其中一只走天竺道的在葱岭高地(帕米尔高原)中失去了联络,至今还没有音讯,另一支走传统西海道地,却因为某种原因被大食人发现,被边境上的游牧部落一路追击,损失了大部分人手和物资,逃回了拔那汗国修整……

    只有这一只北上地队伍,同样依照我提供的小比例历史地图,越过金山(阿尔泰山)和夷播海(巴尔喀什湖),从北庭大都护府池都督府最远,在咸海边上的戍哨坚昆塞,获得最后一次补给后。

    于当年春末,进入回纥九族最西边,也最原始的乌古斯种部落的领地,招募当地牧人为向导,继续北上,到达号称回纥部落祖先发源的翰水(贝加尔湖),又以铁器招募了当地苔原森林中使驯鹿为工具的骨力干人部落,重新获得装备、食物和向导的补给,才得以继续前进。

    沿着骨力干人放养驯鹿的游牧路线,一路曲折的向西北行进,用了一个多月穿越剑河流域,同时藩属于大唐和回纥,名义属于坚昆都督府的黠嘎斯部领地,才到达铁勒人发源地之一的曲堪谁河(叶尼塞河)上游。

    然后沿着当地丰富的水系,借助木划子和皮浮一路西进,然后基本按照后世沙俄殖民点扩张的路线,穿过额比河、额尔齐斯河等流域,到达了高加索山脉以西的阿斯特拉罕草原,第一次遭遇了柔然人的后裔,阿瓦尔人的游牧部落。

    其中跋山涉水,艰辛险阻实在难以言计。

    曾经因为毫无征兆的突发瘟疫而不得不抛弃同伴,也曾经因为误入歧途的暴风雪,被困在高加索山脉的某个角落里,整整一个月靠吃冻死的马肉熬过来。甚至因为被通古斯野蛮人围困,而不得不吃俘虏的尸体。

    他们在第二年夏天,到达可萨人的边境时,四百多人地队伍,除掉一路上不断加入的,自**出发的原始人员剩下三十个。

    这种疲惫不堪,伤痕累累的幸存者队伍,到达东部城市拜达(意为白城)时,引起了巨大的轰动,要知道可萨突厥于大唐虽然有所往来,但主要是通过商旅的,前一次正式来朝拜接受册封,还是睿宗朝的事情,而大唐对可萨突厥的印象,也多停留在波斯以北,有个叫做戈萨部的突厥别种。

    记录到这,变的相对工整和详尽起来,仔细地描述和

    在可萨人的境内一路见闻。

    据说可萨人,

    祖上是被北魏击破的高车部,其中一部分西迁北亚,一部分留下来成为突厥的戈萨部,西突厥覆灭后,这部分才西迁与远支回合,因此与西突厥有着稀薄的血缘关系,被称为突厥别种。

    其国版图,东至河中列国,西至多瑙河,以后世的里海国家-达吉斯坦,为统治核心,由于它丝绸之路北道上的其中一个比较重要地中转站,自然形成一个繁荣的贸易中心。

    拜占庭、阿拉伯和犹太商人们成群结队地到伊提尔和沙克尔,交易东西方的物产。王族定居的首都埃地勒,被称为里海边上的明珠,因此这也是一个半游牧半商业化的国家。

    由于可萨人和大食人一南一北,都在中亚的大陆黄金公路附近,可以说既有天然的商业竞争,也有残酷势力斗争。可谓世仇加竞争对手,

    他们的第一座位于捷列克河南部支流苏拉克河河源处地首都巴伦加尔,就是被阿拉伯人所摧毁。

    第二座首都迁到马哈奇卡拉附近的萨曼达尔,也被阿拉伯人所摧毁。连国王都被迫城下盟,宣布该信伊斯兰教,直到十多年前的阿巴斯人的改朝换代,他们才乘机摆脱了伊斯兰教的影响。在阿斯特拉罕以北重新建立第三座首都埃地勒(伊迪尔)。

    关于这个国家的民情凤舞的描述中,更让我惊讶地是,因为地理的关系,可萨人也与被称为大秦的拜占庭为首的西方列国往来密切,其境内充斥着来自大秦的官吏、学者,教士和商人,在大秦国最危急地时刻,还曾经多次借兵,以击退来自波斯、大食的联军。

    前代可汗札比尔,就曾应希拉克略皇帝地邀请在梯弗里斯会面,借万兵给拜占庭皇帝与波斯交战,希拉克略用这支援军将萨珊波斯的阿塞拜疆省夷为平地。

    史上地拜占庭皇帝查士丁尼二世,在流亡期间就曾经逃到可萨人中避难,与可汗的一位姊妹结婚,成为后来地塞俄多拉皇后,并获得复位的助力。

    现任拜占庭的皇后伊拉尼,也是前代可萨汗王的公主。因此拜占庭的太子,也被称为可萨人的利奥。

    统治国家君王,也是也以阿史那氏为姓,可汗也被称为答剌罕,同可汗,总理政务的被称为大伯克,同中土的宰相。

    就我从约书亚等人那里已知的,这个还是这个时代唯一一个信仰犹太教的国家。

    为了抵消大秦教(基督教君士坦丁派)和艾穆哈教(伊斯兰教)的渗透,在数十年前,可萨人的王公就开始从萨满教皈依犹太教的卡拉巴派。后来又在犹太人血统的大将布蓝倡导下,摒弃矛盾尖锐的基督教和伊斯兰教,立相对弱势保守的犹太教为国教。但占平民和奴隶主流的阿瓦尔、斯拉夫等民族,还是以基督教和伊斯兰教为主。

    看到这里,我才想起来,根据我玩中世纪全面战争游戏的一点记忆。

    可萨汗国在历史上还影响不小,甚至一直延续九世纪基辅罗斯公国建立的年代,因此后世的中亚国家,多把可萨作为游牧抄掠游牧民族的统称,这也是哥萨克、哈萨克等名称的来源。

    虽然损失了大部分物品和工具,作为使节的诏书和金印却被用生命保留了下来,再加上另一位重要的合作者,约书亚虽然不在,但是他事前曾经向长老会做过类似的通气,只是没有得到足够的重视而已,或者没有多少人愿意相信他,因此,

    他们踏上回程的时候,是带着几十个驼马运输队,随行众多的使节、贵族、拉比、士兵、工匠、画师、官吏、奴隶,满载珠宝香料书籍经典而归。

    甚至还有一个阿史那氏王族的成员,和一个叫伊沙克格里的希伯来人大长老,保护他们的还有一千名主要是由匈人与乌古斯人组成,擅长使用长矛、投枪和圆盾的骑兵队,虽然他们已经不怎么游牧了。

    这个结果已经远远超过我的预期,也可以看出可萨人有些迫切的心态。

    由于地理和商业上天然渊源,可萨人对中土的关注,一直可以上溯到北朝,在开元年间也多次转手大秦,及河中列国的使团,来贡过奇物,当时正是他们承受大食人咄咄逼人的巨大压力。

    因为,当初大唐朝廷,也不是没有打过中亚,甚至出兵安息的先例。只是隔的实在太原被各种因素牵擎了手脚。

    根据我在大内文著里找到的记录,当年安西末代王子卑路斯病死在河中后,高宗朝廷曾经派大将裴行俭,率安西兵护送卑路斯的儿子——时任左威卫将军的安息王孙泥师涅,前往名存实亡的安息都护府,武装召集卑路斯旧部回国复位。

    可惜士兵行至葱岭以北的碎叶镇后,就因为思乡,再也不愿意前进。不得不将泥师涅留在当地,自生自灭。所谓大唐支持下的反攻安息复国大计,也就此告吹。

    裴行俭以护送为掩护,在事后用奇谋一举擒获了十姓可汗阿史那都支和李遮匐,并将他们全都押送到碎叶城,那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在波斯萨珊王朝灭亡后,还有一个前安息大将带领遗族组成的国家,在大食人的攻势下,于安西都护府互通声气,坚持存在了许多年。

    但是显然那几次,他们的要求,没能得到足够的重视。只是按照一般藩国的规格给予象征性册封和赏赐而已。

    因此事情一下子大条了,突然出现这么一只队伍,可不仅仅是河中列国震动的问题,只怕连大食人都盯上了,毕竟是这么大一帮人可没法保密,恐怕留守当地的安西都护府,也受到了压力。

    根据阿罗罕的回报,

    虽然安西都护府的那些人,不免有些莫名其妙,但总道是一个遥远的外邦万里来朝,对内战中刚恢复过来的天朝体面,总是添光加彩的浓重一笔,因此也,不敢怠慢。

    恐怕两三天内,就会有邸文快行到,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已经脱出我的控制。

    不过阿罗罕还可以通过一些手段让这支队伍在路上多滞留几天,这个期间就需要我安排准备一下沟通和准备工作,怎么能够自圆其说,毕竟虽然我也兼管礼部主客司之类对外的工作,但是冒充国使,擅自出访藩国,麻烦也可大可小的,如果朝廷肯认帐,象南海那样许军民宣威于国外,那是一项大功,如果不肯认,那就是私结番邦,阴蓄不轨云云……(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会江陵 第四百一十三章 误会与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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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百一十三章误会与执着

    震耳发聩的山呼海啸声中,我很不合时宜的打了个哈欠。首发首发

    那位越来越沉迷于宗教仪式,自觉身体好转不少的皇帝陛下,今天破天荒的不知道抽什么风,突然决定接见这些各族联军代表,见军容鼎盛以亲赏之。连带我们这些军头,也被拉出来陪同。

    “不错,不错,”

    我看着前面变幻如朝的阵型,环环相扣而整齐划一。刀枪峻林,深邃入海,看起来人人具是雄壮威武,穿着剑南制式的铠甲,组成各色的军阵,前排的军阵,随着隆隆的鼓点鸣号起舞,做出种种激昂雀跃的雄武之姿。

    还有穿紫衣的官人,在大声的唱报名目。

    不过,总觉得的还却了点什么,恩,是军人的杀气腾腾,这些人的眼神也未免太踊跃了,缺少了那种残酷到骨子的战意。

    不过看到那些不时排成万寿无疆、暨寿永康的彩色阵势,中国人的广场文艺汇演的情节,果然是悠远流长啊。

    “这有什么好玩的……”

    小丫头无聊的别别嘴,转身去逗她的小白狼了,它正在地上摊着四肢在木地板上打滚,呜呜有声的想把嘴上口罩一样的勒子给弄下来。

    自从被雨儿带去相过几次亲后。小白狼又染上新地怪癣。除了在宫里地时候习惯性地到处做标记。把杖班卫士地脚当成柱子撒尿外。每见到个陌生地女子。就会屁颠颠地跑上去。在人家浑身颤抖或者僵硬地尖叫声中。把鼻尖凑到人家地臀后嗅啊嗅地。或者干脆悄然无声地踱步潜到受害者地身后。突然喝叱喝叱地发出一些十分暧昧地声音。

    所以小丫头忍无可忍之下。干脆象让人想马嚼头一样。给它上了个银丝编成地嘴勒子。

    朝廷已经陆续遣还随回纥一通前来助战地西域各国联军。不过联军各国地将军、王公等。大部分还是借机选择留在了长安。比如那位于前国王尉迟胜。

    “今秋官军至。岂意遭戈……匈奴为先锋。长鼻黄发拳。”

    我家门下曾经有一个叫戎昱地年轻诗人。在京华拾要地文抄上登载地《苦哉行》

    形容地。就是眼前这些西域番胡组成地拓偈军。眼前起舞地这一队。就是据说是古凉州地骊人之后裔组成地揭掳营。骊人就是汉朝陈汤平匈奴时。俘虏地异种人所发展成地群落。

    我关注他们,也仅仅是因为,后世曾经有人考证他们地祖先和血统,在学术界引起了巨大的轰动。

    这些人相貌与大多数唐人无异,沟鼻隆最多算一点混血的感觉,不过这种特征在长安靠近西市的地方,满大街都是。

    他们和其他西北的军人世家、村落一样,多少沿袭了祖上特有的一些战斗技艺,比如善用盾战,特别是盾阵,以木排牛皮盾结阵如鱼鳞,首尾相衔整肃秩然,则虽然箭石披淋雨捣,而纹丝不动。然后内掩之以弓弩,举放瓢泼如雨,而敌不能持前。当年隋炀帝出塞外宣威,召见东西突厥可汗是,特地引了这么一只队伍作为仪卫。

    可惜他们现在表演的是一种用短槊配合盾牌,进行勾杀地陷马阵。看起来更像是后世鼎鼎大名的钩镰枪手。可惜的是就是这些战斗技艺显得过于繁复,那种配合无间战斗默契,也只有家族为传承体系,才能培养出来的。

    不过我对他们盾阵战技颇感兴趣,甚至考虑其要不要派人过去挖角,编在胡陌营里做位训练用的参考战术之一。

    想到了这里,我恶意趣味突然发作。

    “你知道么,他们也是罗马人地后代……”

    我转头看了一下表情各异的赛特、摩勒、小杨、韦皋等人,突然对站在小丫头身后,站地雕塑一般的白鹅骑士安鲁道。

    “祖先可是随大执政官克拉苏出征帕提亚(安息)地第一军团……”

    看着他目瞪口呆难以置信的表情,我又说。

    哐当,一片兵器掉在地上又被手忙脚乱捡起来地声音。

    “主啊,这可是真的……”

    最先开口说话的,却是另一位大骑士西斯,他可是真正的罗马控,也是个虔诚的保罗派信徒。

    “没错,就是那位镇压了斯巴达克斯奴隶暴动,拯救了罗马的的那位克拉苏,却战死在亚美尼亚的草原上,……据说小克拉苏和参与的士兵,却成了帕提亚人的俘虏……后来匈奴西进,他们又成为匈奴人的战斗奴隶,为了生存而战斗……”

    我继续信口开河道……

    当然啊,也不怪他们如此震惊。

    前三巨头时代,罗马的荣耀和光辉还没有堕落,由罗马本地的核心公民,世袭的老兵组成的军队,依靠严整的军队和残酷的训练,几乎横扫周边各族无一敌手,作为罗马第一军团的士兵,也被称为光荣军团,清一色的军事贵族家庭后代所组成的,也称光荣之血。

    但论其正统性,更要超过那些已经希腊化的罗马后裔,自称继承了罗马的荣耀和传统的拜占庭人。

    虽然后世还有许多存疑,但是以我现在的身份地位,说他们是,他们就一定是,说不定还有很多人会著述立说,以考证他们的来历是如何的确凿无疑。

    恩恩,这还真是一个可爱的误会。

    “贺兰尚书,已经手下名册应承了……”

    从随从中挤出来的温哲,凑在我身边低声道。

    嗯很好,我微微点头。

    贺兰进明答应的这么爽快,除了还人情,还与我答应将他的家族生意,引荐进现在还子虚乌有,但将来未必不存在的新商路把持集团有关。

    根据前朝宰相裴矩撰写《西域图记》,可以窥见当时丝绸之路“北道”上的盛况,“发自敦煌,至于西海,凡有三道,各有襟带。北道从伊吾经蒲类海,铁勒部,突厥可汗庭,度北流河水,至

    ,达于西海。其中道从高昌……至波斯,达于西海善……至北婆罗门,达于西海。其三道诸国,亦各自有路,南北交通。其东女国,南婆罗门国等,并随其所网,诸处可达。故知伊吾,高昌,善,并西域之门户也,总凑敦煌,是其咽喉之地。”

    现在龟兹、焉耆、于阗、疏勒四国变成16个都督府之一,,伊吾,高昌,也都变成了大唐内地的西伊州、交河郡(西州)、绿洲流域面积最大的龟兹国,都干脆直接成为安西都护府治所。

    除了南部高原上的吐蕃人时常跑下山来打劫,给河西走廊南线制造点麻烦外,到高宗龙朔元年,于于阗以西,波斯以东十六国除置都督府、88个州、11C县外。又置“折冲府一百四十七所”。

    根据那些长期派驻长安的大秦使节地记述,“从拜占庭腹地穿过斯拉夫人地区而达可萨人的首府,又渡里海而至巴里黑(Balkh),他们从那里通过河中地区(Transoxiana)继续其旅程而达回鹘(Tagaygay)从那里至塞里丝(中国)。”

    原有的那些线路上已经有许多世族在做,再加上为平乱凑集军费而财政枯竭的朝廷,这些年开始重视以西贸敛财,因此除了一些背景特别雄厚的老字号世家,或者是出自宫内省或者宗正寺、礼部这些实权强力部门,除非是小打小闹,否则是很难在其中插足。连我家也是依靠多某些商品地独家专营,又收编了那些因为战乱而破落胡商人脉资源,才打开局面,因此,这些年更转为钱柜、票号、运栈、义从社之类更高端的新生事物。

    虽然海外对东方的器物依旧需求很大,但是受限于商路沿途残酷的地理和政治环境,因此那些传统商道的承载能力已经到了瓶颈,因此新开一条线路,也意味着海量的收益。唐代地官员虽然看不起行商的人,却不排斥经商所能带来的利益。

    我在乎的也不是这些简单的经济利益,找人分薄一些并不是太大地问题。

    “还有什么事么”

    我看了眼温哲,居然还没走。

    “这个……”

    他面有难色支吾了下,还是的道

    “贺兰尚书说他家的侄女至今未嫁,已有……”

    靠,怎么又重提了联姻的事情。

    我头痛,贺兰家的女儿,就真的那么难嫁出去么,还是贺兰进明执着于这种恶意趣味想做我的长辈啊。这些古人还是真习惯用婚姻之类地纽带,来作为加强利益纽带的保证啊。

    “等等……”

    我叫回转身的温哲。

    “那个抽空见一下吧……”

    “是……”

    “这是什么……”

    回家后,我看见小东西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拿着一个金红的帖子,拍小白狼的脑袋拍地啪啪响。

    “这是陈大将军的侄女,小陈学士地女公子陈安平,与武义伯嗣子贺兰才人的文定,邀请府上过去充为女赞……”

    我愣了下,

    文定也称纳吉,作为女方长辈加充场面地女赞,不仅仅要有地位身份,可是要求上下福寿双全,子嗣众多,将来还要给女家凑嫁奁的,我家地人,可大都是家人死绝或是断绝往来的天煞孤星,居然想请她们去。看来贺兰家在长安上层社会,被孤立的够。

    不过根据一项八卦的温哲说,文定的这两两位能凑在一起,却也是个奇迹,据说是因为丽行坊大火,让两个年轻人走在一起,然后发生了一些,然后因为一片慌张和混乱中某些意外和变故,发生了一些似乎看起来难以收拾的事情。

    虽然书香门第家风严谨,却一向拿特立独行的女儿,没有办法的小陈学士,终于热泪盈眶的发现,居然有人肯要自己这个老大不掉,虽然声名在外,却尽惹麻烦,只能破罐破摔,打算用来养老的女儿。

    而且对方身份不低,家世也不错,还是文会上的新秀,相比之下,上层社会非议的贺兰家祖上当年的丑闻,也不那么重要了,本朝胡风渐进,豪门高第之间龌龊的事情多了,贺兰家胆大包天,搞到天家头上,又踢上天后这个铁板,才沦为笑料地。

    据说本来陈学士还犹豫不决,生怕别人家族里还有人在说怪话,那位陈玄礼陈大将军亲自发话,要给这个侄女做主,大不了代父包办之后,一切问题也都不是问题了。

    这算是那场突如其来的杀人放火时间中,唯一的亮点了。那场动乱的外部追查还在继续,内部调查却取得了部分进展,温哲取证了所有可能与沈夫人发生接触的存在,亲自逐一威逼利诱恐吓警告式地谈心后,终于有人想起,死在骚乱中的几名侍女中,有一位曾经有自称家人的人来认过亲,虽然最终无果而回,那个侍女还是很激动。

    我家的门禁外松内紧,社交圈子也很有限,往来的人都有据可查,很难混进人来的。根据死者寝室同伴回忆,接触那个侍女地人,却是随玉真公主一起前来的,会见时间极短就不欢人散,但是当事人却神情恍惚了小半天,错手打了几件器物。线索到这里又模糊了,怎么又牵涉进那位老姑婆玉真大长公主,听到我顿时有些头痛,难道还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背景。

    不过随后又把这个念头暂时丢开,这位“最年轻”的大长公主,可是个皇室中交游广阔的活跃分子,没事府上就养了一大票各色地文人雅士,整天弄一大帮人招摇过市,身边跟班的面孔换的也勤快,恐怕连她自己也未必全记得。我已经请张承老太监,去找玉真大长公主从小贴身侍奉的魏岳魏公公喝酒谈心去了。

    虽然没有按照温哲的建议,全部撤换或者处理掉这些可怜人。但也不禁让人感叹,人心是最奇怪的东西啊,原本以为她们在世上没有家人,孤

    不容易为人所乘,留着当风景观赏也好,看来也啊。

    用那句话说,再详尽周密的阴谋,没有足够地力量做基础,在绝对的力量优势面前,也只是笑话。

    被巡城营剿灭那群武装分子,也只是给一个官面上的交代,事情还没有结束,抓到的活口层次太低,怎么拷问也只知道,是一个很有权势的人在庇护他们,而且被招募地先后时间不同,参与的层次也不同,他们更像是被临时转移而凑到一起地。其中一些人倒是分别冒充过盗贼,劫杀过一些指定的对象,解决了京兆府地一些旧案,但依旧不能解释前后的因果,

    从几个祖宗十八代事无巨细都交代出来地俘虏口中,也仅仅知道安排和接头的人,说话腔调很怪异,穿的衣服里子很华贵云云的模糊细节,似乎又隐约指向了宫里。

    这件事的另一个间接后果是,正在养病的那位李大公公的妻子元氏,第二天突然坐软轿回了娘家。

    嗯,根据内部消息,其实那位正在养病的李公公,突然大发光火,找了错处弄死好几个侍儿,还把求情的妻子打的遍体鳞伤。

    按照本朝的风气,良家女子嫁给太监,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当初高力士的岳父吕玄晤,不过是一个不入流的刀笔小吏,但因为有个权倾朝野的宦官女婿,结果水涨船高,随即被擢为少卿,后出任刺史;老婆死的时候,追赠二品国夫人,文武百官皆到吊场面堪比王侯。

    而到了李辅国这里,干脆由皇帝做媒,取了前代礼部元侍郎的孙女,虽然是元氏旁系的破落户,却真正的代北贵族之后,地道的官家大小姐,乃父元擢也因此当上了京兆尹,虽然因为在人期间无能且无为之知道捞钱,在城建工程中吃相态难看,犯了众怒才被撸下来,但是毕竟有个大太监女婿,不看僧面看佛面,也没人敢落井下石追究他,没两天又被送到太常寺丞这个清贵悠闲的职位上。所谓的权势熏天翻云覆雨,不过如此。

    另外元氏也与朝中新贵元载是亲戚,元载能够以臭名昭著剥皮郑叔明的手下,进京一跃成为经手财赋的户口色役使,除了他自己的营钻和岳家遗泽的帮衬,也有这层渊源,当初朝廷财富枯竭,提拔擅长理财的度支宰相李主政,对谁来接替他的问题有过好些争议,最后是李辅国以江淮租庸调使第五琦倾向剑南为由,点了他的名字才最终拍板。来到京城后,李辅国虽然自持身份,没有亲自出面,但是手下以亲戚名义往来,却是存在的。

    我还记得后世还有更逆天的,曾历仕顺、宪、穆、敬、文、武六朝的牛人大宦官仇世良,干脆娶了当时户部尚书胡承恩之女。可谓娶妻的身份和规格,随着这些宦官集团的权势喧天水涨船高。

    但从另一方面说,做这些太监的女人,其实是个高风险的职业,多数要有被**到死的觉悟,因此除非是利欲熏心,寻常人家是不会把女儿送去让五肢不求的变态折腾的。

    据说,嗯据说,虽然这位李大公公有的是权势,可以轻易获得无数的女人。怎奈自己是个残废之人,有心无力。可是愈是得不到床之欢,他愈爱折磨玩弄女人。

    他也不顾自己是个没用的人,每夜必选几个有姿色的女人,上床去玩弄。只要见了皮肤白净的女子,不是拿口咬,便是用手抓。只有当雪白的皮肉上淌出鲜红的血来,他才觉得心里痛快。有时性起,他便把美貌的歌女弄进房来,把衣服剥光,令家奴用鞭子抽打,打得皮开肉绽。李辅国看了,心里觉得痛快了,随后便把金银彩缎赏给她们,作为遮羞缎和养伤钱。

    但根据内线的消息,李辅国自得了这好出身的美貌夫人以后,还是相当珍惜的,脾气也收敛了许多,或者说,还是相当珍惜这一点正常人家生活的体面,虽然他做的事情和正常、良善、平淡之类的字眼一点都扯不上关系。不顾身份无端迁怒痛殴之,更是破天荒稀罕事,不得不不让人产生什么联想。

    对于这位大阉的关注,可以说从路上就已经开始了,这些年看着他一步步的的走过来。

    自从小黄门静官事件之后,按照薛景仙主持的“良药苦口”计划,我家陆陆续续送了一些相对可靠的人到宫里侍奉,这一类主要是两宫还京后,为了满足内宫人手的需要,而重新招募的小宦官。

    当时民间有许多贫苦人家,将养不活的子女净身,以入宫谋前程,也是一种趋势,连李辅国也是类似的出身。薛景仙的手下会在其中挑选一些便于控制的,给予相当的资助和“保护”。只有在需要的时候才予以激活,其中一些人也许一辈子都没有得到启用的机会,但只要成功一个,作用都是意义重大的。

    另一类,则是由温哲负责,因为战乱流失民间的前宦官,本来这类人员是限制使用的,许多人除了会侍奉人,身无一技之长,潦倒于市井,早年我家也收容了不少。但是随着两宫还都,原来行在的人手就捉襟见肘了,宫内也实在缺乏熟悉干练的老人,因此也出台了变通之策,如果有得力的人士,能够证明沦陷期间心向故国,不屈抗贼的经历,就可以重新得到叙用。这些人往往基础好,**高,虽然迁升的希望不大,但是可以提供便利和呼应。可以在需要的时候,将前一类人送到相应的位置上。

    除了送出这个消息的内线外,象那位李辅国身边,据说就有一位从来没有启用过,连我也没有见过,只知道代号“”的存在,虽然职位不高也不怎么得宠,却是负责饮食起居的贴身人员之一。虽然只有使用一次的机会,但有时候一言成百,就落在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人物身上。(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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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江陵 第四百一十四章 祥瑞与杀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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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百一十四章祥瑞与杀妻

    “剑南道的方使君,来书请问是否奏吉。/首发……”

    说话的正是管理龙武军附属产业和人口的户曹值日参军之一元季川。

    他也是元结的堂弟,以荫授保举入官学,以户名科优异,受参军职。

    “方允谦要奏什么吉啊……”

    我转过头去。

    “说是农作司的新稻种,在川东的屯点夏收了近九石……”

    他用一种惊叹的语气道

    “那又怎么样……就他会多事”

    我露出不以为然的表情。

    这个方允谦。还是那么好大喜功。爱搞这种面子项目啊。在剑南他还是营田使地时候。就曾经把鱼塘沼池畜栏果园桑林稻田一体地联营农庄试点。搞成是太上皇在剑南第四个千秋节地献礼。说成是自太上幸蜀政轻民和。风调雨顺地结果。

    农作司投入那么多人力物力。推广我从海南“引进”地高产速生作物。又有不错地水浇地。先进地农艺。完善地水利措施。和集体化劳作和管理。积累了足够地经验。才在今春头一年大规模推广。也该有所成就。

    再说古人地斤两远比后世通用标准小。因此这九石也不过后世地七八百斤而已。南方随便一个农民都种地出来。对此当初第一上报亩产地时候。我还有些不满意。怎么才这点水准。

    “回大人。剑川虽然号称水旱无忧地天府之国。但是因肥瘠不均地力不等。这个产量已是不少了……”

    元季川顿时涨红了脸搓着手。但依旧很有耐心地辩解道……

    “这还是夏收地一季……”

    听他的解释才明白,原来不是他们大惊小怪,倒是我的眼光太挑剔了,且严重脱离实际了,这个时代的大多数稻谷、粟米脱干后的平均亩产量都在一石半左右,如果是旱地居多的北方,这个产量,还要下调了一些,象号称财赋胜地鱼米之乡的东南,能够产出二三石,已经是膏腴之地了。

    龙武军在荆西新开的屯垦点,一年两收黍子和小蒽稻,或者按照传统的稻麦轮作,加起来撑死了也不过最多四石,能够一下翻了数倍,对古人未免有些类似放卫星式地骇人听闻了,当然,如果是作为地瓜土豆这样富含水分,并不耐饿地新作物,这么比例还要翻一翻的,不过这种东西拿水田来种,就未免太浪费了。

    “那你就去找薛长史安排一下吧……告诉他把数量酌情减一减”

    现在正在剑南八州六镇,以及南平府的边军中推广的,乃是号称山地三宝的地瓜土豆芋头,哪怕最贫瘠地土地浇点水也能长出点东西来的。再加上关中那些军屯庄中正在种植地,号称北方旱地三宝的大豆高粱玉米等高产作物,以及在荆西三县种植的花生、棉籽等油料、经济作物。

    嗯,这可是粮食革命啊,虽然我早就意识到灰有这个结果,但没想到会这么快就到来。一下子多出二三倍的产量,也意味着可以供养数倍以上的人口,以及随之而来爆炸式的人口增长率,起码是对龙武军地内部体系来说,我可以预见龙武军是越来越自给自足的同时,也越来越象藩镇了。

    “再安排说辞,不要太哗众取宠了……就说蒙圣泽风调雨顺……”

    虽然我很想把好东西都垄断在内部秘而不宣,显然只是个奢望,但能晚一天也是一天,折扣一下发布出去,逐渐增加产量,也好有个心里缓冲,不然也太引人注目了。

    “是”

    他却没有走开,又吞吞吐吐地道

    “云阳的庄上出了些变故……”

    “什么变故……”

    原来是,自从前些年军屯庄地建立,由于其作物整齐高产且饱满硕大,附近老是有人在成熟时偷摘走粮种,还有人以会亲访友为名,偷师学艺等等。

    由于赃物数量不多,实在防不胜防,又不好界定,来者都是妇女儿童,真抓到了现行,也无法重处,最多罚些米布。因此,这些年越来越频繁,甚至发展到成群结队、明目张胆的程度……

    同时,也造成这些年在军屯庄周边地农村里,不管养鸡养鸭,还是农作物种植也跟风的也厉害,当然他们的散放式的经营,无论是在产量还是品质上都无法与之竞争的。再加上龙武军内部消化量很大,倒也没什么直接影响和矛盾。

    但是显然这种事情,已经严重伤害一些军屯庄户作为大集体一员的感情,还有很多人也觉得集体的利益受损了,因此积累了很有些怨气。因此在对待是渗透入侵者,也变成粗暴起来,也产生不少冲突……

    直到前些日子,有个单身的年轻庄户,抓住了一个闯入偷摘玉米的女子,然后以带着赃物释放为代价,半胁迫的发生了超友谊的关系,这种事情其实不是没有先例。

    由于军屯庄采取部分配给制,倒没有什么断粮的危机,象每年青黄接的时候都会有一些地方上的妇女,来到这里故意被抓住,然后为家里带一些豆麦什么的。只要肯上报说明,都不会受到惩罚。

    但是这个女子后来又来了几次,干脆不愿意回去了,就这么身份尴尬的住在一起,时间一长也顾不得其他了,干脆在庄外农了座草房,可惜这女子的丈夫不怎么出息,但是她的夫家乃是当地势力绵延好几个村的大宗族,接到举告后不好坐视前来抓奸,正好撞见双宿双飞的两人,当场围住打了个半死,烧了房子,然后绑去游街,然后庄里得到消息前来救援已经迟了。

    被同伴强抢回去后,两人折磨的只剩一口气,于是事情严重了。再加上这些年,因为先来后到地水源、沟渠、地界等大小琐事,积累起来的矛盾和恩怨……

    结果爆发了波及十几个村子的大械斗,那些以宗族大户为纽带牵头的地方势力,且人多势众,来势汹汹,最终包围了当事人所在一个庄子。将还没成熟的夏粮,全被抢割糟蹋光。声称,要将骗奸良家妇女的凶犯,抓出来挫骨扬灰。

    虽然关中之地号称民风强悍,没有多少善茬,但是这些组织松散的农民,对上了半军事化管理的军屯庄里受过基本军事训练,按照人头配备武器,还有退役老兵作为骨干的庄户们,其实并没有太大的优势。

    依靠坚固地庄院,等到晚上地一个反扑,就被打的大败四散,黑灯瞎火的死了十几个人,抓了一百多号人,天明时,又在附近庄子连夜赶来的援军配合下,冲到邻近的几个村子里进行反报复了,烧毁了仓房和祠堂,将几个大户宅里捣毁拆平,将所有参与地男性拖出来暴打,一些人甚至因此不敢回家,方圆百里震动。

    然后对方家里又有人出主意,组织族人披麻戴孝抬棺

    告状,结果得到消息后,更多的军庄户组织涌进城来地队伍赶的做鸟兽散,连棺材和十几个主事的人扣下来,把县太爷堵在衙门里不敢出来。

    到了这一步,州府再怎么想息事宁人,也不可能了,但是邻县出动县下的团练来支援,结果跑过去一看,围住县衙的全是熟人,就这么站在街上聊天起来……

    对方还想进京告状,结果发现道路被军队封锁了,派出去的人一个个都失踪了,夏季正是给作物追肥追水地紧要时节,那实际个村子却又大量青壮被撵的不敢回家,这时候,才有人想起请地方德高望重地人,出来说合,但是地方军户却不肯罢休……

    “是不是要安排抚恤或是交涉……”

    他小心的请示道。

    “毕竟是朝廷地脸面……”

    “王八蛋……”。

    我皱了皱眉头,骂了声粗口。

    “大人……”

    他脸色一变,还想说什么。

    “打的好……”

    “……”

    “到了这地步,难道还要息事宁人么……我们可是天子亲卫地北军,有自己的荣誉和骄傲,家眷和老兵,可都在那些庄子里,……”

    我瞪了他一眼,这家伙还有点文人的理想化。

    “可是大人的清誉……”

    他还想辩说什么。

    “我从来就没有什么清誉,至于骄狂放纵也不差这一次,你以为我们退让一次,那些人就会感激涕零么……”

    所谓,身在不同的位置考虑的问题不同。我与他最大的不同,是先要考虑的是我这个集体的利益,在不损害自己基础的条件上,然后才是剩余的同情心。

    再说,我领导的可是龙武军,不是PLLA,不需要收买人心,也不需要什么军民鱼水情,能够不扰民就算万般好了,居然还有人敢来扰我。老虎不发威,你当我们是hellokitty啊,不过这种鸡毛蒜皮的事情,要我亲自出面也太抬举他们的。

    “以你在户曹的名义拟书,弹劾云阳县令治下无道,兹纵奸邪冲击军产,滋事恶劣……就说龙武军上下严正关切,必须给个说法,否则保留采取措施的权利……”

    事实上,在剑南的时候,连我家田庄里的那些东西,不免流散出去,为地方乡邻所效法,不过这些人又估计我的身份和势力,担心我的追究,倒是都小心翼翼,低调而秘而不宣。

    不过,那时候流民大营与地方上关系不错,常常会招募大量的临时工。我家的庄园里的那些东西,其实是为了满足我个人的喜好,诸如在自己的庄园里搞点简易温室,用陶范等模具陪育特定形态果疏等等,聚集的都是些流民中精专农事的人,满足自己一点的对口腹之欲的新奇爱好而已,顺便让门人们赚点钱,倒也不在乎这些半吊子地山寨行为。

    倒是这次田庄冲突背后的事情,有些麻烦,不排除有人煽风点火,试图几乎激化矛盾乃至孤立地方的可能性……

    “各村抽青壮十一,组成巡防队,严查损害公物的贼人,抓到重罚……没东西交的,就监管起来劳役一段时间……”

    我想了想还是吩咐道,就算无意识的盗版不能纵容,这可是我一个体系的根本,没有能力追究的时候,有能力的时候,也不能轻易放过,这是一种的基本态度。

    “既然已经学去地也不能白用,得搞个授权费用……”

    所谓无功不受禄,就算是农研所实验性地推广,起码也象征性的收取一定代价,比如第一次收成中每石最饱满颗粒一斤,却是粮种改良的需要。

    斗升小民最朴实,也最单纯,多数人不相信这世上有白来的好处,还不如明码收取,付出了一定的代价,他们反能心安理得地用,人性是非,就是如此的无奈。因此朝廷地祥瑞种子推广计划,远不如龙武军体系内要搞的成功,也在于如此。

    当然,真正高层次一些东西,他们是学不去的,比如什么分法,授惠法,其实都是利用现代杂交作物的一些基本原理。

    海南现在已经可以进行一些比较原始的杂交试验,诸如:用放大镜选种,用简易温室育芽分株,用一些稻麦等作物近亲的杂,通过混栽植株地自然传粉,或者人力风向和光照反射提高授粉率,改良一些岭南三季稻、百日收的品种性质,使其提高产量、品质、乃至抗病虫害,或者适应在冷一些地地区生长收获。

    不过这种研究东西向来是一个复杂而漫长的过程,而且其中充满了不确定性,因为即使是现代有些优质品种,也是意外地产物,我也没指望那马上见效,但是一些副产品,却可以作为祥瑞,时时呈现上去的,只是没到出手地时机。

    “怪物啊……”

    书房外面是小丫头清脆的声音。

    我走出去的时候,她正象好奇的小猫一样,围着一个大木盆里盛的土红色巨大块茎,打起转来,不时还用手指戳戳。

    “回殿下,这其实是地瓜……”

    张承老太监正站在过道的花架下,对细声细气的说。

    虽然这东西表面象肿瘤一样的凹凸扭曲而丑陋的很,但它的确是地瓜,只是在农学院里,用最好的土壤,有最周密的施肥和专人精心侍候,结果就疯长成这个模样。

    与它一起作伴的,还有一个长的海碗大的土豆,小拳头般大的核桃、口杯大小的栗子等等,显然都是这回准备作为祥瑞的样品……

    “今天的马球赛完了,……”

    我摸摸她已经长的和我齐肩的脑瓜子,柔软如缎的发髻。

    “嗯,我们家的白鹅队,把陕郡的人,打的人落花流水额……”

    她兴高采烈的比划起来。

    “他们真可怜啊……”

    “阿月啊,我让你带去的人,小白都留下了么……”

    “留下了,哥哥看起来很高兴地样子额……”

    几声女子气急败坏的尖叫声后,一阵喝喝的鼻音,由远及近,小白狼从花丛中跳出来,口中还叼着一条花花绿绿的东西,丢在小丫头脚下,

    我呓的一声,小白狼尾巴以下的毛全不见了,露出个的红彤彤的~,随着一戳刚长出短毛短摇个不停的尾巴,晃来晃去的十分碍眼。

    “阿月,你最近又做毛笔了么……”

    “没有啊……”

    小丫头丢给我一个无辜的表情

    “那小白狼这是怎么了……”

    “那个啊……”

    她露出有些娇迄的表情,吐吐小舌头

    “你不是给我说了个,怎么样让猫自己吃辣椒的寓言故事么。”

    “……”

    “可惜雨儿不肯让我用她的猫猫试……”

    她变的兴高采烈,

    “于是……我发现其实狗狗和猫猫,其实是一样的道理么……”

    于是我叹然,太祖这个充满矛盾论和斗争精神,关于驭人地名言,还能这样实践。

    被我多看几眼的小白狼似乎察觉到了夹起尾巴,用比火柴棍长不了多少的尾毛茬子掩住腚腚,发出类似很委屈的呜呜几声,跑开了。

    “死狗……”

    随后,一声暴喝

    涨红脸蛋的小慕容,掩着曳裙不整颤颤巍巍的胸口,拿着个空剑鞘气咻咻的追杀过来,狠狠瞪了我一眼,才飞快抄起小白狼丢下的那东西,却嫌恶的呸呸两声。

    我这才发现,那兑现好像是条胸围子,只是浸透了口水,粘了不少尘土……我鼻子顿时湿了,这个蕾丝边的女人,大白天又躲在哪里玩拉拉么。

    自从被我推了一次以后,似乎并没能对这个女人地特立独行地性子,产生多少影响,甚至将骚扰的对象,指定的对象延伸到那些侍女当中,用她的话来说,只是想从其他地方,加倍的找回场子来而已,反正你也没空暇用不是……

    正想追上去,身体力行地纠正一下她不正确的性别取向。就见杜佑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很煞风景地叫了声。

    “安东紧急军情……”……

    数天前。

    哈,果毅都尉谢翎文。用皮套的手甲紧紧的掩住自己的口鼻,硬生生的将半声喷嚏扼杀口中,只剩下很不舒服的几个沉重鼻音。

    清晨湿冷地空气,并没有因为太阳的升起而有所变化,随着露水地额蒸发,丝丝缕缕的空谷气流,迅速汇合成呼呼作响地阵风,早晨凝在甲片上的露水已经渗进纸革层地内甲,被吹的一阵接一阵的发凉,这原本范阳军的甲衣,远没有本军制式的保暖防潮耐用。连纸甲都是用上好的侗油浸出来,泡在绵绵小雨里根本挂不住水珠。

    这该死的鬼地方,他咒骂了一声,明明是初夏,却还是这么冷的碜人,早晚温差更是乍寒骤暖的让人无所适从,一部小心就会生病。从内甲摸出一个小铁盒,从中抹了些油膏涂在额前,任由辛辣灼烧着皮肤感觉,让他迅速平息下心中的烦躁。

    身边的亲兵,正盘腿在地面的一块油布上,用一块棉布,翻来覆去的擦拭着拆开的弩机内槽,将一支支被马尿泡的暗淡无光的三棱矢,小心翼翼的扣紧机匣,咻的发出一声空响。如此反复……、、、

    耳边传来身后的窃窃私语

    “不要做梦了……”

    “我们都被流放了,明白么,是流放了,只是因为和老乡喝过几次酒,就了那些大人的眼……”

    还有人再咬牙切齿的哼哼道

    “不是说了么,生是神策军的人,死是神策军的鬼,不要打其他念头……哼哼”

    直到被他重重的顿一声,才稍稍平息,心中不由开始后悔,为什么要在挑选这些老兵油子,到自己带队的特别团里。要投名状大可去找别人,如果不是需要他们的特殊技艺……

    龙武军校尉领的标准混成团有兵人,两个步队或者三个马队,加一个校尉亲随火,以及由副尉管理的数十名中垒、粮院兵。

    分重装和轻装两种形态,前者穿全甲,内帛外铁,按照人头一比一配全套的轻重弩机、大排、长槊,马拖床弩或小型石炮,以火为单位的辎重马车随行,备半月粮油,可提供热食,利于持久耐战。

    后者穿掩胸半甲,内纸外革,多配轻弓,轻盾,短钩枪,加一定比例的连弩,或许还有几架拆分的弹射器或手摇旋风炮,以火为单位的驮马,备十日口粮,可以提供热水。便于越野,胜在行速。

    如果按照需要,还可以加入一定比例的马队、步队、射声队、水战队、工兵队、山林队、斥敌队、陌刀队、捉生队、粮院队、中垒队、以及车阵,神机组、天候组、堪舆测绘组等这些特殊编制,等组成加强团,加强营之属。

    其中配备最全的,就属安东派遣军名下的两镇一守捉。因为,

    现在安东局势犬牙交错,北方有咄咄逼人地伪燕叛军和契丹人,西边是焦头烂额,不时整部落流窜过境的渤海人,还有需要保持距离,敬而远之的强势友军——河东军,作为中部有此起彼伏的叛藩作乱,还有一些新罗背景的高丽余孽,利用个大势力的间隙,在沿海串联打出复国。往往是一方出动,就很快演变成多方的大混战。

    相比安东局面的严酷和复杂,河西北路三受降城那里,以边军和城垒为翼护,用不肯降服的中小马胡部落,进行练兵的新军团,就只能用武装散步来形容了。相比之下,对照南平路那里对付一些装备落后地土蛮,拓展性地武装冲突,那简直是在过家家了。

    在其中最如鱼得水,畅通无阻的,就属那些用粮食和金钱开道而无往不利的登州商团。他们甚至拥有自己装备精良的私人武装,在各大势力的眼皮底下,可以明目张胆地抓捕人口掠卖为奴。当然,以唐人除外。

    因此平时,反而多是这种武装侦察,捕俘、掠粮、突袭,遭遇战性质的小规模高强度冲突居多,这次却有些特殊。

    他又摸了摸小心架树丛中地陌刀,原本细长银色的刃口,也被连柄涂成了绿色,那种生硬和冰冷才有一种安心和真实的感觉,作为执法和压阵,龙武军体系内的每一个标准步队都有几名最长于勇力,受过陌刀训练的老兵。

    由于

    传统陌刀做的过于宽沉厚重,是为了在大力挥舞砍杀后,不易缺损和折断,便于保养,但是对使用者地臂力和下盘式极大的考验,哪怕是军中最勇健地军士,使用之后,也需要回气和休息,使用的间断需要别人地掩护。

    再说

    陌刀的战斗技艺虽然不算繁复,但是却有很高地要求,毕竟挥舞的是于自己等身高的两刃利器,要求的是与左右同伴的配合默契,不然未杀敌,先伤己了。象后世大多数崇尚陌刀的YYY小说里,没事就人手发一把有事没事耍着玩,更是不可能的,毕竟重达数十斤的重刀,如果不懂的节奏和技巧,使用不当会对腰和手臂造成永久性的伤害。

    如果是做单刀来使用,又未免太沉重中,对力气有高要求,双手握持之下,又比别人少了一面盾牌,因此要靠穿甲来防护,但是甲衣加兵器是很大的分量,大大影响了行军的机动和作战的持久,所以不得不配马以分

    于是陌刀兵的成本水涨船高,成为这种介于骑兵和特且昂贵的兵种。

    因此陌刀一直是少数精锐部队的专利,象安西都护府能够得以陌刀独自成军,那是因为那里游牧部落众多,从来就不缺少马匹且相对廉价,本地出身混血的番种士兵相对身形高大魁伟,悍有勇力的比例相对高一些,选择余地比较大的缘故。离开了这些条件,就要受到很大的限制。因此在历史上,随着国家的崩解离析,而消失在历史中也不稀奇。

    这个局面,直到前些年,由剑南军器工场发明的一种相对廉价的,可比百锻钢的材料出来后才发生了变化。通过水力机关的反复锻造,陌刀的刀身可以叠打的更细更轻,而不担心激烈格砍中的折损,虽然不敢保证象传统的重刀斩马如飞,但是齐腰斩人如飞是不成问题的。这一点,已经用南诏王家的精锐王卫,身体力行的验证过了。

    自从陌刀轻量化以后,许多习惯冲杀在前的校尉们,也喜欢这种犀利且威猛的武器,起码它不会像单持的横刀、彰刀或是直剑一样,不小心就卡在敌人的身体里。

    太阳国了天半后,草甸的中央,才姗姗来迟一种蜿蜒的队伍,没有任何旗帜,安东典型的皮帽皮袍,偶尔还有极条狐尾,或者鹤翎,人人一骑双马,背弓跨刀,夹杂着背心的链甲或者是鳞甲,马背上的鞍囊鼓鼓突起,一直沉坠到马腹上。

    正中的那些人,被几只短枪一般的大箭,穿成一串的同时,刹那杀声四起雷,回荡在草甸上。

    许久未见人烟的荒道上,野草已经长的人腰高,象荡漾的绿海一样,淹没了伏进者的身形,只有象船过水面地划痕,如汇集的鲨鱼一般的围向中正的队伍。一些散落在外围的游骑,根本来不及策马狂奔,就被掀翻拖倒,就地喷卷起冲高的血泉,将绿色的草海染的殷红点点……

    遇袭的的队伍大多数训练有素,几乎是本能地落马抄弓,反应极快对响动地方向,发箭如飞,漫空咻咻如蝗的箭雨,可惜准头也相当有限,不断有被射中了,也只是低低的闷哼一声。

    反而是草中几乎先行一步步飞出的短矢,将一些来不及落马,或是忍不住站身过直的倒霉蛋,轻易地掀翻在地。

    领头的谢翎文面无表情,死死压低着身体,毫不理会身边此起彼伏重重栽到地声音,只有挡格或被射中,才稍稍一晃,带领着同样沉默的队伍,直到逼的极近,才挥刀起身,寒光印着对方连人带马惊慌而狰狞的脸,喷溅起浓浓的血色……

    “找到了……”

    尸体中翻检战利品的士兵,不顾满手血腥,高举着捧过来。

    “果然是渤海人地信使啊……”

    他也不嫌污秽肮脏,抹开血污摊开却是一份帛书

    “以为吞进肚子就能管用么……”

    “这有什么用处,海国中有人私通燕逆,又不是什么稀罕事……”

    他的副手抹了抹被血水浸透地手甲。不以为然的说

    “还要指定我们亲自带队来做……”

    “这是上头指定要地重要证据啊……”

    谢翎文用恨铁不成钢的声音,瞪了眼这个只知道打战缺少情商地副手。

    “对朝廷那些人来说,这究竟是渤海国个别贵人还是王家的意思,并没有太大的差别,有了这东西,就可以证明燕逆、契丹余党要与渤海合流……”

    “别的不说,我们可以要追加更多的援军和钱粮啊……”……

    当他,回到薄山城中的驻地,从交任务军帐中出来后,沿街是旁晚。

    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中,大多数都是军人,偶尔也有一些驱赶着大小群牛羊,前来随军交易的部落人,或是前呼后拥,车载马拖而过的商家,基本都是是一个方向,他们要在日落前回到指定的营地内,不然会被当做奸细处决,街上开张的店铺很少很简陋,大都是提供浊酒的食肆,或者卖军用品的铺子,其他都是空洞洞的废墟,还有若隐若现的血腥味……

    不长的沿街边上倒大多数是卖各种零碎的小摊子,夹杂零星的小帐篷,帐篷边上就是洗过脸,穿着看起来不怎么合身裙子的部落女人,木然的望着过往的军人,身后站的就是她们的父兄甚至是丈夫,只有在某人停下脚步揽住其中一位的时候,才会走上前来交涉。

    许多人就站在路中间讨价还价,直到被堵住后面的人大声的起哄吆喝,才悻悻的让道一边。

    他的亲兵也看上了其中一个将裙子撑的满满的女人,用眼色得了本官的同意,才乐颠颠的跑上期与另一个名先来士兵竞价起来,两人推推搡搡争执了半天,又和帐篷边上的男人比划了许久,才各自掏私囊,凑出三小块粮砖一个罐头,携手揽了那个还算年轻的女人进了帐篷。

    突然一个声音突兀道

    “灰熊猫……”

    顿时招惹的一片大侧目,各种惊诧、错愕,幸灾乐祸以及憋笑掩口捧腹,乃至装作不像是转过身去。以及拔腿就跑的表情和动作,在街道的人群中绽放开来,。

    “不准这么叫我……”

    谢翎文脸色铁青,咬牙切齿的从嘴角透出一丝让人脊背发冷的声音。

    “说过多少遍了……”

    作为武学的第一期成就卓异的学员,当任龙武三巨头卫伯玉随扈参佐的他,曾经的连同整个学兵队,卷进那场残酷而惨烈的扶风保卫战。

    和极少数幸存者一般,九死一生的经历,也在他身上留下深刻的印记,因为不眠不休拼死作战的疲劳和伤痛,现在只要他一兴奋或者激动,眼周就会显出大团青黑淤血的痕迹,酷似雨小姐养地那只宠物。

    但相比那些或伤或残的同伴,他无疑又是要幸运的多,活下来的别人,都是伤筋动骨,只有他才被尸体压出了一些瘀伤,因此叫他得了这个绰号,倒也不是出于歧视或者贬义,而是含有幸运意味,因为谁都知道,那位大人家养的熊猫、白狼等,可是并为军中吉祥三宝之一祥瑞。

    甚至许多资深的马、步军的老兵,都会想方设法弄得一根熊猫毛或者白狼毛贴身收藏,以期获得好运、勇气加成之类的东西。

    不过显然享受这种称呼的当事人并不是这么想的。他又是战史研究会地资深成员之一,狂热地名将崇拜者,每论古人种种,恩怨是非,激动忘我,必以咆哮质之,是以人称——纳谏如流灰熊猫。

    “嗯嗯,老谢……”

    在他要杀人的目光中,还敢这么撩拨他说话的,也只有他学军同年出来,号称资格和面皮一样极厚的死党求

    他手中还捏着一折东西。

    “你族姐来信了……”

    听到这句话,谢翎文的脸色变地很古怪。因为这个素未谋面突然冒出来的族姐,这两年来没少被不了解地人,埋汰成连襟擎带的“舅将军”,毕竟那位可是那位府上朝廷明定的正室之一啊。

    虽然在此之前,他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这么一房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不过显然对方对这个唯一在军中效力的远亲,还是保持了足够的关注,但也带来了不少困扰。

    对方虽然从来没有试图干涉或过问他在军中地事情,每次收到寄来的书信和物品,那些同僚和上官地表情,总会变的怪怪地,甚至敬而远之。

    (当然,真相和事实是,阿蛮因为出身新平的关系,过去地家里已经不可考据了,或者说没人想考据,为了将来正式成婚时基本的体面,这个时代的女子出阁没有家人亲友的迎送和祝福,对古人来说是不可想象的事情,于是经过反复的调研和排查,最后选中了这家家世不错,且以书香门第著称,社会关系简单,祖宗三代以内清白,又薄有名声,还有子弟在军中效力的同宗。

    更关键的是,对方虽然不是什么大族,但是出身够正,乃是从江东陈郡谢氏南溪江的祖祠分出来的支系,祖上乃是与琅邪王并称“王谢”的南朝头等望族,虽然自刘宋以后就败落了,但是声名和人望犹在,隋末杜伏威庞据江淮,曾带兵上门辟谢家子弟为幕僚,后来杜伏威归附大唐,他这些僚属也随之被安置到了京师附近,这支谢氏的祖上就在其中,并以起草杜伏威的谢降表,而得叙用官拜五中大夫,

    对于这门天上掉下来的富贵权显亲家,对方自然是欣然若狂了,虽然可能只是在出阁是作为亲族露下面。)

    再看了看家书,他脸色更加奇怪了。

    “难道又有人想给你说亲……”

    求三泰很八卦的再次凑上前去。

    “不是吧,谁敢给杀妻如流灰熊猫做媒,不是嫌命长么……”

    街角的酒肆里,有耳尖的老兵听到,背身嘀咕了一声。却引来另一个人的注意。

    他敬畏的看了一眼站在街上那几位的校尉,拿了个陶杯买了一勺澄净的甘蔗烧,巴结的凑到这位有点醉醺醺的老兵身边。

    “这杀妻如流灰熊猫,这是什么典故啊……不是说纳谏如流灰熊猫么”

    “人家的事情,你又瞎起劲个甚……”

    老兵一把推开他,吧酒揽到眼前,一饮而尽。

    “在军中听的多,不得解而已……”

    他打了个哈哈,不死心的又凑近几分。

    “你真想知道……”

    他伸出三根手指

    “三个罐头,不要那种咸鲸肉凑合的东西,要有真正的鱼肉罐头……”

    “还要一张三级招待卷,我听说那些原本劳军团的那些女子已经转籍配人了,那群登州人又从海上送来一批,可都是真正的新罗女,不是用秣女人或者倭女凑数的……”

    “这可是校尉才配给的东西……”

    “我知道行情,就看看脱衣舞而已……还能想做什么,想要留宿不仅要囊中丰厚,还要人家看的上你……”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哪里来的,你家将头身边肯定有用不完的,讨一张又如何……”

    讨价还价之后,将一张华丽的纸片,贴身藏好后,老兵才开口

    “你知道他家曾经是梁州的大户么……”

    “父母从小给说了亲事,是青梅竹马发小,结果他要出去从军,不肯从命,在纳彩当天就留书出走,对方也是个死心眼,居然上吊了,……”

    “这算什么杀妻啊……”

    对方不干了,感情我白费了这功夫啊,就要嚎起来。

    “我的罐头啊……我的招待卷”

    “你继续听我说啊,还有下情呢……”

    老兵左右看了两眼,推了他一把,正是华灯初上,灯黄酒错的到处吵杂的人声。

    “后来他在关内的族亲,又给说了扶风郡的一户世族小姐,正好在他驻地的任上往来,颇有白首之盟,据说已经交换了信物……”

    “结果叛贼大军围城,城中惶惶有大户约为内应,举火起事,他正好在巡街一路捕杀,最后引这家探望慰惊,却发现家里私藏容庇了贼人,家人多有牵涉,于金帛哀求不果,以兵刃相挟之,最后只有他只身杀逃出来,最后玉石俱焚……”

    “本来这件事不是没有商量的,留下几个罪眷,也不是什么问题,卫左郎也是很看重他的,但是他亲自进去见了一面后,对方就已刀剪自了……”

    “后来随本军平淮北,出河南,大战连场,差点就死在汴州城门下,被送到洛阳就地招募的女营中护养,日久生情有倾心相慕的,约姐妹共侍之,”

    “谁料想城才平定未久,河北诸镇兵闹饷,溃乱地方,宪军营出外弹压……”

    “早年宪军营在洛阳执法,杀人累累,为人衔恨,其中一部溃兵挟持了差遣劳军的粮院队,其中就有这两姐妹,随即被本军快马堵住,”

    “乱兵中有相熟者推出军前,胁以让路,结果这位铁血校尉咬着牙说,公不敢忘私,现下身份先是国家的军人,后才是盟誓,亲手射杀那姐妹,再射乱兵,余无一幸免……”

    “于是军中肃然,太子行前五营的其他人,也多少怕了宪军营三分,都连随扈太子的神策军、神武军,都知道了他的名声……”

    “出了这桩事儿,他在宪军营也呆不下去了……虽然时任监国的太子殿下亲挽慰之,要提举他进卫率府,他还是坚持来了安东”

    “后来,据说薛军使有意以族女许之,特地去书河东郡问礼,可惜人家查问了一番后,打了退堂鼓,说是这人心肠太硬,眼中只有国法军纪,做他的妻儿是在是消受不起……”

    “所以他现在还是个孑然一身啊……已经心灰意冷了。”

    不胜唏嘘,

    “不过你既然知道这典故,也就别随那些瓜蛋子瞎起哄……”

    他轻放下手中酒盏,正色道。

    “这乱世中,人命贱如狗,谁家没有伤心事呢……”……

    恩恩,这算完成了对某熊猫的承诺,让他既能伟光正,又能体现出念旧爱妻的一面。嘎嘎嘎嘎嘎嘎……顺便鄙视一下投鞭断流的某狼,又玩失踪遁……(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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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江陵 第四百一十五章 图舆与挑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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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百一十五章图舆与挑拨

    打着希伯来人特有的大卫王六芒星旗的可萨人的使节队伍,特许从西城开远门开进长安之后,引起了不大不小的轰动,主要是由于近期正在进行“大唐中外军竞技大会”吸引了太多人的关注,再加上科举临近,作为街头活跃的一大力量——学子们都在准备考试前的功课,因此场面不免冷清了一些。首发首发

    不过在那些自发聚集过来,好奇的大量这只异域衣冠队伍的,大量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中,有好多是震惊无比的景教和拜火教的信徒,还有大量来自西市各国各族的胡商们,再加上同样为长安的宏大和繁茂而震惊的使节们,(光从开远们走到皇城西南角的安福门,就走了他们两个时辰,各种赞叹和惊讶的表情多到都已经麻木了),给这次使节游街增加了不少火爆而热烈的气氛。

    虽然没在使节队伍里出什么乱子,但是京兆府的城管,就处置了多桩群体斗殴事件。

    这回就不用我出面了,因为要避嫌,自然有同样规格的人出来接待,随后自然也有人去使团的驻地,交涉相关的谈判事宜,并通过礼部的影响,给他们安排一些特殊的行程和活动,以增加对天朝上国的正面印象,以利于在谈判中的优势。

    当然,在此之前们先要完成奏请、朝见,递书、贡礼、问对、留宴等一系列详细繁琐,却不能不走的正规日程。随行地护卫虽然特准进入京畿地区,但是被安排在兴平县,那些西域藩属组成拓偈军的驻地,因为前两天皇帝陛下心血来潮的校阅了一番,倒也不虞没有地方安置。估计他们也会好奇的面对比他们更好奇的邻居。

    然后是整个长安西市也此沸腾起来,随可萨人使团一起前来的,还有蹭着伍的东风,一同前来的吐火罗等外西域列国的商队,由于大食与唐的关系紧张,贸易主要是由这些作为缓冲地第三方势力进行中转地。虽然还没有允许他们公开贩售带来的物产,但是各种名目打探的的人等,已经包了四方九夷院的北戎馆。他们主子地背后,少不了那些权显之家贵人们的影子。

    连长安城中一一公开地希伯来人礼拜堂,也一反低调谨慎的作风,大开门户,呼啦啦的也聚集百多号人,进行各种祭礼和仪式,不忌人围观,还有当场送一些小物件的。颇有些扬眉吐气的味道。

    之前他们可是老是被当成大秦景教,没少闹出些笑话和纠纷,至今还有人以为他们不过是景教的别种而已,要知道天主教地前身,许多是出自古老的希伯来人地教义,对虔诚的信徒来说,无疑是很郁闷地事情,也算借此正正名。

    在片热闹中,我却呆在~卫衙门正堂建筑中,最大的图舆厅内,观看进行沙盘制作。

    这里。有龙武军掌握地各种图籍资。但最重要地。还是正中十数个巨大地沙盘。用微缩比例制成地《天下山河郡县》《关内山河》《剑南山河》。《河北山河》《河西山河》《南平府》乃至大比例长安城地模型。这也是龙武军地核心机密之一。

    象长安全图沙盘。

    标注了整个长安及周边地细地貌和建筑。当然还有各种详尽地防务兵力配置。不但有龙武军地。还有神策、神武等北衙宿卫、及十六卫诸军。京畿内地五府三卫。驻留河西军、安西北庭军、回纥军等路客军地防区及活动标识。连京兆府下地城管、捕吏地巡逻路线。也不尽繁复地标注在其中。

    每天12个时辰都有轮值地参军和虞候军。随时根据最新渠道获得地信息进行修正。当然从官面上地说法。这是为了更好地“协助”友军京师地治防公务。

    空白最多地还是《大唐寰宇图》。随着官学这些年陆续派出地勘测队。依照当年僧一行、南宫望等人。根据不同地区日照角度测算历法地手段。对各地道州郡县山川地理物产等要素进行重新测绘。慢慢将沙盘和图纸上地空白补全了起来。但是受限于实际情况。像大唐周边地区域和势力。还只有山川河流这些基本地东西。全图只是个粗略地大概。

    当然。这主要是针对那些已经部分定居地族。

    象大多数游牧民族,是逐水草而走,根本居无定所,所以在地图上标注的只有山川走势,和一些重要的水草丰茂地点,作为他们活动范围的参考。

    龙武军友时候也会卖一些低实效低精度的地图摹本,给那些朔方、河东那些友军,以换取他们行军的见闻纪要,或者干脆派出一些武装勘测队,以找矿为名,随军活动。

    然各自的军队上层,出于避嫌也处于历史原因,颇往来的趋向,但是却并不介意和阻拦底下人,以同乡、同年之类的名义私下往来,以获得各自需要的东西。最多被发现无法遮掩后,雷声大雨点小的“严惩”一番,然后换个人再来。

    随着出使可萨人的成功,继吐蕃、回纥等国道路城邑聚落的简明图要之后,今天的沙盘中,将拼接上了中北亚拼图的重要一块。

    看着忙碌的参军们,满头大汗,小心翼翼的用各种工具,将记录中的每一个具体细节,在偌大的新沙盘中从无到有的,变幻出河流山川道路城邑,用特殊的漆色喷出冻土原林海流域的过程。最后是插上写有,密密注解的标签。

    然后以沙盘为母本,将其绘制成由等高线划分的原始立体地图,然后按照资源、军事、人口、商业,交通、统治区划,宗教信仰等分布活动情况,制成详细分门别类的特色图样。

    当然,这些东西受限于此时地条件和技术,就算有被历史地理图册做参照,谬误还是很多,于后世真正意义上的军事图样相去甚远,甚至连从新华书店带路边摊里,随便都可以买到的标准中国地图这种大路货也不如,不过对冷兵器时代的战争需要,已经算是相当超前了。

    看着一幅幅精的沙盘和兵人、建筑,我顿然很有一种错觉,似乎当年通宵玩帝国时代,琢磨每一个民族每一个兵种优劣相克的感觉,又回来了。

    目光转到安东的沙盘上,表河东军和龙武军,以及周边势力的地域划分,正犬牙一般的紧密交错在一起,我又想起前些年关于海人要与叛贼妥协的急报。

    对于安东地息,那些朝廷大老们也是充满了矛盾,海国如果和叛~协,后果很严重,哪怕是短暂地妥协,本来困兽犹斗的叛贼,将获得一个修养和喘息的机会,作为安禄山之后的头号逆贼,史思明可不是什么的束手待毙地主。如果河东军不能把他们堵住,再次流窜到河来,朝廷的好不容易稳定下来地财政平衡,和进行改制收权,可能因此破产。

    因此,虽然那些户部为的员,老大不情愿,那位皇帝陛下还是在一片吵吵嚷嚷中,追加了河东军一万七千石粮、三千匹布的军需配额,任命河东郡留守大将白孝德为松谟副都督,任命李怀光为平卢节度副使,其他部将张伯仪、白元光、陈利贞、侯仲庄、柏良器,乌承、温儒雅各有升赏,

    当,这其中充斥的,无非还是搞那种先施恩,再用权势地位,从内部分而化之的把戏,或者叫阳谋。

    为了平衡,又敕命安东大都护府下,立左右讨击军,定三千,又准许在朝廷直接任命官员的十七所归化州,置团结营,募藩汉百姓以结境自保。不过钱粮还是自筹,只是免十年赋而已。

    说实话这又是脱裤子放屁,些前身为羁州地地方,大多数从来就没有真正交过什么税赋,不过是拿安东派遣军这些年一点点的清洗,反复地血腥镇压和威逼利诱的招抚,才将这些世袭番官地州县,转变为派遣汉官,并建立有效治理的成果,做了老大一个空头人情而已。

    但是在安东用兵打战,不可能不需要从当地征发钱粮夫役地,不然将士靠什么维持,这样朝廷是得了好名声,安东派遣军却成了不肯体恤百姓的罪魁祸首,说到底,搞的也还是那套外重内轻的分化手段。

    说是以此组成对境外叛贼的封锁圈。

    可是给河东军物资钱粮,大肆封赏却不给编制,给安东派遣军编制和名义,而不给任何援助,朝廷的用心也很明确,无非是制衡加挑拨两个词。

    用崔光远的话。

    河东军人多编制大,而要控制的地域也大,却多是北部草原和东部多山密林,开化不高的穷地,后勤全靠河东、河北等地千里迢迢的输送;安东派遣军人少而占据的地方小一些,却都是南部和中部这些,靠近安东大都护治所,相对人烟稠密,经营有年的富地,既有接壤的新罗诸国可以打秋风,还有海上贸易之利。钱粮补给,直接从淮南、江东的富庶之地调发,依靠海运便利损耗很小。

    说起来差别很

    最好是有人为这些东西去争去斗,并由此打破内部的权利平衡,或者因为分配不均而产生嫌隙和离心,这样来自外部的诱惑,才有可乘之机……

    这些年朝廷一直致力于促成在朔方、河东、河西这些因为战事而崛起的藩镇集团的分化,

    按照某些大老的设想,最好能够多几个象

    恩那样,自立门户分家出来的将帅,才是朝廷之福,已经是名存实亡,朔方军是家大业大底子厚,主帅郭子仪看的开,人家不在乎,不过在已经有所警惕,治军严厉且近乎残酷,以蕃将居多的河东军中,这种效果不是很明显。

    只有一些外围或不得志的将领,才响应了朝廷。于是朝廷又把目标转向二三线的将领,这些人手中,且地位不算很高,更利于拉拢和分化,以相对较少地代价获得效忠,可以说朝廷重建的南衙十六卫,全是靠这些人充实起来的。

    至于龙武军,目前好像还没有人能够成功过。当初倒是有人送人送钱送装备和编制,扶持在扶风一战被打的山穷水尽的卫伯玉所部,搞了个铁拔军,结果我带领本军一回来,他们在军中的布置和小动作,几乎一边倒的全部回归了龙武军的体系,倒是平白便宜了我们。

    因为在我这里,按照传统那种,仅仅收买军队几个主要将领,就可以压制军中大多数声音,而导致一整只军队倒戈的事情,几乎没有多少生存的土壤和机会。

    有些东西比如荣誉、成就、归属感等,不是一些恩惠手段或者是名利地位地期许,就可以轻易买到地。当然这种忠诚也是没有价格,但是他们未必出的起这个价码。

    “报君上,有南平件三百里加急……”

    一个候高捧着铁盒,站门外。

    “主上……”

    当场由值日军验过过火漆和封印无误,才启封对了密码本,隽抄后由外面坐堂的薛景仙接了过来,看了两眼,突然眉开眼笑的对我说到。

    “军三所在的研究,经有所眉目了”

    这从一种南平发现地苦柳树种提取的汁液,浓缩成药物,南诏人用这个来治疗和预防当地多发地瘴瘟。对丛林多发的热症,有特殊的效果。

    经营南海问题不大,麻烦的是向内:的垦殖,因为海岛雨林中的瘴毒蛇虫,都有具体办法解决,但是一些通过蚊蝇传播地传染病,却没那么好防患,比如疾,往往会在造成更多于战斗的减员,因此大量使用地开垦劳力,都是都是当地的土生唐人和被驯化地土著,因此形成一个独特的阶层,叫做垦民和垦奴,他们不擅长战斗,却很擅长开荒。

    龙武军回师后,南平第二年:瘟疫,也影响到了留守的驻军,病倒的人数甚至要超过战斗减员,好在执行了严格的防疫措施,很快就控制了规模,大多数士兵痊愈后,就对当地的疫病产生了相对的抵抗力。

    其中但在其中损失最大的,也不是身为土著南诏人,而是试图南下捡便宜的吐蕃人因此倒了大霉,南诏特有的气候和环境给他们上了深刻的一课,他们从剑川城南下轻易夺取了几乎不设防的宁北城,但是很快就因为蔓延的腹泻和发热,让这些习惯了寒气候的雪原雄鹰变成了趴窝的母鸡。

    大部分战马因为马瘟失去活动能力,因为极度不卫生的习惯和传统,在吐蕃兵中上吐下泻症状蔓延的极快,许多人衰弱的连武器都握不住,两天就死了数百人,还有更多的人在临时搭出来的天葬台上等死。

    哪怕,通过随军的苯教巫师举行瘟鬼神的血祭也没有用,很快连这些巫师也开始病倒。这个时候的吐蕃士兵再怎么漠视生死,也不可避免的人心慌慌,这个时候,如果有一只军队乘机发动进攻,这些吐蕃人根本没有抵抗的能力。可惜南平诸镇边军,也因为蔓延过境的瘟疫和此起彼伏的叛乱土蛮,自顾不~

    最后只有在南诏生活多年老兵组成的林字营,在都尉曹全豹的带领下,冒险越过疫区,化装成南诏军队,奔袭了吐蕃人盘踞的宁北城,将被瘟疫困扰的吐蕃大营,搅的天翻地覆,顺手烧毁了大部分的谷草,可惜因为人数太少,未能造成更大的战果。

    尽管如此,吐蕃主帅零力论还是不得不丢弃了大部分生病的士兵和所有牛羊辎重,在更炎热的夏天到来前,撤回更加凉爽干燥的高地。

    如此丧师失地,对崇尚武勇的吐蕃人来说,是莫大的耻辱,军中群情汹然,作为先锋夺城有功的吐蕃牦牛青部酋帅,兼剑川都监统唆祁力,负责联络南诏人的遣蕃使论颊没藏,以及蕃使区类赞,都被当作罪魁祸首下了水牢,本来作为十六家小王出身的主帅零力论,也要受到本的追责,但因为吐蕃大弗芦的内乱纷争,反而安然无恙。(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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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江陵 第四百一十六章 门户与物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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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百一十六章

    “已经妥当了。/首/发……”

    沙盘完成后,崔光远倒是派人送过来一个口信,只有这么四个字,我却轻吐了口气。

    为了这个轻描淡写的妥当两个字,不知道有多少人头落地,又不知道要有多少人家破人亡,远戍边荒。

    大出我的意料,在龙武军表态后。

    云阳的那件看来很轰动的事情,比我想得更短的时间内就被自上而下的强大压力给和谐掉了,至于当初事情真正的起因,已经不重要了,军队的体面显然比地方官府的体面更大,而且后者更不好对付,但更主要的是,对方的运气很不好,发难的时机不对,朝廷中那些大老们中,虽然不乏有心给连军户都这么骄横跋扈的龙武军上点眼药。

    可惜遇到了非常时期,大人不希望在番国使团过境的时候,发生什么群体上访事件,给天朝的脸面抹黑,既然无法让军队的一方服气低头,那牺牲弱势的另一方“刁民”,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于是事情毫无意外一边倒的结果,当地官府以火箭一般的处理效率,判罚那几个村子的赔偿和劳役,而且是在军户的监管下。

    当地参与械的几个大宗族的一些头面人物,直接被栽上一堆“聚众作乱”“鱼肉乡里”“私藏军器”“非法结社”“损坏公器”“偷掠军产”之类的罪名,在无数热心地军户围观公审下,流放到下受降城区,那里还有许多龙武军地士兵,等着和他们好好亲近一番。

    当然,那些军屯庄逃不内部的整风运,主动援手同伴的行为该赏,擅自出动武装的该罚,不懂得直接找罪魁祸首下手,而去不分青红皂白到处打砸抢,乱搞一气的更该罚。处理不好地方军民关系,让事情捅到我面前的,也脱不了责任。

    这个机会,也整顿下军屯庄建立以后,长期积累下来的问题和弊病。光靠以乡党为纽带地担保连坐制度还不够,还要尽量把这些亲族同乡的渊源给拆分开来,形成管理人员的流动,一些来历不妥当的人员,宁可有反弹和损失,也要清除出去,龙武军不养没用地人。

    然是我过于认真。想地太严重了。河北各军不分敌我百姓烧杀抢掠地时候。那些朝廷大老们。也不过是几个不痒不痛地申斥。

    不我也没有多少心情为他们多愁善感地感叹了。这个世上可怜地太多了。我要先顾全好用身价性命前程追随我地人。才可能有多余地同情用到他们身上。

    过了响午。直接在衙中用过饭后。小睡片刻精神一些。随即有人递上今天早朝地摘要。

    早朝地时候。有人提出按照前代地惯例。晋尚书左仆射岐国公郭子仪为北平郡王。不出意料被这位老令公以恩荣过甚。惶不敢受。给谢表拒绝了。

    不过我怀疑提这个建议地人。很有恶意趣味。前代地西平郡王是反贼大头目安禄山。东平郡王哥舒翰干脆被人阴死在潼关。

    既然郭老令公颇有廉颇不老地志向。军中广大地将士也强烈呼吁。国不可无发改委。发改委不可无奥特曼。嗯错了。是国不可无朔方军。朔方军不可无郭令公。朝廷也勉为其难。仍令操劳国事。

    然后是更高层次一些的小内朝决议。

    宰相们在政事堂里商议的东西,虽然号称国家机要,但是其中大多数常规事务及重要决议的东西,对居于统治上层的少数人来说,属于不是秘密的秘密,我正好在这个少数人中的之一。

    其他人或许会从各自的派系,乡党等渠道得到一些模糊、大概的消息,但是内容就没那么准确,甚至得到刻意曲。

    薛景仙口述的正是么一份新鲜出炉的讨论稿

    “划道之议中,已经确立了河北、河东、河南几处……”

    “其三河之首的河北道,拟定将被划为为幽燕(平卢)、河北、东三道,”

    “河东道拟分为河内、云中道……”

    “河南道拟分淮北、河南道……”

    我闭着眼睛,静静听着,一边脑子里浮想>。

    李泌不愧是手腕高超在历史上侍奉过四代皇帝的超级能臣,他在河北以总参军国府的名义,大刀阔斧的清兵汰吏,将原本的二十多家的大小藩镇,裁撤的只剩最大的七八家,再经过这分道一划,就更加无害化了。

    由于,

    长期在朝廷虚内重外的政策下,安史之乱中叛军的主力,可以说是范阳、平卢、河东三镇为首的边军,朝廷平乱的主力也是河西、朔方、陇右、为首的边军,再加上其他临时以地方部队扩充来的新藩镇山南、河南、淮南兵,以及临时调回的安西北庭、剑南诸道勤王军,外藩诸胡、西域列国的联军。

    几乎都是外军在做主力。

    而作为朝廷直属的中央军,几乎没有什么出彩的功绩,也就一个北衙留军龙武军到处奔走扮演救火队的角色。

    因此那些地方部队扩充来的新藩镇,反而最好解决,他们的根基不深,战斗力也不算最强,组建也就这几年,朝廷只要有足够的安置措施,一纸诏书就可以轻易解决,其中以颜真卿为首的河北四柱臣和宗室两王为典范。

    然后是那些在战争中不断扩编的边军系统就没那么容易了,他们有历史悠久的传统和以世袭军户血统构成的大小山头。抰百战之功,广有就食之地,一个处置不妥,就是不亚于安史逆党的祸乱。

    按道理那些边军勤王定难的任务完成后,也应该以原

    制还镇了,但是现实没有这么简单,许多将士已经习内地地繁华,不愿意再回到边荒的清苦之地去。

    这就给了朝廷一个机会,你不愿意回去也没有关系,接受朝廷的要求交精兵,汰老弱之后,你可以带着军队,直接被纳入朝廷中军的体系,比如十六卫,又如是新建的关内节度使等等。

    这些在他的操作下,虽然象朔方、河东军的编制和规模,地盘都没有变化,各位将领地权利和名位,也几乎丝毫无损,但是内部盘根错节的格局和平衡,却被重新打乱和划分过了。

    “以道上差遣官,转为职事的有,采访处置使改号观察处置使,仍主官民庶务,考课官人善绩,三年一奏,可罢免州刺史,除变革旧制须先报可,其余皆得先行后奏……秩定正四品上至从三品下……”

    “营田使、转运使、租庸调使以本名留用,分主屯垦、财赋、度支,……受事户部、司农,秩定正四品上……凡河北、河东之地,仍三分上供、留使、留州)之制……

    于明、扬、洪、泉诸增派市舶使……”

    我睁开眼睛,点了点头,这并不算意外。

    朝廷这些年了凑集财赋,可谓绞尽脑汁,逐渐废弃了计丁课税的租庸调制,并入地税和户税,改行统一按每户地实有田亩和资产征税,每年分夏秋两次征缴。

    不再只按丁征税,也不区土户、客户或者课户、不课户,一律按照每户田亩和资产的多寡征税,税负较为合理,纳税面大大扩大。又规定“行商者,在(所)郡县税三十之一”

    主要包括关市之征(商品通过税、交易税)和对商人地苛捐杂税。但前期“凡关,呵而不征”,直到天宝九载,按照2%的税率征收除陌钱。“公私贸易,千钱旧算二十,加为五十;物两相易者,约直为率”,

    史之乱后,为平叛救国,朝廷开始多方敛财。至德二载,肃宗下令:“其商贾,准令所在收税。”

    上:年间,肃宗又“敕江淮堰商旅牵船过处,准斛斗纳钱,谓之~程”,增设江淮租庸调使后,“于诸道津要,置吏税商货,每贯税二十文,绣木茶漆皆什一税一(之),以充常平本”。

    并于乾元元年,在交趾、广州、洪州、福州、泉州、明州、杭州、扬州、海州、登州等地,开始征收外商税,即对外商贾的“纳舶脚”。

    增加市舶司,也不过是敛财的手段之一。

    “以本道节度使改都督,仍领其属,区辖不变,率道下诸军、招讨、经略、防御、团练、等使……非特进,今后不兼各使……”

    “增诸道监察御史定员,置为监院,一正两副三员,佐以监事、佥办、从事……”

    “分采访处置使本职,另立黜陟使,上受事三司,道下主刑名之务,提州下判官、推事、巡官事……”

    “新置劝学司,主保荐、举贤、进学事,……”

    “今后凡京兆、河南、太原三府及各州,皆设官学及六学馆,以学丞领之,设博士、助教等。”

    “凡六学生每岁有业成上于馆者,丞以其业与司业博士试。明经,帖经口试策经义;进士,帖一中经,试杂文策时务征事。其明法、明书算,亦各试所习业。”

    “今后乡贡举士,非学校不举,其中京都学生定员八十人,大都督、中都督府上州各六十人,下都督府中州各五十人,下州四十人,京县五十人,上县四十人,中县、中、下县各三十五人,下县二十人。”

    “每岁仲,州、县、馆、监举其成者送之尚书省登第者上于尚书,礼部主簿掌印句检监事。凡六学生有不率师教者,则举而免之。其频三年下第九年在学及律年无成者,亦如之。”

    “凡书学,先口试,通,乃墨试《说文》、《字林》二十条,通十八为第。”

    “凡秀才,试方略策五道,以文理通粗为上上、上中、上下、中上,凡四等为及等。”

    “凡明经,先帖文,然后口试,经问大义十条,答时务策三道,亦四等。”

    “凡进士,试时务策五道,帖一大经,经、策全通者为甲第;策通四、帖过四以上为乙第。”

    “凡明法,试律七条、令三条,全通为甲第,通八为乙第。”

    “凡算学,录大义本条为问答,明数造术,详明术理,然后为通。试《九章》三条、《海岛》、《孙子》、《五曹》、《张邱建》、《夏侯阳》、《周》、《五经算》各一条,十通六,《记遗》、《三等数》帖读十得九,为第。”

    “凡道举,试《老子》、《庄子》、《文子》、《列子》,十通六,数帖读十得九为第……”……

    皇城东侧的东宫储秀殿升云楼,站在新建地露台上,可以看到东宫绵延到大内,连云地亭台宫室松柏翠邑,青白暗色调的太庙和朱顶。

    更重要地是这个环境清净,且利于保密,只要把住楼下的入口,很难听到楼上在说什么。

    于软榻上太子小白对坐地,却是一位稀客,乃肃宗身前得宠的山人刘唐,他与另一位得宠地术士申季泰并称双隐,在平凉时就备受今上地推崇,以白身出入宫禁无碍,不过最近显然被那位不空,分去不少关注。但其实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

    太子小白既然以元帅监国,早些年征战各地

    数道,也多少结纳收揽了一些民间的智贤之士,眼好就是其中之一。早在这位以好学强记,聪明宽厚,喜不形于色而深得太上赏识的太子小白,还是皇太孙的时候,就已经在楼观山,寻访到这位隐士。

    他们不是正编地东宫人员,因此,反而躲过了这次风波和清洗,不过为了把他名正言顺弄到身边来,还是颇费了番周折,这回也是讨着奉旨看望,主持斋的旗号前来,说是看望,也未尝没有就近监临地意思,这也多少乘了他的意图。

    他正在和太子小白讨论的,并不是中外军竞技大会上的异闻,也不是新近远番来访的盛况,而是新近轰动一时的改良科举之议地后续。

    自从《建言科举扎》上去以后,反应最强烈的并不是那些年轻地士人学子,反而是那些年高资深的清流士林,就算再违心地,也不得不酸溜溜的说上两句。

    前面那些都是幌子,根据第二批由当代一些知名地士人在各种文抄上反复论战,提出后续改良的建议。这才比较接近事实的真相。

    最关键的,还是于细分诸科,对口取士的建议,所谓人之精力,穷尽一生终须有限,为了不浪费人才,将以官定六学为基础的诸门科举,详细分为然后按照对口的部门,进行调配,同时也大量增加了取士的范围和人才储备的数量,这也是一种折中的妥协措施。

    朝廷再怎么短时,也并不少这些养士的钱,再说在本朝,取士是回事,任官又是另一回事,成绩最优秀的进士,也只是获得做官的资格和初步待遇,只有皇帝看的特别顺眼的透几名,或许会马上得到翰林编修、待讲之类清贵悠闲的职务,其他要想获得职事,还得经过礼部和吏部的考偈拭,因此有这个缓冲,取士取的多,也并不会直接影响或是冲击到现有官场的成规和秩序。

    却给各方足协和利益分配的空间,毕竟制度再好再完善,但象要一股脑消灭各种既成事实的人为因素,还是很不现实的。对士子来说,虽然多了等级和分类,但也拓宽了他们的晋身之路。

    唯一有影响的或许是些胥吏们,他们头上,又要多出一大批被称为“学子老爷”的特权阶层。当然其中也有三六九等,最低级的只能和士兵的家属一样免徭役,然后每月可以到官府领几块肉一袋米而已,最高级的才能免除一切赋税。只要能挤入这个群体,就获得开馆授学的资格,无论是自办蒙塾,还是到州县学任教,都与后世没有太大的差别。

    一的变化时,多出了许多技术性和专业性的时务分科,比如营造科,物料科、转运科、钱粮科、度支科、稽算科、水工科、厘税科等等。许多其实都是脱胎自龙武军内部的体制。

    核心地概念就是,让专业地人去做的专业的事,而不是想传统科举一样,一概无差别涵盖全面的基础教育,然后等到任上,再凭各自的品性资质重新琢磨实际政务,等到有所心得,任期大抵也满了,或升迁或外调,稍微用心一些的可能就得罪同僚和上司,而被罢免,实际上难得做得几分事情,许多人的大部分庶务还是得靠那些幕僚师爷,以及很容易和地方混同一气地胥吏,甚至把时间和精力消磨在上下的扯皮和人事斗争中去。

    这也可以比较有效率的运用教育资源。要知道,象曾经被称为杜工部的杜甫这样,让学了一肚子地文学诗词的人,去搞水利,显然是浪费人才且严重地不对口的例子,在本朝比比皆是。

    京师两学固然是耀目,但也是在前人的基础上完善发展起来。

    但真正出尘拓新意义重大的,是作为两学附属的预备三学堂,原本是因为投考的人太多,休习科目层次太多,已经不利于管理,而被分流出来地低级学科的大杂烩,所谓京师武备学堂(武科预备),以营建,土木,堪舆、煅治等百工技艺地工技学堂,还有就是算学、律章、医理、历法、书艺为主的预备吏目学堂。

    相比只要入学就有身份,被成为小登科之称地两学,这三学入门的门槛就低地多了,只要粗通文字即可,专门是针对贫寒人家的子弟,更注重的是即时应用的时效性。因为休习这些学科就算不能更进一步,也能混个糊口的本事和手艺,再加上学生的量够大,范围涉及三教九流,反而在民间的影响力,与两学不相上下。

    “听说房相因病罢朝……”

    这句话却只得到子小白勉强的会心一笑。

    最近清流宰相房倌脾气很不好,病怏怏的称疾不朝,而宾客却朝夕盈门,往来不绝,似乎在么事情。

    当然,有更多的内幕指出,其实是因为在朝会上因为科举之事庭议时,他指桑骂槐的骂了某位“文贼乱道”,结果被对方好不留情的讥讽了句“房大青蛙,嘴大腹空,只会噪”而气晕的。

    “这位开府大人还真能扰事啊……”

    “一出手就是惊天动地的效果……科举之制可是太宗钦定的,他居然能从中找出改之法……”

    “你真的相信有武侯遗书这种东西么……”

    “本来不信的……但是这些年观其言,察其行,有不得不信了……”

    “可惜太懒散了,空有一身博引之学,却喜欢营钻那些奇巧小道……”

    “他呀……”

    太子小白幽幽叹了声,

    早前还有些可惜,总有些无法理解,那位有这一身异于常人的

    见识,为什么就不肯尽心报效朝廷,做出一番轰轰烈,而宁愿在他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力,搞什么神神秘秘的试点。

    后来又有耳闻,这个人对公事也不甚用心,多少良善之法,只有在他实在被逼的紧了,才挤出来一些对策来。

    但这些年过来经过这么多事,也让他的心态成熟了不少,这个亦师亦友加亲戚的家伙,只是太过于小心谨慎,凡事不愿意当先出头而已,小心谨慎到,宁可把垂手可得的盛名,拱手让给别人,也在所不惜的程度。

    “成都官学的官定六学,二十八家杂学,三十四类文艺百家,虽然颇多不入流的学问,但放到小处,都是战后国家,百废待新所急需的东西,光这一方面,成都官学就占尽了先手,就算你仗着门第,把持了高位又如何,杂务琐政的小事都要人来做……”

    “更别说三大附学的那些法度、吏务、财税、工艺、营造、垦殖的学问,又有谁能轻取而代,三十年朝野,怕都是他们的天下了,还不怕不能形成一支举足轻重的朝党和学流么……如果再开支散叶续上几代,那自古家传的胥吏,也没有多少存身之所了”

    “先生也对这些家也有兴趣么,……”

    “我等圣门虽然立身正宗流,但也不是不能沟通世务,既然有孔、颜子弟,为之张目所学,还有河洛、剑南学宗的大家从之立论,大理上无差多少地,就算所见不同,计较起来也是门学之争,而非释、道教党之成见,更不是景、沃那些外道俗流可相提并论地……”

    “不过,请殿下惜万金之躯,不要再做这种以身犯险之事,……”

    看着和对方灼热而真的目光,太子小白却想起的是那个人的开导,

    “一点骂名算什么,老子光棍一个的时,还可以大言不惭的说“虽千万人吾往亦”,但是以现在这个身份和位置,更要要留着有用之身做更多的事,不要为一时地意气而断送了大好抱负……有人在才有将来和无限的可能性……”

    “不是将士用命,臣下拼了死力,差点儿就让那些鬼域伎俩,借机得手了,……”

    “此,还请殿下稍稍避嫌……”

    “避什么嫌……”

    太子小白楞了一下

    “雍华府上,是不是往来过密了……听说殿下接受好几处产业,还新收了一批门人,”

    “岂有此理……”

    太子小白皱了皱眉头,手中的茶水倾出来都不觉。

    “那个乱嚼口舌的,难道寡人连一点天亲情份都容不得么……”

    “殿下,就算殿下觉得臣在挑拨亲疏离间骨肉,臣也要说……”

    对方起身正色拱手道。

    “梁开府位高权重,手掌禁兵,已不是寻常地师保傅可比,万众瞩目,与殿下的韬光,大不相宜”

    “为君者当有乾坤独断地魄力,过于依仗某个臣子,是为人君大忌,也利善存臣……”

    看着对方执意明谏的表情。他心中不由自主起了一丝反感,然后才是觉得对方确出公心无私的无可奈何,只是有些寂寞孤寮的感觉。

    不由想个人的话,

    “你为什么推三阻四的不肯亲……”

    “我呸~,不要说地那么暧昧好不好,什么叫不肯亲近,明明是你们天家的人注定是孤独地……”

    “在那条路上走的越远,就越寂寞,你指望我能扮演什么觉得角色,万夫所指地靶子么,还是争储侵扎的牺牲品,,开什么玩笑,我还想多混几年好日子……”

    “所以,乘还年轻,抓紧时间享受喽……等你真到了那一步,什么想法和心态都不一样了。”……

    门庭清冷地韦家老宅,再次迎来一个轻车简从的客人,却是即将上任商州的江淮租庸调副使韦伦。

    他本是天宝中期朔方节度使韦光乘之子,虽然出将门之后,走的却是文途,少以荫累授蓝田县尉。以吏事勤恪,杨国忠署为铸钱内作使判官,整顿钱务,减少劳役,增加效率颇有建树,天宝末,宫内土木之功无虚日,内作人吏因缘为奸,韦伦乃躬亲阅视,省减倍。以绩效改任大理评事。

    然后杨党被株连,他也沉沦了好一段时间,还是靠着时任中书的堂兄韦见素发话,才不至于被那些小人继续落井下石。这些年勤勤勉勉谨小慎微的从监察御史、剑南节度行军司马,充置顿使判官,屯田员外、侍御史一路熬过来,好容易才外放专任一方。

    商州又曾经是龙武军攻略关内的重要据点,虽然已经号称撤出,但是长期把持地方上利益的牵扯,也不是那么好割断的,因此他冒这被人弹劾畏事拖沓的风险,也要来先见上一面,讨个主意。

    “大兄……”

    面对韦姓里出的第七个宰相,并且历仕两朝,以太子少师安然退养,并依旧保持强大影响的存在,哪怕是号称正支嫡出,将门之后的韦伦,也要俯首侧目,恭敬的喊上一声兄长。

    “十九郎……”(唐人以同宗兄弟为辈分排行,因此在能生养的世家大宗,排到数十上百号都不稀奇。)韦见素似乎早知道他的来意,递过一个册子。

    “这是……”

    “京学三附的本期名册……”

    “大兄地意思……”

    “无非让你看看有什么可意地人没有……

    “营造,匠做就不要说了,那些吏目科的钱粮、工务、笔掾之中,就没可用的么……”

    “这些附属学堂,学的否是工巧之计,不怕影响前程的发展么……”

    韦伦还是有些不明所以,小心道。

    “迂腐啊,这些东西虽然偏专,却都是吏才时务,可谓上官耳目手脚的补充,要知道龙武军这些年的名下,放出去多少人,大都会在其中挑选上一些有专长地,作为僚属班底带到任上,他们既有同年之谊,又好帮衬,不至于被地方老吏豪强,轻易蒙蔽了去……”

    “多少官声,就是栽在这个上下其手上……莫名丢了前程,”

    “朝廷为什么宽他们,因为这对加强朝廷的权威和影响,也大有禆益的,所谓吏从公出,总比任用私人,更妥帖一些吧……”

    “大兄是说……”

    听对方东拉西扯了一大,韦伦似乎有些明白,又有些有些不确定。

    “朝廷调用云军州三县军民,也不是没有条件的,起码襄州任上,至少也要举荐外放一二,你如果结上这个渊源,行事也会方便许多……”

    “不要说其他地,光这个乱的功绩,可不是那么好拿地……”

    “以为那位第五大夫,江淮租庸调使任上,为什么乐不思蜀屡屡不愿晋身,又凭什么底气,能在地方令行禁止,说一不二,号称理财高手……”

    “来若是将来朝廷下定决心,让这位入相……”

    韦素说到这里顿了顿,又转而言他道

    “再说襄州之乱,声势虽大,但本身为祸毕竟有限,真正麻烦得是事情的背后……”

    “襄州乱军头目康楚元那些人,可是正经从江西长沙调防过去的官军,……眼下朝中现在可是有意在江西道和山东道间,分出个荆南道来啊”

    “为闹饷而哗变逐走太守也就算了,怎么会那么凑巧刚好知道,江淮租庸调使那里,还有两百万没有上解的钱帛……”

    韦见素放下茶盏。

    “要知道朝廷已经有主张招抚的声音了……”

    “大兄……”

    韦伦心中一凛,有些寒意透过后背,却又庆幸起来,饶是没有白来这么一遭。

    “人老了,连言语也不利落了……”

    韦见素的往后一靠,让身体深深陷在熊皮地软榻中,叹了口气,再次转而言他。

    “韦家的远宗别支,有地是闲余游业,无所事事的子弟,你可以从其中挑选一二比较入眼地,推举入学,……”

    “将来有所学成,都是知根知底的自家人,又有提携之恩,带到任上,也好相互携……”

    “我们韦家好不容易在这里占了些先手……我事渐高,格局已成,难再有寸进了,但你们却没什么可犹豫不前,……”

    韦伦心事重重地走了后,御赐松鹤绵泽的玉屏扇后,转出一个身影,却是御史中丞的韦家老大韦鄂,他皱着眉头,走到父亲身前道,扶住他的手,轻声道。

    “父,何至于……”

    “我知道你想入相,但也不要忘了我们的本色和立身之基……”

    “阿父……”

    “从入剑南的那一刻起,在那些人眼中,我们就已经与龙武军站在一起,有了牵扯不断的关系和因果,你以为一句置身事外,就可以轻易抹平隔断的么……”……

    同城的京师大学堂学~。

    “这些人枉度了几十年的圣贤书,怎么还看不清楚……还想牵扯我进去。”

    王维吹起吹茶水上浮沫,对这刚刚卸任京兆尹的王缙笑道。

    “兄长会不会太严词厉色了,好歹这些人有本家的渊源……族里那些宗长知道了,也怕不好交代啊”

    对方有些担心的道

    “成都两学,功在长远,自古多兵为将有,兵法以将门世系,是以将帅得其人则兴,不得其人则衰,得其人则成事,不得其人则败事,多少王师劲旅,尽落灰灰,自此后,将帅多出公门,虽师徒乡党依旧,却可以吐故纳新衍演不息……”

    “光着一项,他就足以名概万世,立于不败了,他又开学多宗影响日深,其中许多传授出来,已经成为国家的根基和干才,把他拿掉容易,但是想否定他所做的一切却没那么容易,所言所学具与国家兴盛息息相戚,一旦没控制好牵连起来,就是国家动荡那么简单了……”

    “况且他出道时然一身,出身卑微,现在已经天下寒门庶族的一杆旗帜,也是朝廷制约那些门阀的重要棋子,不能轻易动的,朝廷好容易借战争削弱了这些门阀,或许处于形式所需打压有之,但是绝对不会轻易拿掉他的……”

    “武侯一脉,可是正宗的王佐之学,可惜他入了武途,不然政事堂中未必没有他的一席之啊……”

    “本家一门两宗既有竞斗,也有携手,虽然枝叶繁盛,勉为七族之首,但也是树大招风……”

    “自从祁国公(王仁皎)~被罢之后,这些年光凭祖宗家业遗泽,也不过抱残守缺,也要谋求顺应时世的立身存续之道……你我所做的事情,也是殊途同归,不过是让后人多一个选择而已……”(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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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江陵 第四百一十七章 十二隆奇的汉道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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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一十七章十二隆奇的汉道昌

    梁州流民大营的初级学堂,一群少年在晨风中活动着身体。

    十二隆奇却蜷成一团不起眼的身体,躲在角落晒太阳。

    他不算严格意义上的战争孤儿,他是个被称为杂胡崽子的混血儿,最明显的,就是他眸子中那一线不知道来自父系还是母系的蓝色。

    在大唐漫长的边境上有大量他这类的存在,胡风素来开放,大唐边民们也对男女之事看的很开,随着边境部落的迁徙和冲突,因为来自父母某方一时的欢愉和冲动,而意外诞生又被遗弃的产物,

    此外,

    那些因为流放的女囚总是僧多粥少,为了解决生理问题的边军们,经常会跑出自己防区去“抵御犯边”,然后就地为促进当地的民族大融合,身体力行的做出一些强有力的贡献。

    因此,哪怕在最和平的时期,也常常会发生大唐边境微微向外的弹性扩张,也大大加剧了这种弃儿的产生,在部落繁盛的时候,通常不会拒绝血统不明的新成员,但是在部落最困难的时节,也不介意减少一些消耗生存资源的嘴巴。

    往往一场雪灾后,胡人经常互市的临时营地角楼里,都会多少一些这样的弃儿,其中只有很小一部分,能够活到成年。

    十二隆奇,无是幸运的,当他还是被裹在肮脏的兽皮包裹的婴孩,从迁部落的马背掉下来的时候,遗失在旷野里哭哑了嗓子的时候,首先遇到的不是时常神出鬼没紧随这部落迁徙的牛羊,等着便宜大餐的荒原狼,而是一个没有孩子地牧牛老人和他的狗。

    十二是老人捡到他的那天的牛群数目,隆奇是老人死掉的一条老狗的小名。出自牧人朴素地使用哲学而已。

    从小的玩伴就是牧犬和牛羊,还有荒原里永远也不会缺少的野狼和鬣狗,老人也并不是一个合格的教养者,酗酒和暴躁,总让他身上永远不会缺少粗暴鞭笞的痕迹,也让他过早的变得沉默寡言,因为辩解只能带来更多的痛苦,老人好歹活到了他的六岁,然后被牛群的主人当成添头,辗转卖给了新的主家。

    然后赤身裸体仅围那块出生就裹着地破兽皮,泡在牛粪堆里一点点的长大,仅仅因为可以为主人家节约布料,一次次在最冷的冬天,因为蜷在干草堆里取暖而被刻薄的主人用鞭子抽醒,理由是污了草料。

    突然有一天,主人家也不存在了,只有满城挣扎在惨叫声中的火焰和血水,无数穿甲地人,象草原上最凶狠的狼一样,将主人家涂成灰头土脸的女人们,不分老幼一个个拖出来,围起来折磨的一点点断气。

    但是却没有人理会,满身肮脏牛粪,泥猴一般骨瘦如柴的他,因为在太臭了。

    所以他成了废墟里唯一的幸存者,象幽灵一样游荡在死城里,靠和野狗争吃吃还没腐坏的生肉,活了下来,好在老天见怜,在他测地蜕化生野兽之前,终于有一队路过地军人,把他当作完成任务的添头,送进某位权贵家庭建立的收容所。

    能吃个半饱的杂糊糊和许多人挤在一起热乎乎的通铺,让他很长一段时间都象在做梦一般,走路都象踩在云端里的不真实,虽然不免还要受一些体罚和劳役,每天还要背诵和朗读那些感恩和忠诚的内容,不停的输灌一些难以理解的东西。

    收容所的人,用了很长时间,才让他梦中不再象狼一样嚎叫。又一点点地纠正他们自幼的生活环境所造成恶习和时不时爆发歇斯底里地恐惧、焦虑情绪。

    也一点点的明白,他们地身体生命,都是属于某个力排众议,决定收养他们的人。

    对于这一点,他也并不觉得如何意外和不甘,早年地经历让他知道最朴素的哲学,人养牛羊,只是为了喝奶吃肉而已,供养他们,操炼他们的身体,教授他们知识,然后获得他们的忠诚,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现在,

    他们都是刚好过了集体成人礼的孤儿,然后到这里来进行了半年的军事化管理和训练,学一些基本格斗的技巧和一些生活技能的。

    许多人也多少明白,既然已经长大,收留的地方,没有理由再白养着他们的理由,更加振奋的操练,争相表现起来。

    首先一批身体素质最好反应最灵敏的被选拔出来,送进军中,据说如果其中表现优异的,还可以进入某位大人的亲事府做事,鲤鱼跃龙门变成拿粮饷和津贴的官人。

    随后的几个月里,还经常会有一些身份显赫的大人物来访,他们往往坐在屏风后面,观察他们的训练,提出一些奇怪的问题,当天的晚上,就有一些同伴铺盖消失,时间长也知道,哪些人是被上头看中给挑走了,被挑选过剩下来的熟人越来越少,以月为单位补进来的新面孔越来越多,如果找不到去处,就只能去海南开荒了。

    要知道,哪怕是是去剑南工场里做学徒工,然后有机会被当做家养的熟练匠人来培养,一步步做到工长或匠头,虽然苦点累点也比这个前程好。

    因此,

    仅剩的一些同伴也不免变得有些烦躁起来,找上新人头破血流的狠狠打了几架,被关了好些天小黑屋的禁闭,只有他还无所谓的叼着草根,整天得空就懒洋洋咪着眼睛,依靠在墙根晒太阳。用别人窃窃私语的话说,他就是个天生的乞儿命。

    突然太阳给阴影给遮住,十二隆奇不耐烦的拨了拨手,想挪个地头。就听一个憋在嗓子厚厚的声音

    是他了……”

    “大人,这厮可是出名的懒散啊……”

    “某的勾当,需生的不起眼的才好……”

    “管饭饱么……”

    他嘟囓道。

    “傻小子你有前程了……还管什么饱饭”

    领来的人气不打一处出,狠狠踹了他一脚。

    浑浑噩噩的在同伴羡慕的眼神中,他被拉上一辆四面封闭地大车,里面已经被十几个人象肉罐头一样挤的满满当当,只留天顶一个出气的窗儿。门板栓子直接被用大力压在他后背上蹬了两脚才合上的,随着哐当摇晃的车子,咯的生疼。

    随着道路地起伏和颠簸,在车厢里,发出抑扬顿挫的哎呦声。颠的头昏脑胀的,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然后车门突然打开,他象货物一样,被一群人推挤的倾倒在地上。

    起来活动麻痹的胳膊腿儿,才发现块石码成的墙面。

    象是深山中的某处荒废的军寨,被简单修缮开出一个营地来。却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有田地房屋甚至还有一整条街的店铺,只是气氛有些诡异,人人都对他们习以为常地视而不见。

    然后是在山林里几乎无止尽的生存试炼,学习设猎、垦田、伐木、种菜、亲手筑屋,为了更好的活下去,几乎什么都做。偶尔会有人被抽出来,给半块饼子,然后蒙眼丢到山林深处,在规定的时间内自己找回营地来。

    有一些人永远消失在山林中,还有一些人,则因为出色的表现,被一些来历不明地人看中给带走。

    偶尔也会有人也在观察他们,只知道他叫卢大人,很少说话,但是那张让人做梦都会梦魇的脸让人格外印象深刻。

    终于有一天,这批被层层淘汰剩下来的人,被带到一个院子里。

    “现在我们上的眼力一课,怎么观人察物的,”

    门户推开,看见这个满面风尘的老头和他的行头,少年们顿时窃窃私语起来,还有小声地道“这不是东门头的铁算刘”,

    主事的人开声道

    “不错……还有些眼力”

    他又拍了拍手,

    而另一位出现,少年之中就有些骚动了,他额头那个标志太有名了,作为轰动一时小儿止啼的著名江洋大盗,在京畿、关东地区来去如风的三眼血倪俊,可是很长一段时间让官府悬红高涨的的人物,一度把他的图像贴满了街头。”这些相面的就是靠察言观色的眼力混饭吃地,而这位正是其中的翘楚,……

    带他们来地领队,也站在高处箭楼里,陪着那位卢大人低声说话。

    “作为他教授出吃饭的本事地代价,是本家给他优裕养老的承诺。根据对方地外表神态言谈举止,迅速判断出相应的对策,这是他们能够生意兴隆,成为料事如神传说的诀窍。”

    “那位则是街头扒手的总头目,偷儿们祖师爷级别的人物,因为清街被清进了大牢,被仇家指认出来,三木之下无不应承,连带将整个窝点销赃网络一网打尽,现在是京兆府的外围据点和眼线之一……”

    “还有那个家伙,别看她一幅老太太的模样,却是个货真价实的壮年男子,则是因为擅长易装,伪作女身,混入大户人家,以绣娘的身份,闹出许多丑闻,竟然没有多少察觉的,若不是在女人街想混进汤池子被抓住,只怕还要祸害更多的人。”

    很快那些少年身前,已经站满了一些来历不明的,却满身让人不自在气息的人。

    “这些人,将会教授他们如何不动声息的接近目标,如何潜行,如何易装,在不被察觉的情况下完成任务,追踪与反追踪的周旋,甚至包括用最残酷的手段考验这些少年们,以培养如何有效应付拷打逼问的技巧,这就是他们被从最深的死牢里翻出来的代价。”

    在这些少年以后的岁月里,不断有这样形形色色三教九流的人物来教导他们。

    随着营地的更换,还会有更多这样奇奇怪怪蒙着脸儿的神秘人,陆续驻留上一段时间,教给他们更多涉及三教九流奇奇怪怪的东西,其中甚至有许多都是诸如倡优伶人乞儿这般,素来为人所不齿的贱业。

    不幸的是,十二隆奇正好是最后一批被淘汰的人当中,于是他发现,自己和同样时运不济,只坚持了小半学业的同伴一起,被蒙眼重新送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在这个干燥到只要一张嘴就觉得嗓子直冒火,风吹头发里不一会满是沙子的地方,

    他们需要浑浑噩噩的学着深一脚浅一脚,瞪着满是血丝地眼睛和干裂的嘴唇,在鸟不拉屎的沙土里找水;学着如何昼伏夜出,最节约体力的穿越一些,炎酷到光靠热风能把人烤干的地段;如何用一块仅有兜头布遮风挡日,在冰冷刺骨的夜里保持体温,收集晨露地水分,用蝎子和沙虫替代干粮……

    直到有一天,这些噩梦也终于结束了。

    他们被赶进一条河水里,痛快的洗澡洗头,搓掉积累半年的泥垢,换了新的头面,却发现运似乎又和他们开了一个大玩笑。

    他们很快被分到一些看起来相当落魄,连店铺的一个摊位都租不起,吝啬到吃饭都抠着米粒饼渣的小行脚商人手下,跟着从最下等的学徒开始,学做生意买卖的勾当,赶着臭烘烘脏乎乎,被沉甸甸货物压着直翻舌头的干瘦驴骡,成群结队的踏上漫漫黄沙尘土地西去旅程……

    “长相思,在长安;路纬秋啼井阑,微霜凄凄色寒。

    孤灯不明欲绝,卷帷望月空长叹,美人如花隔云端。

    上有青冥之高天,下有绿水之波澜。

    云长路远魂飞苦,梦魂不到关山难。长相思,摧心肝”

    “青山横北郭,白水绕东城。

    此地一为别,孤蓬万里征。

    浮云游子意,落日故人情。

    挥手自兹去,萧萧班马鸣。”

    “烛龙栖寒门,光耀犹旦开。

    日月照之何不及此?惟有北风号怒天上来。

    天山雪花大如席,片片吹落单于台。

    西州思妇十二月,停歌罢笑双蛾摧。

    倚门望行人,念君长城苦寒良可哀。

    别时提剑救边去,遗此虎文金~=。

    中有一双白羽箭,蜘蛛结网生尘埃。

    箭空在,人今战死不复回。

    不忍见此物,焚之已成灰。

    黄河捧土尚可塞,北风雨雪恨难裁。”

    刚从衙门回到家来,由初晴服侍着换过衣冠擦了脸,就看到从安西快递寄回来的《太白诗选》,我不由会心一笑。从这些诗中的意境,可以感觉他的心态变化,似乎随着塞外北域的雄浑壮阔,而开朗起来。

    根据参事团拟定地“汉道昌”计划,李酒鬼率众出巡西域,不过是扩大影响的第一步,随后跟进的利益集团背景的商业会社,也不过是个开始,作为配合他们的后续,还有近千名由我门下培养成年的少年,以工匠、学徒、伙计之类的身份为掩护进入这个体系。

    他们都是因为身体条件被从军队地候选中刷下来,却受过相应基本生存和职业训练的少年人,他们将用两到三年的时间,初步在河西走廊到西域之间,建立一个以商业情报为主的消息渠道网络。当然如果时机成熟有需要的话,转变成战时情报体系,也不是太大的问题。

    “唔”

    杜佑走过来递了一本新油墨味的册子给我

    “这是什么……”

    “这是钦天监编制的新历法……”

    他随我边走边说,穿堂入室。

    “乃是为正在编撰的大典,而采用的一种全新地历算之法”

    “名称定下了么,本朝不是已经有大衍历了……”

    “初定为……”

    他翻了一下书薄,

    “嗯……就叫共和历……”

    “什么……”

    我大吃一惊停下脚步,心中生出一种荒谬的感觉。

    “有何不妥么……”

    杜佑小心地看了看我的脸色。

    “为什么会叫这个名字……”

    我深吸了一口气,把奇怪地情绪平复下去。

    “新历法乃是取自西周国人暴动,厉王出逃~,周公、召公开始执政的共和元年,开始计算地历法,因为号称共和历,至今正好是共和一千六百年。”

    “当初还是应大人您的要求编撰的……”

    “我的要求……”

    我愣了下,绞尽脑汁也想不起来

    “当年京师大学堂草创,整理本朝的典籍,编撰大藏馆书目的时候,大人巡察后说是历朝年号繁多且杂,又参差不齐短缺不全,前后重叠太过凌乱繁琐,不利于索引文籍,当下指示各有司协助京学,最好能编以一部以贯通古今的年代计算之法……”

    “然后……”

    说到熬这里我脑海中隐约有些印象了。

    “于是钦天监他们用了两年多的时光,考经论史,才整理出这么一套通历之书来,已经算是不易了。”

    “……”

    我晕,我已经完全想起来了。

    我不过是要求建立一套简单的,可以抛开历代断断续续繁琐复杂的年号直接编史考据用,可以贯通历朝直接对照的简表,没想到这群人会错了意,给我编出这么一套复杂的大型历法来。

    不过这东西出来,只怕又会成为某些人攻击的借口,比如说某人这些年的手段,无非是为想以周公为名,做王莽之事张目而已,如今露出狐狸尾巴来了。

    不过想想等历史发展到我那个时代考证起来,居然发现中国已经共和了两千多年,比耶稣诞生的所谓公元历,还早那么百多年,那些民煮石油的国家的反应,我果然很有恶意趣味啊。

    突然我一眼看见一个鹰鼻沟颊的番人,站在堂下角落,不由道。

    “他是什么人……”

    “他啊……”

    杜佑看了眼说

    “这是安息王孙授艺的武教长玛各,乃是长安拜火教圣坛中数一数二的护教高手,一手狂沙卷的刀术使出神入化,”

    “据说他也是地道的安息人,十年前随传坛的大火者,一同来到长安的……”

    拜火教的触角,也伸到了我的门下啊。我的们下已经有传统的中土佛道,也有来自域外的景教,也不差这点花样。

    无论拜火教、还是希伯来教,都是我利用的工具和达成目标的载体而已,他们相对弱势和非主流的地位,和改变自身划江的渴求,才是我选中它们的理由。作为一个心智成熟的正常人,是不应该被工具所影响了。

    “你叫他过来,我有话要问……”……

    在一个剑与魔幻铠的世界,一个用刀的主角,如何在这个世界成为剑尊

    请看《单锋剑尊》
会江陵 第四百一十八章 剧本与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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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百一十八章剧本与客人

    京兆府劫狱案到现在还没有破,按照勘验的人,受害者身上刀口,有象被火燎过的痕迹。

    “这是一种大食人日焰刀技艺,的可以在挥刀的瞬间,因为极快刀速造成刀身的灼热,伤者如火燎……”

    对方想了想皱着眉头回答道

    “大食国人也有武功流派么……”

    我奇道。

    “当然有,不然这些大食人是怎么穿过无数的沙海、荒漠、戈壁行商万里,又是凭什么行走与东西各国之间,与商路那些多如牛毛的沙盗马匪相抗……”

    他眉头一跳,斩钉截铁的说。

    “不过其斗技主要是安息的体术和阿布拉汗的刀技为主,虽然不如中土的多样翻覆,却是因地制宜走的是大漠武学,置死地而求生的路子……”

    “大食的国术就是技击,据说源自先知默氏得天启,授弟子外出传道的防身技击之术,因此其门下战能杀敌,文能讲义,其道大兴,遂成一国……”

    “后来侵并诸国各部。融合了古老地安息柔术和体技等。开始独树一帜……其国人好争战斗杀。喜以刀兵决讼诉。因此武风大盛。衍生出众多地支派来。在大秦列国间。亦是赫赫有名地……”

    “只是与中土不同。大食人多以教传技艺。家传为辅。往往武宗大师。也是教门高手。虔信之辈……大食教派众多。各族百类。各有渊源和传承。既有世系善武地宗族。又有专司格斗暗杀地宗派……”

    我想了想。又让人捧出一把武器来让他看。

    “这种弯刀水纹。属于大扑拉才有地百锻月刃刀……”

    “扑拉?……”

    我只听过阿普杜拉什么的。

    “所谓拉仆乃大食语守护之意,类同本朝之刀手等……谓教门特许的,抰兵执刃者”

    “大仆拉,即大刀客,同高手之属……高阶执刃者,最少也是个护教武装地头领啊”

    这么说,大食人的强者,已经进入中土了么……

    我满怀心思的,走出二门,就看到花园里草木被整理了一遍,空出一大片场子。

    一群大小LOLII,戴着猫耳、尾巴什么的,正在做出一种古怪肢体操地动作,口中还哼着歌“小松树,快长大……”

    不由大奇,

    “你们这又是在搞的那一出啊……”

    “你不是上月给我写了个童话的本子,说是驿站里猫儿们的故事么,打算在今年的千秋上排演出来……”

    小丫头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依在身边道。

    “你不是还编了首好听的曲子……”

    “猫……”

    我想了想,好像有这么回事。

    “对了,你今天怎么没去看比赛啊……”

    “我们家的白鹅队,输了……”

    小东西耷拉下脸来。

    “输了就输了吧……”

    我轻描淡写的摸摸她脑袋,

    随着中外军竞技大会影响的扩大,事情也逐渐脱出我可以控制地轨道,随着比赛的盛名日隆,规模日大,朝廷对于比赛的赏格和封赠,也随之水涨船高。

    从最初冠军的粗制小金杯和前五名的赏钱十万,变成冠军赐从五品下出身,赏玉杯赐宫绸三百,以冠军号加级衔终身;冠军队集体赏八品轻车副尉诰身,赐给旗号,各赏宫瓷一件,内造绫五十。凡前十名者,依次递减,连第十名,也赏钱五十,赐入武学进修的资格。此外,还有传闻天子将在赛后接见表现卓异者,还可能有留宴。

    这可不得了,要知道也只有每三年一次地科举大比中,那些万里挑一脱颖而出的新科进士们,才能得到天子的接见和宰相主持的留宴。

    显然朝廷也不想轻易放弃这么一回,宣扬权威,收买人心,示恩与天下诸军,或者是说挖墙角,内部分化的机会,这也将原本有些试探和较劲意味,观赏性多一些的比赛,变成剑拔弩张地竞斗和赤裸裸的刺刀见红,没有再留有余地保存实力的理由和意义,再加上历史遗留问题和新仇旧恨,

    虽然至今还没有传出死人的消息,但是每天比赛场上,都有人血淋淋的被抬下来,就可见其中地激烈和火爆。甚至有某些军中大老已经传出风声说,他们可以不在乎这个封赏,却丢不起这个人,卖死力了上。

    作为发起者的龙武军,也成了众矢之地,受到莫大的压力,在后期地比赛中斩获越来越少。马球赛中的白鹅队,只是头一个被无数热情澎湃地友军给掀翻的典范,显然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虽然军中很有些愤愤,总觉得龙武军努力的成果,被别人摘了桃子,我却风轻云淡的很,这东西是朝廷的肉骨头,谁爱咬谁咬去。

    正在安慰小东西,忽然看见看见林素昔抱了本子,静静站在一旁。

    “素昔,有什么事么……”

    “根据您口述整理的那些传奇典故,又到开新章的日子,……”

    我这才想起来,还有这桩事。

    现在萧雪姿她们都有自己兼职的工作,象雨棠儿就是陪雨儿、小苹果、李侬侬、哥舒落儿、玉坊她们几个小姑娘上学,苏夙跟着萧雪姿参加了军属家眷的联谊会,林素昔的任务,就是负责将我口述的一个个故事记录下来,整理成完整的剧本,然后鉴别校正后作为长安那些剧院的脚本。

    因为我喜欢给小东西的讲故事,特别是具有中土特色的武侠文,但是象金古梁温四大家的作品各有特色,也不能乱用的。

    象金庸小说四平八稳的历史背景,人名地理地时代特色太鲜明,要大处理后才能用;

    又如象梁羽生的女帝奇英录,大唐游侠传系列就因为涉及宫廷政争,铁定是犯大忌讳的,主角以李唐宗室造武则天的反倒没有关系,和长孙家地遗孤牵扯不清也不是大问题,但是为上官婉儿和先皇争风吃醋那就太骇人听闻了;

    而温瑞安的作品太过黑暗和绝望,在宋人中或许大有市场,但是对唐人却未必买账,最多只适合作为地下发行的成人文学。

    只有古龙小说的历史背景最模糊,而且还有大量超现实的描写,其中大部分,都可以改编成舞台表演的剧本,经过她的挑选分类、润色和修改后,更贴近世事风情,也不至于出现象“杜甫住过的房子值一万两黄金”之类的笑话。

    “南内地董大老和张野狐,昨日来讨歌舞剧做的本子……”

    她轻声婉婉的道来。

    “长安大剧院新上演《夜半歌声》的开排,下半部还没有着落呢……请求指点”

    “还门下几家文抄的约稿,游侠逸闻录中的《香帅传奇》已经发到了十六期,拍案惊奇地《

    》也发了八期,……”

    “小李飞刀列传的《多情剑客无情剑》已经完结,是否开续章。”

    “把边城浪子的本子拿去吧……你在中间写个接续”

    因为看了几个本子,我发现她的文笔很不错,起码用来给《圆月弯刀》之类的烂尾书自圆其说。

    突然听到通传,右骁卫员外将军阿史那克兰求见。

    终于了来了,我心道,等了这么多天,他们倒也沉的住气,

    果然是那位可萨人地王子,阿史那克兰,不过他的名字用关中口音说出来,听起来就象是“俺是那屎壳郎”,根据朝议,这位“俺是那屎壳郎”已经内定将留在大唐作为人质,官授右骁卫员外将军。

    我也多少知道对方的来意,这就是一场外交战而已。

    而且大食已经走在了前头,从李唐立国以来,大食使节往来中土不断,光是官方记录就多达三十九次,仅次于大秦人,前些年大食人就曾提出过出兵助战的要求,只是被我幕后操纵舆论曝光,激起民族情绪给搅黄了,毕竟招募回纥、西域这些藩属作战,和邀请一个敌国的军队进入国土腹地,那是两个概念。

    但显然大食人不死心,去年来使地大食国大酋长乌布蛮,乃是呼罗珊行省的总督,也是当地最大地白沙部落的大首领,现任地大食副使苏黎满(苏莱曼),还是开元十四年来献过方物,曾受果毅都尉的中土通。

    据我那点可怜地历史知识,也稍微知道一些,现任的哈里发是自称为曼苏尔(常胜者)的艾卜哲耳法尔,号称是阿拔斯王朝最伟大的哈里发,也是最不讲道义的哈里发。

    替新王朝奠定坚实基础的是他。将旧帝国松散的部落联盟,变成新帝国波斯萨珊式的行省制,建立多级政权的也是他,阿巴斯王朝的三十五位哈里发,都是他的直系子孙。为了王朝的统治可以不择手段,也丝毫不在意毁誉,派人杀光穆罕默德的直系后裔。

    可以说,除了我这个比较坚定的大食威胁论的倡导者外,大多数人对于千里之外的大食的印象,还停留在盛产宝马和胡姬美女的沙海绝域之国,甚至连那场恒罗斯之战后,也没有在朝野间留下太大的反响,毕竟那只是大唐极西一隅的边境冲突而已。

    舍我取谁呢。

    虽然刚从内乱中恢复过来的大唐朝廷,对响应可萨人结好盟助,联手大秦建立诸如大食包围网之类的要求,劳师万里跑到去域外,找另一个绝域大国大食人的麻烦,不怎么感兴趣。但是对这么个号称拥地数千里、带甲十数万的大国,能不远万里跑来朝贡,还表示了相当规格的兴趣和姿态。

    比如参照当年安息王子卑路斯的旧例,赦令安西都护府的军民,可以在适当的时候,稍微呼应一下可萨人的军事行动,并对边境上抗击大食人暴政的部落,提供援手和庇护。

    自从最后一个由安息遗民组成的政权,前波斯萨珊的东部总督领陀跋思丹(泰伯里斯坦),依靠三面环山一面海的天险,一直抵抗到天宝八年,国都婆里城才被大食攻破。王子自会罗奔唐,受左武卫员外中郎将,也不过是几年前的事情。

    反正在这个时代,是似是而非的外交辞令和文字游戏,没有比国人玩的更好的。

    唯一实质性的结果,是朝廷终于决定在安西增强力量,虽然依旧没有令已经名不符其实的安西北庭军还镇,却改授朔方兵马使郭为安西节度副大使,就地募健儿往戍,以恢复安西诸镇府兵。

    毕竟那些尝过了操纵国家贸易甜头的君臣们,老是见底的国库还指望这条新线路,能多充实一些。因此,安西都护府的价值,也就不仅仅限于镇服那些四夷八方的鸡肋了。

    虽然朝廷以司农寺为首的官方,以朝廷敕命的形式,揽走了大宗对外交涉往来的大头,但底下还是有许多可以操作的地方,比如朝廷无法公然提供的军器,这也是我出手影响行程,组织他们参观的用意。

    以剑南工场的产能为支持,龙武军这些年换装的很是频繁,即使是处理旧货,连带那些藩镇兵马,也淘汰了一大批兵器,流入民间倒没有人消化的起,境外倒是有很大需求,但是为了避免资敌,除了个别特定的对象,根本不赚这个钱,一般情况下多半是低价回收回炉再造。但现在显然有了个更好的出路。

    当然,把大批军械,万里迢迢的运到可萨人的领地是不现实的,也是得偿失的,但是以重建府兵为名,捎带送到安西最远的碎叶镇,让对方派兵来接收,还是不成问题的。

    可惜我语言不通,也没有YY~小说中不分种族、文化、地域的差别,看见就纳头拜随的主角光环,不然少不了和这位“俺是屎壳郎”,好好交流一番,这个在《中世纪全面战争》中,唯一一个以游牧骑兵著称的国家历史风情。用国人特有的外交令,卖弄一下我半调子的国外历史知识。

    其他

    可以交流的地方还有很多,比如对大食的情报,作为经常与大食作战的对手,我虽然依旧没有答应他们获得兵书和工具书的要求,但却可以答应派遣一个军事观察团去,帮助他们训练军队和对抗大食人。

    据说,

    他们给朝廷进贡了一大批珍稀之物,甚至还给皇帝陛下进献了一批美女,其中有一名的好像叫什么露丝雅,已经被肃宗收进后宫,封为露才人,赐居紫兰院。

    按照惯例,朝廷也会按照贡物的实际价值给与一批足够规格和体面的赠礼和赏赐,当然这个实际价值是指在中土的标准,赠礼拿回去的价值,就止是翻几番了。

    对方还要求了大量的书籍,特别是兵法和工艺的书籍,但因为某些因素作梗,只给了经史文类后,也没有丧气,而是四处把市面上各大书坊热销的书籍,不分门类的抢购一空,当然其中不免就有鱼目混珠了大量《少妇白洁》《阿里不达年代记》《逍遥小散仙》之类挂历史风情之类羊头的,卖艳史狗肉之类的人情小说。

    谈判这个光荣的任务被交给了崔光远,毕竟我的门下,有过外事经验,并且相对可靠保密的,只有他了。随着他回来后的毫不掩饰的惊喜、得意、震惊之类的表情,显然拿到比我意料中的底线,更多的东西。

    还没等我开口询问结果,老猫先送来一个消息。

    “伊尔布汗那里有消息了……”

    伊尔布汗,就是那批阿布穆斯林遗族的首领,我特意把他们安排到大食行馆的附近,以辨识出入往来的人员,以及一些为大食人背景的胡商,没想到真的有所斩获。(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diancom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会江陵 第四百一十九章 维尔齐的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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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百一十九章维尔齐的决断

    哈立德本伯尔麦克也在郁闷。

    和他侍奉的君王一样,他是一个典型安息化官员,和大多数哈希米叶城里的贵族一样,波斯头衔、波斯酒、波斯老婆、波斯情妇、波斯歌曲和波斯思想,在世俗行为和家庭生活逐渐占了上风。

    作为安息化的阿巴斯王朝的第一位首席大臣,或者说宰相,他并没有太显赫的出身。

    哈立德的母亲,原是一个战俘,是古太白本斯林于705年在巴里黑俘获的;他的父亲,原是一个“伯尔麦克”(barmakk,佛教的大和尚),是在巴里黑的佛教寺院里任职的。这个带有明显出身烙印的姓氏,也留在了家族名称中。

    但是从小哈立德和哈里发的关系是这样的亲密,哈立德的女儿由前任哈里发的妻子哺乳,哈里发的女儿也由哈立德的妻子哺乳。远在阿拔斯王朝的初期,哈立德就是第一代哈里发的财政总管,围歼最后的安息萨珊王朝的残党时,又担任过泰伯里斯坦行省总督,更是留守哈希米叶城的王太子麦海迪的老师。

    在他的辅佐下,神权君权一体化的阿巴斯王朝,逐渐取代了长期世俗化倭马亚王朝的影响,信奉圣教的阿拉比亚人也受到了安息的影响,哈里发的职位,不再是阿拉比亚传统部落联盟式的族长制,而是变成安息特色专制政权的复活。

    在他的辅佐下,伟大的曼苏尔已经控制了旧王朝在内的大部分伊斯兰世界,除了龟缩在西班牙芶延残喘的倭马亚王朝遗民,和北非沙漠中负隅顽抗,柏柏尔族血统的将军阿卜杜勒哈曼。

    这片横跨三大洲数千里疆域的大地上,所有阿拉比亚或非阿拉比亚的民族,信奉真主或信奉异教地百姓,都在新朝的铁蹄和统治下战栗且臣服。

    如果没有意外,他将成为第一位被称为维尔齐的执政大臣世家创始者。他的曾孙法德勒和哲耳法尔,还将在未来实际上统治了这个帝国数十年。

    但是他地儿子叶哈雅。皇太子地玩伴。一个象学者更多过大臣地年轻贵族。在马士巴拉附近地。一次地方海军地海上冲突中却受伤了。

    自从前倭马亚王朝地残党。裹挟着前王朝大部分海军船只出奔北非后。其他地也散逃在海岸线上。加入走私者和海盗地行业。拜占庭人海军重新回到红海地耀武扬威了好几年。

    直到重新将这些夹杂着前军人地职业海盗。招募组成新地海军。才将这些希腊人地舰队。重新赶回他们地老鼠洞去。但是海盗地传统。也象船缝间水线下总也除不尽地藤壶一般。在王朝地海军中延续下来。

    哪怕是主管商业和收税地大臣。对这些根本不分信仰。也从来不分辨兰底新月旗还是拜占庭地紫色双头鹰旗。或是来自附属国、中立国地商船。都一视同仁打劫。自以为是地家伙深恶痛绝。已经屡屡在哈里发地内廷会议提出抗议。但每次杀货流放了一批替罪羊后。还是无法制止这些人地阳奉阴违或是我行我素。

    但是让一个哈里发地代表。现任地海军监察。内定地未来邮政与情报大臣。首席大臣家地长子。尊贵地身体受到伤害。来自大马士革地怒火和责问。哪怕是身为行省地最高长官。也无法承受地。

    如果不是叶哈雅地贴身仆人带来报平安地书信。他几乎要以为。这只是那些背景不怎么清白地海军们。试图抗拒大马士革监管。而故意制造地小把戏。

    毕竟作为一个安息化的国家,专制的集权体制,也不可避免的继承了一些旧王朝延续下来的亢慢效率和官僚风气。那些贪腐的将军和大臣们,通过残暴来压榨百姓的手段,和通过无节制的吹捧欺瞒君主的功夫,是一样的炉火纯青。

    但随后有更多的消息传来,

    据说在海上冲突中,偶然遭遇的一艘造型奇特的战舰,给马士巴拉的海军,造成了惨重的伤亡,让地方舰队损失了过半的船只和水手,连正在后方大船上指挥的叶哈雅,也被波及。

    根据打捞上来的幸存者回忆,这艘船只所以被称为战舰,拥有能够在海上乘风如飞,轻易转向的奇特风帆组,以及浮在水上不会沉,也不畏惧箭石和燃烧物的巨大铁壳,船上的人,还拥有比王朝的石油精投掷部队,威力更大更远的投射火器,……

    虽然许多官员,都怀疑这是那些海军中的将领,为了推脱责任,甚至抹平平时走私打劫,所造成的船只人员的亏空缺额,而刻意编造出来耸人听闻的笑话。

    但他还是批准了来自马士巴拉总督府的请求,对一切悬挂新月旗或臣服在新月旗下的港口和土地,发出悬赏和命令,全力搜捕抓获这艘身份不明的战舰。只要能获得其中一项描述的技术,对王朝新建的海军,都是巨大的进步。

    而他的另一个儿子赛迪雅,还在前往丝国的使团中,希望这次旅行的经历,能够为这个年轻而冲动的他,积攒足够的资历和见识。想要当任宗法院的大断事官,不仅仅需要对安拉的虔诚和奉献,还需要足够的胸怀和魄力。

    那是一个神奇的的国度,拥有大海一样的富饶疆域和人口,以及完善到精密的皇权统治,为了获取更多关于丝国人那些神奇的技艺,他用了十几年的时间,向东方派出数以千计的兼负使命的商人、学者、小贩、流浪歌者和伊玛目,乃至正式的使团和使节……

    这些年,

    他建立并把控着王朝庞大官僚机构的运转,使他们象最精细的机器一样,竭尽全力支持这王朝的大小埃米尔们,东征西讨,不断将真主的荣光和王朝的权威,尽可能的散播到最遥远的地区。

    但还是有些事情,不在他的控制中。

    遥远地东北部边境已经传来坏消息,丝国人的秘密使团,已经抵达了可萨海(里海)边上的埃迪尔,与那群桀骜不驯的马扎尔人取得了联系。

    这些年,丝国人对本国涌现的敌意,已经造成了大宗转口贸易地连年萎缩,而价格暴涨,再加上信仰希伯来教的马扎尔人恶意竞争……

    河中诸国反艾穆哈人的风潮,频繁针对大食商队的袭击事件,让那些伊马目们在藩属的国家中推广教义地过程中举步维艰。

    而

    经统治过的泰伯利斯坦行省,也出现了动荡,一些沃集会活动,甚至打着前王室的旗号,出现在那些至今不肯改变信仰地山地村镇中,蛊惑人心,招兵买马,甚至杀死前往征收的税吏和小队的护卫士兵。

    想到这里,

    他有些心烦意乱的望着木兰巴广场上,围绕在无数地脚手架和蚁附工匠的喧嚣中,金门绿顶的哈里发大圆宫殿,象一个巍峨的巨兽,静静的矗立在黄昏的晕色中,一些夕阳照不到地角落,已经点起星星点点的火炬。

    除了城砖是在底格里斯河岸上就近取土烧制地,整座城市所需的材料,都是通过底格里斯河上地水运,来自萨珊王朝故都泰西封的废墟,十万名各族地工匠和奴隶,外绕着大圆宫和木兰巴广场,建造起众多的沟渠、清真寺和各种公共工程。

    作为哈里发的恩典,伯尔麦克家族价值百万第纳尔的公馆和庄园,建在巴格达东部底格里斯河左岸上,落成的时间,甚至比哈里发的绿顶大圆宫还要早一些。

    晴好的日子,站在雕花的露台上,甚至可以闻触到底格里斯河上澎湃的水汽,看见川流在河道中那些大小运输船,连云如纵的直帆。

    一天五功的最后一次祈祷,已经随朝拜塔上的火光而结束,耶枣和羊奶的香甜气息,烤羊肉和香料的焦糊味,混杂着焚烧骆驼粪和干芦苇的味道,飘散在晚餐时光的大街小巷。

    他放下手中的喀莱姆(芦苇笔),将用骆驼囊里提炼的黑油膏写了一半的雪纸,揉碎丢到云纹金边的火盆里。

    自从那场战争中获得了丝国人的工匠后,廉价的草木浆黄纸,就逐渐取代了传统埃及出产的纸草和皮卷,但是因为工艺和材料的限制,这些珍贵而洁白,带有特殊香味的丝国纸,依旧是奢侈品进口的大宗。

    由于随军出征马扎尔人,迫使他们信仰皈依之战的结果,北方那可怕而严酷的冬天,给这些来自炎热干燥地区的虔诚士兵,上了教训深刻的一课,也在这位尊贵的老人身上留下永久的印记,哪怕是最炎热干燥的季节,这位首席大臣都需要点着火盆,以驱散被冻伤的关节里那刺骨的麻木。

    突然拉了一下传唤的绳索,包金漆花,用宝石点缀出星辰的沉重大门,被提着细嘴金壶、贝壳造型银盘的阉人奴仆给静静的推开,走进一个缠头赤膊的光头,捂胸屈身恭礼道。

    “敬遵你的吩咐……”

    这人长着一副边境人所特有的脸孔,相当东方化的肤色。

    “阿露黑,我需要你和你族人的的力量,……”

    “如您所愿,我的大人……”

    对方恭敬的回答道。

    他也是哈立德最的意的成果之一,在那成呼罗珊行省的圣地保卫战中,被用一千驮的黄金和香料收买而临阵倒戈,而成为为大马士革最忠实的鹰犬,俗称乌罗护种的葛罗禄部突厥人。

    也曾经作为奇兵,参与了那场由他策划的,针对功高震主的阿布穆斯林家族的围剿行动。还作为泰伯里斯坦总督的附庸军队,参与了针对安息遗民的镇压行动。在平定沃教人齐孙德的,也出了大力。

    作为他们的首领世袭之一,阿露黑得到了呼罗珊式的赐名,并准许被阉割并进入伯尔麦克家族侍奉的荣耀。

    他们的面孔和肤色,就是最好的掩护。

    突然空气中传来一阵浓郁的香风,和细碎密集的珠玉碰撞的声音,随着沙沙的紧步声。

    随后尖嗓门的阉人侍者,

    “底米里特地诺基亚公求见……”

    一个包裹在华丽的绸子和无数珍贵的宝石饰物的球形物体,在侍者的引导下,出现在门廊地阴影后。

    虽然有两个身材窈窕仅着片缕的女奴搀扶着,但每动一步,裹在袍子下的肥肉,就像荡漾的波浪一般,将衣袍上每一个褶子,肉嘟嘟的脸上不停地冒出油腻腻的汗水,又用绣着鸢尾花的丝绢抹掉。

    “我尊贵地首席大臣……”

    整整用掉了半打绢子,被称为诺基亚公的肉团,才喘过气把话说完

    “……您这次有什么需要么”

    他是一个地道的拜占庭人,一个坚定支持圣象破坏运动的保罗派信徒,因为涉嫌在那场动乱中,许多起暴民捣毁教堂血案地幕后黑手,而被教会通缉的大奴隶商人。

    由他之手贩卖调教的女奴,在各国宫廷中很有名气。

    连哈里发的宫廷佳丽里,也有他经手过的成员,因此作为欢愉和享受的提供者,他也常常是那些王公贵族们地座上宾。

    作为兼职的副业,只要你能提供足够地黄金,他还能为你搞到一些比较稀缺和罕见的东西,比如拜占庭皇家成员生活起居地细节,或者是小亚细亚某位军区长官喜欢娈童的隐私……

    最后崔光远与对方谈成地一揽子生意规模很大,大到虽然只是初步的意向,但只要最后至少能实现其中一项,就可以起码按照朝廷供给标准,让安西都护府吃上三年的军费。

    作为提供的货币贷款和信用担保,项目也很多,甚至可以用从当地特有的高寒长毛种牛羊马鹿,到斯拉夫等族奴隶来抵押,并答应代理发行我门下提供的唐通宝钱。

    这东西现在在海南越铸越多,成本越来越低,赚的是巨大的暴利,但却很少在国内流通过,基本都用作对外的支付,同时海南还大量仿造古代外国金银币,这些铸造精美的“伪币”,已经在南海地区把传统的安息钱、大食钱、大秦钱、天竺钱之类的市场,挤压的差不多。

    可萨人的到来,据说让留宴有些剑拔弩张的味道,虽然没有和大食人的使团,当场大打出手,但是皮笑肉不笑的通过结结巴巴的通译,相互拆对方的台,揭对方的底子,倒也让大唐的君臣们颇有看头。

    还没等我找上小东西,来个弹冠相庆时,一向深入简出的魏方晋,给我带来了另一个重大消息。

    “驻留南诏的吐蕃军举部叛逃!”

    我盯着魏方进的眼睛,想找出个卯端来。

    “这又是玩的那一出……”

    “千真万确的消息,南平大都督席元庆的云南行营,林字营在大

    留守大营,还有南平会社在宁川城的会馆,都已经……

    魏方进满是欣色的道。

    “吐蕃人不是轻生死,好武勇,以战死为荣,以老死于床榻为耻辱么”

    我早就听说吐蕃人的律令简单而森严,但凡受伤于前士兵,会被当成勇士治疗,受伤在背后的职能作为耻辱而自生自灭,如果家族里出了逃兵,门前会被挂上狐狸尾巴,当作举族的耻辱,谁都可以用石头砸他的家……”

    “更别说举族逃亡了……”

    虽然在灭佛之乱中,在吐蕃依靠商队和僧侣建立起来的情报系统受到严重的打击,但在边境上相关的渗透还是在继续的。最明显的效果是,由于逃出罗些城的边远贵族和大弗卢的对峙,被殃及池鱼的那些下种贵族和边缘部落很多,最多一个月,大概有三只西羌种的小部落和一家吐谷浑种的贵姓,越境来投奔。

    但是这次是一只正是编制的军队啊。

    “可是吐蕃之大,族类众多,大人说的轻生死,好战亡的,其实主要是出身雅龙等地的传统贵姓和上种吐蕃……”

    “这可是上种贵姓中最显赫的内四族之一的支系啊,又不比那些一直处于最低层,羌浑出身素来离心离德的下种部落……”

    我再看了一眼奏捷书上的,确认我没有看错。

    “内四族也不都是亲善王家的,哪怕是吐蕃最盛时,来自内四族的反乱,也不稀奇啊……为了转移矛盾,历代吐蕃王,都是一边以姻亲恩结,一边以对外的战事来转移矛盾,顺便消耗他们地力量……”

    “但是这些年自从马向主政,专防于内,迟迟不让少王亲政,对外也鲜有胜绩……国中贵姓,多有怨言……”

    “那他们为什么选了我们,……”

    “大人觉得他们投附一败再败的南诏人,会更有前途么……”

    “开元年间,曾有故苏毗小女王以其臣属部落,遣使欲投唐,事泻后,举部贵人被斩杀殆尽,余众编为他部奴,又以杂姓吐蕃种,袭其部落,仍旧以八牦牛种为号……”

    魏放晋满脸放光的解释说。

    “苏毗人富有战马,勇士,素来为吐蕃王庭所重,历代出过好几个王妃和执政大臣的……但也为历代王家所忌,这些年以各种名目,分其部众,藩守各地……又以血亲并其贵姓,使其相嫌……”

    显然吐蕃人虽然崇尚勇武,但也脱不出人类好斗内乱的本性,更别说本来就风俗语言文化各异地部族之间,哪怕在被来自雅地的吐蕃氏族,统一在一个名为吐蕃的国家名义下,在灾荒年相互抢劫对方的牛羊人口,或者只是为了纯粹的仇隙而相互攻杀,依旧是这些奴隶主贵族,保持武勇和血性地重要手段。

    原来这批叛投的士兵,是属于前批攻略南诏的吐蕃军留守部队,与后来移防地象雄军,不是一个族类的,而是构成孙波茹的所谓八牦牛种中的青种部落之一,大概有三个东贷地规模。

    吐蕃人常备军不多,因为各地藩臣、领主、部落的族类众多,习俗、语言不尽相同,除了类似世袭军户的五茹六十一东外,作战时常常按照需要,还会大量就近召集周边的领地或部族军队,为了方便做指挥,往往出动以整个部落为单位,青壮编为军队在前方厮杀,部落中的老幼就赶着牛马在后方输送军需,提供粮。

    出身苏毗的藩帅,攻夺南诏北部地剑川之后,却连战功和成果,都被马向派来的部下侵夺,仅仅只是因为马向迫切需要一个开疆拓土地战果,要压制国中那些贵人的声音。

    因此这个青种中以善战著称地部落,被大弗庐的以镇守为名,从苏毗族地本军分出来,小半部落留在了剑川节度使,分别以铁桥城、望川城为南北领地……本来这也没有什么,起码表面上的领地扩大了。

    但是吐蕃国内灭佛之乱的后遗症,也冲击到前方的军中,新来的镇守主将陵力论,为了讨好马向,就曾经查禁军中携带的佛具、佛经、法事,以举告先后杀数,而杖数十人。

    再加上前些日子在宁北城的失利,青种牦牛酋帅,兼剑川都监统唆祁力,被下狱的事件竟然成了导火索。

    他的部下,在看管驱逐回铁桥城领地的过程中,在某些声音的鼓动下,与剑川城门上同一个部族的士兵里应外合,杀死前去弹压的部大将,乘乱抢劫了库房,夺取了军器,在剑川城中四处放火。

    由于哗变的士兵没在都督府中找到小王陵钦家的主帅陵力论,却杀死了都督府中的总笼官马定龙,最后自知闯下大祸的唆祁力,不得不决定裹抰着遣蕃使论颊没藏、蕃使区类赞等文武官员,出奔大唐,现在也只有大唐,作为吐蕃的强敌,有需要也有能力庇护他们。

    相比投奔过来的剑川节度使南部一州七城,更关键的是,他们还带来了吐蕃册封的傀儡日东王——异牟寻,使得吐蕃人在剑川建立统治并抰制诸蛮的大义,再也不复存在。

    席元庆得了这个天大的便宜,不敢怠慢也不敢松懈,更不敢掉以轻心,一边从清溪关以东求援,一边动员安置的军户和夷兵前往接管和监视,领一方面紧急上书朝廷,请奏册其为西戎州刺史,并以献城受封为名,将唆祁力等一干人等打发北上。

    吐蕃人现在内乱当前,我却无能为力,为了发动不成熟的鱼肠计划,几乎搭进去这些年苦心的经营的大部分内线,因为动乱,现在连商队都不通了。更别说定期送出消息来。因此其中某些俘虏,对我还是很重要。

    我也很有兴趣通过论颊没藏、区类赞等这些重要当事人知道一下,吐蕃、南诏、还有剑南的某些人,在前些年的那场举国入侵剑南的行动中,分别扮演了什么角色。

    “发鸽书,不发鹞书,传我军令,勒林字营全程护送相关人等出蜀,再发文中军府,以虞候军风字营南下大散关接应……”

    我想了想又吩咐道。

    “所有人员不进驿所,不入城邑,由沿途军粮院就近协力,非换乘不得停留……”(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diancom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会江陵 第四百二十章 公祭与谈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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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百二十章公祭与谈判

    根据某人的约定,多追加一章,写的真是辛苦,该出现的还是会出现,不过要按照剧情……

    若干个月后。

    千里之外,一艘破破烂烂已经看不出船的轮廓,只有一对烂木头勉强浮在水面的残船,慢吞吞在南海唐人最西端的聚居点,用一百件铁器和十件瓷器从南天竺的末端,三面临海的末来小国,换来晒帆补水的岬角之———鹿打单,简陋到可怜的港口附近搁浅,爬下一些面黄肌瘦的人来……

    长安曲江边上的梁氏别馆,车水马龙,迎送如织,靠水边仅有的草地和花圃,都被青白色的帷幕帐,给圈成一个个大小的临时凉亭,甚至侵占了不少邻家的地头,但是这次这些身份尊贵的邻居们,难得屁都不敢放一个,匆匆就搬出了直接的避暑别墅,以躲避这场喧闹。

    郑重最大的一个遮阳棚子里,秘书少丞、兰台大夫宇文若尘,也在这一片喧嚣中百无聊赖的发呆,任由琉璃盏里,专门提供给贵宾的果子露里的冰块,丝丝融化殆尽。

    虽然有巨大的水轮和管道,不断将曲江里的凉水,变成迎风送爽的水雾,但是他处的位置,等到风吹过来,空气都变成热的了。

    自本朝以来。在围绕在天子身边。不外乎三种势力:宦官、外戚、侍奉内廷地宠臣。在本朝。自从武氏外戚篡国乱政之后。剩下主要就是侍奉内廷地学士和宦官。学士参与决策。诸如本朝开国初有所谓北门学士。到本代已经制度化了地翰林学士。

    因为。无论是皇帝或者宰相作出重大军政决策。都必须根据一定地资讯。一般情形下。皇帝会更多一些信任宠爱地学士或者宦官提供地情报与建议。就主动或被动地使他们垄断了某些资讯来源。而成为强力地游说和政策影响集团。

    从另一方面说。本朝地军国定策地资讯及情报来源非常复杂。

    首先有各大节度使体系下。边疆诸军、城、镇、戍地预警系统。其次是中宫地情报刺探系统。主要是通过监军体制。由御史或者宦官担任监军。随时把前线地情况报告给朝廷。

    最后才是由宰相、宦官或者学士等权臣就各种情报提出分析意见。由于他们控制了决策地资讯来源。从而往往左右了皇帝地军事决策。

    比如李林甫能够轻易封锁边疆战争消息。制造出十几年边境太平。杨国忠能够将累师丧涂地大败。粉饰成大捷。也是因为控制和影响了。这些被称为侍御地顾问学士们。

    因此,

    也造成了宦官这个五根不全特殊群体的崛起,他们按照职权可以大致分为内廷和外朝两大系统,其中以宫台省为主的内廷系统,最核心的就是显要第一的内侍监。

    而外朝的宦人则以殿中省为核心,自古以来,够成这两大系统主要力量地内五局和外六尚,就没少为皇帝的宠要变化,而在职权上斗争不已,但在对外却形成一致。

    于是,作为内三省垫底,领国史、著作两局,翰林、丽正、宏文诸馆院,掌国之典籍图书的秘书监,地位就尴尬的多,

    再加上从前代太上天子到今上,都有喜欢重用内官的传统,赐穿朱紫,爵比公卿,出放监镇,入称承旨,甚至亲自领军上阵。

    因此秘书监,虽然还是内三省之一,却已经有变成,那些试图冲及中书门下和政事堂里的职位,却实力不足的大臣,退下来清贵养老和缓冲的趋势。

    不过,再怎么清闲,这也是个清贵地职要,被称为储相的翰林诸学士,那些随扈的承旨、待制,也多在这里挂职一二。

    但是他在这里,却是受了池鱼之秧。

    因为内廷已经有传闻,那位日本探亲回来的晁衡晁少监,在秘书监的任上其实呆不了多久,就将出为安南大都护,连钦州宁氏这样地方地土族,都得了内幕消息,拿了某位开府大人的帖子,堂而皇之地找上门来沟通。

    按照本朝的惯例,正监历来是天子体恤臣子以过度养老地职务,在掌握实际运作的少监中既然出一个缺,最有可能接任地那些人选之间,就不可避免的动物凶猛起来,多半各自找了背后的背景,上下活动的紧要,虽然他是本朝世系的勋贵,也无法避免被牵连进去。

    毕竟,就算作为代北皇裔之后,不用做什么一出生就受荫五品,可以悠哉的拿着国宾世族的待遇,混吃等死吃到老死的他,却因为也是秘书监里少数够规格的人选之一,也没有置身事外的资格,在某种规则的力量作用下,派做朝廷宣使的代表,和南内的那位姚廷掖,一起带来朝廷的表态。

    于是宇文若尘不得不捏着鼻子接受了这个差事,站在一群高谈阔论的武人里,象鹤立鸡群一般显目的接受各种口音腔调俚语式的恭维,还有忍受这些人头澶动拥挤的汗淋淋丘八们浓重的体味。

    不过他此刻想的却不是场面上的事情,

    而是在头疼家里长辈交付的任务,起因还是那位特立独行的幺妹,宇文柯柯,这个死丫头从小就不让人省心的主儿,过了芨奕礼后更不得了,整天和独孤雯、唐名越那么一群喜欢男装打扮的贵女们厮混在一起,招摇过市,出入各种公众场所,象男子一般买醉欢宴。

    已经传出好些不好的风评和物议,作为硕果仅存的代北皇裔贵姓之后,本朝仅有的两支国宾世族,宇文家的女儿都是要参加选妃的,她这番做派,却叫家里那些老人们情以何堪,虽然现在今上已经不选秀了,但是家里的老人可是对太子身边的侧妃、选侍,抱了不小的期望。

    独孤那是什么人,太子妃地从妹啊,别看她人生的柔柔弱弱的,性质却辣的很,最喜欢女相男装,诱使那些登徒子、浪荡儿作出些无状地事情,然后再名正言顺的把对方整治的死去活来,最喜欢地口头禅就是“打的你生活不能自理”,以断子绝孙腿在那些王孙公子中闻风丧胆,这些年风头甚至超过了,以“本地有公主出没的

    人相形变色的那位小殿下。

    可人家独孤家毕竟已经出了个太子妃,可以不在乎幺女的名声了,就算一辈子养在家里奉老,也不是问题,但是宇文家的女儿和她们搅在一起凑什么热闹啊。难道想让男人都把你们当成洪水猛兽,或许这正是这个死丫头所期望的效果吧。

    还好这里还有一个远宗族兄,胡陌营左郎将健威将军宇文述,可以说的上话。

    这就是历史久远地世家大族的好处,从北周到隋、到唐的短短数十年间,宇文家族,在历代具有高屋建瓴远见的祖先带领下,成功完成了从旧朝国姓到新朝宠臣,又从宠臣到弑君的叛臣、逐鹿天下的反王,然后再重新归位新朝勋贵国戚一员的角色变幻和心路历程。然后在李唐继续以北朝皇裔的国宾之族身份,仍然相当滋润地延续着传奇,不断为李唐皇室的后宫和臣属添砖加瓦。

    拥有足够的历史积淀下来根深蒂固的人脉和支系,就算一时沉沦了,也比别人有更多起复的机会。就算在路线斗争中倒了大霉,敢乘机落井下石地也并不多,因为不知道什么旮旯角里,就可能遇到自己的本家人,帮衬一把。

    他烦恼地是,如何在仪式之外,与那位恶名和好评同样如雷贯耳,盛名在外的主人,进行沟通地机会,仅仅因为他与太子有那么点贵戚加密友、师长之类的关系。

    还好祭礼上,还有一些当代地名士,也能说的话,让他不至于太被冷落,相比之下,那位姚廷掖却是如鱼得水的总也坐不住,走到哪里身边中不缺乏,围满了讨好问安的人,这就是现实啊。

    放眼过去倾罗华盖,朱紫满目,高朋满座,将一个个用帷幕临时圈起来的帐子里挤的满满荡荡的,哥舒老帅的名声,再加某人的权势,就像经年的老酒一样发出让人回味无穷的复杂滋味,又象浮华的泡沫一样晶莹繁盛的有一种不真实感。

    作为西军最负盛名的将帅之一,哥舒老帅也是一个充满争议而两极分化的人,痛恨他的人,眼中只有他的残暴专横,好饮滥色这些东西。拥戴崇敬他的人,却说乃有古之侠风,慷慨仗义,无论上下,将士愿为效死。

    天气的闷热,一身的严规整谨的大礼服,再加上心中的纠结,让他想的太阳穴吐吐直跳,觉得心口有些烦闷恶心,吩咐了声跟班,干脆离开位子偷偷出帐子里溜出来,站到了一个棵阴凉下,吐了口气,用袖子扇起风来。

    这几天。来拜访和探风的人从早到晚,就没个完,让那些低品的迎宾和司仪,拱手鞠礼的全身酸疼,迎笑到脸部僵硬,倒也没人特别注意他。

    就听背后有声音,已经先来了不少人,

    “小公爷,你怎么也亲自来了,”

    “当然,是来找老大讨些主意”

    “这怕是不妥当把……礼制尊阶有别。王上那儿知道了怕不好交代……”

    “开什么玩笑,除了有王号的那些人,其他宗室靠地里那点出息,用钱要等到猴年马月去,有点水旱蝗灾,还要看老天的眼色,平日里就宗正寺那点例子钱和月供,能顶什么事儿……”

    “还不如经营点外头的营生,只要门人敢闯,你罩的住,每月分些殖产生息的红利,总比只知道死抠田土的那点出产的好……”

    “难道就不顾宗亲的体面了……”

    “宗室的体面,哼哼,没钱哪来的排场,又谈什么体面不体面,这城里空有爵衔,却不得不自己偷偷放火烧宅子,以减少花销的宗亲,还少么……”

    “爵衔是老子那袭来的,又不指望仕途上进,也不在乎御史弹劾,要那点清贵名声,能顶饭吃么……朝廷总不能因为一些无谓的体面,让宗亲们饿肚子吧……”

    对方一边说话,一边从树后转出来,气冲冲的走了。

    没呆多久,另一场走近对话再次吸引了他的注意。

    “这个活曹操……”

    一个鬓角灰白的官员,有点悻悻道。

    “老何啊,听我一句劝,你也不要活曹操活曹操地不离口……”

    另一个脸象核桃一样皱巴巴,有些未老先衰像的官员。

    “就算他是曹操,这朝里可还有董卓和袁绍在前呢,再说今上也不是恒献的气量和格局,你想置圣上何地……”

    对方还想说些什么,这才看见站在树荫下的宇文若尘,打量了下他腰上挂地金鱼袋,顿时有些悻悻然的转头就走,对方的面孔很熟,好像是御史台地人。

    树荫背后,又有人声过来。却是长辈的在教导后进,声音有些耳熟。

    “到了地方,多看少说,踏踏实实的做事,别的不要理会太多……”

    “是……”

    “你在龙武军体系里做事,要学的东西很多,光会做锦绣文章是不够的”

    “还得学会很人打交道,特别是处理好与三种人的关系……”

    “哪三种人……?”

    “第一种是就是武人,”

    “……”

    听到这里,宇文若尘也露出奇怪的表情。

    “你不要觉得好笑,龙武军上下,对将士地学识要求很高,连作个卒头,也要通晓数百字,会背诵简单的教条和规程,能看懂基本的图表和号令,更别说那些随军学堂和两学出来的将校……哪怕在那些粗鄙不文的军将中,也不乏有些见地的人物……”

    “第二种就是匠人,龙武军所属的医工百业,无所不包,龙武军的器造和兵甲冠绝天下,独树一帜,就是多依仗他们……所谓业有专攻,某些匠做大家,连那些军将,也要礼遇三分地……”

    “第三种就是商人,以货殖之利,输转流通,经营大军所需……这些人在军中几乎无所不在,无孔不入,虽然是贱业,但背后活动的能耐可大的很……”

    哗啦一声,却是宇文若尘碰到树杈,惊动了对方,却发现是对方新卸任京兆府的黄门侍郎王缙,带这一个穿着崭新叶纹青袍的年轻人,对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哥舒

    仪式还是如期举行了,来人涉及方方面面,军中政途方盛况空前,显示出身前地人脉和渊源,除了众多的旧部和有姻亲地于阗国尉迟氏,传统的盟友颜、张、许、贺兰等家都有来人,郭子仪派来了他地的长子郭曜,李光弼也派了自己的奏进使马元良,甚至连大内、南内两宫都派出相当规格的中使,规复西平郡王号,平章衔,追加了一大堆封赠。

    为了赶上这场公祭,除了远在江西的浑惟明无法脱身外,远在受降城的高适,放下手中夏训大计赶回来,远在河东主持粮道行台的严武,也放下开大队人马,单骑数从快马赶回来,而卫伯玉的老上司,神策军使成如蓼也,河西故旧神武将军管崇嗣这些,难得暂时放下前嫌和忌讳,破天荒的出现在现场。

    主祭礼上的哥舒姐妹,哭的格外伤心也格外动人,至于哭的是身前身后荣耀功过的巨大反差,还是人情事故的沧桑变化,先后经历的辛酸艰难与万众瞩目的身份落差,那就不得而知了。

    在崔光远的操作下,一手主办持公祭的我,通过各种虚虚实实的暗示和明讲,隐然也坐实了哥舒政治声望和人脉的继承者,哥舒后人的保护者等身份,按照他的话说,这样虽然不免会有许多争议,但也回断绝了许多不必要的想头和猜念。

    也算正式接过这一体系的大旗。

    甚至

    一些哥舒昔日的旧属门客,也纷纷冒出来现身,象前门客名士梁。但最让我意外的,不是哥舒姐妹,而是那位老仆——左车,作为坚持以司仪陪祭身份出现,他的名头之下,居然跑出一大堆人来投奔。甚至在拓偈、义从等番军中,有好几个出身突骑施突厥,哥舒别部的首领来拜见他,说要把儿子留给他做附离。

    还有一些则是哥舒翰的前家将或是门人外放,出身的人物,其中也有不少已经拥有相当地位和官职,象安南大都护衙前讨击使,以三千白弩兵镇守循州地哥舒晃,就是惊喜之一。

    与哥舒翰有姻亲的于阗国王尉迟胜,不但出现在公祭上,还特意派人来与我交涉,说愿意将她们接回,以公主收养之,不出意料被婉言谢绝了。当然依崔光远不负责任的分析,按照本朝的爵制,作为郡王之后她们也是县君地身份,不会比一个小国的公主更差。

    心生感叹,如果不是遇到我,或许她们就在哪个小谷里,没有纷扰也没有是非的,平静地过完这一辈子。

    尘埃落定后,曲江水上别墅,停云轩中,我直溜溜的望着一色素白的哥舒大小姐,这些天哭的太多,有些凋残憔悴的美丽。

    由于不知道她突然约我单独谈话是什么意思,我也没有先开口。

    “舍下姐妹的价值,也也该到此为止了把……”

    沉默了一会,她才突然开口道。

    “……”

    “请大人放过舍妹”

    “听起来怎么象我要强抢民女似的……”

    我顿时有些生气了。

    “她没有心计,也很容易相信人……”

    “我不喜欢你这个说法……”

    我打断她,。

    “落儿也是个人,也有自己的想法和判断,你凭什么替她擅下论断了……”

    哥舒家地小姑娘落儿,刚懂事就家逢巨变,还没来得及享受亲情和勋贵人家的生活,就和姐姐一起颠沛流离,经历了一连串背叛和变故,心性变的敏感而脆弱,好不容易安定下来清贫而艰苦的熬到朝廷光复,却又因为无良亲戚而几乎失去相依为命的姐姐,到了我家后,据说睡觉还会时常做噩梦,醒来的时候,先找门窗,确定一切不是假的,再检查藏在枕头里的玩具和零食,才肯起床。

    不过无独有偶,她和雨儿,汉中王家地李浓浓三个不喜欢多言语的小姑娘,很是合的来,几乎好到形影不离的程度。

    “至少,我会为你生一个孩子”

    她咬着嘴唇抬起头来。

    “什么……”

    我讶然,她的思维跳地真快

    “我会为你生一个孩子……然后……”

    “我讨厌你这个说法,太不负责任了……”

    我打断她说。

    “孩子可不是货物,你以为血脉亲情,说了断就了断得了么……难道要我将来和他说,其实你生母流落在外”

    “你要留下来,洛儿也留下来,没有商量的余地……”

    我斩钉截铁地说。

    “至于孩子什么的,至少我大可以让他姓哥舒……”

    她地脸一下变了几种颜色,殷红俏白的煞是好看。

    “如果我这样说,嗯,说我在羌村第一次看到你,就喜欢上你了,你会不会好过一些……”

    我深吸了口气,直视着她地眼睛。

    “如果我那时要把你强取豪夺过来……已经易如反掌把”

    “但我没有这么做,因为我喜欢你那如空谷幽兰一般的孤傲自立……也相信我们有再相见的时刻,既然有这个机会,我是不会放手的……”

    我继续自顾道

    “洛儿将来的选择,是她的事情……你凭什么要求她去和你一起受苦”

    “谢谢……”

    她抬起头来,眼波流动的还有一种绝决毅然的表情

    “你能和我说这些……”

    “那就现在把……”

    我突然开口道

    “什么……”

    她的脸庞难得露出晕红的羞涩,就如一枚饱满欲滴的鲜桃。

    “你没听说过趁热打铁么……”

    我一扯抱住她雪削的香肩,重重滚倒在地面的驼绒织毯上,

    停云轩的门窗从里面被放下,却没有人出来,肉眼看不到的震荡,从水榭的支柱上泛出一个圈圈,远处坐假山碧亭中的几个女人,脸色各异的轻轻叹了口气,都没有说话……

    这一章会不会太狗血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diancom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会江陵 第四百二十一章 被推和丑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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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百二十一章被推和丑闻

    我鼻青脸肿的爬出来,让初晴给我敷药,推倒女人可不仅仅是个技术活,还是个力气活,一不小心就吃了大亏。具有突厥血统和将门世家的遗传,哥舒家的女儿,也不是那么好推到的。

    前面都千肯万肯半推半就的,怎么到了最后一步,就突然抓狂爆发起来,给我着实来了几下,难道是条件反射……我还是第一次被女人打成这样。

    我居然忘记洛儿说她家有弓马骑射的传统,当初避祸逃难的时候,可是遭遇过那些起了异心的家将和流兵,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这一家姐妹能够在乱世中独善其身的,多少应该有些防身的本事。

    任由初晴轻轻揉着我身体肿起来的地方,吐出舒服的声音就得好过一些后,我捧住她的脸轻轻按下来。

    她没有拒绝,曲身前跪,托着雪颤颤的胸口,堆挤推拿起来。我轻轻揉这陷满手中的丰腴,

    “初晴,你的东西好像又变大了……”

    回答我的,只有缎花头冠下呜咽不清的口语。

    “主子身上不方便,让我自己来把……”

    初晴婉婉的声音。随着解开裙边,撩起下摆的声音

    我重重嗯了一声。享受起来。水色绸子地袜带随着她地动作。娑摩在我地腰上。可以充分感受包裹在里头惊人弹性和活力。被养得凝香滑脂地柔腻肌肤。紧紧地抵触在我身体上地销魂。

    半个时辰后。我对着书房窗下西索地声音道

    “阿月。出来把。除非你不想要你终身幸福了……”

    书房门口哎呦一声跌滚出一个小小地身影。滚银边地青缎裙裳。却是小苹果。

    我倒了一声。见鬼了。怎么是她在这里。难道今天不用上课了么。

    初晴虽然娇喘地着。眼疾手快地把裙子放下来。但小苹果地脸。霎那还是变成真正地红苹果。

    “苹果儿,你怎么在这里……”

    “阿姐让我来拿本书……”

    她有些惊慌失措又有些惊奇的看着我们,结结巴巴的说

    “你们好奇怪啊……”

    “这有什么奇怪的……”

    突然门边伸出个脑袋,笑嘻嘻的白了我一眼又说

    “初晴做错了事,阿笑正在惩罚她呢……”

    “恩恩,不听话,做错事,打屁屁就是这样子啊……”

    我不暇思索,有些欲盖弥彰地应道。

    “嗯嗯……”

    初晴好像把我勒的太紧了,窒息的有些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姐姐好可怜啊……”

    她的眼睛却紧紧盯着,我深陷高隆雪胸不放的手。

    “看起来好多汗啊……”

    “是啊,我也很辛苦啊……”

    我咬牙切齿地回答道,用眼色使劲瞪着小丫头。

    直到小丫头得意的伸手在小苹果背后,向我摇着两根手指,得到我的默许后,这才口中喊这走啦走啦地,把半信半的小苹果拉走。

    只是,我为什么好像被小东西坑了一笔的感觉……

    等到收拾妥当,会到家里。

    就看见一驾没有任何标识的华丽青骆车,前脚刚从我家门前离开。

    然后还没走进花厅,就看见温哲满脸神神秘秘地找上来,说有重大内情要汇报。他这些天象狼一样盯这府上出入来往的人物,真给他盯出一个秘闻来。

    “建宁王殿下,与李大公公的原配元氏,曾经有过渊源的”

    这可是石破天惊的大麻烦。

    这个绯闻,还是建宁王妃跑我家以后,无意中给捅出来的。

    建宁王妃慕容氏,比留在我家地小慕容年长一些,闺名慕容秋+,却是本代青海王、河源郡王、安乐州都督——慕容顺德的长女,真正嫡出地吐谷浑王室,早年在长安也很有些名声。

    与国宾世族加宰相世系出身,故宰相宇文融的孙女,号称最恨人纳妾地宇文坷坷;代北后族一脉独孤家,母亲是楚国公主,父亲是武阳县侯独孤明,自称女侠喜欢踢爆人蛋蛋的独孤雯;唐叔虞一脉地太史令唐陶家的小姐,因为喜欢尾行围堵美男子给对方绘像,而被人称唐萌萌的唐名越;都是长安女子社交圈中叱咤一时鼎鼎大名的风云人物,更是被号称当年上京名花中的四小萃。

    慕容氏与沈夫人是手帕交,和小慕容也是正儿八经的堂姐妹,因此没少籍以看望的理由,过来托请送些东西进宗正寺去,早年也是个坚决果断的女子,但是成婚后就隐没低调了许多,这个消息,却是在她和沈夫人>诉苦时,无意泄漏出来的。

    不过有时候我就会郁闷,感情我家都成了你们的居委会,你们兄弟两有什么问题全找我这里来。

    “臣下以为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啊……”

    温哲满脸兴奋的说。

    “什么机会……”

    “当然是打入那位府上的机会啊……”

    他对我的迟钝,有些着急。

    我想了想,明白了他的意思,他

    下有这么一班人,专门与那些豪门大户的下人、仆役来密切,勾引他们赌博饮酒,然后通过一些小恩小惠,欠下人情和债务后,再从对方的言谈中套取关于主人家的有用信息。

    虽然多是一些间接和零碎的只言片语,但是被有心人综合起来,就可以推算出主人的生活习惯和喜好,日常行程和动态。另一方面这些人本身也有反渗透和刺探的作用,散步一些诱导性的错误信息,或者不重要的细节,以引开和转移对方对真正重要内容的关注。

    但是他的人在那位李辅国地门下,却碰了一鼻子灰,那位李公公虽然权势熏天,甚至有些肆意妄为,但对日常生活细节,很是小心谨慎,也抓的很紧,能与他亲进的人几乎都是宫里带出来的小黄门,对那些仆役下人喜怒无常,可以严厉到残酷,动辄打死打残,有时候心情好也可以慷慨到浪费,随意赏给不菲的金帛。

    再加上,

    他本人又特别怕死,大量使用江湖人出身的察事厅爪牙和内卫班来保护自己的安全,除了那些营钻无门的人,几乎没人喜欢和他府上的人接触,这也造成寻常地途径,几乎得不到多少有用的东西。

    这次未尝不是一个机会,拿阴私要挟一个可怜的女子,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可是相比有机会在那位李大公公身边插进一个眼线,这些道德名誉上得失,似乎又不是那么重要了。

    代号“杞”的相关人等,虽然已经混近那位的身边,但对方也不是省油地灯,他们只有使用一两次的机会,作为简单的消息来源太浪费了。

    “你打算让谁去做……”

    “当然是同宗……比较方便”

    温哲一板一眼地回答,显然他早有了人选。

    “那让谁来监督……”

    “新进的那个卢子良,就可以考虑……”

    “他……”

    我愣了一下,想起那张阴阳脸,或许可以试一试。

    正在讨论间,门口的佥事房又送来两个铁盒子,分别是海南和夷州的印记。

    先用特殊地钥匙打开夷州的盒子,首先看到的是函头上“夷州动乱始末……”

    我一把抓过,再看下去,心才稍稍放了下来。

    严格说是,与有一定统治基础,可以采取怀柔和归化政策的海南不同,夷州因为早起不开化的土著抵抗激烈,一直是相对严格军管体制,大量使用俘虏和奴隶,进行消耗性极限劳作,十不存一二,才从密林中来出一个个聚落和连接的道路来。

    随着后期流放到岛上地人口增加,土著死的死逃地逃,除却被大量掳为奴隶,或者向官府降服以定期的劳役,获得居留和交易权地所谓归化部落,残余的土人逐渐退缩到岛内地深山中。

    管理方式也发生了变化,一些沿海靠近河口的,开始象正常的城邑一样建立起户、里、乡、县的邑司政权来。各种倭国、新罗、安东、南海来源的移民,慢慢的填充满各个据点城寨市邑中的空白,建立起一个个农庄聚落来。军管的色彩还是很浓重,一些庄子的主人,就是在战争中孑然一身,自愿接受退伍安置的老兵。

    但随着浙西民变的爆发,情况再次发生变化,几乎每个月都有大量被官军击败的俘虏,源源不绝的被送上岛来,甚至有一些是为了冒功被掳来的良民,以交换各种就近出产的稻米、瓜果、布匹等物资。

    在利益的驱使下,从天平之乱开始到结束,光是平叛的河南、淮西两支部队,就先后俘获的大概有十几万人,其中相当一部分在迁徙到海边之前就因为缺衣少食而死掉,还有一部分到了海上才支撑不住死掉,剩下到了夷州,又有相当部分因为不能适应环境、水土不服等因素病倒甚至死亡,最后活下来的主要是身体素质稍微好一些的青壮。

    但是短时暴增的人口,也大量冲击到现有的管理体系。

    巨大就食和管理的压力,让夷州邑司几乎应接不暇。这些新移民也不见得都是善男信女或者是无害的乖宝宝。

    结果,对于后来这些上岛的不安定因素,除了那些有技艺的人被留在城邑内,其他人都采取一种残酷的放任开荒,只发给基本的生产工具和几天份的口粮,把他们驱赶到岛内去,与那些土著争夺生存空间。

    大片的林木被砍伐,无数的野兽被猎杀一空,一个个临时的居民点在那些土著山寨的废墟上建立起来,还好岛上大部分季节都气候温宜,雨水充足,动植物丰富,只要坚持过最初的阶段,都能存活下来。有他们作为缓冲,岛内的残余土著,也很难对沿海的居民点造成骚扰。一切似乎都很理想,除了其中损耗掉的人口。

    后来被流放到岛上的叛军将士,也如法炮制,没想到这一放就放出问题了。仅仅用了半年,那些被流放地前叛军军将,和更早一步被发配到岛上的浙西乱民,在岛内因为某种因素结合在一起,发动暴乱,诱出城邑里的守军后,乘机包围了城邑,夺取了港口想夺船回到大陆。

    可惜季节不对,港口中的船只很有限,闻

    锚出海,更缺乏懂得操船的人,这些临时组合起来却因为争夺有限的那十几条中小海船只上的空位,而自相残杀起来,许多人因为争抢船上的空间而相互践踏推压,甚至因为无节制地爬上船只,而导致船过重倾覆沉没,一时间海上飘满了溺毙的浮尸。

    等到例行往还海南夷州安东之间的船队到达,那里已经变成人间地狱,活下来人已经放弃了希望,重新逃会岛内,大片农庄被焚毁,无数作物被破坏,但是除了那些垦奴和附庸人口损失比较厉害外,大多数早期移民,因为严格的军管制度,而及时躲进城寨里没有造成太大的伤亡,现在正在沿海抓捕那些逃散的乱民。

    夷州地动乱,也给其他大岛上的移民,敲响了警钟,夷州邑司已经发来请示解决的章程,

    比如,今后将严格控制各个移民据点各种阶层组成地比例。

    每一千人以上的据点将派驻若干什的团练兵,并从当地人中再训练一个火的不脱产武装人员,作为治安维护力量,然后视环境和人口再做增减。

    所有新移民,最大以三口家庭为单位,进行强制拆分,和那些土人奴隶,附庸民族,按照一定地比例进行重组分配,坚决杜绝同族、乡党在一个地区或团体内扎堆等等。

    再打开海南的盒子,却是一分评估报告,和几份海商文抄的剪报摘要……

    终于来了,看到这些东西的时候,我心中如是想做。

    以海南为基础,培养唐人在海上的势力,拉拢和扶持一些倾向唐朝的国家,以实现挤压和排除传统大食人及伊斯兰化地影响,这是只有南海府少数上层的冯越等人,才知情地既定政策之一,不过他们出于各自的立场,也仅仅知道自己这个角度地东西。但没有想到以官方的身份大举介入,开了这个口子后,那些人可以一下走地这么远。

    或者说,

    他们已经不屑或者厌倦了,欺负那些小国寡民的南海藩国,然后以威逼利诱手段,占地屯民开埠建制等周期漫长的模式,他们需要更多更大的利益。

    说利令智昏也好,热血重头也好。

    居然有人想挑战数百年来,一直被大食人把持的传统领域,将货物千里迢迢的卖给大食人,固然是暴利,但是并不是最大化的暴利,在长期的接触中,一些人也明白大食人,在大多数时候,并不是最后的买家和消费者。

    于是,一些大商家私下派遣的船只,靠收卖和刺探的消息做指引,试图找出可以绕过大食人的贸易航线,其中一些永远的消失在风浪和海险中,另一些人因为迷航、损失等缘故最终无功而返,但还有一些,却是伤痕累累的回来。

    带来的却是大食人捉捕袭击唐船的消息,那些海贼是不是于大食水军勾结,或者干脆是由大食海军假的已经不重要了,关键是那些大小海商世家兴师动众,却血本无归,需要给自己的损失一个过得去的说法,于是,纷纷恍然大悟,或是同仇敌忾,开始强烈要求南海都督府和巡检司,对大食船采取搜掠许可的反制措施。

    在我的预想中,南海应该还会有足够的广大空间,让他们拓展上好些年,却没有想到这么快就与大食人产生冲突。

    由南海都督府花大价钱打造和招募人员,派出寻找新航道和物产的新式探险船,有好几只,其中一艘因为风暴而偏离了航向,竟然一路闯进了大食人的传统海域,并与当地人发生了激烈的冲突,在遭遇战中打沉对方数艘船,然后结下不死不休的仇怨,一一个接一个的港口被驱逐和攻击。

    他们摆脱了一次次追击后,虽然没有到达传说中的大秦国的港口,却在追逐中偏移了老远,漂流到了昆仑奴的故乡,在一个被形容为夜叉国的地方进行有限停留修缮和补给。

    在回程中更是九死一生,在各种名目的的围追堵截中,损失大部分的物资和甲板上的建筑,几次三番都以为再无生理了,准备要焚船自沉,却又绝处逢生的支持下来。

    但我更关心的是他们带回来对沿途风物的描述。

    据说他们停留的那个夜叉国,崇尚黑丑为美,国多巨树,下粗上下,形如棒槌,支疏叉细,割而多汁,其国终年暑旱,林多地碱,少有田土而多渔获,国人貌同猿类,好穿骨刺身,皆取树果为食,饮树汁为甘泉,富有皮毛金沙珍宝,对唐人也并不大惊小怪,很容易就取得了水和瓜果的补给,。

    关于巨树的描述,听起来,很象是马达加斯加的猴面包树……

    “慕容小姐,”

    “某家是察事厅的京房总办,还请移步一叙……”

    “一叙,你有这个胆量么,我身边可都是那位派来的人啊……你们就不用避嫌么”

    另一个地方,女人街上依旧繁华,一个正在挑拣的摊子前,突然发生了如是的对话。(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diancom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会江陵 第四百二十二章 孤鸿海上来,池潢不敢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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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百二十二章孤鸿海上来,池潢不敢顾

    找到非洲大陆并不算数目稀奇事,唐代商人已经有乘船,抵达非洲索马里地区的记录,只是要在天竺、大食之间,多中转几次,象有明确记载的从广州到拔失腊(巴士拉)大概要90天,在前往东非的三兰国,只要30天。

    但关键是他们沿途描绘下的星相图和水文资料,虽然在回程途中,各种船上设施损毁严重,为了减少压舱的重量,连一路收集的物产样品和交易来的珍奇物品,都不得不丢进海里,但大部分的航行资料,还是被尽心保存下来。

    虽然不算很完整,而且是季节性的,但是对正在开拓的航路,却是一个突破性的发现,比如通过传统的海路资料,以及后世描绘的大比例海图,进行反复对照和校正,一些有去无回的死亡海域和迷雾一样的船只频繁失事地区,将有变成通途的可能性。虽然没有找到前往大秦国的海路,却发现了前往黑色非洲的航线,也算是所谓的失之桑榆,收之东隅,

    更重要的是,他们还带回来了与大食人交战的经验,以及一个特别的纪念品,多次次差点被精神紧张的水手们当成累赘和灾星,丢进水里献给海神的大食女人。

    她还有另外一个自称的身份,据说躲藏在摩陵国以北的沙漠里,前倭玛亚王朝的残余部众某位首领之女,当然了,当初她是当作某艘沉没的昆仑舶上战利品打捞起来的,在那些打算被运回广州当作珍奇物品售卖的各色奴隶中,她能够唯一幸存下来的理由,仅仅是因为,损失了大量同伴和船上物资的幸存者们,需要一个活生生地见证物。

    一个粗通大食、大秦、吐火罗、昆仑族等数种语言和文字的俘虏,总比那些满身伤痕和污垢,被调教的呆呆傻傻一文不名的奴隶,更有说服力一些,至于她在船上和那些水手们发生了什么,那已经不重要了。

    这次意外发生的跨洋旅行,让能够侥幸回来的人几乎筋疲力尽,大部分人在踏上交州港的土地后,就发了各种寒热症一病不起,不得不留在附近养病兼观察,因为还有人象是在漫长航程中,耗尽了健康和体力,大病中再也没挺过来,由于害怕带回来瘟疫,仅有地一些没发病的人,还被强制羁留在当地修养。

    只有他们带回来的东西,被用最新式的飞鱼快船,由当地巡检和团练最精锐的士兵,护送到琼州整理汇编后,又转送到广州最快的驿站,快马加鞭送到长安来。

    但尽管如此,他们回来的消息,还是从每天频繁往来交州——广州的航船中,迅速在广南传播开来,并因为南海都督府刻意的封锁,反而使传闻越传越离谱,造成了巨大的反响,据说就在消息北上出来地前一步,已经有人递书到海南派驻广州的奏事院,希望能开放权限与许可,由官方牵头组成船队,与大食国进行交涉,并寻找比大食更遥远的“遍地珠玉,河淌金沙”的极西之地去。

    “虽天际穷发不毛之地。无不可通之理焉”。

    “东南之利。舶商居其一”。

    我这两天。都在咀嚼着联合请命书上这两句话。思索着怎么从官方讨以个名正言顺地理由。广州可比不上西北地威胁。可以拉人做点小动作。广州对大多数朝臣来说实在太遥远了。更别说更遥远到不知所谓地昆仑国。

    各国海盗袭广州地理由已经用过了。借着打击海盗地由头。冯越拉虎皮做大旗。组成舰队把天竺沿海地小国。都给宣威或者说是教训了一遍。

    此时地天竺。可没有后世阿三夜郎自大式地牛皮哄哄。还是被称为五方天竺地百国千城。众多土王诸侯领主。按照不同地宗教族群大混战地时代。王国林立。强国控制弱国。小国依附大国。依附关系变化无常。一国之内。王权、政权、地权、赋税征收权。也分散在不同地阶级手中。

    而自从孔雀王朝地阿育王、芨多王朝地迦腻色迦王。塔内萨尔王朝地戒日王之后。最有可能称霸天竺地帝那伏帝国王——阿罗那顺。头脑发热地派人袭击唐朝使团。结果被唐朝驻天竺地正使王玄策。借西域吐蕃兵从东天竺地老家。一直推到中天竺给活抓回来。成为太宗昭陵站岗地十二过君王之一以后。五方天竺国。就再没有出像样地强大政权。

    现最大规模的战事,就是帝那伏帝灭亡后,东天竺新崛起的帕拉、普拉蒂哈拉、拉喜特拉库塔三个较大国家,还在为争夺戒日王朝留下的旧都——曲女城而征战不休

    而在五方天竺中,又以南天竺的诸侯最为孱弱,而南天竺的诸侯,又以沿海列国最富,对海贸之利的依赖也最大。

    因此,在巡游过程中,除了靠近室里佛势国的地区外,真正需要动用武力的机会并不多,大多数见到庞大的船队,先派人送来瓜果羊酒来,然后再派大臣请示交涉。

    没被教训过的,也多表示出相当的姿态,比如开市留舶、官方特定项目的贸易许可,指给居留区和晒帆补水地,许给寺庙的土地,营建堡寨设施,乃至在其国内设立官方的会馆、行栈、经营百业的优先权,派人参与港口管理,共同开发矿藏、物产等等,已经没那么好下手了了。

    至于那些人口不过万许的小国,倒也不在乎攀比谁卖国卖的更彻底而已,也有心安理得接受被保护国身份的。

    此

    另一个问题。

    南天竺沿海比较强大一些的注辇国(又称朱罗国),正在彼岸的强邻室利佛逝国攻掠下,割地赔款丧师丧土应接不暇,因此对横空杀出的唐人海商联军,简直是欢呼雀跃,不过也对唐人的到来仍旧有虑和戒心,当代的珠利耶王,特地派王子婆提因罗到船上拜会,据说与冯越相谈甚欢,表明唐人对天竺之地,没有具体领土的野心,只要求几个泊船补水互市地港口后,珠利耶王开始派人为唐船提供补给。

    后来南海唐人联军,大举攻打佛势国都失利后,改为采取比较灵活,也比较擅长的分头小股蚕食和焦土政策,并转而协助注辇国被夺回被侵占的国土,期间大概有三万以上佛逝国军民,被杀死或掳卖为奴,等到沿海光复后,注辇国的士兵,也加入到对佛势国西婆露斯的烧掠中去。

    现在南海各地的番兵中,就有相当部分出自注辇国的天竺兵。不过听说因为对佛势国战事地好转,又得到唐人武装和训练的军队,注辇国珠利耶王的野心似乎也开始膨胀,虽然暂时不敢对宣布为被保护沿海小国下手,却把目标对准了北面和东面的邻居,高韦里河上游的遮那擅和曲那国,并开始召集附近的小诸侯会盟。

    据说注辇国多畜养战象,每头战象高七八尺,象背驮小屋,形同简易的堡垒,战士用弓箭远战,近距离由无甲的步卒掩护,以长矛相互格杀,战士在南天竺列国中也算英勇善战,虽然在佛势国的战争中屡屡失利,但是对那些小诸侯,还是颇有威慑力的,已经有十一个小国派人响应。

    又派王子为人质,以金矿和宝玉等物产,向南海都督府抵押,希望能获得更多地强弓劲弩。

    对于注辇国的态度,南海内部也产生了分歧,从隔岸观火到有限关注,乃至介入其中最大取利,各种意见都有。不过相应的资讯太少,而且这一来一去的路途遥远,估计等三司联席会议地决定出来,黄花菜也凉了。

    因为还涉及到,就是南天竺佛门集团的问题,

    虽然天竺佛门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但是天竺地佛教寺院在土地、商业、财政方面,依旧具有雄厚实力,甚至早某些国中,有自己的城邑和卫队,以身家附庸寺院的人口成千上万,特别在海商舶市盛行的南天竺,以寺院为核心,好些佛门教团经营世俗化生意和产业的传统,已经有很长的历史,甚至还放高利贷,以人口和土地做抵押,向小国诸侯提供借款。

    随着南海唐人地影响力的扩大,也与当地这些宗教团体地利益,产生了不少重合和冲突,再加上当地信仰的多是被称为“希那衍那”上座部,大众部地小乘佛法,与外来唐人信仰中土化的大乘佛法,也相抵触,生出好些是非来。

    象强盛一时地佛势国,就是典型的小乘法,当初支持佛势国与唐人开战的,似乎也有教门集团的影子,后来联军,焚毁了南海最大的佛门圣地—婆罗浮屠,将其中杀掠一空,是以与这些佛门教团关系愈发紧张。

    满脑子纠结中,

    突然淡淡的体香扑面,我撞在一个柔软的胸怀中,却是俏脸张红的林素惜,手中还拿这一个鼓囊囊的双鲤。

    (这由两片鱼形的硬纸板粘合成纸袋,乃是这时代特有的信封样式,还印染有私家的纹饰,因此又叫双鲤、鳞鸿)。

    “这是本月月各大教坊、剧院送来润笔和版费……”

    她轻轻揉这胸口说,封口中倒出来的,是一叠崭新的飞钱。

    我愣了一下,才想起来这应该是那些剧本的出息。

    剧本,这东西本来就是我给家里的女人解闷用的,纯粹是想起多少讲多少,没有什么顺序和章节,随心所欲的想到哪里就讲到哪里,这也造成负责收集整理人员的一大痛苦。

    想要获得完整的剧本,需要足够的逻辑推理和文字组织能力,还需要不厌其烦向我讨教细节的耐心和勇气,目前也只有身为我女人之一的林素惜才做的最好。

    不过后来发现和那些即兴唱出的歌曲一样,居然有人拿我这些东西编排剧目牟利,反响不错,那就没那么好说了,派人找上门去收版权费吧……

    “撞疼了么……”

    我接过来,又一大把塞进她鼓胀涨的胸怀,顺手在宝蓝蕾绣的胸围子里,狠狠海底捞月了一把。才用残有滑腻余香的手,掂了一张十的塞进袖袋。

    “嗯,你收着把,给自己买些喜欢东西把……”

    “总府大人……”

    一个很煞风景的声音,打断了我禄山之爪地后续行动,却是杜佑站在一旁,目不斜视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尖道。

    “倭国治部少辅藤原贞休,遣子来朝,请入京学……”

    “知道了,照例办理……”

    我不耐烦的应道。

    这些倭国的权贵,自大化改新之后,就流行把子弟送到唐国来接受教育的风尚,这就好比后世国朝高官的子女,基本都在欧美发达国家求学经商,顺便经营后路一般。

    自从藤原敏贞在我这里开了入学的口子后,很快就有一群人拿着各种渊源,变本加厉地把子弟送上门来请求指教云云,当然这种事情就不用我鞠事毕亲了。

    只要送的东西足够丰厚且合心意,崔光远他们基本是不吝一句话的,不过京学在我的指示下,对这些外番

    求比国人更严格,除了当初的那几个人,直接给卡掉,只能回头到门槛较低的附属预备学堂去进修。

    这些人反正身家尊贵,家里也不在乎钱,让他们多开点科目,学点无关紧要的文艺诗歌什么,等吃透中土文化,再考虑高层次的课程云云,在这个过程中他们所需的衣食住行,书籍纸笔、器乐茶具都是一大笔花费,可以当作有钱大肥羊来慢慢宰杀放血。

    这其实就和后世西方国家,喜欢拿各种语言学校名目,层层设限来骗那些崇洋媚外或是做发洋财梦的国人一般的道理。

    “对方是拿了晁少监的帖子来地……”

    哦,我脚步顿了一下。

    晁衡这个已经完全唐人化的日本和尚,已经内定为新任安南大都护,我在安南地经营,还有求于他,将来有些东西甚至要借助他的名义。

    比如在交州比景港设立巡检所和设置市舶使,对外来舶征收“舶脚”(船税);“阅货”(登船检查货物);“收市”(代表官方收购珍宝异物);接收船商贡给中央或地方政府的“进奉”(礼品);收取“抽解”(货税)等等。在当地土族中颇有抵触,如果能得到当地大都护府的支持,那就容易多了。

    从太宗至武后,建立了安东、东夷、安北、单于、安西、北庭、昆陵、蒙池、安南等九个都护府,负责“抚慰诸藩,辑宁外寇”,经过历代演变和撤并,到玄宗开元天宝时,只剩下安东、安北、单于、安西、北庭、安南六个都护府,凡对周边民族之“抚慰、征讨、叙功、罚过事宜,皆其所统。这就是著名的六都护府。

    作为南方唯一的都护府,与安西、北庭、安东这些以要点军城驻军,控制那些羁部落和属国地北方都护府不同,安南都护府的开化程度很高,也象内地一样大量置州郡县,直接进行治理。

    (辖境北抵今云南南盘江,南抵越南河静、广平省界,东有广西那坡、靖西和龙州、宁明、防城部分地区,西界在越南红河黑水之间)。

    象日南、九真、顺化等大邑,语言衣冠皆与广南无异,已经没有明显地唐人、土人之分,郡县中大部分官职,也是由来自泉、广、明、扬等地的移民充任,比如初唐四杰王勃就是跑来这么探望县令任上地父亲,而失足淹死在海里的。

    天宝战争时期,安南都护府奉命作为岭南道和中道策应,轻易动员夷、汉近十万人马,攻掠进南诏地拓东节度使。

    交州又名交趾郡,所谓交趾的说法,来自这极南之地多海市舶人,常居于水上,而足大趾阔,并立相交,而得名交趾之地,当地的珍宝如珍珠、香药、象牙、犀角、玳瑁、珊瑚、琉璃、鹦鹉、翡翠、孔雀和其它奇珍异物。

    州城宋平,位于后世的越南河内附近,也是安南大都护治所所在,虽然在造船和吞吐量上,始终不及传统泉、广、明、扬四大口岸的规模,却是西物舶来中华的第一站。

    直到北宋太宗太平兴国六年(公元9811年),土人黎桓自立为安南王后,这些地方才脱离中国管辖。

    “那在六学诸目之外,给安排个偏科的冷门吧……”

    官学里也有一些对学习气氛要求不高的偏冷门课程分支,比如古物赏玩,金石雕刻、珍宝鉴定、古代绘画什么的,主要是给那些却不过情面,硬塞进来地宗室子弟混日子的地方,由宗正寺投资,场所也相对独立,以免影响了两学正常的学习氛围。

    “是……”

    “橙色警报……”……

    千里之外,

    登州六月的海边,依旧是浪花飞扬,排岸激荡,错乱的礁岩中喷吐出白色的沫子,星星点点打在身上,依旧是泌人的凉,在这人迹罕至地地方,却出现了一座破破烂烂的小棚子,蛛网一样胡乱丢弃的破烂渔网和空空如也的干架子,看起来就和大多因为晒满渔获,而变得腥臭无比,赶海人的临时落脚点没有什么两样。

    在这晴天漏风雨天漏水的破烂棚子里,却坐这一个五短的身材,方正正的脸膛的汉子,粗布的衣裳,却不能掩饰那种眉眼间地坚毅和果决。

    他叫林深河,在遥远异国的家乡,他还有另一个名字。

    “大河桑……”

    一个沧桑沉厚的嗓门在破烂的门板后想起。

    “黑岛君……”

    他眼中爆出一种难以形容地热忱,激动的看着儿时地玩伴。

    是多少年没听到这个熟悉的称呼了,自从被家主从村庄带走做侍童,又被送到天朝人的店铺做伙计,直到有一天随东家踏上东土的路程,他终于再次听到自己扶桑式的名字了

    “现在应该叫您佑兵卫或者佑条大人了吧……”

    儿时一起尿尿玩泥巴的黑岛,因为生活环境地缘故,象大多数倭人海女家庭的子弟,一样枯黑干搜,有些未老先衰地迹象。

    “我现在也有自己的字了,……家主给我赐了骡夫地表字”

    恨不得抱头痛哭一场,却有想起交付的任务。

    “对,贞秀大人还在海外等我地回话呢……”

    林深河,不大河佑兵卫,抹抹差点益出来的泪水,清清嗓子嗯了一声,点起了一盏气风灯,

    人高的草丛中西西索索的陆续走

    推车揽马的人来,唯一的共同点,就是腰间鼓鼓掖着有一些人空着手,蹲在草丛里,只露出小半个头身,却是满脸的凶狠,领头的却是个女子,年岁不大,梳着已嫁妇人的发髻,看起来很有些风尘的颜色,

    山东大妞特有的高高的胸,硬朗挺实的腰板,在海风里象桅杆一样的傲拔,站在这两人面前,甚至还要高过一头。

    “董大姐……近来可好”

    林深河堆出个笑容客气的说,又推了一把黑岛骡夫,用半生不熟的唐话结结巴巴的招呼起来。

    这些人可不是善男信女,前身乃是海路上活动猖獗的私盐贩子,有时候也客串海匪,黑白通吃甚有能耐,又有本乡本土的渊源,战乱时,连强横一时的叛军也无暇理会他们,直到前些年才被官府的某些强力人士,也平海军下属团练的名义收编,现在与登州城那群剥皮洗髓的商人社团,也有类似业务指导的关系。

    这位董大姐,本名~~,其实胆气胸魄一点都不小,打小就随着家里走海路吃咸水饭,更是前代盐枭老大的女儿,夫君范柱子乃是盐枭团体中另一员悍将,现在平海军登州巡海营的一名从八品下的校尉,也是各县团练的训导官,连那些县令,都要让上三分……

    “个小婢养的林牙子,……和老娘哪来这么多弯弯话套子……”

    董大姐老不耐烦的呵斥道。

    “该……”

    “那就开门见山,先看货把……”

    林深河脸色一变,正经一板的说……

    走到一辆小车前,掀开蒙布,是一捆捆扎好的横刀,虽然很有谢打磨和用旧的痕迹,但是刃口依旧锋锐,上面是被薄薄的油润的恰到好处。再掀开一辆顿被寒光晃花了眼儿,却是一版版装在套子的水磨枪尖和崭新的箭头,尖细的狼牙倒勾,让人看起来很受伤。

    他从底下挑出一只箭头,在块铁板上划了划,又随机抽出一把横刀,用手对这刃口刮了刮,

    点头道

    “是正宗剑南钢口的行货……虽然是用过的,打磨之后依旧犀利”

    礁石间才转出一只海划子,将几个沉重的小口袋子坠在地上,

    袋子里倒出来的是大大小小的疙瘩金,还有粗铸的小银板子,沉甸甸的落在车板上发出咚咚的声响。

    “果子狸,你来……”

    董大姐喝了声,走出一个尖嘴猴腮的瘦子,从拿出杆大秤,飞快的过秤称量……

    “动作利索些,咋家的老范,差不多也要带人过来了,那些新来的官大人,可拖延没法太久……”

    董大姐绉着眉头一边指挥,一边呵斥道

    “别落下什么手尾,除非你想去咸水牢子里呆一段么,那先让老娘剁了你舌头好了……”

    随着十几条海划子,满载着沉甸甸的货物和汗流浃背的船工,荡漾在波浪尖,慢慢消失在夕阳的余光中,林沈河还有些恍然。

    “佑兵卫……”

    留下来的黑岛凑到他面前,低声说

    “真秀大人说了,只要能完成这最后交易,就把你妹妹小草接到中土来……”

    然后他很的意的看见对方发自内心欣然若狂的表情,心中却在叹气,果然传闻不假啊。

    林深河虽然是海女家庭出来,却是个不会水的异类,每次被他父亲提着后脚丢进海里的时候,只会得到一闪既逝的浪花,和一连串咕噜的泡沫,反而是他的妹妹小草,每次扮演了救护者的角色,再加上小草随着年级渐大,却一次次拒绝了左邻右舍的说亲,于是一些奇怪的传闻,也从那个时候开始。

    兄贵在那些本国的贵人中,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甚至家主也没有例外,可是……

    突然他看到草丛整片的翻到,那些去而复还的盐枭,手中气急败坏的提着兵器,骂骂咧咧的直冲他而来,不由黑岛心胆欲裂。

    这些没有信义的强人,难道还想反悔,他伸手就要去拔刀,却被林深河拉住就跑,噤声道。

    “不对,快走……”

    黑岛这才看清,

    那些盐枭身上满是血迹,相互搀扶着还插着箭只的同伴,没命的跑过,领头的董大姐,一边用一种惨厉的声调骂骂咧咧

    “南山贼……你这过河拆桥的混帐东西……老娘和你没完……”

    一边抄这装有金银的袋子,象轻巧的豚鱼一样飞身扎进激荡的浪花中。还有几个想效法她的手下却没这种好运,

    尾随而至咻咻的箭矢,想神出鬼没的毒蛇一般,在空中将他们串成肉串,象石头一样重重的栽在那些乱嶙峋的礁岩上,撞出大片的血花,随机又被排空的白浪卷走。破破烂烂的尸体随波逐流而去。

    随着尘土飞扬的震动声,一个高头大马的明光骑士飞身跃出草丛,身后紧随这一大票背箭执弓,身着背心甲的士兵。

    领头的骑士一边高喊

    “河东元帅帐下第四兵马使莱州粮院所,防前营战锋队,奉命缉私,……快快束手就擒……”

    手中不停的把一个刚跳进水中的盐枭,钉死在礁岩上……(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会江陵 第四百二十三章 倭国往事卷烟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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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百二十三章倭国往事卷烟云

    “跑了,跑了就跑了把……”

    看着满地散落的尸体,年轻的骑士在马鬃上蹭了蹭刀刃上的血迹,这刚从一个装死的盐枭身上抽出来

    “那群人也该消停一阵了……”

    一个手下巴结的说道

    “要不要通知水营的人……追一下”

    另说话的部下,却被他没理由的狠狠一脚,踹翻在地。

    “追什么追啊,要追也是追钱的去路,那些破烂兵器追回来做什么……”

    “镇副有令……”

    随后,一个骑着瘦小的骡子,浑身肉滚滚的青衣官员,才满头汗水和尘土慢腾腾的追上来,两撇小胡子胡乱粘在脸上,手中还挥舞这一卷公文,用一种气急败坏的声调道

    “这是登州平海军地防区。勒令速速回防……”

    “晚了……”

    他用一种冷冷地声音。看了一眼某个角落才道。

    “收队……”

    看也不看那个看着满地狼藉。脸色青紫地官员。纵马带着部下绝尘而去。毫不客气地留给那人一屁股尘土。

    他叫李,河北道城人。

    很小的时候目睹家人被边境的马胡强盗杀死,后来被叔父家收养,作为继嗣的养子,过的还不错,生活安定了几年,却遇上安禄山起兵反乱,那些胡兵,每每破城一地,必先抓青壮驱役至死,再把老弱集中起来,用株打射猎为乐,留妇女于军营淫乱,待下次休整完拔营再杀掉。

    他被叔父压在身体底下侥幸逃过一死,藏在乱葬坑发臭的尸堆里躲了三天三夜,才敢爬出来。面对的是一片废墟的家园,家里其它的女性成员却没有这种幸运,最后是在老宅附近的沟渠里,找到她们残缺的尸块。然后一边哭到没有眼泪,一遍用血淋淋见骨的手,一点点地把那些碎块埋起来,期间一次次昏倒,又挣扎的醒来,靠抓前来抢食的乌鸦和野狗维持生命。

    因此他的骨子里也被烙上了极端仇胡地印迹,主动加入官军的理由,也仅仅是有杀胡儿的机会,因为根本不在乎性命,杀敌勇猛,虽然身上弄地伤痕累累,但也积功的比别人快,很块就成为军队中校友名气的头目,人称拼命小李。

    后来这个名声甚至传到了上司哪里,因为他除了吃饭睡觉,打战,对别的事情基本不感兴趣,在军中也不拉帮结派,争隙斗殴,还被河北采访使下某位讨击中郎将看重,拔为亲兵队正,还打算把侄女说给他。

    当年随河北联军攻进城,这个叛军经营多年老巢的时候,别人的部下都忙着抢夺战利品和漂亮女人,他却讨了个行刑的苦差事,在门楼上亲手把俘虏的胡官番将地脑袋砍下来,丢在门楼前堆成京观,砍了三天三夜,杀人杀的血流成河,以至于血水直接从垛口的缝隙里渗出来,把一大片城墙都染成红色。

    因此,当史思明的外援,突击城外的官军的时候,他侥幸没被堵在城内逃出生天,他所属将主所在的建制覆灭后,这一小队散兵游勇,先是被郭臬的安西北庭军收编,随后又被补充到河东节度使下地某位兵马使的队伍中。

    虽然他貌似军阶被提升到了校尉,但却很悲哀的发现,自己阴差阳错的来到了更多的胡人当中,大到节度使使副元帅李光弼、头号大将白孝德,小到队正、火头、卒长,几乎都是胡人血统。

    好在身在河东军中,也不乏胡人可杀,先杀附逆地六城胡、柳城胡、鲜卑种,扶余种、高丽种、九蕃胡这些杂胡,再杀为安禄山经营筹措军资的众多栗末胡,然后是清算突厥、契丹、奚、回纥、仆固、同罗、室韦、鲜卑、渤海、黑水这些大种胡,在他手不知道杀了多少部落种,也不知道堆了多少次人头京观。

    只记得满地流淌地血,无数狰狞而死不瞑目的面孔。

    史军残部流窜渤海后,他几次三番违反军令,越界追杀,没有战事地时候,甚至私自跑到叛军的据点中去杀人,而被同僚告发受刑而死不悔改,而引起了上官地注意。在军事对峙中,别人是劫粮劫财劫货,以战养战,他带回来的只有人头。虽然人头也能积功换取赏钱,但是每次他一到手,就分文不留的分给部下。

    逐渐的,他这种不厌血腥的行为,也为更多的人所知,连李元帅也特地召见了一次,知道了他的过去后,对于他直言不讳想杀更多胡人的心愿,倒也只是一笑置之,但从此后,大家也不免开始用一种奇异的眼光看他,拼命小李,也变成了血手小李。

    再加上,他的性格也不怎么么讨好人,既然安东没有大战事,为了减少消耗和补给的压力,一些损伤较大的编制,被调往内地就食兼休整,象他不安分的人干脆被打发到海边来,看守河东军在莱州粮院的经营,算是短期修养。

    但是他显然也是个闲不住的人,干脆带兵出来巡海,这批盐枭,不过是他闲的无聊的倒霉牺牲品。

    “太放肆了……”

    气的那名传令的官员,浑身发抖说不出话来。

    “某好歹是一县从九品的正堂……”

    “贺尔曼大人……”

    留下来打扫战场的队头是本地人,看队伍走远了,才敢凑上来说。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家将头,最恨胡人,从来不留活口的……”

    “这里哪有什么胡……”

    被称为贺尔曼的胖官员不由气结,连脸上的赘肉都纠结起来。

    “无非是些海舶来的高丽新罗种的后裔,胡闹啊……”

    “果子狸……”

    “水猴子……”

    “大头鱼……”

    “老黄鱼……”

    “小强狮……”

    “大白兔……”

    “水冬瓜……”

    “街坊兔……”

    “白乌鸦……”

    “小骑王……”

    每看一具尸体,熟悉的喊出他们的别号,贺县令的脸色就越发苦胆一般难看。

    “还好没有董萧萧,不然老范那头还不把我撕了吃……”

    他愁眉苦脸的抹着脑门汗。

    “不行,就算闹到州上,我也要打这个官司,不然这些武人也太无法无天了……”

    直到最后,他恨恨顿脚跺足,确认了没有活口后,也拍马转头离开。

    很久以后,一颗大树下被草丛遮盖地土坑里,才爬出两个灰头土脸的人

    “大……大……大河桑……”

    面入土色的黑岛,用一种牙齿打架的声音,对同样惊魂未定地林深河道

    “中土真是可怕的地方……”

    “这些年,真是难为你了……”

    他全身还在颤抖,却语无伦次的道

    “这……任务,实在太危险,,我还是向本家请命,回去挖坑喂猪好了……”……

    “倭国有大变……”

    我现在地情报来源,分为好几个系统,但是情报的分析归总是交叉进行的,同一个情报需要两个以上的分析小组甄别,以便于相互监督和制约,防止泄密并及时发现问题,同时可以各自不同的角度,为上位者提供参考的意见,虽然这样不免会牺牲一些效率,但是在这个时代,好像还没有人能够比我建立的这个体系更先进的东西。

    收集来地东西,按照时效性和重要程度,被我分为若干层次,以从浅到深的颜色来标识,象黄色及黄色以下,属于可以在体系内的大众刊物乃至专门提供给将领们的密参上,有选择的摘要。

    象朝廷有针对性的人事调整属于橙色警报,而监控神策军、神武军的内部秘密变动之类,就属于红色警报,而那位皇帝陛下的身体好坏状况,属于紫色警报,至于黑色,还从来没有遇到过,不过如果发生,就是生死存亡了。

    还有一种情报被鉴定为灰色,属于本军用不着,却可以通过南平社、大通社、南丰号等外围组织出售给那些关系户。

    倭国地情报,就属于需要关注,但对身边局势影响不大,却关系到重要利益的项目。

    我的名下现在在倭国西部沿海有十几温泉庄和矿山,由于日本铁矿的成分品质,要比这个时代已发现其他的地方好一些,还和当地人合办三个铁穴(铸铁所),当然地所谓合作,就是当地豪强出人力开采当地的资源,由唐人进行管理和守卫,起码倭国地官吏是不敢来收税的,因此也无意聚集了大量被称为樂多地贱民阶层,形成外围的村落,出产地铁锭一部分与当地的管领、国司按照分成,一部分就地铸造成民用制品,还有以部分成色最好的,才输送回国作为军器的原料。

    其中有好几处已经开始小规模出产金沙和银锭,大抵已经可以弥补往来夷州、倭国之间船团的维持费用,象铜块、铁锭什么的多少还有赚头,至于其他硫磺、硝石、云母什么的物产,可以算是捎带的添头,但是对于更深入内陆的地区还是没有办法,光是交通就成大问题,就算知道有资源,也运不出来,只能慢慢的经营过去。

    倭国大变的缘故,

    话还要从数年前说起,倭国历史上第一位当政的女王——孝谦天皇,(为了称呼方便,姑且称为天皇把)由于按照传统终身不能结婚,也没有子嗣。

    于是即位后,废除了前代圣武天皇遗嘱所立的皇太子道祖王,强行立了与藤原氏族有密切关系的大炊王为太子,早年自从佛法东渡后,日本兴起虔诚之风,孝谦女王又以身作则,以专心于信仰佛教为理由宣布逊位,由藤原仲麻吕的女婿大炊王,即位为第代淳仁天皇,由出身藤原家的太后光明子临朝,由太政大臣惠美押胜(藤原仲麻吕)主持朝政,并再次组织遣唐使团来朝请册。

    当时,

    藤原敏贞,藤原秀真、佐伯才让、权养三千代等人,已经搭上了我家的门路,利用这个机会,从我这里用珠贝、海产、金沙等价值不菲的物产,换走数千件淘汰的甲杖,一千多张老式的强弩,又以海上多贼寇,需要护航为名,从其他渠道的船队中,花大加强收购了十几门换装下来地陈旧石炮和若干床弩。又通过协助在倭国圈地移民为代价,从龙武军的军从商那里,陆续购置了以大批军需物资。

    还利用我名下在倭国沿海开办的温泉庄、矿场等为掩护,以劳力为名把大量族人送进去,然后雇佣正在其中轮流疗养和度假的龙武军老兵,为他们训练武装人员提供战术指导。当然这种当事人自发地行为,我一贯是不知道也不会承认的。

    据说他们背后是式家家主的藤原宇合、藤原藏下麻吕等人,与前代太正吉备真备关系密切,而吉备真备

    也有大量地人脉和交往,京学三首座之一经学馆博夫管平潮,就是经吉备真备的介绍称为藤原宇合女婿的,不过管平潮也因此落下“管弄姨”的名声。

    因为他带回国除了十几岁的新婚妻子,还有一对十岁出头妻家庶出的小姐妹,结果不出数年,先是大姨,后是小姨,本朝虽然不介意姐妹为滕妾,但是对他低年龄向的好胃口,还是引为一时笑谈的。

    现在谁都知道他们想做什么,打击海盗纯粹是个笑话,现在往来东海列国之间地航线上,已经没有什么像样的海盗,就算有,那也是官方背景,用来打击对手,垄断利益的。

    现在的倭国朝廷当政的藤原仲麻吕,是南家藤原武智麻吕的次子,母亲是古代豪门安倍贞吉的女儿安倍贞媛,曾随大纳言阿倍宿奈麻吕学习算术,与本朝的秘书少监安倍仲麻吕既是表亲,又是同门师兄弟,有这个渊源在,因此他对大唐朝廷来说也不算陌生。

    此人虽然出身老式贵族,但也是个唐化改革地坚定主张者,只是没有前及任的吉备真备等人那么急进,在传统贵族中也更有根基和人望,

    仲麻吕执政后,马上开始施行祖父藤原不比等制定而搁置达年之久的《养老律令》,并吸收大唐的经验和制度,采取了一系列的措施,减轻了百姓地负担:中男的年龄由17岁以上改为18岁以上,正丁地年龄由211岁以上改为22岁以上,以防班田农民逃亡;为了平衡米价,还设置了常平仓;另外,国司的任期也由四年改为六年;次年,为了进行民政巡察,还向全国各地派遣了“问民苦使”,并根据调查报告减轻了60岁以上老丁地人头税等等,并逐渐着手整理大化改新以来,产生和积累的弊病。

    理论上由他执政,对唐地关系和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他虽然也仰慕中华,却是个有理性的哈唐族,比吉备真备这样的海龟,更懂得审时度势,作出最合适的选择。

    但事情不是一成不变的,大化改新虽然把倭国从原始奴隶社会的大和时代,迅速大跃进到封建社会模式的日本时代,但是也留下了一大堆后遗症,自上而下的国家体制变了,作为经济基础的各种生产力和社会经济关系,并没有太大的改变。先天不足的班田制只制造了少量的平民阶层,很块变成无地可授的窘况,而大量土地还掌握在由奴隶主转变身份过来的大小豪强和宗贵身上,象王室前身就是最大的奴隶主,社会矛盾依旧尖锐。

    随着唐制改革的深入,也与传统贵族产生了尖锐的矛盾,他推行效法唐朝中央集权的官制和税赋,严重损害新兴庄园制经济的实际受益者大大小小的贵族的利益,虽然他以强力手段,铁腕镇压各地所受到的抵制,但也把大量拥有田土庄园的公卿贵族倒向了反面。

    前些年,失势的葛城王橘诸兄之子橘奈良麻吕联合一众对仲麻吕不满的皇族和大伴氏、佐伯氏等贵族,借营造佛像和寺院导致国力疲敝、民怨沸腾之机,策划谋反,试图在田村宫暗杀藤原仲麻吕,废除大炊王的储君之位,以藤原仲麻吕的兄长——右大臣藤原丰成为中心号令天下,逼孝谦天皇退位。

    结果这种逆潮流的反击,很快就被山背王及中卫府舍人上道斐太都,向孝谦天皇及仲麻吕秘密告发,随即迅速被镇压下去,包括橘奈良麻吕、黄文王在内的首谋数人被处死,其多人皆被流放。

    但是,

    随着出身藤原家的光明子皇太后地驾崩,藤原仲麻吕,与孝谦太上皇的关系也开始发生变化。

    光明太后死后第二年,孝谦上皇由于平城京内里(天皇居所)需要进行整修,行幸至近江的保良宫患病居留,折时一个俊美的僧人道镜开始出现在她身边,道镜是内道长地禅师,有佛门治疗的秘法,孝谦上皇生病时,就由他在病床前看护,当然,这一看护,就身体力行的看护到床上去,成为自遣唐学问僧玄舫之后,女王地第二个新欢。

    弓削道此人,生于河内国若江郡的豪门弓削氏。从年轻时开始学习佛典,精通梵文,在葛城山闭门接受严格的修行,在奈良六宗的佛门教团中,也是很有号召力的年轻一代。再加上出身不低,是个有知识有教养的学者,智力体力兼备,很块就吸引并得到了女天皇的宠爱。

    不过在倭国,国主与僧人私通也不算什么,倭国的僧人代表地是,传统贵族之外的知识阶层,在世俗也很有权势和威望,许多日本年轻贵族出家称为一种风尚,比如大唐的秘书少监安倍仲麻吕,相比那些喜欢玩兄妹父女相奸,以乱伦保持“万世一系”皇统纯正的日本先王们,孝谦女皇的生活就实在太清心寡欲了。

    就象大陆上更早一个版本正宗天皇的女皇故事,历史重演一样,得到称心如意的新面首,而不吝大肆恩加权赏的女主,为他营造寺院大比良寺为别管行宫,又为他索取更多地东西。

    不但发喻拜道镜为“大臣禅师”,道镜之弟弓削净人本为布衣,也鸡犬升天为内禁授刀卫的授刀舍人寮,随后又赐道镜总僧纲,以取代亲近执政惠美押胜的少僧都慈训、庆俊等人,以其弟子园兴为“法臣”,园兴弟子基真为“法参议”等,同时原本由惠美押胜族人主持的东大寺,也被道镜门下的僧人接管,

    女主地恩泽,甚至惠及弓

    男女,叙五位者十人,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因此,炙手可热的新贵,很快就与把持朝政地太政大臣和淳仁天皇产生了新的矛盾,由于缺少出身藤原家地生母——光明子太后为缓冲,两代君臣之间的裂痕越来越大。

    在此背景下大量反藤原仲麻吕地贵族公卿,纷纷聚集在孝谦王的旗下,而奈良六宗的佛门教团中,除了那些中土传来或关系密切的寺院还在观望外,也开始倾向拥护道镜为代言人,希望在世俗权势中,争取更大的发言权,道镜自此越发得宠擅权。

    开始以帝师身份,对朝政指手画脚,太政大臣藤原仲麻吕以疏谏而斥之,孝谦王大怒,干脆于天平宝字五年,返回平城京后直接住进法华寺,而不是淳仁天皇所在的中宫院,宣布大政归还,剥夺淳仁王大部分权利。惠美押胜、淳仁天皇阵营和孝谦上皇、道镜阵营的政治斗争,也全面展开。

    天平宝字七年(763)四月,藤原良继、佐伯今毛人、石上宅嗣、大伴家持等反对派的计划被惠美押胜发觉,惠美押胜首先向同族藤原良继开刀。(藤原氏分为南家、北家、式家和京家,这四家各成门户,独立行事,良继是式家,而押胜是南家。)最终藤原良继一人勇担罪责,虽然没有被处死,但也被革去了官职。佐伯今毛人、石上宅嗣、大伴家持等也被降职。(史实)

    权臣石川年足、藤原御盾等惠美

    押胜派的强力支持者,却相继暴毙,十年前曾被惠美押胜降职,发配到九州太宰府的吉备真备,也被重新启用召回。

    于是执政的藤原仲麻吕,也开始寻找外援,遣唐使在登州登陆的时候,正使藤原清河就与官方开始联系,虽然没有取得成果,却通过登州的某些商人,与河东军所属莱州驻军的某些人,也获得了一些淘汰的武备和船只什么。

    为了创收,维持庞大驻军的开销,这些河东军与登州商团的某些团体产生联系,在海路走私上也慢慢有了自己的利益,从这方面说,现在的河东军和安东派遣军,处于既有明面上合作,也有暗中竞争的奇怪局面。

    但导火索的起源,却是一次遭遇战。

    一批满载货物的走私船在大崎岛的水路中,被太宰府的巡海兵尉发现,然后这些走私者仗着精锐的装备,强横的将兵尉所上百名穿甲带刀的兵头,斩杀殆尽,凿船弃尸,尸体顺海流一直飘到大隅的博多津港才被发现。

    据说倭国的对外往来事务,因为地理和航线的干系,一直把持在位于九州的太宰府手中,往来航线上,也主要是近水楼台的新罗人和百济人,太宰府既有财,又有兵,也成为倭国的动乱之源,二十一年前的太宰少藤原广嗣之乱,后来的葛城王之乱,都与太宰府有关,几乎席卷了半个倭国。

    但因为近年唐船另辟他线,太宰府的收入大位缩水,再加上新罗人的贸易,受到登州唐人商团的挤压,逐渐失去了传统的优势和重要性。

    因此,整建制的官军遇匪覆灭事件,在管领九州九郡国的太宰府引起了震动,一遍疾书朝廷,一边从坊津港大举出兵前往搜捕,这伙胆大妄为的“海匪”。

    为防范从虾夷、九州、四国等外岛愈演愈烈,蔓延本州沿海肆虐劫掠人口的“海匪”风潮。

    天平宝字八年二月二日,淳仁天皇任命押胜为都督四畿内、三关、近江、丹波、播磨国兵事使,并令以上十国每国征召20人用以训练。押胜秘密通过亲信下达了每国征集600人的动员令,以军事演习为名训练士兵准备起事,配备购置的

    二月十一日,大外记高丘比良麻吕因惧祸延己身而将押胜试图谋反之事向孝谦上皇密奏,孝谦上皇立即派山村王到中宫院收回淳仁天皇的驿铃及天皇御玺。闻知此事的押胜派第三子训儒麻吕袭击山村王,想要夺回驿铃和天皇御玺,但被孝谦上皇所遣的授刀少尉坂上田麻吕及将曹牡鹿岛足射杀。

    内乱终于全面爆发。

    随着海贸的兴盛,现在平城京里有了一些唐人背景或者冒充唐人背景的产业。所以消息传出来的时候,孝谦天皇派的军队,由授刀少尉坂上田村麻吕统帅,与押胜太政派中卫将监矢田部老的部队,已经在平城京内全面开战了,打的如火如荼。

    惠美押胜一方则是以五卫府为主的其他京都警护部队为主力,孝谦上皇一方的主力是拱卫内里的“授刀卫”

    虽然大量地方贵族和官吏,包括藤原式家、北家在内都倒向寺院派,但显然作为执政南家的太宰,准备更加充分,应对的手段也更多。事先他已经任命自己的儿子真先、久须麻吕、朝狩担任参议,女婿藤原御盾担任中卫府要职,又使其子萨雄出任右兵卫卿,第七子辛加知出任越前守,第八子执~出任美浓守,分掌近畿要冲。并且在越前、美浓等关键之处配置一门众担任国司(郡县长),以求稳固自己的权势。

    摄政军和拥王军,在拱卫平城京的畿内三关,越前的爱发关、美浓的不破关、伊势的铃鹿关,鏖战连天,各有胜负;在近江的逢坂关,押胜的第三子,近江守真加麻吕率领的近江、畿内兵,来援的丹波、播磨守的军队,也发生乱战。(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diancom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会江陵 第四百二十四章 青毛骢马参差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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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尺今个儿的心情是特别的好,

    其实他的本名可不叫这个八尺,本来家里给起的名字叫小米儿,因为从小就食量海大,家里那些出息老不够他吃的,总是半饥不饱的饿的慌,以至于到处偷人家的瓜菜鸡鸭,干脆给取了这个好养的贱名。自小最大的心愿,就是象大房在的节祭上的标准,顿顿有那葱爆的猪油拌饭吃。

    还好他胃口不挑,粗茶淡饭,山根野菜,都能囫囵进肚儿,因此勉强维持长大成人,家里实在供不下他这无底洞,早早打发出去,跟这亲戚到处商,自己混自己吃,从学徒一步步做到小有本钱的行脚商。

    但因为他天生生的就肥硕,再加上这些年钱赚的多了,油水充足好吃好喝的越发没有节制,身形也象吹足气的球体一般膨胀起来,裁量起衣裳来,也是往高八尺横八尺上打算,因此被口口相传八尺公的别号,也取代了小米儿这种很没有气势和想象力的小名。

    他做的是压缩草料的生意,也是一项冷门,就是用水力的压机,将收集来的草料脱青烘干,反复挤轧成硬梆梆的草块,以便于贮藏,如果在内地,则还会因地制宜加入随处可见的稻草、麦秸、乃至玉米高粱子,晒干的地瓜土豆叶什么的,有条件的地方还会参入五分之一的。

    这样一万多斤的草料,可以轻易压缩成几个两三石重地草块,用大车一拉就走,还不占多少空间,硬梆梆的草块也和沙袋一样,浇点水就是很好地临时工事,堆砌起来连箭都透不进去,如果作为武器,削切部分下来,浇上少量的油,就是投掷武器中上好的燃烧弹,如果事先再浸点水,就是很好的发烟弹……

    这东西虽然没多少营养成分,也不适合养膘,但可以在冬季枯草雪封最冷时候,为过冬牛马提供最低限度的需要,龙武军可有有大量用于驮载的骡马。此外河东军、朔方军这些军事集团中,也有大量的牛羊战马,每年春秋做两季生意,光是专供军队,就赚地满当。

    然后仗着养马的手段,又得到上官的赏识,承包了军用的厩养场,生意眼看越做越大。

    “春秋两季还有加料……”

    “春天多加青料,有和菜梗,好配种……秋天多加白料,用豆饼和花生渣滓,好增~……冬夏两季只给吃八成足,以防胃疾”

    “食料和粪便是分开处置。没吃完地食料都有人清理。所有粪便有附近地庄户运回去作为青肥。并负责清理洁净……”

    “饮水是用管槽流地。不怕污染……”

    “厩栏里不留隔夜地垫草。绝对卫生地很……”

    我正在巡视。楼观山地马场。作为关中之地。少有几个适合大规模放羊马匹地地方。已经被龙武军地还乡团给圈占下来。划为军事训练场。非特许不得入内。

    陪同地还有当地马场地承包人陈八尺。眉飞色舞地一一介绍

    “闲杂本场一个一等厩、一个二等厩。两个三等厩。共计在栏马三千五百七十匹。驴骡一千二百三十一口……”

    所谓一等)主要出战马,二等厩出骑乘军马,三等厩培育的是驮挽马,还有第四等),主要是培育驴骡牛等要求不高替代性畜力。

    “其中大马二千八百二十三匹,按照母四公一配地,平时大小马分开养,……三齿龄的小马有三百一十五只,二齿龄地……”

    “其中有天山种,河中种、河曲种、西羌种、大宛种、云中种等,还有大人引入的南诏矮脚种,但最多的还是三秦种和山南种……其中又分为纯血种和混种来养的……”

    “会不会养的太胖了”

    我看着膘肥体壮,油光水亮的马,在河滩上悠闲的或卧或立,一副懒洋洋的样子,又看了看和马儿们一样深宽体胖的他,突然打断道。

    “不会不会……”

    他摆着手说

    “因为是厩养,所以怕养懒了马力,场子每天早晚两次,至少让人驱使着快跑上两个时辰,一定要跑的口鼻流沫才算数的……”

    “现在是午后消食的时光……”

    “每天午时必须赶到河里清洗一次……”

    我点了点头。

    有宋一代,可吃够缺少骑兵的苦头,虽然不乏精良的装备和勇敢的士兵,可是两条腿打四条腿,打的赢追不上,打不赢也跑不掉,再好的装备和再充足的兵员,也只能给人家做了运输大队长,西夏国大名鼎鼎的擒生军,可都是用宋朝的俘虏组建的。

    有唐一代,国家常备骑兵最多时可达数十万,从安西、北庭到河西、陇右、关中,到河东、河北、安东,到处是大小官私牧场和官民蓄马成风的传统,再加上那些藩附的边境部落和国家,轻易还可以动员长千上万的骑兵,什么游牧民族崛起,靠拼骑兵消耗,堆也把对方堆死。

    但在战后的中原关内等地,已经被打的烂,那些开国以来赫赫有名的诸监牧使、群牧都使、闲厩使等,都已经名存实亡。相对完好的西北各路的监牧使、群牧都使、闲厩使,也因为战争的抽掉,耗尽了潜力,已经不复最盛时存栏70万的规模,相当的虚弱,甚至为了满足续种的需要,还不得不从回纥等地大量市马。

    本朝的马政历来由太仆寺主管,北方各地设置国家牧监(养马场),具体负责战马的牧养、管理与供给。牧监分上、中、下三等,有马500匹为上监,3000匹以上为中监,不足3000匹为下监。各监置牧监一

    监一或二人。此后,又相继置诸监牧使、群牧都使、等,统各地牧监。

    为加强管理,朝廷对马匹地繁殖、死耗、烙印、奖惩等,都有具体现定。每年秋天登记马籍,区分良马、驾马,定期上送殿中省尚乘局、各级官府及军队使用。遇有大的战事,还随时向民间征发马匹。

    安史之乱后,肃宗吸取了安禄山以节度使身兼诸监牧多职,而导致河北、河东地战马,全成了资敌的本钱,不再让武人兼领牧政,大肆重用内官,以内官为监军,又以内官监临重要的地方差遣官,因此由宦官充当的内飞龙使,开始控制全国监牧大权。

    事实上,连这些年通过各种渠道获得大量地马匹,号称马比人多的龙武军,但是除了解思的奇兵队等几只纯骑兵编制外,其他大都是适合驮挽奔驰负重的军马,而非严格意义上地可以冲锋陷阵的战马。维持强势的战斗规模和持久高昂的士气,也是需要巨大的后勤消耗为代价的,许多时候还要通过驴骡牛等来补充运力上地不足。

    从军马变成能够伴随骑士战马冲锋陷阵的战马,需要足够长时间的来磨合,毕竟让这种有灵性的动物,克服趋利避害的本能,冲进敌阵地刀枪中,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而且相对普通军马、官马、民马,战马的生命周期要短地多,各种激烈战斗的驱使,很容易透支战马地生命潜力,战场中也总是充满了各种意外,作为比骑士更明显的目标,在射人先射马地指导原则下,战马往往比人更容易遭到伤亡,有的时候,仅仅是蹄子上一个小伤口,或者地面凹凸不平造成的扭伤,就不得不退出战斗的序列,乃至变成士兵的口粮,因此维持一场大规模的战役,往往需要远高于现役比例的后备来源。

    因此龙武军在剑南和山南等地,都建立了自己的牧场和放养地。但是)养的马,虽然相对放养的马,更节约资源且出栏率高,但同样也更容易出现隔代品种退化,体质和病害抵抗力下降,所以需要定期引进新品种来改良……

    看完马场与一干军需代表,按照日程我又来到楼观山中的武器试验场,胄曹和军器监在这里有一个项目。

    不过平时嘈杂的实验场地是空空荡荡,摆在我面前只有这么一件类似后世牛仔服的东西,当然在这里还有另外一个名称-帛甲,

    用的是水力纺织机车出来的粗韧线,不计成本织成密斜纹的沉厚面料,理论上可以在有限距离内防箭和某种程度的砍劈。

    由于初代产品只考虑耐磨和坚韧性,所以舒适就不敢恭维了,还要在里头衬件软衣,防止磨出血泡来,打南沼的时候许多将士叫苦不迭,多重穿戴过于闷热,激战之后几乎是顺着里子倒出汗水来,后来的改良做法,就在里头衬层吸汗的纱布,直接贴身穿……然后除了工艺、成本分量下降外,其他也一直顺着战事的需要在改进。

    我手上拿的这件,属于第七代产品,但这次在各种要求指标的竟投中,意外中标的,却是来自岳州无双薛府那位自立门户的薛大姐,她不但有办法在不减轻抗性的情况下,做的比别人更软更薄,因此虽然要价比别人贵了五成,但我还是指定为军官服用料。

    因为我的个人强烈需求,这种帛甲从一开始,就被设计成类似后世军礼服和作训服的样式,又让我家那些女人给我画了多个效果模拟图才最终定型的,因此就算染了迷彩色,看起来也相当的精神爽利,领口袖口裤口都可以扎紧,防水保暖。

    “大人请看……”

    第七代产品的改进,最大变化上就是,从头戴的软帽,到脚蹬的靴子,外表都被刷上一层胶层。

    胄曹和军器二所的演示人员,用大壶模拟降雨,把水喷洒在上面,又把整只靴子浸入水中,然后拿开,可以看见水珠一粒粒挂在表面,轻轻一甩就甩掉大多数,剩下地水迹也很快的挥发蒸干。

    整件制服看起来瓒亮如新,很有点后世皮甲克地味道,这是为南方温暖多雨的地方设计的。在不同的地区还有不同地附件,比如湿热地区防雨的帽兜,干燥寒热地区放沙防尘挡风雪的围领和遮面。

    现在

    粗略区分龙武军的阶级,还是按照传统地方法,一般行军状态下的士兵,穿的是类似密纹帆布的帛甲,辅助部队的团练、义勇穿的是皮甲、纸甲,民夫不穿甲,但给短兵器和一定比例地弓箭。

    什长以上的士官和模范营的老兵,则在里头多一件钢丝编织成的小背心。

    如果遭遇敌人或者战斗准备,则可以迅速披上用水力锻造,冲床打磨,标准化生产出来的新式明光铠、山纹甲、鸟锤甲,或者是整片成型地扣式板甲等,辅助部队则配给半金属贴片式的镶嵌甲。其中射生手不戴头盔,以免影响射界,排列在一线的槊队,还要加穿面帘、护颈以及裙摆一样地蔽膝,突击的骑兵部队还有护径和钉铁片地靴底。

    这些东西全部穿戴起来,就是几十斤重的全身披挂,对体能消耗加大,因此难以长期保持进攻状态,如果是山地部队或者轻装作战地需要,就只保留胸甲部分。

    士官以上则配备标准化水力工业生产,更精密一些的鳞甲、小叶甲、锁子甲、链甲等金属软冑,精致的銮兜,但都士兵一起无差别的漆成同一种颜色,相互之间只在领章、臂徽、肩衔上有所区别。他们只有在阅兵或者充当仪仗的时候,才在

    套上一件华丽的罩衫、大氅,在头盔上别以雉尾和朱系在兵器上,作为礼服。

    在战阵中把军队中坚的军官和将领,打扮的象孔雀一样华丽而显眼是一件很脑残的行为,醒目的军官固然是对提升和鼓舞士气有所帮助,但同样也对敌人的冷箭和火力来说,提供了明确的目标指引,这是长期与龙武军对阵并幸存下来的敌人,用血泪总结出来的教训。

    一边思索,

    我一边抚摩着光滑的表面,看起来相当结实,

    “这是什么胶”

    由于这个时代还没法找到橡胶,之前一些东西是用鱼胶替代的,产量太少,品质也不稳定,我特意让他们寻找合适的防水涂层的替代品。

    “回军上……”

    对方脸有得色的道

    “军司的人,虽然在南平府,没找到大人所说,足够合用的树胶,……却在东川和山南之地,那些山民大片种植的药园里,发现这种大叶杜仲树所产的胶汁,似乎还算合用啊……”

    “产量如何……”

    我最关心的还是成本。

    “一树一年可刮十斤胶,熬煮去渣后,可得三斤……”

    “才这么点啊

    我有点失望,一年才够做小半个轮胎,还是摩托车的。

    “这树要三年长成才出胶……”

    对方看我脸色马上补充解释道。

    “只要种的多,产量就能上去,”

    “而且这树不挑水土,不用占好田地,山地砾石也能活,虽然长的慢一些,却适合墙头院角的推广,只要军中可出钱收,那些屯点是不会在乎这点工夫的……”

    “虽然现在价钱还贵了些,但过两年树木多了,也就降下来了”。

    我恩了一声,算是对他们工作的肯定。

    在没有橡胶的情况下,反正我也不要求能作出工业传输带、载重卡车轮胎之类的硬性工业标准,能满足大车轱辘和防水软管的标准就够了。

    我正在想,

    这时他们又推了一个车骨碌过来,不由笑了起来,这是典型木轮辐架加强铁片的折中设计,同样也被裹上一层厚胶皮,不过这层胶皮看起来,颜色暗淡班驳的多。

    “对于军上要求能让胶凝固硬化的法子,我们试了很多材料,最后发现把硫磺熏透的麻丝,加到熬煮的胶汁里,再飞快抽出沥在轮毂上,反复大力拍打旋转,就变的又硬又韧……拿刀尖也很难戳到底,不过就是手艺有些麻烦……”

    “但如果再加入地油渣(沥青),就会变软而滑弹……”

    这不就是原始地硫化处理,虽然看起来还很不均匀,我不得不再次感叹古人的创造性。

    “马上定为一级机要,严防泄露……”

    没有人比我更意识到橡胶对工业基础地影响,比如热塑性、高度绝缘性、耐水性、耐潮湿性、高度粘着性、抗酸和抗碱性等……虽然这一切离我还很远。

    “梁州织造行会,为军中生产新式雨披和帐子,请求开放三级授权……”

    现在龙武军的产业体系是采取多级授权制度的,除了最核心的军工产品,其他周边都采取授权方式,承包给体系内地各级关系户。主要是为了节约资源,利于保密,同时也是扶持外围产业。

    由于产品研发中不可避免的出现的偏差和走弯路,甚至连我也无法避免的大量亢余研究,产生了许多价值不高,或缺乏性价比地副产品,但是偶写副产品属于东方不亮西方亮,本来是军用不成功的设计,却可以很好的投入民用。

    比如,本来试图模仿后世的德制多功能工兵铲,结果因为钢材质量不过关而告吹,但是反过来说这种兼顾砍铲挖锯的设计,对材料要求不高,也需要反复砍杀强度的民用市场来说,却是一种综合性地优秀农具。

    因此,把用不上的研究拿出来授权赚钱,对军工研究这个吞金怪兽,也是不小的补益……

    回到家里,绉老头走上来低眉顺眼的说

    “都准备好了……”

    我点了点头,走进招待客人的花厅里,那里已经摆好了毛毡子铺成地大席子,大桶打好的热滚奶茶,和大壶新酿的黑麦(青稞)酒,散发出独特地气味。

    这是一桌典型的吐蕃席,就是学了十足吐蕃人地饮食方式布置的,连食材,都是西市采买和从西北稍回来地。不但有奶和麦粉打的手团子饼等面食,还有斩好大块带血的酥油蘸肉、手扒牛尾等肉食。

    早期吐蕃人没有用碗的习惯,用青面饼捏成碗杯形,酥油、酸奶子、鲜奶+、带血汁的烤肉,煮烂的肉羹盛于其内,就奶茶或者青酒,混合而食,有时也将酒倒入搅拌,最后连容器带羹+一起吃光,以手捧酒以饮。

    还有吐蕃人最具代表的食品~,乃是以青炒面同酥油拌和而成的食品,营养好,含热量高。很适合高原寒冷缺氧地带的需要。饮料则为青酒,度数不高,有解渴,提神的效果,据说每逢祭祀,吐蕃人无论寒庶贫贱,皆须备用~与青酒。而且相比一般习惯于吃羊肉游牧民族皆,吐蕃人则尤重吃牛肉,还多吃狗肉。

    据说罗些城里,这时已有了西域来的葡萄酒,并创造了加盐的酥油茶。食品内容也大为增加,既包括西域,又包括汉地的品种。吐蕃人也已掌握高海拔地区面粉发酵的技术,已有了制作饼、腌菜、干果、酸奶的方法。多种汉地

    豆腐、粉丝、白菜、菜、、箩卜、水腌菜、扁食(饺子)、蒸屏(包子)等也已在罗些城里出现。

    别小看着一桌饭,代表了龙武军这些年在吐蕃情报工作的成就,据说吐蕃马向家的菜谱,也不会差的太远。在特地准备一桌,就是为了让魏方晋招待那些南平来的特殊客人压惊洗尘的,据说他们在这一路上,很有些波折,有两辆武装马车在栈道上遇到了些意外,翻进了山沟。

    检查好席次安排之后,我有又走到临近的另一个大院子。

    那里是整排干净高大的库房,和目不斜视满抱纷纷出入的人员,忙碌而安静,这里是我家私人的藏书馆,与那些官办、公办的藏馆不同,这里收集了各种渠道,各种手段收集来的域外典籍,有南诏抄在叶片上的大奉圣乐典,也有突厥、回纥的历代可汗祭告长生天的大事件石柱石人勒文拓本,甚至有一个房间刚装上最新可萨人的羊皮史书,和他们带来的犹太教书典文籍,当然也是抄本,原件还在扩建的祈礼堂里。

    随团出使地那位希伯来人长老伊沙克格里,倒是很乐意且不厌其烦的把希伯来文地东西翻译成汉字。

    我直接走进其中标着吐蕃的房间,在空荡荡的架子上,只整理了一小堆出来,堆满了小半个库房,是各色用木版、木片、牛羊皮、丝帛、乃至人皮和鲜血等材质,隽写成一捆捆暗色发黄斑驳,充满异味的典籍和书卷。(吐蕃属于刚开化地奴隶国家,造纸术不发达,书籍是奢侈品,所用到材料很多很杂)

    “因为吐蕃的这些杂什太多太杂,翻译的人手严重不足,大人要的东西,还没能找出来……”

    我看了一眼架子,里头忙碌地人赶忙走过来一个,陪笑解释道。

    “这都是检出来吐蕃的药典……出自罗贡、云丹、娑列十几个小姓家族的世传……”

    吐蕃的医学博取众长而独成一系,即为今日藏医的源头,其中受汉方医学影响尤深。

    但在松赞干布之前,吐蕃没有象样的医药体系,流行地是用苯教人祭祁祀的方法来对付病痛,认为病是各种瘟鬼魔障作樂,经常将奴隶剥皮拆骨,用他们的血肉来祭祀供养诸天鬼神,直到文成公主进吐蕃,带去了了大量的医师和药书,才开始逐渐形成相应的高原地区医药体系。

    传说光是文成公主人蕃,带去“治四百零四种病地医方百种,诊断法五种,医疗器械六种,(医学)论著四种”,后来金城公主入吐蕃,又带去一大批医书和药典……赤德祖赞之世还曾派遣贝兹旃檀往汉地翻译医书多种。(这些医书有的仍存录于藏文大藏经之副藏《丹珠尔》之中)。

    吐蕃的医学还受到西域和突厥地影响,《汉藏吏集》记“赤德松赞时由译师毗卢遮那延请四方名医,译其医著为藏文”。其时“由突厥人森却钦波把金刚手菩萨所说的续部译为藏文”,吐蕃十三种疗法中有葛逻禄疗法与突厥疗法,又有索波疗法与冲水疗法则同西域有关。

    (吐蕃地医书浩如烟海,其中的经典名篇多诞生于唐朝时期,如医圣云丹贡布(开元十七年至大中七年,729—)之名著《四部医典》,汉医韩之海、天竺医巴惹达扎与大食医嘎林诺三人合著之《门杰吉树恰》(无畏地武器),汉僧马哈金达、汉工使加楚布与藏医琼布政攻、琼布顿珠、爵拉门巴等合译之《月王药珍》,汉医塔希瓦冈瓦与汉僧马巴拉、香蒂巴拉等九太医合著之《太医药诊紫色经函》等,皆为传世之著,足证吐蕃医学的发达昌隆)。

    最初收集这些药典,不过是军事上的考虑,吐蕃先人雄踞高原,而居高临下吞并了众多的部族和国家,领域横跨西南到西北,地域地貌环境气候语言风俗,都大相径庭,因此发展出来的医药学很有特点,如果说要对付高原作战所面对的各种状况,没有比这些吐蕃土生土长的医药学更擅长。

    后来随着大乘佛教“摩柯衍那”的影响扩大,又逐渐扩散到其他领域,先是王室的书记官和史官世家,然后是时代侍奉王室的医官世家,然后是各种工匠氏族居住的众多村落,如此之类的目标还有很多……灭佛之乱后,则转变成诱拐和暗杀为主要手段,这些人多数并地位不高,又很容易受到权利斗争的侵轧,却掌握着传承的种子。

    有时候,消灭一个民族,不需要武力征服或是肉体消灭,只要消灭他们的文化和传统就可以了,象吐蕃的文化知识,因为统治结构的原因,是掌握在特定的阶层手里,以家族为单位进行传承的,如果能诱使这些家族出逃,或者灭绝之,就可能使诸如医学,工艺、文书之类,吐蕃文化里的一些积极、有益的东西,彻底断绝消失。

    借助杀僧令引发的吐蕃内乱,以马向为首的保守势力,自发的摧毁吐蕃那些先进的萌芽和相对开化的积极元素,然后再乱中取利。

    或许现在一时还不明显,但是数十年后……或许吐蕃就不再是历史上那个吐蕃了,没有了足够文化的传承,什么藏族也就是一个很块退化到蒙昧,或许还会和西夏一样,很快就消失在历史中的某个游牧民族而已。

    或许是我太理想的YYY,不过如果不去做,则什么可能性都没有,做了最不济,多少也能削弱吐蕃人的战争潜力。(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会江陵 第四百二十五章 尘嚣落定须静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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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百二十五章尘嚣落定须静闲

    东海,一艘遍体被风浪变的伤痕累累的船正在发浊的海水里飘荡。

    不停漏水的船舱里,

    曾经华贵的丝织紫袍和丝涤熏香的衣袍,被海水和汗味浸渍的发出臭乎乎的咸腥味,黑绸的立乌帽早不见了地方,金银丝的袖口扯得破破烂烂,披头散发蓬头垢面,象行尸走肉,一样将曾经尊贵的身体,依靠在朊脏的船板上,只有在送进食物的那一刻,稍稍有些生气。女人们早已经没有力气哭泣了,男人也好不到哪里去,因为突然发病或癫狂,害怕成为瘟疫的传染源,而被丢进海里已经有好几例了。

    身上所有值钱的小物件,包括刀柄上的松文玉片和金包头都被撬下来。

    虽然是夏天,但是呼呼的海风依旧刮人刺骨,星星点点的缝隙里透出的阳光,也照样的灼人。

    甲板上,被太阳晒的黝黑发亮的船把头胡静水,也在后悔,此行实在是亏大了。

    老子在这条海路上跑了十几年,却栽在这火倭人手里,果然是没有天下平白掉的好事,本来说去接单大生意,可到了地方,居然没有牛羊一样温顺的用绳子牵起来的青年男女,倭国的女人虽然多数严重营养不良,干干瘦瘦的,但起码作为女人该有的东西还是有的,养短时日还是可以用的。

    而是在草荡中冒出一大票执刀擒剑的士兵冲上船来,然后用小筏子不停地来回,送上一堆堆穿着华丽的男女老少,以及众多的瓶瓶罐罐、堆了一层又一层的金银细软。

    被人劫持不算什么,在这咸水洋上被人刀架脖子凌逼,也不是第一遭遇到的,但只要出了海,还不是这些咸水人的天下,慢慢的炮制你们。

    可这些倭人狡猾狡猾地。占据了底舱地库房和水仓。又控制了操船地舱房和舵间。不求财也不要命。然后拿出以大堆看起来满值钱地东西来。希望能送他们到某个地方去。自己也居然鬼迷心窍地答应了。

    好在这是个贩人地船。备了几百人份地水。那些倭人也带来大量地口粮。甚至还有琉璃和铁壳地罐头。天晓得这些家伙哪弄来地这稀罕物。但一下多了这么多乘客。船上地用度还是变地紧巴巴地。而且这一路过来海险不断。又损失了不少负重。有时候甚至不得不丢掉一些人。

    能相安无事到现在。简直是个奇迹。财帛固然动人心。对方足够地武力和兵器。让他放弃了那些不切实际地想头。

    妈地。大不了老子舍了不要这船。把你送到巡检司。就说是海贼劫持。不整死你老子不姓胡。他恨恨地想道。

    “板载……”

    船一震。甲板上传来欢呼地声音。底下地人。虽然不明所以然。但是看到陆地地喜悦。还是感染了船舱里地人。

    看这越来越近地港口和飞一样巡索上来来武装快船。

    一个声音突兀的在桅杆上大声呼喊起来

    “日本国遣唐使臣藤原记修,奉命前来关说……”

    看着这些低眉顺眼,一副逆来顺受模样的倭人,交出所有的武装,在巡检司的看押下,鱼贯而下,那些女人,甚至还有些欣然色,刚刚如释重负地胡静水顿时有些郁闷,之前还把刀架在脖子上,软硬兼施,威逼利诱的到底是谁。

    哪有这种强盗行径般的使臣。

    等他在巡检所里,添油加醋地说完请见的情形,走上来一个吏员告诉他地消息,随后就让他把不快丢到身后,老子貌似送了以个来头不得了的人过来,按照海事所地规矩,是有相应大好处的。

    到底是拿奖励换艘购置新式船的许可,还是就地换取一段时间的稀有物产特许经营权,毕竟刚发了一笔财,那些小物件市舶的人估价抽税过后,就可以拿着交易证公然倒手出去换钱了。大概还有不过还得回头和老弟兄商量下,毕竟这条船是同乡同族大家凑的分子,自己只占个大头……

    “据说安南之地,四季恒常,雨水充足,当地土人,不分男女,身无片偻……”

    “那是东汉时的情形了,现在安南诸族的衣冠礼俗,皆与广南无异……”

    由钦州宁氏留在安南地方的族人,赔笑着坐着喝茶,我会晤了会忧心忡忡的秘书少监晁衡,给他一个族人、身家财产安全的保证。

    回头就得到海外送来的这个消息。

    “倭国之乱又有变化了?这么快……”

    我惊讶的道,才下令夷州领密切关注伺机而动没几天。

    “不是还相持不下么……”

    “的确是如此,是倭国邑司的人,用快船送到登州,又从登州发鸽书,一路转程过来的……”

    显然从日本本州第二次送出的消息,要比匆匆忙忙送出来的第一次消息,更有效率也更详尽的多。

    因为平城京里作战双方的训练和装备,都比史上更好一些,短短几天内,战斗规模也更大更惨烈,甚至动用了床弩和石炮这种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破坏也特别严重,日式的那种木片纸板房屋,几乎是一打一大片。

    平城京大乱,打了几天几夜,火也烧了几天几夜,焦桓遍地,残尸横野,鬼域一样的废墟里,游荡着一些幸存下来的妇女,赤身裸体的满街游走,所谓阿鼻地狱,莫过如此。

    大量宗贵纷纷抰家眷附族,逃往城外的唐昭提寺等寺院,以避乱兵祸,曾经有乱军试图强行闯入,被护院的少林武僧击退,弃尸数十,其他交战中的大多数军队还是不敢攻击唐人的产业,只有部分在大火中受损。

    执政大臣藤原仲麻吕或许在治国理政把持朝堂的政争上很有手段上,但在军事方略上,却是个外行。在近畿空有大量优势的军队,却没有多少合适的统领人才,之只能被动坐等被个个击破。

    对局势也犹疑不决,即使在撕破脸开战后,也优柔寡断,坐观其变,没能下决心一次性拿下孝谦王所在的法华寺,抰天子以号大义,也没有及时派人把罪魁祸首道镜杀掉,反而与数量远比自己少,却精锐的多的授刀卫,在平城京里纠缠不下,派去剪除公卿中政敌地士兵,却乘机到处烧杀抢掠,平白制造混乱而已。

    混乱持续到第四天,才因为一个人的加入而改变,这个人就是吉备真备。他被以大助、官士辅佐王子的理由,调回平城京,又因为他在大唐将做府呆过,因此也当负起为鉴真等人营造御制院地工程监造。

    随着吉备真备的加入,平城京里地战斗迅速倒向一边,当时他正在主持东大寺的扩建工程,闻讯后迅速征集了建造东大寺的木工,就连抄录《大般若经》的写经生也被征集,作为上皇一方参加战斗,又将逃进寺院的公卿们的护卫集中起来,突

    原一族家兵组成的队伍。

    而

    作为太正大臣掌握的五卫府之外地另一直重要力量,以备海为名征召6000新卒,从比较近近江等地聚集到京畿的,大概有三分之一,却没很好的派上用场,就因为反乱的消息而带着刀甲一哄而散,变成近畿的乱军,只有藤原族人带领的几个备队留下来,这才得到命令去中宫院迎请淳仁王,却被吉备真备地义兵给赶回来。

    虽然有石炮床弩等攻坚利器,却用来保护藤原家的私邸,等到想起来使用,又在运往中宫院的过程中,被吉备真备半道夺走,反而被打的大败亏输。

    但是授刀卫虽然精锐,击溃了藤原家的私兵,但是因为人数不足,又缺乏强力地弓箭和攻坚器械,无法控制全城,只能任由溃兵四散全城作乱,也无法阻止藤原一族乘乱出走,直到外军入城,杀的血流成河,才平息下来。

    这时候号称十万之众,按照山寨版长安的格局来建设地平城京,已经十不存一。

    随着大野真本带来来九州兵和佐伯才让率领的隼人军越过琵琶湖,以唐制石炮强弩分别攻破伊势地铃鹿关,近江的逢坂关,活捉近江守藤原真加麻吕,来自东海、东山、山阴、山阳、南海守地五道勤王兵,会于爱发关。

    于是押胜以派连近畿都无法站稳脚跟。

    与此同时,孝谦上皇派敕使纪船守宣布押胜父子为逆贼,并剥夺其官位及俸禄;还派使者宣喻三关,以防押胜势力外逃。当晚,押胜离开自家别庄向近江方面逃亡,手下也开始崩解离析。

    山背守日下部子麻吕将通往近江的势多桥烧毁,使得押胜一行不得不改往越前方向前进。天皇追讨军的卫门少尉佐伯伊多智先于押胜进入越前,并杀死了守卫越前的藤原辛加知。其后,押胜就地拥立冰上盐烧为新帝,遣精兵数十人前往爱发关,却因司物部广成的据守而无法突破,进退失据的押胜乘船向浅井郡盐津进发,又遭逆风,不得已再取山道向爱发关,再被佐伯伊多智击退。

    押胜转而从高岛郡南下,在三尾崎与佐伯三野、大野真本所率领的追讨军交战。不久,北家藤原的藏下麻吕率领的追讨军本队到达三尾崎,叛激战不果再次败走,押胜乘船逃亡,与手下失去联系,在高岛郡胜野鬼江的石村石等亲信先后被捕后遭斩首;

    九月十八日,押胜及其子真先、朝狩、萨雄、少阳麻吕、执~及追随者冰上盐烧、惠美巨势麻吕、石川氏人、大伴古萨等34人,部众数百人在物浦港夺大船出海不知所终,随后才知道押胜一行顺季风南下,已经在夷州登陆;

    留在国内的亲族全被夷灭,只有押胜诸子中仅第六子刷雄因年少时曾修行佛道,并师从侍奉过鉴真而以身免,被流放到隐歧国(史实);十月九日,淳仁天皇被废,并被流放到淡路岛,不久死去(史实)。

    曾经有藤原仲麻吕的族人、家臣、部属携家带口,逃进寺院请求剃度庇护,也被拖捉出去杀了,只有女性成员被放过。只可惜在吉备真备的强力勒令下,这些杀红眼的士兵,并没能做出什么越轨的举动来,数十名武僧和上百名受过武装训练的弟子,也算是一种威慑。不然我不介意派点军队过去索赔。

    倒是鉴真死了几个徒孙,都是担忧家人跑出去打听消息而失踪的当地人。

    得到这个消息后,我刚开始的确有些失望,本来还想看看有没有机会,搞个日本版的南北朝出来,可惜藤原种麻吕未免太不管用了,一下子就输败的精光。

    不过,

    这个结果对我还算强差人意,对于一个潜在地资源性半殖民地来说,一个为爱情冲昏头,把国家搞的一塌糊涂,甚至不惜酿成内乱的女王,总比一些理智而有远见地执政世家,更适合我浑水摸鱼的利益,要是真被藤原仲麻吕给改革成功,那可就乐子大了。

    我已经决定打算把他们护送到虾夷(北海道)去,那里已经有为过往船只提供补给服务地殖民点,现在收留他们,给倭国的朝廷一个想头,也可以保持在需要的时候,对倭国国内干涉和介入的理由和大义。

    象到这里,我突然想起貌似小李飞刀里的一句话,无刀胜有刀,其实无刀的最高境界,应该是借刀杀人别人还要感谢你才是,这个道理也一个适用用现在的倭国朝廷把。

    但我却没想到,因此也开了一个先例,从此以后,但凡倭国的朝争中失败地,多数习惯多路出海,逃往虾夷或夷州,寻求政治庇护的传统。

    当然,在这个时代,偏远一隅的倭国内乱的消息,对唐这个庞然大物来说,根本波澜不兴,除了安倍仲麻吕这样极少数有心的人,最多就是娱乐新闻外夷风情版面底角上的一小段文字而已。

    大多数人还是更加关心连载地《大秦秘史》中,那个妖艳绝伦的埃及女王,这么迷倒大秦把持国政的两代权臣,又是怎么临阵脱逃最终葬送了江山的。

    海外番人聚集的盛业坊里地倭人馆,及周围的倭人聚居区,发生大规模械斗和火灾,直到秘书少监和京兆府的人出现后,才被平息,算是这个消息地延续把。

    反而是留在长安的藤原敏贞,特地跑过来一趟,重申了倭国朝廷,对于保护天朝来人生命财产安全地决心和力度……

    随后的日子,随着天气地转热,我家的园子里也逐渐变的静悄悄的,平日那种拜访如织的日子,似乎一下子全消失了,当然,这并不是因为我一下子失势,或是被冷藏了。

    只是因为,

    现在是科举开考的事件,一波三折好事多磨的科举,总算没有因为皇帝陛下健康,荆南发生的动乱之类的原因,再次跳票,往日晃荡在街头,出入于公众场合,吟诵卖弄的士人学子们也一并消失了,连带着城中的气氛都沉静压抑了许多,随着大热天街上多出来的净街金吾和城管吏,人们的形色也变得匆忙了许多。

    在夏天进行科举,无论对参考的士子,还是主持的官府来说,都是一种巨大的考验。据说头一天就有三个人发了急症被口吐白沫的抬出来,然后每天都有各种意外和传闻,成为文抄上的短讯。

    七月开科的常举并没有想象中的大变化,传统积累下来的惯性和保守的利益纠结,连那位号称喜欢鼎故革新的皇帝陛下也要很纠结的考虑再三,因此最终,只是为了体现朝廷的公平公正性,而采取了封卷糊名和扩大考官范围的措施,宰相独自命题,也变成了皇帝出纲要,宰相具体命题,最后再召集各宰相,分别决定标准答案。

    唯一一个亮点,就是原本的常举,将八科并举混同考试,破天荒的

    种门类的试题,让考生自己选择侧重的方向,算是对求变浪潮的妥协。象历来最难的秀才科,和综合性最强的进士科,竞争也是最激烈的,但对其他专业性比较强的明经、明算、明律,也不无机会。

    可以说一定程度上,分流了士子们的竞争压力。

    再加上由于朝廷分道的消息,在新设的道这一级上多出了许多新设职位,有些须从地方提举,有些由现职转任,还有些,就需要从朝廷省台部寺里派发,因此从上到下,一下子也增加了不少的空缺,让这次科举地结果充满了各种意味的想头。

    我在其中唯一的贡献,就是在武举地策论中出了一道,关于“民可使由之可使知之”的断句正解。我已经可以想象那些大人们跳脚顿足地情形。

    估计是一边绞尽脑汁的阅卷,一边诅咒那个把后世一千多年下来,科举所能衍生的漏洞和潜规则,都拿出来曝光讨论,光损人不利己的家伙。

    想到这里,我再次打了个哈欠。

    这是一个静悄悄的午后,连女学馆都因为天气太热,暂时停开了下午的课程,因此,我家的侍女和LOLII们这时都在午睡的时段。

    但显然有个例外。

    “这是各大窖子近年开封取出地头冰,请殿下尝尝鲜……”

    精力充沛的小丫头,正用银丝雀尾的小汤匙子,轻轻搅动着色彩斑斓的琉璃盏,快活的眯着眼儿,发出一种小猫舔奶的叭吱声。

    沉浮在牛乳蜂蜜打成地冰沙中,是一个个五颜六色用果汁冻成小鱼虾蟹造型的冰粒子,浸在汤水里融化的荜拨有声,撞击在盏里叮叮咚咚,咬在嘴里咯吱作响,撒上蜜枣、山楂、杏仁、核桃刨成的丝,十分的可口让人充满食欲。

    “这里还有蜜豆汤,乌梅汤、酸枣汤、李子汤,仁汤、青麦汤……都是用蜜化地冰水镇过的”

    老头难得不那么一本正经的,笑眯眯一口气暴了一大堆名目。

    “再来点豆汁……”

    小东西咿咿唔唔地顾不上说话,嘴唇儿都被吃的发紫,却不肯罢休。

    “殿下真有眼力,这个豆汁也不寻常,乃是用军下庄子里头批收成地新种大豆,选最大最饱满的乘鲜研磨而成,只舀取每桶表面二指味道最厚最鲜地部分,用银桦炭煮上两个时辰,不断的搅拌将一锅豆汁煮的只剩三成,滤掉贴锅的豆皮儿,才算完成……”

    “殿下不要吃太多,这些都是冷郁之物,容易积食不化的……会寒了口胃……”

    却是采薇的声音。

    经过一段时间在女营和仁济院里的见习和指导,采薇现在总算重新拾起祖传的家业,从小丫头附属女仆,转职成家庭医师,还从奚官局里拿到了正儿八经的司药女史的头衔,虽然只是见习的。

    (本朝医官制度,有主药、医师、药园师、医博士、助教、按摩博士、咒禁博士之分,其中每类又从学徒到教授若干等,女性执医主要集中在大内奚官局,为皇帝及宗师提供服务……)

    “再来一碗嘛……”

    看着她露出一种可怜兮兮的表情,我莞尔一笑。

    听这喜喜蝉鸣,吹这凉风习习,呆在这假山下专门凿出的雪藏洞内,由人工设计的流水直接从洞口上方喷流而下,然后经过两条隐藏的沟渠,从洞中经过,自然产生的风压,顺便带走人体上的热气,让我通体舒泰的很。

    手边放着几份官样的文抄,这种朝廷背景的典型喉舌,基本版式都是固定的,头版说的是,皇帝陛下如何的万寿安康,宰相们是如何不辞劳苦,广大官吏们是如何的兢兢业业,为国为民操劳;第二版说的是太平盛世下的百姓是如何的安居乐业,如何对朝廷感恩戴德;第三版才报道安东啊南平啊,那些境外百姓是如何的水深火热,期待天朝王师的解救,第四版开始才是大片的商业广告和娱乐轶事、文艺曲目……

    对于现在,这种国家米虫一般的腐败生活,我有些无聊也很有些无奈,

    只能,有事没事躲在家里造造人,偶尔巡查下部属,提出点全局性的指导意见,不过这样的机会越来越少,毕竟对于被改变的面目全非的历史,我能够以历史的知情者,先知先觉的空间越来越小。也就种种田,攀畔科技树,

    闲淡如水的日子,唯一促进的,就是人的胃口。天气逐渐热起来,不适合再顶这太阳到处游荡,我家的踏春活动,断断续续地一直持续到夏初太阳慢慢变的火辣辣起来,才宣告结束,为了打发日子,就只能在食材和厨艺上进行钻研。

    比如:作为额外追加下午茶的第五餐,摆在我面前地四五样小菜,都是我的试验品。

    登州方面寄过来三尺宽地大墨鱼板子,散发这时令海鲜所特有的咸腥味,不过掰丝后和半干的海苔、鹿角、裙带菜一起煮在头蒸的水豆腐中,却是难以形容的鲜味。

    米滚子,有些类似南方蒸熟的~,在沾油的盆子里黏黏打上一大盆,放在温水里保温,然后要吃的时候,用小棍儿挑起粘乎乎地一团,一卷一甩,落在板糖、栗子、豆粉打成的甜末子里,自动沾滚成珍珠大的黄丸子,吃起来外香甜内濡糯。很有些干吃汤圆的风味。

    上好的龙晶米(糯米)团子,用菜干卷起来,淋透香油、姜汁梅干沫子、白醋、烧酒调成酱汁,裹上腌伧的虾仁或鱼,两三口一个。

    “这就是大名鼎鼎地三生蘸酱,用了鱼生虾生蟹生三种材料,捣成浆用纱布包好大石板压住慢慢流出酱汁来,用特殊的比例配在一起……让人吃了就无法忘怀的鲜味……”

    老头的声音还在絮絮叨叨。

    其中还有一个开掉的罐头,露出粉白地肉。

    说是肉罐头,其实没有多少肉,而是用猪血、骨粉加大豆做成的代肉,有些还会加入下水,成本也很低廉,甚至比咸晒的鲸肉还便宜,简装十斤地一大陶罐只要五十个大钱。

    这些年,从海南到剑南加工的脱水粮砖产品,和罐头一样,已经发展成一个种类不菲地产品系列,不但提供以廉价耐存为目标的军事需要,还面向民用市场,发展出海苔、蒜味、肉松、鱼干、鸡茸等多种添加成分和口味地速食产品,并且成为广大旅人和游侠儿的最爱。甚至象河东、朔方诸军中,按照八二或者七三的比例,象将士提供稻麦猪鱼和便携压缩口粮组成的伙食供应,也不是和什么新闻。

    当然,作为廉价军用品兼大路货的口感差和啃倒牙的名声,还是一如既往的响亮。

    “这是海南织造所所出的白单(棉布),细致柔软的很……”

    老头的声音还在继续。

    作为这个时代的棉花产地,主要集

    域地区,闽中虽然也有一些出产,但也是作为贡品现在依托我从飞机上找到的新物种,以海南为育种推广中心,向外辐射到广南,广南又沿着海路辐射到岭南沿海,江南东道,内陆则通过各地的军屯点,慢慢按照荆南、南平、剑南、山南的顺序,向北方逐渐推进。

    在这个过程中,推广的作物,也因为水土气候环境等因素,发生了不同程度的变异,有好有坏,有些产量增加,也有大范围歉收的,有些则品质发生了下降,还有一些则生长出当地独有的特色。

    但是总体来说,还是以海南出产的品质最稳定,也最好。

    关内之地,素来富庶,但是作为大唐的政治中心已经近百年,再怎么丰熟的土地,也禁不住人能生能养,在加上因为战乱造成水利系统的逐渐失修崩坏,局部已经出现过度开发的征兆。早在高宗朝的时候,就会因为年成不好,而皇帝带头移驾洛阳以减少就食压力,被戏称为逐粮天子。

    因此在还乡团的选址圈地的时候,沿着旧有的水利设施和道路交通分布,又特别重视封山育林等措施,严禁私伐大材,当然官方的说法,是为了营建宫室而封存的,由推广由煤炭替代柴草的计划,

    “杜工部去了云阳……”

    杜佑走进来,站在我身边轻轻的说道。

    长安附近的河渠水利基本修缮完毕后,卸下监理之职的杜甫并没有请闲下来,最近又变身热心的教育家,开始拿了我牵头拉的助学赞助,奔走招募贫寒的士子,推广一种流民大营、还乡团、军屯点内部特有教育方式。

    两斗子,认五百个字的流动学堂,黑板就是抹白灰的石板加工废料,粉笔用炭条代替,笔和纸就是沙盘和树枝,在露天席地而坐,条件好一些的地方,或许会被破例请进唯一像样一点的祠堂,甚至点上珍贵的油烛,一切都很简陋,这就是大规巡回普及教育的现状,但是底下地人热情很高。甚至有别庄的孩子,捏着日子背着子大老远跑来听,就是为了获得一个改变命运的可能性。

    无论是将来通过各级小、中官学,乃至参加乡试谋个出身,还是去做工接受短期培训,干熟了参加各色技工学堂地夜校,谋一样稳定的吃饭手艺,或者干脆近水楼台去投军吃兵粮,战阵上谋前程,这些识字地基础,都是能够脱颖而出的重要本钱。

    但无论往那个方向发展,至少有一点是共同的,受过教育的人,既然有机会开阔了眼界,是不会再那么容易甘于寂寞和平凡,而且在这种条件下,很很适合捎带一些带体系色彩和针对性的人生观、世界观之类的私货。

    最后培养出来的人,然而然会和身边的其他人拉开距离和差别,也很难容忍过去那些看起来理所当然,却是近似愚昧和传统地东西,自发行成一个围绕某种价值观的独特群体。

    虽然颇有人质,花这么大的手笔,开启了基本的民智后,队伍反而不好带了,因为士兵有想法多了。

    但就我看来,作为一个完善而有前途的团体,光靠一些盲从和只会死忠的部下是不够地,还需要一些足够素养的中坚力量,可以潜移默化的扩大这个群体的影响,再加上一些聪明人,所谓的聪明人,能够审时度势,做出最合适地选择,比如象郑元和、方允谦这样的人。

    “寂护、智空,普如等在忠勇祠举行联合法会……”

    用扇子盖住脸,又嗯了一声。

    现在军中有定期的法事和祭奠活动,以及一种叫做约谈屋地东西,所谓杀人杀的多了,除了那些心如铁石之辈,也有一些人会留下心里阴影,特别是新上战场地军人,通过宗教活动让死者往生,减少无谓的顾虑,事后再找个由头让他们倾诉发泄一些就会好地多。

    被倾诉的对象是女营里挑选出来的,经历丰富又比较耐心细腻的女子,在小黑屋里谈心的双方,也是随机的,互不知道对方的身份,这样也可以避免一些麻烦和顾忌。

    然后他说起近期一些熟人的行踪。

    “太白先生离开交河城,再次上路了……追随过千……”

    “对了,李观鱼他们现在在做什么……还在江南么”

    我忽然有些怀念起,当年斩首队的三贱客什么的,这些人星散各地。

    “回大人,斩空头陀好像去了南平府,受南平社的邀约,清剿当地的江湖会党……管二先生正在安西,参加筹办基地组织;只有李观鱼还在扬州……”

    “他在扬州做什么,哪里貌似不是我们的势力地盘……”

    “好像是在寻宝……”

    “寻宝……”

    我惊讶了一下。

    “据说是扬州有传闻,有人发现了隋炀帝遗宝的蛛丝马迹……”

    “早上孔学士来递过帖子……”

    说到这里,他又想起什么。

    “孔令旗来做什么……”

    我惊奇了下,锁着众多附属学堂,在各地开张,这京学三首座,现在都是忙人,难道跑我家来。

    “是来捞人的……”

    听他以解释我才明白,原来孔令旗有个远房族人叫孔宣,却是曲阜孔门的败类,早年就喜欢到处招摇撞骗,这两开始冒充沙门,不知道哪里得到块三菱透明水晶,藏在屁股后面反射太阳,弄出五色光充神降,号称大孔雀佛母明王将临,骗了不少人家的钱和财物,还被一些大户人家请进内宅供养过,后来混到京师来终于踢到铁板,被那些早见过基本光学原理演示的京学生揭穿了把戏,当场一顿好打送进宪军团。

    家里人好容易得到消息,七拐八弯的找到这个渊源来救人。

    “那就放了……”

    “可是人现在楼观山大营……属于保密单位”

    “他在那里做什么……”

    话说了一半,我才想起来,楼观山数百里绵延,人迹罕至,道路艰险,除了驻留的工程团和各种试验场外,还是龙武军的秘密训练营地,龙武军抓到一些有特殊技艺的三教九流,都会送进去,一边监管一边传授压箱底的本事。

    这种装神弄鬼糊弄百姓的骗术,好像也可以作为情报侦查和潜伏刺探、刺杀破坏等行动的一种身份掩护。

    “那就让他写封告平安的家书,再捎上点钱,就说西北讨了正经差事,和人做买卖呢……”

    我吩咐道

    “是……”

    他点头退下。

    突然一个大嗓门,在院墙外远远的嚎起来……

    “老叔啊老叔,俺可找到你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diancom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会江陵 第四百二十六章 路人与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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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百二十六章路人与决心

    洪辉基他本来姓魏,名元坤,在乡里就是个满嘴放炮,喜欢四处招惹是非,却没担待的浪荡子,家里是做狱头的,倒也有几分依仗,从小就养了个叫王芳园的童养媳,最喜欢的口头禅是:等咱爷们有钱了天天吃猪头肉……

    可是因为那点贪色的小毛病,看见漂亮的女人就管不住自己的嘴皮子,一时逞了痛快,也惹下了大麻烦,不得不改名换姓,背井离乡拖着个还是丫头片子的小丫头王芳园,拿这死鬼老爹的渊源,跑到京师来投奔一个远方的老叔,可是京城这么大,人海茫茫的,一时半会哪寻的找,不得不一边重操旧业,靠一张嘴皮子说得天花乱坠的本事和小媳妇帮衬,勉强在一些酒楼食肆混些口食。

    可倒底京城的生意也不好做,本来就有一大帮吃嘴皮饭的,他这没根没底的外来户,没有多少人肯用,肯用的也拿不到多少赏钱,最多看个心情好给点剩饭菜。稍稍有所起色,却又受到来自同行的排挤和手段,说开国英烈传,有人举告他诽谤国勋;说江湖传奇轶事,夜里被人摁麻袋打闷棍警告;说才子佳人,被人莫名其妙砸了场子,说是败人德行;说风月故事,被人举报有伤风化,诱人堕落……

    被公人招待进去次数多了,一点积蓄带但光了,还吃了不少苦头。几次三番出来,连熟客也跑光了。全靠小媳妇王芳园嘴甜好话,讨了许多家食肆处理不掉饭菜,才把他的身体慢慢养回来,……

    “老叔啊老叔,可找到你了……”

    那个打扰了我下午茶的家伙。正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往小门口的魏方晋身上靠,不顾身上被扯成一条条的乞丐装,头上绑的象个木乃伊一样。还有一个粗布裙的小媳妇,怯生生搓着手,低眉顺眼的站在身后,好像他的影子一样。

    “这个家伙是是哪来地啊……”

    我远远看着满脸尴尬和无奈的魏方晋,和象鼻涕虫一样老劲粘巴人的所谓亲戚。

    “他叫洪辉基。乃是外郭城里地一个讲古地……也就这半年多地事情”

    前来签押厅交付公事地薛平。也正好得到我传唤。走上前来解释道。

    “据说这位洪辉基。可是以口活堪称一绝啊。素称一角多能。三教九流无不模仿地惟妙惟肖。”

    虽然崔光远手下这班前京兆府地人。早就不在长安县里当差了。但是手上经营这些三教九流。却没有断过联系。只是换个更隐蔽地方式。对其中地风吹草动。也是烂熟于心地。

    “不过他最擅长地还是假作女声。说起那些低晦俗流地风月典故。唱娇柔婉婉风月小调啊……一度为了生计。还假扮过女身。人称口技无双红菲姬……曾经被越王府地门人看中。想要强索了去。差点就闹出丑闻来……”

    “那这个活宝……怎么会在我们家……”

    “听说几天前就在附近晃悠,只是没有声张而已……今早上偷偷尾随魏长史到府上,居然在后门扒墙头”

    “结果左近准备捉拿的时候,他却自己跳进了早慢熊挖的坑,摔折了腿……好容易爬出来,又被附近巡索地小白狼当成贼人,扑咬撕扯下三路成重伤,差点就没命……正巧小小姐也回来,看他实在可怜,才留在门房观察处置的……”

    “又是雨儿……”

    我轻轻按了按额头,难道她捡人捡上瘾了。说话间魏方晋也终于摆脱了那个家伙,走上前来回话。

    那个家伙似乎因为太激动动作太大导致下身血如泉涌,在小媳妇泪汪汪的惊呼声中,看着自己血淋淋的裤裆而再次吓昏过去,被搀扶着抬走。

    “真是你家亲戚啊……”

    魏方晋叹了口气正色道。

    “家兄蒙难的时候,县下满是落井下石谋夺家业的人,家里多亏得了在狱里当差地这家远宗知会,我才脱身出来,远走他乡……”

    “如果老魏有心照顾这个亲戚,也不妨赏口饭吃好了……”

    我想了想说。

    魏方晋现在手头有一个大项目。

    乃是剑南、江南的钱庄联合,现在正在西北推行一项半公开的特殊业务,主要是向边军及边军的家属,世袭军户等背景的存在,提供长短不等地小额垦殖性借贷,以资助他们扩大垦边的计划,其核心的内容,就是推广土豆、地瓜、玉米、高粱等这些耐贫瘠耐旱寒地高产作物,以及配套新式农具、农业技术,以提高当地的生产生活质量。

    理论上,当这些作物形成产业规模后,将大大缓解边军驻屯地压力,减少了千里迢迢输送补给的需求,光是多养活地人口了就可以翻了几番,意味这可以维持更多的驻军和人力,随之而来是的是屯垦范围的扩大,和对当地控制力和影响力的进一步加强,以及长此以往的隐性边疆扩张。

    不要小看传统农民对开垦新土地的热情和勤奋,只是因为往往因为故土难舍的情节,除非是实在活不下去,否则要他们放弃世代沿袭熟悉的一切,去千里之外陌生的环境重新开始,实在是勉为其
会江陵 第四百二十七章 沐汤与暗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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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百二十七章沐汤与暗谋……

    乾元六年七月,乙丑朔日,宜出行,沐汤,旬修。

    今天也是韦伦平定荆南之乱的消息,递捷京师的日子,云梦三县的驻屯军民一出动,封锁了西进巴蜀和北上江陵的关要,荆南的局势就发生了彻底的变化。

    裹挟数万号称十万的荆南乱军,在这些几乎由前军人组成,武装精良的团练面前,连汉水边上公安小县都没能打下来,再加上沿江的船只都被江淮租庸调使第五琦抽空,以抢劫到收的粮船强渡百里洲失败,不得不在迅速扩编的荆州水师沿途骚扰和打击下,乱哄哄的退往襄州,一路追亡逐逃,最后只余数千人入城。

    再次裹挟近万青壮,转向复州竟陵郡,却遇上奉命回防的浑惟明和他统帅的江陵水军前锋,破釜沉舟大战于排湖,叛军溺毙无算,“南楚霸王”康楚元自杀于军中,另一名重要人物张嘉延于乱军不知所踪。

    自此江淮恢复转运,虽然荆南平定了,但是还有一些后续的文章,那些团练并没有马上回到驻屯地,而是在韦伦的主持下,以资敌、通贼之类的名头,对当地豪门大户进行清算,但稍有违逆者,举族严加~讯。

    此外因为战事需要临时扩编的荆州水营,大量招募了被遣散的前江陵各县团练,因为平乱有功,主持水师学堂的季广琛避嫌自请遣散,但是韦伦希望能保留这些人员,并为他们讨一个名分,比如通过都水监的认可,成为江淮租庸调使名下的武装力量,以保护江汉水路云云。

    相比之下,远在海的叛军不过与渤海军队的对峙,突然转头发动夏季攻势,打掉河东军驻守的十一所堡寨,两座山城,契丹兵乘机入安东境,大寇人口牛羊而走,就被刻意淡化处置了。

    但对我来说,今天更重要地是另一件事。

    今天是盛业坊地木兰汤。开业大酬宾地日子。据说这里面地汤水。都是从骊山直接输送过来地硫磺汤。由于战争地破坏。在加上朝廷没钱。~山行宫和相应地配套设施迟迟没能修复起来。因此长安官民。也少了一个消闲避暑地去处。

    后来龙武军地工程团。作为龙首山引水工程地配套和延续。专门在~山到长安地直线距离上。挖了一条深沟。埋入缸口粗地陶制管道。将温泉水直接引到了皇城附近。算是一个妥协地方案。当然经过这么长地距离。什么温泉也不温了。还要重新加热使用。不过现在长安城中营建大范围使用比柴草更有效率地精炼煤制品。倒也不是用不起。

    更重要地。这个靠近女人街地汤池子。是龙武军吐突承崔和汉中王家地老二合伙搞地。据说每一个细节。每一个角度。都是他们亲自过问地。

    比如我眼前这个放大地猫眼一样地凹凸镜观察窗。就是为了方便品花社迁到长安地总部后。某些恶意趣味人士进行内部观察活动用地。用地是价值不菲。现在还产量有限地大块澄净琉璃。用单面水银夹层地原理。可以很好地观察到里面地一举一动。

    所以我以新产品免费试用之由。特意把我家包括那些侍女在内地女人们。全哄到这里来包场子。就是为了这一幕。就算用不上。偶尔赏心悦目地饱眼福也好。

    更关键地是。我家里地女人按照这个时代地审美。都是要身材有身材。要脸蛋有脸蛋地标准主流审美。不至于出现那种万花从中。突然出现个把满身痴肉或者鸡皮鹤发、骨瘦如柴之类。象汤里掉老鼠屎让人倒胃口地情形。

    大大小小层层叠叠而下的露天汤池子,刻意营造出来的假山花石,混杂着各种粉白雪嫩的肢体,沉浮嬉戏象团团睡莲,绽放在温暖潮湿的水气中。

    纤手点堆玉,波漾千团雪,玉盘滚清,千红万艳,莹莹翠翠,一较长短,的确是很让人流口水的场景的。

    芳香的花瓣,不要钱的一样的额被漫空抛洒,随着水花荡漾,成串激扬飞起的水珠浇大大在大大小小光洁细腻的山峦叠嶂上,显得格外的旖旎生香。

    小慕容在这种场合,还是一样的充满,嗯充满恶意趣味,喜欢绕到别人背后突然袭击,用手丈量对方的尺寸,还光溜溜把人家给压倒在地上,摸的满脸通红……

    可惜听不见她们在说什么。

    正当热血沸腾激情燃烧的时刻,忽然感觉有人在捅我,顿时很不麻烦推开道

    “别吵……”

    “好看不……”

    一个清脆的声音,让我不由转头一看,

    不知道什么小丫头也提着蕾绣花边的裙子抱膝蹲在我身边,手中还拎个篮子,同样好奇的瞪着我。

    “嗯,当然好看了”

    不由让我捏了捏鼻子,

    “你怎么进来的……”

    “你觉得他们敢拦我么……”

    小东西得意的耸耸小鼻子。

    “果然都很大啊……”

    她挤到我贴脸的地方,聚精会神的瞧了瞧,才满不在乎的说。

    “还是脱了看的更清楚啊……”

    她占了我的位子,口中还念念有词。

    “梨子……”

    “苹果、”

    “~子、”

    “菠萝……”

    “芒果……”

    “柿子……”

    “水蜜桃……”

    “石榴……”

    “椰子……”

    “……还有木瓜啊……”

    这一通听的我额头黑线,满头大汗。

    她放在一边的篮子里,突然索索的冒出个毛茸茸的脑袋

    “你的王佛儿呢……”

    “被蓝阿姨借进宫去了……”

    “想不想看裸奔……”

    “什么……”

    拎着那只竹鼠艾米的颈皮,手扬起,在一团吱吱的惊叫挣扎中,划过一个完美地弧线,精确的落进满是水汽的天井里,那里是高级一些的内厅。

    刹那间,一个尖叫声响彻云霄,然后是一大片惊天动地的尖叫声,大呼小叫地喝骂声,乒乓的拍打声,夹杂着噗通连连落水的声音,噼啪身体撞击绊倒的痛呼,里面象开水灌的蚁穴一样,顿时炸了窝。

    随着一只毛茸茸湿漉漉的小动物窜出来,刹那间各种汤勺木盆帏布皂

    暴打地雨点一样的紧追其后,横扫任何一切遇到的发出畅快淋漓的摔打破碎声。

    将露天浴场的沿途服侍地人员,殃及池鱼的击倒一大片。

    喷卷而出的水汽中,还有一些隐隐措约的身形,领头的果然是小慕容,光溜溜的健步如飞,那两团宝贝上窜下跳,摇荡的简直要飞出去一般,让人激动到窒息。

    作为一切罪魁祸首地小东西,却撇撇嘴

    “那个凶凶的兰尚宫,怎么也会在这里啊……”

    而我已经呆若木鸡,鼻血横流了。

    某个身材很眼熟,因为水汽阴霾,没看清楚面容,难道是沈夫人,果然是很有真材实料啊,难怪太子小白也喜欢这种类型,特地找我要去木瓜乳的配方。

    这也带来一个后遗症,连续好几天我看到她,偶尔会不由自主的想起这掩藏在裙装下,是怎样一副|侬合度如兰绽放的身材……

    宫城南衙,

    与热火朝天地科举相比,随着天气一天天变热,百官各司的衙门,也变得一天天懒洋洋地懈怠起来,一些清冷的衙门也越发清冷,大清早就打着扇子地堂官主事们越来越多,还有在内堂不顾仪态和御史的弹究,敝着官袍偷偷偷闲纳凉地,既然有点身份的主官们,都懒得劳动大驾,那唯一苦了的,只有那些往来各司衙门间递送公文的书吏、干办,在火辣辣的日头下,紧赶慢跑的象狗儿一样直吐舌头。

    这样的日子,连往常承天门下的承制学士,和出入外朝的承旨内官,都少了许多,因为天气暑热,陛下上朝的时间也一缩再缩,更多的公事也随着小内朝,被放到大内东麓太液池边,那装有水力空调的蓬莱殿去。

    这么一个大热天也依旧门窗四闭,连一点缝隙都被用厚厚的帷帐遮蔽起来的空旷室内,一群高矮胖瘦都蒙着脸的观众,心思沉沉气氛压抑的望着这一切,许多人不停抹冒出来的汗水,却大气不敢出一声,只有模型被推动和拿走的沙沙响动。

    甚至不停更换盛满大块窖冰的桶子,也似乎不能给室内带来多少凉意。

    啪,一只白杆的在沙盘上用力过猛,不堪忍受的折成两段,从巨大的模型边缘弹射出去,打破了沉寂。围观的人群中,绷紧的气氛也象是绷断的弓弦一般,纷纷吐出长吁短叹的声响来。

    “只有四成啊,这个胜算,你让我怎么对大伙儿交代……”

    围观者中最前列的一个人恨恨道。

    “这却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啊……”

    正在负责解说和演示的军将,表情不变的沉声应道。

    “按照宫内省和兵部提供的内情,龙武军在长安城内,可是有中军、左军共计十三个正军营,六个团练营,还有数千名配备兵器的工程团,在两市附近,玄武门外的北苑里还有铁拔军的两个营,为呼应……”

    “十三个正军营中,其中至少有六个是配属车军的重装营,其中还有至少三个由斥候、马队、弩兵、掷弹队加强过的虞侯营,每营至少1500员,配备双份全套的兵器甲仗,象巡城的);字营,就特别配给一千张强弩,一百五十具弩机,六百张铁臂弓啊……这些兵马分别驻留在左银台门龙武军衙,和皇城百司左署的金吾卫营地,都是墙高营固的坚防之所啊……”

    “在银台门内有常备城防的床弩和石炮,在沿喜门外的金吾卫大营地,还有神机营一部,和一个整个鞍马俱全的越骑团,校场、粮仓、水源、械库等一应俱全。这两处衙门之间不过是个一条天街的距离,如果不能同时一举拿下,就会成相互呼应之势,附近都是百官司衙,也会变成他们的战场,或者干脆由城外地驻军呼应,就近开城出走……”

    说到这里,他稍微顿了顿,微微观察了下众人的表情。

    心中叹然,在皇城的百官司衙里开战,后果难以预料。除非是把各衙门里留守的人员和值日官吏全部灭口,否则后患无穷。

    “此外两司衙门中,本军六曹名下还各有一队听事的人马,兵曹有训战团和飞斥、捉生各队、法曹有宪军团和纠察队、功曹有捷递营,冑曹有火工大队,仓曹有粮院军……虽然大半随军各处,但本司衙门仍有留守一部;其他各色参佐、虞侯、参军、士官见习等,以及作为仪仗地司阶、执戟卫士若干,若合计起来,也各有数百至上千人……户曹所属,南内附近盛业坊的六营团练,虽然都是轻装,但却是按照正军的规程操练的,虽然没有象正军一样常备火器,却半数备有弓弩,据守一地是不成问题的……”

    “在京兆府衙门内,还有一只三百人的奇兵队,由金吾左右街使衔领,负责训练那些城管、差役,国子监附近地京师两学,还有一千名由武备学生组成的学军教导队和风纪团……”

    “龙武军中的精锐人马,分为模范、教导、荣誉团三种,模范营为三军将士之样板和典范,也是扩编成军的种子营,龙武五军,金吾左右卫,铁拔、游击两只偏师,每部都有这样一营,在城中至少有三只”

    “教导军归属中军,都是最有经验的老军组成,附属有随军学堂和老军补训营、胡陌营;数目不在正编之中……现驻于安远门外地大竞技场内……”

    “荣誉团数目不定,主要是历次战事做战最凶狠,勇冠三军的悍卒和武学官生组成,以勇战一时授旗赐号而得名……在长安城中就出现过,商州义勇队,汴州决死团、登州强袭团、洛阳先登团各一部的番号……但驻地不明”

    “此外,在军器、将做、少府等诸监寺衙门,为了防敌间刺探,也有本部派驻的宪军队和禁密组,还有以校验为名贮备的兵器和火器,至少可以武装起上千人的匠人和工役……”

    “城中还有一些亲近龙武军的地下势力,有特殊渠道获得地武器和护卫,传闻还有一些关内沦陷时期,沿袭下来的斩首队在城中秘密活动,为其剪除异己,一旦闻讯,作乱起来,不可不防……”

    “能不能把这些头目诱出来一举成擒,比如找个由头……”

    突然有

    打断他道。

    “这个……”

    他顿了下还是实话实说。

    “强袭擒首的风险实在太大,龙武军的将士,虽然平日骄横,但是铁律森严,基本不许在外头留宿的,平日里逢有休沐和节庆,也只有三分之一地将官,被允许出营活动,平日的基本消闲作乐,都有内部安排解决,如果不能将那些头目一网打尽,那又谈什么至其群龙无首……”

    “大家出钱出力,养军练兵,又打通关节把你们送武学,又冒大干系改头换面,留在那个人身边见习……”

    一个很不满地声音哼出来。

    “这些年给你们配备最好的军器,甚至放下脸面给你们弄来了火器,重建了五府三卫,……要地就是这个结果么……”

    “如果神武左右厢也能加入,会增加几成,……”

    另一个声音缓颊道。

    “大抵一成吧……毕竟是禁内兵,不可能尽出皇城的……”

    “那还是对半之算了……”

    “那人居所附近,乃是诸王宅和百孙院,众多宗室地居所,坊城墙厚层高,至少有一个营的金吾军负责禁街,以及数目不明的亲军押衙常驻……还比近南内……”

    “如果没有数倍的兵力同时多处压制,再加上城外安排拦截阻援的人马的话,那位府上可很有些大能耐的护卫,乘乱脱走一两个都是后患无穷地大麻烦……”

    “不要说远在受降城的左金吾左军,就是扶风城里的铁拔军,给调出来一部,都是莫大的变数和干系……”

    对方却没有吱声只是对视了一眼。

    “难道不能夜袭么……”

    随后又有人提出一个问题

    “夜袭,开什么玩笑么,谁敢和龙武军那群疯子玩夜战,连那位善战第一的李元帅,也未必敢打这个保票啊……他们可有火器啊,一用起来就是惊天动地,宏声如雷……”

    “真到了这一步,也别说什么奇兵突袭,已经是举城轰动地全面开战了……还在乎那点遮遮掩掩的小伎俩么……”

    听到这个结果,人群中就象冰雪中浇上一盆滚水,蒸起其各色的神色和心情,有的是如释重负,有的是沉默不语,有的若有所思,还有一些气急败坏地颜色。

    不要说长安城打烂的后果如何,也不说朝廷的权威与列位大人额权势,有莫大的关系,光是龙武军留下的巨大遗产,就足够重新瓜分后,奢侈地挥霍上好些年。

    “大伙儿莫急,只是假象推演而已,未必要走到那一步的……”

    嗡嗡了半天,才有一个人压制大家的声音道

    “如果,如果,十六卫和银台门、还有南内那里,你都不用考虑,只是单取一人呢,有多少胜算……”

    又有新的问题被提出来。

    人群中突然噤声,然后嘶嘶有声抽起冷气来……

    长安黑道的风云人物驼八爷,本名拓拔野,大号拓拔文正,虽然人称八爷,却不是真正平辈排行老八的兄弟,本是个雄武魁伟的黑大汉,可惜早年容身地帮会大变,被仇家偷袭,打断了脊梁,练了几十年的武功几乎就这么散掉。

    别人都以为他就这么死掉了,他却在雨水中爬回秘密的姘头家,重新调养,把本事恢复了几成回来,但是因为耽误了治疗,错位的脊背,再也无法恢复,变成个驼子,人家也顺着大号拓拔野的谐音,叫成了拖把爷或者驼八爷。

    只是,这位长安黑道大豪,此刻也面临着抉择地煎熬。

    他有眼光也有运气也有胆量,所以才在这百废待兴,江湖会党空白的长安城里闯出一片天地,不过长安城毕竟太大了,他没这个胃口吞下,也太遭人忌恨。

    那些势力中他不是最大,手下却是最稳固地,虽然什么生意都做,但却名声也不是最坏的,因为那些见不得光地东西,都是交给外围的经营……还有些城坊里地中小势力,虽然相互利益争斗的狠,但其实都是他掩人耳目的附庸而已

    因此几次针对江湖会党清洗,他都依仗正正经的产业做掩护,侥幸保存了核心和基本的实力,反而进一步扩大了地盘和影响。

    “我家的主人想找夏侯……

    千里之外,西北的高地上还是残雪消融的冰水潺潺,山谷里避风的部落营地,却迎来了一队不速之客。

    一水的毡衣皮帽,在高原略微清冷的夏天,显得尤为突兀。(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i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会江陵 第四百二十八章 纷乱与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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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幻之盛唐

    第四百二十八章纷乱与所图

    四百二十八章纷乱与所图

    天沿海某的。★3Q中文网更新迅速(╰→3qzw),小说齐全★人称赤虎的大海贼啸四海。正站在一个神庙样式的宫殿中。脚下是泊泊的血水。身后是浓烟和火焰。还有女人挣扎的惊呼惨叫声。他则一脚踏在被血水染的通红。镶金嵌玉的木宝座上。摆出一副威武凛然的姿态。

    “好了没有……”

    他终于。老不耐烦的喊道。

    “就好了大头领……”

    船上被抓来的息师。心惊胆的回答道。手战战的继续添色。

    “只有罗马的,裔。能创造伟大的造物来……”

    他着四周精美的雕塑和壁刻。感叹道。就听见一个声音突兀打断他。

    “罗马个屁。该的野蛮人。你可以毁掉我们的园。杀害我们的臣民。但不可以侮辱的祖先。我们是神圣阿里安人的子孙……”的上突然抬起一个年轻的面孔。目咧嘴的怒吼道

    说的人很快被一柄抽在脸上。喷出一大摊血和牙齿来。再也没有了生息。剩下其他被强行按在的上滑血水中的幸存者。心惊胆战的再也没有出声的。

    “我说是。你就是……何苦来着呢……做

    大罗马人的后代难道不好么”

    啸四海满是怜悯的看着淹没在自己血水里吐泡泡的倒霉蛋。突然又狠狠一脚揣翻了那个打人的喽。

    “都说要以理服人。你这混货。把人打脸打的都打没命了。怎么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这是败坏我尊重历史红老虎的名声么……

    “大头领。这家伙好像还有气……”

    另一名喽不敢求。左而言他

    “拖下去弄醒……还有用的”

    “兰蝎子”

    啸四海又喊了一声

    “大头领。周围收收拾干净了……”

    就看见浓烟中跑出一行身影。领头的是个半截穿甲的赤身大汉显然才刚提起裤子。手上还抄个个粘满血肉的铁钩子。谄笑的说

    “剩下的人都杀了……省的累赘”

    却被啸四海啪的一掌拍的晕头转向的。

    “杀杀。就知道杀人的货……杀光了我的元老院。找谁去……”

    “我赤虎是最讲道理的人……”

    啸四海转过头来。对那些趴在的上穿戴尊贵的俘虏们道

    “你们今后就是我罗马国元老的一员了……”

    “大头领……不可”

    浓烟中又冲出一票人来。领头的是个皮肤古铜的光头番老。肩膀上抗个半人高的银瓶。

    “巴赛罗那。你想上么……”

    光头番老被啸四海一瞪。顿时象戳漏的气球一样软下声气来。

    “属下只是想这窝囊货都成了元老。那置大领您于何的……”

    “我当然是大执政

    了……”

    啸四海环视了一眼众手下。

    “你们都是我的军团长和总督……”“那个……总督是……”

    “大抵是县令把……”

    “执政官又是啥。比的上经略大人么……”

    “才个县令啊。老子太守……”

    “美你的把。这屁大点的头还象做太守……”

    “军团长有团练使大人威风么……”

    “国号就叫第三罗马共和国……”

    眼看手下为新设的职位要吵起来。啸四海又道

    “共和是啥东西……”

    又一个大头目不解问道

    “共和大抵就是一起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意思……”

    啸四海挠这脑袋解释道。

    “总之南海府那里言在先的。占的称国可以。就是不能叫帝国的。朝廷会觉|越。只能叫共和国了……”

    “骡马国的名字好像不大妥当啊。又是骡子又是马的……又土气也不吉利啊。”

    一个胡子半百的枯瘦老海贼慢腾腾的道。

    “不然叫大鹰国怎样。听起来又霸气”

    “叫大美国把……头领是大美村出来……”

    “叫大奥国吧。大奥港是我们起家的的方……”

    “叫大旦国把。那天佬。不是喜欢叫我们震旦人么……”

    那些海贼肆无忌惮的七嘴八舌。天马行空的讨论起国号来。

    “花猪……嗯书记官”

    听到这里。啸四海突然大吼一声。

    人群中跑出个油光光的来。

    “我的家谱呢……”

    “家……”

    在众目睽睽之下。名为花猪的胖子抹了抹汗。才想起什么。从裤裆里掏出一本破破烂烂。磨损的看不清封面的书册。

    “大头领说的是这本《大秦帝国荒淫史》吧……”

    “给大伙而说说这罗马国的来头……”……

    “兔崽子们……”

    半响后。啸四海才在部下的呵欠连天中结束他口沫飞溅的建国感言。

    “我们是个民主共国。既然是民主。就要有当好那些无知小民主子的觉悟。敢乱说的。敢不听话。看不顺眼的全部宰了世上就清净了……”

    就听见一声轰隆的倒塌很不合作的打断他意犹未尽的演说。

    “一群蠢货。赶紧去给我救火烧光了我们住什……”

    看着越来越大的火势。和建筑崩塌的声响。赤虎不由暴怒。

    “别光顾抱女人……赶快把书册画卷都给我抢出来。还要拿去海南上贡呢……”……

    都洛阳。又到两税法夏收的季节。仓城里堆满了成车累垛等待入库的豆麦

    ,都是新鲜谷物的香味。

    众多新建的建筑中。一座豪宅门前。再次被围观的人堵的水泄不通。

    “小姐……小姐。那个……那个死心的李未又来了……”

    随着贴身丫鬟的尖叫声。内院里一片鸡飞狗跳的

    “来了就来慌什么……”

    江青月闻声。舒着身段上美好的山峦轻轻打了个哈欠。从紫色半臂的下摆。露出一抹顽皮跳脱的雪白。连周旁的侍女也看直了眼睛。

    “小姐额……”

    贴身的丫头慌张张的道

    “传那个血手小李杀人如麻啊……最喜欢吃胡人的肉……”

    “他又送来什……”

    江青月再次懒懒的打个哈欠。

    连日彻夜的狂欢饮。对她这样当年华的女子容貌。也是一种煎熬和考验。哪怕是一觉睡到午前也依旧是懒洋洋的。

    “不又拿一大块色琉璃。来冒充火油钻把……”

    “好大一颗倭珠啊……”

    满头大汗的丫赶拿出个子。

    “大惊|-的东西……”

    江青月拿起来打开以看。就随手丢进贴身丫鬟怀里。

    “拿去吩咐厨房打熬汤……给我补补。据说可以清肝明目去眼圈的……”

    “那见还是不见啊……”

    “回头告诉他。这点东西。连我身价的一个衣角都买不起……”

    “别说一个象他这野路子出身的别将。就是高贵门第。世家家风的郎将中郎将。我这儿等候见的也一抓。等他做了别号的将军或者防御使以上的官身。再找我把……”

    “……”

    看着畏畏缩缩。不抬脚的贴身鬟。江青月不由骂了声没用的东西。

    “瓦利亚。你去把骂走把……”

    “是……”

    室内走出一个眸子蓝的小侍女儿。瓦利亚小名丫丫。说是胡姬。其实据说只有四分之一北塞种的血统。从小买来一起长大的。似乎还有其他的身份。

    “你长的象胡人……”

    江青月突然顽皮的勾起对方的下巴。

    “说不定他会把你了吃了……”

    “再告诉他一声。别再象前回那般。堵在我府上门口三天三夜让人看的热闹……不然节副人会找他谈心的……”

    话毕。江青月款款穿过回廊和花厅赶开门口服侍的仆役。直接登堂入室。

    “父亲大人。您准-好了么……”

    名义上的便宜父亲。闻声赶忙放开怀里的衣裳不整的姬妾。赶了出去。

    “长安那儿再次催|了……”

    对于这位艳帜高涨。引了一大堆真真假假的追随者还与河北军中上,好些人物关系暧传说能量大的便宜女儿。这位父亲大人没敢拿捏的起家长的作风却只有点头腰的份。

    “我已经给几位节副和军帅发了帖子。明个儿会过来……”

    江青月看着低声下的所谓父亲。她冷冷的明艳彻骨。

    她自小随母亲成为个人的小妾后。虽然是拖油瓶。但也过过一段官家小姐无忧的生活。但随着年纪的长成。这个名义上的父亲的眼光也也越来越难以琢磨。直到那件事的发生。母亲只能无助的躲在隔壁哭泣。然后想开了。自己只是那个老家伙养的一个玩物。谁在乎自己。又有谁保护自己。何必在乎这个子。于是谁都知道了。有个豪放的江家的小姐。艳职高。入幕之宾无数。在随心所欲中。醉生梦死中为自己而活。虽然也应老家伙要求去陪一些人。但也要看自己的脸色和心情了。

    直到遇上那群阉党她的生活才其了翻天覆的的变化。“你想把这些有权势的男人都踩在下么……”于是那些曾经侮她的。威胁过她的。全变成黑狱里的烂肉或是土窑里的私。只有这位父亲大人。因为身份掩护的需。才被刻意了下来。

    “明个儿您把瓦利亚也收了吧。我一个应付那些帅。实在忙不过来……至于底下那些军头把姨娘们也叫出来帮忙吧”

    看着她如花的娇颜。道貌岸然的江御史。却有一种不寒而栗的错觉。竟然唯唯诺诺的生不出一丝拒绝的勇气……

    呼噜噜的吸水声和滋滋的吞吐声长安城。大明宫沁宁殿。吞云吐雾的君臣两位。被一阵阵音的声。惊醒过来。

    “这是什么声

    肃宗皱起眉头。放下琉璃做的烟管子。

    “回大家这是新宗室子弟中风行一时的新乐种。因为多为击鼓敲。拌声放歌。又名打击乐。那些宗家子弟。偏偏喜欢这一口说这其中有热血魂气。可以使人汗发筋骨。淋漓痛快。于是闲暇无事。便相聚而奏。撕吼不休”

    “这么听起来。真如撕声鬼号一样”

    “还不是那位驸马的功劳。说这东西可以发五脏之郁结。散风邪之气……对身体大有裨益的……又是摇头晃脑。又是满的打滚的和寒症吃了五石散发汗一”

    “他最近又有什新名目么……”

    “他啊。更加热衷于那些工巧之。往来于将做与钦天监。频繁的出钱出力。举办主持参各种竞艺活动……又出了三本传奇录和一本史志考一本海外逸闻。还靡集了一大班宗室子弟。朋唤党前呼后拥的出入奔走。鼓吹呐喊。不时到官衙聚集的街市上。胡闹的乌烟瘴气”

    “斗鸡走狗倒不至于。却在那些规模更大的角抵斗牛戏上把持赌赛。抽头过水……”

    “还和

    那位柳驸马组了一个什么驸马联谊会。以应酬交。名正言顺在外面集体厮混彻夜不归……”

    我坐在这座被包下的酒楼最高处。

    看着那些和我一样似头衔。却的纵情狂欢。喝的大醉或是手舞足蹈痴痴傻傻的自言自语抱着根柱子嚎大哭或者干发酒疯追着陪酒的女。四处奔走。

    做驸马的这个职业果然压力很*。我感叹道

    事实上。我见过的几位驸马。鲜有能够称心如意。为所欲为的存在。差不多不是唯唯诺的老婆奴。就是谨严慎行。或是秉礼守法或是相如宾的标准名教妻模仿。或者干脆就各行其事。包二奶的包二奶。养小白脸的养小白脸。连约法三章都省了。真正幸福的不多。

    反而是那些的低一些的宗室女。或是被当成公主指婚的大臣女子。或许还有机会过的好一些。天家女的婚姻生活。永远是公众的焦点。甚至可以称为政治斗争的由头。

    小说和现实竟是回事。公主不是那么好娶的。代表的一大堆的麻烦。更不幸的是娶了唐朝的公主。受气且窝囊的不说。还盛产一些头顶绿油油的绿毛龟|马

    历上象郭子仪这样的牛人。为了儿子的那门皇亲。也没少被折腾过。不知道要陪多少小心的。维持一个大家族本来很容易的。父慈子孝兄恭弟友的基本体面。婆媳等关系异常复杂。突然嫁进一个公主。就好比一群草鱼中混进一条沙丁鱼。将原有尊卑等级秩序几乎全部打乱。

    作为联谊会起人的|马柳谭的-子和政公主。算是个强干的女人不过还算本分。生了孩共过患难。已经没有年轻的皇室夫妻那种浮躁和娇纵的东西了。听说她能容忍丈夫去照料寡居生病的宁国公主。并不过绯闻和传言把她留在家里调养。算是相当有气魄和胸怀的女子。

    想到这里。我对着楼下还算清醒少部分人举杯示意。放到嘴边沾了沾。

    大。也只有我算一个异类。当初逃亡路上的那场许婚。或许可以说只是内外交困的皇老爷子气急之下。头脑混乱的产物。因为刚好没有适龄的公主。本想把寡居的凑合一个。有内传闻说。那位宁国公主本来也是候选之一。不过因为辈分太大。再加上混乱的局势和当事人的推波助澜。阴错阳差变成了LOLI公主的同居养成。

    不过。那个时候。多数人对这促如闹剧一般的婚姻。也不怎么看好。阿蛮被作为杨真的养女指过来。也可以说是作为将来皇家可能毁约的一种补偿。但是随着我的权和功业的日益巩固。以太上老皇帝为代表的皇家。对这场婚姻的看法。也从漠视默许放任到公开认可。和急不可耐通过追加女官等。各种方式来确定。

    从另一方面来说。比那些同辈姐妹们。小丫可以说是他们婚姻幸福与否的一个榜样和风向标。可以和自己认可的人在一起。慢慢的培养长久生活的默契和感情。随心所欲的做自己的喜欢的事情。又没有人可以预知争宠。更用不在乎外界的眼光非议和口实。

    当然了。作为幕后的支持者。我其实没必要出现在这里。只是却不过他们的恳求。来公开露个面而已。

    因为我的存在。他们的公主妻子。也不敢明目张,的找上门来。要知道他们家这些天子娇女中。可不乏听说老公去青楼。就敢带人马打上门的狠角色。

    对于其中大多数人。也没有太多的印象。事实上除却少数在婚姻前。就拥有职务和事业的驸马。其他人都低调的很。最多也就在外时候。仗着家里的事业作威作福。回到长安还是的夹起尾巴做人。

    因此世人对这些驸马的印象。也大多数在年节朝拜的时候。那些打扮的珠光宝气。霓裳云鬓的公主身边一个重要的陪衬。以彰显天家是如何子孙繁茂。又是如美满敦睦。

    想到这里。

    我却突然回忆很早以前混论坛看过的一个热门帖子。说是为什么女作者穿越清朝的如过江之。但是穿越到唐朝这样女权风气高涨的时代。却寥寥无几。结果被点选最多的答案是:因为她们严重缺少自信。

    这些被现代优裕的活养的白白胖胖宅女腐女们。在没有信心竞争的过盛唐时代的女人们。也只有通古斯野人占据主流的时代。才会饥不择食的对审美没有太高的要求。而产生游刃有余的活跃空间。

    突然街道上一阵喧嚣。打断了我的沉思。那些驸马们神志还清醒的。也都一窝。凑到了临街的一面杆上。

    一大群学子抱着神牌什么的。浩浩荡荡前呼后拥的当街呼喊而过。还有更多唯恐天下不乱的好事者。奔走前后大呼小叫。青巾白璞的人流整整走了一刻钟才完。

    虽然声音嘈杂听不清楚在喊什么。但很快就有家人送上来消息

    “公车上|……”

    “为周公请命……请归复神……”

    这个消息。顿时在众人中激起不同的反应。

    我却冷笑起来。作之前儒家万世一系的祖师。辅佐武王开国。与武圣姜尚并列的周公姬旦。才是千百来读书人膜拜的首圣。连孔子都自称后辈屈居其后。

    但是由于太上不喜欢周公作为周昭共和的摄政身份。前些年。才被正当英年的太上给请出文庙。将孔子扶正……这些人不知道这么做的后果么。还有人可以怂恿纵容。太上可还没去世呢
会江陵 第四百二十九章 布局与黑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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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幻之盛唐第四百二十九章布局与黑市

    四百二十九章布局与黑市

    相比北的女子的丰娇娆。去看看小说网w-W-w7-K-aNKanc-o-m。宁凝自有一种水乡女的纤合度。却又不同采薇的纤柔致至。正好我沐回来看的一肚子火气。遇上她来交帐。掀其裙子。按在桌头上先解决了再说。

    “阿……”

    我把头埋在她柔软的胸怀中。江南女儿所特有柔美秀致。随着水生花色一样的体息散发出来。总让我想起在荆南漆黑风凉的山林里。她浑身冷用一种孤弱无助的表情。穿着我的男装。在我怀里宛转承欢的取暖。然后一点点变热起来的情形。

    “关于宁家的事。有什么看法么……”

    一边咬的她全颤颤。一边含糊着说。

    她现在打理这家在江南诸道的生理。大小数百家关系户。十几个大小商人集团的流转往来。动辄过手都是成千上万为单位。算是我家最有钱的女人。相处的光反而不这多了。

    虽有些人比黄花的消瘦和憔悴。乎又有些乐此不疲。自有一种乐达知性的美丽。

    她也是我的人中。最块找到自己存在的定位。并成功角色的一个。后来。往武陵夷募山兵一南平的时候。她用自己的关系出了不少力。现在是,好好劳她的时间。

    连账都省了。直|滚在满的散落的账本中。撕咬嬉戏。

    钦州宁氏有很多支。既有留在安南的土族。也有广南的海商世祖。更有在江南的开枝散叶的。因此与已经基本没落。只剩下祖宗余荫和声望的冯氏不同。也比不的冯越这样对家族没有多少归属感的破落户。要使用他们也要有限制的使用他们。

    接受宁氏的投效和附。进他们不过是给海南两府一司这些年旧有的格局。增加一些竞争活力而已。

    所谓环境改变人。有时候不够完善缺少制约的体制。或者长期一成不变的格局。也会称为催生野心与私欲的土壤。既然已经拥有手下的忠诚。那更要给他们创造维系这种忠诚的外在条件。

    “他们拿了妾身的名头。想做什么……听说前些年南海几次大事中。输粮输捐出人出船的很是踊跃……所图的也不会小把”

    “安南大都护已经告老。同时离任的还有他的老人交州附近日南九真象山等郡都出了缺……”

    我解释道。

    既然在南海有名义也有实力。在南海进项也很多除掉种田海贸矿产加工等正常营生的的进项。铸币。私贩人等黑色收入。

    就如后世大名鼎鼎的郑家。在海上每年光收保护费。就收了几百万银子一般。

    放在这个时代。各中外海商大户-年交到南海巡检的过关钱通海钱也有数十。这还不包括那些中南天小国每年交的贡金和物产。也不包括那些以官方名义收的厘金例税抽头过水等公用钱。

    此外。那些在官方|记接受任务的私掠海贼集团。定期也会有各种珍奇贡物上缴换取贡献。或者按照战利品十抽一后。获取合法销脏的许可。定期在万安州上接受维修和给用贡献值取购买管制物品的权限或者某方面的物产的经营权。

    另外那些从事义从或是雇佣船只护航的也要额外交一笔保证金和定期的管理费。临时需要海南出船出人协助的也要相应的费用。作为回报。南海都督府。也将按照往来信用等级和任务成功优先提供海运补给武装贩运。|购代售竞拍等服务。并对相互的纷争进行协调和裁定。

    同样是市舶通海钱。象土生的唐人可以按照包年活包月来缴纳。各族的归化人就按照具体出海次数来交。那些的道的外胡商。就只能按照实际的数量和价-来缴纳。这也算是最原始的贸易壁垒了。通过控制产的和对某些货物的投入。海南甚至可以在广州甚至广南周边的管桂经略府。进行小范|的市场调控隐性的打击试图破坏游戏规则的竞争者。但是。

    随着海南从直接参竞争者的角色。迅速完成向幕后隐性垄断的管理角色的转变。其中也出了不少问题。随着军事扩张和影响力的增强。也带来监管体制上鞭长莫及的漏洞和缺失。在利益诱惑面前。各种度支混乱。一手遮天。中饱私囊。甚卷款潜逃的事一度层出不穷。让海南邑司和巡检司焦头烂额。扯皮不断。这种状况。直到各种附属学堂中短期技工培训班。退伍的老军童子营选拔淘汰下来的孤儿。大量投入海南的各级组织后。才有所好转。

    因为这些人一直受我门下的教育。现在在我的体事。也许将来一辈子还要在我系内生活。

    而那些传统意义上的海商氏族。既然无法和组织严密。武装充足的海南直属商团竞争。也法绕过官方身份设置的壁垒。许多人也变通的派出家族的支系。成为挂靠海南会社的外围组织。牺牲部分独立性以换取体系内的的位和优先权。也就不起奇怪了。宁氏家大业大宗支繁多。自持身份。并不算是较早放下身段的一家。也没起到带头的示范作用。

    所以作为姗姗来迟的会员之一。对比别人少了许多优惠条件。后来突然发现宁凝和我的渊源。急吼吼的攀附上

    借助这个关系的更多的东西。的心情也可以理解是被我晾了他们两年后。

    “怎么可能……”

    她俯身吃吃笑了起来。笑的两团柔腻在我身上晃出耀眼的。“让土族就的仕官不怕尾大不么……又不世袭优抚的藩司”

    我轻轻摩着她滑生香的脊背。一深陷到那隆起中。

    “而且他们打算援南海。从安南当的的土族稽的部和山忙氏手中夺回的。当然了。我甚至可以扶持他们在海上。或者在天南自立一国……不过他们希望我们的孩子。能做第一代国主……”

    “不要了……”

    她的眼神变的异而炽热起来然后支这下巴。窝在我怀里想了一会。似乎心情却又冷却下来。

    “奴不要自己的孩儿。受|所谓亲族的摆布……能奉养身边。平平安安的过一辈子就好……”

    当然。我打安的主意。除了优的的理位置和商贸交趾。还其他的用途。

    象州的比景港附近。有后世著名的宏基煤矿。盛产优质的军用无烟煤著称对工业料需求很大海南来说是一不错补益。还有海运的交通便利。交州境内还有闻名于世的银铜矿。所以才要费一番功夫和周折。`通安南大都关节取的官方的名义。又借助当的的土族为呼应和协助。找到具体的位置进行开发并修路把成品运输出来然后拉拢收的方官吏。一保驾护航。

    作为继任衡。例要带一班自己的人到任上去的。但是衡长期在秘书监供事。结交的名士不少。但是愿意肯和他去安南那样。比岭南更偏远的苦厄之的。再加上前些回国探亲手因此没有多少可用的人为此我已经和达成协议。他将会在京师两-三辅的体系里挑上一批自愿追随的毕业生。只有这些初出茅的年轻人。才富有对陌生之的的冒险精神虽然等级高一些的长史司判官推官兵马使等。不太可能一步到位。但是中下层的押衙虞侯巡官监司押藩官。还是可以胜任的。

    这些年。南海都督府也在南联系上了一批人。虽然对大多数唐人来说安南是比岭南更加偏僻的蛮荒之的。只有一些官场上不的志的倒霉蛋。才会被变相的发到那里。但是如果有上头的持。又有土族为呼应。再加上南海为外援。也不乏作出一番事业的土壤和空间。

    虽然这些人在仕途上不怎么的意。颇有些混日子等告老的味道。但对能够改善自身境况的作为。还是颇感兴趣的。比如他们就很欢迎海南在自己的的界内寻矿矿。这不但意味这政绩和更好的考评。也能为自己带来不菲的收益。仕途不指望了。那囊中丰厚一些也好。至于那些在挖矿开路中被劳役致死的土人。好没人会在意他们怎么想……

    “黄州刺史。把朝派去各的给|下祈福的巫女给杀了……”

    刚消了火。起来看天朝议的副本。看的让人昏昏欲睡。只有这个消息让我稍稍有些振奋。

    我的影响下。太小白至少不会象历史上那样崇奉宗教。把外敌的退走。寄希望与鬼神之事上。不过肃宗还是很历史上一样的喜欢鬼神之道。特别是在国事日稳定之后。

    于肃宗身体有恙。新进的宰相王与。馋进说是国家的山川有碍。特的派众多巫女。到天下的名山大川宦官与女巫乘马分别去祷告为肃宗祈福。但是这些年貌美巫女们的来历似乎很可疑。作风也不怎么好。到处招蜂引蝶。吸了一帮浪荡追随其后。借着朝廷的名头到处勒索卡拿。在所经过的的方烦扰州县官吏百姓。索要财物。变成的方一大害。

    其中在黄州有一女巫。年轻漂亮。身后跟随着数十名无赖少年。为害尤其严重。到了黄州。住在站的馆舍中。黄州刺史左震早晨来到站。见到馆舍的门锁着。打不开左震大怒。砸坏门锁而入。把女巫拉出来在台阶下立刻杀掉。所跟从的无赖少年也全部打死。

    检查女巫所贪污的-物。多达数十万。左震把此事上奏给朝廷。并且请求用这些赃物代替贫民百姓的租赋。打发宦官返回京师。的到消息的肃宗皇帝。甚至无法左震的罪。接在朝会被一群臣子恼的当场宣布提前退朝。

    “神策军想在北苑搞演习……要求让道通行”

    听到这个消息。我失一下。

    “他们有这个条件么……”

    虽然神策军待遇优厚。但是长期以来没有打过几战。军中上下流行把“多余”的军械卖给友军赚点外快因此各种战损特别高。他们怎么突然有兴趣搞起这种靡的东西。

    “那。他们的对手谁……”

    我想了

    现在关内沿着几条大河流域分布的最肥美富庶最适宜耕作和经营的的域。都被龙武军组的还乡团。以军屯的名义占了下来。那些人烟稀少的山林水泽。也被为军事的训练的。因为一的方靠近交通要道。再加上初步建设完成的站网络。也构成了龙武军以长安为中心的外围据点。

    因此

    路的通报。并不算稀奇-都有那么几起。

    “好像是南衙新编练的五府三卫……”

    杜佑低头

    “就是房倌一手创儿戏一般筹备了数年。还迟不能满员的那只人马么……果然是半斤八两啊。”

    “等等还是派人过去关注把……”

    我又补充道

    “是……”……

    作为天下首脑长安附近。有许功能齐备。名目繁多的市。每天提供批发的早市。傍晚清仓活鲜货的小市路口自发形成的野市彻夜灯火不熄的夜市。但兴仓市。却是长安城乡。乃至京畿的区独一无二的。

    这个特殊的黑市上。人头攒动。操这各种口音。各种肤色的面孔。汲汲一市。在各种名目繁多的摊位前流连忘还。

    常混迹其中最多的是军人和人相关的眷属其次是一些门大户和官身人采买家人。然后是前来淘货猎奇的外的行商伙计甚至还有一些流连忘还的学子和士人。在这里交织成一副市井画卷。

    最热销的各高中低档罐头和压缩口粮。几乎什么东西都可以在这里进行交易。没有什么东西是买不到的-是军用制式的弩机和人马具装。以及传说中的火器。当然数量不会太多。也永远处于紧缺状态。其他不那么敏感的紧身帛甲军装。绑带背套军用囊。水壶火具。乃至完整的单兵行头。就应有尽有的更多了。甚至还有专门批发马用压缩草料包的。

    虽朝廷既定了对外军的整编和换装。但是却没有那么多钱帛。剑南工厂的军备。也不是平白天上掉下来的。因此进行的是时断时续。连北衙六军才勉强凑齐|头。其他军队就只好自力更生。用战利品淘换点好东西。给亲兵队和卒们增加点活命的几率。也就不稀奇了。

    就像市面充斥的。虽然都是号称剑南铁的制品。但是也有三六九等之分。剑南十七场。实际现在已经扩充到数十个门类齐全的工矿产业集散的。但还是沿用老场子的编号。十七场以外的新场子全部作为老场子的衍生和附属。所产的制品功用和料。也有周密的分类。

    就如重建的流民大营一。十七场的经营。已经不仅仅局限于传统矿加工或是铜铁成品。

    光是正厂出品的铁。就有军用工用民用等规格。每种规格又细细划分若干等。当然用的最好。用的也很出色但实际上连民用的。在市面上也总是供不应求的。甚至有人试图把买来的标准农具熔铸掉。做成价值更高的兵器之类。

    名目繁多的各色铁制品的需求。再加上庞大挟刀带剑的人口基数。也催生了大量的山寨品。做的最好的然是那些开放技术授权的下线工场。次之是那些专门承接剑南军工外包的私人工房。再次之。则是那些的方州县经营的制铁场。因为比邻剑南十七场。可以获的一些较好的半成品铁坯。

    再剩下的。就是名目繁多的仿冒剑南铁的他道产品。有的仅仅是仿冒个样式。也敢冒充剑铁。卖给不识数的人。虽然其中也不乏一些手工精湛大家的制品。但是大批量的品质。就不这么稳定了。

    所以在这里好东西固然多。但也需要足够的眼力和经验。

    另外。

    这里一向无所不在的巡城营和神出鬼没的宪队。无孔不入的学军纠察队。是不会轻来打扰的。连带那些州县的`人和巡官推事们。也没这胆量来自|没趣。

    因此也吸引和催生了外围众星拱月一般。庞大的灰色服务的带。有钱庄铺。也有馆私。更有酒食馆肆。卖苦力的市畜市提供车马的邸舍行栈低买高卖的各色兼营铺子。其中唯有一条严禁私赌。必须在指定的公场合进行。

    “您瞧瞧。这可是正宗军用扁锅子。可以当水壶。也可以灶具还可以做酒具十足剑铁的壳子。不怕摔也不怕磨……瞧瞧这盖子。经火耐烧。翻过来就可以摊饼子……再看看这皮衬的里子。盖起来严丝合缝的。就算酒也不怕走了气儿……”

    一个路边架子组成的摊位前。手中挥舞这一件军用扁壶。口沫飞溅道。

    “再瞧瞧这上头还有邺城攻略的铭记……十足的老军用来的正品……你有运气啊今天是。我们还送个保温的皮套子可以绑在身上到处走。一点儿都看不出来”

    “吹你的把。邺城攻略的纪念军品。可没听过有扁锅子的……”

    一些公卿家的子弟。也偶尔会在这里收罗一些军用的纪念品。

    “这银饼上的字。是你自家刻的把……不知道武军多书速记体的简字”

    另一个客人同样中十足的分辨道

    “估计你也不知道成色。就敢用白铜来冒充银子把……”

    “甲子上这几个补起来的箭口。别以为上了色就看不出来。你是从那个尸堆里捡出来的把……”

    又一个膀大腰圆的人。用手的直掉漆皮。

    “还老军卖甲的故……”

    “察事厅的人失踪……”

    兴仓市代表寸土寸金的的核心的带。三层

    市易所中。正爆发出一声巨大咆哮声。

    顶楼上。人称南山贼的新任市令。拍着雕花漆古的案子高喊起来。肥硕的身材。象充饱的气球。随着涨红的面色。震荡出巨大的回响。连带着楼下市易所大堂和周边外围众多牙行的人员。不由噤声静了静。随即又恢复了喧嚣。

    他本字齐云。自谓卫公子后。昔南子之族也。世居卫郑。累世豪强。五代筑坞自守。沿袭隋唐。仍不废习武。安史乱时有猛将南云者。亦其族。齐云身躯肥大。颇有勇。善使铁盘。重一十五斤。批双甲舞动如飞。

    齐云躯颇重。无觅乘骑。苦于行。遂造车一乘。以牛引之。一日军行陷贼伏。众贼蜂拥欲擒之。车慢为众贼所围。刀剑加于项。南山无惊色。拱手道:诸君急。某自解甲肉袒以降。遂弃于车下。继而解甲。卸甲尽。突大吼做异声。贼本懈之。闻其异声皆大骇。观时。绝尘而去矣。

    贼叹谓不如。自此南山贼号之。南山虽然投官军。然几度出生入死。虽然友僚死伤枕籍。却狂奔突走皆争先于人。遂的保全。是以人称“遇贼如飞南山氏”。众耻于伍。改配粮道;南山勾连外军。居奇倒买。无所不从。所向披靡;及贪籍事发。财的巨万。卷奔族兄霁云。纳款自赎。又以善营市。而广纳江湖。方受市令。代营军中黑市。

    “关我P事。不定些人儿子没P眼的事情做的多了。被哪路仇家打闷棍下黑手埋了也不知道……”

    南山贼愤愤道。

    他这说的。却也部分实情。由察事厅私密和权争的特殊体制。导致在前些日子主管出了问题后。混乱了很长一段时间。在这期间。大量原本属于京师房的探和外围组织的下线线人。都发生失踪或暴尸街头。甚至是明册在编的人员。也无法避免。其中既有始作俑者的幕后黑手。也有各大势力跟风的落井下石。

    “他-敢来。就让他们进来查……”

    “这里有的是策军神武军武军河东方河西陇右关内山南安西北庭拓揭铁拔回义从。还有金吾卫左右武卫骁卫……”

    “看敢动哪个……”

    骂走这名下。又见另一名匆匆进来。

    “从登州来的快件……”

    南山贼拆开|眼顿时了脸色

    “妈的。董霄霄那婆娘不知道疯症。砸了我们好些场子……还到处宣扬说。我黑吃黑阴她的买……”

    再看下去。又骂道:

    “该死的草莓。李果这王八蛋。看在河东军的面子上。老子好心给他介绍买卖。居然为了讨好女人。强抢了我们好几批倭货……还栽在我的名下……”

    “贺尔蒙这个蠢货。好歹大伙花钱给他买的县令。连个军头都对付不了。既然惹不起。就不会花钱请他上官把人调走么……”

    “头儿……”

    “又怎么了……”

    “马前卒。马督工来了……”

    “妈的。他不在官局管他的内造。跑我这里来什么……”

    “头儿。他是来拿制的秘宝的……”

    “秘宝……”

    南山贼以拍脑袋才起来。从内室拿出一个精美的匣子。

    “这群阉货。明明五根禁断不能用的。偏偏照样玩女人包面首养孩子。做的煞有其事的样子……这猪拱白菜的。也不知道糟蹋了多少好货色……”

    南山贼一边说着一边还不放心。又打开看了看。绸布的衬子上。是一件胶皮的裤套和绑带。上面还镶了许多金玉。看起来奢华到俗气。

    “交代清楚。这胶皮软芯的角先生。有好几种形制和尺寸。用的是杜仲胶。足够结实了。还带颗粒和果子味。不过小心悠着点用……弄不好会死人的……”

    “打起来了……”

    一名吏员慌慌张张闯进来。

    “又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是青军联和京同会……”

    “我靠……”

    “头儿你去哪里。打架的在那边……”“我躲还不行么……”

    “为啥……”

    “青年禁卫军联合。背后那是那些两学三军的世家子弟。京华同谊会背后是|勋贵子弟。哪个是我们惹的其的……”

    但今天放佛是他的霉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抓住了……”

    几个被网兜住的人。挣扎脱水鱼一样。被捆的严严实实滴着血水。被一群形容彪悍的便衣。裹挟拖抬出来。

    “妈妈的。巡城营的捉网队。这么跑我这来拿人了……”

    南山贼脸色难看的站在登闻鼓的鼓楼上。恨恨的道。

    “头儿。要涉么……”

    “交涉你个头……”

    说话的是人。就被南山贼狠狠抽了一记耳光。“你们都是死人啊。这么一大票人易装混进来。连个风声都没有。直到动手才晓……不是显的我很失察”
会江陵 第四百三十章 半只青蛙与放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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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三十章半只青蛙与放榜

    四百三十章半只青蛙与放榜

    “赫威雅大人……大事不好了……”

    一名小厮,跌跌撞撞的闯入西市的一所秘密据点。

    “叫我贺官人……”

    “姆西塔他们都被巡城营被抓了……”

    “该死的家伙……”

    贺官人闻声猛把手中擦拭的金杯,贯在地上,将红绿的珠宝镶边,砸的粉碎。

    “上次为了救出他们,我们去了多少同胞和产业……还动用了潜伏数十年的关系”

    “好不容易们送出城外,藏起来……我需要一个理由”

    “姆西他们说是为了追查石油精配方和大马士革钢的制造工艺流失到中土的原因……私自进入了黑市”

    小哭丧着脸。

    “没想到。却是陷阱……”

    “鲁莽地家伙。愿真主保佑他们……”

    “我们必须放弃一切无关地东西……赶紧离这里……”

    “可是……”

    “我不怀疑他们对真主地诚。但我地使命比他们更重要……”……

    “抓住了……”

    我放下收中的书卷,抱住挂在身上的小丫头。自从那些叛投的吐蕃人,从南平到长安的这一路上,就没有平静过,其中也顺藤摸瓜钓出了不少鱼虾来,虽然大鱼一直沉得住气,没有现身。

    “只是误中副车而已……”

    满身戎装的巡城营禁街使鱼同,目不斜视的低头道。

    “躲在兴仓市的,乃是几名大食人……不过抓捕过程中抵抗的厉害,似乎其中有什么紧要的人物,目前正在衙下~问……”

    挥退他后,我对重新腻上来的小东西喊了声。

    “我们继续吧……”

    我正在出一些诸如半只青蛙有几条腿之类,暧昧的脑筋急转弯行毒害祖国的幼苗,对LOLI造成误导的东西。

    “两条喽……”

    小丫头满不在乎的说

    “错了,当然有三条,因为这是只公青蛙,”

    我斩钉截铁的说

    “如果拦腰切的话,上面是流浪的蛤蟆,下面还是半只青蛙,至少有一半是三条腿的,”

    “如果是竖切的话,还有第五条腿刚好被切成两半算一条了”

    “总之有四分之三的机会,是三条腿……”

    “什么,你不知道青蛙的第五条腿在哪里”

    “没关系,晚上回房间我教你仔细看好了”……

    “处罚,嗯处罚就是来香一个,……”

    虽然家里三大两小LOLII还没到开杀的程度,不过偶尔品尝一些青果子的酸涩清醇也是不错的。

    “舌头打架,有什么好玩的……”

    小丫头从我膝盖上滑鱼一样跳开,小脸红红咂咂嘴巴说道。

    “哥哥能不能试一下……”

    一旁探头探脑的雨儿,却是小脸红到耳根,却还是拽着手指,鼓起勇气小声企盼的说道。

    “你……”

    我看了眼她微微隆出的青涩曲线,不由愣住想了想,早些年小还有些避嫌,也怕有什么心理阴影,就算正常亲热,都避着她人前人后。不过随着年岁的增长,她到底也明白直陪他睡的初晴、采薇等人,有时会在半夜消失的缘故。

    因此两年也放开了,耳濡目染的也没什么罪恶感,木瓜乳什么的也有样学样凑趣的在喝,嗯我都似乎有点死猪不怕开水烫了。

    至于看起来依旧很纯真无邪的两外两只李浓浓和小苹果,我撇了一眼她们表情有红线和小丫头的例子在前,他们家的长辈把孩子放在早年声名狼藉的我这里,恐怕早有相应的心理准备了吧。

    “这是什么……”

    小丫头从我的书案上抓起一帖画卷。

    “我们家的年画么……”

    放下满肚子芶且异常的心思第一眼就看出来,这用细腻的彩色工笔描绘的是圣经里的著名宗教故事,还是出自我家画坊,准备大规模拓印的样本。

    这是中土版本的圣子降临图,说的是耶降生的故事。所不同的是,这是以所谓景教本土化,开展自强自立自足三自运动为基础,将东方教团与西方提升到平起平坐的同等地位,重新阐释教典的重要的标志

    根据福音书之说,耶酥降生之时,曾得到来自东方的三大贤者的祝福,在这张三圣奉生图里,这东方三大贤者被绘成了太上老君李耳,佛祖释迦牟尼和周公三大宗教圣人的化身。

    至于圣母玛利亚未婚而孕那更好说了,在东方永远不缺乏山精水怪神仙妖魔因天人感应,无父而生的典故,按照某个叫罗森的大神的理论,人品**到极点,被看一眼都能怀孕的也不乏其人。

    就近代来说也有鲜明的例子,安禄山他妈本来是辽北突厥阿思布部信仰的撒满教中,专门侍奉长生天的巫女,因在伏峦圣山梦见栗末胡崇拜的斗战神,有感而孕生下他。

    这东西也是我的恶意趣味的产物。作为景教三自运动改革的代价,由我暗中牵头,发动来自宗正寺和礼部祠部的一些支持,并从舆论和宣传上给予赞助,促成景教彻

    化的运动。

    自从景教西渐数百年,在中国佛教及道教影响下,景教有发展成综合主教(Syncretism)的倾向。大秦景教流行中国碑的作者景净曾著有《志玄安乐经》,教导世人如何得到安乐。经文按照儒家经典《中庸》的格式撰写,渗入“无为”、“清净”等中国哲学概念,经文曰:“无动无欲,则不求不为。无求无为,则能清能净。能净能净,则能=:能正。

    能晤能证,则遍照遍境。遍照遍境,是安乐缘。”

    也发展出许多特点比如不承认玛利亚为圣,认为她只是天主降临的一个器具。象伊斯兰教一样不用偶像,禁止具体崇拜,但保留十字架。不承认罗马教派所谓:死后涤罪说,但允许中土特有的崇拜祖先。反对君士坦丁信奉的神性人性一化体说。和佛教、道教一样食素,教务人员不吃肉。沿袭古老的大主教会议,各级教务总管由选举产生。

    贞观年,受封唐太宗镇国**王号的大僧正阿本罗,就是初代东方教团的总主教长,他按照于雷尔(就是现在的德黑兰)法王厅模式立主教团和总主教联席会议,分别选出负责教会内部的都主教和负责宣教的都主教,下设联系世俗的会吏长等职务。

    因此,在高宗时,经有‘法流十道寺满百城‘的盛况,不过在武则天时代短暂的打击后,重新于睿宗、玄宗两代两抵开始复兴,本朝的乾元天子,也是颇为推崇但赐天香,在灵武等5重新建立景寺,并打破外夷之教只许在胡夷聚居区传道的规定,大开教禁,许广立景寺于各州,让景教进一步光大……

    据说历史上的代宗(太子白)也曾“锡天香以告成功,颁御馔以光景众”,表示对景教的重视。

    本代景教大,却是因为一个叫伊斯(Yazdbozidd)的景教大秦人主教的功劳,他也是继初代**主阿本罗之后教又一个杰出的人物,他不但亲自率领弟子在郭子仪的军队中效力号召广大景教信徒,为朝廷出钱出力。

    主教斯也因此在朝廷得到了比较崇重的官职,册封他为“金紫光禄大夫、同朔方节度副使、试殿中监、赐紫袈裟僧伊斯”。此人曾布施钱物,修补或重建景寺,“更效景门仁施利,每岁集四寺僧徒事精供,备诸五旬。馁者来而饭之者来而衣之,病者疗而起之者葬而安之”,广泛进行了各种慈善活动,声名极隆。

    当,他最大的成就,还是将一代名将郭子仪,发展成为景教最有势力的信徒之一,因此由他接任本代护国**王和总教长的呼声很高。

    在这个时代,也可以说是景教处于上的黄金时期,再过十几年,那快著名的“景教流行于中国”纪念碑,也该树起来了,但讽刺的是他们的没落和消亡,也是来六十年后,自针对佛教,名为会昌法难的灭佛运动,当时武宗皇帝皇帝力崇道教,江南士大夫曾经联名清禁一切胡教,结果佛教没灭掉,这些外来新近宗教,却遭到了殃及池鱼的灭顶之灾,几乎在中土销声匿迹。

    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虽还有所密切往来,但东方的教团内部,也开始试图摆脱波斯母教会,也就是亚述教会的影响。塞拉弗送来的,另外还有一本由他收集东西方见闻补注而成的《东方圣道福音书》手稿,也是按照东方人的叙事风格,重新阐释旧约的典故和新约的圣人、圣徒门的言行语录。

    但让我惊讶的是,

    塞拉弗则因为在剑南官方和民间卓有成效的工作,居然能够成为伊斯的另一个竞争者,虽然资历尚有欠缺,也不够强势,但是在年轻一代信徒和底层教团中还是很有潜力的,再加上我的背景,足够和对方的支持者郭子仪一较长短了,但他居然用这个机会换取了对方对教团部分改革的支持,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放榜了……放榜了”

    远远在街头上奔卷而过的喧嚣和震动,连身处在大宅后园里的我,也感觉到了……

    关西以北数百里外的草场上。

    “朝廷养兵千日,用在一时,你们报效的时候到了……”

    看着在满身武装到牙齿,负重在满地泥泞中跋涉的军兵,将头们吐着烟气呼喝道……

    一般科举之后,也是各种利益集团,磨刀霍霍准备分猪肉的时刻,好抱歉我用这种相当贬义的语气描述这种开万世之先河的人才选拔制度,但事实上,虽然经过历代君王打压抑并,氏族门阀的影子和余荫依旧阴魂不散的默默影响这科举的结果,连皇帝陛下也无改变的太多。

    京师两学的直接推荐,再加上家属和关系户保举的资格,大概有六百多人参加了科举,相比同年数万名士子,只是杯水车薪,因此无论什么,结果也在意料中。

    明经科选士三十六人,全军覆没;进士科二十三人只入选一人,还不是两学及附属所出的只能算是龙武军培养见习过的渊源;明算科成绩最好,选二十七人,入十九人;明律科

    一人,入二十八人;也算是另一种补偿,其他明书、斩获,却不太重要了。

    诸科之中,由于等级更高的秀才科极少开,以进士科名望较高,因此士及第者不但可立即获得官职,而且往往还担任比较重要的职位。按照惯例,专科的选士,将优先选入部寺之类的司堂员外官,只有进士科,才有机会直接入省台,能够拜相的机会也比其他科大的多。

    而每年的新选士名额才二三十人,能够榜上有名的真可谓是凤毛麟角,如此低的录取率,无是一场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苦卓绝的考试。所以才会出现“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的现象年一下扩大了近两百名,无异是天大的恩典。

    各种宴乐和庆典活动沉寂了许久之后,变本加厉的多起来。放榜之后,新科及第进士照例有狂欢、庆贺、宴会与谢恩、拜相、拜师和慈恩寺题等名目繁多的各种仪式、惯例与风俗习尚。然后是做名刺、找府邸、传送拜帖,赶场出息各种活动谢联络同年、同乡、同好,乃至同科的渊源。事实上这也是步入官场建立人脉关系的第一步。

    其中重中之重的重头戏是准备参加由皇帝出席的曲江夜宴,其规格相当于国宴标准。

    夜宴开始之前一个叫探花使巡游的活动,所谓的探花使就是从同科的进士当中由大家推举出年轻英俊者在长安城里的私家花园里采集艳丽的鲜花来装扮晚上举行的曲江宴会。对于前来探花的进士,长安街上无论是市井百姓,还是达官贵人都是敞开大门无任欢迎,而且还准备好美酒款待,大家把这当成是自家的一种荣耀。探花使在探花的过程当中,遭遇的艳遇也不在少数。

    需求决定市场,现代经济理论在封建社会同样奏效,由于当时曲江夜宴名气很大,需求旺盛,因此那时候出现了一些包办宴会的专业户,俗称“进士团”,其服务水准已经相当专业了,不但会精心准备“四海之内,水陆之珍”,而且还有专门的活动策划人员及主持人,把整个曲江宴搞得有声有色,

    被大家闺或小家碧玉的绣球砸中的事情司空见惯,特别是在曲江宴上,那些尚未婚配的进士更是成为皇亲国戚与达官贵人的抢手货,大家争先挑选乘龙快婿。而那些新举进士一旦被选为东床,则有丰富的嫁妆随之而来,以至于每当此时长安城里达官贵人运送嫁妆的车子都排起了长龙,因此每当曲江宴会时,长安城里的老百姓都争相来到曲江两岸看热闹,“长安几于半空”。

    据说整一个月内,每天都有办喜事的人家。由于选士的规模一下扩大数倍,所以这个热闹也被数倍的延长了,每天都有各种报喜和送贴的人员,传流与街头。

    龙军虽然有自己考核升迁外放的渠道,但也不介意在外部多争取一些资源分配,

    更别说体系外那些政治上的传统盟,光是朝廷划道之后新增的那些职位,就足够他们刺刀见红的争上一段时间,象西北各道是不指望了,不出意外,那将是西北朝廷的自留地,从龙五大臣,还是那些西北勋贵门第,都盯这这里,犯不着和他们虎口夺食,能够保持河西内部分的善意,就算不错了。

    但剑南道的传统利益是须保住的,新分的江南三道,至少要拿到江西道内的说话权,江南三道属于朝廷的财赋重地,有立场倾向友善的江淮租庸调使第五崎和韦伦,在淮南道能够通过雷万春,打下一个钉子就算不错了,象江西道、江东道都是朝廷新旧党人争夺的焦点,只要能保证足够的利益,无论谁上位都问题不大。

    岭南道六府经略至少保证管桂和广南两府,安东道有军队的事实控制,就算朝廷空降人下来,也能把来人架空。山南东道,就算交出来,也要确保在一个中立的势力手中。

    新分后的河南道不出意外,将会力挺那位守城专家上位,这些年他的手下放任河南、淮北各州,浙西平乱之后,几乎没有人可以挑战他的位置;至于分道之后的河北道,虽然与龙武军关系不大,但作为颜氏为首河北拄臣派,发家的根本,至少要保证盟友在河北地方政务上足够的发言权和利益关系,才能保证上路的畅通……因此,各种利益交换错综复杂。

    我所需要的做的,只是不断的出席他们举办的各种活动,当然,到我这个地位,也不用表态或者刻意做些什么,只要我能够到场,本身就是一种声援的姿态,借助龙武军存在的强势和影响,威慑那些有力的竞争者,迫使他们知难而退,或者作出部分的妥协。

    地位到了某种层次,除非有压倒性的绝对优势,不然上位者之间很少像底下那样表现的那么水火不容,更多的是有分寸的妥协和保持距离。因此,那怕咬牙切齿恨不得咬死对方,但是为了不便宜第三方之类的其他势力,或者干脆给对头添堵,也有暂时放下恩怨,通过背后的势力进行交换和接触的可能性
会江陵 第四百三十一章 典故与枢密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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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三十一章典故与枢密院

    长安北苑,★3Q中文网更新迅速(╰→3qzw),小说齐全★美原县尧山别宫下的山谷中,正是芳草凄离,夏花怒绽的时节,却被一众奔驰的健士践踏的七零八落。

    “请马督工代大将军阅兵……”

    一个尖嗓门。

    一小撮朱紫袍服黑纱濮头的各色官人,站在雕石的露台上,虽然都穿的是寻常的品官服,但是光滑的下颔,和优越生活养出来的白皙和富态,不免暴露了他们身为内官的身份。

    “这些都是大好健儿啊……”

    “这些年诸牧监和厩使们,着天大干系,从北塞草原上收容下来的胡马儿……”

    “个个都与金军有着破家灭族的死仇啊……”

    “武所属残横暴虐,以全副武装带的劲卒,杀进他们的家园,焚掠他们的帐房牛羊,将他们的亲族妻女卢卖为奴,名曰练兵……这些人可以说是不惜己身的死士……”

    “这不妥把。这些外族人靠地住么……”

    名为马督工地内官突然开口道。

    “因为是外族才靠地住啊。言语不通不泄密。又有血仇敢死拼命。若没有我们地收留和庇护。他们也就一群草原四处星散流浪地丧家犬尔……”

    “比同罗种那人好用地多。那群养不熟地家伙。荫庇在北苑里。不但要吃喝还要女人。死了也好……”……

    “兹胡马者。居养于水草。亦困于水草……北域极瘠。五谷不生而以射猎耕战。然所获有需。终应天时。对时节而增减无定……内交困于暑旱寒雪人畜不兴。外拘于饥别部攻侵……遂成边患……”

    我正在看新刊发的内部出版物《草原克胜论》算是对近些年,清北作战的总结。一种比较新颖的战略生态论。

    主要的大意是,

    草原民族的经济和生活状况其实很脆弱的,如果没有足够休养生息的时间年都要因为残酷的自然环境,损失掉大量的人口和牲畜,历史上主要是补给线和占领成本难以维持的缘故然沿河流水系,轻易可以把持这些游牧民族的命脉。

    春天是牛马最瘦弱的时候,可以消灭人口,因为他们跑不远。到夏天,就换成驱逐,不让他们有安稳放牧的机会,牛羊繁殖生仔需要安定的环境和充足的食物,等到秋天转为骚扰,不让他们的牲口有养~蓄肥的机会,没有秋天积累的膘肥脂肪,严酷的冬天自然会把他们赖以生存的畜群给消灭干净,没有了足够的畜群,这个部落不要说发展,就是生存也成问题。

    其中需要反复的拉锯和巩固,还需要兼顾稳定的边防要消灭他们立身的根本,也要杜绝他们抢掠补充的机会,对草原民族必须采取攻防一体的军事战略,历史上大多数政权因为各种原因,都偏向某一方面么象唐朝一些打下偌大的疆域,却没有足够驻军控制的节点随着中央王朝实力的下降而缩水,要么就象明朝一样依靠一道长城死死把游牧民族挡在草原上,闷头发展数百年才被女真崛起所打破。

    这样不出数年们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在残酷的生存竞争中相互残杀到最后,变成历史中昙花一现的名字,甚至连名字都没有,要么就是放下尊严和传统,向中原民族输诚,接受豢养,

    仅有少数逃过中原王朝绞杀的,基本都一般迁徙都是西迁,因为东边是大海,于是西方世界和欧亚文明的浩劫,新一轮黄祸就这么诞生了。

    至于女真、蒙元之类的个例,相对那些在中原王朝的强势下,纷纷消失在历史尘埃中,浩瀚如海的草原过客来说,可以说是如买彩票中头奖一般的幸运。

    “主上……”

    我正在慢慢品位间,杜佑抱了一叠子册子进来。

    “备身,同进之外的名册,都在这里了……”

    科举之后花钱打点了礼部的考功吏,就轻易弄来大部分参与科举的士子名藉。当大家都把目光集中到那些炙手可热新鲜出炉的学子身上的时候,我却盯上了数量庞大的落榜者。

    虽然大部分人落地了,但不代表他们就全是庸才,每次科举几乎都有大量原本被看好的俊才,因为体制或者意外等各种因素而没能上榜,其中不乏杜甫这样的名人。

    所以乘这个科举热还没过去,大部分士子还没来得及回乡之前,从中筛选出可以为我所用到人才来,因为实在机会难得,让全天下最有学识的人同一个时间,集中在一起进行考试,这也是我和我所创立的一系列学说和思想,扩大影响的时候。

    备身就是候备才选之身,属于皇帝的恩典。这次科举与前次隔了近九年,因此尽管朝廷尽力增加了数倍的入选名额,但是对多年积累下来,达数万的考生来说,比例反而减少,竞争反而更加激烈了。

    因此科举一结束,皇帝就下了恩旨,追加翰林诸馆投入和编制,取落选前三百名以内,作为朝廷备才,受国子监管理,虽然无官身,但是可以比照九品末领俸,泽及家人免徭役,又取备身后五百名为同进,受道学政编册管理,月给米三石肉十斤,本人免徭役,这样实际留录近千人。也算一个权宜变通的法子。

    唯一不和谐的声音是,这一榜的探花使大概有十几名,其中一名叫毛玉的年轻士子不知道吃错什么药,居然鬼迷心窍的摸到我府上来,不管他是真想折花,还是象名正言顺的睽违我家私藏的美色,结果根本不用我的门人刻意拦阻驱赶,很快就以新科探花郎,遭遇小白狼和早慢熊,被一狼一熊高声咆哮追咬的,衣衫褴褛当街狂奔而告终……

    遥远的登州,破旧的渡船上来一行疲惫的旅客。自从倭国内乱后,各色出逃的人等一下剧增了许多

    “小草……”

    望眼欲穿的林深河激动的跑上前去,拥住一名瘦弱的女子,她消瘦的面庞大眼睛,就象猫儿一般灵动

    “伦家……肚子饿啦”

    少女用一种半生不熟的腔调道。

    “走走……”

    林深河激动的有些语无伦次……

    “我们去吃海鲜杂烩去……”

    “有咸豆和味噌汤么……”

    “这里的人才不吃这东西,我有上好的鱼油和虾露呢。本国的那些老爷一年也难得吃几次的”

    “对了,你现在已经是唐人了,名字就叫林深叶……

    知道么”

    林深河一拍脑袋,从袖袋里拿出他费了老大的代价和人情,弄来的落地名藉。

    “再也没有人会逼你嫁人了……”……

    扶风城,重修的门楼望台上。

    “真是可惜了……”

    两名青衣吏员扮的人,用咫尺镜看着底下铁拔军的营地中,熙熙攘攘流如织的旗号和军阵。

    “这才是治世的气象啊……”

    “却要亲手摧之……”

    “练用其法,不出数年就大削平天下,朝廷的权威和声望,重归定鼎也是问题吧……”

    “问题是那些人已经等不及了……”

    “是还有外军未决么……”

    “外……”

    其中一人哼哼两声。

    “对那些枢要来说,外军都是远患,中军大才是近忧啊……”

    “再说,由他们来,……武臣之首的郭令公已经自请分遣部曲于各道;河东军峙敌境外实际困守在数千里外的安东,对身在长安的李大夫显然鞭长莫及了;河西军星散各地已经名存实亡;最能打的安西北庭军已经归与朝廷号令之下;近畿的关内和陇右节度使,都是新成军的人马,军械钱粮衣被都尚供不足,能自守地方就算不错了……眼看形势一片大好……”

    “为什么朝廷已经厚赐遣还了西域背景的拓揭军迟迟不对河西胡出身的义从军表态,难道真的是因为财赋紧张么……这些年被究举出来的那些人大心黑敢犯天下之大不韪,上下过手用路途劳损、鼠雀耗克扣的外军用度的都进了自己的私囊么,那些撑死才不过四五品的司寺堂部官真有这种胆魄和胃口么……多半无非是帮人敛财的替死鬼而已……”

    “启年,这种话还是少说……”

    “没事,既然食君之禄,自当忠君之事,只是有感而已……”

    们还要在这里等多久……”

    “等到那位李节帅开始合适的价码喽……”……

    “枢密院出大事了……”

    温哲兴冲冲的通报进来。

    “又搞什么飞机……”

    我放下手中的名册,瞪了他一眼。

    “今早有新科士子集体跪奏银台门,举发枢密院舞弊事,天子震怒……”

    “……”

    这个所谓战时总戎天下征伐兵备事的枢密院,自筹备创立开始,就是一波三折没有消停过,先是宰相们要求严格控制枢密院的职权和人员配属,甚至希望把这个变成一个纯粹养老机构,兵部也不希望头上再多一个当家的,对人员配属很不热心……后来又有户部以国库不足为由,拖延推拒迟迟不肯拨付到位,直到肃宗大动肝火,强令原户部尚书告老,以户部左侍郎李升为户部尚书,以度支郎中刘晏,为户部左侍郎兼盐铁转运租庸使,以元载补度支郎中,这才平息下来。

    因此到现在的枢密院,还是个空架子,李嗣业以关内节度使遥领一个光杆左枢密使,从来就没有上任过,只有宫内省出来的枢密典签一班人,在维持着这个部门年连公文都难得收到几份。

    反而是远在河北的三道巡查采访处置大使,尚书左丞同平章事李泌,主持下的总章参事府,因为相对朝廷中枢离的远擎制也少一些,这些年要人有人要钱有钱搞的象模像样的,下领内务厅和五方经略司分领攻战、敌斥、驿务、训做、营务、军府、兵科、粮料、奏事诸房,基本继承了原有天下兵马元帅府的大半职能。

    其中大部分人员,都是来自武学末期见习生,以及被裁并撤除的地方军将,所谓要科班有科班,要宿将有宿将,要文化有素质,要老道有经验。不但配合他在河北进行的丈田、理税、清户、治理亢兵浮官等工作能对朔方等中原诸镇进行节略指导颇有成效,已经树立起了基本的威信,与在长安扯皮中无所事事的枢密院简直是天壤之别。

    按道理这应该是一个相当清闲的部门,现在却出了这个卖官的丑闻,本来朝廷买卖官爵,以筹备军用的权益之计也不是没有,连爵位和僧道度碟卖过。但是随着局势好转战事平息,朝廷发行官债、税制统一、大开边市外市诸多开源节流的措施下廷的财政状况逐年好转,这种东西也就绝迹了。

    掌接受卫、边、府、团练诸军,及四方傍边、附离、蕃落表奏并宣达帝命,本来也有新出现大量地方团练节制管理的作用,但是却变成太监们买官鬻爵的机会们不但偷偷把枢密院下空余的大量官属,在京畿以外明码竞价出去至还有人以枢密院的名义,在地方招摇撞骗意敛财。

    想必那些朝臣不会放过这个打压抑并那些权势熏天内官集团的机会,只怕又是新一论的朝争。

    “这是个好机会啊们也不能什么事都不做……”

    我想了想说。

    “上次有人用御使们摆了我一道,这次也该礼尚往来才是……”

    “嗯,我们可以文抄上揭发一些弊案,由此鼓动那些学子,要求公开察事厅的行事……相信有许多人乐见其成”

    温哲补充道。

    “这样恐怕收效有限啊,毕竟厅下是陛下的受命,……要是最后那位出来平息……”

    薛景仙迟道。

    “大善,既然御使有监察百官之责,察事厅等亦为朝廷之属,享受国家的供养和待遇,也能置身朝事外,顺带的,另请言官长驻察事厅,五坊,诸)宫外营生,以近纠察之,让这些好事的言官们,去和太监们扯皮,……最后只要能成事一两宗,就够那些公公们头痛的了”

    崔光远却表示出赞成之意。

    “只是这样就与那些人对上了……”

    薛景仙仍有疑虑

    “不符合大人……”

    “你还不明白么,从一开始,我们就已经对上了……只是出于天子控御权衡的打算,不会让哪一边特别坐大而已……”

    崔光远冷笑了起来。

    “那就这样把……”

    我最后拍板……

    送走薛景仙他们,就看见前院里车马丛丛,香风习习,一群女人正搀扶这下

    为首正是如春风和熙的阿蛮,其他或明艳爽朗,或~或跳脱俏丽,原来是我的后宫军团回来了。

    今天似乎是她们难得集体活动的日子,因此出门的时候,都要打扮的满头珠翠,更要按照进宫十二单、八单、六单的规格,一重重穿上各种竹贴着金花、银缎、长生树、合欢、锦鸡、孔雀、里的频频出现的巨龙一样,本质上没有太大的区别。

    “今天好像轮到了把……”

    我咬着耳珠,捧住她的俏儿,在一片或羞涩或赫然的表情和眼色中,品尝个够又伸进宽大的礼服探了两把才放过。

    “告诉她们,不换衣裙,等会就这么来见我好了……”

    “儿家里有桩好事儿……”

    阿红红的,声音却还是那么如饮甘泉的动听,柔美的声线让人就算满肚子火气,都顷刻化为乌有。

    “回来时耽搁了下……”

    “主要是素惜被双全老人留去了多说话……”

    “钟绍京找你:么……”

    我奇怪的看了满脸通红的林素惜一眼,心里却反转起来。

    钟绍京被称为双全老人,因为他年纪比太上皇还大历侍四朝的眷臣加老臣,却依旧健硕爽毅,天恩不减,丁口圆满兴盛,因此也被太上赐字“福寿绵延”堪称福寿双全的典故是家中有好事,能请到他出席也是天大的面子,不过在长安城中有这资格和身份的人,已经不多了。再加上年纪毕竟大了就陪陪上皇,连待客都基本谢绝了,这么会突然想起留人待客。

    “他说我很象一个故人……想收在膝下”

    林素惜一反典静如水的常态,被我看的有些有些揣揣的轻声说。

    “故人……”

    我顿时想起一个传闻,据说某次入宫觐见的时候,作为太上硕果仅存的四朝老臣钟绍京,难得盯了她看了半天,才说“太像了……”,又问了她是刘幽求的外孙女,才道“果然如此……”

    说到这里,我忽然又想起关于这位四朝老臣的一个典故,

    作为当世仅存,唯一一个历数朝而善终的老臣,出身三国魏国太傅、著名书法家钟~的第17代世孙的书法名门的钟绍京,其实大多数时候相当的低调内敛独善其身,只是当时他正当英年文采风华,也曾经仰慕过上官昭仪,并成为上官婉儿的外宅的座上宾,期间找人偷偷摹了一副上官婉儿的画像,日夜挂在家里欣赏,被传为一时笑谈。这也是他一生中少有的风流逸事。

    与被示为禁忌的武则天不同,出身名门,命运坎坷,经历如传奇一般波澜起伏的上官婉儿,也是大唐许多女子的偶像和目标,甚至连太上皇的臣子中,也不乏为她写词作序感叹伤怀的。而上官婉儿正是太上夺宫之变时,派心腹刘幽求亲手处死的,难道其中还有什么内幕。

    “主上……”

    老头不声不响的走到我身边,

    “新任的京兆府萧府尹,在门下约见……”

    我哦的一声,嘱咐安排在风花厅会客。

    自从王缙离任后的,京兆府内部的混乱和府尹职位的空缺之争,终于告一段落,皇帝陛下再次乾坤独断,指定由刑部侍郎萧华兼领京兆府。

    萧华,字允明,乃是出身累缨名门萧氏一族,乃是梁朝鄱阳王七世孙,虽然是世族门第,但他却没有走袭荫的路子,而是以博学宏词科举士,再从崇文馆行走见习,放出来的正统科班出身。

    由于家中仕宦门第,殷富而有恒产,比较洁身自好,与各方派系的党争也参合的不多,再加处世比较圆通,不怎么偏倚。因此他得以从博县主簿、富安县尉,波澜不惊的一路考评中上、上上,累迁至刑部侍郎,以四十六岁掌管刑部中最重要的刑部司。

    据说他也是现任宪部尚书李麟,最有希望的继任者;今上内邸的重臣,现任的河南节度使,御史大夫张镐,还是布衣时就与他亲善有加;河北四柱臣之一的前淮西节度使来,早年还是赞善大夫时,也得过他的恩惠;他还有个手足兄弟左补阙萧,在诗坛文林中很有些名气,与从龙五大臣的西北派也走的很近;甚至他与我宠爱的女人萧雪姿,也是三服内的族亲,算是有那么点渊源。

    因此这个结果,看起来似乎也是各方勉强能接受的。

    他来拜偈,这也是人之常情,谁都知道,要象梳理好京兆府内的大小庶务,必须先取得拥有警街、巡禁之职的金吾军的配合和认可,更别说城中那庞大的城管大队,乃是龙武军一手创立的,虽然已经移交给京兆府,但底下还是藕断丝连,如果他不来,倒是矫情了。

    风花厅其实是一个小型温室,全部用移种自南诏的稀奇花草装点起点的,墙壁就是一个个方砖砌起来的花格,各种藤箩蔓枝从中延伸覆盖出来,通过地势流泉的自动喷洒,在这个相对干旱燥热的关内之地,营造出颇有些热带雨林的风情,顶棚是大片可开合的琉璃。

    萧华是个仪容丰伟头发半黑的成熟官员,很有点早年做过探花郎的风韵,说话声音洪亮,很有些武夫赳赳的风范,言谈也相当有分寸,既不倚老卖老,也不让人觉得谄媚或者卑躬屈膝。
会江陵 第四百三十二章 始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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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百三十二章始动

    长安房府,高朋满座的卿志堂,一片笑吟吟喜洋洋的气氛,随着往来拜会如织的帖子和名刺,从拿赏钱拿的中气十足的门卒口中唱报出来,洋溢在每一个人的脸上。$*千载提供该最新章节阅读-wWWQIaNzaICoM*$

    “恭喜相公,明经科全军覆没啊……看他们还有脸自称什么,什么开继圣人之学,”

    “进士科虽然入了一名……已经无足轻重”

    “什么京师两学三附,什么有教无类,什么旁通博类,结果呢,出的尽是些术吏耳……”

    “术吏好歹也能口饭吃啊……也算是物通其类了。”

    “也不要这么说哇,还要多那些人啊,若不是他们在旁盯的紧,……”

    “杂艺学的再好,又有什么用处,经史赋文采风流才是正道啊……”

    “人家好歹自己有出路的,不乎科举这点残羹冷炙……”

    “就是,举士不进算什么,还以等下次嘛,大不了去给那些满身铜臭的家伙数钱……”

    “谁叫他们好圣人之名。崇尚功利之说。到处折辱斯文。现世报了吧……”

    户部侍郎李揖。给事刘秩。还有南衙策卫中郎将杨希文、兴平军使刘贵哲。甚至还有一位出自十六卫左骁卫将军李光进。他也是河东节度使。河北副元帅。御史大夫李光弼地弟弟……

    因祸得福地洪飞基。正在小媳妇王芳园地搀扶下。小心活动着胳膊腿儿。他已经不打算恢复魏元坤这个名字。而打算将洪飞基地名头和**这么传奇手艺延续下去。

    “老子终于达了。”

    他哼着秦调小曲味着骨头汤和豆角炖猪头肉地滋味。似乎都忘记了下半身地伤口……

    按照某位掌管军医大人物的说法,当初那个血流的差点就可以马上进宫做公公了,治疗的时候,某人又象娘们一样惨叫的好像马上就要断气,打了麻药缝针后,他又开始胡说八道点没把当场的人乐翻了……

    不过现在可以半胁迫、半诱骗的指使这小媳妇,做一些很邪恶的事情,又让他得色起来。

    “晚上俺要吃水煮白肉放点菜叶子,多放点膘,就用大酱沾好了……”

    他用三根指头比划了下。

    “要有这么厚……不要老想着省菜,老子现在军棚那里给军头大爷那儿说一场,就可以挣上半边蹄膀吃带喝还能扒拉一些回来……不差这点”

    “有活肉,你也别整天指望那些啃熏肉腿子零碎了……”

    “老子现在有靠山,不用再和那些人争场子……”

    “侯爷家财大气粗的下那些军头们个个身家丰厚,只要能让他们欢喜,要什么没有……”……

    “恭喜大公……”

    低眉顺眼的英武军使内班中郎将程元振,站在退养在家的李辅国私邸内宅的帘子前。

    由于脸上的青肿老是未见好位大阉,除了奉圣本很少公开见人的。连这些亲信也接触的少了。

    “这些射雕手,都是草原各部百里挑一的健儿……”

    “所谓射雕手,顾名思义,乃是部落里能挽大弓有巨力,快如飞射如电,能轻易猎杀最狡猾和凶猛的鹰隼,的一时人杰……”

    “厅下费了好大的功夫和代价,才从那些拓揭、义从等遣散的番姓头领手中讨过来的。还要把他们统合在一起,强行训练成紧密无间的协作……花费甚大”

    “不知道,大公是编在英武军员外班……还是……”

    “充入飞龙使听用把……”

    帘子里冒出一个瓮声闷气的回答。

    “这……”

    “所有花费,走厅下的路子,让西北局出好了,他们刚做了笔大买卖……”

    “还有枢密院的事情,小的们请示当如何处置啊,……士子们公车上书,连那些御史们也压不住的”

    “那些混账东西叫他们去死……”

    帘子里突然爆出一个怒吼。听的程元振脸色大变,扑倒在地。

    “大公惜怒,还请爱惜尊体……”

    “咋家不怎么理这摊事,他们就敢搞的不可收拾……”

    “这些杀才的确该死,”

    程元振暗捏袖袋里成叠的大额飞钱和兑票,又象其那几所家什奴婢装修齐备,外带现成店面和住家的大宅子,又鼓起勇气说。

    “可是世人眼中,总道是大公的名下……”

    帘子中沉默了一下。程元振才又开口道

    “此番还有一番喜事,要呈报大公……”

    “进士班中,除却那些勋贵门第驾驶权显的,已经有六人愿意接受大公的好意,与我们的人合作,另有十一人也没有公然拒绝,收下了了我们的份子和宅子……

    听到这消息,帘子里的人似乎怒火稍稍平息了一些。

    “我已经退养了,让他们直接去寻陛下求诉把……我们的权势富贵,可都维系在陛下一身,既然吃相和脸面都不要了,也不怪我大义灭亲……”

    “那……”

    “最后的关键也不在那些求谏名和风骨的御史,也不在那些喜欢党同伐异的朝臣身上,而是南内北军的那群人,肯不肯放弃穷究的问题……”

    “这次事情太蹊跷了……”

    “近期又是大比,又是中外军竞技,不仅我们的人在活动,恐怕其他背景的人,也在私下运动……京师房重立不过来也是正常的,

    多帮衬着点,别玩那点隔岸观火的小心思……”

    “是……”

    程元振应了声,又抬头说道

    “对了,大明宫的门禁回报,奚官局的马前卒,私下领人去了北苑那儿好几回……”

    “这个你就不要管了……”

    帘中冷冷道。

    “英武军内操的杖都备齐了么……要有大用的”……

    才送走萧华就另个消息。

    “皇帝刚刚下诏求直谏……”

    科举才刚结束,又来了这么一出,皇岳父不怕累死么。

    “还不是情势所迫啊……都是枢院舞弊案闹的啊”

    薛景仙叹息道

    “听说那位李节帅已经上归咎请辞了,……”

    “为什么……”

    安逸的生活,的我的反应都有些迟钝了。

    “若是陛下有意回护些人,不让追根究底太深,那这位李节帅就要背这个黑锅了……”

    “分道之后,又多少亏空和内幕要抹平是一时半会的事情……”

    “那些以本职就道的还好说,不过是换个名头和公文就道就的未必接受前任的麻烦和干系啊……”

    “陛下不过是取个主动而已……”……

    启夏门附近的安德坊,虽然可以看见曲江边上豪宇别墅的掩映在葱翠中的玄红朱彩的檐角飞梁,却是不折不扣的棚户区。

    所谓长安的地势走向按照北贵南贱,高富低贫来分布的越是靠近城南三门的,就越是贫户嵬汲的棚户区因为地段不好,没人看的上,住户又无钱修缮,结果越破败和混乱,许多本地住户干脆废弃了修缮不起的宅子,搬到城东或城西去,租住那种工程团撤离后留下的安置屋。

    甚至连当初迎接圣驾还都,而新修起来遮掩贫民窟的外墙,也因为缺少巡视和维护,再加上附近住户撬取建材和地基,变得百孔千疮残败不堪。

    而靠近城门的地方,这种情形越是严重,因为靠近当年长安历次攻防大战的地方,被攻城的石炮和火弩殃及池鱼的最严重,而守城的叛军,也优先就近从这些坊区拆取木石,因此许多街道,不是被烧成白地,就是被拆的只剩笨重的地基。就算是迁回来的住户,也多半是在原址搭个容身的棚子,再做打算。

    结果许多外来卖苦力,无家可归的流浪汉什么的,经常顺着坊墙的破口,成群结对攀入,盘踞了这些废弃的房子,暂时栖身,以逃避城管查拿的暂住证,尽管如此,还会经常看见,手持缠头棍的城管和京兆府,会有人被举,然后里头的临时住客,成群结对的象被水淹的蚂蚁窝一般,撵出来四散奔逃,逐一抓进城外的劳役营。

    于是许多废宅中,白天还没什么,到了晚上走在大街上,往往能看见鬼火一般的动静,让人不寒而栗,在加上一些闹鬼的传闻,因此甚至连巡夜的城管,也宁愿多绕点远路,而不大愿意来这样的地方。

    在一所破败的已经倒塌半边,而不得不废弃小院里,年轻的主人,穿着半旧白的夏衫,汗淋淋的蹲在小小的菜畦里。

    拔了几丛黄、鲜芹,摘了嫩瓜和青豆角,又到门外挖了新笋,几个钱提回一条大肠,一帖豆腐,再沽了点浊酒,炒做几盘治了一桌酒菜。

    用肠油在锅底滚一滚,在倒进新嫩的水豆腐,就是汤水。

    随后又来了几个同样年轻的客人,各种手中提着几尾豆丁小鱼、一包黄糕,两三切的腊鸭脖子,半斤酱豆子,邻家也送来几个鸡蛋,没油的摊一半,炒一半。

    拿肉皮把锅底抹抹,就着葱白炒热剩饭,直到出焦黄的香气来。摆了一桌,没有多余的闲话,大家很快就大快朵颐起来。

    在这场临别的会餐上,大家似乎有满肚子心思,随着喝的越来越多的廉价浊酒,也慢慢的散出来

    “致璋兄好啊,虽然没入选,却去了北衙的随军营校虽然是教那些丘八识字,但也好歹是稳定的正职……这点经历混的好,将来出幕,也有人肯要啊”

    “京华年摘不是正式聘你了么,虽然只是从笔头做起,那可是杜子美的手下啊,被称为地下御史流风向的所在啊……”

    “某做不了了团花锦簇的文章,也没有名动公卿的诗才,也就喜欢点牢骚……”

    “你知道么规兄也和你一般留京了,……”

    “为什么,他不是家里有老娘要侍奉,这次还是家里卖了薄田供他过来,正愁怎么会债呢……”

    “据说是他们一批人卖身十年去了安东,军中包食宿里直接给薪俸,应该可以还债赎田把”

    “这样也好……起码有军方的往来些乡里债户也不敢凌逼过甚的,要知道北军中人是出名的护短……”

    “这次举后留京的人,貌似不少啊些日子我还看见,紊明他们也在找合适邸所……”

    “我也知道啊们这些新选的备身,打算拿月钱和同乡一起凑分子合租一个院子……应该已经找到房子了把”

    “你进了番文馆这么不说些同年中,就属你职俸拿的最多了,竟然不声不响的躲在一旁不肯出声……”

    “惭愧啊,我历学经史书律没一样所成的,最后还是靠了家里与番人馆舶打交道的干系,才谋了这个差事,实在上不得台面啊……”

    “听说这一榜的同进,也有好些要留京的……”

    “不是吧,同进虽然要就

    ,但是各地学政司新立,倚仗还是不少的,谋个安不错的……就算数年后打算复举,也是有援应的根基”

    “人家不想就道,当然有更好的选择,……”

    “惟然他们虽然是公卿子,但不是正出,又不能袭家业,同辈的兄弟多,入武学也不失为正途,起码不再仰仗家里,将来能放个随营见习参事什么的,有门荫在,军中这条路子也好走一些……许多公家子弟都走了这条路子,参加科举,只是应应场面而已”

    “听说这次大比后中外各军,都有暗中收人啊……”

    “象子柏兄这样精通文义,又擅长技击的人,军中最是喜欢了吧……”

    “人家选的要是会经营,其次是通文墨,然后才是剑击这些技艺……”

    “其实我也打算去安东,不是另一条路子,有家里门故的推荐而已……”

    “随着天下鼎定,入幕后能够有机会:工的所在也越来越少,不去安东这些地方,又怎么马上博取功名……”

    “据说北军在西北不是也要么,一去就给安家费,和管家人食宿啊……”

    “问题人家只要贫寒出身学子,但凡公家出身的一概不要……”

    “启年他们只要名闻天下了,竟然敢不顾录取的前程,参加公车上书,还纠举枢密院舞弊事……”

    “他们啊,怕背后也有,不然一介文生,哪来的手段收集那些秘要……”

    “他们现在也不好过把,风头出了过甚,名气是有了,但是仕途却完了,所谓物伤其类啊,有那个部司愿意要这样愣头青的同僚啊……估摸这要在翰林诸馆,清闲上很长一段时日了……”

    “据说同批进奏的士子,好些人已经失踪了,若不是另外一些有功名在身……”

    话题越来越沉闷,菜吃的越来越少,酒喝的越来越多,这些告别在即的学子,顾忌也越来越少,几个满身汗淋淋的也不再顾忌斯文体统,把夏衫甩脱在案上,露着膀子继续灌那个不知道掺了多少水的浊酒,后续买酒的小厮也回来了,却带回一个熟人和一大拎包热腾腾熟菜,还有足人抱的大坛酒子。

    打开的坛口散出一种陈酿谷物的醇厚,远不是那些几个大子就可以打一角,光靠鼻子闻不出酒味的廉价浊酒可比。

    来人虽然还是一身士子的打扮,但是衣冠袍带焕然一新,众人一见他顿时有些愣神和冷场,然后愤愤鼓噪哗然起来。

    “奥兄,你可太不地道了……”

    “特曼,当初你丢下铺盖,不告而别,我们担心了半天,还报了官呢……”

    “还以为你捉刀的连载文章,御史台和察事厅那群狗子都得罪了,有什么不测了……”

    “就是,我们差点托人进宫找你了……”

    “好歹同年有投契一场,怎么就没使人来报个平安啊……害我们虚惊了一场”

    “实在对不起兄弟们,只是做了个新差事,刚被放出来……这不赔罪来了”

    被称为特曼的学子,解下衣衫,顺手丢在案子上,重重的哆了一声,掉出一个金属牌子。

    “……”

    其中一人盯住花纹精美的那个牌子上,那个古篆的“”字,竟然愣住了,半响才用一种牙齿挤出的声音,盯着奥兄惊骇道

    “难道……你进了‘那里’……”

    据说在北军大名鼎鼎的龙武军内部,还有一个横跨各部门的存在,由五大长史,六曹总尉牵头,两府三军中将士,以及两学诸校、广大预备役、附属产业的代表,分别定期派人组成的特殊会议。

    比如专门体系内的展前景和变数进行推演和测算,并且负责各种情况下的相应预案和对策的制定。

    下辖还有若干的随机组成专项小组,对运行过程中产生的新事物和特有现象,进行全面评估。

    出于它全面统筹和战略指导性的作用,因此,全称叫可持续展改制委员会,简称……改……委,

    “不错,就是……改委……”

    他小心左右顾他,才小心的说。

    众人顿时哑然窒声。

    相比明面上权势熏天,不下察事厅那群太监的龙武军,这是一个神奇的部门,对龙武军每个领域都可以涉足,所以在内部也只是传说而已,但是传闻本朝的历次大整军、定税、分道许多大事件背后,都有它的影子。

    每每这个名字浮出水面,或出现在各种官方民间的文抄和传言中的时候,随之而来,往往朝野一连串的意外和动荡。

    “小弟也是给临时支应个差事,时间不长……临时出入的牌子,权留个纪念而已,人家也不怕我言微人轻的多嘴什么”

    对这满脸八卦和腹诽的众人,奥兄也只能赶紧作出一副投降的姿态……

    “因为我知道的实在不多,……不过就是多拿了一笔特勤钱,还是可以好好过上一段日子的……这不找你们来补偿了……”

    “多盘桓几天好了,所有的用度我包了,就算去平康里外坊喝酒,也没有干系……不过留宿,要你你的人品和相貌了……”……

    庆祝奥特曼出宫,不过此君关于改委之说,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味道了

    俺家小猫开始咳嗽,这两天都睡不好,猫妈紧张的不得了,连带猫也作息紊乱,先此奉上了。
会江陵 第四百三十三章 明修栈道与暗渡陈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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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百三十三章明修栈道与暗渡陈仓

    “什么事。**千载提供该小说阅读-wWWqianzaiCoM**。”

    我轻轻的把寄生一般,附在我身上喘息的阿蛮,放了下来,从她少了下半截的宽大礼服里钻出来,对着居室外头喝到

    “有南平府的急件……”

    “什么,阁罗凤死了……”

    坐在公事房里我,忽然有一种一个时代结束了的错觉,严格说,严格说,一个时代还未完全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自从退到蒙山以西的阐府后,南诏王阁罗凤就已经开始生病了,诱因却是那群少年校尉私自冒险动的劫道行动,连自己最宠爱的妃子和儿女都难以保全,进一步打击了严重削弱的王族权威,对年事已高,又奔走流离的阁罗凤,也造成不小的惊吓。

    因此他不得封锁消息,抱病统合和压制王姓和洱西乌蛮里的异见和声音,又要对付步步紧逼的丽水节度使蒙失虎,可谓心力憔悴,前年联手吐蕃人的反攻因为突的瘟疫而夭折,又给了摇摇欲坠的王权沉重一击,阁罗凤也终于在酗酒和女人中,打杀了几名劝谏的臣子后,彻底一病不起,终于三个月前封锁不住他的死讯,随着蒙氏乌蛮的内乱,爆出来。

    作为南诏统核心和基石的五十一种乌蛮,除了移镇外道节度使和都督府的大种和别部以外,在洱西蒙山源地的大抵还有大小四十三种十万口民,也是蒙携诏寄望复兴的基石。以因此四分五裂,蒙山以西的部落,包括几个大臣世族大部分倒向自称南王的蒙失虎,蒙山以东,洱海西部边缘的部落,则开始与试图与南平府的唐军接触,试图获得诸如财产领地人口保全之类比较好的条件。

    残余的王族在最后一忠心臣子的拱卫下,放弃了阐宝府,越过永昌节度使北部重镇的越礼城西北进入高黎贡山和大雪山接壤的美羌甸,从此不知所终。

    原本应该南诏走向全盛西南大国地一带英主。在无数歌谣中被赞颂和怀念地凤王。却成为蒙氏王朝地绝唱。不可谓讽刺意味十足。

    但这个消息。对南平都督来说是优喜参半。喜地是洱海平原上再无像样地抵抗和冲突。忧地是。南平府驻军和填户。能够控制地地域已经到了极限。连新归附苏毗氏吐蕃地宁北数城。也无法完全控制。只能派人守住自铁桥城南下地节要。

    更别说。要抢在已经占领宝山城地南王蒙失虎之前。进入一片混乱乎不设防地永昌、软化、押西、拓南、阐化、阐宝各州府。

    这里也是众多乌蛮种聚居地域。也南诏王姓蒙族地源和龙兴之地。虽然不比洱海平原及西洱河流域一马平川地富熟。却拥有众多气候温宜。耕作畜牧皆宜地大小河谷。在蒙携诏进入洱海之前已经经营了上百年。定都后这里也依然是王姓领地。拥有若干地夏宫。因此依山傍水地城邑众多。数量甚至比洱海还要密集。

    因此他以南平府地名义。颁布了一个对后世影响很大地“代守令”。顾名思义是在官军地力量。尚不及控制地地方。暂时委托当地地汉姓和土族。就地代守其土。作为官军到来前地援应。其实在大唐留大都护府数十个都督府中并不是没有先例。按照开元年间修订地《唐六典》关于军防令中许各边镇都府。在情势危机时地增募番汉健儿以守其土地权益策。

    这也成为天宝后期那些番帅。借口边患频繁自增募将士而迟迟不肯遣散地理由。

    但这次有些不一样,主要针对的是南诏活跃一时的南平会社,主要因为这些直属或挂在南平会社名下,拥有剑南、山南,江南等背景的武装商团,长期追逐利益而活动在各个敌对的部落山头和城寨之间,如果能够响应南平府的号召就地驻扎,可以迅速转换成维持地方的武装力量。

    但是如果对方不买账,他就是坐望失土的重大干系,毕竟还没占领的敌境,和名义上到手,又不得不丢掉的土地是两回事。

    事实上,他这一把赌对了,自称南王的蒙失虎,似乎并没有做好与南平全面开战的打算,一路高歌猛进,平复了乌蛮微软的抵抗,进据长傍、广荡等城后,打着白虎旗的先锋,终于在阳瓜州的黎城、~城一线,遭遇南平府旗帜后,停下脚步,谨慎的退回盈江以西的弥罗川,等待命令。

    这次随军情一起送来,还有蒙失虎的臣表,去大元王及南诏国号,请封朝廷南王之号,愿为西南藩。

    还没等我感伤多久,

    “朝廷要在道下升府?……”

    看到这道行文和联袂而来崔、薛等人,我才想起来这段时间偷懒请假,有几次没去例行上朝的。

    作为伴随朝廷分道实官行政三级制的举措,在原本三畿(长安、洛阳、太原)六府(凤翔府、河南府、河中府、兴元府、成都府)之外,朝廷又定江陵、江都、建业、汴州、广州等位于诸道显望郡要的大邑,为朝廷直接差遣,定职从五品至从四品,统称称为十二直要府。

    新设的六府中,五个都在长江以南,光是从事海运外贸之利的府,就占了三个,还有一个成都的工矿营造之利,已经远远超过原来的田赋户税。相比之前北地关洛为中心的旧六府,显然是与朝廷岁入财赋结构的变化,和经济重心人口财富分布,逐渐南移有关。相比战后北地的一片残败,战争期间被榨取了大量税赋和粮食,依旧日益繁荣的南方沿海各州显然在朝廷战后经济政治格局中有更加抢眼的分量,也逐渐获得了越来越多的重视和关注。

    所谓“江南熟,天下足,江南富,天下固”也不再是一句戏言。所以朝廷冒着宁可激化道下利益分配矛盾的风险,也要把这些地方主导权抓到手。这些都是道上的精华和要冲之地,不要说其他的,政务对中枢负责,军防为朝中指派,还有财赋直接中输不过道是加强中央控制,削弱地方势力苗头的重要手段。

    特别是财赋中输一条,最是明显和厉害,光广州一地之利,就顶的上岭南五府经略四分之一的税赋。更别说已经富甲天下的成都府,对一些因为特原因暂时保留的军镇势力以说是变相的釜底抽薪,偏偏划道之后,他们已经不能直接干涉税赋的趋向。

    不过这广州和成都,都不免涉及到我个人和我体系的诸多厉害关系,可以说有利也有弊。

    成都本来随着圣驾南幸,就已经自动升格为府,现在也不过是正式固定下来,除非老皇帝驾鹤

    划归龙武军的比例,基本不会多少变化且龙武军是工矿商贸,已经不是那点可怜田赋上,只是明面上还在就食而已。

    广州府这些年虽然繁盛,但是实际主导权,已经随着南海的扩张,转移到海南的琼州所在。就算朝廷空降下来一班新的官员,要想消化土著势力,挥点作用,需要相当的时间。

    “活动一下把……”

    但在内部会议上我决定,还是象征性的抗争一下所谓会哭的孩子有奶吃,虽然某些东西我们已经不在乎了,但也不能让别人得到的太容易,这样也容易鼓励更多的贪念和觊觎之心,虽然围绕在我这个体系之外来就不缺乏这些负面的东西。

    “主上觉得山西道的鲁使君如何……”

    我点了点头笑来。

    山西节度使鲁灵这个倒的家伙,自从待罪留用中倒向太上之后,已经不指望政途再有多少进步只求在任上多盘桓几年,积累些养老的资本因此与我们暗中物资银钱的往来越频繁,而山南西道在战争中残破的厉害,好容易名正言顺的干掉盘据一方的魏仲犀,取得襄阳这个富郡,又在永王之乱后,代管了江陵的财赋,在手中还没有焐热,就要被划出去……

    “再让人给鼓一下把,就算最后放弃了,明面上也要作出一副,为了朝廷和国家大义,付出若大牺牲的姿态……朝廷多少得给点补偿把……”

    崔光远道。

    “这个补偿不多少,在于这个对待忠心事国的态度啊……”

    “甚好……”

    薛景仙摸着胡子说……

    京师大学堂中,最大最眼的标志性建筑,当属用了三个不同分工的军属工程团和最新的建筑技法和材料,才营造出来高大宏伟的新式建筑—京学大礼堂。

    此刻,也迎一年到头难得开放的日子,每一个新见到他的人,都会为高耸而旷达到不可思议的内部穹顶,和粗大到巨型的成排廊柱,而或称奇或敬畏或赞叹不已。

    因为如此高的:筑,竟然只有一层,据说其中采用了泰西和大秦的建筑技法,用木模浇筑灰浆叠砖为柱体,外拼贴以南诏、安东、西域特产的色彩斑斓的云纹石,用阴文明线的刻成各种历史典故的雕饰,看起来华美异常有浑然一体,几乎象是用一整根石料雕琢出来。

    哪怕在阴天,透过各种斜开的雕花气窗和华美的装饰口,依旧可以维持足够的采光,而晴明日,可以看到各种金色的光柱,将室内照耀的熠熠生辉。

    现在,新科学子的毕业礼后庆典和老校友的联谊亲恳会,也在这里举行,济济一堂的老面孔和生面孔,足有上千号人。

    各种丰盛的菜肴和酒水,由身着统一制服的低级学弟们,象流水一样的呈送进来,迅速填满那些长条案上,一个又一个新诞生的空白。当然大多数人,就借着这个机会,偷个闲暇,好好观赏这个除了毕业礼等极少数情形难得开放的场所。

    因为作为四壁上的装饰,全是用不易掉色的矿物颜料绘制的先贤和他们的事迹,全是来自文庙和武庙供奉的神主,因此,既有波澜壮阔的战争绘卷,也有感人至深的耕织教化图。

    据说所有的人物,都是吴道子等当代大家亲自起稿,然后由最好的画匠按照比例放大到墙壁上,由于破例采用了被成写真的新式绘画技法,所以人物看起来明暗清晰理透彻,堪称栩栩如生,连最细小的丝和最微处的皱纹也明辨可鉴。但其中争议最大的,还是配图中一些让年少学子面红耳热的女像,虽然是号称飞天或是仙女,却用了西域的风格真人一般大小,倘胸露怀,言笑可掬,据说都有原型的。

    其中一些主要人像的眸子,用了金粉混合的玛瑙末子,因此只要肯留心就会现,无论站在什么角度,都会生出那些画像中的先贤人物,正在看着你的错觉。

    或干脆就躲在角落里,难得开怀的大吃大嚼算被师长、前辈撞见了,也就宽容的笑笑而已。因为这是一年少数几次开放禁酒等修身节律的时刻。

    这种自斟自饮的酒会,还是来自剑南某位大人府上的风尚,但仅仅用不了几年,就很快成为隐隐仅次于大比之后御赐的探花宴,以及谢师的烧尾宴之外,又一大公众性活动,其关注程度,甚至要列在注入大慈恩寺登临文会提留、曲江放灯诗会,三月三沐身节之类的传统活动之前。

    相比同样高朋满座的某宰臣私邸里的气氛无异要开明奔放的多。因为其中甚至还有一些教长教学人员的家眷在其中,其中不乏一些适龄婚配的小女子,多是来见世面的,或曰变相的相亲的,因为这里也不乏一些前程被看好已经在好前程上奋斗的学子生徒们,在师徒关系上进一步亲上加亲是一种传统意义上被赞赏和传颂的古老行为。

    但还有一些人心不在焉的在期待着什么,或时不时的望着出口的方向仅仅是因为按照惯例,庆典真正的最**在玉真大长公主率领女学馆的小娘们到来的那一刻。

    “全军覆没……”

    主台上的京学座王维,看着同样穿流如织,前来团拜师长的新进学子,微笑而合体的示意后,借这茶水蒸腾的热气,眯起眼睛,对自己陪坐一旁的胞弟兼朝廷新差遣的学政代表,黄门侍郎王缙说道。

    “你真的以为是全军覆没么……”

    王维放下杯子,从袖兜里拿出一本手抄的小册子,轻轻放在王缙身前。

    “这是……”

    “新出炉的三大附属学堂的叙用名册……看完就毁了吧”

    王缙看了第一眼是眉头不由自主的挑了挑,再看下去就凝重了起来,然后匪夷所思、惊异、讶然、叹息之类的各种神色在他脸上象走马灯一般闪现,最后才是深吸了口气,将心情平复下来。

    “难怪触犯进士科失利,外头已经群情汹然,质有之,兄长却安然稳坐钓鱼台啊……原来是失之东隅,却收之桑榆啊”

    微微苦笑着将丢进正在烹茶的小红泥炉,看着吞吐跳跃的焰色才道。

    “还是被兄长给说中了,朝廷就道已经开始了,可是正途举士之后省部殿院见习,还有考偈试,没个三五怕拿不下来外放的把……”

    “虽说他们眼下错过了这个热闹风头,不出数年这批人从底下起来,虽然起步低一些,但同年同班同出身,

    应也怕是巩固异常的一大助力了……”……

    风尘扑扑一行,前驱的旗帜,才在城门露头,就已经有一大票将校,聚集在一起。

    “节帅……”

    “使君……”

    “开府……”

    各种称谓此起伏的响应在凤翔行营的衙前,拥簇着正往京师述职回来李嗣业一行,风风火火的涌进旌节堂。

    随后贴身的虞候出来宣,老帅封臣疲惫,已经休息,不再升帐。大部分人才一哄而散。但仍有些不死心的扯这随行的旧好同乡,到酒肆打探消息去了。

    内室中,据说途劳累休息的李嗣业,却依旧穿着满身风尘的武服脸色难看的,和几个没有解甲的亲信部下,在倚仗大地图前,面面相觎中。

    “那些人都走么……”

    这位身长七尺,力绝,喜欢身先士卒,从一个军头开始“被坚冲突锋冒刃”,一直拼杀到元帅,在战场上让敌人所向披靡,闻风丧胆,身上也挣得伤痕累累,堪称军中第一人廷恩加第一任的枢密使兼关内节度使,加开府仪同三司、卫尉卿,册封为国公,食实封二百户的老元帅。

    沉寂了半才冒出这么一句话。

    这些年大家都的很有些艰难,关内节度使是新镇,属于体制内的异数,乃是为了取代已经崩坏的“旷骑”而存立的。编制二万七千人,但十几除了牙兵里的左右虞候军和衙前兵之外,大部分营团,就没有满编过果不靠吃空饷,甚至大多数营头也没有办法维持下去。

    虽说,好歹是拱卫畿内外围的第一要镇,但实际上却落在了第三流。虽然靠近中枢,却是诸多畿内驻军中编制最大,配给最弱的,各种年节赏赐,也总是轮在最后。

    所谓朝廷中军的序列中一等北军二等卫,三等府卫四等番,但其实那些番军中或如回纥兵一般受到特别供给优待的,或如拓揭、义从等时常可以受到天子关注的胡兵,甚至也要比他们过的好。

    管理上按照中军的标准,不但要受到京畿御史的监临弹劾,时常会有内使以巡阅为名来吃拿卡要,但是供给上按照外军的变准,总是排在最后廷供给不足,则就地自筹。

    因为关内大量的青壮年,以及各大水系流域,大部分上好的土地,都被圈占在龙武军的军屯中。剩下的地方百废待兴,才一些地方刚刚恢复过来,甚至还没有全盛人口的小半,抽不出多少油水来。而靠近京畿那些州县虽然情况好的多,大可以打秋风,但是抵近京畿的地方,却没办法象别镇一样巧立名目,吃相做的太难看。而且靠近政治中心,地方上关系也很复杂,动不动就会触犯到某某公卿,或是权显门第的利益,虽然以老帅的功业可以不大理会这些声音,但是数量多了也是个麻烦。

    而原本拱卫关内,最有油水的四要,萧关在神策军手中,大散关、武关在龙武军手中,只有一个潼关,可以收些补贴,但是朝廷统一财赋,清减大部分通关津税之后,就只剩下巡市钱和度路费,这个度路费,还是老帅以修缮关隘为名,特地向朝廷讨来的征收名目。

    不过好在这些年东西商旅往来稠密,驿道繁忙,因此舍得打点关上,以换取便利和效率的商家,不乏其人,虽然随季节数目不定但也是一笔大收入,不过毕竟僧多粥少的分到底下,也没有多少。

    此外扶风也算交通要道的望郡,可以从地方田赋商税里抽成,还有军眷在驿市中开办的一些营生,也能补贴一些,可以给将士维持个囫囵半饱。还有小半职衔,被分期卖出去,作为将官年节的福利。

    同样遭遇的,还有陈玄礼,不过这位京畿防御使,拿了了层层缩水的开办费和公用钱,很聪明的只搭个衙门架子,配几个摆设,根本不怎么理事,前两年干脆进入武学,舒服的被供养起来,做一个中饱私囊的富家瓮。

    相比近在咫尺的铁拔军,那就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了,同样是新成军的序列,却因为有个强大的靠山而呈现出另一种面貌,九千名将士人人一驮数甲,配备最新式军械和火器,队正以上军官还有专门量身定制的兵器和帛甲,还有大量的车马和弩机石炮,各种司职和配给一应俱全。一年大部分时间都有活的猪羊供应,偶尔还有时节瓜果供给。一个小小的校尉,甚至可以以同乡会亲为名,举办上百人的联谊宴席。

    所谓人比人,气死人。

    有门路的,早请调高就他处了,哪怕是到那些外镇军,起码也有戍守一方作威作福的机会能轮到一些富州,也可以过的很滋润,总比夹在这不中不外的尴尬地境的好。

    象段秀实那样作风强硬,又不擅长与上官相处的人,居然会被北衙第一的龙武军看中,简直是走了天大的狗屎运。

    没有门路,又心思灵活的,干脆开始与贲临的铁拔军,做起买卖来。由于老帅呆过军镇多,门路也多因此天南地北的都能扯上点关系,做点兼职补贴家用,也顺理成章。

    剩下来的人,不是铁了心要追随老帅,就是实在无处可去的。

    老帅是个不折不扣的武人,这也是天子信用他的理由虽然他镇守边疆劳苦功高,皇帝的赏赐极为丰厚,但多年的赏赐和斩获,几乎都用来补贴那些追随多年的部曲,因此哪怕他新任外镇,从安西军到河西军,也有一大批人一路追随过来。

    按照正史,他结局本该在城之围,中流矢,而与病榻上大喊杀敌而逝既然阴错阳差出任了关内节度使,他也没有懈怠。

    这些年几乎是一边四方筹措,扯着枢密使的牌子据理力争,为了足额的下拨没少得罪人,一边慢慢从迁回的丁壮中,用免役减赋的名头,吸收了一批堪用的青壮,才搭起大两万的架子。虽然军器兵械一直没有配全,但好歹可以用轮换使用的操练,来保持一定的战斗力。

    相比外镇别是临近的陇右节度使王思礼的名下,那些十不存二三的空大架子部队,却是好的多了。

    作为朝廷消藩的隐性措施之一,除了朔方河东这些需要直接迎敌的超级大镇之外,对于外军的那些普通藩镇了粮食的供给外,也正在以各种名目步削减其他方面的供给,甚至默许那些军州以下的军将了敛财吃自己编制下的空饷,以达到变相削弱的效果。

    现在虽然情形突然

    转了,朝廷以秋操巡阅为名,突然拨给大笔的开拔钱师武库的卫尉卿,也以协办为名,拨给大批质量上乘的二手兵器,甚至连缺少维修和零件的床弩石炮等重型军械,还有一直没行成规模的火器,也零零碎碎的给凑了一个营的分量,但有关人等,反而却犹豫不决起来,因为天上没有白掉的好处,

    将老帅一世英名,给牵扯进去的枢密院舞弊案,也只是这些人的第一步而已。

    就算是当年奉命千里攀越葱岭最险胜的绝壁,一战突袭连云堡(阿富汗东北的萨尔哈德),再战大破小勃律国(北克什米尔),俘虏国王及吐蕃公主,完成几乎不可能的壮举,或是随高仙芝远征军,越过数百里沙漠戈壁的恶风热海,在恒罗斯城下外有重围内有反乱,身陷绝境,奉命为大军杀出一条血路,或优势如当年长安之围,因同罗胡的突袭而溃决,带着少数的亲军队数进数出,身负数创,将中军大愫给抢回来……

    也没见能让他忧心到如此复杂的神情。

    “父帅……”

    同在军中效力衙前中郎将,长子李佐国,终于按捺不住开声。

    “此行京中有什么说法么……”

    “陛下有恙,暂时不能见外……”

    随行述职的史看了看老帅不虞的脸色,还是解释道。

    “那些宰辅大们呢……”

    “当值的那几位,拿公事拜会,倒是答应的很慷慨,也很爽快……就是没露什么口风”

    李佐国还:_在说什么。

    “混账……”

    就听见巨大的杂声,和亲军都虞候的怒喝声

    “中军重地,谁敢乱喧哗……”……

    延兴门,积水潭,是夜,月朗星稀。

    自从开元九名相之一的裴耀卿实行转运法,于黄河入汴的附近设输场并置河阴仓。按江南之舟不入黄河,黄河之舟不入洛口的原则,于沿河就势设仓,节级转运。水通则舟行,水浅则寓仓以待。

    但凡江南漕运至输场,即将租米纳入仓内,船返本州。然后再由政府另雇运船,一路经洛漕输含嘉仓;另一路到三门峡的集津仓,再由陆运十八里至陕西盐仓过三门峡之险,再水运至黄河岸的陕州太原仓,溯河水到潼关附近的永丰仓,经渭水直达长安。

    后来李齐物于三门峡附近凿开元新河;不久后,韦坚又开挖一条与渭水平行的漕渠,最终避开了运道下段的车载陆运,这期间最高运额达年输四百万石。作为嘈船停泊的人工湖——积水潭,也越挖越大,最盛时,开元天子曾在这里会见南方贡船受万民朝拜。

    但自从前些年长安攻略,曾经繁茂一时的积水潭码头,和众多附属的市也被战火烧成白地,而漕运也随着江南的动乱断绝了许久,直到前年天子还京前,由中书门下平章事兼河北安抚处置大使李泌牵头手河南节度使张镐等地方大员,派出困难,组织了大量的工匠、服役和清退将士组成的工程队,将登莱到汴州之间的几条大水系挖通,可以行五百料河船,积水潭的漕运才稍稍恢复一些旧观,但是积水潭实在太大了,距离延兴门稍远一些,毁坏实在太严重的地方还是被继续废弃。

    再加上这些曾经是大军反复争夺厮杀易手的地方,到现在的废墟中旧时不时还有白骨露于野,因此一到夜晚的,就形同鬼域,只有一些依靠城门市生活,没有暂住证不能在城里过夜,又实在无家可归的人,才流连在其中。

    其中一段少了半截的栈桥上,不知什么时候,靠上了一艘灯火昏黄的大船。这是一艘典型两层半的北地漕船,甲板上层操船和贮存缆帆物料层载客和起居,有船头的伙和船尾的厕间,底舱运货,空间最大,只有向上的气口上两层分开,直接从船尾梯道搭板上下货物|表陈旧,实在乏善可陈只是所有的气孔和窗扉上,都被用厚实的帷子遮蔽起来即使靠的很近,也看不清楚昏黄的灯色下,绰约的人影。

    甲板下仓房中,却是一间相当华美的内室,原本宿客的小隔间给拆掉大半,象富贵人家居室一样,配备了床帐帷幕橱柜案几箱笼等一切起居用度所需,窗外直接挂着尽在水力凉镇的消暑瓜果,如果有需要底舱的柴炭米肉,可以支持船上人不靠岸一个月而绰绰有余。

    这里也是长安大豪拖把爷,狡兔三窟的秘密藏身所之一,不过他已经没有了当初的愁眉不展,搂着宠爱的龙十二,一杯酒一杯酒灌的爽利。

    “老子不玩了……让他们咬鸟去……”

    “妈的,还是十二你说的对啊……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哪个都不是我们惹的其的……”

    “八爷……这些年的基业就这么说丢下就丢下了”

    龙十二有些哀怨的在他怀里扭了扭。

    “你也真狠心啊,那些女人和手下的弟兄,都不要了……”

    “有人就有基业……”

    拖把爷在龙十二俊美的脸蛋上捏了把

    “有这些年的底子,就我们算到了汴州,我们重新开始也不是问题……”

    “再说那些家伙指望我这个位置,也不是以天两天了……让他们争去好了……”

    “至于那些女人,又这么比的了我亲亲的十二要紧……”

    正当龙十二娇笑这将一片冰镇的甜瓜,塞进拖把爷的口中嚼的满是汁水,突然舱门响了几声。

    不由拖把爷勃然大怒,伸手却操起软塌下的藏袖刀。

    “哪个混账东西……”

    “八爷,时候到了……”

    一个沉闷的声音道

    “什么时候到了,……”

    他愕然,就觉得心口一阵剧痛。

    “当然是八爷你上路的时间到了……”

    龙十二那比女人还要白皙的手中,拿这一根尖刺一样的东西,沾这殷虹的东西,却是他的另一只袖刃。只是他笑的格外的诡异。

    “你……”

    随着力气的流失,他现自己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没办法说完。

    眼睁睁的看着龙十二径起身,直拉开舱门,解掉门上的机关,走进一个山羊胡的猥琐男人来,赫然是熟悉的静水幽狐。

    “十二你做的好……”

    “死驼子我在一起还是戒心十足,连所有的食材和用具,都是自己亲自过手的……若不是在外面瓜果做了手脚……”

    龙十二恨恨的说

    “为……”

    拖把爷的眼睛越睁越大,从口中突出血沫,努力伸手想去抓他,却被龙十二嫌恶的避开了。

    “老东西,你以为我真的愿意,和你在一起隐姓埋名藏到乡下去,过那种东躲西藏的老鼠一样的日子么,长安才是我要呆的地方……”

    “放心把八爷会马上让您死的,您对我们还有大用处呢……”

    静水幽狐笑笑……

    积水潭的废墟,和那些靠城门的棚户区一样,也是罪恶滋生和藏污纳垢的地方。

    半响之后,不处来了一行人,衣着不同一的特点,都横刀跨剑,形色冲冲而小心翼翼,充满了警惕和戒备。

    “道

    “密报的伪造军票和飞的最后一个据点,就在这附近……所有财富也藏在这里”

    “虽说我们夜已经成功了大半,但是最后一点手尾还没抓到,前往不可掉以轻心啊……”

    被称为到最后这一句的时候,他的眼睛一片血红,显然陷入难以自拔的偏执和妄想中

    “所以你们先替我去死把……”

    他手一挥,无数只火点象暴雨一样,在大船上蒸腾起来,

    “放心把,你们的后援不会来了,……巡城营也接到通知,京华社要在这片办事,无论生什么,都不会过来打扰的……”

    看着陷入火海中的船体,他似乎突然恢复了冷静,对这走出来的静水幽狐道。

    “社里也会得到通报,夏侯麒麟追查假造票据的线索,一路去了陕郡,短时间内,不会在长安露面了……胡先生答应我的东西呢……”

    “放心,我们会有机会,让你把心爱的女人抢出来的……”

    静水幽狐眼神闪烁的说。

    “只要你都按我们说的做……”……(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支持正版阅读!)
会江陵 四百三十四章 雷霆雨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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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幻之盛唐四百三十四章雷霆雨露

    百三十四章雷霆雨露

    “百足之虫。**千载提供该小说阅读-wWWqianzaiCoM**已断一须……”

    长安城中某处议事厅。值守人员在密密麻麻的名单和谱系上。用朱笔划掉一个名字……

    鼓噪的让人心烦的蝉鸣细细中。我扒在凉爽的云石面的案子上。吐着舌头。吹着水力风扇。但还不觉的解热。最近安闲优裕的生活。养的我人都有些懒了。连腰上也多出点赘肉来。

    从我家的春明小湖。用大理石隔出来的游泳池。已经建设完成投入使用。我正考虑这如何才能骗着阿蛮带头穿上我给设计的泳装。和我一起下水。不然现在整天是几个LOLI在里头扑腾。没啥看头。

    大内皇城。左银门。龙武军执事衙门。杜佑正在给我念这两天来的公事和几个部门的动向。计划。

    “关内节度使同左枢密置制李嗣业。派人上表告病……”

    “据说是述职后回驻的就病倒……卫军侯已经去慰看过。似乎病的不轻啊”

    “派人送些药物把好歹是合扶持过的渊源……”

    “华社查获一个特大的印制假军票和飞钱的窝点。连破十一处据点。起获半成品钱票约十六万。制式印机二十七部。其中有三部是水力机关的。疑为坊下流失出去的……”

    “但是华社的本部。也遭到城中的另一大帮会驼龙会的反扑。死伤数百人。快缉营都尉李处前去弹压。给人乘乱刺成重伤……”

    “派人加把劲。找印机的头吧……”

    “灵夏的天德军丰州的经略军等的。现了畜瘟的迹象……司马已经带人过去主持了”

    我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分布在灵夏丰等州之间。羁在合川以西草原部落既有突厥别种。也有归化回。更有新近给降服罗种。当然也少不了数十年前才迁过来的党项羌。唯一的共同点就是。现在他们其中大部分人。在替军队从事放牧和育的经营。蓄一些特定品种猪牛羊。

    其中许多聚居点是龙武军和河西军指定的采购和贸易点。在专人的指导下专门提供皮肉毛绒等原料。但养的最多的还是羊因为这种温顺的动物投入少。养周期也短。对食料要求不高。肉毛都有产出。因此也最受欢-

    年开春只要提供干幼畜。秋天回收若干成畜。其中多息的就是他们的收益。虽然还在游牧。却已经不怎么依靠传统的模式。由于可以用原产品。从边屯,子交换到相对廉价而丰富的农产品和简单的生活用品连狩猎在他们日常生活中据的比例也越来越小了。

    集约化管理之下。要比传统那些散放游牧更有效率。因此在关内秋收后第一个旬日。到冬天降雪前。部落的男人们。甚至可以组织起来深入草原做一趟买卖。把些偏远部落多余的牛羊收回来。或参加一些半官方半商业的武装护活动。

    畜瘟对他们来说不小事。更直影响到实行了才没几年的边屯政策和小额贷款辅助计的成败。

    这些年。龙武军的军事行动逐渐与商业行为挂钩并形成特有的默契。基本有军队驻留的的方。就有勘探和测绘队到达。进行评估和测算然后相关的商团跟。投入人力在军队的保护对当的资源行针对性开。与军队成收益。再由背后的商业组进行内部协调和妥协以避免浪费性重复开和同质竞争。

    虽然大多数并没有特别的现。也就一些附加值一般的土产而已。但分别在塞北安东南平等的。偶尔成功的几个例子无不是代表了巨大的收益潜力。由此短内造就的一批富家翁。也成为大家激励的榜样。

    “今天早朝已经罢了……”

    “为什么……”

    “宫内有消息送来。陛下在后土词祈雨时晕倒了……”

    “什么……”

    我摇摇头皇帝真不个好当的职业。迷信也有迷信的坏处啊。有点天灾**。就的下罪己诏活找个替罪羊出来。

    “因为……关中已连晴明了半个。好些河流支系已经出现断流。眼见是大旱的迹象……”

    杜佑旋又道

    “不过司马他们。经到各的军屯庄去巡查。持备荒抗旱的事宜……”

    “情形如何……”

    “各庄屯点都是依而立的。沟渠水利还算完备。还打了井。种的也多是耐旱的种。所以影响不是很明显……”

    “不过民间的情形些不好……好村落。为了争水生了大规模的械斗。当的官府弹压不住。已经死了好些人了……”

    “朝经有些不好的传闻了……”

    “民间也有传闻。说本军到处探矿建场。破坏了的脉。而招致的灾祸……”

    我有些烦恼的捏捏额头。这就是昧和迷信的力*。

    事实上。龙武军这些年。依靠河流水力而建立的工场。常常因为拦河为。围等需。以破坏风。影响河漕洪患之类的理由。与的方的农业生产生盾。这可以说是新事物和传统文化的冲突。也可以说是传统农业社会和工场经济的资源冲突。只是为军队的背景。被压制了声音。

    这种矛盾在剑南就次爆过。只是经过了反复的拉锯和妥协。用官方和阴司的手段。踢掉一批冥顽不灵的绊脚石。最终才在利益上完成磨合的。

    而关中由于战后人分布和回复稀薄。还不是特别明显。但云阳军屯的骚乱。或许可以看这种背景下的一种影射。

    “给我传崔光远……”

    我想想叫到他字

    “崔长史告假去了金城县。”

    “他去那里做什么……”

    “据说是前万年尉。现任城管总

    惊定酒落井死了……崔史去主持身后

    “还是真是多事之秋啊……”

    我摆摆手。

    “算了。暂时放下来。先参中的级别。适当给予抚恤把……有什么亲族儿女的。以考虑安排一份出路。工场城管还是附学。三选一把”……与此同时。

    聚集在成天门的省部官员。象无头蚂蚁一样的晃荡成三五成群的小团体。窃窃私语的交换着消息。虽然他们都是一些替人跑腿的中下品官但还是有自己背后。虚虚实的消息来源。

    虽然陛下。因为身问题不第一次罢朝。但是这么连罢几天。还是多少有些人心骚然的。

    朝中有谣言。说是老天示警朝奸。专权国。又有说这灾祸是妄动山川。四处破风水的脉的结果。甚至还有说着是因为对上天不够虔信驱逐杀戮去各名山大为陛下祈福的巫女。而招致的灾患……反众说纷纭。

    就算是没有皇帝上朝。按照唐台部寺的权力构。依旧可以按照惯性。运行上很长一时间。各部司名下的各房各厅。该干什么的还干什么。只有实在重大。宰相们有的意见不统一的未决不下的才递进宫城。要知道。在此之前。一个叫李林甫的权相。甚至在多数时间没有皇帝主持的情况下维持朝政运转了近十九年。

    是宫中没有来宣使。他们也只看着日近天中的太阳按照尊阶品秩不要的要害程度。挤站在阴凉里不停的煽风却也不敢轻易的离开……

    “无论对风暴或雪花。

    还是太阳对我们微笑;

    火热的白天。

    寒冷的夜晚。

    扑面的灰尘。

    但我们享受着这种乐趣。

    我们享这种乐趣。

    我们的战马向前。

    伴随着阵阵尘沙。

    当敌人露出踪影。

    我们全速向前!

    我们生命的价值

    就是为了我们光荣的军而战!

    为大唐而死是至高的荣誉!”

    “起来。伟大的国家

    做决死斗争

    要消灭一切威胁势

    消灭万恶敌人!

    敌我是两个极端

    一切背道而驰

    我们要光明和自由

    他们要黑治!”

    随着此起彼伏嘹亮的歌子。唐朝版装甲兵之歌。神圣的战争之类的名曲。也荡漾在京城逐渐灼热起来的空气中。北面草原上的夏训一个段落。清清冷冷的士官舍区。也重新人声鼎沸的热闹起来。除却那些在女营调。和转入二三线的。也有一大批新人住进来。

    用蓝白青灰等搭配色调的院墙-就被涂上各种时新的。宣传彩绘和口号。

    圈在军舍区内的大球场。配属各种健身器械。也在烈日炎炎之下。终日人声不息。操使的油光水亮。

    作为士官们的福利。条石的楼舍外墙。青砖子隔间。全部用灰浆抹面过。干净宽敞的四人间。冬天暖和。夏天干燥通风。还有简单的个人家具。比挤士兵的棚子大通铺。舒服的多。从抽的室内水井。到常年流水的厕间。晾晒的外架和预制的简易炉灶。各种设施一应俱全。

    作为军属的样范工程之一。还附属有:供应数百人份的大食堂和火间的。军器库。更衣间。澡堂。消闲厅。图舆室。仪仗厅。务房。省身室。惩戒间。大型底下水池和与之联通底下管网。

    现在龙武军的兵员。除了一些针对性的专长选拔活动外。已经基本不从的方直接招募。而是间接从体系的工场农庄之类的的方中挑选。

    因为这些人的战斗意志要比传统的农民好。没土的的羁縻。却对工厂有极大的依附性习惯有组织和阶级的集体生活。期的纪律和服从性最好。而且对使用新式武器有一定的了解。

    因此现在从的方招募上来的青壮。也不再直接进入军队或预备役。而是进入名下的工。进行一段时间的适应性过度。再根据各人的表现。分配到一些预备役的岗位上。作为军队补充的候选。

    结果我无意中。在农业社会的古代创造了一只拥有原始工人阶级雏形和特点的军队。这是我的军队。与其他传统将帅部曲的区别。也是外来势力难以渗透和诱惑的重要原因。

    因为如果没有意外。他们生老病婚丧嫁娶。终其一生都将紧密的依靠这个体系解决和消化。因此这些。龙武军在兵部档案上的编制。不但没有扩增还有所,少。因为大量转业的方和进入外围的编制。而成为隐性的存在。虽说其他势力在外的。也有类似模仿龙武军而建的产业和后勤基的试图与龙武军竞争乃至分庭抗礼。但因为传统体制和体内内因素的擎制。在和效益上始终比不上龙武军。甚至变成。丑闻和舞弊的的。

    当然。我当初不是有打过。为国家需要整合购并吸收这些资源的念头。但后来现操性不足。一方面是龙武军附产业的展。规模已经到一个瓶颈。:在内部收缩整合的阶段吞的多了不但分散自己的力量也容易招忌讳;再就是没有猪一样的竞争对手。和其他版本水深火热的参照物。又怎么彰显出我这个体系和制度的优越性

    毕竟我也不是上帝。先要顾全好愿意拥护和追随我的人并保持他们凝结力。才有更多力能尝试做一改变这个时代的事情。那种无条件的博爱。也就是——人的YY而已……大内后朝官内云集的凝云苑。

    “宫里还没下定决么……”

    箭在弦上。时间拖了越长。胜算越少啊……”一行人。也象在热锅上的蚂蚁一。在内官专门出入承掖门前的御道上。没头脑的走来走去。口中还念念有词。目光始终不离那个半掩的门内。

    “难的金吾军的夏训。草原暑热和瘟疫而消停。那些军中骨干和头目。大都回到长安消夏……机会难。实在耽误不起啊”

    “房次律那群家伙是猪……若不是我有内线投效。也差点被骗过去……”

    “你知道这些年京两学三附积累下来多少生员。这次就道的又有多少……”

    “不要多久。的方就尽是爪牙和门人了……”……

    “陛下。关中久旱未雨……今年的成……”

    身穿深紫袍。戴金鱼袋的宰相王房倌裴勉李等人。正围拢在丹犀御座前。对着刚喝过醒神和消暑药物。已经不可避免的显出老迈而疲惫的肃宗。痛心疾的摇摇头。

    由于另两位宰相李崔焕人。已经前往外的察灾情。目前政事堂由他们值守。虽然外朝没开但是内朝却还在继续。

    “在正是青黄不接的时节。司寺已经没有钱了……”

    户口役使兼度支转运使户部侍郎元载。吞了口唾沫低头道。

    “赏赐陛下校阅外军的赏。还是才从少府的备钱。挪出来的……”

    “夏赋就没有可以先调剂的么……”

    “本来江淮租庸调的还可以调用两百万。”

    话虽然这么说。却也顺便不露痕给远在江陵的租庸调使第五崎上一道眼药。

    “但是自从逆贼康楚元之乱后。用之调兵遣将。供粮赏。已经所余不多了……”

    和他站在一起的。还有脸色微妙的吏部侍郎裴遵庆。御史中丞吕等人。

    “兵部尚书梁宰请遣散外军。各自回防就食。以减少京师供给……”

    “朝廷已经预用了个月的。若是在没有新的进益畿外诸军。怕是有些不稳啊……”……

    甘露殿前。挂满雕铜铃的雨檐。等候消息的省台官。窃窃私语还在继续。

    “只要陛下肯啊……”

    “龙武军虽然势大。但也不可能和国家大义。和满朝文武公然对抗……”

    “就算松松口。随便弄出一些汤水出来。都可以让我们度过这个难关啊……”

    外头等待的人。也有稍稍了解些情形的自以为是的跺脚道。

    “究竟有什么为难的……难道他就不是大唐的臣……”

    “还有这么多中外军。都在看着他。难道还怕他翻出什么波澜来……”

    突然一声轰雷。天阴郁了下来……

    大内后庭。院。

    “娘娘……”

    一个欣喜的声音。正在呆美艳俏脱。眉如波的丽人唤醒过来。她正百无聊赖的望着。联运宫室顶上。积郁起来的浓重阴云。

    “仅么拉……”

    “是舅爷又经书来了……”

    宫人领班的女史。笑容满面的说

    听到这个消息。露丝雅一直沉静在内心世界的脸色。象是拨云见日一般绽放开来。

    陛下这些年操劳国事。除了一路-的张皇后。一直没有纳什么新宠。这次为了国事需要冲喜。才纳了可萨突厥进贡的美女露丝雅。

    依照开元年间再次定的爵秩。于皇后之下立惠妃丽妃华妃。以为三夫人正一品;置淑仪德仪贤仪顺仪婉仪芳仪以为六仪。正二品;美人四人。为正三品;才人七人。为正四品;尚宫尚仪尚服各二人为正五品;自六至九品。即诸司诸典职员品第而序之后亦参用前号。

    露才人的居处。相对三夫人六艺的殿只能有称为院的起居用度规格。不过好歹是陛下这多年来。好不容易新收的私房。又考虑到那位皇后的想法。因此被安排在距离前朝甘露门不算太远。又相对皇后所在两仪殿。要僻静的多的武德殿附近。由奚官局重新修缮起来的一片建筑。

    这位新才人是番夷。言上有些交流困难。再加上没有强力的权贵娘家。也没有有钱的豪亲戚。当初就这么一身头面进的宫来。箱笼器具都是在宫内凑办的。每月那点例份。平时连打赏都打不起。由于数额太小。连经手的公公都懒的什么物耗折扣。

    于是左右不免有懈。久而久之。这里也变**人不愿意去的清冷之的。留下来的也都是些歪瓜裂枣。聋老聩的实在拿面。或是因为的罪人才非陪过来。老不的意的倒霉蛋。

    但这个死气沉沉的局面。随后被前来拜会的可萨汗国王子——阿什那克兰。给打破了。这位新科的武卫大将军。泰利候。经常以娘家人的身份名义前来探望。陪着说话解闷。不但送钱送物。还很慷慨的打点宫内省各司。连带这服侍众人的生活和境况也好了不少。也屡屡有些赏赐的小物件。可以在别宫殿院的同伴那儿炫耀。

    因此对于这位长相奇俊。温文客气。又大气慷慨的王子舅爷。在院视事的左近人等。那是欢迎之至由于露才人信的异域夷教。所以陛下特许她在房内另开小静室。进行私祷。

    左右宫人手脚麻利的焚香点炉。满心欢喜拽着手中小银饼。识趣的放帘退下后。鹫目鹰鼻阿什那克兰。眼中爆出灼热的光彩。开口欲说什么。却淹没战夏日放的第一个轰雷中
会江陵 四百三十五章 寒蝉鸣泣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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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三十五章寒蝉鸣泣之时

    对于苦于暑热已久的关中士民来说,倾盆大雨,随着隆隆的夏雷,瓢泼而来,也给紧巴巴用水紧张的禾苗,送来最饥渴的东西。$*千载提供该最新章节阅读-wWWQIaNzaICoM*$

    暗流涌动的紧张肃杀,仿佛也被这一刻的倾盆大雨,给冲刷的归于平静……

    还在滴水的雨檐下,叮叮咚咚的角铃,随着清爽的风和点点滴滴的残雨,出漫无目的声鸣。

    “阿雅,你是我们重要的一步啊……”

    “塞利斯人的皇,对我们的教义,毫不感兴趣……”

    “他老迈的身体,根本没有过我这里几次……”

    “那就给他生个圣子吧……我们需要一个高贵血统的圣子,哪怕是名义上的”

    露丝雅蜷缩在被~中,力咬着自己嘴唇,压制这自己的情绪,却控制不住眼泪滚滚倾泻下来。柔情蜜意后,残酷的话语,犹然在耳,象毒药一样一点点浸蚀着她,沉沦在这深宫大内最后一点企盼和亮点。

    “难我也只是你神圣事业。降临地一个器具么……”

    “你只是物品。一件讨人欢心地物品。品是不需要有自己想法地……”

    亚美尼亚王宫里地火焰和。在拜占庭士兵身体下惨号地女人们。街头堆满死不不明目地男人们地记忆片段。从无数蓬头垢面被贱价贩卖地女童中颖而出地少儿时代。来自底米里特噩梦一样地回忆和经历。随着被称为诺公地第一任所有。那张满脸堆肉看起来十分可笑地肥脸。再次出现在她眼前。

    “物品只要考虑如何最大地限度把玩和收藏地价值……”

    痛苦地回忆。一下撕开良好地教养和优裕地生活。编织起来地华美外壳。直接将里面从来就没有愈合地。血淋淋地丑陋伤口。暴露在黑暗和绝望地情愫中……

    “恭喜才人……”

    随着不大不小的院子外围一片鸡飞狗跳的声音史领班,跌跌撞撞,的撞进内室,满脸喜色的大呼,打断了露丝雅的沉溺在内心的黑色记忆。

    “陛下临幸了……”

    “几道了……”

    她灿然一笑着大面的镀银镜中,照出病态苍白而惊心动魄的美丽静的妆容起来……

    大明宫,靠近大内左银台门的延英殿前,雨后的清新空气中,我一边舒展着懒腰,一边好奇的打量着,正在太液池边搭建一个样式奇特的小亭子,方柱圆顶看起来域外风味十足。

    “这是什么东西……”

    监工的也是我的熟人,庭液局丞内给事姚恩。

    “这是西夷教的拜神庭……”

    姚恩闻声

    “露才人思念乡土风物,因此左卫大将军府上常常会送来一些家乡物产,以慰籍思怀……”

    希伯来人的祈祷所,我似乎忘了可萨突厥是信犹太教的,肃宗居然收了个犹太教的妃子,这算不算犹太人事业,在中国的一个巨大进步。

    “又特许在宫内,另置拜祭之所……”

    “这又是什么……摩西十戒么”

    我看着他们,将克勒着奇怪文字的石板立起来

    “这是西夷教的经板……据说是古代圣贤的言谈,叫圣录什么的……”

    姚恩满脸堆笑。

    “据说也可以避邪的……”

    “陛下身体时常反复,宫中的咒禁博士那里,说是有小人阴邪作祟……”

    姚恩看了看左右,又神神秘秘的对我说

    “这些日子,道门三山,佛门五宗,乃至密教的不空上人、大秦景教伊斯法王,都有人来看过,……据说越是夷教偏门的东西,越管用”

    我愣了一下,差点想爆笑起来,用希伯来文来给皇帝避邪,果然很好很强大。

    顿时想起在在考古队受到当地文化交流项目的邀请,进入耶路撒冷之前特地组织的宗教普及课。可萨人出使长安,随行的希伯来人长老伊沙克格里,也曾经送来一些翻译过的简明传教书,我才多少明白这个时代希伯来人的信仰问题。

    犹太教的第一部经曲为《圣经约》,希伯来文称作《塔纳赫》(Tanacch)。它包含三部分:《妥拉》(Torah)5、《先知书》(Naviim)8、《圣录》(Chetubim)11卷,共计24,因此也被称为《二十四书》,据说是自“巴比伦之囚”到波斯统治时期的250多年里,一批犹太祭司和文士收集古代犹太教历典籍和律法文献,加以整理、编纂而成。

    《圣经约》的前五卷书称为《妥拉》(又称《律法书》、《摩西五经》),是其中最重要的著作。包括《创世纪》、《出埃及记》、《利未记》、《民数记》、《申命记》五部经书,又称《摩西五经》。其中详细记载了犹太人关于世界和人类的由来,犹太教各项律法条文,以及古以色列人早期历史情况的传说,这一切构成犹太教教义、教规的重要依据。《先知书》包括《约书亚记》、《士师记》、《

    记》(上下卷)与《列王记》(上下卷)、(《以赛《耶利米书》、《以西结书》、《但以理书》、及合为一卷的《十二小先知书》。

    《圣录》成书要晚的多,包括《路德记》、《历代志》上下卷、《以斯拉记》、《尼希米记》、《以斯帖记》、《约伯记》、《诗篇》、《箴言》、《传道书》、《雅歌》、《哀歌》、《但以理书》,由不同风格和题材的作品构成代表了几次失去自己国家后的以色列人流散各地,恢复自己宗教和文化传承中的经验和教训,也是他们日常生活和言行举止的具体指导。

    将来这东西要是在长安被挖出来,怕不是比“景教流行中国碑”更轰动的事情,恐怕又有无数精英和教授,会拼命论证犹太人和中国的历史渊源和传统友谊,说定还有人会想证明,犹太教,其实是部分源与中国的。

    回到银台门内的公事厅。

    “一级黄色警报……”

    就看见杜佑,把着标签的公文递过来。

    “怎么了……”

    “是河湟党项羌反了……领跋戎德裹挟部众经攻陷了静边军……”

    他有些表情怪的说

    “朝廷刚刚已经下令过境的拓揭军,以于王尉迟耀为主将,前去征讨……”

    “又灵、夏、盐、庆诸州合城备战,就近调遣镇军以备党项之患,其中调三受降城的左金吾军三营西军五营,过境前往弹压防止当地党项与叛党合流……”

    “从义勇里凑三营相貌最严整的,备具装,替换过去把……

    最近北边也不能放松警惕”

    我想了想又道。

    “只是我们在西北几条刚铺开的线,看来有要断上一阵了……”

    “还有城中已经下令,捉拿拓跋戎德的族人,眼看就要找上府来是否……”

    “叫拓拔他们藏起来……”

    我不耐烦的摇摇头,到了我这个位置算无视事实指鹿为马,也无需对某些人解释。

    “就说查无此人……”

    “还是一级黄色警报……”

    我又看见他手上另一封。

    “新外放的河北按察院南按察院、淮南按察院、还有江东采访时,目前在联手调查各道大规模人口溢失的……已经扣押了好几个大商家在讯问……”

    “底下的人请示,是否采取反制手段……”

    原来这些年因为战乱河东、河北、河南等北方各道人口大量流失,许多都是成为流民,大量逃难到临近的江南、淮南、山南诸道,变成地方治安的一大患,后来浙西之乱爆,又制造了大量的流民,在我的指使下,与龙武军和我家门下有关的势力,开始大量吸收这些流民前往海外。

    由此也在内地,促生了一个特殊的职业,有组织的人牙子集团,他们往往以大商家的名义深入内地,出面提供一些赈济,然后诱骗这些流民,以最低限度的饮食,把他们骗到海边,然后威逼利诱上船,按照人头向收取报酬。

    后来海南、夷州的劳力需求饱和,暂告一段落,移民的方向便转向倭国以北的虾夷、忱罗等大岛,又延伸到安东和更遥远的流鬼国,邪罗国。

    当然要他们大多数人心甘情愿的去,是不大可能的,几乎是骗过去的,上了船后被控制最低限度的饮食,等到了地方想返回也没得逃跑。除了少数被杀鸡儆猴的逃亡,大多数人只能乖乖的留下来,就地按照当地据点的指导开荒垦田,为临近的安东军等武装力量,就近提供后勤补给。

    虽然这个过程中新移民,仍然有所减员,但集体化劳作和管理,大大减少各种意外和反抗造成的损失。比起那些直接从范阳买些战俘罪犯,去极北之地挖金矿挖到死的黑心商家,要良善和谐的多。

    当然了,

    这种连抓带骗的手段并不算光彩,但的确在很短的时间,一定程度缓解了安东孤悬海外的后勤问题。

    而且虽然去的地方虽然条件极为艰苦,但是比前之前流荡中饥荒、疾病,还有铤而走险的朝不保夕,总算有个活着的企盼,虽然未必是按照他们意愿的方式。比如在新移民来临的第一个冬天,有许多人会不小心冻掉他们的耳朵鼻子手脚指头之类的地方。

    对那些地方官来说,也解决了他们治下的一大麻烦有赈灾的名声和实绩,因此多数也很配合的无视或隐瞒之。

    这些公文往来是不可能不经过,这些年新延伸到河北的邮役系统的,不知道的那没话说,但既然有所察觉,用心去梳理,还是能现一些东西的。

    “既然有人想在地方上找麻烦,就用地方上的手段对付他们好了……”

    “最近还真是多事啊……”

    处理完这些,我靠在躺椅上轻轻嘘了口气。

    虽然都是层次不高的黄色警报,但处理的数量也未免多了果不是生地方和太松散和琐碎看起来毫无联系,我几乎要以为什么势力和人贼心不死,在故意找我的麻烦……

    第二

    后,大内依旧潮湿难耐。只是武德殿前,却堵了一的小黄门

    “仗内班怎么都不见了,全是英武军在封门啊……”

    “出什么事了……”

    “不晓得只知道陛下满面怒容的从皇后那儿离开,去了新纳的露才人那儿……”

    “结果,第二天~院的相关人等,全都不见了……上百号大活人啊……”……

    武德殿中,各司监坊几个当值的内侍,内常侍内监、内给事们,正象热锅上的蚂蚁一般脸具是如丧考妣的惶然之色。

    “大公到了没有……”

    “现在正在停朝期间,外头没没得到消息……”

    “该死的番女然惹下这种滔天大祸,真是万死不足辞之啊……”

    “查出是用来哪种虎狼药可以有调治之法……”

    “太:院的人已经看过了,是域外的秘药,据说和春生丹一个路数的,可是陛下本来有肾疾,又长期服用底也迦丸,有些虚亢,现在是肾水枯竭了……恐怕”

    一个掌起居的值日内官,结结巴巴道

    “恐怕什么……”

    一个长相和性格同样威猛内官喝到

    “不但再没有子息,还有性命之虞啊……”

    “我要杀了这个坏了大事的贱人……”

    长相粗豪的内官拍案而起。

    “现在你还有心思顾这些,……象想想我们的处境把……”

    “事情准备才进行了大半,眼看就要动在即,难道要半途而废么……”

    “说什么丧气话……到了这一步,已经没有临阵退缩的机会了……”

    “我们的事情,随便露出去一丝,都不是随便的死无葬身之地……你想死的痛快都未必容易了……”

    “现在最关键的是,陛下的诏命怎办……好不容易活动得列位相爷们,难得意见一致,眼看就要大家肯了,却天公不做美,被大雨拖后再议了”

    “其实很好办,大家不是在待养么,……只要有符宝印玺……再弄一份手书,也不是问题把……”

    “那就只能破釜沉舟了……有什么事后再补救……”

    众人恍然转头,看见满脸倦色,打着哈欠的李辅国,在程元振的搀扶下,慢条斯理的走进门来。冷冷扫视了一圈,这群宫内省的头面人物,人人有些噤危寒战。

    “我不在监上,你们连这点果断都没了么……”

    随着他的话语,门外甲光蹉约,显然早已被甲士封锁,还有隐约的呵斥和惨叫声传来。

    “不要存有什么鼠两端的心思,就算想玩为什么拥立从龙的把戏,也要掌控了局势再说……”

    “那个……大公,那不是万不得已的最后选择”

    “陛下就是我们的天,天都塌下来了,也怪不得我们要做坏的打算了……”

    “先派人去中宫,告诉皇后,陛下余怒未消,就在露才人这里歇宿了……”

    “厅下给我动起来,不要怕暴露身份,能调遣多少人手给我调遣多少……”

    “揭监拿出入牌子,马上出城送信,……”

    “老陈去监门卫那里,所有内仗外班府三卫的牌印军符已经诸宫门钥都给我收起来……”

    “武臣你拿神武军、神策军的鱼符去,咋家还是专掌禁内的差事不是……还有左右武卫,左右骁卫、左右千牛卫……都给我去人,不要怕辛苦,我等的身家性命,都在上头了”

    “东宫是谁值守……小程你亲自过去,守住凌霄门,严禁任何出入,那可是我们重要的指望,”

    “城外诸苑内)给去人,所有的备操,差事一律停下来,能拉出多少人手是多少,还有五坊小儿不要放过,精壮一些全部给我聚集在南内附近待命……其他全到街头上去监察风声”

    “殿中监立刻拿我的手令启封帛皇和朱押备好空白的敕书和告身,多多益善,要有大用的……”

    “封门完毕之后,宫台省内值守的宰相和承制、舍人、宝符郎等先要给我控制住,以防万一……若要大诏,少不得要中书门下的副署”

    “什么由头……还用我教么,就说城中有逆党作乱下下旨保护……”

    “反正这种口谕和手诏,我们的还算少么……不要告诉我们事到临头,胆子反而变小了”

    “宫省内的日常事务也不能停做什么还做什么,你们既然在这里也不用回去,”

    “我已经吩咐下去了,咋家已经出来视事,让各司局厅坊的监领主事都来拜见,哪个狗胆拖延不来的,后果自负……放心派的都、是不知情的人,这样才不易起的……”

    “谣言,咋家不怕什么谣言,怕的是底下那些人,一旦闲下来神疑鬼的乱嚼舌头……”

    “袁思艺啊,这老东西有些麻烦,虽然躲在这些年他大内内宅里一味搂钱,不怎么问世事,但也不能不防,多派几个身手高强的,暗中看住好了……”

    能捂多久是多久,时间越长,我们的胜算越大……

    “仓促行事……”

    绘制着长安地形建筑沙盘的地图厅里,相关的人员,正在说明情形。

    “大公,问题很多啊,……”

    “因为许多准备都严重不足,许多人和东西还没到位啊……”

    “为什么……”

    “虽然用中外军大会的由头,我们动用厅下把大量的人手送进来……但是相应的配备却没跟上……”

    “管不了那么多了,人先给拉出来,到时候再象办法……”

    “按照计划,一关键的后手,是在对方被诱出营垒后才能有把握动的……现在变成彻底的攻坚和封锁”

    “……

    “你们在做什么,犯上作么……”

    闪火把的刀光紧逼之中。

    被少量亲兵拱卫在包围中的神武军管崇嗣,冷冷的看着站在哗变士卒前排的护军中尉,神情有些尴尬和畏缩的前军兵马都知李抱真、虞候都将孙守亮、判官王延昌、左厢马军使张用济、右武锋使康元宝等一熟悉面孔。

    “孰属下冒犯了,军侯……”

    最后是判官王延昌,硬着头开口道。

    “如今之困局,非有大变,难以改之……对我们等来说,实在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

    “还请军候副署……有什么干系我们一身承之……”

    “你以为动之后,我就可以置身事外么……”

    管崇嗣冷声道。

    “不论如何,开弓已经没有回头箭了……”

    沉默了半响,王延昌才声音干涩的说。

    “已经晚了……”

    火光和惨叫,厮杀声,正在营地中蔓延开来……

    御史台,专署京官、军队监察事务的左肃政厅,爆出一阵激烈的冲突。

    “党人碑……你想找死么”

    一名当日轮值台狱,专门时候里特殊案件的受事御史,御史额头青筋暴突的大跳起来拍案怒吼道

    他口中的党人碑本姓杨,字自均,乃是御史一台三院,一大夫左右丞下,众多侍御史、殿中御史、监察御史,以及数百名里行的大察官、察官,外台的判官、支使、吏员中,硕果仅存的元老之一。

    可惜他的风骨和他的资历形成鲜明反比,年纪越大,骨头越软,早年曾阿附权相李林甫,党同酷吏吉温等人助纣为虐剪除异己,将张九龄、张说等名臣,一概掀翻在地,甚至以东汉的党人自比,欲树党人碑于当代,将李林甫打倒的政敌列名其上,可惜李林甫虽然奸佞专权,但也不至于昏聩,没有采用;

    后来杨氏崛起,他又以同宗晚辈身份,阿附其门下,做了许多丑事,—于是党人碑的外号也被叫的越响亮;杨氏倒台后,他侥幸没能随行,逃过一条性命,但是失去靠山的他害怕仇家的清算,甚至有人高价悬赏买其一条腿,而躲在山里做道士。直到光复后,才重新投靠了阉党,名正言顺的继续助纣为虐的大业。

    因此,人称三姓家奴党人碑。不过这厮投靠阉党后,低调了许多,除了公事,基本不在同僚面前恶心人了。今天突然敲响了只有三司才能断狱的,专设大案、要案的登闻鼓,把大家召集起来。

    在场逐人的表情中,丝毫不见不意外的,也只有那些倾向阉党的何谐等人。

    “御史台风闻弹事,提纲而已,凡是但有个限度……”

    另一名胡子白的老御史,有些紧张的和稀泥道。

    “何苦去担这个干系……”

    本朝的御史台与别朝不同,御史们的成分和来历也比较复杂,既有制举或是拔举的清流清望,也有别职转任或兼任的闲班散班,平时也相互制之。因此为皇家的耳目的成分更多一些,也特别盛产酷吏,大名鼎鼎,周兴、来俊臣、索元礼都当过御史的。

    “本来就没打算要你们的意见……”

    “只要你们的副署而已……”

    他冷笑的,从身后门户跃出一票甲士

    “请诸位大人与我共赴盛事,享用这一番大富贵而已……”

    “何大人……”

    他转头对何谐道

    “京师所有文抄和书坊、字社的禁查,就交给你了……”

    “省的……”……

    南城靠近明德门的坊

    “快……快。给我烧,……”

    火光冲天中,不明身份的人奔走跳跃在残败的建筑群中,将一个个火把和小油罐丢进去,轰然蒸腾其一簇簇的烟焰夹杂这偶尔冒出此起彼伏的惨叫声。

    “烧的越多越好,城管处置不过来,就该巡城营出动了……”

    高耸的坊楼上,黑暗中有人在冷冷道……(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dianm,章节更多,支持作,支持正版阅读!)
会江陵 第四百三十六章 古时丧乱皆可知,人世悲欢暂相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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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百三十六章古时丧乱皆可知,人世悲欢暂相遣。**千载提供该小说阅读-wWWqianzaiCoM**……

    熊蛋儿,晕晕乎乎的从孙寡妇的破屋子里,爬墙出来。却现等在外面的跟班,不知道死到哪里去了。不由嘟囓的喊骂几声,没有回应,才老大不情愿的踏上回家的路子。

    熊蛋现在好歹也扬眉吐气,自从那次成功的告密后,他也得到了不少好处,有了手下和经营的费用,被人称为熊大,走到那里都有人招待。虽然只是监管些近片的闲汉浪荡子扒手乞儿什么的,但好歹也是下小馆子不要钱,总有人争着会账的人物。

    再加上他得高人指点,买了片破落人家的院子,凑合的找泥瓦小工收拾下,不再漏水后,将附近城坊跑急脚的半大小子统合在一起,成立一个急脚社,统一向那些需要外送递买的商家肆铺以及一些养不起太多下人的殷实人家,提供跑腿赶急的服务,还承接包月包年的勾当。由于他规矩订的严,执行的更严,所以很快就大开利市。因为相对先前的散放自流,社团的背景更有保证,因此一些商家也吝啬多花点小钱,买个安心。

    而他只需要向那些半大小子,提供食宿而已,宿处是现成的大院里挤满人的通铺,表现不佳的,晚回来的就只好睡门口雨檐搭出来的草棚子,业绩最差的就只能吹风挨冻了,饮食都是附近各家酒楼食肆提供的剩饭剩菜经过没油的大锅一翻炒是美味佳肴,几乎没什么花费,厨子是他手下兼任的,柴薪也是那些半大小子顺手拾回来的,而他只要每月按照计件和分量,向那些商家结算好了。

    虽然赚的是薄的跑腿钱,却也让他从原本敲诈勒索度日的街边混混,迅速变成有家有业,小有恒产的正经成功人士,甚至有个新搬来根底浅的小富户算招他做养老女婿,那好歹也是有宅子和车马的良家女子啊,比睡不要钱的私娼,或是血气方刚的去强爬年轻寡妇家的墙强的多。

    他忽然觉得路上静了些,日里那些殷勤的称呼他“大熊哥”“熊大”的声音和面孔乎都不见了,只有一些索然紧闭的门户,空气中也逐渐传来过火后烧焦的烟气味,不由有些担心,自己的老巢,有担心其未来的岳家。

    思想斗争了是决定从最短的路线,直接先回老巢瞧瞧是家业没了,未来的岳家未必妥当啊。他身手麻利的攀墙过瓦,将蜘蛛网一样的街角巷道速甩在身后。这也是那些跑急脚的半大小子长期琢磨出来的捷径之,为了躲避城管和那些街头会党的查拿,他们在这城南密密麻麻的建筑和废墟中,愣出开出了好些个通途来。一个破缸、一个死巷,很可能都是一条捷径的部分。

    随后他无意现的东,惊的他直接从瓦顶上滑下来,重重的贯在地上,但他也顾不上喊疼了,直接牙齿打颤起来。

    熊看这街角僻巷里铺陈地尸体。全是城管里地老卒。不乏一些他时常招呼。还送过东西熟悉地面孔。身上全是七零八落地拼砍出来地伤口。越往里面尸体上插地箭只越多。血水流了一地。将原本干枯地旱沟里地杂物。都漂流起来。那得死多少人啊。浓烈地血腥味中。他连再次尿湿裤子。都已经没有了感觉。

    那些头地哨卡。打地虽然是金吾军地旗号。却与往常巡警禁街地金吾卫士。略有细微不同。比如多数人铠甲上。没有那种镏金嵌银。漂亮地让人一眼难忘地领花和肩章。连臂章也十分粗糙。袍服地里子。也不是惯常血一般明艳地朱色或是深沉地青黑色。而是有些白地苍青色。多尾地青游旗也多是一些白边。而不是黄边。

    他惊地几乎肝胆俱裂。手脚并用爬出来。依靠这熟悉地地理。绕过一个个巡哨和街卡。

    他忽然被一股大力拖这掀翻进一个死巷。却看见一群身上血迹斑斑拄这各色兵器地汉子。正面目不善地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不由再次屁滚尿流……

    “没错。就是他”

    对方嫌恶地皱其眉头

    “我们的一个外线……人模狗样的穿戴,本来还不确定,这下可以确定了”

    说话的人,让他大吃一惊,这不是巡城营里,最牛逼哄哄的军头们,也要礼遇三分的那些大爷么,也是指点过他身家前程的贵人,怎么落得这个境地。

    “小心点……”

    “街上都被封锁了,连延边房上都有人潜伏,不要弄出太大的声响……”

    “我们回程的路子,恐怕还要落在他身上了……”

    “他们这些城狐灶鼠,私下有很多不为认知的野路子……

    以躲避官差的巡拿……”……

    “北庭兵马使王惟良,安西兵马使辛云静、都知马军使邓景山等人,已经禁囚了节度使大都护郭臬以下数十人,目前已经各自带兵入城……”

    “琥王、吴王,已经带部曲入城了……”

    “陇右节度使王思礼,已经奉命南下了……”

    “少府监李藏用,里应外合,已经拿下内造库……”

    “卫尉少卿崔器,率守吏开武库以响应……正在分军械,指使人搬运炮弩……”

    “巡城御史刘期光,已经控制京兆府,缴得刀甲千余……”

    “蓝田防御使王仲升已经开始南下攻打武关……”

    “皇城百司内留守的金吾左卫所部,果然出开始攻打景光门金吾将军长孙全旭诏里应外合已经夺取了金吾卫的营盘……”

    “银台门的龙武军,已经被神武军用巢车堵在三门之内,一时半会冲不出来了……”

    “不过……”

    传话的人欲言又止。

    “不过对方抵抗极是激烈,六曹所属大都跑散入百官司衙……临走前还放火烧了图志名册……”

    “妈的……”

    恨恨道,这么一来围攻金吾军的效果

    免打了个大折扣。

    坐镇外朝殿中监的李辅国,也在小黄门的搀扶下,对着披甲执兵,候在阶下的一贯亲附阉党的,左散骑常侍崔昭、司阶中郎将皇甫温、射生将周皓、神策都虞候刘希暹、神武兵马使王驾鹤等人一号施令分派任务:

    “分头按照名单上重要的程度。就近一户一户的去找,……”

    “有的是杀,有的是抓,有的是只要禁足在家就可以有些还要派人保护,还有些要接应出来免被动乱波及,这是个繁琐的精细活儿,必须可靠得力的人去做……”

    “最要紧的是李大夫和郭令公,只要派人监视,保证他们呆在府邸里,相安无事就好……”

    “主管公交的行署、主管邮役的驿务局要给我抢下来,抢不下来就烧了,”

    “还有城里那些番文馆、藏局、……”

    “东西两市涉的工房、肆铺,也要仔细搜查……”

    “放心们会很仔……细的查的……”

    被咐的人很有些期待和兴奋,露出一种食肉动物磨牙的表情……

    政事内,留守值夜的宰相李~,几乎是痛心疾的在咆哮,另一位值守宰相裴勉,面色铁青的正在冷笑看着围住门下省的甲士,一言不。

    “逆党……”

    这位人称救时宰相的宗室,已经复从容自度,而抓狂起来。

    “你敢擅改圣命……你疯了么”

    “错了,我们明明是在体承圣命啊……”

    作为李辅国的亲信心腹之一,三宫检责使,左监门卫中郎,知殿中监事韩颖,也不怎么生气。

    “未得充分的大义名分,就擅自武力攻杀同袍,还是中军之内的北军自相残杀,天下的番帅们会怎么想啊,陛下断然不会如此不智的……”

    李~几乎要气昏过去,把长安城中一大半宿卫北军,都定为叛逆加以剿杀,这是何等的混狂啊,又是怎么养的利令智昏啊。要知道朝廷就算削个外军,都有要有完全的准备和考虑,最大限度避免地方上的混乱和动荡……

    “陛下的旨意,也只是部分掳夺把……你竟然曲解圣意出矫诏……”

    “掳夺和攻灭,有什么区别么,难道他们会束手待毙,只有全面先制人,才能占的先手……”

    韩颖还是那么不紧不慢的道。

    “狡辩……我要见陛下陈情……”

    突然一个声音通传道

    “房相已经请到了……”

    “有请相公……”

    韩颖淡然一笑。

    说话间,另一位不当值的宰相房,给推推搡搡的进来,脸色苍白,满脸憔悴和惺忪未醒,帽子是歪歪挂这,紫袍里直接露出老大一截的睡襟,显然是被半夜从被窝里拉出来,又生了一些让人“很不愉快”的事情,才勉强穿戴整齐,被带到这里来的。

    恨恨的瞪了笑容可掬的他一眼,又看了看房内其他两位,才找个座位气鼓鼓的坐下来。

    和他一起来的,还有另外一位大佬,侍中兼韩国公苗晋卿,却要气定神闲的多,慢慢的从房身后,踱步进来,甚至还有闲情,让人给倒了杯茶,慢慢的品起来。

    “既然几位相公都到了,那定难勘乱的朝会,差不多也该开始了……”

    在这张临时朝会的邀请名单上,还有裴冕所属从龙五大臣派,又称西北系的杜鸿渐、魏少游、崔漪、卢简金、李涵、璀等;从属苗晋卿故旧老臣派的吕、李勉、崔器、杨绾等人;从属房清流派的李揖、贾至、宋若思、刘秩等;亲近二李宰相的裴遵庆、崔甫、刘晏等人……

    至于一向与南内比较亲近的左御史中丞韦鄂、中书侍郎余怀贞,门下舍人方佐尚书司郎中于畴事中沈介,或有所渊源的韦见素、崔圆、李麟、梁宰、汉中王李禹等人,以及相对中立与党争的河北拄臣派的颜真卿、贺兰进明等,似乎都被人给遗忘了……

    相比刘昌周值守的金吾军衙门,守卫左银台门龙武本衙的规格和数量要更高一些,驻地也集中一些,境况也更好一些,由于是守备宫廷的需要,常常会有一些针对性和演练和备案,因此事突然旧保持了大部分建制,并将侵入的神武、神策军都驱逐出去。

    按照龙武军内部的序列,一总三率之下,以中前左右后军的顺序进行指挥权转移于是前军中郎将兼马军都知解思,成为最高的指挥序列大长史和六曹军司,都要暂时服从其调度。

    但现在解思头痛的问题,已经不是如何守住的问题,而是如何冲出去的问题,

    “可惜了,就差那么一点……”

    看着城门下高举火把赶来的援军新稳定了阵脚,迅速将破开的缺口用堆满杂物的大车,堵塞起来。

    “军候让弟兄们冲一次把……我们明明已经”

    一个沙哑的声音乞求道,却是

    “够了人的损伤不小,我们的将士也足够疲累了……”

    “不能再让他们平白的牺牲了……”

    “怎么能是平白的牺牲啊,总府大人还在外头啊……”

    “够了……你下去休息,待会还有大用……”

    他想呵斥,却又疲惫的放下手来。

    “军候……这样也不是办法……”

    年轻的将领走进来,却是梁门五小骁之一的卓奕,低声说道:

    “不然让我带先登团,从太和门潜出城外,到通化们去碰碰运气……”

    “你把选锋营也带去把,他们最擅攻坚……”

    “不过切记恰完不要勉强……每一分力量都是很宝贵的……

    “得令……”……

    “见过嗣吴

    ,……”

    “见过嗣王殿下……

    开元门外,大内派出的内官武国臣,满头大汗在洞开的大门内,也终于等来了两支最先入城的外军。

    王巨的曾祖父乃唐高祖的第十四子李凤,李凤之孙名李,封嗣王,李巨是李第二子,开元年间为嗣王。曾以夷陵太守,起兵抗击安逆,得授陈留郡太守、河南处置大使,兼统岭南节度使何履光、黔中节度使赵国珍、南阳节度使鲁)各路兵马。转任‘河南尹,充东京留守,判尚书省事,充东畿采访等使‘,现为银青光禄大夫守太子少保。

    嗣吴王李祇为太宗四子吴王恪,以东平太守抗击安军,而兼任灵昌太守,历任左金吾卫大将军,河南都知兵马使,御史中丞、陈留太守、持节充河南节度采访使,现任太仆卿。

    但自从守城专在河南崛起后,这两位宗王,就开始走霉运,王李巨坐敌过境,被夺斥,然后是吴王李祇被部下告“苛政”,而被移镇,旋即又废镇……

    因此,看到这两位带甲出:在这里,他并不意外……嗣王李巨,嗣吴王李祇,在北地抗敌中,赫赫一时的宗王,曾经带甲数万,鏖战一方。虽然离调入京,但府上的家将部曲,还有王府的仪卫、亲事也有不少善战之士……

    “他们怎么进的……是监门卫给的通令么”

    连夜被从床拉起来的,一边在重重的簇拥中,向后园中狂奔一边问道。

    “好是从五王第里冒出来的,里应外合袭击了本坊的金吾营,夺门而入……”

    值守虞候将鱼同,喘着气回答道。

    “难道有宗王涉入……或有人在荫们……”

    我此刻头脑还有些浑噩已经不是纯粹的兵变了是涉及更立朝替的政变了。

    四大长史,负责对外军情魏方进,因为党项之乱去了河西,负责长安本地的崔光远,却刚好出城去了外县,现在只有薛景仙和温哲在我身边,这恐怕也是有所预谋的把。

    我一直在小心翼翼的维持着现状,并努力使它朝我理想的方面展,展起偌大的产业集团和方方面面的利益下线,乃至把触手伸进吐蕃回纥大食这些遥远的地方不是出于为国为民高尚的情操,或是力挽狂澜的成就感,只是作为一个知情的后来人,为了保护现有的一切不被意外因素所打乱未雨绸缪的措施之一,哪怕这是一种虚假的平静和安宁实我未必没有逃避的意思,但是有些东西总是无法逃避过去的

    “躲起来……”

    我看着陆续走进假山下冰窖里的女人们,一种哀伤的气氛,随着她们轻轻抽泣的声音,慢慢弥漫开来。

    我狠下心甩下闷声不响,就是死死抓住住我不放的小丫头小红线吩咐道

    “她们谁敢出声,就打昏他们……”

    “你就和我在一起了……”

    我又对小慕容说难得展颜一笑,咔嗤一声撕开自己的裙边把下摆直接卷到膝上打了个结。

    “乐意奉陪……”

    我又看了一眼初晴,她笑笑抹了摸手中的东西是我特定用南蛮铁给她打的一对袖剑。

    我又看了一眼,阿蛮和云容,采薇,哥舒姐妹,萧雪资、林素惜、苏夙、雨棠儿、李惜悦,我很庆幸她们都和我在一起,要是流失在外头,简直是难以想象的事情。

    片刻后,在园子中最高的建筑景明楼上,我看这黑暗的城中,象烛炬一样显眼的四起火头,还有掩盖在夜色下,隐约可闻无数人家嘶号哀悯,也不知道多少人被卷进来,又有多少人参加了这场变乱。

    好不容易经营出来的几载繁华,顷刻间就被变成人间的炼狱。

    “金吾卫衙门和银台门都还没有消息,不过那些方向杀声连天,恐怕已经在开战了……”

    “现在城中到处都是在厮杀的人,……敌我情况不明……”

    “按照应变措施,我们本来应该撤进南内,如果不能进南内,就在本军的接应下进入东宫,可惜看来这两条路都行不通了……”

    “对方似乎有知晓内情的的人,或所看过我们应变预案的,特地派遣突出去的人,再也没有回音,只怕凶多吉少了……”

    “已经确认了,京华社的人叛变了,前来传信的人是奸细,偷偷袭开了偏门,敌人从前左院杀进来了,程押衙正在小园里堵截……”

    坏消息似乎接踵而来,让我的心一下沉到了底……

    “为什么要引入外军,……”

    负责在外监军的内使马前卒,满身硝烟,红着眼睛闯进来殿中监,大声道。

    “还有吴王他们是怎么回事,你不晓得宗室的身份是个大忌讳么……”

    “无他,只是分摊风险和关注,让水搅得更混而已……”

    留守的程元振,看着火烧连片的皇城附近,冷冷道

    “只要我们把持住了皇城,就算外头闹的在厉害又如何……”

    “无非是心疼你的宅子和女人而已,等大局已定,你要找多少有多少……”

    “大公的外宅,都尚且不介意,你急什么……”

    “实在是事起突然,我们控制局面的人手严重不足,神武、神策、英武、羽林诸军都有重任,只能先顾好宫城,看住皇城再说,郭城实在太大了,其他的事情,就只好听天由命了……”

    程元振轻描淡写的说。

    “那些人,抢的再多,烧杀的再狠又如何,也不过是吸引怒火和分散对方实力的炮灰……我们才是最后拨乱反正的力量啊”……(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diam,章节更多,支持作,支持正版阅读!)
会江陵 第四百三十七章 史上最长的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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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幻之盛唐第四百三十七章史上最长的一日

    四百三十七章史最长的一日,〈有求必应猫元旦

    “该死。(千&载^中^文-wWWQIaNzaICOm提供最新章节阅读>……”左神策武锋营别将引弓。捂这肩头上渗出来的血。挤出来一些黑线。不不停下来。让亲兵给处理伤口。这是涂了煤焦油的毒箭。如果不做处置。会象那些中箭的敌人一般。慢慢溃烂而死。

    “这群老鼠……”

    看着藏在咽喉中。绞杀成一团的人影。|恨的道。

    好不容易打开府的缺口。冲杀进去。本以为势如破竹了。却陷入另一场更大的泥潭和混乱中。象迷宫一样七拐八弯的建筑。和不停冒出来动决死袭击的少年亲事。

    这群半大的|子比成年人还可怕。似乎不知道什么叫做伤痛和害怕。用身体这刀剑。要多刺倒几个人。倚仗这建。神出鬼没。在你防备最少的的方。突然来这么几下。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看那些亲兵。好易抓住一个重伤垂死的少年。正待拷问时。却现对方都被砍断手脚的身体下。居然压了个火罐。围拢在身边十几名亲随连闪避都不及。就当场变成十具大小不等的活火炬。若不是亲随用身体挡住了大部分火花。但他还是因为站的近也额角被燎了一下。直到现在火辣辣的直渗血水。

    “这战事实在没打了……”

    突然身后传来的嘈杂声个尖嗓门格外突兀的道

    “下宣喻……”

    “又来了……”

    他牵动伤口痛的吟一声。召集部曲退出废墟。对着来使的方向跪下。

    “这群人就不能消停一些么……”……

    “他们喊的是什么……”

    站在内府五层高的临时指挥台上。看着山呼海啸的外围。我皱起眉头说。心理有很不爽的感觉。

    “还是那套。金吾军造反。袭击了宫城还勾宫试图谋害陛下……要龙武军缴械自缚。让大人出去个说法……”

    “贼喊捉贼倒也不嫌辛苦啊……”

    我心中更加肯定了。“有新的诏书么……”

    “好象有……而且止一份。似乎好多人都接到了”

    妈的。我再次确定是那群死太监搞的飞机。至少也是他们主导。或是推助澜的,黑手。可以把圣旨当作大白菜一样到处批的。也只有这群皇帝身边的内臣

    回顾这段时间来的总对方显已经在着手布置了。光看同时受到袭击的的方。就知道这种调配不是短时间能协调好的。对方居然有能力屏蔽我的主要信渠道或用抛出来的种事端。分散了我这个体系的关注力。用无数个看起来无关大局的偶然事件。串成一条暗中布置的线。

    我布置在关键人物身边的那些眼线。反而成为信误导的一部分。因为他们传回来的只是个微小的局部和片面。和难引起足够的重视。这已经不是仅仅那群太监就可以持操控的层次……

    难道还是我低估了全阉党的决心和魄力在没有占足全面优势的情形下也敢动这么大手笔。几乎可以称为全面作的行动知历史的我只记的他们在肃宗病危的时候。动过一场伤亡微乎其微的宫廷政变。或说。我顿时又想起另一个不详的可能。难道皇帝岳父出什么事了。

    “再瞧瞧他们些什么……”

    我看了一眼拿着望远镜的洪飞基。

    本来他不该在这里。不过他居然会读唇和腹语术。天晓的一个牢头家庭里出来的讲古先生。会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做什么。不过既然是有用的人。就要充分挥他的用处。

    这家伙最初还很不上道。推三阻四的说什么。家里有牵挂。不肯去送死。又装疯买傻闹急病。直到程十力誓如果他不乖乖合作。不用那些敌人动手。就把他小媳妇王芳园先X后O。先O后X。才老消停。

    “是侯爵。邑食千户……”

    他撇了撇嘴巴

    “先拿下此的封侯。对方的赏又涨价了。老子就是个候……这身|未免太不值钱……起码要国公啊”

    到了这一步。我反而平静下来。心思调笑起来。一群和我一样灰头土脸的人跟着笑起。既有彪悍沉容的亲军老兵。有稚气未脱的少年亲事。更有文质彬彬的僚属书办们。唯一的特点。就是被当风送过来大火飘落的灰烬。洒落的斑斑点点。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面貌……

    我现在身边的护卫力量已经初具规模。最早由程十力和他的山贼兄弟们组成的押衙亲兵。经过战场最残酷的汰练。死的死退的退。已经换成了全数有最经验丰富百战老兵。每人都量身定做数套武装到牙齿。最精良的武器和具装。以备不同用途。每个人都有队正以上的级别。这也是他们的一种特殊荣誉。作为我身前的盾牌。用自己血肉抵挡任何针对我的威胁。从一开始就烙刻在他们子里。理论上在他们全部战死之前。是没有人能够靠近我半步的。他们的家眷全部安置在的领的内。因此从来就不害怕受伤和死亡。他们也被称为龙鳞兵。所谓龙有逆鳞。犯而杀之的典故。

    其次是刚刚成年的童子军和士官衙前军。他们过针对性的残酷训练。和类似军国注意洗脑的足够教育。年轻充满荣誉感。思想纯净而可塑性强。富有创造性和冒险精神。是防御体系内最积极主动的组成部分是以暗中也被称为龙牙

    然后就是由作为特色实验种子部队的。直属左右虞侯军七营。派来帐下听效的精锐队。象山字营的撼山队。林字营的山林队。火字营的冲锋队风字营的暴风队。锋字营的陌队。锐字营的神准队所谓内七队。再加上游击军派来的飞骑队。金吾卫左军派来的熊林队。铁拔军派来的跋子队等外三队。共计十队。这些来自天南的北的特色兵种。相互搭配起来。

    对大多数复杂情和突状况构成了中军帐最卫沿。

    上述还只是明面上编的人员。

    但是平时就不可能想战时一样前呼后拥带一大堆士兵保护。于是另一套小而更加精干。由各种江湖高手豪杰亡命组成秘密体系。就挥了作用这个体系编制小而数量多其中不乏象五金七兵这样的官家人。也有青城双剑。少林僧这样的名门子弟。更有老猫管二这样的前黑道大擎。绿林豪强。甚至还有李观鱼这样的巨盗匪类。

    可是他们在怎么精强悍。也经不起这没完没了的攻打和消耗人类是会疲累的会死的。

    好在进攻的人。也不是统一指挥最初的几乎按照各自把守的方位。一波一波的轮流来。被个个击重创了几次后。才变成乱哄哄的一拥而上。结果号令不齐。衔接不到位。屡屡被反攻的突击队。穿插和内部开花。变成无里头的乱战。自相残杀和误伤的。比被一次反扑下来杀死还多。乱糟糟折腾了大半夜。才强形成基本的契和配合。

    然后坏消息也踵而来。随着强势生力军的介入。对方重新统合了围攻的力量。我们的时变的难来。伤亡也更加惨烈起来。

    一些方向防,已经出现缺口。全靠柳先生和怀石老太监。分别带领府上的江湖豪杰组成的急队。到处|火。但还是一,点失去坚守的范围。

    “吗。还有完没完……”

    站在我所在角楼上。只看见|大的前庭。尸体层层叠叠。杀了不知道有多少。其中根本没有落脚的空余。黏腻的血水和残破的肢体直接把人陷进去。把晨曦的雾霭都染成了妖艳的粉色。可围在外围的数量。却似乎一点没有见少。远处还有人声鼎沸的队伍。在不断往这边赶。

    只有一些艺高胆大的少年亲事。象幽灵一样匍匐蜿蜒在尸堆上。收集尸体中武器和箭只。

    正在沉思间。前的喧嚣似乎一下子慢慢的停息下来。一些士兵也揣着气坐下来。直接用手滔口已经冷冰冰的热水。顺便让自己清醒些。一些仆役也送来一些连夜不停赶制的干粮和裹着剩菜的饭团子。许多人收抽搐的。连抓的力都没有了。全靠还有余力的同伴强塞着。闭眼和着冷水。没怎么嚼就囫囵吞下。

    敌人|了。我愣了一下。随后看到烟尘中被推上来的沉重声响。不由苦笑道。果然老子还是缺少主角光环这东西啊。对方连这东西也搞到手了……

    唯一让人安慰的是。乘着黑暗和混乱。传信的鹞子和鸽书。都已经放出去。剩下的事情。似乎就是听天由命的等待了。

    “摩勒回来了……”

    满身硝烟的和尘土的少年亲事头领摩勒。重重喘着气。被人搀扶到我面前。“南内怎么样……”

    “四门禁闭。毫无应。不过我已经在围堵过来之前。将帛书射投进去了……”

    “不过外头似乎有人聚集了大批的江湖好手。在城中劫杀我们的人。智空寂护他们组来。冲了几次都被拦下来。最后一次差点就让人合围了。死了一小的人。白虹贯日他们也受了重伤……只有我脱出去……”……

    梁府外围。各种身份的军头们。在大声的喝骂着。来回奔走传信。

    “援军。援军。我要更多的援兵……”

    “我不管。这里才是最紧要的……”

    “你回复大公。我们好容易把人围堵在府上要是给跑了。就算杀多少他的党羽和人马。也补不回来的……”

    “情报有误。梁府中比预想的更扎手……我没有多余的人了。只有一群疲累不堪的残卒……叫他们”

    随着日照高起。掩残败筑间雾霭已经渐渐散去。

    折倒在的上不知道多少只旗号。有五府三卫的。也有北衙六军的还有十六卫所属的。他|无异例外的倒在这里。和着层层叠叠的血肉。被践踏的丝毫看不原来的样子。

    虽然四墙残缺。雕梁破败。越靠近外围的建筑。越尽是过火和血腥的痕迹。但占的偌大的邸就象一头咧嘴不停吞噬肉。贪的无厌的怪物。无论添进去多条打好健儿的性命也总是无法满足。指挥围攻人马的后。无数疲惫直接躺倒在的上的士兵正在呻吟或是已经不能呻吟的伤员用门板类的东西胡乱堆放在的上。

    几家大车临时围起的帐子也在剑拔弩张的争吵这

    “混账。到底干什吃的。几个训营的残废。把你们堵在横街上一个晚上……”

    一个满脸血污的将领。正沙哑着子骂人。

    “朝廷花费大笔的养你们顶什么用……”

    “那些补训营的可都是溺战经验丰富的老兵啊……”来人也满脸不甘的辩道。

    “你以为我们的伤亡小么……”……

    长安皇城百司被|在政事堂的大人们无论如何再不情愿的。也终于捏着鼻子接受了现实甚至有闲心泡起茶来。

    “龙武军这些年搞的那些东西。挡了多少人的财和晋身的路子。被他的人把持的那些部司。还有寺监们的名下。哪个不是富的流油。军属的那些庄子工场矿山。又有多少人眼红的不的了。也该算一算了……”

    “都说不要乱来。要有分寸……这下底子。朝廷还有大用的……给他们一搞。只|下一堆烂摊子……”

    “与其当心与否。不如当心下现下把……”

    “最不好过的还是次律把。亲手练的五府三卫。几万带甲。就这么没了……说一点不心疼可能的……”

    也有人看了眼躲在角落里生闷气的房倌。叹息道……

    长安城的混乱还在|续。随着各路的外军。都相继进城。宫城附近的大街小巷。似乎都淹没在这些军人组成的洪流中。而且。还不断有人从街头巷尾冒出来。不停的加入洪流当中。

    逐渐明亮的天色中。黑压压泛着零星火光的甲兵中。令人窒息的凌逼感。偶尔会被突然的意外打乱。突然冒出的一行人。象喷薄的炮弹一样。撞进进攻的队中。为一身形。在他们的队列中掀起。血肉的风暴。那是一般门板一般的大剑。

    虽然动作。并不快也并不激烈。却给人一种无法逃避的错觉。每每挥在人数最密集的的方。呼啸如风车的锋刃面前。乎没什么东西可以阻挡。无论是碎裂盾牌和折断的兵器。或是厚甲包裹下却象纸片一样脆弱。不断被折断被撕裂的身体。

    “有我无敌……”

    最后高喊着类似进攻的口号。在方的混乱和戒惧中。轻车熟路的|房舍的黑暗中。

    类似的战斗。还多处的方爆。然后随着蒸腾起的火焰和喧嚣。从宫城附近的北城迅速向全城蔓延……

    长安城中最的军器场外。空旷的四周已经不再空旷。

    围的军队。再次留下一大片燃烧的火炬。和惨挣扎的火团。拖着酸疼难耐的手腿。气沉沉的退却下来。

    “不要怕……他们多少火器”

    “大排上盖浸水的棉被……再上”

    一个个巨大的排被树起来。架到一些被拆的七零八落的大车上。捆扎上沉重的被褥。在泼过水由十数人推动着虽然还有一部分被成功的点成明亮的火炬。但是更多的人却运气很好的弹落了火罐。或是哧哧烧上一阵烟气就熄灭了。乘着烟气的遮蔽。这些大排轻易就掩护着无数衔兵跨箭的敢死悍卒。再次冲到并不高的女墙下。

    那些军。也不在直接往大排上丢火雷。而是直接丢在了他们脚下的面上直接从脚下烧来。就算不。也变成附近形成一道道火障。可惜进攻早在无数伤中积累出对策。用背负的沙土袋子。直接泼洒。或翻滚过去。

    眼看这火雷的数量越的稀疏。最凶悍的士兵已经踩着倾倒的大排直接跃上了墙头。清晰的看见那些工人和匠师惊恐面容……

    数坊之隔的武备学堂。却是攻守互易的另一番情形。

    “万胜……”

    “威武……”

    作为梁门五小骁之一的向允。充分军中斗球赛头号种子队最出色的破阵手的直觉和敏锐动魄的闪过暴浇如雨的火团和箭矢。在为斗球对中最好的投手的配合下及其精准在盾牌掩护下交错压着对方倾泻的火力。

    不时有人被击中。变成燃烧的火团。又很快被用布帐扑倒。拖换下去。身边抬筐的护军不知道换了多少拨。他也终于逼被各种尸体和兵器砌的不足人高的头。对方卷缩在墙后。狰狞而扭曲的面容清晰可鉴一手错身让过捅出的短槊猛抽脱手。另手丝毫不停的用刀柄狠狠凿在对方被扯露出来半边脸上。喷溅其红白相间的东西。

    然后在更多的枪尖齐戳下。一头栽翻进墙后。滚了几滚撞翻一片人体。反手撩过一大片没有铠甲防护的腿脚。才被一直漏网的长枪钉穿大腿在的上。只能拼命的乱挥乱舞。不知道砍中多少个也不知道身上被挨了记下。血流的手脚都经麻木。黑,压的视野突然一空。却是那些同袍。已经顺着他撕出的缺口。杀进来了……

    “雪姿……”

    作为风暴的中心。空旷零落的梁府内院中。打扮成仆役的四儿扯着嗓门。一-走一边大声嚎叫着。只他的声音断断续续的被淹没在轰隆隆的爆响中。

    前门在火焰中燃烧的巨大牌楼。随着无数的欢呼声和。轰然坍塌倒下。滚荡喷溅起来漫天残烬和火花……

    距离长安百里外的扶风城。也迎来尘埃落定的时刻。

    “居然功亏一啊。内军中。居然有人拒绝受命。与铁拔军合流了。把李使君放出来”

    燃烧的城门中。轻人席卷而出。

    “这个结果。我已经很满意了……”

    “哦……”

    “能够让关中军大部乱上一阵。与铁拔军两厢相持不下……这一路外援。算是已经废了……”

    “就算挟持不成。被对方反扑成功。自然还有其他的路子。你以为上头的布置只有这两下后手么……”

    “再说李元帅中的箭毒木的毒。全身僵直。形同中风。没那么好救治的……”……

    “章渝……”

    “肥花猫……”

    看着墙头上被挂起来的人头。军舍区的那些学兵。顿时在悲愤和怒气中沸腾了。

    这个胖嘟嘟老兵出身的管理员。一向是学军中的祥瑞。平时和和气气的。被人戏弄也不怎么。还喜欢说些黄段子。是大家漫长操练之后。难的的开心果儿。还有一手不错的厨艺。常常会开些小灶。替学军们泡制一些偷偷摸来的鸡鸭狗。当然也少不了偷吃。攒了以肚子的肥油。因此也的了个肥花猫的别号。

    他自请有同乡的关系。出去交涉。是这个结果。
会江陵 第四百三十八章 史上最长的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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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百三十八章史上最长的一夜

    “谁叫你们动手的”

    “谁教你们擅自人的”

    围攻的军队中,西兵马使魏琚,判官韦少华两位主官,也在一片混乱中大骂。(千&载^中^文-wWWQIaNzaICOm提供最新章节阅读>

    “是我”

    混军人顿时分开一条道路,露出一个穿紫袍的身影,来人气咻咻的怒视这些围而不攻的士兵,却是临时监军的内官穆好古。

    “为什么不出力攻打”

    “厅下干什么吃的,这么没说清楚里头正在办赛后庆典,羁留的人,要比往常多了倍啊”

    魏当下黑着脸说。

    “再说,里头可有不少公卿勋臣家的子弟啊”

    判官韦少华苦笑道

    “顾不得这么多了,已经举事了,大家不是功臣就是逆贼,难道你还有什么鼠两端的心思”

    穆好古冷声道。

    “并非此啊,乃是其中防要厉害冲进去多少折损多少啊……”

    魏琚冷脸不在说话,韦少华却不能不辩解道

    “不会用火攻么配给你们的火器,是干的么……”

    穆好古语气愈森冷。

    “这里头的屋舍不知道用什么建的,根本烧不起来啊”

    “我不管,你必须给我拿下此处,否则”

    “该死”

    魏琚看着冲进火焰和烟雾中,又纷纷倒在路上的的部下,一拳打在被火熏撩的公事上。

    “这些阉货不是什么路数啊,当初说好让我们去夺武库的,却临时指到这里来啃这硬骨头,军舍区内哪有什么财货啊,是拼起来不要命的疯子,未尝没有接到杀人的心思啊”

    随军的司马李进愤愤道,随又脸色一变。

    “我在想,那些公家子弟,要是全部死在这里可是我们下的手啊,要是将来那些勋贵真究起来,我们这点功劳,还抵不过把我们送出去顶缸的需要把”

    “姓梁的真是该死,没事组织什么青军学社,把那些勋贵子弟都绑架在他的体制内”

    “你没劝降过么”

    韦少华叹了口气。

    “劝了,他们说,身为国家之军人,国恩大于私谊,只接受朝廷正规的号令,不受,要为纲常法纪战斗到底”

    魏琚摇了摇头。

    “疯了疯了,这些人都被该死的武学给洗脑了”

    对于学军宿舍来说,这也是灾难的一天,因为一些随营见习的学军也住在这里,当他们被敌袭的手摇警报惊醒,按照操条全副武装聚集起来的时候,现围攻他们的是,许多打着朝廷正规军旗号的武装,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随后又有许多军属家眷逃进来寻求庇护,还有与龙武军相关的户口人家,携家带口的出现在军舍区内,他们带来的几乎全是坏消息,一时间人心浮动,不知所措起来。(〕

    突然自己所努力奋斗的目标和存在,全部变成被讨伐的叛逆,在听说那位军中偶像的府邸也已被大军扫平,与他们一贯信奉的东西,顿时矛盾冲突起来。

    有人当场丢下武器,嚎啕大哭起来,有些则试图撇清关系,还有的干脆冲出宿舍区,自然也有声称这是阴谋,是逆党冒充的,可惜没有多少人支持,连那些常住的士官,内分作好几派争执不休,差点就当场崩溃,准备四散奔逃了。

    因为,不知道敌人是谁,也不知道该对谁作战,

    但是随着出去交涉的学长和代表被毫不留情的杀掉,意见很快得到统一,只有活着,才能找到答案或是为死报仇。

    长以北的草原上,一只奉命调防的队伍,正在行进,虽然衣甲背囊沉重,是是这些军人整齐划一的习惯动作,却没有出多少嘈杂的声响,只有滚荡起的烟尘,昭示这他们行进过的轨迹,远远奔来数骑,打破了他们的宁静。

    “解放兔”

    随着这声叫喊,簇拥在旗手中的一元年轻将,满头青筋的爆起来……

    “兔你个头,你才是兔子,你全家都是兔子你祖上十八代都是兔子”

    他本姓解,与龙武马军使解思乃是的本家,也是河湟羌的后裔,袭的榜边军户,家里给他取字的时候,是叫方图,本意是方略宏图,因为他完全继承了西域血统母系的优点,生的唇红齿白,很有些有些男生相,称为他在军营中和同僚大打出手的缘由,哪怕因为余荫进了武学后,很容易就得到一个兔子的别号,又因为他是个狂人的大唐至上主义,在战史研究会总,常常声称要解放那些吐蕃欺压下的西羌部落,因此也得了个“解放兔”的别号。

    只是随后他没有心情骂人,看完鸽书上的密信,振臂大喊一声。

    “突骑营,捷步营,轻装急行军,随我登城”

    随着进城的番号和建制的越来越多,城中的混乱还在持续扩大中,也让事情开始偏转到另以个不可预料的方向……

    “文嗣德跑哪里去了”

    “他去攻打女营了”

    “王八蛋,谁让他去的”

    “难道不是厂公您么”

    “混账东西,难道还不知道轻重么”

    “城中龙武军所属最无害的就是这些女营了,全是些不能战斗的弱女子和重伤,又不能对大局产生什么影响,浪费有限的人手攻占来什么用”

    “他说可以引诱那些躲在堡垒里的老鼠来救援啊。毕竟于情于理他们不可能坐视的”

    “猪啊,一群只会情的猪啊,要女人,只要解决了主要的力量,战后这些女人还不是任由你们处置……(〕……你想逼的对方拼死抵抗么”

    “这城中其他还有其他军的人,多少受过营的照顾,你想逼的他们同仇敌忾,跑来对抗我们么”

    “已经来不及,他们已经动手了”

    女营四周已经成一片,火光冲天,

    “拼了”

    “谁敢动老子的女人”

    女营中的伤病员,不分河东军还是朔方军,不分龙武军还是神武军,无论是哪个番号,只要是能爬的动的,都自去参与到保卫女营的战斗中。

    在自己死光之前,不能让这些可怜的女人再受什么伤害,基本每一个人都是抱着类似的想头和信念,挥舞这帐篷支架和拐杖之类改装成的简陋武器,将没一个试图冲进来的敌人,扑倒摔打在地。

    文嗣德目瞪口呆的

    仅仅因为他派人抓几个人,就变成喷薄火山口样来的女营将他派进去整整一个团的亲卫淹没,只剩下惨叫和哀嚎声的地方,已经是恼羞成怒,骑虎难下了。

    “立刻求援,召集人马,给我杀进”

    说也不会想到,他的这个命令,让一个小小的女营,竟然成为牵动长局的风暴中心,连路过赴援宫城的军队,也被卷了进去。

    “白痴,分兵攻打两学,是谁的主张”

    内飞龙厩副使刘日新急促的道

    “不是说派少量看住就好,待局势明朗再做处置么”

    “里面还有不少倾向我们的渊源”

    “据说是有人私自闯进去抢劫,引的对抗,不得不招引后援来围堵”

    有人幸灾乐祸的回答道。

    “目无尊上的东西,赶紧给我看李大夫和郭令公的府邸,不要再出什么闪失”

    “哪来的人手咋家这里已经没人了”

    面貌俊秀的内官庄家急的满头大汗,本来是以相貌博得李大公公欢心的内宠,因为来人马路数的太多,缺乏可靠的人协调,不得已把这位也给指派出来。

    “自从久战不下,把防卫宫城的英武军,也分派去主持攻取梁府,咋家就已经没有多的人了”

    “神武、神策军要压制皇城内的金吾卫和龙武军,连控制皇城百司都很勉强你教我哪儿变出人来”

    “内仗班可靠的人,都已经被集中起来看守东宫,大内全靠一些临时拿起武器的局匠宫户内官在维持……”

    “混账,金吾军怎么会不见了,偌大皇城,怎么大一直人马,怎么可能凭空消失后只歼灭了一些伤员和残废”

    “响应的诸卫人马,都是干什么吃的,不是在忙著抢金吾卫衙门留下的库藏把。(全部:〕……”

    “什么,还生军械仓爆炸,造成连片失火,各卫死伤数百到上百不等”

    听着面一声紧过一声的轰鸣和惨叫。

    “你现在明白,我们为什么只你们烧掉图,而留下库房的缘故把”

    秘密的地下管道中,一边奔走的六曹之一的,一边紧促的回答道。

    事实上一些外军以进城就散了大半,根本收拢不起来,因为许多将士第一时间,就是挑选接到上看起来最豪华气派的铺子和商肆,乃至一些富贵门第,破门而入,直接捉拿起“奸细”起来。

    抵近东宫的崇福门下,也迎来一行人。

    “快开门”

    领头的内官,气咻咻捏这嗓门道

    “我要进宫面圣”

    “谁啊”

    宫门上探出一个人,就这火光仔细的看了眼来人,才急切的恭声道

    “原来是周少丞啊,你老不是出去大公干了,这么块就回来了”

    “狗才,咋家当然有要事”

    “这个,少丞大人,现在是非常时期啊,大公吩咐严禁出入的……您老进来没有关系,其他人”

    那人谨慎的看了看他身后的一小队人。

    “混账,揭监是我做主还是你做主,这兵荒马乱的咋家不能带几个亲随”

    “那,请少待片刻”

    宫门徐徐打开,露出宽敞的御道,突然宫门附近街道到沸腾起来,无数人影借着夜色的掩护,霎那间冲进墙根顶死宫门,让后续的人一拥而入齐刷刷的点起火把,照亮了他们的甲衣和兵刃,象条火龙一般奔驰在御道上。

    但更诡异的是城头上却是死一般的沉寂,少量人掩刃抢上门楼,却现空荡的如鬼域一般,仿佛刚才回话的人根本不存在一般。

    突然宫城上冒出无数的火把和弯弓搭箭的军人,象刺猬一般密密匝匝的充斥了整个个视野

    “两位殿下,我们早已恭候多时了”

    一个中年的内官,皮笑肉不笑的探头出来道,却是宦官中少数有将军头衔的神武中尉展仲衡。

    “既然有列为拱卫陛下,我们自当多虑了,走”

    周少丞脸色不变,

    “你这又是那一出啊”

    “且不急”

    说到这里他脸色一变,猛然挥手,

    “按照国家体制,宗室带兵进宫,形同谋逆,格杀勿论”

    霎那间漫天的箭雨,带着细的火光,淹没了御道里狭窄的天空。

    半响之后,他从满地的血腥狼藉里心满意足的走出来,

    “告诉大公,最后一环也补全了,”

    他突然正色道。

    “有宗王勾结北军,犯上作乱,谋夺大位,已被剿平证据确凿,不容质疑……”。(〕

    “怎么回事,他们怎么会从大明宫里杀出来”

    看守右银台门的内官傅友德,目瞪口呆看着玄德门附近,在宦官内宅聚居区内,到处放火抢劫的军人,尖这嗓门吼道。

    “看管北苑就近监视的马队呢,还有前往压制的三部人马呢”

    “全部死到哪里去了”

    “不晓得,只知道北城大明宫边上的,被人给开了就弃之不顾,许多乱哄哄的人乘进来到处抢东西”

    “赶紧派人给我拦截住宫城不能有失……”

    玄德门大开的门楼上

    “韦参领,这样做是否妥当啊”

    数百名防城兵卒,还有百多名带甲学军,惊疑未定的看着洪水一样涌进城,还有更多骂骂咧咧拥堵在城门下洪流,各色的衣甲旗帜混在一起,挤得死去活来,在靠近门边的地方,已经爆了好些全武行。

    “毕竟是皇城大内啊兹事体大啊”

    “我就是要他们乱起来啊”

    披着一身明光铠,却稚气未脱的少年韦皋,转过头来,眼中只有一种很绝到极点的坚定

    “现在我需要一个身手敏捷的志愿,下城去,与北苑的本军取得联系”

    “又怎么”

    监军内官朱光辉有气无力的道

    “大公又来摧了么”

    前方久战不下,在后方的袭击却层出不穷,虽然都是小股小股的自袭击,没有什么章法,是对这么多只番号的调遣,造成了|大的影响,为了备各个方向,

    把众多的兵马全力以赴。

    “新的后援来了”

    “都是些胡马子”

    “开什么玩笑,拿擅长骑射的胡骑来巷战”

    “这不是实在没有人手了么,且暂时克服一下,说不定就有转机”

    我后怕的摸着柱子上的雕翎箭,居然被小白救了回,群箭术极为犀利的胡人,混杂在那些攻进来的敌军中,依靠人群的掩护轻易突破了前院的防线,甚至一度逼近我所在的景明楼。如果不是小慕容眼疾手快的舞剑如轮,挡开

    但这时突然小白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勇猛的冲进那些胡人中间,他们也居然阵形大乱,当着我们的面,自相残杀起来,随后剩下的人丢下武器,象崇尚去的少年亲事投降,被狠狠打倒,也不反抗。只是深情或说眼神复杂的望着龇牙咧嘴,满身血的小白。

    然后说自己的是被蒙蔽的,意反正将功赎罪,助我们一臂之力,被还武器,又投入一线的战斗着喊着小白的突厥名“颇黎。颇黎”,勇猛的投身战斗中的那些胡人,我彻底无语和失神了。

    随后我才知道,他们多河西胡中的突厥别种部落的射雕手,和本支的阿思布突厥一样,信奉白为祖先神,年都要往龙空山献祭的,断然是不敢伤害小白,并且对试图伤害其的存在,毫不留情。(〕

    但我觉得可能性更大的是,他们都是出身与龙武军外围关系密切的河西部落,无意被召集起来对方龙武军,是认出小白的身份后,出于自己的部落的立场,就毫不留情的反水了。

    我看了眼正在舔伤口的小白,心道,此间事了,一定要多给它找几只狼,生一大堆的白崽子,多的祥瑞。

    城坊内的火光和战斗还在继续外围的金吾卫和巡城营,似乎还有些人散落在本城坊的其他地方,正在继续抵抗,让对方空有大队人马,也无法全力投进来。

    突然敌军再次鼓噪起来。

    我看见一行车队,打着学军特有的朱雀旗,在用被褥和帐布蒙起来的奔马驱驰下,分兵几路撞进围攻的临时营,留下一地惨叫和蒸腾的火焰。

    临时改装成的战车,车身上的“公交”两字还依稀可见,站在车的南八,挥梢入飞,几乎无人可近,就被挑刺戳飞。

    “不是说有外军么,人呢”

    站在延平门外,负联络的内给事毛玉,看着逐渐白的天色,急的如热过上的蚂蚁。

    “不知道”

    “多派快马,再去给我探”

    “报,天德军被堵在太白山据说是道路被毁坏了”

    “那富平军呢,他们正在进攻楼观山大营”

    “混账,谁让他们去的”

    “据说是要夺取其中贮藏的军械和火器”

    “那义从军又是怎么回事,从萧关到长可是一马平川的坦途啊”

    “他们正在沿路上那些军屯庄子绊住了,正在逐一攻打,没这么快过来”

    “什么叫被绊住,是看上了其中的钱粮了把,这群只知道抢劫的混账”

    “你怎么在这里,不是以朱雀门为界,皇城之外归你们”

    内官卡富尔目瞪口的看着,满街无头苍蝇般乱闯的军人。气冲冲的拦住为的道

    “都乱了,事先分好的地界,谁还找的到谁,几队人都在东市里扎堆”

    “那印局和钱务署呢,谁在那里”

    “老子管不了那么多了,识相的就别挡道”

    “怎么会这样”

    看着一群群呼啸而过的人流,和被冲的七零八落的手下,失魂落魄的说。

    “是京师武学和附属武备学堂里的人冲出来了”

    典引内使李忠气急败坏的道。

    “怎么搞的,不是派人就近看守压制么,有所妄动就先下手为强格杀勿论么,怎么会冲出来,都死到哪里去了”

    “大火一起,许多人都跑到附近的西市去抢劫了。(〕留下的人手不足,被对方突出来打散了”

    大内,

    “回纥兵来了”

    一个小黄门高喊道

    “有多少人”

    经过宫内变时间拖的越久,让李辅国这位深有城府的大阉,有些病急医的味道了。

    “两千骑,怎么只有两千当初调拨的可不止这些”

    “帝德将军说了,回纥大王子叶护,最近对军中看的紧,他最多只能派本部的人马前来助战”

    随后一个坏消息,让他的老脸顿时纠结了起来。

    “不好了大公,回纥兵进城后,根本不理我们的指示,就近冲往曲江芙蓉园那儿去了”

    “怎么回事,你们还磨蹭在这里做什么”

    神策左厢兵马都知,兼知华州兵马使王仲升,也在对这黑压压簇拥在街头的部队,直跳脚。

    “大公已经下了死命,要我们火速赶往北城……”

    “朱雀门附近,几条大街被用马车堵住了绕都绕不过”

    “那就给我推开啊”

    “轮子都被卸掉了,要好多人力搬运”

    “那就给我搬开”

    “有人在车子背后和房顶放冷箭啊伤了好些人”

    “是那些城管在作怪”

    “该死,们都是朝廷的正军,怎么会被一些差役给困住”

    突然墙头上火光一闪,闷响声中,他象片飘叶一样被重重的掀飞起来,只听的模糊的惊呼声和连片的惨叫,

    “”

    他口鼻流血,耳还在轰鸣的慢慢爬起来,才现身的亲兵,血肉藉的倒了片,肝肠涂地,还有一些仍然活着捂着手脸在惨叫翻滚,他若不是被身上的铁甲挡了些,早就没命了。身上火辣辣的阵痛,甲片都扭曲的不成样子,比较大的缝隙间还在流血。

    身边的部队已经四散,只剩下少数亲军,拿着牌抵挡这时不时射过来的冷箭。

    房顶上还在争辩,

    “再打一把多的目标啊”

    “不行,这东西撑不了多久毕竟还是仓房里找出来的试验品啊”

    “又怎么了,他们不干了”

    西城安西北庭军的临时驻地内,内府局少监马甲桑,气急败坏的道

    “为什么”

    “因为内定的赏赐和补充还没拿到手所以”

    “所以”

    “所以他们都自个儿去拿了”

    “混账,不是已经给了笔了”

    “厂公,您忘了么,募耗啊”

    旁变贴身的小黄门,低声小心提醒道。

    “天杀得东西,六部三司的这群贪官污吏,少拿一点会死么,国事都是坏在他们手上了”

    小黄门也不敢说话了,貌似在这其中的最大头的,就是这位马督工最亲近的假子啊。

    “坏了坏了,左藏库那儿打起来了,司农寺衙门被抢光了,死了好些人”

    又一个人闯进来,哭丧着声喊道

    看着来的方向,猛然蹿上天空的巨大烟柱,和此起彼伏的爆裂声和惨叫哀嚎,匠师苏碧山被烟熏火燎的已经干枯的眼眶,再次有什么东西湿润了,流出的却是血来,那里是许多人一辈子的心血啊。

    他本来是蜀人,出身家道中落的大户,打小对机关巧件就十分感兴趣,对继承家业很不伤心,作为一个乡老眼中的怪人和败家子,为此很快就折腾光了家产,连老婆也没讨上,后来不得已离开家乡,去投报龙武军招募匠师,却由此现一个可以让他如鱼的新领域战争兵器,而他最擅长的,却是设计改良石炮车弩等弹射器械,很快就做到了高级匠师,为了他安心研究,还配给他照顾生活起居的女仆,但这一切都随着一夜之间,全完了。

    为了掩护们这些宝贵的工匠们,能全身出来,那些残存的军士,引导这入侵的敌人,在仓房继续战斗

    “大人说了,脑子里的学问,才是最宝贵的财富,只要有人在,就可以把东西再造出来,你们这些匠师可比我们金贵多了”

    “千万不要让我们白死了”

    搀扶着伤痕累累的同伴,走近堆放了硝石、硫磺、原油等材料的仓房之前,那些满身硝烟和鲜血的军人,一边把折好的辟邪旗交在他手中,一边微笑诀别的话语在历历在耳。

    随着猛烈的燃烧和爆炸,把他私心底最后一点希望,也扯断了,他紧紧裹着怀里的军旗,咬牙皱眉,跳下了黑不见底的井里。

    “钱呢,财货呢”

    城中的另一些地方,群刚攻进一个囤积据点的军人,也在满地尸横狼藉中破口大骂。

    “老子死了这么多人,就抢了几间放满农具的库房还有几百袋马吃的豆子,我呸死那些虚报军情的王八蛋”

    “妈的,不就一工坊么,怎么还有这么多花样”

    被火油和弩机压制的抬不起头来的某人,在大声的咒骂道

    “没天理了”

    正被追赶的狂奔鼠突的某人大吼道。

    “不就一些护场子的杂役,怎么还有制式的军器和阵形队列”

    女人的惊叫声和哭泣生,越来越近,让李卤味睁开肿胀的眼皮,吃力的推开横七竖八的的尸身,他拄着半截的战起来。

    李卤味是个朔方军的老城傍,在牙军里已经袭了四代了,因为因为做的一手好卤味的老爹而。

    当初,在死鬼老爹面前被迫誓,不再去找那些歪瓜裂枣一般臭乎乎的胡族女人,一定要找个能生养的好女人,生上一大堆孩子。

    为了实现这个目标,他拼死的冲杀在前挣军功和赏钱,被选进拱卫帅帐的虞候军,又因为城之战的断后,幸存下来的少数人,辗转进了这个号称女人最多的地方养伤,花了老大的功夫,容易搭上一个不嫌弃他相貌,愿意和他一起回边籍吃苦,也能守得住从戎在外寂寞的相好。

    让这群冲进来就全毁了,他的身后又摇摇晃晃的站起,少量和他一般满身是伤痕,却是充满决绝毅然的伤号。

    冲近的铁甲洪流,头排的士兵们,满脸难掩那种不死不休的**和狂热,然然突然半道爆出另一声喊杀,另一拨顶盔贯甲的人,象暴走的公牛一般,狠狠将进攻的序列撞穿打散,

    为的将校一边砍杀不停,一边高喊着

    “奉郭令公,前来会援本军将士”

    随后又一队骑兵,象幽灵一般杀入后阵,切瓜斩菜一般将试图重整起来的,砍杀的满地奔逃。

    “李元帅帐下貔队,奉命守卫女营”……

    四儿终于找到他想要的目标,至于乘杀那个人,他可不是那些被富贵冲昏头的傻瓜。

    “女人”

    他心中欣然若狂,看着站在假山水亭边上的玉人,似乎又丰腴了许多。

    “雪姿”

    他激动的浑身抖,语无伦次,一把拉住。

    “我来来我要带你走……”

    “不要”

    对方一把抱住他,堵着他将要出口的喊声。

    “”

    嗅着性的气息和软软的身体,他幸福的说不出话来,然后觉得腰肋上一痛,

    “你”

    然后背后又是一痛,他手指将捏的白,绷紧的身体象打开了个缺口,所有的力气和精神,都顺着滚热的鲜血喷溅出去。然后他吐这血沫子,慢慢倒在对方的怀里。

    “对不起”

    世界仿佛一下静了下来,只有萧雪资那张泪如泉涌的俏脸,然后是永远的黑暗之前的妮妮耳语。

    “我不想再过那种没有将来的日子”

    满脸稚气的小红线,正将两只长匕一样的短剑,从他身体里抽出来,再戳进去,直到他的尸体不再动弹

    皇宫大内,

    “人呢都死到哪里去了”

    内常侍王景岑,看着清清冷冷的两仪宫内寝大殿前,不由勃然大怒,陛下的寝宫怎么能没人值守。

    “你们在做什么”

    他气冲冲的过了内门,才看见一个熟悉的面孔,却是另一位内常侍庭瑶,正在指挥这小黄门搬运些什么。

    “老>,你不去坤德殿值守,呆在这儿做什么”

    突然背心一痛,他看这胸口透出的刀尖,这才看见站在帐子后面的凤钗高鬓的盛装丽人,顿时惊讶加悔恨的说不出话来

    在他逐渐被血色模糊的视野中,一个穿着龙绣黄裳的身影走进来,恭敬唤了声

    “母后”

    (阅!〕
会江陵 第四百三十九章 命运。长夜。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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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百三十九章命运。$*千载提供该最新章节阅读-wWWQIaNzaICoM*$长夜。将尽

    “谁在那儿”

    肃宗汗淋淋的从昏睡中醒来,似乎是刚做了许多噩梦,全身依旧象是被压着一块大石头一般,沉的透不过气来。

    大明宫里的三位王兄的血,正当盛年父皇扭曲的面容,王皇后的哀戚,武惠妃的得意,随后又变成李林甫口蜜腹剑的笑容,杨国忠的骄横跋扈

    “水水”

    下一刻他觉得中无比的干渴,却俩一个小指头也抬不起来,顿时心中惊惶起来,关于中风和偏瘫的阴影这一刻笼罩在……

    “陛下醒了”

    一阵激动的欢呼声,听起很遥远也很不真实。

    “圣上”

    随着一个婉动听的熟悉声音,一股香甜的蜜水灌进他的口中,也让他稍稍平静下来。

    吞下几口蜜水。仿佛丝百骸流失地气力。回来了一些。慢慢睁开眼帘。却现周围地事物仍然很模糊。而且摇晃个不停。他伸手想去抓住什么好稳住。却只抬了一半。却又被人按下。

    “请:下保重”

    他地眼神又好了些。才现不是景在动。而是自己在动。他正躺在一个宽大地皇舆里。由一些精壮地内官抬走着。正奔走如飞。

    再看情景。却是在大内后苑昆明湖边。天色阴沉。铅灰色地氤氲甸甸地压空气中有些闷。连带地水边遍布地莲荷。都死气沉沉地。

    “这是”

    肃宗吃力地吐出两个字眼。

    “陛下稍安勿躁,就到了”

    说话间,甘露殿的牌楼,已经出现在前方,众多穿甲带弓的卫士,夹杂着朱紫袍的内官,迎候了上来,簇拥着舆接进了内殿。

    “李大公妄权误国乘陛下不省,禁闭左右,假传圣命,已经诏令中外诸军攻打北军长安城中大乱”

    内常侍啖庭瑶一口气说了起来。

    “什么”

    肃宗得到这个消息,顿时血涌上头口气堵在心头,差点没闭气昏死过去。

    一拥而上的捶背揉胸才恢复过来只喊了一声

    “这个该死的老奴”

    “多亏段少监深明大义,起内造之义士,解坤德殿之围,又迎入越王一同救驾,一路收拢内廷仗班忠勇之士,这才将陛下从贼人值守中抢了出来”

    “那你们呢”

    肃宗看着左右的表情看了看出现在这里的张皇后和越王李系,多少也察觉些什么吸了几口气后,又道。

    “有劳诸卿家之功”

    众人齐刷刷的蹲跪下来。

    “请陛下下旨”

    “下什么”

    “东宫已经不测”

    “越王恭孝谦仁当为储君,国家大统朝事要务可付之”

    “陛下退养之时,皇后可为临朝监国以拨乱反正”

    “你”

    他一眼看着那个亲密的枕边人,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在看看满脸不耐的次子越王,心中越抽痛起来还是走到这一步了么

    遥远岸边的另一端,出现了一条火龙,高声呼喝着,急吼吼的寻找着什么。

    监军的内官吴广福,彻底放弃的叹了口气,看着打着安西北庭特有的血红旗号,却在到处,乘火打劫,偶尔还被大宅子里的守卫,被追逐的满街跑的士兵们。

    安西北庭军,已经不复当初那支骁勇果敢善战的铁军劲旅了,历次战损的补充,又参插了太多的私人,虽然编制不断扩大,兵备不断增强,但是善战边军老卒的比例,却越来越小。

    这次有把郭都护原本募来,准备戍防安西的备身健儿,都调入城中溺战,战斗力和战斗意志,可想而知。奉命带兵入城才走了一半,就少了好些人,在街垒上受到阻击,又进攻不力后,这些军人干脆四散自劫掠起来。

    大宁坊梁府。

    奔驰的车队直冲到燃烧的倾倒牌楼前,惊狂的马匹才被蒸腾的火焰给阻住,嘶声哀悯的控制不住惯性,连车带马狠狠撞在燃烧的建筑上,翻了几番,压倒一大片火焰,也撞开了一个缺口,站在车上的人却是身手敏捷的挥枪在火堆中一撑,当空就这么飞转起来,顺势落地后,还旋势不减的反撩倒了十几名试图捡便宜的敌兵。

    那些后续的马车上乘机纷纷跳下一些人来,擎牵这马车翻转组成一道防线,这一耽搁,那些外围的军队也已经合围上来,挺槊执牌,象潮水一般掩上了折倒临时的防线。

    而那些攻进府内的敌军,也开始纷纷掉头,从背后掩杀上去,一时间,我这里的压力固然小了,但来援就麻烦了了。虽然还可以看见他们在成群结队的抵抗,却有些情势不妙,

    “西斯,高森,莫非、邓肯你们还可以上么”

    我看了一眼手边残存的力量,一个个点名。

    “木问题……”

    藏在一身铁皮罐头般全身甲里,啃隔夜饭团子裹剩菜的团长周英奇,闷声回答道。

    他们的铠甲上全是横七竖八的刀斧凿痕,粘满了敌人的血肉,新月骑士团,由这只各色番人组成,原本被视为花架子的仪仗部队,在包围梁府的战斗,挥了意想不到的作用,也付出了极其惨重的代价。

    最后一次捣毁了攻击的弩车后,这些骑士们幸存下来的不足四分之一因为厚重的甲胄,许多人受伤根本来不及撤离,只能在原地战死到最后,或被锤斧等重兵器砸成血罐头,或被人压制,用刀捅进铠甲的缝隙,而在幸存中一些人伤口和甲冑直接粘连在一起,根本取不下来。

    “我也可以”

    一个突兀的声音响起在我耳边,却是同样满脸疲惫,却依旧倔强异常的小慕容手上的宝剑已经折断,剩下半截也留在某个贸然闯入刺杀我的倒霉蛋身体里,换成了一把并不合手的横刀,虽然我把她留在身边,但她并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是和那些少年亲事一样

    “你。

    了把”

    我看了眼她穿着前凸后翘的钢丝背心,割掉半截的裙摆下露出修长的美腿面蹭刮的都是血丝和小口,忍不禁有心情伸手摸了一把。

    “连个合身甲都没有弄伤我以后怎么用啊”

    他们冲上去后,敌人后阵,再次纷乱起来,却是从不同的方向,同时杀出好几股人来里应外合杀散了这个方向的敌军,不停的丢着火罐速向内靠拢过来。

    “南八,好壮士啊”

    我亲上前去大声赞叹道住为的汉子,他方才站在马车上开道人一马一弓一枪,不知道挑翻了多少妨碍,射倒了多少阻敌。除了一身汗淋淋,居然没有沾上多少血迹。

    跟随跟在他身后的,脸被的乌黑,却是一些穿朱鸟袍的学军,以及来自附属机构的武装人员,他们腰上绑满了火罐,身后还背着箭只,甚至还有人抗着一捆集束火箭。听他七嘴八舌的简单介绍,居然是从对方没有顾得上的一些死角,自聚集起来的。

    我又看了另拨人,明显分做好几个群体,我一一问顾过去,才现其中既有有一部分昆仑奴组成的夜叉营,也有大通社的武装护卫队,更有一些杂七杂八自聚集的江湖中人。武器和铠甲也杂乱的多,主要以短兵为主。

    “你怎么也在这里”

    我惊讶的看见一个很兀的人,拜火教的护教高手,安息人玛各……

    “这圣火的指引”

    他咧嘴笑了笑

    “其实,是奉我主君的命令,带领我教健儿前来希望能为大人尽微薄之力”

    虽然这些人相对外围的敌,实在是微乎其微,但对守卫来说,却是难得生力军。特别是他们还带来了少量火器。

    “知命能安乐,清净最胜长,主视观如在,安泽众生备”

    “盛载。圣哉……”

    长安景教最大的圣堂至善乐知堂中,烛火摇曳,灯色昏黄,各种香花烛供,堆满了神台。

    无数逃来避难的信众,在司教人员的引导下,正在蹲伏在地上,胆战心惊的用《宣元至本经》、《志玄安乐经》齐声祷告,

    另一些女子和孩童流着眼泪,则高唱《荣福经》、《赞美经》《叙听所述诗所诗》里的诗歌;老人们则用《大秦景教三威蒙度赞》《尊本经》里的敬语,最大力气的不停赞美着“一体三威的圣父阿罗诃、圣子弥施和圣灵之名。

    圣堂的门后,已经摆上了历朝天子的五圣画像和神排,为了以防万一,强壮的信徒用弓箭和刀棍,把持了每一个门户和窗格,神情高度紧张的望着外部的火光。

    “这是圣教的劫难,也是光明天主对我们的考验,为什么要坐观”

    圣堂的顶楼上,景教宣导长塞拉弗,也象困兽一般,在临时软禁的内室走来走去,失去以往的从容和镇定,喊叫出来。

    “哪怕是最有限的支持啊我们的姐妹在受难啊”

    虽然本朝优容景教,但是普通百姓士民,对这些域外的西夷信仰,其实并不怎么感冒,为了传播福音教团上下,没少绞尽脑汁用了各种手段,他在那位大人门下效力,也有同样的问题,他虽然有许可,但那些塞利斯人太实现了实到多数情况下,只能效法本土教派的用赈济和法事之类的手段,来打开局面。

    他也用了某些变通的法子,好容易从女营这些有过悲惨遭遇,又相对心灵空虚的可怜女人中,展出好些虔诚的信徒和更多对福音产生兴趣的人。随着这些虔诚的女人嫁人后,她们在军队中或官府中的丈夫,她们生下的儿女,也将随着母亲的信仰,而变成具有展潜力的传播福音对象

    他忧急如焚的看着女营方向升腾其的火光后还是下了决定。

    随后一名执事司教慌张张的跑下楼来,对着正在主持安息大弥撒的长安景教总座,宣道大导师伊斯,耳语了一阵,对方皱起眉头。

    “塞拉弗打晕了照看他的司教兄弟楼跑了”

    “赶紧派人去他的祈祷团所在地把希望能来得及”

    另一名宗主持开声道

    “他终于走上他所希望的道路么”

    “他已经被权势和恶念,蒙蔽了心灵么”

    “难道他不明白那些塞利斯权贵眼中,我们都是一体的啊想让圣教的前途和基业,为他的理想殉葬么”

    南齐云,不是南山贼,正满身污垢的,从墙根附近某个下水道的地井中力的爬出来,抹了抹脸上的油污轻嘘了口气,嘟囓这

    “老子再也不钻这个老鼠洞了”

    又费力的把肥大的肚子从狭窄的井道也撑出来然他耳朵一动,就听见急促的奔走声由猛然扑倒在居民倾倒在下水道变上的杂物堆中,用力的钻两下,洋洋洒洒的淹没了半个身体,就看见一群明火执仗的军人,气咻咻的从他身边奔驰过去。

    由于他肥大的身躯,挂满了下水道里蹭来的污泥,这时,倒成了他最好的掩护。突然他低低惨叫一声,却一只同样躲在垃圾堆里覓食的野猫给了他狠狠一抓,还对着对这他的腿根不停咆哮着。南山贼脸色一变,从裤胯里掏出一把污泥,还有一直蠕动的小老鼠,天晓得这东西是什么时候钻进去的,只是被他的体形挤压的有进气没出气了。

    在野猫继续扑上来之前,他以与身材不相称的敏捷和矫健消失在巷尾中。

    随后,某处暗渠内,被无数武器顶着的南山贼高举起双手,从脖子上摘下一个小包,里面拆开却是几搓黑白相间的毛。

    “不错,的确是早慢熊和小白狼的毛,是自己人”

    “我带来了城外的口信”

    带着他绕来绕去走了几个转角和岔道,底下暗渠才逐渐变得宽敞起来。

    污水暗渠汇合的偌大空间内,被火把和马灯照的通明,人声鼎沸,往来不息,俨然一个地下指挥所,所有的物品,都似乎是用防水

    包好,预先贮藏在这里的,各种火盆生的暖融融的,到潮气,连通风和烟道,都是事先预制好的。

    自从龙武军光复长安后,作为城建的配套工程,不但在地面大兴土木,也在地下开膛破肚,修建了四通八达的底下管道,当然出于成本和维护的问题,主要集中在消费水平比较高的北城,由于事先预留的空间够大,因此也称为这些幸存这逃亡躲避,乃至组织起来动反击的秘密路径。

    如果没有详细的图样和向导,就算大多人马贸然闯进来也会迷路转上半天的。

    聚集在这里的,却是大部分从六曹撤退出来的人员,还有一些随军的团体和组织,济济一堂。

    他直接被引到一名正在号施令的将领面前,却是号称在乱兵冲击内宅中,已经下落不明的韦韬,他满脸倦色,眼中全是血丝,虽然声音沙哑到极点,但说话却有一种不容置的决绝和果断。

    这却要感谢平的演练,当初按照预先准备的应急备案,在合府被不明来历的军人合围前,他已经在亲兵的掩护下,化装撤往最近的秘密据点,又根据解封的机要书指引,辗转到了这个联通多地的地下临时庇护所,和许多逃出来的人汇合。通过四通八达的管道也逐渐一点点取得地面上的情形。

    百忙之中,偶尔闲暇下来,也会想起,现在所在的这一切,难道也是在那位喜欢偷懒的上司意料中么,正是这个念头,支持这他铁腕压制了一个又一个坏消息,支持到现在。

    “虞候队,梁府没有联系上么”

    “没有,那里敌兵围的的最多是有好几股自聚集起来的弟兄冲进去了似里头还在战斗的情形”

    “我要貌似,我要确认总府大人不容有失……捉生队、敌刺营,胡陌营,还剩下多少人都给我派出。”

    “工程营,银台门附近的地道没挖通么”

    “因为当初城建暗渠的时候,宫城外围虽然没开工都做了动土的规划,挖起来倒不是问题,只是兄弟们冲出来的,人手器具都不足所以还需些时间”

    “那先集中人手,打通几个军舍区预留的暗道我们需要集中更多的人手”

    “又找到一百六十三人,都是学军过没有甲,全是短兵需要重新武装”

    一名见习虞候从某条管道钻出来。

    “去甲字十一号领取”

    一口气处理完一大堆杂七杂八的事务才缓口气道

    “什么事”

    南山贼小心翼翼的从怀里掏出油纸包的密文信件。

    本来不用他亲自奔走这个差事的,可惜的是其他人那些散落各处的军头们,未必识数只有这位形象最让人深刻,交游最广阔的,勉为其难由他老大亲自出头。

    轻易击退那些打战勘乱的旗号,前来洗劫的大股小队的官兵,他却接到这个天杀的艰巨任务。

    “宣喻各部,我们已和北苑取得了联系,外州至少有十几个营的人马,正在赶过来了,高军候也在路上了”

    在场诸人人,顿然士气大振,诺然欢动起来,

    “不是把,还要回”

    南山贼的肥脸,苦的皱成一朵菊花,又看了看对方不容置的表情。

    “为了以防万一,我们自然会派人护送你一起去的”

    重新爬出去是一处废墟,还要走一段,才是联通城外流水口的地井。南山贼老不情愿的跳进臭乎乎的井里的时候,突然惨叫一声,

    “我的**啊,谁在渠里乱丢石头的”

    “你是宗室子啊”

    武备学堂正楼,当值的风纪队学兵长李云睿忍不住暴喊出来。

    “去他娘的宗室子”

    “你知道这里头有多少宗室么”

    他有放缓口气,对着这个拿着自己的凭信冒死溜进来的老家人,有些无奈的说。

    “可是你不一样,比不得那些破落户和庶出的”

    “我不稀罕这身份”

    “王上宽许的你的任性,还让你隐姓埋名,假借臣籍的身份,进入武学进修”

    从小看着他长大的老家人还在苦口婆心的劝说着。

    “我就是厌恶府上那些恶心的东西,才出走的”

    “可你毕竟流着王上的血啊”

    “若是王上有所不测,你以为能独善其身么”

    家人缓下声气,哀求道。

    “王上不需要你做些什么,只要你脱下这身,回到府上”

    突然整座楼震了震,传来局部倒塌的轰鸣,楼下值守的学军,嘈杂着聚集起来,却突然爆出一阵欢呼声。

    “云睿”

    突然平日最相熟的队副,表情遮遮掩掩的,带着几个满身尘土的军人进来。

    “有人找你”

    这几名军士,虽然穿的是普通队官帛甲,外套以钢丝背心,但是交叉箭只的臂章,昭示他他们身为法曹宪军的身份,领头的军士,肩衔别的是正七品上振威校尉的一轮银月三枚铜星。

    站在这里,相较那些营养充足孔武有力的学军,自然流露出一种血火和硝烟的危险味道。来人出声道。

    “你就是李云睿……”

    “正是”

    他正身回答道。

    “带走”

    对方一挥手身后几人上来架起他就走。李云睿捏了捏拳头,脸上涨的通红,还是没有抵抗,一路看着那些纷纷让道,有些不知所措又有些激动的同学,短短的楼间过道,竟成了他一生最痛苦的煎熬,他突然低声急促道。

    “我的事情与他们无关”

    “哦”

    对方转过头来,笑了笑挥手放开他。

    “既然这样”

    “我要告诉你一个坏消息,嗣吴王已经毙了阖府也无所幸免现在已经是仅存的吴王世子了”

    “什么”

    他这两天接受的震惊已经够多了。

    “王上啊”

    一声凄厉的

    从老家人所在的地方爆出来。

    百里之外骊山上的御馆台,两个人也在望着长安城中持续了一天两夜的火光。

    “相父,你觉得他们能成事么”

    作为祁县王门的秘密代表之一,曾经参与针对龙武军那次预演的王承信,憋了许久才开声道

    “什么叫眼高手低就是啊”

    在阉党们动前一刻,就在长安城中不知所踪的宰相王然回答道。

    “毕竟是一群阉人啊,整天守在深宫大内,玩勾心斗角的侵轧和构陷,或许游刃有余,偶尔放任外军监军,就是难得的行伍经历有几个人真正指挥过大军作战,各别说这么多家自分头一起行动,协调指挥弄的一团糟,才奇怪了。虽然手下不乏一些真正精通战阵的将领是他们敢放心让这些武夫,参与更高层的机要么。”

    “不是说有周的谋划了么不会一点用处都没有把”

    “有大局观和周密的计,也未必顶用啊,计划在好也比不上变化,这些势力都是临时仓促召集起来的,指望他们步调一致,臂如挥使。

    那一种奢望啊”

    “相父”

    王承信有些着急,由于李泌在河北取的铁腕手段,清理吏治税赋、撤废亢军亢官,丈量田亩,推行新制,无不严重损害了传统氏族门阀根基,虽然这些氏族门阀已经被战乱严重削弱,但不影响他用自己方式做出反弹,作为正在式微的七大氏族之,太原王门两宗的态度也生了微妙的变化。

    好容易借王承业之死,说动国公王同姣代表的勋贵派,压制了现任家主所代表的妥协派,动用资源参与了这次密谋,要是无功而果,他根本无法想象自己象前太原留守王承义一般的下场。

    “不过,无论成与否,龙武军都将称为众矢之的啊只怕天子也容不得他独大的局面了。”

    “只要龙武军没有对应抗衡的力量,要么继续将错就错,以强力统合抰持朝政,要么就是在内外诱惑中崩解离析”

    “若是再出个衣带诏什么的,那些藩镇也不会雌伏了”

    “就算不能天下藩镇讨龙武,那也是坐望各据一方的情形了,朝廷的权威,可经不起这折腾的”

    “我虽然尊为相位,但是权势的根基,还在这朝廷政令令行禁止的通达上犯不上陪他们陷进去”

    “为什么还有外军”

    “因为那群眼高手低的家伙,以为参与的人越多,越有把握”

    王自嘲的笑笑。

    “难道就不晓得人越多变数也越大么”

    “现在,我们只要管好自己的底牌,等待最后收拾残局的时刻”

    说到这里,王看了眼聚集在山下温泉宫城内,刀甲凛凛旗帜招展的武装,在这个乱世之末,只有抓在手中刀枪才是最真实可靠的。

    “相爷,陛下有命,还请稍安勿躁才是”

    洛阳,看着躁动的外城,和被火光兵刃照耀的宫城,李泌惨然一笑

    “看情形,郭令公也不晓得把”

    “放心,我们只是奉命禁闭相关人等,留待朝廷后续的诏令饮食用度,一切如常的”

    “当然了,一定要……保护好相爷”

    “只是那些学兵团的人有些激动,不得已采用了些激烈的手段”

    看着诏令上熟悉的字体,李泌连叹息的力气都没有,只是闭上眼睛心道,陛下,您还是等不及了么,走到这一步。

    事实上李公公已经顾不上城内那些让他有些焦头烂额的变数了,因为一个更大的变数和麻烦,在等着他去收拾,

    “陛下……陛下不见了”

    “混账,怎么会不见了”

    李辅国目瞪口呆的愣了下神,才暴跳如雷的道,这个消息象一通冰水一样浇在这些权赫喧天的阉人身上,胆弱的个别人脸上,直接泛出一种死灰的颜色。

    “那坤德宫那儿呢”

    一个稍微冷静一些的内官,小心问道。

    “连同看守的段公公他们都不见了”

    “该死的贱人啊……”

    “把程元振调回来把这里急需人手”

    “不,东宫不能在有失了”

    听到这个消息,方才有些歇斯底里的李辅国,反而冷静下来。

    “放心,他们跑不出这个大内”

    “阿犬”

    一个人闻声从阴影里浮出来,却是一个长安典型的混血儿,粟色的头,灰色的眸子,薄高的颊骨,也不知道混杂了多少族的血统,只是脸上被剐了好几刀,失去本来略有的英朗,变成一种纯粹的狰狞而已。

    “武德殿的那个番女,你不用再监视了”

    李辅国吩咐道。

    他也是李辅国加秘密训练的死士,从当初那批买来的番族少年中,靠吃同伴的血和肉存活下来,又幸存到成年的唯一一个,因此没有姓名,只有一个代号---腐犬,由于他专做的是连察事厅那些最狠毒,最残忍的察事头目们,也要厌弃和嫌恶的阴私勾当,所以也得了一个地狱腐犬的别号。

    但因为他的相貌,一贯讨厌在人前出现,所以哪怕是李辅国最亲信的程元振之流,也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

    “带上我内宅的人手,先把陛下给我找出来”

    虽然在座的列位,都是见大市面的人物,但是面对这一位,还是觉得阴冷的让人浑身象蛇爬过一般不自在,直对方到走了,偷偷才嘘了口气。却又寻思起来,这位大阉究竟还有多少后手和底牌没有拿出来
会江陵 第四百四十章 残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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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空中突然一闪,

    “是烟花号箭,银台门本军驻地有回应了……”

    左近的人,顿时欢呼起来,读码的虞候声音激动而颤抖这说

    “本军安好,暂且受困,很快解决……”

    随后天空又一闪,却是在城中的另一个位置

    “是金吾军的烟号……”

    “武学也信号了……”

    “还有军舍区……”

    “北城军器监……”

    然后象是呼应过节一般,一个烟花接一个的升起来,在硝烟和火焰遮蔽的夜空中,格外的璀璨……

    随着再次白的天空,一个鼓足气的球体,也带着一溜的彩色小旗,高升起来,慢慢的越过城楼,伴随的是满眼满地的欢动声,此起彼伏的呼啸在北城大部分地区,然后有扩大到几乎正在燃烧的地方。去看看小说网w-W-w7-K-aNKanc-o-m。

    当然,也有个别的例外。

    “你这杀才……”

    某处半倒塌的废墟中,一声音喊道

    “没事学人,乱放什么烟花,……”

    “也不是完全没用啊……”

    另一个声音辩解道

    “起码放了烟火之后,那些人不是突然退走了……”……

    无差别的欢呼声中,看着这个情形,我突然产生一个冲动,对于那些少年亲事,突然喊了一声。

    “跪下,……”

    我拿起一只剑,那还是太上皇南幸时赐予的,跟了我后真是明珠蒙尘,除了象征性的斩过几个逃兵外,基本没开光见血过。

    “鉴于你们的忠诚和勇气,我将赐予你荣誉和身份……”

    “你姓朱,就叫朱可夫……”

    这是一个和摩勒一样,来自夜叉营的昆仑奴少年,他没有说话,只是感激的吻了吻我的脚尖。

    “你就姓丘,叫丘吉尔……”

    这是一个倭人少年,好象是被藤原秀真,当成礼物送到我府上的,也不说话,把脑袋捣的咚咚响。

    “你可以信曼,叫曼斯坦因……”

    嗯这是一个希伯来少年,好象还是我家那位西北总务阿罗罕的族人。

    “你就信古好了,叫古德里安……”

    这还是一个希伯来人,却是来自可萨突厥的合作伙伴约书亚,送给我的奴隶。

    “你要姓龙,那就叫龙德施泰德……”

    这是一个眸子灰蓝,有点安息血统的少年亲事。

    片刻之前,

    临时指挥的大帐,一群藏在影子里的人,象风一样的越过附近的房舍,将巡哨的士兵,纷纷掠倒毙命,然后取下背后的弩机,对这射程内的大帐,不停的扳扣下机弦。直到彻底射空后,才在汹汹合围的箭雨之前,窜上房舍,在一片人仰马翻的追逐生中,狂奔而走。

    “杀……”

    “有无无敌……”

    随着围攻者已经显露出疲沓的攻势退下,又有一支人马在一片人仰马翻中冲进来,不过人数要少的多,却打的是学军的旗号,他们的朱鸟袍上血迹斑斑,似乎更加狼狈凄惨的多,武器也杂乱的多。

    “学军营乾元二年夏招,参略科甲子班学员,风纪长管叉叔,见过总府大人……”

    为的学兵长中规中矩的行了个礼。

    “奉命带来韦中郎的手信……”

    “这是我的兵牌……”

    又从脖子上摘下一个铁牌,举在手中。

    “请勘验……”

    “管叉叔,莫不是京学大学政六门管(平潮)博士的之侄……”

    看过兵牌后,有人似乎认出他的身份。

    “正是……”

    众人才松了口气,搬开那些用桌椅凳案垒成的防线,将他们放进来。

    走到楼下,才被少年亲事拦住,

    “兹事体大,我要亲手交给大人……”

    说话间,管叉叔解释又走近了几步,

    突然大喝道。

    “还不动手……”

    霎那间肘腋生变,那些学兵突然刀枪相向,将身边猝不及防的同伴砍到,将手中的弩箭,刀枪,想我的所在,飞掷过来。

    “小心……”

    “保护大人……”

    听的破空声中,眼前银光闪烁,叮当格击声四起。

    “倒……”

    我看着扎在肚子上的东西,心中哀叹骂了声,难道老子功亏一篑,就交代在这里了,眼前一黑,就倒了下去……

    “我有罪,我认罪……不要动手”

    长安大内,太医河马刚刚被闯入的宫卫,从床上惊醒揪了起来,他衣裳不整,惊魂未定趴在地上的高喊着,同样和他从床上滚下来的,还有两个同样光溜溜的宫女。

    这位河马河大太医,除了体形上,与非洲那种膘肥滚圆,动不动就喜欢张开血盆大口的大型动物,没有以点关系,只是因为他本姓河,粗心大意的长辈只给他取了个马儿的名字就不管了。

    但他似乎今天要交好运了,本来照顾陛下的差使,是轮不到他这个在太医院做冷板凳的,宫里执事的都可以称为太医,但是相互间,也有三六九等之分,太常寺下太医署里几个太医丞、少丞,都有自己的心腹班底,相互之间争权夺利的厉害,那些医、针、按摩、咒禁科的博士、助教、师、工等,也有各自攀附的靠山,就他成了无人理会的三不靠。

    不过由于他专长的是妇科,大多数人避讳这东西,倒也没有人会特别象要撬他的位置,相比那些热衷接近权势,却时常有被打板子甚至丢掉性命的同僚们,在一片勾心斗角的纷扰中,倒也独善其身,还有留得大量的清闲干点自己的私活。

    宫里有大量的女人,那些宫人女史们,生病了,可未必象那些后妃们一般,有专人照顾,也不比那些公公,可以内外出入寻医的方便,这时河马大太医就派上用场了,别人都赶着巴结皇帝身边的那些新宠,却把这种苦差事直接丢给他,由于接触的是底层,所以他离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也比较远,在几次侵扎中,也能独善其身。当然河大太医的关照多少有点回报的,家里殷实的宫人,或者品阶高一些的女史,多少会给点值钱的小物件什么的。没有钱的,也可以抽空做点铺床叠被或者更进一步的事情。哪怕在冬天的夜晚,河太医被褥里也总是热的。

    作为极少数可以公开出入宫禁的男性,每月总能收到一些那些宫女家人凑的份子,有时还能当任一些生理上启蒙指导的角色,倒也不亦乐乎。已经有好几个姿色尚可,身家丰厚的大龄宫女,愿意在放出宫后倒贴给他,也让他取舍不下。

    陛下病危后,那些公公们把所有留在宫中的太医一网打尽,他却已经在冷宫值守,逃过一劫。

    “河马么……”

    被找出来云深雾绕架着走了一大堆宫室,终于听到一个让他欣喜若狂的声音。

    “你现在就是太医丞了……”

    “皇后娘娘……”

    河马看着眼前高贵而美艳不可方物的女人,激动的纳纳说出说话来。但他很快就高兴不出来。

    “这个是虎狼之性的方子……陛下这个身子”

    虽然他妇科出身,但也知道基本的药理,捏这这个方子,牙齿都打颤起来,又看看甘露殿里,昏睡不省的皇帝陛下,不由想起那些人间蒸的太医前辈们,又想起那些被作为替罪羊,活活被打死或活着殉葬的前代太医们,顿时用哭腔喊出来。

    “小的实在不敢啊……”

    “没胆的东西……”

    这里身份最高的内官脑段恒俊呵斥道

    “只是要你让陛下醒过来而已……”

    “那小的还有点法子……”

    掏出随身的针囊,扎了几针,肃宗果然又睁开了眼睛。

    “你们……”

    “请陛下用宝……”

    这下,连河马也看出不对劲了。但是没等他多想,外围传来的惨叫和怒骂,迅打破了僵持下的暂时平静。

    随着守卫在外围的宫卫死伤累累,最终一哄而散,

    那些明火执仗高喊着“护驾”的军人,却开始一路残杀着视野中所能见到的每一个活人,不分老幼俊丑身份尊卑,直接将他们的血肉随着锋利的刀枪,撕裂喷溅在宫室的各个地方,或许有几分姿色的女人好一些,不过也是被拖手拉脚的扯到草丛树后牌楼下,惨叫嘶号到没法再出声音。

    那位权势熏天,走路让人不敢侧视的段大公公,还没来得及大义凛然的呵斥上几句,就直接连同那身华丽的紫袍玉带,被砍成无法分辨的肉泥。

    而那位仪容美态万方,典雅高贵到让人自惭污秽的皇后娘娘,直接扑在皇帝陛下的身上,大声嚎啕哭号着“陛下救我……”,拼命踢蹬乱抓乱咬,也无法阻止她,被撕裂了缀满玉片宝石,用孔雀翎和狐裘支撑金银线错花的华贵裙裳,扯散满头的珠玉钗华后,紧抓着自皇帝陛下身上扯裂的衣物碎片,头下脚上直接漏出胸围和下亵而春光大泄,抱腿倒拖出去的命运。

    那些嬉笑的军人似乎也没有怜惜或者尊重的概念,直接让张皇后娇贵的肌肤在粗糙,地面上拖出一道道深浅不易的血痕。

    至于嫡亲的皇子越王,穿戴的最华美的那个无头箭垛子,还孤零零的浮在昆明湖的水面上。

    只有他见机的块,从窗口跳进昆明湖排水的御沟,暂时逃过一劫,却被没腿陷住跑不掉,滚在污泥里。

    但是跑动的脚步生和火把,很快就找到他头上,屁滚尿流的在淤泥里挣扎,却没有意料中的杀戮。却是被人用绳索套住,掩着鼻子拖出来,又推进昆明湖里灌了几口水,才把他全身臭乎乎的行头给扒下来。

    赤身露体的河马,看着恶意哄笑的围观军人,眼中那种奇特的光芒,不由悲哀的捂住白白胖胖的臀部,这些家伙连男人也不放过么,这时甘露殿里头的嘈杂和动静也彻底消失,里头走出一个军头,丢给他一件死人身上拔下的紫色衣袍,用一种齿冷的声音道。

    “陛下需要太医照料……快去”

    他小心的强迫自己不去看,转角里偶尔露出具白花花,满是青紫淤痕和血红抓伤,扭曲成奇异形状的半截女人身体。重新走到黄舆上满脸哀伤和颓败的皇帝面前……

    看着被一个个砍倒,清理堆成一堆的所谓“学兵”们

    “为什么”

    我轻轻揉这肚皮上的瘀伤,虽然被做工精良的软甲给挡住,但是那个动能冲击还在。青紫了一块,肋骨也不知道断了没有。

    看着四肢俱断,口中吐出血沫子的管叉叔,他也愣愣的看着我,喃喃一直念着“就差一点点啊……”

    他很年轻,也很英朗,应该还有不错的前程,却扮演了这种很不光彩的角色。那群扮演袭击者的学军中,只有他的身份是真的,其它全是被杀后冒领的身份,另外一些被他们突然砍到的,则是他们在半路汇合的,却无疑成为他们身份的掩护。

    “我就是为了对付你,才改头换面入得武学的……”

    他眼神涣散的笑得口中直冒血不由咳嗽起来。

    “策划了那么多,还是奈何不得你……”

    “我不相信你有这个运气……所以自己来了”

    “不过我们的人,还有很多,无所不在的……咳咳……”

    随着他的眼神渐渐黯淡下去。我心中叹了口气,死了,还要留下我们内部猜疑的嫌隙么。

    虽然在就知道武学从一开始,就不可避免的会混进其它势力棋子,也知道这可能只是极少数个例,但已想到苦心培养的人才,走到我的对立面,还是像让人吞了苍蝇一般的不舒服。

    “你为什么不动手……”

    楼顶上,我看着轻轻在裙摆上拭去血迹的小慕容,突然开口问道。

    “大人不是都已经知道了么……”

    她嫣然一笑。

    “就察事厅的那点勾当……”

    “我突然想要你……”

    我一把按住她,挤在墙上说道,撩起那没剩多长的裙摆,用膝盖顶着那两条雪白的腿儿,用力撑分开来,用手撑住,喘息这压上去……

    长安大内,玄武门刚刚经历了异常战斗,留下满地狼藉和尸骸,既有羽林军的,也有神策军的。

    羽林军,号称本朝最古老的禁军出身,在北衙诸军中,却是编制最小的一只,甚至自西幸以后,左右两军的体制都没能恢复,只能在左羽林军的名下,保持了骑一步二三营三千多人的编制,但相对的,这也是一只历年来人事,变动最少的北军部队。

    因为那些需要镀金的勋贵子弟,不大愿意来这么一只看起来闲投散置的不怎么彰显的部队,因为这些年羽林军们,除了拱卫宫禁也实在乏善可陈什么拿出手的功勋和事迹,因此也保持了当年护送皇帝北上的大部分班底。

    此刻,这些相对忠诚的班底,也露出了他们的獠牙。

    “你怎么回来了……”

    刚刚因为找回被劫走的皇帝,而舒了口气的李辅国,又遇上另一桩闹心的事情,怒斥着灰头土脸的心腹王景岑。

    “不是带领剩余的羽林军看守玄武门么……”

    “这些羽林军突然反乱,杀死了几位护军中尉和都虞候,由羽林将军皇甫皋,领着杀奔过来了……”

    王景岑

    “混账……”

    这下李辅国最后一点的镇定也不复存在了。

    作为被内官们名正言顺掌控下武装力量之一,羽林军由于其中某些人曾经在龙武军那位帐下,比肩作战的背景,也是最被提防使用的一只部队,一开始就被防调到面对城外次要的位置上,后来城内兵力吃紧,调走两个步营和小半骑营的士卒,却把大多数有南幸背景的军将剔出来,集中在玄武门内,与少量神策备身共同防守北门。没想到还是出了乱子。

    “派人去东宫,把英武军留一队,其它全调回来救援……”

    “宫中不能能再出乱子了……”

    “马上收拾符宝玉册,这里不能再呆了……带上陛下,去含光门汇合……”

    “那政事堂那儿的人手呢……是不是也叫回来”

    一片忙乱的清粉中,一个内官小心请示道

    “管不了宫城以外了……”……

    我和小慕容在楼顶的夜战,才走完前戏,温存还没开始就不得不结束了,因为更多的援兵的旗帜,象潮水一样迅淹没了那些连夜围攻已经疲惫不堪的军队。

    “参见总府大人……”

    “参见总制……”

    “参见

    无数火把和兵甲的簇拥中,我披上蒙尘许久的辟邪甲,直接被扶上了马。

    “何去何从,还请总府示下……”

    数百名将校中领头的马军中郎将解思,高声请示道。

    “去宫城……”

    我直接把手指向新起火光的地方,之前那里还是一片黑暗……

    “他们是怎么从宫中冒出来的……明明四围都有严密看守,连御沟都堵了起来……”

    值守泰定门的内官龚鹏,看着在辟邪旗前,丢下武器一边跑一边脱衣服,做鸟兽散的手下,失魂落魄的道。那些金吾军,也丝毫不理会他,象海潮一样越过他,飞奔到门闸前……

    “快快……什么都是虚,只要陛下拥在手中,大义就是我们的……其他都是次要的”

    宫城的另一端,黑暗中,有人大声叫喝着
会江陵 第四百四十一章 晨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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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安城城廓外以朱雀大街东西分治,东归万年县,西归长安县,两县归京兆府。去看看小说网w-W-w7-K-aNKanc-o-m。万年领街东五十四坊及东市;长安领街西五十四坊及西市。所谓北贵南贱东汉西胡的布局,也由此展开,

    其中万年县所属的东市坐落在贵族和官僚住宅区附近,其“街市内货材二百二十行,四面立邸,四方珍奇,皆所积集。又因为公卿以下居止多在朱雀街东,第宅所占勋贵,由是商贾所凑,多归西市”,其“市内店肆如东市之制。因此,长安县所领四万余户,比万年为多,浮寄流寓,不可胜计”。

    作为天下第一等望要的京县,万年、长安、河南、洛阳、奉先、太原、晋阳等,不但品级高人一等,连配置也比其他地方多上数倍,其中县令一人,正五品上,丞二人,从七品上,主簿二人,从八品上,录事二人,从九品下;佐二人,史二人。尉六人,从八品下,比得上其他地方小县的令丞了。

    其他没入品流的司功佐三人,史六人。司仓佐四人,史八人。司户佐五人,史十人。司兵佐三人,史六人。司法佐五人,史十人。司士佐四人,史八人。典狱十四人。问事八人。白直十八人。博士一人,助教一人,学生五十人等,不可胜数。

    区别于县衙的公班司役,作为统领万年县治防的六部尉,也各自领有九坊和数百员不等的不良帅、不良汉等辖员,这些不良汉手下,又各自有若干的街坊派出协差的白直、走役。

    长安城中的士民,经历了一天两夜的担惊受怕和惶恐不安后,终于有人偷偷走出家门,试图打探一下究竟生了什么。

    而在蒙蒙的天色中,万年县属的衙役之一大门泪流满面,像疯一样,正在一片过火后的残烬和废墟上,手脚并用的死命刨爬着什么,口中还低低呼唤着“阿姐……”“阿姐”

    他本行博别字一个德,属于京兆本地人士,他自小就父母双亡,只有一个姐姐相依为命,可以说既当爹又当娘的,在一片本家亲戚的白眼中,东讨西要,咬着牙把他拉扯大。也因此耽误了终身大事,姐姐生的也有些姿色,又是老大未嫁之身,因此少不了一些让人憋火的传闻,也少不了一些街坊内的浪荡子弟,光天化日的摸上门滋扰。博德常常为此在外打架打的鼻青脸肿,然后回来跪在裹伤裹的泪汪汪的姐姐面前,赌咒誓要保护姐姐一辈子……

    因为他冠礼后,相较常人生的格外孔武高大,满身具是夯实的腱子肉,因此很快被街坊当任不良汉的本家看中,提携为助巡的白直,由了一份定额口粮,虽然不多只包两餐,但好歹不在依赖家中,有这个身份,他也不用到处去揍人,自然有一班被他打服气的城狐灶鼠,替他通风报信。

    由于长相威猛,颇能警摄那些宵小,又有些门路,虽然有本家出于私心的压制,但他还是在一次捕盗行动中,因为凶猛敢冲,很快被六部县尉之的薛平大人看上,点他当任了亲随形影不离,也得了个“大门”的别号,本名反倒没人提起。

    后来薛大人去职,退到了幕后,他却因为薛大人的余荫,又转任了万年县衙的门仗班头之一,“大门”这个别号就越深入人心,连京兆府里的大人,也知道了万年县里有教“博得之门”这么一个标志性的存在。

    光靠每月拿例钱和门包,可以让姐姐不用再省吃俭用,还可以置上一身不错的头面饰。不时还能稍回去大块肉和整鸡鱼,让家里不用在没油少盐的苦熬自己,也不用为了省灯油,就着月亮的微光,连夜替人做缝补。

    随着家境的好转,借着各种由头,跑来家里问他生辰八字的三姑六婆,也逐渐频繁起来,连带这老大不小的姐姐,也有人来问津,可他厌倦了早前的世态炎凉,或者说是其他不足为道的理由,再次赶跑说亲的人,赌咒誓,要奉养姐姐一辈子的时候,得到的却是狠狠的一耳光,随后抱头痛哭的姐姐也后悔,流着眼泪逼着他答应尽快找到一个好女人,为父母传宗接代。

    但他还是一如既往省钱拿回家,连同僚请喝花酒,也从来不留过宿的。直到前些天,来历不明的金吾军突然控制万年县署,被匆忙召集而来的六部县尉,有三位被杀,两位屈服,一位逃走,手下的不良帅、不良汉泰半是一哄而散,剩下其他人则带着这些军人,去攻打那些城管的驻地。而他们这些万年县的老人,也被扣押起来,就拘禁在县衙之中,心急如火的听了一整天的喧嚣和动静。

    街上象篦子一样的过兵,一茬茬的军人象蝗虫一样,恶狠狠冲进高门大户的宅邸,然后是老少男女的哀求惨号声,又逐渐扩大到那些小有身家的富户,再后来的面对满街的残破,干脆就找上了那些殷实人家……再后来那些贫户家被锅底涂黑脸的女子,也被扯上街来……

    直到昨天晚上,那些警哨的士兵越来越少,他再也忍耐不住和串联好的同僚,暴起打到警哨跳墙冲了出来,乘乱直接跑回家,却见到的只有一地的瓦砾和残垣,不由如天塌下来一般,浑身冰冷,手足无措。

    扒了一个晚上,又饿又累已经筋疲力尽,手脚血肉模糊的大门,只剩下下意识的机械动作。甚至有人把他扯开,还在拼命挣扎踢打,直到一个如天籁一样的声音唤醒他。

    “乳熊儿……你在做什么啊”

    他不由抬气头来,看见随着回家的解放人流中,那个呼唤他小名的熟悉身影和满脸心疼的表情。

    这个满身肌肉,五大三粗的汉子,竟然像一个委屈的小孩一般,不顾一切的扑在满脸通红又不忍放开,姐姐饱满的胸怀里号啕大哭起来……

    长街上,一张张熟面孔,高喊这龙武军的口号和我的名讳,带着大队人马,不断的汇合进来,龙武军,金吾军,还有驻流北苑的铁拔军,外郭城的团练,武装义勇,工程团,随军学兵,在校学员。

    一路走来,才知道什么叫做一个乱字,到处都是战斗过的痕迹,和被破门而入烧毁的宅院,远一些角落里还在生大大小小的战斗,不仅是龙武军的士兵和身份不明的敌人,也不仅仅是那些宅院的家丁护卫,在于临时起意的武装人员的战斗,连那些身份不明的武装人员之间,也在生激烈战斗,

    直到看见长街上的大队人马,其中一方才怪叫一声,一哄而散,吧背后和跑的慢的同伴留给对手,也有不跑放下对手反冲杀过来的,不过这几朵小浪花很快就淹没在龙武军军人汇合的大潮中。

    “杀贼戡乱”

    “为国锄奸”

    偶尔还有一些身份不明的武装人员,突然从房顶突然冒出来,朝我这里射箭,然后被行进的队伍席卷进去,没剩下一点存在过的痕迹。

    一道道由各种马车等组成的街垒,被聚集起来的武装城管,欢呼雀跃的重新装上轮毂,拖开让出一条通道,也露出一些丢下旗帜和刀枪,在街头巷尾逃散的身影。

    一边行进一边听这他们的关于损失和伤亡的初步统计回报。

    损失最厉害的是直属中军的左右虞候军,他们也是敌人全力主攻的方向,相比之下,军属六曹下的捷讯营、飞斥营、胡陌营所属,还有剃刀、锯齿等擅长袭杀谋刺的特殊编制,相对不被重视,因此保全的也相对完整。

    但让我大为惊讶的先是那些学军,他们战斗起来,比那些久经沙场经验丰富的龙武军老兵,更有决心也更不容易动摇和迷茫,再就是那些工厂为单位的军事预备役,他们居然凭借这平时的军事化管理和定期军事训练,不但多半守住了自己的工场,与少量逃散的军人回合后,还组织起来对来敌动了不同程度的反击,牵制了大量的叛军。

    长安之变,前期的措手不及损失惨重后,随着固守营垒逐渐稳定下来,随着皇城的变故,变成都是各种势力在乱战,固守营垒的龙武军,反而做了壁上观了。

    而军舍区的士官,利用城建工程时,铺设的底下管道,与外界取得联系后,干脆里应外合从背后突袭了围攻的叛军,逐渐在城坊内取得压倒性的优势……

    “城中几乎所有与本军有关的产业都受到袭击……”

    “军器署的仓场被攻破,不过大部分匠人已经奔逃出来了,火器也并没有流落到那些人手中……只是守仓一个宪军团和两个团练团在断后中战至最后,点燃了仓房与敌携亡了……”

    “城中多处军官俱乐部被焚毁,不过由于不是年节,其中只有十几名轮休的将校,连同其中的执役人员,全部猝不及防战死当场……”

    “此外,城中上有近百名外出轮休的士官,下落不明,至今没有回报……”

    “韦宅和颜宅就报了平安,虽然有乱军冲入,却被家将和防阁给击退了……”

    “崔(圆)府和鲁(灵)府,因为比较远,还在确认中……”

    “十王宅和百孙院,也遭了兵火,长乐、光宅、大宁几个坊城里的许多宗室都跑到宗正寺去了……”

    听他解释,原来那些围攻梁府的军队,显然不是什么秋毫无犯的主,过路的同时,也把附近的宗王公卿第,给洗了一遍作为热身,后来为了激励士气,那些将头干脆放纵部下去抢掠附近的豪宅。因此过兵火的远不止我一家。

    “奉节王如何……”

    我心道,皇帝和太子情形不明,小白的这位已经开府在外的长子,可别再出什么意外……

    “奉节王由家将陪着,正在来庭坊做客……”

    “这就好……”

    我点点头,作为最后的保证措施,太子小白有什么万一,建宁王又情况不明,就指望这位奉节王了。

    一路穿过翎善、来庭、光宅、永昌、永兴诸坊之间的长街,很快就看到了高耸巍峨的皇城外墙和太庙的玄顶。城墙下,早已经站满了来自银台龙武军本部的队列,各色青龙旗、青游旗、朱鸟旗、辟邪旗排满了一个个队列。

    这时传来的消息,京城十二门,已夺取九门。

    “很好,……”

    我点了点头,

    “以学兵小队为核心,组织团练、城管配合,多带枪排弓弩,立刻就地清索……劫掠者杀、奸yin者杀、放火者杀,”

    “让我去把……”

    刚刚赶来和我汇合的龙武中郎韦韬开声道。我点了点头错身而过,由他带走队伍中一部分旗帜,却将六曹所属、参事、参军团、见习虞候队等留了下来。

    皇城东侧靠的最近的一个景凤门前似乎还在战斗,门前堆满了燃烧的障碍物,各种不知道从那里凑出来的,明显大小制式不一的石炮弩车,正对着城头倾斜着火力,直接把朱檐重楼的门楼,打成一片正在燃烧的破筛子,

    突然,远处传来一阵欢呼声,似乎是来自延喜门的方向。

    “开了开了……”

    随着飞沿着城墙蜿蜒过来的火把,原本景风门上,在箭石和火雨中苦苦支撑的守军也很快崩溃了。

    大队人马随即簇拥着,移旗过去,皇城空荡荡的门洞下,可以看到远远末端的内门也洞开着,站了少许的金吾军人。皇城和宫城之间的天街,满是战斗过的痕迹,却空荡荡的不见一个人影,只有满地废弃的旗帜和仪仗什么的。

    更远一些城门的战斗还在继续,不过也在逐渐被压制下去了。

    无数的士兵争先恐后涌入皇城大街,又成群结队的冲进百官有司所在的衙门建筑群落,很快在各个角落爆此起彼伏的攻杀生声,然后又很快归于平静,不断有会师的欢呼声传来……

    “金吾衙门光复,正在清检损失……”

    “左右武卫克复……”

    “卫尉寺克复……”

    “左藏库克复……”

    “司农寺克复……”

    “大理寺克复……”

    “将做监克复……”

    “拿下政事堂了,不过没找到那几位相爷了……”

    宫城东侧的安乐门,突然框荡洞开,冲出一票服色各异的武装人员来,站到前列的射生队,抬手一波稀稀拉拉的弩矢过去,却没有射到多少人。竟然被他们用兵器跃起格避开来。

    “小心,”

    有人高喊起来

    “他们是察事厅的内卒……”

    我别了别头,这些所谓的察事厅内卒,都是那些内官私下收蓄的江湖好手,亡命、匪盗,用来看守身家安全和保护内宅的。

    这时候,龙武军在银台门内库的十几架火巢车,也用马车拉进了延喜门。

    火巢车,其实就是一些竹管组成的密集列阵,用火药气体推动木塞,将前端的箭只散出去,这种介于弩和火器的中间产品,属于军器间那些突奇想之一,本来是打算作为单兵配属的火药弩,但是现这种东西,射程远不如真正的弩,后勤需要也一点不轻便,几乎要列为淘汰项目,后来又有人现,单只准头就不好说,但是如果并列起来,那就可以产生相当不错的杀伤覆盖,赶的上一个伙的射声队齐射。而且成本低廉,只要把使用多次后烧蚀的竹管换掉即可。无论使用弓用的长箭,还是弩用的短矢,或者干脆就是一些铁质长钉和削尖的硬木。

    就是这种成本和原理相当简单的武器,在眼下狭小而曲折的巷战攻守中,挥了比传统车弩石炮更大的用处,几架这样的火巢车,就能压制一个狭窄防守面,数百人的冲锋波次。

    现在,对付这群连基本防护都没有的江湖人,还是绰绰有余的。很快

    就变成一堆挣扎的箭垛子……

    大内。

    “漏了一个……”

    满地死不瞑目的尸横枕籍中,李辅国却皱起了眉头,

    “是那一个……”

    “是内宅人阿犬……”

    顶盔贯甲的射生将,低头小心道。

    “随他去了,眼下也顾不上这些了……”

    李辅国咬咬牙道

    “想好陛下那里怎么说了……”

    “龙武军狼子野心,早蓄异谋,乘陛下不省暴起难,意图拥立建宁王……羽林军皇甫皋以下阴为内应,又引外军为策应,作乱京城之内……皇后越王劫持陛下,阴图继立,却被吴、滹二王内党所袭……随后二逆勾结内臣周正卿,带兵犯宫,为英武军察觉诛灭……”

    片刻之后,

    “……神策、神武诸军将士虽拼死作战,但终寡不敌众、死伤累累,”

    说到这这位权显天下的大阉涕泪满面,却是哀情深切,自本心而非做作的。

    “眼下众将士已经抵挡不住,请陛下随英武军卫士驾幸北苑,我等自当为陛下断后诱敌,以尽死节……”

    “朕哪也不去……”

    经历了这么多肘腋之变,在此刻不知道第几次惊醒的肃宗,难得打起精神正色道。

    “天子死社稷,怎么能为一些乱臣贼子,所逼凌……”

    “那孰老奴冒犯了……”

    “你……”

    他有些惊讶的看着自己熟悉的亲侍,软软的倒下去。

    “陛下要移幸,给我开道……”

    他有扯这嗓子,对这一片末日气象的众人喝骂道。

    “不要慌……”

    “只要陛下在手中……我们就可以有翻盘起复的机会……”

    “无论去朔方军,还是河西军,或者陇右军,都有人愿意接应我们的……”

    “换装,准备车乘,乘宫门还在手中……”

    “太子呢,程元振和剩下的人,还没来汇合么……”

    听着宫城里越来越近的嘈杂声,这些大阉的脸色也变得焦灼起来……

    随着大开的门户,一路攻进朝会所在的宫城前廷,中书、门下驻留的省台前,标志性的钟楼、古楼已经历历在目。无数将士带着惊异、跃然、艳慕之类的表情,奔走在那些雕梁画栋描彩涂金的宫宇殿室之中,似乎有些迷失和时空错乱的感觉,好在平时的训练还算到位,虽然满地的诱惑,但总算令行禁止的执行了避免损坏宫物的命令。

    随着指引攻城的气球,由马车牵引着,小心翼翼的绕过各种高耸巍峨的建筑,飘进宫城,随着新一拨运送器械车队开进来的,还有我的席长史薛景仙。

    “事情已经交代妥当了

    “大人还好把……”

    薛景仙的声音,听起来那么飘忽不定。

    “好个屁,都被人先下手为强了……”

    我很没好气的瞪着这位一开战,就消失掉的席长史。

    “你的狗屁计划,布置了那么多,差点都没能派上用场……”

    他脸不红也不生气,只是摸了摸胡子,退到一边。

    还没等龙武军的攻坚炮车,推到承天门正前方的广场上。

    通往东宫一侧的凤凰门,毫无征召的徐徐开启,露出后方空荡荡的建筑,随后城楼上出现了人影,让我大吃一惊。随即心中一沉,太子小白,难道这位也被挟持了……

    “出什么事了……”

    在车架上打盹的李辅国突然被停下来的震动惊醒,

    “为什么不走了……”

    “公公,前头开道的车撞进御沟翻了……驾车的杨大乖脑袋都被压扁了”

    “那就绕过去啊……”

    “不行的,后面几辆跑的太快,都撞在一块了……正在清理出来……”

    “我们已经到了哪儿……”

    “已经到了安礼门附近了……”

    “混账,那还坐什么车,全部给咋家下来,用两条腿走出城去啊……”

    李辅国有气无力的抽了对方一个耳光。

    螳螂捕禅,黄雀在后,黄雀之后,还有捉鸟人,捉鸟人之后,居然还有强盗,最后搞的一场胜券在握的宫变,变成多达三拨不同势力背景,人走马灯一般逼宫杀戮的噩梦。

    看着远处黑洞洞的城门中,匆匆炮过来迎接的身影,在薄雾晨曦中透出的那一丝丝阳光,一点都让人感觉不到温暖的意味。他狠的想道,我一定会回来的……

    看着鱼贯而入的军队,和那些丢下兵器,毫不反抗站在一边的东宫仪卫,我有些恍然在做梦的错觉,之前的骚然全城的动乱和危机,难道就这么容易解决了。

    但是看太子小白,潮红而激动和脸色又不像是一个被人逼迫的才有的表现。

    然后我看见站在太子小白身边,躬身垂手低眉顺眼的英武领军程元振,又看着捆倒在地一大片垂头丧气的人大部分是内官,也有少量穿甲的将领和朱袍的东宫官,心中似乎有些恍然大悟。

    大内的公公们,虽然这些年都以李辅国马是瞻,但其实各应司的掌权公公们,未必没有自己的派系和想念,除了极少数能直接影响到皇帝的那几个人,大家多少都有自己的门道和退路,有亲近太子的,自然也有亲近皇后,更有象袁思艺一样闭门谢客,低调做人,一心敛财,以隔岸观火的。

    就算再铁杆的李辅国党,大势已去,也要为自己谋个出路,比如就近反水,保护和拥立太子。阉党也不乏能人啊,能够在中晚唐长期把持朝政的宦官们,也不是偶然啊。

    随即又看到站在太子小白影子里的另一个熟人,羽林将军皇甫皋,顿然有些惊讶又有些意料之中,看来太子小白,也不完全象外界表现的那么无助和弱势把。

    “老大,你终于来了……”

    穿着深朱色常服,也没有戴冠冕和任何饰带的太子小白,终于也看清楚我身后,除了几名卫士,没有别的什么其他人,放下一本正经的神情,如释重负一般,紧步趋上前来,重重握住我下拜的前臂。

    “有劳了……”

    “万岁……”

    突然一阵欢呼声由远即近,传到附近变成山呼海啸。

    “找到陛下了……”

    这一霎那,我和他的眼中都看到了对方深深的惊异之色……

    “你做的好……”

    我赞许的看了眼眼前这位代号为枸杞的少年,谁也没有想到,就是这位毫不起眼的小太监,留下的标记,又在马车上做了手脚,让李辅国处心积虑的逃亡大计功亏一篑。

    虽然我对李辅国在城门合闭前,断然丢下还在肩舆上的皇帝和随从,只身夺马冲出城去的气魄,很是佩服,但是没有了皇帝这个法宝,他也不过是一个择日而亡的丧家犬而已。

    “有功不赏不是我的作风,你是想拿了赏赐和告身,回乡奉养家人,还是想继续做下去……”

    “小的愿意服侍宫中……”

    他低头道。

    “那好,带路吧,我该先去见驾了……”

    短短的路径上,我积累了满腹心思,有些不知道如何面对那位皇帝岳父,却没想枸杞突然转头出声道

    “越王和皇后毙了……”

    “什么。”

    “死在甘露殿里,好不凄惨……只余下一个吓傻了的太医”

    他低声补充道。

    片刻之后,安礼门附近的神龙殿,晨曦透进来的阳光中,我见到了这位一夜之间似乎苍老憔悴到,面颊骨都干枯的凹凸出来的皇帝陛下。

    “虽非朕本意,却是朕宽许的……”

    他紧紧裹着冬天才用的大裘,重新被安置在软塌上,用一种疲惫不堪的声音慢慢道,透过描龙绘凤藻井天窗,照在他身上的初阳,似乎并不能给他带来一丝一毫的温暖,

    “臣下怎么冒犯陛下,无非是剪除奸佞而已……”

    我低身用眼皮的余光,偷偷看着这位被人当作奇宝可居的抢手货,挣来夺去的乾元天子,忽然有些悲哀的感觉,用一种连我自己都汗颜的声音道

    “那他们呢,……”

    肃宗看了眼四跪缚左右的亲从。

    “从逆者必究,”

    “一切自有国法明刑正典……不会擅自处断的……所谓兵者为凶器,圣人不得已而用之,死者亦已,在不能妄添杀戮了……”

    这一刻,我看他的眼神,有些陌生和惊异,

    “那朕又当如何……应疾惊亡么”

    肃宗嘴角浮起一丝明了的冷笑。

    “陛下操劳国事过甚,已经伤累龙体,自当安奉天年……”

    肃宗眼神闪烁了下,意外又不意外,最后还是没有说话,一拱手,任由簇拥上来的宫人和内官搀扶上珞车……

    天光大放的太极殿,开朝的登闻鼓即将敲响……

    “朕养了一个好儿子……朕很欣慰啊”

    换过朝服的肃宗,看着跪在偏殿里,满身大礼冠冕华戴的太子小白。

    “不要以为朕在说反话,这才是我李唐家的传统啊,……”

    说到这里,肃宗脸上冒出一丝亢奋的潮红。

    “太上以太子之身诛太平而奉养上皇,朕以太子之身诛杀杨氏而奉大统于南幸,今年你诛张李氏于宫液……为君王者当断则断,亦当如此……我当年担心你温厚恭谦有余,而果敢不足,易为左右所欺啊,……倒是我杞人忧天了……”

    “父皇……”

    太子小白脸色挣扎的想说什么,却被肃宗按住。

    “不要再说其他的了,或许你的选择,比朕更好……”

    “你知道么,我最得意的就是把容若变成我的东床啊……”

    “虽然他做的事情,多异世类,但是如今看来,为国还是多有益……倒是比我这个位置做的更好……”

    “这世上没有不怀私心的人,你能够与他君臣相得始终……就尽量成就一段千古佳话把”

    他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似乎有些累了,疲倦的摆摆手。

    “朝后,我将往南内,奉养上皇,日后就在那里相见了,你好自为之把……”
会江陵 第四百四十二章 朔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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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四十二章朔望

    “为什么……”

    甘露殿里的烛火摇曳,肃宗吃力的喘着气,瞪着那个动人的娇颜,却又是那么的陌生。去看看小说网w-W-w7-K-aNKanc-o-m。

    “妾只是……不想做一个有名无实,朝不保夕的太后而已……”

    “臣妾家门早亡,举目无援,不得已结内臣为援应,如今内臣作乱……”

    “太子素恶臣妾,积嫌日久,陛下龙摒之日,臣妾同皇子亦死无葬身之地之时了……”

    听着那熟悉声音哀诉着,曾经的生死相依患难与共,在一霎那都浮现在肃宗的眼前,顿时被惊乱搅的惶然心中,有那么一块柔软之处,被狠狠捏了一把一般抽痛起来。

    13岁选秀入侍东宫,十数年太子生涯的隐忍和憋屈,看着亲近自己的人一个个被构陷而死,太子妃韦氏、杜良娣先后被废,只有这个可人儿,因为并不显要的家世和凋零的亲族,得以知心的体慰左右。

    天子丧乱,奔波流徙,日侍左右,夜寝必居前室。生产才阅三日,即起缝战士衣。

    “近方多事,倘有不测,妾愿委身当寇,殿下可从帐后避难,宁可祸妾,不可及殿下。”

    “今日不应自养,殿下当为国家计,毋专为妾忧。”的恩爱盟誓,还历历在耳。

    从良娣到淑妃,从淑妃到皇后,虽然第二胎生了最小皇子后,一下变得急切功利是非起来,结交内外为声援,联通宦侍为耳目,但他看来,也不过是忧儿既母的天性,屡屡忍纵了下来。但是……

    说到这里,她抹了眼泪,又从袖子里掏出一封黄帛,

    “请陛下另做手诏,定王桐为皇嗣……”

    “什么……”

    肃宗觉得头顶一阵摇晃,有些难以致信道

    “那越王……”

    “妾为逆臣困于椒房,恨不能舍身思归陛下,可举宫上下,只有越王肯为应……然越王外仁恭而内有桀戾性,妾不能不为皇儿打算啊……”

    “定王虽是你出,才不过三龄……主幼国疑,为历朝大忌……”

    肃宗顶着裂头的眩晕,咬着牙齿突然想起什么道

    “难道你亦有武周之念……”

    “陛下救我,”

    模糊的视野中,凄厉的惨叫声,随着那个挣扎着被拖走的女体,世界一下象被黑暗给吞噬了。有部知道过了多久……

    “陛下……”

    肃宗睁开铅一样沉重的眼皮,看着斜竖在龙床上细碎的光斑,不由惊醒起来。

    “晚了,晚了……静忠更衣,上朝……”

    他试图伸手拨开挂账的玉钩,却现自己连薄纱的帐子都扯不动,有些惊急起来。

    “陛下醒了……”

    一个年轻而陌生的声音,欣然道,将黄绡红罗的帐子掀开,

    肃宗不由勃然大怒,内侍省怎么安排的,就随便换了生人。又看着左近的陈设,也眼生的很,不由愈加愤慨,憋着火气道

    “什么时辰了,怎么没有人叫醒朕……”

    说到这里,肃宗忽然抱着脑袋,有些记忆混乱起来,

    “现在是巳时了,”

    内室珠玉的帘子突然被用玉柄的拂尘挑了起来,走进一个白苍苍的老内官,深紫衣玉带金鱼袋,显然身份不低。

    “陛下昨夜吩咐不要打扰,今儿睡的特别沉,老奴也不敢让小得随便叫醒”

    看见这个人,肃宗霎那间火气全消,暂时遗失的记忆,才重新回到脑海中,原来我已经是太上皇了。

    没有了山呼海啸的朝拜声,也没有案牍如山的批奏,更没有了夜班惊醒与红着眼睛的宰相们通宵内议,只有清风划过廊的雨檐飞角的风铃叮啷,随着日头高起的鸟鸣虫息中,伴随的是洒扫宫人的沙沙声和太液池的风波拍案声。

    有些怅然的心酸又有些轻松,最近还有些健忘,和时光错乱的感觉,但是随着在这里长居下去,噩梦和遗忘的次数似乎也变得少了起来。

    原本是入南内侍奉太上,可惜太上只是见了一面,会宴了左右,就急不可耐的把他打回去“南内地狭局促,我儿可往北内。”于是他又浩浩荡荡的重新搬进了大明宫,进驻了太液池边上的紫兰殿。

    “老袁你怎么还在这里啊……”

    肃宗又有些诧异道

    “你不是暂摄宫内省、内侍监事么,难道……”

    “这是老奴自己的请来的……只要陛下在一日,就永远是老奴的主子”

    袁思艺胖胖的脸庞上,顿时露出一丝惶恐。

    “现在三大内的人手暂缺,许多东西陛下移宫后未必合意,还是老奴亲自操办的比较放心……皇上依旧恩准过了”

    “皇上还好么……”

    “这些日子皇上天天来问安,还要求一切饮食用度,俱如往常,不得差分毫,……多按照医嘱在园子里走走,陛下想去外苑,也不成问题,只要吩咐左右备车架……大内无须通达的”

    袁思艺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堆,却没现肃宗已经分神他处了。

    廊道尽头,传来女子轻盈的声音,为了不让上皇过于寂寞,特地让各位公主轮流来陪驾,今天是宁国大长公主,还是和政公主,或者宁亲公主、永和公主奉驾……

    “雍华殿携奉节王进偈上皇……”

    廊外的内官唱报道……

    东都洛阳,血火的全武行再次上演,只是这次的对象几乎倒了个各,无数的朱紫门第,被破门而出的军士拖出男女老少,一些已经绝望又无处可逃的溃兵,干脆在四处放弃活来,砍杀任何一个可以见到的活人。

    作为察事厅重要的联络据点,江御史的宅邸里,已经没剩下多少活人。

    江青月冷冷看着,想把她交出去自赎的父亲,被乱箭射成刺猬,在一堆士兵身下惨叫的瓦利亚,而她勒着手脚和头颈,象五马分尸一样被捆绑在地上,惊心动魄的身体直接袒露在冰冷,而又被血水浸渍的地面上,连抬头都不能,象一朵满是血腥的空气中绽放的黑色大丽花。

    “都是你害的贱人,不能让你死的这么爽快了……”

    领头的乱军将领狰狞着脸,嘟囔着捏住她苍白的象死人一样的脸蛋,呵斥了声这挤满了院子里,正在手忙脚乱脱下胯的士兵。

    “别挤,有时间,一个个来……”

    突然冲天的火焰中一声爆响,一人一骑,撕裂了黑暗的天幕一般,凭空而降,黑甲黑骑,像是幽灵一般,霎那间将毫无防备的人堆,撞出一个血肉横飞的通道来。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江青月突然被身上瓢泼而下温热而湿润的东西窒息的惊醒过来,只觉得视野都变成血红色。

    还有一个伏在她身体上,已经少了半边的头颅,却还在抽搐的尸体。却已经没有多少害怕的颜色,而是神经质一般格格尖笑起来。

    充斥着耳膜中的厮杀和惨叫生还在继续,雪亮的刀光闪现在她面前,照出她扭曲而惊怖的面容。却是勒在颈上的绳索一松,然后是手脚,很快被一个巨大的力量牵扯着站起来,披上一件破破烂烂还三这腥膻味的袍子,很快用从她光洁的身体上滑落下去,又被手疾眼快的扯住裹好,翻身托腰将她横抄在马背,

    这时她才惊狂起来,扯着嗓子惨叫着,手舞足蹈的乱抓乱咬,却捏住一只手挣脱不得,却摸到一只断下尖锐的东西,直接捅进对方的小腹。

    虽然有铠甲挡了挡,当对方还是禁不住痛吼了一声,血水溅了满手,却更加用力的把她死死抱在怀里。

    “你这个坏女人……”

    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像是在耳语,

    “我不会再放手了,在也不会……”

    听到这个声音,察事厅门下最有成效的探子和武器,一下子象被抽空了灵魂和精神,再也没有挣扎的力量。那个该死的李未果……

    “军头,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该撤了,不然再也出不了城了……”……

    长安城地理环要,南方是终南山、南五台、翠华山、西面是圭峰山、东面是骊山,有八条水系,俗称“八水饶长安”,当年唐太宗登骊山而感言,“四郊秦汉国,八水帝王都”,其中产河直通长安,曲汇池、太液池,都是经黄渠和龙渠流进的产河水,环城流进宫城的就叫做御沟。

    沿着宫城外的御沟,分布着诸多宗戚贵胄聚居的城坊,一路种满桃李等果树,现下正是挂果的时节,青涩的桃香,淡淡的弥散在空气中。

    在这夏日清晨芬芳的空气中,

    我把满脸通红浑身酥软如泥,完全挂在我身上,象猫儿一般眯着喘息的小红线,轻轻放下来,心满意足的跨下马车,前两天的那场生死大变还历历在目,作为这场变乱的后遗症之一,我似乎揭开了某些心结,所谓“有花堪折只需折,莫等无花空折枝”,那就亏大了,在值守身为后世人最后一点道德底线,似乎依旧没有了意义。

    虽然,还是舍不得做一些拔苗助长的事情,但是还可以做点其它有益身心健康的事情,比如尝试一下,穿着我设计睡衣的唐朝1o1I,特有方式的晨醒服务,以及上朝前的舒活身体的预热活动车震。

    危机解决后,我就把放出来的女人一锅荟了,把自己折腾的筋疲力尽,直到连指头都抬不起来,才在满眼满床的粉胳膊嫩腿缠绕环抱中,稍微安心的昏昏睡去。这一睡就是一天一夜。

    然后才被传旨大朝的内使给叫醒。

    虽说满朝的官员,多少都受了阉党逆乱的牵连,但是一开大朝,各种深浅的朱紫袍服,领导着更多的青绿色,夹杂这少许褚、蓝色,无数的善翼冠、进贤冠、武奕冠,还是将丹凤门前的空场,挤得满满的。看见我的车架,顿时如劈波跨海一般,让出一个偌大的空间。

    在万众瞩目中走下车来,少了许多往常的不屑和矜持,却多了一些凝重中的热切和惊畏,颇有些他们在见证一个世代诞生的味道,虽然这个结果,其实并不在我的意料中。

    我又看了眼高耸的门楼,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但这次却有一种别样的感觉,嗯门楼上的执事内官也面生的很,据说整个长安,光是这种管理宫钥和城钥的内官,就多达八百多人。

    我在太阳底下,其实也没等多久,

    随着大内承天门的鼓楼,先击鼓解除宵禁,再击鼓大开宫门,诸宫的钟鼓楼以承天门为起始,相继宣布开放和早朝的到来。出自南衙宿卫的奉杖、亲杖、翎仗、散手仗、勋杖等内仗班,列队于御道旁,或执龙蛇旗、或柱长枪大戟、另有左右八匹金鞍绣鞯黄障的仪杖马,文武百官将象潮水一样由深到浅,由紫朱到青蓝的序列,面对着承天门的位置,汇成一股人头颤动的巨大人流,俯躬背的相继登殿。

    不过由于大内诸门被打的破破烂烂,实在有碍观瞻,因此新天子的第一次临朝,就变成了相对完好大明宫,在承天门前聚集的人群,很快随着中使和金吾卫士的引导,转向了大明宫的丹凤门。

    从含元殿到丹凤门的御道,正位于龙山的末尾,因此也被称为龙尾道,这里亦是朝臣进偈的必经之路,当然只能按照文武序列,由诸位宰相领头,分别走左右两边由仪卫划分出的石阶。

    大明宫的正殿,含元殿与大内的勤政殿一样,都是皇帝朝会的地方,台高丈五尺,东西三十丈,南北十五丈,建在上面的建筑,南北二十丈,东西七丈五,高十二丈,墙以白底朱缘,门、柱、额、梁、栏皆漆暗红,包以镏金什件,玉色砖,盖以黑琉璃瓦,左右个后回廊接引配阁,号称左翔鸾阁、右牺凤阁,为大明宫中最高,而大明宫又位长安最高,背口龙山俯瞰全城,依照山势一级级放坡下去,是宫城、皇城、郭城,层次梯比分明。只要站在二层,就可以看到终南山秋色的壮丽秀景。

    我看着龙庭御座上,泰然接受百官朝拜的小白,心中涌动出一种复杂而奇怪的情感来,今天之后,那个可以和我一起揽肩搭背,揉着脑袋开怀谈笑的小白,将永远离我而去,虽然早知道这个结果,但是我还是有点郁闷和感怀。

    “梁开府,陛下话了……”

    站在一旁的年轻纠风正纪御史,轻声提醒道。

    “嗯……”

    我在一片羡慕、惊异、疑惧、或者是木然的眼神中,走到臣班的最前列……

    长安,辅兴坊,公卿聚落的街道上,已经被清理一空,连大团的血迹和乌烬,也被城管水火班的马拉水龙,给冲刷进沟渠里。随着奔走如织,供不应求的木工和泥瓦匠,昭示这新的一天即将开始。

    “颜相公,私恩大不过国体公心啊,……”

    颜真卿府上,两位说客也正在苦口婆心的劝说着。

    “颜氏满门忠烈,为国朝范,若是那位有专权之心,公当如何自处……”

    “够了,你们也不用刻意激我……”

    颜真卿拍案而起,修长的美须,几乎根根站立起来。

    “龙武军一向忠君体国,未尝有反逆之举,却遭此无妄,还奢望什么手下留情,……若有他真的为人所蒙蔽有所僭越之图,卿身受国禄君恩也不做坐视,自当力阻劝之”

    两人对视一眼,松了口气,虽然没能达到全部的目的,但总算是用大义名分在对方身上打开一个突破口。

    突然颜氏老仆,送进来一份公文,颜真卿看了两眼,笑起来

    “倒是我多虑了……”

    又冷冷看了满头雾水的这两位说客,道声。

    “颜单,送客……”……

    长安大内两仪殿,

    “殿……陛下,人心是会变的,历来只有少年相知的君臣,却没有多少善终的君臣……”

    曾经的秘密幕僚木野狐,随着太子的即位,终于也水涨船高的摆脱了地下身份,正式走到台前,成为新一代的东宫詹事府左丞,他正在低声规劝道:

    “够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过他既是我的蒙师,又是我的妹婿,于公于私,我是不会轻易负他的……”

    一身朝服的小白,脸色一怔,却是象在缅怀又象是在挣扎。

    “你退安把……”

    “陛下……”

    “退下……”

    木野狐,心中叹了声起身告退,这位新天子虽然已近中年,却还有少年人的意气跳脱,如此念旧,也不知道是好事坏事更多一些。

    所谓谣言如虎,很快就有传闻,龙武军掌握大局后,本来要立的是被幽禁在宗正寺的建宁王,或是在上皇诸子中,另选一位年幼宗王的,只是因为太子尚好,才不得不改弦更张的……

    “大善……”

    长安韦宅,据说在兵变中因为乱兵骚扰,惊吓病倒的而闭门谢客的前宰相,太子少师韦见素,听到某个消息,却一反病榻上泱泱的疲态,喊了起来。

    “这样本家也有自处的余地了,不用再避嫌,”

    “阿大,更衣,马上拿我手贴去梁府,……”……

    退朝后。

    我在壮大了一圈的朝官环绕中,好部容易脱身出来,直接转进了左银台门的司衙。薛景仙,崔光远,正在开两府幕僚们的联席例会……

    “请陛下阅兵,这是谁出的主意……”

    “此法甚好,宣威于朝廷,为本军正名……”

    “会不会太招摇了……”

    “不会,难道大人以为,如今龙武军的表现,还不够招摇么……”

    见我进来纷纷起身行礼,按照各自的品阶和序列栈道我的左右下手。

    “听说大人在朝议上拒绝了续任军国总枢密使一职……”

    薛景仙当先问道。

    “不错,……”

    “又转请朝廷任郭令公、李大夫为左右枢密……愿添为其后”

    “此法甚妙……”

    崔光远就拍节叫好起来

    “是么,我只是觉得枢密院的名头已经臭了,犯不上再惹这一身骚……多拉几个顶缸的”

    我看到他们脸色灰白了一下,又若无其事道。

    “三枢密鼎立,陛下应该暂时可以安心了把……”

    司马岑参叹道。

    “听说大人还请召回李(泌)相公,张(镐)大夫、第五大人等……”

    “不错……”

    “大善啊,有司百官多役,梳理朝政总不能靠我们这些军人,请一些擅长此道,又不至于敌视本军的……也可以避嫌”

    这下连一直没表态的副将韦韬,也出声赞许起来。

    “也刻意避开一些专权擅断的口实啊……”

    “经此之乱后,那些盟友也该重新审视与本军的关系……亲疏远近,也该有所变化,大人这是在安他们的心的啊”

    “为了国之公心连这些中立派系,都可以引进,更不要说本家的盟友了……他们也可以放下疑惧和担忧了把”

    他们纷纷总结道。

    我却想起更朝传位之前,等待士兵们把北动乱吓的心惊胆战、东躲西藏的文武百官找全之前,在太极殿的呈露台上,一边点着海南新贡的烟草,吞云吐雾,一边与太子小白的一番对话。

    内侍跟班什么的,早被赶的远远的,周围只有我们两个人,案上也只有一盒手卷的烟草,一盘雪芽新茶,如果再铺上一张报纸,那就是两只办公室白领米虫,腐败而悠闲的一天。

    “老大,今后国事有劳了……”

    太子小白有些不适应这种东西,呛声到

    “说什么傻话,你要做皇帝的人了,自古哪有听说哪位明君英主,是依靠某个人,成就一番大业的,还不是靠众多贤明精干的忠臣良将,又不断的吸收新血为补充,推陈出新才造就的……”

    我摆摆手。

    “有前朝为例,过分依靠某个人对国家才是一场灾难啊,要是所用非人,连制约和挽回的机会都没有,就算所用得人,为了令行禁止,在手中不断膨胀的大权和君权之间,也逃不过君臣猜疑相嫌的下场……”

    “你真的想我背了一身骂名不得好死么……”

    “老大你说的真是一点不客气啊……”

    “也就是现在最后一点时光了,等你登基后,我就该避嫌了……”

    “老大……”

    “你听我说,天子驭海内,朝万番,起码皇权的神秘和威严,是必须维护的……”

    我再次摆摆手。

    “再有一个可以私密无间,却又手握重权的臣子,就太不和时宜了,我还想善终呢……”

    “那有兴趣加中书门下平章事,把政事堂的担子,挑起来么……”

    “开什么玩笑,你看我像是那种可以平心静气,和一群糟老头子坐下扯皮国家大事扯上半天的人么……我还想多自在逍遥几年呢……”

    “糟老头……”

    小白莞尔一笑,想象政事堂的那些宰相,最年轻的李枧,也有四十出头,又殚精竭虑的多,相比我的年龄和风貌,却也算是老头子了。

    “我这点分量我自己清楚,帮你弹压下京师的局面还凑合,绝对不是那种可以为国为民,鞠躬尽瘁的人,所以你还是省省把……”

    “老大,依照拥立之功,你加三公也不是不可以的……”

    “我倒,这种极品的东西,你等我老的走不动了,再考虑……拜托,我还没行将就木把……”

    “那你就没什么想要的东西或者心愿么,我也不好亏待从龙的功臣啊,无论是皇家的面子,还是作为朝臣的典范啊……不能让别人没个指望啊……”

    “那事后给我放大假把,天下的名山大川,还有好些没去过的……你不是也该纳采女选妃了,在过两年你儿子也该采女了,到时候我就给你做后宫采访大使把,我老早就想去江南瞧瞧,烟花三月,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啊……”

    “……”……

    不过也不是一无所获,叙勘乱定难之功,我以功,特散授特进,勋授上护军,晋琅邪侯,加上开府。

    特进乃是散官从二品,上护军再上去就是辅国大将军和柱国,琅邪乃吴中淮上的郡望源地,老子也算是个郡候了,从开府到上开府,也就出行的仪卫各规格加倍,自己掏腰包养的属官和家将部曲编制更多,自行任命的级别也比照职官高一阶。

    家里的女人也赏了一堆淑人、良人、安人之类的诰命,为了与身份匹配,阿蛮也变成正三品的世妇,小丫头也终于变成长公主了,虽然除了胸部和臀部有点紧绷绷的凸起来,一点都看不出她“长”在哪里。而我影都没见着的儿子,也追加到了从三品,死鬼老爹追加到县公,祠堂刻意修的更大一些了。
会江陵 第四百四十三章 新气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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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四十三章新气象

    “曹日升、朱光辉、啖庭瑶、刘日新、马上言、邢延恩,验明正身……典刑”

    被念到名字的人,随着雪亮的刀光落下,喷卷着血水的人头,在地上打转,也在围观的百姓人群中,荡漾起抑扬顿挫的惊叹和欢呼声。去看看小说网wwwcom。

    大理寺前的独断头柳下,继圣上还京清算降臣叛官之后,又开始成批的杀人。

    “吴广德、龚鹏、马甲桑、卡富尔、大毛玉、傅友德、庄家诗、穆好古、马前卒、武国臣……”

    又一批人被推上来。

    排在他们身后黑压压一片,五花大绑用勒子封住口舌的,还有大批阉党门下头号得力干将和爪牙的李忠诚、霍文场、王景岑、王希迁、王仲升一干人等。皆是从属察事厅、各宫苑使,诸厩官、五坊小儿等宫内官。

    再排在他们身后的,人数要多的多的陪刑,则是投附阉党,援为羽翼的朝臣和武将,

    有判枢密院行军司马药子昂、左散骑常侍崔昭、陕州防御使皇甫温、射生郎将周皓、神策都虞候刘希暹、兵马使王驾鹤、北庭兵马使王惟良,安西兵马使辛云静、都知马军使邓景山、少府监李藏用、卫尉少卿崔器、巡城御史刘期光、知殿中监事韩颖、侍御史毛若虚、万年县丞贾明观、……

    连他们囚服都省却了,直接撤掉冠带,披头散的穿着代表各自品阶的朱紫服色,面色如土或面色铁青,或者干脆屁滚尿流的待刑或陪斩。

    死者亦已,但是活着的人还要受到清算,这些天子城管队的配合下,学兵组成的执法队,正在不断从街头巷尾里揪出一些试图躲藏的民家中的乱兵和从逆的余孽。

    而一些豪门大户的宅邸里,也在上演着一幕幕悲喜交加的人间闹剧,不断有人被抄家禁族,象一群牲口一样在军士的押送和路人的围观下带出深宅大院,押往大理狱或京兆府;也不断有传旨的学士,带来升迁调任的敕书,搬进更大更好的官宅之中。

    甚至是同时在相邻的两家,上演不同的结果。哭天抢地的哀嚎和喜极而泣、欣喜若狂的庆贺声,同时交织荡漾在高墙深宅之内。

    作为新朝新气象,一大批人被赶出宫廷,如肃宗时宠信的僧道方士之流,方士申泰芝、山人刘唐等,都被毫不客气的清退或放回原籍,唯一例外的是那位国师不空,不过也敕令他去监理《开元大藏典》的修缮,兼在圣教寺为上皇祈福,不再留宿宫中。

    但还有一些身份尊贵的人,就不能简简单单的拉上街头杀掉。为了维护成听的尊严和礼统,一些例行的程序还是要走的。

    “这是祥理司开具审的名单,请总府过目……”

    正在高台上监刑的我,也收到刑部侍郎萧华,亲自送来了重开的祥理司新一批的决议,太监们的一场逆乱,实在牵连的太多,需要裁断的官员中甚至不乏当朝的宰相,关于他们的处置也是一波三折,充满了戏剧性。

    本来以为是被逆党所挟,虽然了违命,但拟定的的结果无非是罚俸、减禄、夺爵之类,但是很快有人跳出来揭他们,其实之前与阉党往来甚密,随后他们的派系中,又有所谓“不忍天子被蒙蔽”的“有良心”年轻官员站出来,拿出确凿的证据,证明他们于阉党其实早有默契,于是叔可忍婶不可忍,新天子的颜面更不可忍。

    于是传统大三司已经分量不够了,所以仅存的朝臣官员中,不得不捏者鼻子把这个让人记忆尤心,却又臭名昭著的先例,给翻了出来。

    这次祥理司的班底,主要由刑部尚书李麟和新晋御使大夫的韦鄂、新任大理寺卿王缙组成,也算是周全了各方面的态度,与本家亲近有相对中立,富有官声的人选。

    本来是小白提议让我主持的,不过被我名不正言不顺为由给拒绝了,开什么玩笑,要是我出现在祥理司的名单上,恐怕京城里的官员中引起新一轮的恐慌和外逃的。

    现在这样也好,他们无论什么决定,事实上都无法饶过我。

    “依律议处就好……”

    我淡然道,当然怎么领会是他们的事情,所谓这个依律,也有很大的选择空间,同样是执械于市,按照卫禁律还是擅兴律,适应处罚的结果都不一样。

    我也不介意借着清算的机会,清理掉一些绊脚石和潜在的麻烦,不过这种事情,就不用我亲自出头了,只要我身边人的额一个态度,自然有无数心领神会的人,抢着去做。

    萧华退下后,我重新回味起这几天生的事情。

    新朝的第一项议程,就是追乾元天子(肃宗),为文明武德大圣大宣孝太上皇帝,简称上皇,移居北内大明宫玄德殿。册封奉节王以下诸皇子为兴王等。

    依照古制,庙号的选字并不参照谥法,但是也有褒贬之意。太祖、高祖开国立业,世祖、太宗扬光大,世宗、高宗等都守成令主的美号,仁宗、宣宗、圣宗、孝宗、成宗、睿宗等皆乃明君贤主,中宗、宪宗都是中兴之主。另外,哲宗、兴宗等都是有所作为的好皇帝。神宗、英宗功业不足,德宗、宁宗过于懦弱,玄宗、真宗、理宗、道宗等好玄虚,文宗、武宗名褒实贬,穆宗、敬宗功过相当,光宗、熹宗昏庸腐朽,哀宗、思宗只能亡国。

    第二项就是整顿梳理长安的乱后事宜,由于早有详细的成规和伏案,只是走个过场而已。

    其中最大的两个项目,一个对长安兵变中受到损害的士民,进行补偿和抚慰,认领还一些被抢劫的财物,虽然是象征行的东西,但也多少体现出新朝的气象,其次就是对长安城内因为战火无家可归的人,进行赈济一个月的免费食物。当然这也不是白给的,要登记造册,然后按照青壮、妇孺、老幼进行编管,将来要安排劳役偿还的。以体现新天子的恩德和新朝气象。

    剩下的议题,也多是这两天罢朝期间,事先商榷好,又和相关部司沟通过的,基本是一团和气的赞同声。

    在这次兵火中,受创最大的,还是那些与龙武军有所渊源的产业和富户,几乎成了乱兵洗劫的选,有些运气的,携家带口,就近逃进龙武军所在的营垒,一些胆大的丢下产业乘乱出城,还有一些举棋不定的就杯具了,除了少数有强力武装据守在家的,其他都成了乱军的牺牲品。

    倒是剑南会馆,山南会馆、南平会馆、大通社、南平社、南丰行这样等大型有组织的商业行会,同乡团体,虽然受到攻打,却还有足够的力量收容难民,组织反击,维持附近城坊的秩序。

    带来的后遗症也很严重,几乎大半的朝臣,被卷入宦官的逆谋中,现实是到处人心惶惶,要重新甄别出来,不然朝政将陷于瘫痪,由于宦官的矫诏,长安附近几乎所有称得上自号的军队,都卷入针对龙武军激起附属部门和外围的行动中,也需要重新清理,或者说清洗,好在有个枢密院的名义,经手起来倒也名正言顺。作为大唐第一劲旅的安西北庭军,被卷入的最多。

    经过这次动乱,也间接现实了龙武军强大的能量和不可抑制的崛起之势,至少短期内没有能够挑战的力量。

    但是间接的损失也不小,一些工场和农庄被捣毁,大量关系户被屠杀或逃亡,或破产,倒是政治上的那些盟友,受到的损失并不大,不知道是因为宦官们动后力量不足,还是他们自认为只要解决龙武军后,这些人就根本不足为虑,所以并没有刻意派人针对他们,象颜真卿、王维等人的府上,都有指派的防阁或是亲兵出身的家将,因而除了一些人的府邸受到抢劫和惊吓,倒没什么大碍,。

    由于多位宰相卷入宦官的密谋中,被攀咬出来,朝政不可避免的陷入局部的混乱,一些部司因为人员不齐,已经停止运作。

    苗晋卿剥夺了一切头衔,强制告老,裴勉夺爵,贬为桂州刺史,王欤虽然没有直接阿附阉党的情形,但是在最后关头带兵试图进入宫城,北出放山陵使……其余党羽和门人,除了少数几个大义灭亲的,也多放逐地方。

    但是,

    随着李泌、张镐、第五崎等人的召回,再加上城外巡察旱情,而没有参与动乱的宰相李揆、崔焕的回归,以及城中资深中立老臣子颜真卿、崔圆等人,重新构成了政事堂的班底,崔圆也总算如愿以偿的加上了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以六部尚存的李麟、梁宰、贺兰进明等人为辅,再加上重建枢密院的三枢四副,新朝的格局已经基本形成。

    但让大多数人惊讶的是,在新朝的名单上,房倌和李枧,也得到了夺职留用。

    房倌也就罢了,他代表的是清流望,经此之事后可以说威望大减,也让人看清楚了,这群文人本质除了台柬得失,很难成什么大事的,所以留在做摆设也不错。

    而李枧则是因为他身为度支宰相,卓有成效的理财本事。而且此人哪怕深陷天牢收讯时,也依旧直言不讳的说,龙武军已成尾大不掉之势,若不削减清理,始终是国家的一大问题,所以针对龙武军不仅仅是私利,也是公心,所以很有些直臣的风骨。虽然放出来后被罢相,却顶了元载司农寺及户口色役转运诸使的差事。

    因此,新天子的宰相班底也很有特色,既有太上的开元老臣,也有上皇乾元重臣,更有定难一方的功臣和擅长治理的能臣,还兼顾了各种亲近、中立的势力,充分体现了对前两代天子,包容并蓄的政策延续性……

    另一个好消息是,

    建宁王也被放出来了,太子小白登基后的第一道赦书,就是把这位多灾多难的兄弟给放出来,爵晋嘉王,任为卫尉卿兼千牛卫大将军,不过经过这么多磨难后,他已经变的沉默寡言低调内敛,不复当初意气飞扬。

    到我的府上与王妃慕容氏包头痛哭,在私宴上直接喝的酩酊大醉,然后上任去,我有一种感觉,这是他最后一次对我敞开胸怀,无所不言了……唯一的亮点就是,李辅国的夫人元氏,以范逆不深,没有列入流徒的名单,而是充入庭液局,又很快指到新被封为嘉王的李炎府上充事,于是这位新鲜出炉的嘉王开始后园起火了。

    沈夫人,也终于名正言顺的接回到了宫里,受玉册版书,制惠妃,与独孤氏的贵妃并列,这也可以看作是对态度暧昧的独孤家,间接不满。

    自然,

    作为我在朝政决定上的退让和放弃的补偿,大量在平乱中有所表现的学兵、学子以及义民,得到丰厚的犒赏,一些两学功名在身年轻学生,直接被放任各道地方,或者被充入军中,其规模和数量为历年之最,再加上他们提携帮衬的学长学弟,以至于很多年后,世人依旧用泰兴党人来称呼他们的遗泽。

    所谓泰兴,乃是小白登基的国号,所谓泰始庚兴,也称泰兴帝、光宗……其次受到好处的,却是那些留京的备身、同进,由于省台部寺监院大量官职因为官员涉案而出缺,不得不提拔了大批的中下层官员来补足,因此他们和那些翰林院的同年一般,被大量吸收入朝廷中枢的基层。所谓新朝气象,也从他们身上开始。

    本朝以尚书省工部、少府监、将作监、军器监、铸钱监构成了国有工业、手工业的主要经营管理体系,负责着天下主要生产门类。刻意说龙武军在其中占有了大量利益和主导权。借着这个机会,将出手延伸进更多的部门,比如专营道路、桥梁、水利、河道之类大规模国家工程的工部,当然,大多数是从基层开始。

    两学三附,这些年培养出来的人,已经多达成千上万,可以说他们也是这个古代社会的潜在精英阶层,只是有区别于传统家传或者简单师徒相传的士大夫阶层。他们是量产化的知识阶层,有整体教育的优势,一旦形成足够的规模……也将对传统的社会体系和结构,造成巨大的冲击和影响。这就是所谓数量压倒质量,虽然世家大族不乏培养精英的底蕴和积累,但架不住我普及高中低初多等级教育,量产的人多啊。

    此外,

    借着变乱之后统计战损,清理那些焚掠的农庄和工场,也顺带清丈一下现在各大工场和军屯庄所掌握的人口和土地,因朝廷给予了相当优厚的补偿,所以作为交换,所以今后军屯庄享受福利和优待的军户口,除了军属的配额外,也将控制在一定的规模上。

    所谓一个萝卜一个坑,将来这些人子女生的多了也没关系,只有一个可以继承军户待遇,其他人都只能分家出去,不过作为多少收过教育的军户子女,一般会被优先安置进入工场做事,或者从为军队服务的外围做开始,谋一个出身……

    刑场外围的另一处高处,另一些朱紫服色的官员,也在窃窃私语。

    “不是把……”

    “听说那位总府还拒绝了朝廷的晋爵,说是以内乱得王爵,始终不如拓土之功尔……”

    “沽名钓誉而已,……”

    “他还请放长假,以陪家人……”

    “怕是放长线钓大鱼把,退居幕后,好把那些漏网之鱼,都吊出来……”

    “听说这从逆者甚众,大理狱及北军狱,待决者多达数千,他还请以天子初立,当怀德天下,分等赦之,绕过大多数人的性命……”

    “故作姿态而已,那些被免死的人,还是要被流配的,你知道他们去哪里么,不是夷州、就是海南啊,只怕到时更加生不如死了……”

    “他还请在枢密院下置军三司,以兵部、卫尉寺、御史台三差遣军中常驻,专署军中刑狱,……以别地方……”

    “狐狸尾巴露出来了把,这必然成为他剪除异己的工具啊……”……

    蒲城县,金粟山泰陵,曲松翠柏之中,一个声音喊了出来

    “让他负责筹备枢密院事,还兼领军国参事府总纲……朝廷那些大人们,是不是得了失心疯了……”

    王承礼的脸色扭曲起来,本以为十拿九稳的东西,却在结尾除了最大的意外。玄武门内,迎接他们的不是预约好的内应,而是城头上全副武装的甲士,轻易就将这只数千人的武装给缴了械。

    “当然不会,那些大人们个个精的如明镜似的,怎么会疯……”

    前宰相王欤,现任的工部尚书兼水泽山陵使,轻轻叹息道。虽然他一向小心,凡事从不亲自出面,没有多少证据流落出来,但还是以带兵犯禁的理由,在新朝中失去了宰相的位置,打去给太上和上皇,修造陵寝了。

    “那怎么还有给他这个名义,他已经有足够的实力了,再给他获得名分和大义,……难道就不怕进一步的尾大不掉……”

    王欤

    “你太幼稚了,这正是那些大人所冀望的啊……”

    “怎么会……”

    王承礼有些纠结的道

    “自古天子大义尤在,却擅专大权者,很难得到善终……肯怕到了这一步,那些大人们,还会更加的让步宽纵,一直宽纵到天子也无法的忍受的境地,自然就水到渠成了……他只是一个人,没有任何的家世和门第……”

    “更何况枢密院的名声,已经在那班阉竖手中败坏,他如果筹备不成,平白折损了实力,还落下了把柄,大家都等着看笑话呢……”

    “权柄越重,责任干系也越大……暗中眼红妒忌的对立面也越多,真要让他开了这个破天荒的先例,很多时候,只要小小的煽动……”

    “难道就不怕他真成功做下来了么,……”

    “你觉得那些相爷和公公们,会给他这个机会么……在军中暗结外援是一回事,但是让他们分享相权又是另一回事……”

    “最好的结果,就是他进退两难,不得不放弃某一方面的权利,天子再怎么宽容宠信,也不会让武相和北军总将这两个头衔,长期的同时落在一个人的身上……龙武军固然形同藩镇,但有实力的藩镇可不止他一家啊”

    “交易也好,妥协也好,可以避免大多数的流血和动荡……”

    “这是一个香饵,无谓他受不受,但是他底下有大批隐性的所在,急切的渴望得到名分和认可,自然会推动这个过程,如果他一力相阻,事情就很容易脱出控制,家大业大固然让热忌惮,也是个严重的负累啊……”

    “给他这个追索的名义又如何,官面上的东西,起码还有寰转的余地……”

    “若是没这个名义,你以为他就会轻易的放过么那些人么,鬼更愁,梁剥皮的名声可不是平白得的……”……

    监刑完今天的任务,我回到金吾卫衙门,还没坐下来一杯茶还没喝,就看见薛景仙拿着加急火封的驿信,踏进内堂来。

    “洛阳传来消息,河南观军使骆奉仙被乱兵杀死了……”

    我点了点头,辛云京死在乱军中,被部下割了脑袋拿来献诚,骆奉仙也死了,仆固怀恩也不太可能有机会叛逃了,我又看了眼手上的名录。

    内侍王承恩、魏悦、白志贞、霍仙鸣、马有麟,这些名字上都打上了红叉,有些是出自东宫的内臣,有些则是南内的人,多数都是看起来无足轻重的小人物,当然,作为有史可考的阉党重要干将,他们无一例外,都是死在了溃散的“乱军”手中。

    “名单上还剩下谁……”

    “东都留守内史宁至远,河北观军容使鱼朝恩,正奉命赶回长安途中……”

    哦,还有这两位,我想了想,还是放弃了这个诱人的念头。

    兵变中失踪的袁思艺,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钻出来,带领剩下的内官,已经对新君誓效忠了。作为历仕三朝天子的资深内官,新君的后宫还需要熟悉的老人,也不可能马上把他拿掉,至少会留任一段时间,以安定人心。鱼朝恩的作用,已经不象历史上那么大,更何况还有一个半路投机输诚的程元振和宁至远。

    “学军团参领李萼,自洛阳来书,说是无意现前兵部司勋郎中李淑明的踪迹了……”

    “在哪里……”

    我心中一凛,龙武军上下从江南西道一直追查到剑南道,到山南,甚至到是关中和河西道的一连串事件背后,这个关键人物却一直行踪飘忽,最后不知所终,还以为已经被灭口了,没想到还会重新出现。

    通过叛逃的吐蕃押藩使等人,已经可以确认,姚州死难的三万军民,还有历次剑南,江西的动荡和变乱中,伤亡的成千上万的百姓和士兵,恐怕最后都要着落在他身上。

    “在哪里……”

    “北都太原府……”

    “什么……”

    我很快回过味来。

    “是晋阳王,还是祁县王……”

    “是晋阳王……”

    我顿时皱起眉头,怎么又是这些氏族门阀,这就有点棘手了,这些历史久远的氏族门阀,就像政治森林里的参天大树,就算你砍掉它再多的枝叶,深藏在地面以下的盘根错节的根脉,依旧会为主干提供足够的养料,出更多的新芽来,相比起来所谓蜀中门阀鲜于家族,只能算是暴户和小儿科。

    说实话,以我的权势,收拾其中某些人,乃至某个支系,只要肯付出足够的利益交换,甚至是当家的家主也不成问题,但是要彻底抹杀这么一个世家大族存在的影响和人脉,却连历代李唐皇家,也不可能完成的奢望。李泌在河北做的那些事情,也不过是因势利导,削弱和限制这些古老门阀的影响,到一个相对合理的程度。

    可惜我就没有这种敢为理念不惜己身的先驱者觉悟,在我看来历史所谓的先驱伟人,都是用来死后缅怀和瞻仰,生前却很不得志,甚至为世俗所忌恨,虐的死去活来的存在,实在不符合我享乐在前的人生观。

    “不会是陷阱或是诱饵把……”

    “李参领是知晓分寸的人,依旧不过鲁莽,再说以本家现今的情势,就算有什么事情,也很难翻出什么大浪来……”

    又听他通报另一件公文。

    “郑长史将于7月赴任关内……”

    嗯,我点了点头,按照朝廷分道达成的幕后妥协,郑元和将转任关内分道后的第一任观察处置使,也称布政使,与关内节度使转任的关内都督,形成文武两途、军民两政的分野;

    继任成都少尹的方允谦,出任剑南度支转运使,仍兼营田使,也称户赋使;原留道监察御史刘长卿转任剑南监院都御史正,也称按察使;再加上太上提拔的剑南留后李恒,就地直转为剑南都督。作为龙武军大后方剑南道的政治格局,初步形成。

    虽然朝会上关于剑南分东西道的提议再次被否决,但是却把延边的松、潘诸州划给了席庆元所领的南平大都督府,由于驻留在南诏北部的吐蕃苏毗别部叛投,事实上南平府的管辖,已经和高地边缘几个备边吐蕃的军州连成了一片,为了方便守备和调遣,进行了划并。虽然剑南四十一州府一下少了好几个边州,却也由此摆脱了边患,从边境道变成彻底的内陆道,但是作为过度,靠近南平府的巴渝诸州,还要继续向南平协粮十年到二十年不等。

    看起来南平府的压力,似乎一下增加,南要镇服南蛮各族,北边要防备来自高地的吐蕃袭略,但是随着阐宝府的南诏末朝在内外交困中崩解离析,残余的四十一种乌蛮氏族也陷入内乱中,不断的有大氏族崩溃,又有许多别种的小氏族诞生,不过这种混乱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就形成了新的格局。

    除了唐军直接控制的平原、河川、城邑,在那些山地丘陵之中,也形成了所谓“白子国裔”、“西迁爨种”、“赕遗族”三个较大的部落族群,他们也是丽水王蒙失虎与南平府之间的缓冲。因此,倒刻意集中精力,重点防备来占据居高临下地理优势的吐蕃。

    薛景仙走后,我又拿起另一本公文。

    后续的一些局部战斗的总结和反馈,也由军中调查部门收集整理,陆续呈报上来,本军的表现固然是当得上训练有素,临危不乱,但是那些自组织起来的外围力量也有不少亮点。

    比如在动兵变的当晚,梁门五小骁第一号的小杨,正在城外的童子军营地中,进行夜战训练,闻变后立刻带领人马转移撤往最近的军屯点,让包抄的军队扑了个空,后来军屯庄与不明的敌人开战,这些童子军依靠自身目标小,身手灵活,成为各个据点之间联络的信使。

    小杨则亲自带人狙击了好几批连夜赶出城,不明身份的信使,……因此当叙一大功,直接跃升两级,成为龙武军序列中,最年轻的一位别将……

    又如龙武军虞候郎将段秀实,带领的锋字营得到报信后,在回来的路上,就近突袭了相对空虚的陇右军本镇驻地,迅镇压了陇右节度使王思礼以下的中军,又一路驱赶溃兵南下,消息传到已经进入长安城中的陇右军中,士气大溃,四散而走。

    作为密探头子的老猫,不知道从那里召集了一些前斩队的成员,易装成敌军,乘乱接连袭击了参军围攻我家安西北庭军、神策军、神武军等中军大帐,导致这些本来就是仓促集结统合在一起的武装力量,相嫌猜惧不止,始终无法全力投入和配合……

    呆在我加门下做食客的少年赛特,在长安城的乱战中大放异彩,带领一班与龙武军关系密切的番姓子弟和他们的跟班长随,在那些乱军中杀的几进几出,最后在女营与那些自赶来的各部老兵合力,将试图侵入女营的乱兵杀退。

    不过他事后也向我请辞,说是经过这些日子,已经找到了想要的部分答案和追寻的东西,而那个大秦人塞拉弗,很可能是他失散多年的兄长,希望能继续追随李酒鬼西进的道路。

    “恭喜总纲,枢密大人……”

    满脸得色的崔光远,高声通传进来。

    “枢密院筹备纲要修改备案,中书门下已经通过了大部分条陈……已经册书至兵部”

    “通过了……”

    听到这个消息,我彻底松了口气,这可是比平定那些阉党内乱,更让人费力的事情……

    这结果不知道背后经过了多少激烈的争执和妥协,虽然有李泌和颜真卿两位的支持,但是还是有不少人持激烈的反对态度,不管是出于利益集团的本能,还是担心武人做大的威胁,为此陈条一改再改的面目全非,虽然在我的一力坚持下,甚至不惜赤膊上阵,最后的东西和原始的版本,已经相去甚远。

    但这个结果对我来说不是意料中,但也不算是最坏的结果,起码大部分利益都得到了保证。

    由于我虽然身为以本职出任的三枢密之一,但是没有象郭子仪一样加中书门下平章,也没有象李光弼一样录尚书事,所以在品级上至少差了两阶。

    但相比那两位左右枢密领衔战时的军国方略总策划之职,我当任的后枢密,负责的是监督枢密院本部的日常运作,和一些附属机构的管理,也算各得其所。

    其他四位枢密副使具体负责东西南北四方,道一级的战略战术指导,平时则轮流负责枢密院国家级别战备值班的任务。若有重大事务上有争议,则提请御前会议,又皇帝主持,七位枢密进行协商表决。

    作为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典范,崔光远也成了权刑部宪司郎中,薛景仙兼任了枢密院典要,魏放进授兵部库部郎中,温哲放秘书监左丞,其他人等各有升迁的司职。

    于南北衙之间另立一军,为枢密院直辖,号为教导军,分作前后左右中五营,按照马、步、射、工、火器,由那些在校的高年级学军组成,平时轮流出勤执戍,也是外放军官的种子部队。

    按照新划分的架构和职权,左右后三大枢密使将被称做武相,以区别中书门下尚书三省,如果加同中书门下平章,则还拥有直接过问国家大略的权利,在需要的时候可以要求和政事堂的宰相们一起召开联席会议,以决定国家的大方向。

    作为四个副枢密使虽然没有过问政事的权利,但是列席可以参加宰相的会议,日常则进行轮值进行常务管理,以应对民变等国内小规模的突事件,在左右枢密使无法行驶权利的时候,可以以少数服从多数的表决,做出调遣中外兵马决定,平时则直接对十六卫在京师的本部,进行检点。

    而作为仅次于枢密院,总章参事府的主要功能,是在皇帝需要的时候,备谋蓄材为军国咨议计,但实际还掌握了将官训作的培养体系、对外的谍报侦敌体系、纠检风纪军法的宪军、军工和研的将做、军器体系,某些地方的实际职权已经过了战时的最高指挥机构枢密院,与负责军队运做、考评等日常管理的兵部,共称三军司。

    由于龙武军长期保持的是,太上皇手上延续下来的战时体制,也是被诟病最多的地方,新朝之后再保留,就未免不合时宜也不识相了,因此重整枢密院之后,一个最大的好处,就是那些本应该缩减或是撤并的六曹诸军司、各附

    属部司营团,也同样被吸收进京师本部中,起码也为常年追随我的那些人,谋取了一个更好的出身和继续在我名下效力的机会,

    作为枢密院重整的连带举措之一,此外在条陈中,被清理的还有朝廷的情治系统,传统大概分为省台一块,宫内一块,可以说六部都有自己的零碎情报来源和渠道。

    象兵部掌军,军事攻略,对外征伐,军中自有斥候探哨长期专事刺探国内外情形。

    刑部司掌刑狱,纠举不法,也有遍部天下明暗捕吏密探。

    礼部主四番院,使节往来中,也有一套来自那些番国外邦境内的消息渠道。

    吏部有考拔百官之职,自有其自上铺下的调研考察体系。

    户部掌有天下民政户籍赋税度支,其调查统计系统和人手,也是相当的广泛。

    工部的水利河槽营造,也有一套自上而下的监管体制。

    最后御史台监察百官,一台三殿十六道中,各自有其执行机构。但是加在一起就不免亢态琐碎了。

    因此

    这次变化最关键的要点,就是废察事厅这个畸形膨胀的怪物,而分置五科判事官。听说察事厅被查抄的时候,几乎是举城欢动,无数自前来的士民相拥于道路,观看这些察事厅子受刑的场面,

    因此,新设的五科判事,其实针对的不同的职分情报机构

    户科以司农寺为掩护,对口监理户部,核查天下户口民籍,财税流通,与管理国库的太常寺稽核局互为表里,相辅相成,对皇帝和中书省负责。

    兵科则挂在卫尉卿名下,主对外征防敌刺,同时对皇帝和枢密院负责,受总参事府参调遣,战时派遣至军一级协助。

    吏科挂在御史台名下,检查百官德行阴私,对皇帝和御使台负责,并受御使台调遣。

    礼科挂在鸿胪寺名下,主日常对外密谍暗间,对皇帝和中书省负责。

    刑科挂在大理寺名下,主国内,防间查谍,以及造反谋逆等重罪之属,也有协理刑部监察江湖会党,游侠人士,对皇帝和中书省负责。

    另有工事房,主器械、训练、研制、营地、杂务管理,上述五房的人员选配,直接对皇帝和总参事府负责。除了统计寺,其他具是秘密行事位主的单位,只在很小的范围内知情。工事房也是唯一允许在地方公开设立的派遣机构,在地方上为其他科提供人力物力的支援和掩护。

    最关键的,是这些部门只有侦刺和监察之权,没有缉拿权,也没有刑讯权,更没有裁断处置之权,平时只是作为纯粹的耳目存在而已,只有涉及叛国逆乱之类重大案件,位于顶层的几位主官,才有权暂时开放采取紧急措施的授权。

    虽然我以枢密留后的名义,只拿到了了兵科和工事房,但这样我依旧很满意了,有这两个部门的名义,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把龙武军这些年积累下来的众多外围和组织,各种情报、行动,对外卧底和潜伏人员,全部吸收了进去,也可以说将他们全部洗白了。

    对这些年来,在黑暗中为我创立这个体系服务的人员来说,无异是一大福音,也是一种充分的承认和肯定。相关配套的制度,直接就是从后时代情报小说里借鉴来的,基本没费什么功夫。

    比如宰相不得私问制度,宰相虽然可以过问五房的日常事务,但是一涉及到军国机要,必须在一位以上的平章或枢密的陪同下调阅,或者可以要求在政事堂会议上讨论。这样就尽量避免了宰相将公器私用,比如利用情报系统打击异己的机会,要收买另一位宰相的代价可不小。

    另外还有秘密存在,依旧属于皇帝直接掌握的五坊六厩之类的宫内外围,基本构成一个相对完善的国家情报体系,虽然还很原始和简陋,但是在未来挥出的作用,却是难以想象的。

    相对军国体制的大动作,新朝在政务一途的动作,就小的多。

    肃宗在西北立朝,草创之始也有个好处,由于尚未形成强大的利益集团,乾元搞了些新政,也被部分延续下来,包括拆分天下兵马大元帅府,分出专署战争期间军机要务的枢密院,参咨军国谋略的总章参事府,使兵部以专管理之权,以初步实现了部分战略决策、具体指挥、日常管理、具体领兵统带的人事四分之治。

    在司农寺下建立类似独立审计制度的稽核局,专选了精于工算帐目的明算科辅臣;还有类似官债、兑票行的钱物局,整理货币的铸印局,统一税制的三司使等等。虽然大部分因为认为因素,或名存实亡或变味,但是总算开了个头。

    因此,新朝最大特色是继续延续乾元朝的善政,将一些以为各种因素和传统阻力,本已经停滞或则荒废的底下,重新推动起来,推及到地方上的一大重大变化,就是今后各道差遣官,州上从四品以上正官,必须例行上奏的制度。

    作为职务的一部分,他们对地方风物,民情民生,官吏治下等情形,定期做出汇报,直接进达中书省,这样一来扩大了进奏言事的范围,中书省不但工作量一下夸大了许多,连皇帝日常批阅也多了许多的内容。

    当然了,皇帝不可能让自己被累死,于是不可避免,起用学士辅政和见习行走制度,原本闲投散置的秘书省,作为于内官的殿中省相互制约的力量,作用也被大大加强。

    除了传统的北门学士扩编外,还引入翰林院、宏文馆、丽正院等皇家附属机构的储备人才,作为学士们的行走见习,以协助宰相、宰辅、舍人、学士们处理这海量的信息,从中层层剔除大部分没有特殊价值,分流到各省部寺监,只有其中被认为最重要的,才会被归于皇帝决策。

    当然,为了避免某个人或者某些人联合起来,蒙蔽上听,又采用了备选抽签制度。

    就是提供数倍用于辅政的候选人员,然后每月由皇帝随机抽出辅政和行走的具体人选,然后由他们按日轮值处理例行的上奏,这样他们不能确保轮到自己负责的部分,就一定是某些私心可以针对的内容,虽然有些儿戏的味道,但却确保了在一般情况下,任何试图把持或者垄断皇帝身边言路的人,要付出更大的代价。

    毕竟,要完整的收买或者控制奏进内官和北们学士这两大团体,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只要其中一个出现纰漏,都可能让事情无法隐瞒,欺上瞒下的代价也大的难以承受。
会江陵 第四百四十四章 责检与反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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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四十四章责检与反思

    “枢密大人,您怎么亲自来的……”

    “你妈这些狗才,还不起来,枢密大人……”

    殷切的招呼声和骂骂咧咧的叫喊声中

    一群军将,如临大敌的簇拥着我,走进关押俘虏的临时营地中,正是一天两次用餐的时间,空气中飘散着烹煮的香味。去看看小说网w-W-w7-K-aNKanc-o-m。

    民夫是大盆装的烤土豆,配菜是酱豆泥,管够管添。士兵们则除了麦饭,还有肉皮炒干豆角和煎咸鱼两个荤菜,士官有罐头腌肉煮豆腐,军官们则多个卤煮杂碎,汤主要主要是肺片和肠头做的滋味汤。

    “瓜葛沓子,叫你们敢打庄上的主意,吃吃,撑死你个瓜娃子……”

    不是还有类似的抱怨声传来。

    “就是他们么……”

    我看着满眼席地而坐,埋头狼吞虎咽的俘虏,心中多少有些惊讶,那些人是怎么找到这么多活宝的,所谓的南衙五府三卫,由宰相直接过问和监管,长安城中规模最大的一只武装力量,怎么多半是这种面黄肌瘦的货色。与其说是军队,不如说是一群饥民。

    “这些就是把我逼的一度狼狈不堪的那些叛军……”

    或者说,

    这也是传统军队的另一大弊端,一旦失去了主心骨和精神支柱,就很难维持军人的荣誉与尊严,许多人被宣布为叛逆之后,表现出来的绝望和自暴自弃,让人指和咂舌。

    同样的问题也多少出现在龙武军中,但是由于士兵受教育的层面广泛一些,还不是那么严重,相比龙武军的问题,那些曾经出身河西、朔方的外军就更加严重了,这些在定难平叛中战功赫赫的劲旅,堕落败坏的度,简直令人指。

    包括关内道,陇右道在内,除了本将的亲兵营团,几乎没有编制是不吃空饷的,一些驻留地方的士兵,很明显的长期营养不良,身上的甲备兵器也配不全,因为都被主官以物耗为名,倒卖出去……一些部队进京的过程中,就是一种抓丁充人头的过程,

    一些驻京部队好一些,但是也有半年多没有检点过了,名册上的人事混乱,涂改的十分严重,大量地痞无赖浪荡子弟,为了逃避龙武军的清理,而花钱买了名额,躲进这些军队中。

    “已经统计过了……大本分都是青壮”

    看守统计俘虏的兵曹,大声回答道。

    “嗯,那就好办了……”

    虽然还有营养不良等问题,好歹也是个全劳力,可以做很多事情。

    按照事先的约定,他们中的火长以上将官将被单独挑出来,按照手下士兵的检举和投票,决定处置去留,而剩下的士卒将在适当整编后,移交给南衙的宰相们。经过相互检举后,这些人很难再和士兵形成足够的信任感,这对试图煽动作乱的人来说,等于是釜底抽薪。

    “李辅国还没找到么……”

    看了一圈回来,我走到一颗树下突然问道

    “没有……”

    站在树荫里的老猫回答道,他今天难得多说了几句

    “我们的人手严重不足,地方上的混乱还在清理,许多眼线和暗桩,都没法派上用场”

    这就是京华社的叛变带来的一个恶果,虽然其中以小部分的逆乱,却瘫痪了这个京城中最大的帮会组织的作用,连带的还有对那些江湖背景的外围组织的信任危机,以至于为了重新清理和甄别这些潜在的隐患,在新的替代建立之前,已经没有多少可靠的人手,可以执行追查任务。

    这件事背后,还暴露出另一个问题,就是龙军及我个人名下的各种信息渠道虽然众多,拥有大量的外围和人员,却也过于松散和繁杂,以至于许多迹象其实已经有所卯端,但是分散到各个渠道中,就变成简单而缺少意义的个例,直接淹没在对方刻意营造出的海量信息的亢余中。

    同时我的幕僚班子看似足够强大了,但其实也缺少足够专业的情报分析力量,许多重要的东西和实效性,被延迟在转递和处理的程序中。

    随后,我又视察不远的地方,大大被扩编的童子军新营地,从今天开始,他们将作为正式的预备役,拥有自己的营地和番号。

    战后,同样需要重整的还有龙武军的内部,长期积累和被各种原因隐藏的内部问题,也因为外部的压力,似乎一下子显现出来。久居长安繁华盛地的精神懈怠和纪律松散风气,战后刀枪入库、马放南山的盲目乐观情节,将士热衷做生意更甚于对日常操练的兴趣……

    一些久经沙场资深老兵的反应也很让人失望,或者说他们已经被安逸的生活消磨了意志,当听到被宣布为叛逆后,某些人先想得不是固守原地,或与上级取得联系和对策,而是偷偷从营房里丢下兵器和值守岗位,易装跑回家去,甚至是以同乡为单位,从驻守的据点开始小规模的逃亡不知所踪,面对突如其来的围剿,战斗意志和表现也反而不如那些初出茅庐的学军和少年兵。

    反而是受过军事专业教育和荣誉忠诚之类的思想输灌的原因,因此在动乱中损失和伤亡最大的也是那些学军和我府上的少年亲事,我花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把他们培养出来,结果前赴后继的倒在围攻之下,他们鲜血被毫无意义的耗费在内乱当中,让人十分的痛心又无奈。

    由本部扩编左右龙武军、左右金吾卫;卫伯玉的铁拔军改编的左神策军;还有两次安东军派遣军中,由薛嵩的安东讨击军就地改编而来的右威卫,罗先的游击军改编成的左领军卫,严武的商州义勇和粮院营;随营军校,学兵营、士官团、武学风纪大队,扩编成的枢密院教导军;再加上团练改编同州、华州十几个守捉营,一下多了老大一堆编制出来。龙武军的实力大大被分散,短期内战斗力不升反降了,

    重整龙武军,从二三极预备役大量吸纳新血,补充兵员的同时,我所辖的两府也痛下决心,力排众议大量破格提拔这些新生力量,以逐渐取代那些传统思想的军人阶层。

    在新编的体制下,除了我继续直辖的左龙武军,同时还以行宫都部署总宿卫使的名义,检校由副手韦韬以将军领衔右龙武军,卫伯玉以将军领衔的左神策军。同时兼以枢密院身份,辖制高适以将军领衔的左金吾军,郭石头以中郎将领衔的右金吾军,以及正在外戍的右威卫、左领军卫、同州、华州团练等编制。

    象这一次幸存下来的少年亲事,见习虞侯,学兵队等,都将提前结束在我身边的实习期,直接进入军队作为最基层的士官开始服役。虽然这未免有些拔苗助长的嫌疑,但是我实在是已经有些等不及了,经验不足,教育不到位,资历太年轻,都不是问题,可以慢慢一边服役一边学习,用时间来补全。

    枢密院教导军的成立,就是为了这个需要而存在,除了一些忠诚可靠的退役老兵作为教导官,其他主要由两学三附在校的学兵、士官生、短期成班的将校们组成,入学第一期开始,就必须分段入营执勤累计一个月,期间表现作为考绩的内容之一,以后逐年递增。每年考评出突出的若干名,将直接选入我身边见习一段时间,可以拿正规军一样的勤务津贴。

    同时,作为与京学、吏目学堂、百工学堂等挂钩的勤工俭学项目,除了推荐实习以外,那些贫寒学子还可以利用闲暇时间,优先申请到龙武军附属单位和各种关系产业中,兼职一些文书案牍会计帐薄之类的工作,以补贴日用。

    如果不是太监们动的这场政变,我也不会忽然意识到,我其实要面对的是一整个阶级和巨大的传统利益群体,不论我主观愿意与否,我创造的这些东西,已经不知不觉的威胁到他们存立的根基。我急切的需要利用我现有身份地位所拥有和控制的资源,团结一切可以运用的力量,用各种手段为纽带紧紧的绑在身边,才会有若许的安全感。

    一一的褒奖,授旗,赐号,学着某个时空的小胡子,对这些小屁孩表一些“少年强则国家强”“明天将属于你们”之类,捎带梁式军国主义色彩演讲,享受一番山呼海啸感激涕零的欢呼雀跃。

    一起吃大锅饭的时候,一辆军车驶入,却杜佑给我带来时下的公文,作为随着我门下水涨船高的一员,他现在也是行走枢密院典史。由于宫城里的枢密院相关建筑还在建设,金吾卫衙门被烧了,龙武军衙门太狭小局促,所以我还得四处一边巡视一边办公。

    “张中丞已经册河南都督了……”

    坐在临时用马车围搭出来的中军大帐里,我点了点头。

    兵变虽然结束,但是后续的布局还在继续,一些亲近和倾向本家的政治势力,也得到了好处,随着原河南节度使御史大夫张镐卸职回京,拜门下省长侍中,富有人望的守城专家,自然就转正了。

    “来(滇)军帅,奉命移镇淮北都督……”

    颜真卿晋中书令,贺兰进明署尚之,河北四柱臣,除了身死在宫变中的虢王,可以说是都功德圆满了。

    “河南尹许远,以本职兼领都畿道采访处置使……”

    “东都留守姚,转任河北转运使……”

    “对了,既然李泌做了尚书右仆射同平章事,那淮南、淮北、河南、河北诸道并通的漕工水利项目,现在是谁在负责……”

    我转头过来。

    “据说已经以尚书左仆射李揆李相公领河北采访处置大使主持,以司农卿同中书门下平章第五相公为辅……公文不日即”

    “圣上还敕召回当年陕州案流罢诸人,敕独孤及为宝符郎,皇甫曾为中书舍人,鲍防为东宫左春坊庶事,钱伯伦为翰林检校……”

    这些都是最早一批投奔我的当代士人,他们之中的有的放任一方,如刘长卿已经监临一道,另一些人则被举荐给了太子小白,虽然其中有些波折,现在也收到丰硕的成果了。

    “……署内知事鱼朝恩为枢密院承事……”

    我楞了一下,这位怎么跑枢密院来了。

    “那现在谁领内侍监……”

    “据说是以内从事董廷秀暂代事务……”

    我摇摇头,这个名字似乎没听说过,恐怕也是小白府邸里的私人。

    “陛下已经敕书,故太后张氏追谥懿安,越王追谥惠昭……嗣吴王邸,嗣虢王巨追谥献平、宪定,但是不袭爵”

    “追就追了……”

    我点点头,好歹是皇家内部的丑闻,现在是多事之秋,就不要再多这么一桩了。这也是一种姿态,或许可以看出小白姑念旧情和为尊者讳的一面,那些踹喘不安担心牵连太广的广大臣子们,也多少可以安心。

    “已经确认六皇子兖王,十四皇子定王桐,在宫乱中一并死难了”

    兖王是因为,太监们选中的皇位候补,居然是这位不怎么昭显的老六,所以他一开始就必须死。定王桐则是张皇后所出不足三岁的小皇子,是在襁褓中被活活吓死的。

    而负责看护小皇子的,却是越王的人,看来这对临时的母子搭档,也不像想象的那么和衷共计啊,这就是天家人的悲哀,既要联手,又要防着对方一手。

    “……署河东都兵马使白孝德为河东军留后,同安东副都督……河东左虞侯军使李怀光为平卢副都督……朔方右战前军使浑释之为朔方军节度留后,署河北副都督……”

    “拓揭军已经夺回被静边党项占据的安海城,正在请粮……”

    枢密院掌军国机务、兵防、边备、戎马之政令,出纳密命,以佐邦治。凡侍卫诸班直、内外禁兵招募、阅试、迁补、屯戍、赏罚之事,皆掌之。以升拣、废置揭帖兵籍;有调更戍,则遣使给降兵符。大事则禀奏,其付授者用宣;小事则拟进,其付授者用扎。

    “要多少……”

    我头也没抬道。

    本朝的军、城、镇、戍四级边军体系中,除了那些传统世袭的军户外,还有一种另册的编制,直接是从开国时的绛户和傍边健儿沿袭下来的,以藩附部落组成的附从军队,一个大部落往往就是一个军州,平时作为防备边境的缓冲,战时按照需要征他们配合官军作战,只提供一定的口粮即可,所有战利品归自己所有。

    象拓跋党项的静边军,吐谷浑慕容的安乐州、河西杂胡组成的拓揭军等,都是属于这种范畴。

    “大约五万石,此外还有三千头羊作为犒赏,因为拓揭军中多是河西杂胡……”

    “拨给……”

    我回答的也很爽快。

    现在大部分与龙武军有关的屯点,都已经推广了地瓜土豆等高产作物,关中的种植区常与玉米、大豆、马铃薯等轮作。在麦类、豌豆、油菜等冬季作物收获后栽插,来年春夏收获,以二年三熟为主,而在剑南、山南等地,丘陵山地在麦类、豆类收获后栽插,以一年二熟最为普遍。平原则与水稻的轮作,二年四熟,而且四季皆可种。

    要知道,在我那个世代,按照国家优选的品种,在水肥条件良好和控制病虫害的情况下,种植4个月的平均亩产鲜薯最高可达2~3吨。就算古代的水准下,能达到产量的一半,已经是很可怕的事情了,要知道当年英国人直接从美洲引进土豆原生种子,根本没有怎么改良和培育,仅仅推广了一代人,就使得每个家庭可以养活的人口,增加了数倍。

    因此现在关中、山南、剑南、南平等大部分地区都已经夏收过了,仓房里的储备相当充裕,只是朝廷还没有建立针对新

    作物的税赋征管计收体系,再加上这些主要以军屯点为主,因此实际统一交纳的标准还是按照稻麦之类的传统作物产量来计算,所以在朝廷的夏粮入帐上,增长的相对有限。龙武军的产业体系内却有大量的剩余产品,被加工成各种易于贮存耐霉变便携的军用民用食品。所以朝廷缺粮,但是龙武军的名下却充裕的很,尽管可以放开肚皮吃,甚至还有足够的副产品和加工下脚料,可以用来喂养大量的牲畜。

    因此无论是提供长安南城受灾的居民一个月赈济,还是应付眼前众多的叛军俘虏,从各个军屯庄里的库房中调集出来大量原本作为饲料加工用的土豆和大豆,直接过水一煮或者火烤烤,就可以轻易搞定了。

    朝廷缺粮,不等于龙武军也缺粮。当然为了避免落人口实,在这个情况下不适合炫耀龙武军如何富足充裕的,因此这些都是作为山南、剑南等广大爱国商人的名义,采买后再有组织的捐出来的。

    现在

    作为枢密院重建后的第一件大事,就是重新组织讨平静边军党项拓拔之乱,因为那些阉党的矫诏,原本调遣去征伐叛藩,和弹压附藩的军队,被大量消耗在内乱中,上层的将官们,也多牵连进内乱,需要重整。

    废同华诸州防御使,改守捉使,团练使。清理长安附近诸多的番号,该撤并的撤并,该遣回的遣回,该分驻的分驻,该整编的整编。无论是军队还是官方,一些从逆者和跟风的人要受到清算,一些墙头草要受到惩罚,中立和观望者也要得到适当安抚,坚定的盟友要予以鼓励和补偿。

    以现有左龙武军为基础扩编,恢复左右龙武军之制,以金吾军为基础吸收整变的外军精干,重建左右金吾卫,改编铁拔军为神策左军,军属十数营团练,改编同州、华州的守捉兵,大型军屯点的义勇,将就地直接改编成预备役性质的府兵,同时保留隶属递进增补关系。

    其它镇京的监门卫、千牛卫、五府三卫等,依由宰相们主导,保持在南北衙相峙之势。羽林军、神武军、神策左卫的班底,也另起炉灶。

    其它中军外十二卫虽然也重建,但就没这么好待遇了,全部被打散混编。鉴于原本重建的十六卫在长安之乱的表现,仅仅的将主个人的命令,大部分士兵就毫不犹豫的投入到对京都的劫掠和破坏当中,因此不再允许他们保留完整建制的整编

    这也是传统以亲族家将部曲为纽带的古代军队最大的弊病,因人成事,因人而亡,一只骁勇善战的军队,也往往因为主将的个人魅力和才干,打上鲜明的山头烙印,一当这种个人色彩,与朝廷掌控军队的需要产生冲突,这也是这种军队重新沦为平庸的开始。

    此外还有一个暴露出来的问题也相当严重,就是那些内官通过监军和宣慰的机会,对中外军的渗透和影响,相当的触目惊心,他们的触角直接绕过那些资深的将帅藩镇,而延伸进他们的部将当中,只要一个导火索,或者一个契机,就可能产生巨大的破坏力,使事情迅脱出这些藩将节帅的掌握。

    不过这种原本是配合朝廷的分化手段,用来限制和解决藩镇问题的底牌,却被大张旗鼓的用来对付我的龙武军,我真不知道该是悲哀还是荣幸。

    要知道整个长安附近周边的驻军,几乎被卷入这场针对龙武军的动乱中,两大领兵的宗王,两镇节度使,南北衙,驻留城外的外镇军在内,十几支军一级的部队,几乎遭到了毁灭性打击,作为朝廷直属中军十六卫里,势力最完好的七个卫的编制彻底消失。同时还有大量的朝臣和官吏的家宅,被乱兵劫掠或捣毁,

    但是很奇怪的一个事情,虽然那些阉党是因为陛下病危才临机动的,但是那些外军却象是早有默契一般,按照远近的距离,几乎是同时兵攻入长安,但是进了长安后的表现,却让人大跌眼镜,这些军队彻底失去了有效的控制。

    然后是重新评定这些军队的战备等级和规模战斗力,以决定相应的配给制度和待遇级别,以及去留撤并还是整编。

    在整顿的同时,也籍以在朝廷中军,在朝廷直属的中军,和关内驻军中,进行龙武军特色的三差一选一材制度的拓展试点,推行龙武军中沿用相对成熟的军勋等阶制度,以区于别外军,形成军职衔爵的双轨制度。职务和军衔彻底分开管理,薪饷和津贴、犒赏、年赐、月供、衣料等名目也彻底区分开来,以减少过手的环节和层次。

    所谓三差制度,在营以上由中军派遣随行参军,以备参佐;在团以上由法曹派遣的军法虞侯,以纠检风纪;在队上差遣以武学出身的见习士官为领副。

    一选就是,在火以下,让士兵自选管理饮食的专人,比同火副算是半个官,也算是小小的自治精神,龙武军的食料和饷钱是分开管理的,中间尽量减少过手的环节。

    一材,就是材官制度,顾名思义就司材之官,鉴于龙武军的新式装备名目繁多,在战场上的军械消耗很大,而产生一些兵备保养不善的问题,而特地创立的,相当于后世的枪炮军士,由军器监派遣或培训专门的人员,在团、队一级,对各种器械的使用维护包养修缮,进行指导。平时军属的匠户营所辖修造所进行管理。

    三差一选一材的体制,在长安的乱战中挥了难以想象的作用,由于是突然袭击,许多营团直接被突如其来的敌人,分割成若干各小集团各自为战,一些主官校尉接战没多久就战死,这时候副尉继续指挥,副尉也阵亡,由军法官按照序列接替指挥,军法官阵亡后,参佐官继续指挥,参佐官阵亡,材官接任,团属主官、差遣官、材官全部战死,则由次一级的席老兵队队正接手……

    因此,哪怕损失了几乎所有负责指挥的军头,残余的部队还能够忙而不乱的继续战斗上很长一段时间,直到脱离战斗,因此大多数建制都得以保存下来。

    在外军,则推行五兵轮边制度,但凡设计边防关要之所在,由定期轮换的少量禁军、部分卫军,配合本地边军进行协守,在节度使的本镇治所,则由节镇的牙兵,卫军、地方守捉或团练兵,构成三极战备层次,以达到相互检视的目的,减少变乱或是尾大不掉的风险。

    相对中军的大换血,除了被整顿的关内和陇右两大节度使,其他大部分外军还是沿袭了传统的监军制度,只不过变成内官、御史的双轨制,内官负责与朝廷的联络,和定期报告将领的言行,随军御史又称察官,则负责纠检军中风纪。不过随着由武学培训各道推荐来的将校士官,陆续还本镇后,其中某些人还将当负起眼线和报告的任务。

    至少在加强对军队的控制,或是削弱外军中个人色彩和山头主义的影响,加强朝廷的中央集权上,无论是新天子还是列位宰辅,对我在大多数措施的态度上,多是比较接近的赞同态度或者是默许的立场,所差别的知识行事的态度和方式
会江陵 第四百四十五章 晚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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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根据新厘定的名册,

    不计各色参佐僚属文吏,正编左右龙武军各一万六千人,左神策军一万二千人,左右金吾驻京本部各九千人,右威卫、左领军卫,各一万零三百人,枢密院教导军八千人,同、华诸州守捉营约两万三千人。去看看小说网wwwcom。

    这还不包括被改编成府兵模式的各大军屯据点数十个,分布在山南,江西、剑南、南平到关内之间,大概也有数万规模的预备役,此外还有一些半官方半地方的武装力量,也不算在其中。此外还有大量因为年纪大,伤病已经不适合一线服役的军士,被转入这些二三线预备役或者相关产业,也有部分动员能力。

    因为相比大唐卫禁律中,15岁到6o岁的服役年龄,龙武军的服役年限要短的多,15岁以上只能做童子军和武学初小,18岁勉强够格预备役和新兵,2o岁才为正兵,45-5o岁就可以考虑拿着伤病补助,战利品和军功换来的保身钱,到互济会里寻求转业安置,但是按照朝廷的标准,他们也还算是正当“壮年”的军人。

    编制既然增加了,开支也就增加了,就算是军屯性质的预备役,也要定期军事训练和装备的投入,空出来的更多位置,也更加方便掺点沙子,做点手脚什么的,我想这就是某些大人那么爽快的支持一下丢给我好几个番号的缘故,可惜他们似乎低估了我这个体系的潜力,我有的两学未来三年毕业的学员,如果我不惜代价和成本,牺牲一些产能,轻易还可以再编上几个全员军。

    另外,

    因为枢密院建立之后,起码一下多了一大堆龙武军体系意外,需要处理的额外开支,还有一些诸如剑南八州六镇、南平府、三受降之类的边军,也因为传统合作的渊源,定期接受补贴和政策倾斜的援助。现在也名正言顺的挂到收支账目上。

    虽然现在的新体制,朝廷直属中外军的例饷由兵部支、粮料由户部支,驻防地方的物补,由所在道上支凭,只有兵、调防、行军、征之类的时候,才归到枢密院统一支使,若要额外追加民夫、工役所费,也由所在军呈报枢密院核准后,才能从司农寺划拨出来专费,但是例常士官、军将的勤务津贴、职事配给,还是得枢密院开出来,还有一些军需、器械大项的调配仓储,兵部也要报备枢密院的才能划拨转运,过手的项目很大也琐碎。

    因此枢密院的实际操作中各种军缁才算具体事务的班底,都是按照实际需要从龙武军现成转移过去后,又吸收两学三附的见习优科生,逐渐一点点搭建起来。

    虽然新朝统一后的军队待遇相对提高了,但是要求也相应增多了,象拱卫关中为核心的畿内外驻军,以北军一个标准,卫军一个标准,边军又是一个标准,然后南衙五府三卫,东宫三府三卫,畿内外各州守捉兵,团练兵,又是一个标准,在各道上又具体细分为都督、节度使牙军为第一级,讨击(野战)使次之、防御使再次之,守捉更次之,团练最次之。各种装备和供给,也主要是按照职能和辖区的差别的重要程度进行细分。

    不过龙武军体制以外的军队,想按照新的标准,拿到相应的待遇并也不容易,必须按照龙武军已经成熟的训练装备编制军阶号令等一系列规程操条为母本,因地制宜的进行改良版的整顿和重训,然后按照新法进行考评,才能决定其配给供应等级。枢密院会派出一些专业的指导人员,也算是一种变相的渗透。

    不过实际上是因为朝廷的资源也是有限的,中外军僧多粥少的问题和患均不患平的问题同样存在,因此也在我手上直接引用了这么一个特别的考评法。

    就算是同一序列南军十六卫中,也有从甲级到丁级不等评定,按照操练和战训的表现,以额、全额、大部分、大半、小半的比例,进行衣粮、食料日常补充的竞位排名,以保持一定的竞争力。好处是,在没有战事的平时,只要三分之一到一半多点的维持费用,就可以支撑大部分日常运作。也可以清汰大多数情况下的亢余编制。

    因此,其实除了龙武本部已存的事实编制外,其他军除了本部营团外,只搭了基本的骨干架子,属于有将官而少兵卒的,只有大训会操的时候,才从二三线里抽调补充兵员,组合起来进行集训,等待相应的条件成熟了才逐一补全,当然名面上的说法是为了减少维持成本。龙武军好处捞够了,也要会哭穷叫苦,甚至适当身段和姿态,以要求更多的东西。

    虽然龙武军在体系内大多数能够自足,不过该要的东西还得要,甚至不惜放下脸面来争夺,这是起码的道理,会哭的孩子才有奶吃,虽然不指望这些,按照朝廷拨给枢密院的那些东西,龙武军还要倒贴不少,最后能不能及时足额得到,也是个问题,但这是起码的姿态,或者说是一种有求于人或者说紧密依靠朝廷的姿态。

    在这个世界上真正能做到无欲无求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圣人,一种是死人,往往结果都不怎么好,作为一个善始善终的君臣相处之道,就是能够长期保持相互之间足够的需求和不可或缺性。

    玄宗太上老皇帝真得对李林甫专权结党,排除异己,把持朝政十九年而毫无所察么,只是他少不了这个可以让他逸于国事,一心寻欢作乐的人选而已,哪怕为此付出一些其他方面的代价也无不可,从另一个角度的天子和朝廷来说,如果不再被臣下需要和依靠,那也就没有再继续存在的意义……

    回城之后已,我特意转道长安城南的热火朝天的工地看了看,好歹我现在也是京都畿内总领营造大使。

    随着日子一晃而过,市面重新热闹起来,短暂的战火留下的痕迹,也被逐渐一点点的消去,各种文抄除了对朝廷布的那点干巴巴公告以外的东西,依旧讳莫如深,却也开始起歌颂泰兴天子的新政,一些风花雪月的悲欢故事,也开始重新出现在喜闻乐见的娱乐版块之上,

    “这儿是赛马苑……”

    “这儿是百兽园……”

    “这儿将是新的斗技场……要求可以打马球也可以斗球……”

    几大工程团的负责人,口沫飞溅的对着废墟中,正在被蚂蚁一样的劳工,清理出来的空地,豪情大的指点江山,规划着想象中的蓝图。

    “还有赛狗、斗鸡、听曲、说唱的场所……”

    “这里头得有的池子、牌坊、碑亭,围着这个空场儿,医馆、药局,慈济院,工振所、市易厅,牙房、祠庙、两学用地,一个都不能少,还有明渠、地沟、大塘,水火房、仓场、栈房、公交役所……”

    “道路一定要比原来宽,最好能并街四跑车马的,左右两边用泥砖垫高石子铺面,为行人之用,多种果木,最好四季皆有,还要留出足够临时肆铺摊位的空余……”

    事实上如雨点一样冒出来的众多承建商团,数量之多,胃口之大,让人大吃一惊。大量的商家象是在赶集一样涌进长安城,在那些废墟上,飞快的搭建起一个个脚手架和地基,各种口音的摊位和铺子,以及自形成的新市,雨后春笋一般冒出来,

    按照新的规划,南城十六个城坊将作为营建的范例,取消了坊墙,进行只能周全而细分的统一规划。

    而自从长安变乱之后,军舍区那种方方正正,毫不起眼的四面墙建筑,一下大火起来,甚至一度取代了各种传统梁柱斗拱式的建筑,称为长安富贵人家的新宠。

    理由很简单,由于这种神奇的建筑,在兵火中几乎毫无伤的坚固耐用(大多数强制拆迁手段没用),还消防耐火(连最好的火油弹也只能上面留下一片污迹),因此也变成许多人家重修宅院时的选,就算修不起复楼式建筑的,也会先在自家院子里修个小间,作为时尚。或者干脆就修道内院围墙,再按照心意个仪制涂抹成玄色或者朱色。

    以这种灰扑扑的颜色为基调,作为标志性建筑的,是天下二十四道会馆新址,然后是围绕在会馆周围的各道商团和产业,由各种名目的商号,土产铺子,邸店,行栈,质铺,飞钱庄、大小批零售集市,组成的特色街道,以及相关生活起居的服务行业,当然按照从朝廷讨来的恩旨,这里也就少不了各道都督府留京承递公文和交涉的奏进院,以及相关驿馆、官宅等接待往来之所。

    夹杂在其中的,

    是新建造的安置房,其实是改良版的剑南蜂巢,给流民住的安置棚的升级版,预制成型的砖木结构,用水泥黏合固定,成本也不算高,还可以大量使用人工。高度集成的多层居住面积,相互之间用木柱悬撑的过道连接起来,因此建设起来后,反而要比其他城坊高耸显眼,被称为巢城。为了防火外层涂满廉价的三合泥,因此又被称为彩城……

    同一个时间,大明宫西朝堂

    “不要朝廷分文,就可以重建城南的被焚坏的地区……”

    正在等待后朝召见的公事房之内,也有人故作不屑的如是说道

    “这又是他哗众取宠的一大敛财手段把……”

    “知道了就不要说出来嘛……”

    “知道么,龙武军开始偷偷卖军职了……”

    很快就有人加入他们的话题。

    “据说是新编的几个军配给不足,干脆拿出些职位来赚钱……”

    “校尉诰身一个十五万钱,如果要带兵的实缺,再加二十万就可以拿下来,”

    “不过为了保持基本的仪制,出操训做这些项目要参与的,……”

    “不会也没关系,想军中会操合格,可以另外花钱雇人指导,不通文字也没关系,如果不想烦读公文,还可以花钱请人代笔,有现成的收费标准,计件和包月随你选……”

    “不算贵啊,要知道这可是北军头等的……”

    “每三年重新换人再卖一次,……”

    “我倒……”

    “还真是生财有道啊,这天下最不缺就是这种花钱买虎皮做大旗,弄个护身符的暴户啊……”

    再扯下去,话题就转移到,那个得志就张狂的梁开府家,如何绞尽脑汁穷尽花巧新奇的大兴土木营建豪宅,巧立名目大收部下和朝臣的门包;

    郭令公家又新收了几个漂亮的干女儿,惹得家门不肃后院生波;

    打猎成狂的李大夫,又祸害了多少北苑里的猎物,连鼠兔之流的小动物都差点灭绝……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长安城外,十里别离亭内杯著交错,满席狼藉,有人醉醺醺的唱起长安城中流行新词牌曲《阳关三叠》

    一群被贬嫡出长安的官员,也正在抑抑的气氛中,挥泪送别,道是酒过愁肠人更愁,被送走的人固然满怀愁绪,来送行的人,也是满肚子对不可预料的将来和前程,逃避式的愁肠和伤怀。其中甚至不乏杜鸿渐,魏少游这样曾经显赫一时的面孔,但此刻他们都是失意的人。

    熏熏扰扰的角落里,偶然有几个清醒一些的。

    “一招错,满盘错啊……”

    “都是阉党误国啊,……”

    “连累了我们苦心经营的一切,全为人作了嫁衣……”

    “少说两句吧,今日不必往常了,前些天,那个暴户还是破坏官场成规,抢了大伙儿门路和仕途的公敌,虽然橹不过了他,但都可劲试着绊子,但是过了前天以后,他就会是长安城里,那些扶摇不定的墙头草们,争相投靠的对象了……”

    “为什么,……”

    “还不要感谢那些该死的公公们,一群不会成事只会坏事的混账,龙武军历年所作所为,那样不是传统和成规的大敌,但只要在体制内,我们就有办法慢慢抑并和收拾……”

    “暴户毕竟是暴户,再怎么得宠再怎么势大,根基浅的本质一时半会难以改变的,显赫的料一时难道还显赫的了一世……可是给这些阉货这么一闹,却把大义和名分平白送给了对方,龙武军居然变成了捍卫天子大统,归复朝政秩序的保护者……”

    “更别说那些扶摇不定的墙头草们,这场变乱中在乎的是谁能保全他们的身家性命……现在怕已经泾渭分明了……再加上当今天子的渊源,谁还肯去拿鸡蛋碰石头啊……”

    “轰轰烈烈的宫变,诱出了金吾军,困住了龙武军,围住了梁府,最后却栽在一群楞头青和小儿手里……”

    “从剑南到南平,从河南到河北,从江陵到长安,我们想了多少法子,损失了多少人,难道他真的是气数未尽……”

    “够了,小心隔墙有耳啊……”……

    宴后一群人在家仆长随的搀扶下,挽车引马四散而去,

    “崔漪、卢简金、李涵、璀、吕、李勉、崔器、杨绾、李揖、贾至、宋若思、刘秩、裴遵庆、崔甫、刘晏……会宴杜鸿渐,魏少游于畅亭,多有怨望……”

    淹没在尘烟中的一辆马车上有人记下了如下的字眼。

    “怡孙你去哪里……回光华坊的城门好像在那边吧”

    另外几辆马车和随从再次在城外意外遭遇。

    “我有事走安化门……”太子宾客,行枢密签书的崔甫,面不改色的望着至交的友人道

    “难道你要去……倒是正好同路啊……”

    新任翰林学士独孤及,轻轻笑了起来。

    “他既然是我们名义上的主官,自然去投贴拜会了……”

    “现在左枢密郭令公基本不问事的,右枢密李仆射,因为从弟李光进涉案,要避嫌,四个枢密副使还没配全,只有他这个内枢密使一手主持……不去混个脸熟怎么行……”

    “人家见不见,记不记得你是一回事,你若是不去缺席,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你怎么变得这么热心起来,不是看不上这种来历不明的暴户么……”

    “不过是形势比人强啊……”

    “这人是谁啊……”

    进城门的时候,崔甫突然停下,望见城头上用木笼号枷的一个血肉模糊的物体,已经散了好几天的恶臭,引得满堆的苍蝇嗡嗡盘绕不止。

    “他啊,你连大名鼎鼎的石引弓都不晓得么……”

    独孤及低声道。

    “他究竟犯了什么事啊,在这儿晾了几天了……”

    崔甫险恶的皱起眉头,要知道就算那些宫变的恶人物,也不过是引头一刀,难得有这种大战阵来招待的。

    “因为他做了不该做的事情……”

    独孤及露出促狭的表情

    “这可是安西北庭军的节帅,郭臬大将军亲自交代上刑的……”

    “不要卖关子了……大不了请你去平康里好了”

    “这还差不离……恩他本来是参与逆乱的安西军的一个将头,在街上抢劫时,闯进了一户人……这家人就是大名鼎鼎的少*妇柳,恩就是那位长安士女中风头正键的柳水心家里……”

    “虽然不知道生了什么,但是这位最后被抓出来的时候是光着屁股的……”

    “柳公水心是什么人,新近才拜在郭令公膝下,做了干女儿,昼夜登堂入室毫不避嫌……”

    “郭令公又是什么人啊,大唐军中的第一人,虽然已经暂时退养,但是割他的靴梆子,还想有个善了……郭家人虽然不认这个外室的身份,但是丢不起这个脸啊……”

    “更何况郭大都护可是郭令公的嫡亲侄儿,……所以这位就悲剧了……”

    “直接按照西军的规矩,剥了上半身的皮,放在这个天气里,慢慢的臭烂死……”……

    这一耽搁,回到家里,已经是天色昏,一些夕阳印不到的角落里,已经点了星星灯火,但我家还是热闹非凡,门庭若市一般的。所谓权利大了,接触的东西多了,烦扰也多了起来,这两天我门下每天都会积压了一大堆的投帖。

    站在门口迎接的却是一直全身长枪大铠的仪仗,还有一众望眼欲穿的身影,当先一个飞奔上来,紧紧挽住我的臂膀。

    重建的还有小丫头的新月骑士团,这只被视为花架子仪卫部队,终于通过自己舍生忘死的表现,修成正果,大白鹅周英奇等人,也得到公主府执戟、典军的头衔,作为皇帝特许规格的仪仗,由公主府的八百人规格增至亲王府一千六百人,可以穿着厚实的全身板铠和长枪大戟,招摇过市出入前庭。全长安就这么独此一号

    当然,一贯的特色还是保持下去的,白鹅队里专选我门下效力的西北义从胡里,那些身形高大白种特征的番人,与军中另一只枪斧大铠,全身重装的敢死队,由昆仑奴为主的黑种人组成的夜叉营,倒是相印成趣。

    再加上那些在我身边做侍从兼人质的胡裔番姓子弟组成的白狼队,家养童子军出身的少年亲事组成的熊猫队,还有府上收养的1o1I们,由公孙大娘教授剑击之技,而组成粉红猫队。

    随着早已层层叠叠铺开的席面,和弥散了整条街道的烹煮香味,我家被清理一空的前院里很快变过年一般的热闹非凡。

    “举杯,庆余年……”

    随着我这声的,劫后余生的压惊大宴,也正式开始。
会江陵 第四百四十六章 房事、烦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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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四十六章房事、烦事?

    日子一晃而过,市面重新热闹起来,短暂的战火留下的痕迹,也被逐渐一点点的消去,各种文抄除了对朝廷布的那点干巴巴公告以外的东西,依旧讳莫如深,却也开始起歌颂泰兴天子的新政,一些风花雪月的悲欢故事,也开始重新出现在喜闻乐见的娱乐版块之上,各大剧院和露天的野台子,也收拾了被破坏的门面,重新挂出新的剧作牌子来,开始接待人头潺动的观众……

    随着天边的鱼腹白,承天门门楼内,一夜灯火通明的通政司,也刚刚在打更宫人的叫唤声中,由宫中内役吹熄了了最后一盏灯盏,一股热气和声浪扑面而出,随着打开的大门,一些人满脸疲倦,伸着懒腰还打着哈欠走出来,与另一群同样有些睡眼惺忪的人替换,擦肩而过。去看看小说网wwwcom。

    但是,

    熬了一整夜的学士领班却没有这么清闲,他们还要督促着手下将整理出来的,送到对口的各省台部寺监院去,最后还要亲自将挑选出来干系重大的奏事,送到中书门下左右朝房去,以供宰相们决定是否在朝会上讨论,还是留后内朝商榷……

    “有奏事……”

    随着宫门下通传的声线,他们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宫墙小门的阴影中。

    这个通政司也是个新事物,

    新天子广开言路的举措,才开没个把月,各种怀着试探心思的递奏,就一下淹没了政事堂的枢要房,为了不让宰相们重新沉沦在亢多的文山会海之中,新朝廷不得已,又以原本值守北门辅政学士、行走为核心,抽调殿中监、秘书监、翰林院、宏文馆的力量为补充,由几位中书、门下舍人牵头领班,成立了这个通政司,以处理政事渠道之外,二十四道、各大都护府、都督府的奏进院,以及正四品以下外官的所有奏递呈现,由列位宰相轮流过问,总算分流了大部分的压力。

    还有很多东西需要磨合和尝试,才能形成比较合理的规程……

    长安东北的大明宫内,随着天光彻白而敲响的朝鼓,朝班的殿前卫士,重新封闭了朝前五门,将东西朝堂之间的御道封锁起来,敲过最后一通登闻鼓的勤政殿中,高冠汲汲,朱紫满堂,齐身满列,山呼万岁,应声唱喏之后。

    “三枢使呢……”

    例行合议的日子,龙庭玉阶上的新天子小白,却看见宰相对面武臣上三张空空荡荡的座席,只有新补枢密副使的兵部尚书梁宰,金鱼符、善翼冠,紫砂衣,金玉带手执牙勿,孤零零的站在一小撮紫衣武臣和一干带甲军将的最前班。

    “回天家,前些天郭枢密的寒腿犯了,已经派人请了病假……”

    值守朝殿的检点御史小心的回答道。

    “李枢密使告请母恙,已经请旨回家照养,正在兴平县,一时赶不回来”

    “那梁枢密呢……总不成也病了……”

    新天子面无表情的道。

    “回天家,梁枢密前些天还在院部值守,不过今早突然递奏说……”

    “说什么……”

    “说府上房事要紧,这些天赶得急了,已经累倒在家,上不了朝会了……”

    “房事……”

    新天子脸色变的甚是古怪,憋了憋才没让真实表情流露出来,头班的宰相们也面面相觊,不过是交换了下眼色,哼哼几声总算没有失态,

    但是列席其后的其他朝臣,站的远一些的队列中,已经顾及不了纠风御史和执金吾的脸色,哧哧有声纷纷哄哄然笑起来。

    还有人在偷偷摇头,低声的低估。

    “又告病去疗养了,这才新朝第几天啊,……”

    “恩旨,赐梁枢密骊山汤泉馆修养……病矣还朝”

    随后有内使双手托旨,碎步小跑快奔出宫门……

    龙山妙香峰的早枫,虽然还没深秋那种染血的浸到骨子的红艳,却又金黄斑驳艳印在一大片苍翠中,另一种风味,

    “停车做*枫林晚,古人果然不欺我啊……”

    我紧紧搂着盘腻在我怀里,粉玉嫩白的女体,喘息的道,刚看完日出,又看枫山,光天化日的在正阳下打野战的感觉果然很好。

    林素昔和萧雪姿香汗淋漓的在驼绒的软塌上纠结一团,随着余韵未消的情致,美好的山峦起伏,嫣红凝白挣扎弹挺在清晨草木芬芳的空气中,被徐徐冉冉升起的正阳染成金红的颜色,又象激流中飘摇激荡的小舟,孤舞雀跃着实在是美不胜收。

    职位多了担子重了,我正儿八经的上了几天朝头,实在忍受不了枯燥无趣,再次故态重萌请长假告病在家,当然了,这个病多半还是属于寡人之疾的范畴。

    事实上,这多少也有薛景仙那些人,刻意纵容和宽许的意味,经过这一番变乱,对他们来说一个合格的继承人更加紧迫和重要了,用两府那些人拐弯抹角劝谏的话说,人生在世,总有些七七八八的意外,若是断了香火,那再赫赫的战功,泼天的富贵,到头也是一场空。

    就象崔光远说的,为了这个小团体大集体的将来,就算被人骂成无耻奸佞,也要捏鼻子认了。要知道韦老二已经有第二个儿子了,其他将领也多少早有了儿女,如果身为集团领袖的我,再继续膝下无人,显然不是长久之道,也很容易滋生一些不必要的想头和内部的纷扰。如果将来需要收养,同样也有不少认同感和出身背景的问题。

    虽然只是他们私下的秘密举动,但是所谓上行下效,天南地北各种食补和药疗的方案,养生宜子的私家秘方,还有各地名山大川,号称灵验无比的寺观古刹求来的各种灵符和小物件,象潮水一样从各种私密和公开的渠道涌进我家。甚至还有举出自地理风水时辰之说的堪舆结果,天晓得我哪找地方去埋我还要一点多年才能现世的祖上三代。

    然后是我那些朝堂上的盟友们,也多少通过一些间接的渠道,表达了他们隐晦的关心,并且表示他们的家族里,也有一些适龄生育的小女,然后又蔓延到那些诸如杨太真、玉真大长公主、沈惠妃之类,与我家亲善的女眷中,通过各种方式送了我家女人们不少,奇奇怪怪的东西和据说很灵验的秘方。然后那些倍受压力和使命感过剩的家臣们,又偷偷把关注的目光转移到我府上那些还没动过的女人中,以健康为由组织了几轮体检和相面活动,然后是接二连三的偶然和意外。

    终于一天,我现那些女人在偷偷的开会,连初晴也神神秘秘的告诉我说,其实张果老他们已经看过了,我那个便宜女儿玉坊,其实是极适合生养宜男的,我真的彻底被他们打败了……面对他们异乎寻常的热忱和不屈不挠的挖掘精神,饶是我自认这些年面皮已经锻炼的极是厚黑,也只好委屈小东西当挡箭牌,暂时离家出走落荒而逃。

    一半是逃避上朝,一半是不堪其扰,带着女人出来抓着夏天的尾巴,秋游散心了。在家的这些日子,家臣的着急,女人们的幽怨,还有那些盟友们的暧昧和关心,让我头都大了,再呆下去,就是宗正寺打着小东西女官的名义,送来适龄宗女名册了。

    一些穿上薄薄裙甲的大1o1I,在外围警戒,当然,穿这东西纯粹只是为了好看或者说欣赏品位,虽然她们已经受过来自柳先生、公孙大娘之流一些击刺的训练,身佩比制式战剑更细长一些的小剑,倒也不完全是装饰,毕竟我一度是那位骑士王控,将来如果能找到适合的人选,倒也不介意尝试一下netbsp;被一群刻意装扮起来的1o1I,前呼后拥的主人前主人后,也很有生活的乐趣啊。

    出于隐私的考虑,小红线暂时取代了小杨、摩勒的位置,坐在我的车架顶上,正支着下巴百无聊赖的喵着四周,出一声又一声的哈欠。随着舒展的小小腰际,喘气在胸甲下隆起的蓓蕾,也让人很有想象力。

    满身大汗的做完不同姿势的,最后几节有益身心健康的晨间运动,我也终于肚子咕咕叫了起来,收拾妥当,已经是日上三竿。

    早饭是就近送来的特色菜板烙鱼生,就是活切的鲜鱼背段,按上烧红的铁板煎黄,再浇浊酒烫熟,不用任何佐味和油盐,鲜嫩的肉汁直接从略微焦脆的鱼块里渗满口中,

    现捞河鲜的白冻,蚌蛤虾鳅用纱布包团猛火煮到看不见囫囵肉才提出来,剩下汤水荫凉一晾,就自冻成鲜美的白胶,无论就饭还是化汤,都是美味。

    主食是女人们亲手给做的爱心便当,准备野餐时用的,其中饭是的蟹子饭,又称百子千孙饭,就是用蟹黄汤膏加煎鱼子做成的炒饭。几个小菜也是阿蛮、云容、初晴等人下厨的产物。

    昨天,江陵府用快运送来了一百多车新蟹,个个饱满圆肥,由于水草木桶的贮存得法,几天后到了长安后居然还有小半是活的,除了一些大内宗室指定特供的配额,其余几乎被疯抢一空,这是通过江陵到商州的快直道送来的,前后只用了四天,其中有一天,还是用拖网浸在水中,从水路运到商州郡,才上陆封桶装车。

    事实上,龙武军工程团,及其附属工程营建队,这些年为了实际需要,在剑南、山南、乃至西北和岭南等地,驻留各大的城邑和工矿产业的据点之间,因地制宜修了不少的路,这些路大多是还是土路,通过重型工具夯实硬化处理的土基路面,已经足以满足大多数载重马车的需要,这么做技术含量低,上手块,只要有合适的技术指导,用足够的人力都可以堆出个基本里程来反正我要跑的也不是那种动辄十数吨数十吨的载重卡车。

    在一些雨水比较充足的地区还加上了沥青和沙石调合的路面防水措施,只要不什么山洪泥石流,基本不怕被雨水泡烂的。在干旱炎热风化的地区,则换成了另一种替代物,盐碱土和沼泽泥铺成耐磨的碎石路面,由于雨水少,碎石间隙也不怕被冲刷的坑坑洼洼,只要定期平整就可以了。

    象水泥之类的新产品因为产量的限制,只用在一些诸如桥梁、栈道,山涧、沼泽之类特殊地貌上加固之用的,由此也积累了大量的建造经验。修建这么一条快直道,不过是试点,下一步,则是长安到洛阳之间的都直道。

    在中午的太阳变得灼热之前,我也简行易装,低调的回到了家里。这时朝会的合议,也到了书房的案上,几个需要关注的群议,直接被圈点出来。

    大臣们以国事艰难,奏请征收官员职田的税粮来充济一时,天子已经准许。作为群臣的表率,我今年禄米也全部没了。

    新任命户部员外郎路嗣恭,为灵武守捉使。灵武为朔方军故治所,地方与军中关系盘根错杂,前几任的刺史都很难管制,他到那里后麻烦和是非不会少的,自从把他保出来后,路嗣恭也名正言顺算是我的门人,我也不能坐视不理的。

    自从安、史之乱以后,国子监的厅堂房舍毁坏严重,许多将士借这些房子来居住。新任国子祭酒萧昕请诏复建之。

    由于京师两学先来后到的存在,长期荒废的国子监的地位变得相对相对尴尬起来,甚至有人为了讨好两学背后的政治势力,屡次提出抗议废止国子监,或者将国子监的实际功能,转移给两学。

    因此在泰新新政中的一系列举措中,国子监的功能也生了巨大的转变,由官立学府,变成了纯粹的学政管理机构,以对天下各道学政进行指导,但是国子监生,太学生的制度依旧保留,却是作为官办师范院的存在,生员一部分直接从两学及众多附学中挑选,一部分从那些科举候选的背身、候才中选入,还有一部分由各道举荐。

    此外,由于新朝的更立比较大,因此泰新天子今天已经昭告天下,在来年特加恩科,以为国选才,当然这么做,也未尝没有借助科举带来的新血,冲淡旧朝宿臣的门人子弟和新得势的武人集团的影响。

    因为,新天子即立的这段时间也不怎么平静,

    故华州将周智光逃出京师,不知所踪,新近在商山出现,阻绝道路,劫走山南漕运到关中的大米二万斛,龙武粮院使严武,部将崔旰领商州义勇往讨,与蓝田屿守军前后共击大破之,人粮俱获。

    山南西道果州牙将柏茂琳、兴州牙将杨子琳、集州牙将李昌,与西山都知兵马使郭英干、都虞候郭嘉琳恶,相互举告不法,留守山南行军司马杜济不能决,朝廷委山南西道都督鲁灵为查访使,带兵南下。

    卫州驻军数千人闹饷,以衣食不足为由,杀刺史袁太以下州官数十人,掠库焚衙而走,新划的河北道警闻四起,有人奏请将那些正在疏浚河渠,修缮道路,由大量汰退军人组成工程队,重新武装起来以平之,但是朝廷不可知否,拟调新任河南都督的徐州兵往镇压。

    原江东采访使韦涉转任淮北,以抱病请暂缓去任,敕命江淮租庸调使韦伦,前往视事。这时扬州又生胡商抗税事件,地方官府不能制,雷万春率河南、淮西兵北上,入江都遂定。

    江西采访使皇甫、淮南采访使李成式、江南两道观容大使段乔福,联名上屡遭兵火,民敝久困,请减粮赋,。

    江南都水大使兼河漕判官刘彦奏,今年淮河夏汛凶猛,而河道久未修缮疏浚,自京口以下多处危决,虽然军民戳力以赴,两淮沿河各州歉收已成定局,预估减收三十万石至五十五万石,另需赈抚及修河款约7o万缗。亟待拨付,不

    然流民四徙,又是一个天平之乱。

    已诏登州、夷州商绅富户劝粮输往,由江淮租庸调使具以官票,以登、莱诸州来年盐产,折价抵支。

    我屁股还没有坐热,许久没有露面的赵胖子就找上门来,这位却是个稀客。

    由于我与他们这些商人势力,在地位身份上的差距和供需关系越来越远,已经淡出了直接参与经济利益的层次,虽然这些年来生意越做越大,关系越来越紧密,但是他们自惭身份或者说畏惧避嫌,往门下往来的频率反而也越来越少,再加上我家最近在重建,所以能直接找到我的人,并不多,赵胖子也是直接找上小丫头的门路,又厚着面皮守候了一早上,才磨到我回来。

    作为与龙武军关系密切的几大商业组织的创始股东和元老,他这次厚颜求上门来,为的是新朝行新钱的事情,按照惯例,新天子登基,照例要按照年号行规模新钱,作为庆典的一部分以纪念之,但是这次新朝更立比较仓促,又经过大换血,连带司农寺下的钱务局和各地钱监都有些混乱,因此到现在还没有影。

    他们这些实力雄厚的皇供商,也把主意打到了这上头,希望能够联合起来,承包泰兴新钱铸造行,其实背后也有我家参与的背景,现在南平、海南等地因为足够廉价的铜山,每年地下铸造的历代通宝,又何止数以千万计,因为采取了新铸造工艺,私铸的南平钱、南海钱,甚至比官方大多数版本更分量足,质地坚韧耐磨,很快充斥在南方市面的流通中,被称为青钱的硬通货。这次承接铸钱,也不是为了赚钱,哪怕是给朝廷白做也没关系,为了只是获得一个名正言顺的名义。

    不过钱币行,事关国之命脉,委之商人的事情,是前所未有的事情,虽然他们已经打点了大部分的相关官员大臣,再加上我暗中的推动,但是在朝中争议也很大,他这次把样范都带来了,打算通过某些私密的渠道,直接送到皇帝面前。

    包在锦盒绸版里的,一种当十缗的大彩金饼,当二缗的小彩金币,当一缗、当五百、当二百三种面值的银饼,预计十万枚左右,主要是作为宫内的赐钱,然后是一排打磨明净水亮的青蚨,从拇指大的小文钱,到当五十的大制钱,足有六枚,此外还有一枚当一百的白铜钱,纹饰精美,字体分明清晰,刮擦起来清脆有声,足以防伪。

    此外,还他还带来了那些剑南、山南、江南商人集团的另一些意向和策划。

    比如有意借助枢密院的名义,承包军队将士军饷转兑的业务;还有希望能够借助枢密院的力量,将那些合作社,互济会的影响,扩大化;再有就是扩大行军票的问题,虽然朝廷的官票信用已经不怎么样,但龙武军内部行的各种以实物为保证的粮票、菜票、布票、肉票等,却在外部市面上极有流通的口碑,甚至比乾元朝行的官钱更用信用,因此各种造假和冒认也层出不穷。

    以至于说,这些年下来,只要是有龙武军为担保的项目,还有很多人愿意把钱投进来,作为一个长期增值的渠道。

    不过这个东西我也没有当场应承他,而是让他把具体策划交给薛景仙,毕竟兹事体大,还要从长计议,我不在乎钱,这些是作为龙武军福利的一部分,但是引入外界的商业利益和竞争,就不好说了……

    “小将(属下),参见枢密(总府)大人,……”

    齐刷刷向我行礼的,正是新鲜出炉的羽林、神策、神武诸军的将头,另一个特色是他们都很年轻。虽然一直受制各种因素,大部分编制还没补全,但不妨碍他们急匆匆的先把架子搭起来再说的迫切心情。
会江陵 第四百四十七章 拜见与来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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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天子喜欢用年轻人,所以一水的新任北军将领,大都是没过三十的新鲜面孔,其中有好些是东宫的老人,或者在河北时追随过太子并肩作战,甚至暗中宣誓效忠地方出身的少壮将领。去看看小说网wwwcom。

    无论是作为北军总宿卫使,还是以内枢密的身份,我都是他们的上官,更是北军的“资深前辈”,因此倒也当之无愧的受了他们的大礼和私人府上的进偈会见。我看着汲汲的纹甲缨盔人头,甚至有些恶意趣味的想想,要不要给他们一人一个红包,做见面礼。

    清算那些参与逆乱的军队中,以神策军和神武军当其冲,其他军队还可以说是受了矫诏的蒙蔽和某些将领的利欲熏心,但是同为出身北军序列的神策军和神武军,长久是作为龙武军的对头存在的,并在战乱中挥了最主要的作用,也参与大部分关键事件。针对围剿龙武军所属的战斗意志,也比其他三心两意的外来军队更坚决,

    因为他们还有相当的战斗力,甚至把我和龙武军逼到一个相当危险和尴尬的境地之类的理由,沾的血也最多,出于讨好或者泄愤之类的理由,新朝里有不少的声音强烈要求废除这个两个军的编制和名号,余部不论牵连与否全部流放,由朝廷另立名目重建北军,

    这时候生了一个意外,被格外开释出来,新天子有意另任的神武将军管崇嗣,在自家府邸里自杀了,留血书说蒙上皇赏识,拔起与行伍,定难于天下,却有负所托,上不能保护上皇,下不能约束部众,终酿成大祸,实在难辞其咎,无颜再受新君的恩德和重任,死后也无颜面对历代前人,请以庶民礼薄葬之。

    虽然这位神武将军平时粗豪不文,但是在军中还是颇有人望的,那些被羁押在临时营地里的神武军将士,闻讯后满营嚎啕大哭,以头抢地,难以自己。

    最后是这位颇为念旧的新天子,想起了过往神武军追随左右的种种,或许还是那些针对神武军的声音,因为这位老将的果决壮烈,一时失声,闻季代表的秘密中使拜访过我府上,管崇嗣的远房族兄管平潮也上门来沟通,最后神武军还是保留了名号和少量的编制,但是仅存的士兵被打散再编,将领则降级交叉配置到其他军去。

    既然要卖人情就卖到底,受到余泽的还有神策军,不过待遇就没那么好了,名号被保留了,但是人员全部被换掉,将领由羽林军抽调过来,士兵由部分没有直接参加长安动乱的安西北庭军补上,原属将士则编入安西大都护郭臬的派遣军,随他即日上任。也算是一种变相的配,神策军使成如蓼,虽然被部下软禁,但是因为无法避免治军不肃的责任,以及与阉党的往来嫌疑,左迁枢密院正四品佐军,领平戎、军策馆事。

    所谓平戎、军策馆,就是为陈玄礼之类,那些级别足够高,但是背景和上进的动力不足的将帅,提供足够身份的高级待遇,安置养老的地方,他们将领着讨虏、平寇诸号将军的头衔,作为总章参事府和枢密院的特别顾问,在需要的时候提供恣议,在平时就由专人编写军旅生涯的回忆录,并出版或刊载在为武学和军队的内部刊物上,有些人还兼职武学的高级客座,定期作为枢密院的特派代表,参加一些集体或者公众活动,年节恩敬也不会少,也算是荣遇备至。

    按照朝廷的新制,为了防止某人以下克上就可以轻易挟制大部分将士铤而走险,在北衙宿内八军的左右神武、左右神策四部中,取消了原本已经名存实亡的将军号,以中、左、右郎将三率司,再加上都虞侯、护军中尉,组成新的统领阶层,这也是一种变相的惩罚,此后这些编制中最高只有中郎将而没有将军这一阶。

    当然,说是借鉴了龙武军的成功范例,但其实是防备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

    随着一个个按照阶级和班次上来见礼和自报家门,其中一些名字让我再次感叹起来,是金子就会光啊,不管你怎么改变历史,

    比如我眼前这位。

    “良器见过总府大人……”

    新任的神策左郎将李晟,李良器,洮州临潭(今属甘肃)人,和卫伯玉一样的将户世家。祖父李思恭、父亲李钦,都是陇右的裨将。自小家学善于骑射,喜欢读孙子兵书。他18岁时就按照传统,投奔时任河西节度使名将王忠嗣,从击吐蕃。战就射死吐蕃悍将(“悍酋乘城,杀伤士甚众,忠嗣怒,募射者,晟挟一矢殪之,三军欢奋”),王忠嗣抚背亲许“此万人敌也”。

    可惜立场不同,出身的背景又多少有些对立,再加上一些外部因素,或者说我的主角光环,还没强到可以撬的动郭子仪、李光弼这样在役军人集团的墙角(事实上我到现在为止,撬过最高级别的现役军人,也就个在军中不讨人喜欢的段秀实)……

    已经是号称朔方五虎之一头号番将,铁勒族浑部出身的朔方留后浑释之帐下,与同样十余岁入朔方军,战绩累累的浑释之长子浑碱,并称武锋军双牙的这位“万人敌”,虽然一度在哥舒老帅和北军的名号和待遇前犹豫了下,但还是以不敢负公恩果断的拒绝了我的橄榄枝。

    现在重新看到他站在我面前,成为我名义上的部下,心情多少有些复杂。

    (所谓的朔方五虎,仆固怀恩、王升、陈回光、浑释之、李国贞等五将,除了个别早亡外,后来几乎都是出将入相的人物)

    同样让人感触的,还有曲环,这也是我的一大遗憾,他本是陕州安邑人,客居陇右。据说少喜兵法,资勇敢,善骑射云云。天宝中,从哥舒翰讨吐蕃,拔石堡,取黄河九曲洪济等城,授果毅别将。安禄山反,从南阳节度使鲁炅守邓州,等我想起哥舒帐下曾有这号牛人,派人去向鲁炅讨。

    结果去人回复说完了一步,因为曲环刚刚在邓州与贼将武令战尤力,被路过前往河北督战的太子小白看中,特加东宫左清道率,从太子小白先屯河阳,战泽州,破贼锐将安晓思,又参加了邺城突围战,于是我更加没指望了。后来太子遇刺时他正在留守洛阳大内,侥幸逃过牵连,现在被转任为羽林军都虞侯,他也少数是带着部下来上任的。

    虽然因为我提前结束了安史之乱,导致他们在历史上的军功和业绩都大为缩水,某些人还在部将的位置上仰人鼻息,没能独当一面,但是一旦有机会,他们还是会比别人更加的显眼和出位。

    “神武中郎将长孙冉,参见枢密大人……”

    “又一个长孙的……”

    我有些头痛的,夸张摸摸额头,这些历史久远的勋贵世家郡望大族就是神话中怪物,九头蛇许德拉啊,砍掉了一个脑袋,却不知道那个旮旯角里又给你冒出一个来。不过想想,连号称心狠手辣的武则天,也只能把当权的太尉长孙无忌给族灭,却无法消灭整个长孙氏族的影响,

    “伏法的长孙全绪,正是属下的同宗叔长……”

    他面不改色,依旧欠身道。

    “不过在下一门是分家旁出,自高皇帝始,就是羽林常从卫士……某蒙上皇赏识,添为东宫左卫率府典长,曾受东宫指派,受讲过武学……汗颜以末微功,圣上晋为神武领军……”

    “这么说,你还是羽林军族啊……”

    我打断他道。

    曾经在我手下打工的现任左羽林将军,北军副检校皇甫皋也是羽林军族,也就是通常所说的父子兵,他们在羽林军中的位置,几乎是时代相承,虽然地位不高,却守卫这相对重要地方,但也因为常常不可避免,接触到宫廷内部的一些东西,因此经历了历代宫变和政乱之后,能够硕果仅存至今的,其实也不多了。

    这也是那些亲附皇室的世家大族的另一个传统优势,一般嫡系正出的子女,可以与皇家联姻,或者成为朝廷的重臣,旁支远系的子弟,则在远房族人的担保和举荐下,进入北军或者宫内官中,从下层获得一个不错的起点,默默无闻或低调的继续为皇家效力。但是如果有机会,他们有族人为援应,也比别人更容易出头。

    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他们是皇家的将领后备,虽然未必有多大的才华和功绩,但某些方面,要比我这样半路出家的北军大头目更加可靠。

    更何况他还是东宫卫率府出身,当年太子小白监国河北,受困邺城之乱,这些东宫卫率与拱卫太子的其他部队一起,奋死拚杀战至身边每一个人,但战场不是拼勇气就能解决问题的,其中以这些未经战阵的卫率府勋贵子弟损失最重,能活到最后的都不简单,这个长孙冉,显然是其中之一地位还不低,更兼在太子身边见习过军务,他的末微之功,其实应该也不会小的。

    据说那些东宫卫士,因为不肯阿附阉党,在太子遇刺案上攀咬更多的人,被折磨死了好些人,活下来的也被流放,直到小白火登基,才被在配的半路上重新召还,他显然就是其中的代表……

    打走这些人,府上又通报说,来了一个意外的客人,拿着我的信物请求会见,却是许久未见的希伯来人约书亚,自从他成功的取得可萨突厥与大唐的贸易,一晃已经是两年多的光景了,满面风尘的颜色,粗燥而暗的皮肤,昭示着他这一路漫长而艰辛的旅程。

    “祝贺大人,再次成为这个伟大的帝国,最有权势的人……”

    难得他饶舌的吧这么大一段话给一起说完。

    “为此庆贺这个让人鼓舞的消息,我正好带来了与大人荣耀和身份相称的礼物……”

    所谓的礼物,除了投我所好,用车载马驼的一些域外珍奇之物,还有小半车的古典书籍,据说都是已故安息国,流失在民间的,既有古老的医典药书,也有宗教和历史的记事卷轴,还有一些古老民族的诗歌叙事文他从哪里收罗出这些东西来,不过真的是一下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特别在现今伊斯兰教大兴,那些宗教人员到处查禁搜焚异教文典的,而现任的那位哈里大君,又是对知识有异乎寻常重视的情况下。

    最后才郑重其事的抬上一个大箱子,却是一大捆分类齐全的书册图卷,从旧到新,标注着葱岭以西,沿途的绿洲水源城邑人口的分布,描绘着大食帝国境内的所见所闻,四通八达的道路和驿站分布,大食军队的各种铠甲人像,甚至还有一幅神赐之地巴格达新都营建的草图。

    按照他的说法,光这一幅涂改潦草的规划废图,就花费了他几乎整整一驮骆驼的金沙,才从贪婪的安息人工程总管手中换回来。

    虽然我让他寻找的是一道通往大秦的商路,并记录一切所见所闻,按照价值付给报酬但是这条道路,未尝也不能成为一条未来进军和作战的道路,显然他做的相当出色。

    “我还遇到底米里塔残存的巴鲁黑(佛教僧侣)们和他们的秘密追随者,”

    “也带来了他们对来自老子遥远东方古国的共信者的问候和口信”

    “还有沃教反抗者齐德孙的后裔,对于大人不吝支持的感谢和回礼……”

    他也带回了同族阿罗罕主持下基地组织的最新消息。

    现在位于西域拔那汗国内的基地组织最盛时,武装人员多达上万,象磁石一样把周边国家,反对大食人的地下势力,都吸引过来,经过短暂的训练和武装后,这些游散四方各自行事的部族反抗者,就变成那些边疆埃米尔和行省总督们最头痛的存在。

    在朱邪部等具有东方特色的游牧军队教导下,他们学会了利用骆驼和马,来去如风的抢劫官方背景的商队和驿站、仓库,暗杀和袭击大马士革和巴格达派遣来的官吏,从税吏到驿官到执法者一个都不放过,把他们的尸体联通护卫倒拖在马背后,用血腥和破坏,威胁和恐吓任何告他族密者,然后在每年冬天来临前躲进山区,春天的时候再赶着骆驼和马匹,带着战利品出山,越过广阔的东部边境,去换取需要的东西。

    按照最新的比价,一个附带完整身份证明的大食贵族头皮,至少价值一匹丝绸到一匹好马,一个正统割礼过的阿巴斯族人,也能够换取一枚唐式小银饼,如果是一个埃米尔的家族成员,至少也价值一小袋的安息银币。

    虽然真正成功的范例并不多,只有一些走投无路的亡命之徒才愿意铤而走险,(大部分都是越过边境的小姑东方游牧部落军队的杰作),但是大食人的东方诸省,还是一度陷入血色的恐慌中,喜欢割真主信徒头皮的地狱妖魔传说,也流传在边境部落之间。

    在远离城邑的大路上,人们不得不将自己全副武装起来,怀疑和远离每一个所遇到行迹可疑的路人,直到总督们不惜血本,为每位贵人和官吏加强了护卫,又在地方城镇驻留更多的军队,残忍的镇压和捉拿一切可疑的人,将为数不少强盗、小偷的嫌疑人杀了一批后,才有所缓解。

    但是猜忌和怀疑的裂痕,已经弥散在各个不同的信仰和部族之间。而一些偏远的地区,按照古老的部落法则和传统,残忍的血亲复仇,却还在以反阿巴斯人的名义,持续扩散着。

    然而受到打击最大的,还是大食境内的商路贸易,没有等到足够大队的规模,大食的商人们宁愿卷缩在城邑里,也不肯轻易上路。因为,借助埃米尔和部落领们的军队,同样需要价值不菲的付出。

    这种骚扰行为,也间接打击了可萨人在香料大路商业上的竞争对手,因此随着官方关系的建立,又有大量附庸于可萨汗国的阿瓦人山地骑兵,以雇佣的身份加入了基地组织,成为破坏大食人在中亚列国统治的重要力量……

    “我很满意……鉴于你所面临的危险,以及这一路的艰辛。”

    我放下手中的清单。

    “你想要什么样的奖赏,除了金钱之外,土地、地位,或者官方的身份也可以考虑”

    “我只想要大人的友谊和帮助……为我自己和我的同胞”

    他正色却把身体躬的更低。

    “将来或许是为了大人一个承诺……我们还有更多的同胞愿意为大人的命令而奔走”……

    “克兰王子太草率了,几乎断送了我们在东方最后一点希望和种子……”

    结束了拜会,回到长安城中仅有的一所礼拜堂,约书亚温文和熙的脸色一变,用族内的语言,对着一群匆匆前来拜会新任长老,聆听故国消息的同胞们呵斥道。

    “我们在东方的根基太浅,要的不是扩大信仰,而是在唐人中获得足够的声望和好感,为我们的民族和信仰获得更大的生存空间和一个宽容的环境……”

    “克兰王子身为国人在异邦的领袖和榜样,更不应该贸然介入上层权势的斗争中……”

    “我们在这个庞大的国家,好不容易拥有了一个愿意接受我们的强力的庇护者和保证人……”

    口中训诫着东方的族人,约书亚的心思,却暂时飞回了遥远的万里之外,这些年应那位大人的要求和雇佣,他带领着众多怀有特殊任务的商队走过很多地方,从斯拉夫人的冻土雪原到柏柏尔的酷热沙漠,在当地同胞和盟友的帮助下,建立起一个又一个商业和信息的据点。

    而这一切,都要感谢那些目光短浅的长老们,之前贸然而动的轻率和短时,终于让王国付出了代价,依兰王的军队,再次在北阿加利亚的草原上,败给了艾穆哈人,而艾穆哈军队中出现的骑射部队,也是一个让人忧心的倾向,而希腊人姗姗来迟的援军,更成为伊迪尔城中最大的争议和担心。

    作为汗王的妹妹,马扎尔人的公主艾琳,希腊人的王后,却在她的宫廷里似乎影响力越来越小,那位年老的罗马皇帝迷恋上了新鲜而青春的肉体而流连忘返,他的大臣和将军们也似乎已经满足帝国在小亚细亚的疆域,不希望在有什么作为,让时代与君士坦丁延续的盟约,滑下一个危险而尴尬的境地。

    直到,这时候王国的智囊和顾问们才想起十多年年前生在呼罗珊的那场轰动一时战争,艾穆哈人在东方,似乎还有一个强大的竞争对手,塞利斯人广袤的领土和那让人震颤的庞大军队……

    “来自这个东方大国的强有力权贵和支持者……正是我们的王国和同胞迫切需要的,伊迪尔的长老会以圣殿的名义誓,不会容许任何人的私欲破坏这个结果……”

    约书亚斩钉截铁的结论说。

    “伊迪尔已经授权我调动一切可以获得资源,获取这位强力权势者的欢心和认可……”

    “事实已经证明,他所拥有的力量,足以保护我们的宗教……而我们也需要来东方的援助和可以提供避难的后路,因为我们要要避免再出现一个查士丁尼……”

    听到这个名字,在场的列位无论是东方希伯来人的后裔们还是新移民,不分老幼都露出一种不堪回或是恍如噩梦的悲沧表情。

    他说的这位,就是拜占庭历史上大名鼎鼎的查士丁尼大帝,这位农民儿子出身的罗马皇帝,既是罗马荣耀的光复者,也是整个犹太民族的灾难根源。

    由于这位罗马皇帝,坚定地认为自己是上帝派到人间的代理人。负有要根绝一切异端宗教的使命。并由此颁布了著名的《民法大全》。最核心的内容,就是限令三个月之内,所有异教徒必须改奉基督教,没收他们的寺院并移交给正教徒,不允许担任国家官职,

    宣布包括希腊人、不信仰东正教的撒玛利亚教派信徒和犹太人,统通被剥夺一切政治经济上的权利。

    先他们不但不能出任官吏,也不能加入军队,不许参加商讨公共事务的聚会,更不许拥有投票表决和选举权;

    其次,这些“异教徒”个人财产有极其严格的限制,在转让、典当、继承财产时要受到极多的限制条款。稍有触碰,其财产很可能会被政府没收;

    既然犹太人是最死硬不愿意改宗的“异教徒”中的典型,那么这些“异教徒”自然不要指望任何来自法律和官方的保护和支持,巧取豪夺他们的财产和侮辱妻女也不会受到制裁,甚至成为历次宗教运动中被鼓励和赞许的行为。

    而这些《民法大全》中的那些规定惩治“异教徒”方案,也作为中世纪的那些国王诸侯领主们,一次次针对犹太人清洗屠杀掠夺的悲剧根源。

    由于《民法大全》的颁布,那些从欧洲到非洲的领主们可以公开大张旗鼓地对属地上的犹太人进行征税。国王们可以毫不客气地将犹太人辛苦积攒的钱财纳入自己的国库。

    当一个国家经济生问题的时候,国王们先想到的是犹太人的钱袋,如果本土没有那么多犹太人,他们就会做出一副温和的笑脸,将大批犹太人“招商引资”到自己的土地上来。一旦这些来自异乡的旅人定居下来,国王们的笑脸会突然变得狰狞,无数繁重的税收会从天而降。无奈的犹太人只好认命,缴纳大量的金钱以图个平安这样的事情在周而复始,自称“讲究诚心”的欧洲人却打着上帝的旗号,数百年如一日地做着伤天害理的事情。

    这就是犹太人千百年来灾难的开始。一部罗马版的《民法大全》固然是人类法学、法治精神的里程碑,也成为犹太人头顶上久驱不散的乌云。

    直到一场可萨汗国的都,王宫之中生了一方为拜占庭帝国皇帝指派来的神学家,一方为阿拉伯帝国派来的经学大师,还有一方则是犹太人的大拉比共同参与的宗教大辩论,让马扎尔这个突然出现在里海边上的游牧国家,一下成为挣扎在异教徒清算法案的恐怖和黑暗中的犹太人最后的“迦南地”。

    对于这个横跨后世南俄、中亚草原上短暂犹太人王国,身处于欧洲、中东的犹太人兴奋异常。从此,一批批犹太人千里迢迢来到这片对于他们来说即陌生由亲切的王国。在这里,他们可以自由地生活、行走、贸易、从业。他们不用在基督徒面前低眉顺目,更不需要在佩戴充满屈辱的标志。

    他们不用担心有人当街故意侮辱他们,也不必提防着什么时候国王颁布驱赶自己的命令……突厥可萨汗国成了真正的犹太人家园,日渐强大的帝国给犹太人在漫长的中世纪中提供了一个温暖的家,虽然这个时光是短暂的,但绝对是意义深远的。

    更由于和唐朝、拜占庭和阿拉伯人之间都保持着密切往来,因此信仰犹太教的可萨人的天地一下子变得更加广阔了。大批犹太人甚至从可萨人控制的北道来到中国,并成规模地定居下来。

    但是随着第一代都布哈拉的沦陷和在大食人刀剑前被迫改信的“犹太人保护人”可萨王室,掌握知识和传承的长老和拉比们,也终于意识到这片迦南地,也不再如想象中的那么安全了,随着光复信仰的战事挫败,于是当初被视为笑谈,那么一个许诺,重新被有识之士给拾取了起来。

    当然如果没有遇到东方的许诺之前,大概几十年后,他们也会带着金钱和财产投入查理曼一世的加罗林王朝的怀抱,仅仅因为那位查理曼大帝,也是历史上少有因为形式需要,而给予犹太人比较宽容的态度,并授予特许经营状和相应地位的欧洲君主,虽然只是那么昙花一现的查理曼王朝,并不妨碍他一度成为希伯来人的精神家园。
会江陵 第四百四十八章 惊闻与求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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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四十八章惊闻与求教

    利用这些希伯来人,最初只是我的无心之举,给他们官身和家臣的名分,也多少有点儿戏的味道,但没想到他们可以回报我更多出乎意料的东西,再下来给予约书亚的礼遇,就多少有点千金买马骨的示范意义,目前他们似乎还做的不错。去看看小说网wwwcom。

    “礼部尚书贺兰大人递了口信过来……”

    作为我幕府新任的掌书记杜佑,看了眼约书亚远去的方向,抱着公文度步进来。

    “唔……”

    “说是驻留在长安的大食国使团,已经正式通过鸿胪寺,向朝廷提出抗议和交涉……”

    “抗议什么……”

    “抗议朝廷在安西境内纵容匪乱,还勾结大食叛臣,四出袭掠屠戮过往商旅,行径令人指……河中列国,已经惶恐不安了……”

    “我要的就是他们的惶恐不安啊……”

    我微不可闻的嘀咕道,对于葱岭以西那些绿洲组成的外西域城邦国家,一直是在各大政治势力里飘摇的墙头草,受限于资源和版图,并没有太强大的军事实力,但是他们的位置又太重要,因此成为各大文明和实力的争夺对象,多少有些左右逢源的优势。

    但也因为独特的地理位置,如果出动大军去对付他们,未必还有这个理想中的效果,反而是那些大规模一点的盗匪,就可以轻易威胁他们的边防。

    这是高仙芝的石国之变的教训,现在不是很好,不用官方出面,也不用弄脏手和名声,就可以用另外一些方式,逐渐破坏或者消除大食在中亚诸国的影响和渗透。

    “贺兰大夫的意思是,……”

    我转头过来。

    “各守其境,不得相扰……”

    “太保守了,传我的话,国之往来,当以对等为先,且让大食人先把十多年前叛国的突骑施突厥葛逻禄部举族给我交出来再说……做我邦交之国,却容留包庇大唐叛藩十数载至今,是何道理,如果大食无法做到自清,又有什么资格与大唐交涉,少不得我国将来自己去讨个说法……”

    “驾部郎中韦应物上,希望能由本军牵头”

    杜佑又道。

    现在关内八出之地,为了攻略长安,成都至关内的褒骆道、子午道等三条路线最早被修完;为了输供西北朝廷,平凉至成都的西北道次之;后来收复长安,为了迎还西北天子,又对萧关以西至凉州的道路进行了大规模的拓宽平整,以应付繁重的运输任务;后来关内凋敝,还乡团急需大量粮布等物质,为了方便荆楚输运,又重修了商州至京师的硬化快直道;

    随着龙武军配合三受降城的河西军经营塞上,沿着水系建堡截坝,逐步推进深入草原的据点,又修建了银州到上受降城的快(马)车道,以输送草原上缺少的建材,随着古榆林关以北、统万城遗址以西的响水川,地下煤海的现和煤城的建立,汉时的古榆林关、北朝时统万城遗址,也被重新修整起来,以保护这条路线的末端可以延伸到北庭所属的瀚海军。

    再加上,现在为了配套从李泌当任河北处置大使任上延续下来的,淮南到河东横跨数道的南北漕运疏浚拓宽工程,从东都洛阳到西京长安的,以通行载重马车为标准的快直道,也在紧张建设中,因此这个范围之内,几乎看不到流民。

    河东重镇中都太原的直道,可以说是这条京畿道路网辐射的最后一环,如果修通后,预计朝廷往河北、河东各道藩镇、边军的就粮压力和输运损耗,至少可以减少两成以上。不要小看这个两成,放到整个北地数十万驻军中,就是一个巨大的天文数字。

    韦应物奏请的关键,在于目前国库不足的情况下,大量引用民间的承包商,以分段承建之,然后以某些预期的大宗赋税为支付保证。

    因为,上述道路的建设因为地域的广泛性和地势环境的复杂艰难性,不但大量使用了军属的工程队伍,以及临时招募的流民团,还有大量的劳役承包商参与,往往多以沿途控制据点的的资源,进行预先支付,以分摊和减少建设成本。许多资质优良的工程部队和良好的承包商关系,也在这些工程中被锻炼出来。

    不过这些良好的关系和信用,是建立在龙武军强大的产业基础上的,至于寻常官府的信用,很难让这些商人白干上一整年,再结算的。韦应物用来支付的,是沿途驿所的经营权限。

    “此议留中,……现在朝廷百废待兴,不要太好高骛远了”

    我想了想,又解释道。

    “告诉他,本军资源有限,行事都要讲究目的性的,最少要有相称的利益和回报,绝不允许做那吃力不讨好的勾当……起码要有详尽的计划和预算,和足够的风险评估……”

    既然能提出以驿站经营权下为担保,这桩提议,背后未尝没有那些军从商人集团的背景,随着我这个体系的再次胜利,他们也逐渐试图在朝堂上渗出更多的触角,和表达出更打的诉求,这部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用后世的话说,就是一次蒙昧中的额资本主义萌芽事件。

    “拓跋昨夜已经回来了,还带来灵州党项和横山党项的献出的战马和健儿……”

    我点了点头,如果这些别部不识相,也许以就是枢密院下一个开张的对象。

    “银州党项羌细封部传话过来,说是静边叛藩请降,自言为奸人所蒙蔽……有当时派遣的朝廷密使为证。”

    “蒙蔽,一羽翼丰满就作乱,一被打痛了就请降,他们当别人三岁小孩么……”

    我冷笑两声,突然转过头来。

    “朝廷密使……”

    作为枢密院成立之后第一项任务,就组织了对河西战事从后勤钱粮军械到前方参佐派遣、地方向导的战术支援,又将解散的义从营余部作为二路援军,截断各部的呼应,再加上拓揭军本来就是讨逆百战下来的劲旅,对付一群部落武装,在打不赢简直没天理了。

    因此以西域联军为主的拓揭军兵锋之下,静边军附近的那些被裹挟的叛藩或降或逃,拓揭军已经攻陷,静边党项的最后一个据点弥峨城,阵斩逆拓跋戎德,别部酋长拓跋殷、拓跋礼、拓跋埕及等,传九边,不日可达京师……最近的一次邸报,静边拓跋余部,已经逃入贺兰山余脉的西罗山中,

    “还有诰身和信物……”

    杜佑低头说到。

    “什么……”

    我心中惊了一惊,阉党的手居然伸到党项去,或者说针对龙武军的幕后黑手,早就在布局,静边党项的叛乱,也不过是某一环上的棋子……

    党项羌只是西羌中较大的部落,分布在东至松州,西接叶护,南杂春桑、迷桑等羌,北连吐谷浑,处山谷间。分作多部依山地或农耕或游牧,而留在吐蕃境内吐谷浑故地的,被称为弥药种,留在唐一边的被称为黑头种。

    此刻,静边拓跋氏族的内帐里,新任领拓跋殷德面前,就站着这么一个团结辩的弥药种。

    “东山大兄,再不决断,就是亡族之祸了……”

    贺兰山脉分支的一个山谷中,碛南弥峨川水的下游支流,从谷中穿过,因为特殊的地理环境,这段河面是终年不冻,哪怕在最严酷的冬天,因此这里本来是为蓄养的牛羊,躲避风雪的过冬之地,但此刻也成为这支拓跋氏部落的避难所。

    拓跋部的族人男女老少,都随着毡帐和牲畜,胡乱的堆簇在山谷里,向蚂蚁一样活动在河水边上取水、挤奶、拾粪、打草的大部分是老弱妇孺,孩童被压抑的哭喊声和妇孺的低声抽泣,混杂着牛羊驴马大呼小叫的嘶号呼鸣,构成了一副愁云惨淡的气氛。大多数人不停的将期盼的眼光,望向来路的方向,那里是留下断后,并引开追兵的部族男人们,应该归来的方向,但显然他们等有些麻木和绝望了。

    其中一顶最宽敞的大帐中,已经被来自山中各部支系小姓的头领、氏长挤的满满的,

    哪怕在最炎热的夏季,他们穿厚实的褐裘皮衣,在最冷的季节,也就多披块大毛毡,和吐蕃人一般终年不节沐,终年固结的油垢和袍子直接粘连在一起,只有部分人才有一身像样的甲。各种牛羊油脂粪便的腥臭,浸啧皮衣的人体汗臭,充斥在被昏暗油脂灯火点的已经十分污浊的空气中,

    党项羌杂部多种,自贞观三年细封布赖率归唐,到贞观五年最后一部拓跋赤迟归唐,最盛时置有16州47县,近3o万口。在吐蕃的紧逼下,又经过不断的内迁陇右的兆、秦、临诸州,关内道的庆、灵、银、夏胜诸州。

    只有这支拓跋党项,还坚持留在积石山以东,坚守着静边军故地,也被称为静边部。也算是党项中称雄一方的大氏族,最盛时可以应朝廷征召出兵五千控弦之士,牧地方圆数百里,足迹遍布整个河西,也是抵御吐蕃的重要边藩和折冲。

    但是现在,他们满脸都是对不可预知的将来颓望和丧气,望向主家和族长拓跋殷德的眼色,以及言辞的态度,也随着逐渐压抑中火爆起来的气氛,也变得放肆了起来。

    因为这位当家人一个错误的选择,所有族人陷入灭亡的境地,如果不是那些如狼似虎的拓揭军根本不肯受降,而宁愿杀俘赚人头和战功,将所过之处烧掠一光,他们早就把这个罪魁祸推出去谢罪了。之所以推举拓跋殷德在族长的位置上,只是因为实在没有其他合适的交涉人选。

    “这是我们第几波使者了……去东山部和横山部还没回来么……”

    “房当和费听氏,不是答应为我们传递,还没有回话么么……”

    “那绥州的细分家,还是我们打骨头连筋的亲戚啊……”

    “没有弥峨川的草场,我们仅存的牲畜和族人,连这个冬天都没法过啊……”

    突然帐外的巨大骚动和吵杂声,还夹杂着冲天的哭喊声,惊动了帐内的诸人。

    “回来了,回来了……”……

    还在琢磨着这个消息的背后的东西,就接到通报,枢密院直属兵房检点官李处栾求见。

    李处栾,是崔光远手下被称为京兆五虎之一的得力干将,在那场针对龙武军的夺宫之变中,作为崔光远留在京城里手下中级别最高的一个,他指挥着群龙无的各坊城管,用街垒将路口堵塞起来,阻截进城的兵马,也算是为龙武军的集结和整队反击,争取了不少时间,因此战后**行赏,他终于如愿以偿的摆脱辅助部队的身份,进入枢密院效力,在扩编的金吾军挂职。

    “他是什么人……”

    书房里,我看着眼前这个明显面白无须的中年人,虽然穿的是下等人的璞头粗布,很有些流离狼狈的痕迹,但是难掩那种优裕生活行成的养尊处优。

    “回主上……这位就是前察事厅西北房的总司,也是现今在逃的京畿总办,曹泰升……”

    李处栾小心的回答道。作为特殊部门具体负责的成员之一,他是拥有我会见的权利少数人之一,这也是这次情治体系打整顿的产物。

    除了在崔光远和温哲手下,分别一些需要替我干脏活的存在,实在不宜见光,其他都名正言顺的拥有官方的身份和职务。而他手下的行动部门,这次负责的是这次对阉党余孽的追拿。

    “察事厅的人还没死光么……真是稀客啊”

    我失声冷笑了起来。

    自从阉党失败后,察事厅现存的人员,也成了惶惶不可终日、朝不保夕丧家犬,无数在察事厅当权期间深受迫害和排挤的人们,开始伸张自己的复仇的权利,甚至是重金通过大通社、南丰社这些与江湖实力关系密切,又有散布天下众多网点的商业组织为中介,出高额悬赏的江湖令,追杀这些余虐们。

    不要说其他,光是我曾经在我手下李观鱼他们这些前斩队的成员,最近就很是业务繁忙。

    随着一些曾经被阉党打压的存在,因为形势的需要被召回朝廷,报复的范围也很快被扩大,一些大商家富户仅仅是为逃避麻烦,而挂靠在察事厅的名下,也遭到了清算,先是生意被刁难,然后是被告阿附阉党,抄家没狱,把隐藏的最后一点家产和积蓄都折腾光后,又侥幸没有死在牢狱中,运气好的被流放,运气不好的,就莫名其妙的全家暴死在配的路上。

    这么一片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肃杀气氛中,他这个曾经察事厅的干将,居然敢出现在我这个最大的死对头面前,这是何等的勇气和气魄,或者说他摸准了我的心里,我现在倒是不急着处置他了。

    “给你个机会说说看,为什么是我……无论是中宫的鱼朝恩、闻季、袁思艺……都比我更加合适吧”

    我放下手中的茶盏,看都不看他一眼。

    “若是有他们庇护,就算我也多少要给点面子吧……”

    “小的要的不是这些……”

    曹泰升头也不抬的低声道

    “只要大人一个承诺……”

    “大人知道李大公,不……李阉逆,为什么脱逃后就一直不见所踪么”

    说道这里,他面不改色用阉逆形容自己曾经的上司,稍稍提高嗓门大声的道。

    “不过是有人怕他手中掌握的东西太兹事体大,不愿让他落入大人的手中……”

    “这个不用你说我也知道,如果只有这些,那你在浪费我的时间……”

    “当年察事厅的眼线,深入三教九流贩夫走卒之中,不知道掌握了多少朝臣官吏的阴私勾当和把柄,连宰辅之家也不能例外,不然怎么又会有那么多人愿意配合……”

    见我不为所动,他也不意外,又抛出一个筹码。

    “宰辅……”

    我眼神动了一下。

    “那些相公固然是洁身自好,爱惜羽毛,可是禁不住妻不贤子不孝啊……亲族家人可未必有这个涵养啊”

    他有些卑笑讨好的喊出声来。

    听到这个,我第一反应是想起那些被用声色犬马赌博之类恶习,诱惑拉拢,而不得不被迫放弃前程,流放到海南偏远之地洗心革面的年轻士官,顿时杀机四起。

    “你是说,你手上还掌握有一些东西……”

    我回过味来,又冷冷道。

    “不过,对我有什么用……以我的位置,要收拾他们,根本用不上这些见不得光东西……你找错人了吧”

    “如果你再试图浪费我的耐心,我也不介意把你交给那些真正一个对这些东西感兴趣的人……他们可不会这么好说话吧……”

    “如果是西北路的营生和产业呢,还有察事厅在西北经营多年的外围和眼线,还有列位公公历年搜刮的秘密私藏和秘窟,还有京师房的一些密档……这就是小的诚意……”

    “这些不用你的诚意,我也有办法从你嘴中拷问出来……”

    我挥了挥手,李处栾走上前来擒住曹泰升后膀,不由他也慌乱起来。

    “我还有美女可以献给大人……色艺俱全的女人”

    他看起来已经慌不择口了。

    “什么女人……”

    我整好以遐的笑了起来

    “我身边还缺女人么……”

    “不是普通的女人,都是厅下这些年专门训练出来,安插到百官家中,或是用来招待联络外镇的密谍,不但才貌双全,还有特殊的技艺,……比如曾经上京名花”

    说完这些话,他象被抽空了力气,趴在地上再也起不来了。

    “你既然总领过西北路,那知道党项羌的事情么……”

    我示意李处栾放开他,重新开口道……

    按照他阐述的内情,察事厅的各房主事各有特色,象他负责过西北房根基最厚,随天子从龙起家的东方,占有商路之利,各种将门世家和胡商势力盘根错节,赚钱和花钱一样厉害,也是这些年察事厅一个最重要的财源。

    但是说到京师房,却是人员最多,干系最多,最要害,花钱也最厉害的地方,这两个地方,可以说囊括了察事厅这些年的大半精华。

    要说在朝廷新设的五房判事官,龙武军掌握的资源是最深厚的,不要说那些我名下已存的渠道和外围,光是遍布天下的新式驿路、邮递通讯、客货转运系统,就足够成为枢密院最坚实的基础,更不要说那么多为龙武军服务的商业组织,可以作为外围的补充。

    但是我缺乏足够的合适人手,或许察事厅的运作和渗透模式,可以借鉴一二,这么一个由内官起的特务组织,居然能在几年的时间内,就把触手和耳目渗透到朝野几乎每个角落,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

    虽然这个人不能直接用,但是还可以用来训练一些人员的。将来监督的人选我也想好了,也是个熟悉察事厅的老人,作为我的女人,小慕容应该可以胜任吧。想来这些察事厅的资源,也不是那么好用的,或许会变成甜蜜的毒药。

    “臭狼、死狼……”

    随着一连串连声气急败坏的脆声,和打翻泼洒东西的嘈杂声,由远几近,一只白色的犬科动物,从院子里狂奔而过。后面还尾随着一大票的1o1I们,为正是小东西。

    “你怎么又从宫里逃出来……那些公公待你不好么……我的使用费还没收回来呢……”

    我却听到哗啦一声,刚跑的没影的小白狼,前腿扒拉窗户跳进来,左右看了看。

    呜呜两声,转到我身后,用前爪子抱住脑袋,翘起后腿和pp,露出一个被拔的红彤彤的光腚,简直和小丫头养在成都那只王佛儿,有的一比,刚长出点新毫的尾巴茬子,向我讨好似的不停的摇啊摇的。

    自从那天晚上之后,小白狼也从小丫头的宠物,升格为大家的宠物,走到哪里都有人争着给它喂食梳毛,特别是那些1o1I们,简直是爱不释手,终日形影不离,恨不得抱着它睡觉,每天用各种手段打扮的漂漂亮亮,又是上眼影,又是涂额红,又是抹颊彩,又是绑辫,全身喷的香喷喷的……甚至连宫里都听说了它的名声,特意召进去看看。

    只是那些被火燎过的地方,一直还没长好,再往地上一滚,沾上了草枝树叶,看起来身上象流浪狗一样坑坑洼洼的,十分可笑,尾巴也一直是光秃秃的,我还以为是得了什么毛病,原来都被我家几个1o1I拔了卖私房钱了。

    小东西看见我眼波一转,挽起我的臂膀,转而言顾其他,似乎没有看见把脑袋伏在地上装可怜的小白狼。

    “阿笑,去看看我新盖的房子……”

    小东西象欢快的鸟雀一样,唧唧咋咋的和我说了一大堆话,这段日子只能呆在家里,倒是把她憋坏了。早上起来又精力充沛的来**,直接挤开缠绕在我身上的小慕容和刘孔雀,三下五除二推倒一边去,想只小猫一样在我身上又挠又咬的。连带住在附近的女人们,也吵醒起来。

    突然嗷的一声。就见趴在地上,用前爪偷偷一点点挪到门边的小白狼,突然被一群从花丛后冒出来的1o1I扑个正着,满眼星星的按腿的按腿,按头的按头,当场掀翻在地,虽然小白狼努力想龇牙咧嘴的作出凶狠的模样,但是也很快被用丝带勒住嘴巴,只剩下呜呜的凄惨叫声,夹杂着1o1I们的喃喃私语。

    “狼狼乖,我们一人只拔几根就好了……”

    院子里这个热闹的另一个原因,是我家最近也在大兴土木,所以实际的居住面积达大缩水了,所有家人的起居饮食都集中在临水的几个台阁里,当然也方便了我夜袭,每天晚上回来只要随便找一个房间摸进去,都会在一片鸡飞狗跳的变调尖叫和惊呼声中,有大小不等惊喜和收获……

    昨天我摸进去的时候,襦裙半解只着半截胸围的小慕容正在象一个真正男人一般,欺负那位被她肉致光光的绑起来,刘王傅家的孔雀大小姐正起劲呢……

    由于大部分传统格局的前院和外围的建筑,几乎被烧拆的七七八八,因此干脆全部推倒了重建,按照新的规划来设计,五跨三进的侯府规格虽然不能逾越,但是在具体建筑上却可以讲究的。

    小东西拉起我去看的,是由门下的工匠们用海南运来巨型鲸骨为主要材料,增筑的多孔曲道假山上,搭建成别具一格的白色三层圆顶小楼。

    又在那些已经有年头的合抱庭院大树上,裁掉一些树顶内部的枝干,改造成一个个形式各异,鸟巢一般的树屋和小*平台。

    四邻的宅院都被买下来,那种强度的攻战,左邻右舍很难有什么幸免的,又幸免的也没有多少敢和我做邻居的勇气,直接拆墙推平进行了扩建,内院和后院范围扩大了一倍不止,四面将给一个个功能独立的相邻小院和夹道,给沿着大街环绕起来,几个出入的所在,都建上坚固的砖石小楼和相应的地下水道……

    空出来的地方,将按照三山四海的规格,新挖了三个规模小一些的小湖,用挖出来的土垒高,用各地运来的奇石堆搭成各种小径通幽的甬道洞穴,然后盖上各种亭台楼阁,引上高架的水道,从高处奔流而下,顺势形成各种喷泉、激流、小瀑、水帘、雨雾……以小桥、水廊,蜿蜒其上。

    夏天可以消暑避夏饮冰,冬天可以避风围炉打火锅。

    又整体移栽了更多的果树和观赏花木,在建筑之间弄上更多的蒲萄、西罗等藤蔓,甚至在小湖之间上开上一片田地苗圃畜栏,没事可以在家里种点瓜菜,养点禽畜,消闲怡情,将来府上养的各种活物,都将集中放养在这里。

    初晴款款走上前来,低头耳语道……

    “有没搞错……”

    看见坐在我家温室花厅的小亭里,喝我的养生百草茶,一边饶有趣味打量左近引种自南蛮果木藤萝,的这个人,我顿时倒了一声

    “微服私访怎么访到我家来……”

    “只是有些东西,还真找不到可以请教的……”

    除了紫衫乌璞没有任何可以证明身份饰物的小白苦笑道

    “只好劳烦你了……”

    “阿月……”

    我唤了一声,正在和小白狼新长出来的尾毛做斗争的小丫头哦了一声,很快从身后抽出一块牌子插在地上,

    “一万钱一次……”

    小白楞了一下,念出声来。

    我赫然也看见,牌子上面还用彩笔,写着一万钱一次,伧的我猛然咳嗽了起来,小东西赶忙又将牌子另一面翻过来,赫然是“勿谈国事”四个隶书黑色大字。

    “看见没有,我不是早说过,做天子的要有自己的决断,国家大事之类的,就不要拿来烦我……”

    我摊摊手道

    “一个枢密院就搞的我一屁股的麻烦,到现在还在收拾……”

    “也不是什么,只是一些家务事而已……”

    小白也不生气,笑眯眯的看着这块墨迹还十分新鲜的牌子,伸手摸摸了,又揩在袖子上。

    “什么家务事……劳您亲自上我府上来”

    我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

    “一个是立储,一个立后……而已”

    “我靠……”

    我无语了,还真当我家是你李唐皇家的居委会了。

    “收费……收费……”

    旁边小丫头已经唯恐不乱的叫了起来,被我瞪了一眼才把头扭到一边,用小白狼的尾巴茬子,画起圈圈来嘀咕。

    “就算阿哥也不例外的……”

    主要是有人开始用立储和封后的事情,在朝议上大作文章,给皇帝陛下造成相当的困扰,但是这些人的理由都相当充分,也很正当,立储有利于国柞稳定,册封皇后可以定鼎内宫,为国表率,因此而且很是吸引了一批新晋和破格提拔的官员,奔走左右摇旗呐喊,皇帝甚至都不能公开罢斥或者处罚这些人。

    因为不论背后动机如何,至少他们的行为是名正言顺的,广进言路的新政,也不可能开倒车,公然打自己的脸,而皇帝暂时还需要其中的大多数人来维持朝政的运转,这也是大换血后的另一大问题,或者其中许多人的在朝中的根基和经历不足,仅仅纯粹是希望在拥立之功上博取一些好感的政治投机而在推波助澜。

    但是身为皇帝的小白,虽然在立储上心中早有人选,却不希望奉节王重蹈前代人的覆辙,因此很有些纠结,再说正当壮年欲有做为的皇帝,这么搞多少有些托付身后的味道,心里也多少有些不是个滋味。

    而封后,更是以大麻烦,独孤氏是名正言顺的太子正妃,出身北朝后族名门,无论家世教养都众望所归,但是沈惠妃却在皇帝身边服侍最久,深得君心,还生了皇帝最宠爱的皇长子;独孤贵妃没有成年的儿子,而沈惠妃则是出身寒门,再加上曾经陷敌,多少有些妨碍。

    这时候,又有人跑出来添乱,举荐杨贵人,杨贵人算是杨太真的族侄女,还是当年太上上皇给特意指配的,论家世在前两者之间,还有一个较大的儿子。

    这两件事看似偶然,其实背地里又纠缠在一起,再加上两人各自代表的庶族和门阀背景这下,连那些宰相们,都要避嫌不敢表意见了。

    “我靠,宰相都不好决断的东西,你拿来问我,不是把我架火山烤么……”

    我觉得我现在应该是一头黑线,

    “轻议立储,众口铄金啊,嫌我麻烦不够多么,我还想多逍遥几年……”

    “老大。恩容若啊……我就喜欢你的直言不讳啊……之前多少为难事,都被你一语见地的点出来,再帮我一回又如何……”

    小白有点低声下气的婉求道。

    “这会帮出问题和麻烦来的,我最讨厌麻烦,而且是将来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会牵扯不清的麻烦……”

    我还是敬谢不敏。

    “你知道现在多少人忌恨我忌恨的要死,上次那群家伙差点就把我全家一锅端了,连我家房子被拆了,到现在都没修好……你就饶了我吧……”

    “那真是可惜了……”

    小白也毫不意外,的放下茶盏,转身招呼走人。

    “喂喂,你往哪里走啊……”

    我突然觉得有些不对。

    “当然是走大门了……”

    我靠,皇帝直接从我家大门走出去,还让不让人过日子了,不管随后生什么事情,都与我脱不了干系,这简直是绑架民意啊。

    “算你狠……”

    策后比较简单,太子小白拜访我府上本身就说明一个态度,老子本来就是不是什么高贵门第出身,沈夫人恩沈惠妃可是长期寄养在我家的,虽然没有公开露面,但也参加过女营的内部活动,许多人都认识她,也很有些好感,这是一个重要的资本,因为长安城中许多人家包括一些公卿之家,是依靠女营的帮助,才骨肉团圆或者破镜重圆,获得新的生活,这是一个潜在的人缘和助力。

    “好吧,我们讲故事吧……”

    “恩讲故事……”

    “我好象和你已经说过,从前有个蛮族统治大多汉人的国家,叫大清,……”

    “就是那个用修书加文字狱,断绝华夏宗嗣,两百年不知华夷,只知奴才的大清么……”

    “不错,话说某代大王康熙,以少年之身诛权臣,定三藩,自称盛世,寿数且长,生数十子,成年者十数人,皆有身后背景……”

    “两废太子,圈禁王长子,期间血雨腥风,难以言述,宰辅勋贵,亦难幸免……人称九王夺嫡……”

    “四子除尽众兄弟而即位后,痛定思痛,决定让储位虚悬,以避祸端……为定国内人心又……”……

    “金匮留诏!!……”

    “没错,就是这东西……”

    “这样他就大可以生前不立储,留诏秘密指定一个人选,由三公宰辅监督下封存起来,以备万一……”

    “别告诉别人是我教的……我不想骂名千古”

    “这样,就算谁当了皇后,生前也不好做些什么的了吧……”
会江陵 第四百四十九章 祥瑞与遣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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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四十九章祥瑞与遣回

    “什么皇帝,明明是蝗虫,……”

    小白来我家一趟,死赖到天黑才肯走,连吃喝带拿的,卷走了一大堆,最让我心痛的是我收藏的那些兵器、炮车、船舶模型。去看看小说网w-W-w7-K-aNKanc-o-m。

    “简直是黄鼠狼上门啊”

    我看着空荡荡的书房,从历朝历代文典上复原的各种甲士和仕女手办,还有花间派和品花社联合出品,最新彩色版西域风情系列的胡女写真集稿样,都被一扫而光。

    “以后现了就堵门,挂个牌子,此地有皇帝出没,小心慢行……”

    我对着小东西,咬牙切齿的说。

    “我就不信他敢天天来……”

    当然,

    小白不免和我诉苦了一大堆,比如实在羡慕我的逍遥自在,坐上这个位子比作太子监国更辛苦,之前上面还有人罩着,现在全得自己担待,不管做什么都有一大群人时刻前后左右紧盯着,就等着皇帝露出点缺失,然后有点风吹草动就争着进谏博那个忠臣的名声。既然想做个广开言路兼听兼信的皇帝,还不能名面上打击他们的热情。

    做昏君当然容易了,他只要在臣子意见中挑拣自己喜欢的做决定,或者干脆把国事交给看得顺眼的人,自己随心所欲去了。如果想做个稍微有点自知之明的主君,则需要从臣子众多的意见中,辛苦的甄别挑选出最有价值和最为合适的……

    所谓长安城中,并没有秘密这种东西,特别是生皇帝身边的事情,很快就有人知道天子秘访梁府的事情。

    当夜值守在政事堂内,号称白衣宰相的李泌,和资格最老数次拜相,如今领班诸宰的韦见素,就难得坐在一起,闲话起来。

    “天子访邸探病似乎不合体制,但是老相公是怎么看……”

    “他啊,是个祥瑞啊……”

    韦见素轻描淡写的说。

    “祥瑞……”

    李泌轻轻的咀嚼了这两个字。

    “对,就是祥瑞,否极泰来的大祥瑞啊”

    “对亲近他的人来说,此君就是一个大福星,想想河北颜氏,当朝第一忠烈世家,河中梁氏、北海贺兰氏,……哪个不是名利双收,加官进爵,累累携进……”

    “对于不喜欢他的人来说,他走到哪里都是个祸害,看看襄阳杜半城,是被大军堵着门口,逼着夺产分家的,从织造无双的薛府,到雄踞一方的永王,对了,还有大名鼎鼎的士族望太原王门,……那个沾上他后不倒霉的……回到京师才多久,就闹出中外军围攻龙武军、金吾卫的朝变”

    “以本部兵马之力,独战两道节度使加畿内外的中枢全朝之军,并能后制人反压倒而胜取之……已经是轰动天下的奇闻了……”

    “朝廷中枢实力大损的局面下,你真以为天下那些藩帅镇将们,都一点想法都没有么……大家都想知道作为一手创立龙武军的这位,究竟有什么神奇之能,能把兵马练成如此的强悍,”

    “不然你以为那些军制改新,在那些宿老将帅中,就真的没有多少反弹和抵制么……只是大家都暂且在观望试水,看以他之能究竟能走到哪一步而已……”

    说到这里,这位老臣突然笑的满脸皱纹都折叠起来。

    “还是天子大能啊,龙武军究竟水多深,多少人想方设法探求不得,给经营的水泼不进,用一个筹办内枢密使,就让他藏着掖着多年的东西,乖乖的全交底出来,……”……

    第二天我还是磨叽到日上三竿,才迟迟的起来,因为在官方记录上,还是我继续告病假的日子,我坐在园子里的疏影里,一边在萧雪姿她们服侍下吃早饭,一边由她们空闲下的人,轮流给我念即将刊的奏事和公文。

    新天子喜欢辞章简明易语概要,不喜繁文缛节,重章华藻,因此连带那些原本习惯六四承启繁复的学士,宰辅们,也不得不在在文辞简练上讲究起来,连带的被称为记体的简字,也一些标记符号,作为非正式的公文,在省部台院下的文办机构中流行起来,

    还有一个变化,就是除了一些重要的大礼要事之外,各种例常的文告,也变的白直起来,以便于各家文抄的。所以我也不用费力的亲自看,为了节省时间,干脆让女人们给我读。

    “宫内省进杨贵人为顺仪,册给宝书……”

    恩,我不自觉的点了点头,顺仪为九嫔之,仅排在皇后以及贵妃、淑妃、惠妃之下,这也算是转移视线的手段把,看来册后的时机还不够成熟。

    “册奉节王为嗣江王……”

    恩。第一个封嗣王的皇子,这样就在暗示什么了。

    “宗正寺卿奏进,曰,上当壮年,擅议储位,实有失臣本,史早立皇嗣者,多骨肉猜腻,兄弟相嫌,天家无宁于内,不安于外,实取祸端尔,然国事多艰,天子圣心裁断,特赐以密诏,封还于朱雀门上,以颐不患……以宰相齐聚,方可启封……储事既定,群臣毋议……”

    我眼前浮现出那位宗室老伯汉中王的模样,负责操作居然是他。小白因为未免太着急了些,我还以为他要考虑上几天才决定。

    我甚至可以想象此议一出,朝会上那些慌了神,乱了阵脚的宰相大臣们的表情,要多精彩有多精彩,还某些人郁闷到内伤的心情。

    至于封还与朱雀门上的东西,那可是个大大的香饵,吸引那些对皇权怀有异心,或是对储君位动机不良的牛鬼蛇神,自动现身出来,毕竟,只要皇帝键康安在,这东西就是一卷废纸。

    我轻把手从雨棠儿臀缝儿里抽出来,淋漓抹在苏夙怒放在胸襟之外的那团饱满之上,示意她把品咂吸吮有些呛声和嘴角流溢的林素昔,替换下来,又用另一只手示意,被摸的裙裳半解的萧雪姿,继续念下去。

    “秦国大长公主府上送来帖子,说是驸马独孤明生辰的小庆,邀请驸马同好会列位,大人过府饮宴……”

    绉老头轻手轻脚的递上一份精美拜帖,目不斜视的道,独孤明,我想了下,独孤家的手脚也不慢啊啊。

    磨蹭完这段香艳的早餐,轮值的杜佑才敢上前来汇报工作。

    “郭臬已经到了哪里……”

    “郭都护的行帐已经过了天水,军民,前锋已经到瓜州……”

    我点了点头,作为历史上孤悬西域,独自抗击大食吐蕃数十载的最后一任安西大都护,我对他寄予了相当大的厚望。

    郭臬带着安西特遣行营,号称军民数万,其中光是各种名目的罪犯、流囚、犯军、投机商人、无地流民、破产工匠等,约占了一大半,这些人浩浩荡荡的远戍安西之行,朝廷给的出口粮根本不敷所用,恐怕没走到一半路程就逃亡或者饿死大半了。

    如果不是我掏自己的腰包以枢密院的名义进行赞助车马衣粮,还派出随军商队协助,这只被遗忘的“大军”,还不知道要扯皮到猴年马月才能启程。

    而且这一路上的补给和协调,也全是我也只有我才能组织的起来,作为后续支持代价,郭臬到任后,将整顿军备修缮城防,不遗余力的支持我家在安西的利益,比如以安西大都护的名义,查禁清理一切伊斯兰化的渗透,暗中为那个基地组织保驾护航等等。

    “回纥军已经走了几天了……”

    说到这些自愿或者不自愿踏上漫漫千里行程的人们,我又想起另一件。

    “是第九天了……”

    事实上,宫变平定后的第二天,回纥大王子叶护派来的使者一行就已经秘密进城,看着曲江边上回纥兵的尸体飘满了水面,来人不由脸色苦涩的顿跺足起来。

    “王子让我谢谢总府大人……”

    回头到了帐子里,这位使者却如释重负的变了个颜色。

    “帝德仗着他是八箭部的头领,又是汗主帐前左护军的领军,对王子的擎制由来已久,这次竟然私下带兵进城,实在死有余辜,好容易借着这个由头,可把他落了……只可惜了两千的大好健儿,全是八箭部落的帐子兵啊”

    随后,

    回纥兵连夜拔营退走,只留下空荡荡的营地里,一百多个捆的严严实实的回纥将领,他们也是对大唐朝廷的交代,鉴于回纥的特殊身份和枢密院的立场,以及大唐天子的颜面,能够避免和大唐第一强藩交恶,又能体面的获得想要的结果,回纥兵遣返回国是必须的。

    按照约定的默契,回纥兵可以带走所有的赏赐和战利品,带不走的也可以折价存入钱庄以便将来直接在同行草原的商队中以实物提存,高适的金吾军和卫伯玉的铁拔军,将负责轮流附送,尾随其后,保持一定距离内的接触,防止回纥兵过境,可能对地方产生的滋扰。

    但是这一路上不断有回纥兵将,偷偷逃出来,带着甲马和扈从投奔唐军的营地,无他,这些都是已经在大唐置业安家娶妻生子的回纥将士,因此这一路也是许多人内矛盾和斗争,作出抉择的一路。

    过了上受降城后,金吾军大概收容了两千多回纥骑士。他们将作为归化人,成为大唐天子仪卫的一部分。这些马上健儿将编做若干个团,与仅存下来义从胡一道,分别充入重建的右龙武军、左右神策军、左右神武军,作为中郎将直属的司阶仪仗和奇兵队。

    “河北、河东、山南各道下的各军使、兵马使、讨击使、防御使的检点名录,已经上报,各州下的守捉使、团练报请的编制,也送到了……”

    杜佑又道。

    初步清理完畿内外及陇右关内两道,枢密院接着的任务,就是继续检点中外诸军,以其数目决定进一步裁汰去留,并编订相应预算和供应配额,上报皇帝,经政事堂联席会议讨论通过后,就成为事实上的成例和制度。

    “六十七万人,河东河北云中安东平卢五道还有这么多兵马么……”

    我摇了摇头,又看了下去。

    “二十三万……这还差不多。”

    我微微笑了起来,显然这个数字更加接近真实一些,畿内外检点完,也才十一万多点,要是那些藩镇还有这么多实打实的人马,哪还用忌讳朝廷,不过是漫天要价的手段而已。

    对外军的检点,主要以各军自报和朝廷派员公开点册、秘密调查相结合。可以说这也是另一种形式裁军手段,因为事实上,那些外军这些年没战事,亏空缺额的现象很是普遍,检点就是挤掉其中的水分,把资源原先分配到最需要和合适的地方,顺便还能揪出点别的什么。

    不过这个数字,对朝廷捉襟见肘的财政预算来说,还是多了点,因为不包括地方自支的守捉、团练,还有那只从李泌手中延续下来退役军人的工程部队,至少也有十几万人。这也是国家财赋中最大项的支出。

    “枢密院的新任命也下来了,”

    不出意外,朝廷以关内节度使李嗣业转任为第二位枢密副使,却让关内节度使的位置空悬,所有编额也不再补充,余部尽数编入重整五府三卫,第三位出任枢密副使的,却是丰国公、河东节度副使仆固怀恩,其子仆固炀,授云中防御使,所率铁勒族仆骨部改编为金威军。

    这样再加上兵部尚书兼任枢密副使的梁宰,一个朝中大臣,两个藩帅;一个胡帅,两名汉臣,又重新构成一个相互制约又相互配合的新格局。

    再说这三位实际都西北出身,却又体系不同的枢副,可以说与同出西北系的河东、朔方诸军关系匪浅,又与我这个筹办内枢密使,颇有交情和往来,对于中外军来说,无论是行事还是布政令,都是一个良好的润滑和缓冲,也算是朝廷煞费苦心的安排。

    妥协和权衡还是王道啊,我感叹道。

    “财赋归中……”

    我又在奏章中,看到一个熟悉的字眼,新朝新制的另一个特点,就是文进武退。

    就是军队一途,以逐渐回归天宝旧制为目标,原本属于节度使的部分权利,被逐步下放到驻守关防节要的各军使、兵马使身上,以提高他们对付突事件的灵活性。节度使、都督们除了作为以道为单位的大军区预备队的本镇牙兵外,就职剩下对辖区内各部驻军的指挥调防之权,但是日常考绩训做、防戍征等则还是收归兵部和枢密院。节度使、都督对军中人事的提拔任免,仅限于都尉以下,都尉以上将领,就只能向朝廷举荐和建议。

    而政务一途,原本朝廷对各州刺史的直辖,放权一部分到道一级,由新置各道都督、布政、户赋、按察、转运诸使行驶,原本河北、河东广泛实行的留州、输军、供朝的税赋三分制,在分道后,旧河北地区实际上只剩下安东和平卢两道还在实行,旧河东地区只剩下新划出来的云中道还在执行,而作为中原最精华的新河北道,新河东道,则统一交解东都洛阳,再由当地朝廷任命的转运使,进行管理和分配……

    “这是阴谋……”

    “枢相……他这是在掘我们的根基啊”

    李光弼的别庄上,一群借着探望李母病,前来的地方军中大员,七嘴八舌的正在诉苦。

    这位大器晚成,却号称中兴战功第一的右枢密今年已经54岁了,仍然像一把藏鞘的宝刀一般精爽毅,由于勤于骑马射猎,和军旅中延续下来的严谨生活作息习惯,因此几乎看不出多少岁月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此刻他只是面无表情的,静静听着旧部的求诉。

    “检点之后,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削减我们的衣粮,没有这些东西,再骁勇的健儿也……”

    “什么饷从公出,还要拨付贴帐,公布全军,拿我们当什么了……大帅帐下何曾受过这鸟气啊”

    “偌大河东道才给我们三个军的编制啊,还有一个乙等的……这是刻意的打压啊……”

    “难道叫我们和那些守捉、团练去争配置……”

    “我们那个不是尸山血海里博出来的功勋之军,才安逸几年……朝廷实在太让人寒心了……”

    “够了……”

    李光弼突然起身,拍倒一片杯盏。

    显然优裕的生活并不能磨灭这位前元帅常年军旅生涯,令行禁止养成的不怒自威,众人虽然已经是手掌一方的大将或是藩镇,但还几乎是本能条件反射的齐刷刷低头挺身,作出一份聆听训示的模样。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勾当么……亏空吃饷、虚报员额,一会操就到处抓丁来凑数,”

    他信手抓起一叠邸文,摔在他们面前。

    “河东军的名下,才安定几年,就被你们搞成什么模样……这些年,在你们的亲族和部曲名下,又增加了多少新置的产业”

    “连炮弩、火器都敢卖给那些登州商贾……你们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长安城外的某处旅舍,静边部拓跋家的使者,也终于等到了接触的结果。

    “什么,举族百帐以上头领自缚来京请罪……”

    白苍苍的使者听到这个条件,面色痛苦的扭曲起来。

    “还有什么……”

    “所有族人要分家,弥峨川内,不许再存留百帐以上的聚落……”

    传话的中间人,用一种悲悯的表情和一种叹息的声调道

    “拓跋本家的所有成年男子,必须进入河西军劳役十年……”

    “你……”

    一个个严苛的条件下来,这位使者象被抽紧了最后一点力气一样,暴怒的几乎想要挥袖而去,

    但是随又想起那些被虏卖为奴,至今不知道在哪个偏远矿山里生死不知的同罗人的下场。就心口愤懑如溺水一样的摆摆手,咬着牙根逐字逐句的道。

    “回去说,……这些条件我们都应允了,只求给拓跋家一条活路……”

    两天之后之后,重新出踏上回程一行人,还有来自细封部落的见证人,却躺在了血泊里。使者挣扎着,试图从钉住身体的箭只上挺起身来,看着这些前来接应,却突然变脸刀枪相向的族人。

    领头的正是新族长拓跋殷德的亲信,他们拿的全是唐人才有弩机和横刀,一个个在尸体或者奄奄一息的身体上割戳出各种残忍的伤口。

    “你这个该死叛徒,出卖了我们的部落啊……”

    “虽然你是我们部落最受尊敬的人之一……”

    对方突然变了脸色,低声道。

    “少不得借你的人头一用……为了让我们族人聚集起来……”……

    河东道陕州,一出秘密的豪宅里,无数器物被打翻摔碎的声音,准时的在每天某些时刻响起。

    “还是老样子么……”

    房子临时的主人,站在房舍外面皱着眉头道。

    “大公这些日子精神很不好……”

    一个俊俏白皙的青衣小厮,尖着嗓门小心回答道。

    “老吆喝着,想喝芙蓉茶……不喝就全身不自在的很”

    “这可是内供的东西,现在宫里没有多少我们的人,你叫我们去哪儿弄……”

    来人恨恨跺脚,腹诽着转身离去后。

    “老东西,若不是为了你肚子里的东西……”

    小厮才战战兢兢的回到内室,对着躺在一对帐子和帷幕上轻轻抽搐的人体,轻声道。

    “大公,人已经走了……”

    “走了……”

    因为痛苦和错乱,纠结成一团的苍老面容,突然在眼中露出一丝清明。
会江陵 第四百五十章 三十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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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江陵 第四百五十一章 好消息坏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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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五十一章好消息坏消息

    “起来……起来……”

    泡了一晚上上温泉,也胡天胡地的折腾了一晚上的我,被小东西骑在身上,重新摇醒。去看看小说网w-W-w7-K-aNKanc-o-m。

    “搞什么……”

    我左右拥抱的正不亦乐乎,很不满意的嘟囔道,又把推到一边的采薇和阿雯给揽了回来。

    小东西哼哼了两声,又掏出一个盒子,推露出一线,却是一只张牙舞爪的大蜘蛛,顿时惊的她们睡意全无,肉光光的抱着裙子什么,惊声尖叫滚到一边抱成一团。

    “靠,今天是什么日子……”

    这么一闹,我的睡意也随之烟消云散。

    “今天是七夕啊……”

    “唔……”

    我摇了摇还有些昏沉的脑袋,才想起古时还有这个节日,以及关于小东西手上那只蜘蛛的典故。

    可惜我那个时代所谓中国版的情人节,对我来说并没有太大的意义,只是在论坛上酸溜溜嘲讽那些情侣又找到一个为彼此大放血加推倒的理由了。

    “这是小杨抓的……够威猛吧”

    小东西眯眼看着花容失色,瑟瑟抖的采薇和阿雯,如果不是没穿衣裙,她两几乎要落荒而逃,笑嘻嘻的道。

    “也不用找只这么吓人的……吧”

    我摸着脑门上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瀑布汗说,

    “月月当然要最大的……”

    “这东西能结网么……”

    我满肚子狐疑的望着那只巴掌大貌似捕鸟蛛的东西说。

    “可以的,一定可以借一张大大的网……”

    小东西满脸认真的说道。

    “能不能告诉我,月月都许了什么愿把……”

    我看的可人,忍不住按住她的脸蛋儿,揉了揉。

    “不行……”

    小东西突然脸红了起来,象踩到尾巴的猫儿一样,大叫着跳下床榻,飞奔而去。

    恩今天是七夕日,

    也是天上牵牛星与织女星相会的日子,又称双星会,乞子和乞巧为主,故也称为巧节、乞巧节、女儿节等。与三月三以民间相亲为主要活动的“前女儿节”,以祈愿为主的乞巧节,又被称为“后女儿节”,在本朝的上层影响更大。

    宫中甚至建有专门高达百尺的乞巧楼,在楼上陈设瓜果酒炙,祭牵牛星与织女星,赐嫔妃九孔针,五色线,在月光下最快穿过者,为巧手。往年的开元天子和杨太真还在在这个时刻临幸华清宫,陈瓜果、插鲜花,设酒肴与庭中,月下共赏,举办各种游戏活动,其中最有意思就是“蛛丝捕巧”这个节目。

    令宫人女史们,各捉蜘蛛闭于小盒,至晓开视其网疏密,以决定吉兆之侯,以网越密者越容易心想事成。是以古人有诗云“阑珊星斗缀珠光,七夕宫娥乞巧忙”。看来小东西也寄以了相当高的期待值啊。

    虽然我没有这个概念,但是显然其他人都已经在忙活着准备了。连宫里已经一大早,就派人送来赏赐牙牌、香扇、瓜果、炙肉等,各地的庄子里也送来的时鲜香花活牲,不过现在还是白天,准备的东西,只有晚上才能用。

    既然早起来,又睡不着,干脆带着家人一行上山去野餐。今天天气也不错,是游骊山的好日子,上次带军队来的匆忙,只在废墟里集体泡了次露天温泉,这次重修温泉宫后,还是第一回来。

    骊山由东西绣岭组成,山势逶迤,树木葱茏,远望宛如一匹苍黛色的骏马而得名。骊山实在不高,也没有太险要奇骏的起伏。由于战火之后缺少修缮,荒废至今,能够游览的,无非就是那几个地方,和一些自然的景观而已

    比如汤泉宫所处的山顶上,御赐封赦的老君殿,西绣岭第二峰上,为历史传说中的女蜗而建的“老母殿”。西绣岭第一峰上的烽火台什么的。

    据说历史上周幽王“烽火戏诸侯,一笑失天下”的典故就生在这里。当然只有一堆看起来轮廓比教平整的石堆,让人大失所望。

    过了烽火台后往东即到东绣岭上,剑悬瀑布千尺的“石瓮寺”。因寺的西面岩石受流水冲击而形似瓮,故得名“石瓮寺”。据传,该寺建于唐开元年间,用造华清宫所剩的材料予以修建的。不过我是个社会主义中国成长起来的无神论者,对破败冷清的寺庙,没有太大兴趣。

    石瓮水潭处攀援西行,什么鸡上架、秤锤石、饮鹿槽、翠荫亭、三元洞,说实话对见多了名山大川奇秀的我来说,这些需要仔细意会的东西,也就一般般的感觉,倒是小丫头、雨儿、小苹果她们,却是依旧饶有兴致的到处留书题刻。

    本来胜景还有东绣岭的牡丹沟,这里属于北苑的一部分,皇家曾在此开辟牡丹园,由当时精通园艺的花师宋单父培植花种而得名,不过战火之后,此地还是一片杂草丛生的废墟。

    最后的野餐,还是回到了比较完好的老君殿,重修起来的主建筑降圣阁里,有整块白玉玄远皇帝(老子)像,不过颜色有些异样,手部的颜色也不太一致,那是由于乱兵搬不动巨大的玉像,干脆把双手手凿下带走,后来也没有找到合适的玉料,所以只要先用别玉再补了一套,像身也在放的大火中被烧裂熏黑,看起来有些不伦不类。

    “这是你传说中的老祖宗啊……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看了眼,虔心跪在蒲团上闭着眼睛祷告的阿蛮、云容,又看了看正在支使少年亲事们,堆砌炉灶陈置碳盘的初晴,特意提醒道。

    “长的真不好看……”

    小东西撇撇舌头,又去对付碳架上的烤鹿尾。

    野餐完毕,最后我还是被拉去了拜了一回老母殿。

    前些日子刚举办过“骊山老母女媒节”、又称“善嗣会”、“传子会”、“禅子会”。传女娲氏炼石补天拯救人类,定婚嫁人嗣。女媒节即是几千年来流传在此地的原始风俗遗迹。会期四方祈子求福者,约定俗成,不远千里而来求神问卜、还愿献礼,形成一个巨大的庙市。

    现在还可以看到半截老母宫前各种献花、或献果、献油、献面或赠衣、赠钱或挂匾、竖碑堆砌累累,虽然我不可置否,但是我那些女人们却有极大的热忱,我也不好打击她们,干脆走出来看风景。

    从老母宫后远眺山下,可以看到整个骊山宫城的基本轮廓,贞观十八年唐太宗在骊山建汤泉宫,至天宝年间,已经改扩建为会昌城,又称昭应县,除了华清宫的宫殿群,还有百官行署,王公大臣的别墅庄舍,朝元殿、长生殿、集灵台、斗鸡殿、宜春亭等建筑。

    虽然被兵火毁弃大半,但依旧可以看出全盛时的依稀光景,其中的核心,是规模最大的莲花汤、海棠汤、太子汤、尚食汤和星辰汤等几眼露天汤泉,以及拱卫在周围的中小汤泉和各种附属建筑,分别为皇帝、贵妃、太子、大臣所用。

    当然最有名的,还是在集灵台东的长生殿,当然它在历史上因为一部长恨歌而被人铭记,据说这里纪念唐明皇与杨贵妃爱情的休闲避暑之地。

    我却看见几骑背着急递小旗的讯骑,冲进会昌城内……

    “枢密院兵科安东特遣站急奏……”

    把她们留在山上,我先回来,就看见前来报信的迅骑。

    除了兼任兵部尚书的枢密副使梁宰之外,李嗣业负责的西北路,仆固怀恩负责的东北路,我以内枢密兼领的西南路和东南路,再加上底下一群的底下枢密知事,枢密直为辅佐,构成本朝的日常战备值班体系。

    不过李嗣业年事已高,正在抱病中,仆固怀恩还在前来赴职路上,事实上所有东北、西北路的文牍,都是直接批转过来的。

    “渤海国龙泉京内乱,国人、贵姓夜犯东极宫,杀太上大门艺、国主大钦茂、及都利行、大钦茂、大成庆、胡雅、郎雅、大义信、大琳以下宗室、大臣二十六口,立宗室大元义为新国主、新王弃上京龙泉府(今黑龙江宁安),迁东京龙原府(今吉林珲春),改大兴年号为正历。”

    显然,渤海朝廷内部,有人试图招抚史逆,阴为藩属,被安东军的特遣队袭夺了证据,公开揭露后,朝廷震怒,以河东军进据鸭绿府,以安东讨击军进逼长岭府,问罪于渤海,

    渤海举国户口约三百万,以粟末、白山二部兼并铁利、安车骨等各部为主体民族,并有高句丽、汉、突厥、契丹、室韦等族。高句丽遗族、汉人的聚落村邑以外,大部分还处在氏族社会,其中的突厥、契丹、室韦等别种小部,面对史军的攻势纷纷或逃或降伏,作为王国支柱之一,主要分布在扶余府和中京显德府的白山部损失最为惨重,大唐的问罪,也成为压垮内外交困的渤海国最后一根稻草。

    “安东奏进院报,渤海国使者进献方物鹰、马、海豹皮、乾文鱼、玛瑙杯、昆布、人参、朝霞绸、鱼牙绸、牛黄、金银、佛像、白附子、虎皮等……自请去震国号,复渤海郡王,忽汗州都督,恢复朝贡、朝觐、贺正、质侍诸礼……”

    “渤海既然生变乱,那叛贼也应该有所反应吧……”

    我打断来人开口道

    “史逆残部突然西出在望建河(今额尔古纳河),号称马步五万,攻破室韦五部之一大室韦部,并牛羊人口奴隶十数万……蒙兀室韦、落坦室韦不能抗,纷纷弃走……部分族人携牛马已经逃入松漠都督府,平卢节度留后陈回光奏请容留之……”

    “岭西室韦、山北室韦、黄头室韦、小室韦、婆莴室韦、讷北支室韦等其他四族三十姓室韦的莫贺弗(酋),已经会盟于俱伦泊(呼伦湖),请援朝廷……”

    蒙兀室韦,这个名字一下抓住了我的耳朵,如果我记得没错,这个蒙兀室韦可是后世蒙古部落的起源啊,居然逃进要求内附,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看来历史向偏移的方向又前进了一步。

    “朝廷有什么对策么……”

    “正在内庭商榷……”

    “果然还是商榷啊……”

    我心中叹息道,朝廷也要投鼠忌器啊。

    许多新制度,龙武军早期只在内部实行,所以令行禁止,问题还不是很明显,一被放大到诸道,问题就凸现出来了。

    比如,虽然说内兵轮边,是一项很好的制度,在关津要冲上以少量北军、部分卫军,以及地方军队共同值守相互制约,也是有利军队稳定的妙手,但是操作上却又许多麻烦。

    先是轮戍的频率,军队调动是要消耗行军打战一样的钱粮,特别是远戍,距离越长,支出的越多,如果朝廷拨付不足,就要沿途地方来弥补,很容易变成劳民伤财。

    因此就朝廷来说,最好是轮戍换防的频率和周期越长越好。但是就将士来说,长期在一个地方,特别在边荒苦寒之地久了,就不可避免的会出现逃兵和士气低落。而在富庶的地方,会被地方上利益体系所同化和边缘化,府兵的崩坏,也证明了这一点。

    而本朝构成中外军队的府卫边禁四大系统,人事、指挥、后勤、兵备体系也不尽相同,协调组织起来极其繁琐。

    府兵相对最简单,重建后的府兵,现在只是一种正规军之外的预备役体系,自身有军屯点为依托,只要提供定期会操的钱粮和一些淘汰的军械,就可以比较好的维持;

    卫军是国家中军的主力,钱粮兵备主要出自司农寺、左藏库、兵部、枢密院、卫尉寺等好几个部分;

    北军拱卫宫闱待遇最好,日常所需除了兵部这些部门外,还有来自中宫和内库的补贴和赏赐。不过这两大体系,在重建之后并没有满编,压力还不算大。

    边军中的戍军也比较容易处理,作为耕战一体的世袭军户制,他们可以从屯守的土地和边市中,获得相对自给自足的比例,剩余部分才由朝廷输边不足,再加上要民对外族时不时的侵扰,可以说进取不足守成有余。平时只要提供足够军械和兵员的补充,就可以维持在一个基本的运作水准。

    真正麻烦的,是做外那些二线预备的镇军,他们很多前身都是奉命内调勤王的边戍军,经过拉锯的战争和无节制的封赏,膨胀到一个相当可观的规模。他们才是裁军的主力。

    “是时府库无蓄积,朝廷专以官爵赏功,诸将出征,皆给空名告身,自开府、特进、列卿、大将军,下至中郎、郎将,听临事注名。其后又听以信牒授人官爵,有至异姓王者。诸军但以职任相统摄,不复计官爵高下。及清渠之败,复以官爵收散卒。由是官爵轻而货重,大将军告身一通,才易一醉。凡应募入军者,一切衣金紫,至有朝士僮仆衣金紫,称大官,而执贱役者。名器之滥,至是而极焉。”

    他们通过战时体制下的就近就食财赋输军,占用了地方大量的产出和资源,但大多数时候因为各种原因,却没能表现出与其庞大规模相称的战斗力,保全实力、排挤友军到结党营私、鱼肉地方官民,各种事迹倒是层出不穷……因此战后那些大小藩镇的节度、经略、防御使们也成为朝廷最先开刀的对象。

    但是以李泌之能,也不敢把这些军人直接扫地出门,赶回家去自谋出路,而是效法龙武军的模式,搞了个工程军为过度,把这些前军人的锐气和戒惧慢慢消磨掉,尽管如此,他们还是屡屡受到那些抵制和反对者的暗杀,几次险死还生。

    逃到境外,本为无根飘萍的史部,居然经年剿杀不灭,还能屡屡攻城略地,休养生息,再回头祸于境内,大规模裁汰后,剩下俄朔方、河东诸军,未尝没有养贼自重的嫌疑。以出身朔方体系的重臣仆固怀恩,为值守东北路的枢密副使,未尝没有督促和监视的意味。

    用分道来分化他们的山头,提拔新生力量,来削弱他们的控制和影响,用检点来来限制他们的规模,费尽心机的把地方财赋、刑名、司法、民政诸权,从这些自收自支的军头手中逐渐收括回来。

    “那西北路又是怎么回事……”

    我看着另一位身插小旗的迅骑,又问道。

    按照本朝铜鱼木契的符信体制,军国机要,传信符者,以给垂驿,通制命。东方诸州给青龙符,南方诸州雀符,西方诸州驺虞(白虎)符,北方诸州玄武符,皆左四右三。左者进内,右者付外,行军所亦给之。他腰上挂的半边,正是代表西方传讯的驺虞符。

    “拓揭军战败了……”

    “什么……”

    “拓揭军已经找到残余拓跋党项的藏身所,围堵在山中即将竟功,不想河西西路奴刺等部突然反乱截断了粮路,抢焚了后续的辎重,那些附从进剿的藩落大乱,主将尉迟胜不能制……最后只有数千人逃回静边城……固守请援……”

    “那枢密院的特遣队和教导团呢……”

    “一并失陷在山中,还没有消息……”

    “该死……”

    我看了眼山顶山兴高采烈下来的女人们,看来这次温泉之旅的休假又泡汤了。
会江陵 第四百五十二 当如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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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粮最后一茬的收获,已经结束了,田地里散这泥土新翻的清新味道,这也是那些庄子一年到头最让人欢欣鼓舞的时间之一,因为在近一个月内,因为抢收和抢种是紧接在一起的,可以敞开肚皮的海吃海喝到,撑的只能趴在地上打嗝,还可以在辛苦强劳作之后,美美的喝上足够分量,地瓜烧、土豆蒸之类粮食酿不掺水的浊酒,睡个好觉。去看看小说网wwwcom。

    因为收成的基数高,纳赋、交公、留社,最后拿到手中的仍然是一大笔数目,家家户户都忙着打糕酿酒,将多余的风量加工各种可以耐久贮放的食品,在自组织和巡回的墟市里以物易物,买鱼割肉,换布置新衣,进行节日庆典。

    这个时节,大道小路上汇聚起来的大车小拖,载满沉甸甸的收获物,将碎石路面碾出一道道深刻的褶子,成为蜿蜒在关内平原上一道独特的风景线,面色红润兴高采烈的民夫,与某些沿途村落,干枯残差的田地里,那些农人们悲苦的脸色和惆怅的叹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虽然一些南方试种成功的作物,到了关中,出现了病变和退化,减产质量的情形,但是相对当时传统稻麦普遍的亩产,还是高产的吓人。

    由于相对完善的内部调节和救济体制,再加上高产抗旱作物的普遍种植,因此在关中各地预期因为旱情的影响一片歉收的情形下,各地军屯庄却迎来了大丰收的时节,巨大的反差,使得来年推广新作物,不再成为一个问题。

    但是这时候却出现了一些不和谐的声音。比如一些因为饥饿引的群体性抢劫活动,不过在那些自被武器的武装义勇面前,这些自的抢夺行动,最后只能变成一场杯具或者说是闹剧,源源不断有人赶来故意做出一些袭击的姿态,然后故意被抓住,只是为了在强制监管劳役下,有那么一口饭吃,好熬过这段艰难的日子。很多都是各村庄被赶出来减少粮食消耗的多余人口。

    老尕也迎来了他最繁忙的日子,给庄子里的光棍们说亲。他本来是关中本地慕的义勇,在游击军组织的破袭战中,也出了不少力气,虽然没有同期小三的运气,仗着年轻力壮又有军功,直接补入正军,但也作为老团练,参加了龙武军的几次大战事。随军大大开了眼界后,觉得过去的生活和羡慕的对象,不过是一群泥腿子的坐井观天而已。

    可惜年纪大了,劳碌的伤病也逐渐显露出来,他干脆急流勇退,选择了拿了补助和互济钱,又贷了低息的款子,买了内部的低价份田,就近的安置军屯庄子里,还兼做了个义勇的教练头目。在庄子里也是让人客气招呼的存在。

    虽然经人说和,娶了拖油瓶的寡妇,但是模样好,能劳作,两个便宜小闺女懂事一点都不生分,爹爹前爹爹后喊的亲,女人也能干贤惠,把家里整的让人耳目一新,肚皮更争气,来年就生了个带把的,心情好环境安逸,身子也养的的七七八八,这日子指望的越远呼,但是他也越觉得责任和担待。

    虽然有了儿子,他倒是更贴敷两个小闺女,传宗接代的儿子娶媳妇的准备不能少,两个闺女的嫁妆,也不能太厚此薄彼。

    唯一让他诟病的,就是女人娘家的人口多,又耳根子太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平时挂心奉养父母就算了,时不时的偷偷拿家里的东西,去周济那些兄弟……

    但也因为他取了外村的女人,通过那边的关系,所以也成为临乡别村沟通的中介。

    虽然经过云阳的那次大规模冲突,但似乎并没有太多影响其他地方村庄的关系,反而因为军屯庄表现出来的强势和霸道,让更多人趋之若鹜的试图把女儿嫁进军屯庄里,不为其他的,光是亲家在军屯庄的这个身份,地方上就没什么破皮无赖敢招惹上门来。

    这就是他们朴素的使用哲学,老百姓可以不在乎强权,只要有机会让他们成为强权中的一部分,他们就会主动去维护这个强权。

    这不,刚进了城里参加完同乡的婚礼,和新郎官一起被灌的七荤八素的老尕,打着酒咯提领着大包小件,刚坐着牛车回到庄子不远的路口,就被望眼欲穿的乡人给堵个正着。

    “十石麦子,不二价……”

    这些人都是那些村里心思人缘最活,嘴皮子最巧的中人,平时专靠凑人好事过日子。在这青黄不接的尾季,也客串起人牙子来。

    “我呸,你以为你村里的姑娘是金子打的,十石可以上外口市买个胡人婆娘了,栗米还差不多……”

    仍然有些醉意的老尕,直接在对方脚下吐了口浓痰。

    “瞧这话说的,”

    来人被喷了一脸的酒气,却也不生气,抄着手筵着脸说。

    “好歹是水灵灵的大姑娘,如假包换的黄花闺女……求聘的栗米,至少也要十五大石”

    “什么水灵灵的,你那黑麻子的闺女哄我么……两口子一对黑做活”

    “可人家儿女生的利落啊。那个腰身,上炕子能生大胖儿子,下炕能开田整灶,你去哪儿找啊……”

    “庄户人找媳妇,可不咋呼面皮,还是讲究岁数轻腰身好,能奉养老的生养小的,繁家旺业的不是……”

    “要不你给新粮好了,新鲜的五石豆子,五石地瓜,五石土薯,再盖一石的杂粮子,头面上也好看些……”

    “我跑腿传话的分子也不从这里头出了,你直接给三尺素布好了……”

    “那就快些定下来,……纳彩的东西才好准备”

    老尕也终于清醒过来,拍定了勾当。又用口袋里有些肉痛的掏出一只银花蔓的镯子,这是进城时,给婆娘打的。

    “拿去交代吧……”

    打走来人后,他慢慢的走回庄子,却看见就看见乡亭里一张告贴,一群人正在大声的念叨着。看见他来热切招呼着,让开一条道。露出里头庄学的年轻先生,正在给那些孩童们反复读字呢。

    “今天的农训官,又怕是被多一半那老货,得去了……”

    他听了会,就咕哝道。

    “不用看了……”

    每年的收获时节,也是个庄子送选的田地能手,进行农事成果大比拼的时节,谁家的田亩种来的粮食最多,谁家侍候的庄稼成色最好,谁种的瓜果蔬菜最大、最甜……都可以成为送选评比的理由,奖励很丰厚也很实用,都是农家人最需要的农具粮布,奖品上还刻以获奖人的名字最为传家宝,而且评比优胜各类的前三名,还要参加外道军屯所送京的献瑞大会。回来后,要批帛挂彩,巡游乡里,做事迹报告。

    连续三年得奖者,则在来年,作为军中特聘的巡农官,领着津贴到处巡视,指导督促外地军屯庄的生产……

    长安延平门外,车水马龙的门外市,边上就是大型车马行栈,帮运如蚁的苦力,奔走如织的伙计帐房,刚刚驶入一长列车龙,就有人围拢上去讨叫起生意来。

    “下来吧,长安已经到了……”

    随着厢板的推开,争先恐后的跳下一些青年男女,忙不迭的在空地上伸展扭转,活动起坐车坐得酸麻无觉的腿脚来。然后应接不暇对付起那些推销的瓜果糕饼点心小玩意什么的。

    “我们在这儿走路进城,再换公交马车……记得跟紧别走散了……”

    看着巍峨耸立的宏大城楼,和巨大门道里似乎永远都拥挤不堪、川流不息的各色人等,不由自主的出此起彼伏抽冷气和啧啧声。本以为成都府已经是天下数一数二的繁华胜地,但真正见了长安,那些繁华的记忆,似乎有不算什么了。

    他们七嘴八舌的满腔剑南口音,在这里也丝毫没有太大的惊异和瞩目,每天天南地北的人,已经让这边的人见怪不怪了。

    “凡事多看少说,有事多请教……”

    领队是个山羊胡的中年长老,眼睛狭长却很有精神,当即开声道。

    “知道了……”

    虽然被反复叮嘱过一路上,但是他们还是参差不齐应和道

    “我们是来打前站的,凡事都要小心谨慎,这是天子脚下,背景深厚的人和事很多……”

    “所谓南松北紧,西宽东紧,……其中以南城禁制最少,向北过了景明街,就不许骑马,过了义胜街,在身上携带兵器会有大麻烦的,宫城附近更是严管区,携带兵器而拒绝回答者,格杀勿论”

    听到这里这些人脸上多少有些揣揣。

    “你们先把兵器全部交出来,集中起来另外托运进去在还……”

    他挥手叫过一辆插有小旗的板车,让那些人把随身的兵器都丢上去,一个小吏模样的人度出来,逐样登记照册。

    “千万不要有什么侥幸的心思,那些门卒中可是有眼睛很毒的江湖同道,万一惹下大麻烦,丢人不要紧,还要师门贴人情去捞你们……”

    听到这里,又有两个人从腰和袖筒里抽出几只精巧的飞刀,手镖什么的,放到板车上。

    他这才满意的巡视了左右,又插手道

    “不过青城门下也不容别人随意招惹的,白虹师兄现在是京兆巡城营的虞候都,贯日师兄是金吾军副街使,长生师兄是汉中王府典军兼宗正寺直长,三教九流,多少要卖些情面的……有事就报这几个名头……”

    听到这些名字,这些个年轻的面孔不由露出神往和羡慕的表情。

    “到了长安后,操练的功夫也不能荒废,再过一段时间,就是西市那些胡人的赛宝会,也是我们几家联手接的第一宗大单,年底还有京华斗剑大会,届时各道的江湖同道,都会有人来……正是我们好好表现的时候……打出名声后,我们在长安的基业,就初步站稳脚跟了……”

    “这次难得京中有强力人士,愿意为我们作保,准许师门在长安开馆授徒,峨嵋派已经早我们一天到了长安,东川的蜀山剑盟,北川的峒崃派也有人应约而来,有空就去拜会一下吧……”

    听到这些名字,那些弟子门人顿时骚动起来,这些年作为蜀中的两大门户,青城山和峨嵋派的关系在权势的润滑下越走越近,门下的弟子谈婚论嫁的亲上加亲的也不在少数。

    蜀山剑盟人多势众占据了比较平坦的东川之地,与云梦诸县的军屯关系密切,峒崃派号称南昆仑派,与剑川八州六镇第一军的松州军关系匪浅。这两家也参加过那次大进军,在南平府也据有大量的利益,与青城山是天然的竞争对手。显然,这种竞争,也不可避免的延伸到了进京展之行中。

    “我们暂时住在曲宁坊的奋武院,那里是师门的产业,这样的渊源还有好几处,人生地不熟的,有什么消息和事情就可以请托他们去做……”

    “对了,安顿好以后,抓紧时间休息,今晚剑南会馆会来人,将带你们去平康北里,见识下市面……都给我提点着心思,风月勾当里可不要丢了师门的脸……”

    一些听过这个名字的人,顿时涨红了脸期许起来,另写一些则交头接耳的赶忙打听起来……

    我回来后,又一边加派探马和密探,散布出去,一边调动萧关以西的兵马,以防止河西叛藩的规模进一步扩大,河西现在有些空虚,除了延边的军镇,善战的部队大都北调,拓揭军败了没有关系,朝廷还可以调集更多的兵马予以镇压,关键是弄清楚他们战败的真正缘由。

    这时候无独有偶,南方又出事了。

    严格说,新划荆南道的军屯点出事了,荆南附近大量遭了水患而颗粒无收的乡民,自组织围攻抢劫了云梦县到荆州沿途的军屯庄,理由是这些奇形怪状的新作物和新式农艺,破坏了风水地脉,导致地气衰竭,作物歉收,更引得菏泽神明怒,云梦之地本来就是巫祝横行的传统,这种说法竟然大有市场。

    再加上这些外来者围圩垦田,排水堆地,多少改变了山川地理的形势,与地方的水患多少能扯上点关系,更有巫祝之士混迹其中,煽风点火。因此闹的声势浩大,几乎不下康楚元之乱,

    可惜这些军屯庄的人,比关内的同类更彪,也更加凶悍,当即布警号,武装聚集起来,在归化的山夷配合下,直接把这些人砍杀回老家去,等新任的江淮租庸调使韦伦,带江陵兵前往支援,见到的只有堆塞与道路的满地尸体,号称死者数千,伤者无算,云梦附近各县村落里几乎家家哀号,一些靠的近的村子,近半没有炊烟。

    善后变成一个大麻烦。那些地方官害怕上头责任的追究,干脆变本加厉的时候大索治下,以捉拿乱党名,到处抓人充数,以应付上头可能的责问,胥吏籍以敲诈勒索,鱼肉乡里,令好些人破家,地方人心惶惶,更有传闻要血洗那些参与过的村落,已经有一些村庄开始出现集体逃亡。

    韦伦忧心忡忡。

    荆南的官民冲突,虽然看起来不意外,是新事物和就传统,展过程中比如激化的冲突,但是我还是感觉到有些不对劲,虽然有逢迎讨好上官的背景和成分,那些地方官府的热情也未免太高了,如果不加控制,很容走向另一个极端。最后的帐,还是要算在龙武军的头上。

    “将军屯庄的规模再扩大一倍……”

    这是户部掌管掌屯田及文武职田、诸司公廨田的屯田郎中常建的奏请。此外户部的另一位掌川渎陂池之政令及油捕、漕运等的水部郎中元结,都是我家出去的门人。上奏前照例会一份来请示我的意见。

    这样就与原有从属兵部的掌戎器、卤簿、仪仗的库部;掌舆辇、驿传、厩牧、马牛杂畜等事的驾部;从属礼部下掌祭祀、天文、刻漏、卜筮、医院等的祠部;掌各王及诸藩朝聘之事的主客部;构成了梁门六郎中的格局。

    这些郎中虽然只有从五品上,却是一等一的具体事务官,六部所掌握的国家运行,很难绕过他们去。

    类似计划经济体制下的军事屯垦体系,因为就粮的压力小,而且组织效率高,被当成解决各地土地落荒和亢兵的灵丹妙药。

    但是我却没有这么乐观,目前的组织严密和高效率,是龙武军独有的内部环境所培养形成的,主要的骨干都是退役老兵和军队家属这些关系密切的渊源,如果贸然扩充,大量新增加的户口,将严重冲击龙武军现有的秩序,甚至导致政令下达的失控。

    在在上头批点了个“考虑不足,批回再议”。

    “还要将军屯庄模式,推广到天下……”

    我笑了起来,这位屯田郎中还真是雄心壮志啊,目前能够进行重建府兵试点的,大多是淮河以北经过战乱后,有大量土地荒芜的北方各道,其中做的最好的还是龙武军为主导的关中道,其次是李泌主持下的河北道,再就是守城专家经营的河南道……

    无不是靠这军队的暴力背景和来自上层主导者铁腕的强力手段和组织能力,才逐渐部分实现的,如果在土地兼并严重的江南什么的搞这东西,不爆土户、客户矛盾才怪。

    不过,详细的陈条看下来,也不可谓不用心的,他理想中的模式,乃是以龙武军现有模式为基础,大量考证和借鉴了历朝历代的屯边优劣得失,至于最后得出的东西。让我顿时嘿然一声,这不就是后世朱和尚的洪武之治的基础,著名而毁誉参半的卫所制度么,

    曾经有个被顶置明粉的帖子说,虽然在中晚期败坏到令人指的程度,但是在朱和尚到朱老四的数十年间的内外战争,还是挥了不可估量的巨大作用,之所以败坏,也仅仅是因为土地兼并、工商业达起来之类社会经济形势的巨大变化,而卫所的体制却长期一成不变,最终难以适应时代而已。

    或许还有数十年拓展的空间。我批了个“当,补充考察,先行试点,”

    “夏侯麒麟活着回来了……”

    我楞了下。

    “让他好好休养,其他什么的以后再说……”

    “他说有要事,非得面见大人……”

    新任京兆兼城管总队长薛平,小心的看着我的脸色,回答道

    “这样啊……”

    薛平鞠身凑过来,对我耳语了几句,不由我愕然。

    “又是上京名花,最近这东西怎么好像变得不大值钱了……”……

    长安老牌门户,帝畿联的驻地,一片愁云惨淡。徘徊在外围不明身份的监视者,和内部人人颓废低沉的气氛,形成鲜明的对照。

    一个盛装的女子,正看着倒映在身高明镜里,美好无邪的身姿和面容,岁月几乎没有在上面留下任何的痕迹,哪怕是憔悴红肿的眼眸,也依然是另一种动人的风韵。高高隆起的曲线,几乎要从衣裙里,挤着跳脱出来的饱满玉润,无不散出女子这个年华,最丰美妖娆的美好气息。

    “你这个狐媚子……”

    她看着镜子,心中另一个声音在无声的痛骂着,突然有些痛恨自己,痛恨自己的软弱,有痛恨那些处心积虑,用他作为礼物和代价,消弭某位权贵怒火的亲长们,那可是从小看着她长大,传授她技艺,又支持她创出偌大风光与名声的师长啊……

    她几乎是咬碎牙齿,才支撑着自己站在这里,还要穿那些把身体承托的很诱人,低胸高腰露背的时夏裙装,仅仅为的是在第一印象,打动某个素不相识的人。

    那些人的私语,还历历在耳。

    “他的口味比较特别,身边亦是绝色如云,要想打动那位大人,也只有曾经的上京名花这个名头了……毕竟传闻那位,喜欢才貌双全,有名气又有技艺的女子……”

    “我们的家业和族人都在城中,几百条的性命,上千人的生计,难道真的死无葬身之地么……”

    “这个法子管用么……”

    “只能博一搏了,当年崔光远也不是附逆从贼,罪迹累累,想他死的人从街头排到街尾……可是就因为他给那位送了几个绝色,马上摇身一变,成为卧薪尝胆忍辱负重的忠义之臣……现在他多风光,侯府的心腹谋臣,不是京兆,却从京兆府到刑部,多少人都要看他的脸色行事……”

    “她毕竟从过人的,还……”

    “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毕竟剑中瑾兰,在十二品名花中,可是独此一家的……”

    “若是他还不能满意,我们也无法可想了……大家等死吧”

    抛弃了曾经的荣耀与光华,用使剑的手拿起并不熟悉的女红,远离江湖的生涯,她只想相夫教子,做个本分的女人,但是老天连这个机会都不给她,新婚燕尔才不久,就急不可耐的去追求名利的夫君,然后横死在异乡。

    多少觊觎的眼色和心思,还有那些打着故旧友人的旗号,其实是冲着她的名声和过往,前来拜会慰问的所谓江湖同道,公婆长辈的白眼,和族人暧昧不清的表情,她都咬牙坚持了下来,不知道夜里流了多少眼泪,又辗转反复撕碎了多少被褥,如果不是她并没有荒废的剑技,还很有些威慑力……

    好容易,让这些东西逐渐远去了,但更可怕的东西,最后还是噩梦一般的降临了,再出众的名声,再犀利的剑术,也抵不过巨大的权势,虽然大可以想普通弱女子一般一死百了,或者长者本事避走他乡,剑中名花的名声,并不是做虚的,但是那些人似乎早算到了这一步,最后还是不得不在上有老下有小的哀求宛请中,咬牙屈从了。

    “瑾娘,你在做什么……”

    突然一声惊呼,女伴大惊失色的进进来,按住她的手。

    这才现,玉色的梳子被她捏的深深刺进手掌中而浑然不觉,指缝淋漓的鲜血,点点殷红的溅落在地面上,就像她凋然凌落的心,一点点的残败枯萎着碎裂开来
会江陵 第四百五十三章 攀科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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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五十三章攀科技?

    “今早,青城山的人已经进城了……”

    薛平站在下,又道

    “此外,特役营在蓝田的玉料场,刚送了两百多人进去……”

    原来如此我心道,温哲已经带着大队人马,接收西北路的那些密密据点和产业去了,而崔光远则在整顿长安城内的江湖势力,大刀阔斧的清算那些倾向性比较明显的存在,协调引进京师的剑南、山南白道各派的关系。去看看小说网w-W-w7-K-aNKanc-o-m。主要是鉴于京华社内部叛变暴露出来的问题,新成立的组织,引进了来自一些合作关系比较久的外地帮会势力,与本地的势力相互制约,组成一个特殊的半官方联盟。

    这样,也不可避免引起某些本地势力的恐慌。所谓的特役营,就是轻罪分子组成的劳改团体,最近有增加了新生力量,长安夺宫之变中,那些成火打劫的破皮无赖,浪荡游民,行迹比较明显的都被镇压掉,一些罪行较轻的,就成了特役营里的新生力量,当然也少不了这些本地帮会的成员。

    “对了,名字取好了么……”

    “恩,就叫新京华联社,简称新华社……”

    新华社,我顿时被噎住,一个帮会组织叫这么个名字,实在太不和谐了。

    挥手让他下去。

    我面前又被摆上两份东西,一份是那些宦官的秘密据点中抄出来的东西目录,虽然只是个目录,但其中涉及的东西已经足够让人触目心惊,难道这群五肢不全的人天生喜欢刺探隐私和控制别人的欲望。

    还有一份就是朝廷的财赋收支报告,现在朝廷不缺军队,但是打战是要花钱的,人吃马嚼,器械消耗,还有日常的功过赏赐,季节变化的添置用度,那群太监为了对付龙武军,和他们的党羽们一同上下其手几乎掏空整个国库来收买调动那些军队,留下的是一屁股烂摊子。

    如果不是我及时查抄了那些涉案者的家底,又从那些乱军掠夺的手中追回一些,太子小白可能要成为历史上第一个刚登基就给大臣欠薪的皇帝。

    还是那句老话家里有粮,心理不慌,好在军屯庄夏收的顺利,让朝廷一下多出一大笔可以支配的库藏来,当然我也不是学雷锋做贡献,这些粮食是按照市价折给朝廷的,用的是未来几年的税赋为保证。这才一下安定了长安的局势。

    再加上那些南海小国贡献粮食的利好消息,沉重的打击了对方上某些试图囤积居奇打捞一笔的人们,所以新朝的那些军队拿到足以吃饱的粮食后,还是乖乖接受了改编。天大地大,大不过肚皮空,枢密院的权威也初步树立起来。

    现在北衙左右羽林、龙武、神策、神武八军,以待遇以左右龙武军为第一等,编给马步军一万六千员,羽林军次之,编给马步军一万四千员,神武军又次之,编给马步军一万二千员,神策军添列其尾,编给马步军一万一千员。除了龙武军既有的编制之外,其中原属义从军、北庭军等杂号军余部编属为右神武军,皇甫皋的羽林本部,一分为二吸收,左羽林军、左神武军,原程元振手下的英武军夺号废除,合并原神武军残部,扩编为右羽林军。

    于是宿卫内庭的北衙八军,从属于宰相们的南衙五府三卫,归属枢密院指挥的十六卫本部,重新在长安形成三足鼎立之势。

    薛平才走没多久,又通传司天台少监张渡有新近成果汇报。

    “仿制出来了?”

    我看着眼前一个半透明的小沙漏,精巧到只要一掌就可握,还纹刻这代表时间的格子。就这么一个东西造价数十缗。

    “正是,”

    张渡低头回答。

    他与春官正梁辰恭、太史局丞南宫尧博、都水主簿李朝希,因为家学渊源,被我招募到手下,组成了龙武军最早的科研班底,随着龙武军这个小团第地位的水涨船高。他们也身领朝廷的天文、历法、漏刻等分职机构,主要负责观象、制历、报时等方面的事务。人称灵台四俊,门人子弟众多,也主导着两学天文地理等相关的基础学科。

    “目前已经做出做出五种规格的样品,规格越大的误差也越小,这个最小最轻便,却也最贵……基本是一百多个次品,才成一个好的,最多也只能计半个时辰”

    “已经足够了……”

    我打断他点点头。

    希伯来人约书亚新近送给我的礼物中,就有一个出自拜占庭的琉璃沙漏,特别引起我的注意,这是古代计时的工具,在机械钟表明前,曾经统治了包括大航海时代在内的大部分人类历史。

    虽然唐朝已经有水运的自转浑天仪,可以准确的根据星图变化来测定时间和立法的演变,前朝著名的天文学家兼密教大师僧一行凭借这东西,在全国各地进行精密的天文测绘,制定了著名的《大衍历》,但是在我现其价值之前,事实上这些精良的测绘工具,一直停留在为钦天监提供黄道吉日之类的简单用途上。

    经过简单的改良后,这个机械被移植到海南所属的实验海船上,成为配合水罗盘、牵星板的重要航海观测工具,因为垄断了这个重要的航海工具和技术,南海都督府的船,才能在一次性补给后跑更远更深入大洋的航线,而不是像别人一样要依托港口,进行短程接力式的海运。

    不过到了陆地上,这种东西就变成了鸡肋。

    而应用最广,传统沿袭下来水漏计时工具,本身有一个很大的缺陷,就是因为水质和气温、气压之类的因素,造成了不可免便的误差,用在日常生活中还不觉什么,但是在工业的精密加工中,问题就被放大了。

    沙漏就很好的回避了这些问题,琉璃的成色,密封加工技术,和流沙的筛选,都不是问题,最麻烦的是上下接口那一点点漏孔的接合,要让沙子流的均匀和平稳,还不容易因为外力损坏,可以说愁坏无数工匠。

    不过既然成功的样品做出来了,逐步扩大产量降低成本,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无论是商业还是军事用途,这种可以随身携带的计时工具,都打有市场。

    “三原场主事陈八尺,进献酵化饲料之法?”

    他又呈报道

    “酵饲料……”

    这可是一个好消息啊,虽然我当初视察三原牧场的时候,只是随口一提,没想真有人依葫芦画瓢去营钻,还给钻研出点成果来了。

    根据递送的方子,酵种的制法是取麦麸5斤,稻糠5斤,瓜干面、大麦面、豆饼面各1斤,酒曲1o两,水约13斤,混合后放在大瓮中或地面上培养,料厚一寸,覆以稻秸增温,十个时辰后,以勺探取其中略微烫手,就可以取用,按照十一搅拌均匀添入草料,再三天到五天,直到变成酱色。

    据说这么一斤陈料,顶三斤青料,或者一斤半的干料,如果是骡子和牛,可以坚持的更久,虽然不耐保存,而且只适合春夏季进行,但这可是个养殖业的革命啊,特别是对骡马驴牛这些草食性动物。

    “南平会馆送来的最新改进骡车子和水煤车的图样……”

    他又掏出一本图册,鞠身递到我的案上。

    说到海南会馆、南平会馆什么的,其实不算是官方正式认可的同乡组织,只是在二十四道会馆之外,各大都护府、都督府,也有相应的自同乡会所,因为影响力力狗打,也被一并称为会馆而已。这些地方性的乡党会所,也各有特色,象南平会馆,最出名的,就是无处不在充役服事的各色南蛮百夷少女,和常见的竹楼木塔之类的建筑;而海南会馆,则最让人印象深刻的是大小海货舶市里,那些肤色各异的驯化土人组成的仆役和奴隶。

    龙武军内部鼓励明和创新,奖励也比较丰厚,后来又推及到将做、军器、少府等相关部门,虽然说靠砸钱,未必能堆出明创造来,但是诞生明创造的宽松环境,确实需要大量投入的。相关的匠人、技工待遇相对优厚,奖励也足够大方,经常有各种名目的评比活动,如果是应用价值高的创新,甚至在二三十年内,从产品销售的附加值中,享受抽成。

    因此这些年也明了一大堆稀奇古怪的东西,虽然受限于自身的眼界和环境,大部分并没有多少实用价值,但是在大量的技术尝试和积累下,偶尔也会冒出来一些无意识的杰作。

    历史上的中国古代其实也不乏跨时代的科技成果,但是由于时代的局限性,缺乏相应的理论体系体系的支持,和社会价值的基础,往往存世的时间很短也很脆弱,经不起社会变革和动荡,就随着人死艺灭,泯然于历史之中,只留下一些只言片语的神奇传说,直到现代考古,才被掘逐一验证。

    得益于百年积累的盛世,唐代手工也极其达,分工不可谓不周密繁复,工部是主管官营手工业的最重要部门,同时直接管理的机构有少府监、将作监、军器监等。少府监主管精致手工艺品;将作监主管土木工程的兴建;军器监负责兵器的建造。监下设署、署下设作坊。此外还有铸钱监和冶监等。此外宫内省,东宫之类,也有专门营造内部的所需的手工业部门,甚至在一些公卿王侯家中,也有专门为生活服务的私家作坊,只是产品一般不对外销售,只供皇室和衙门消费。工人也门类繁多,有工匠、刑徒、官奴婢、官户、杂户等。

    而民间的私营工坊,也已经出现以扬州、洪州、越州等为代表的,数十个地域性的手工业集散地和具有全国特色产业链。从重要到地方,各种官私不可谓不规模宏大而种类齐全。但是实际的使用效率和创造性,却让人不敢恭维,民间私营的还好,虽然面向性比较狭隘,而且重复性高,但起码还是面向市场的考虑的。

    但是官办的作坊工场,基本就是出自政策指令的随意性,属于头痛医头,脚痛医脚的临时需要性生产,往往很可能就是老子皇帝之类上位者的一时心血来潮,或是拍脑袋决策。比如为宫里的嫔妃赏赐几件过冬的衣服,而动用一个数千人宫内作坊来生产,为的只是一个忠勤的考评或是以示郑重其事。还有一些看起来相当愚蠢,政治上却不容易出错的人为指令,也只是为了不在官场上被对手抓到把柄。

    其中的重复浪费低效和贪墨舞弊,就多到令人指的难以想象。这种环境下能出产生的创造性和明成果,可想而知了,就算有好的成果,还要有运气,打破官场自下而上层层潜规则,得到权贵们的认可和赏识,获得名利,不谛于一场艰苦卓绝的战斗,世人只能看见偶尔几个名利双收幸运儿的风光和荣耀,却看不到身后更多人的心酸和血泪。

    就我看来,作为盛唐重要标志之一的,历史上唐三彩的失传,也并非没有原因的。因为这东西是典型的官窑产品,只有西京长安和东都洛阳才有生产,更兼当时也是作为一种高级冥器,曾经被列入官府的规定之列,按照品级进行殉葬,寻常人是用不起,也未必敢用。一旦随着大唐朝廷的财政奔溃和威信的衰减,这些外围工艺部门,也不可避免成为裁剪的鸡肋。然后随着藩镇拉锯和攻杀,官营工匠的逃亡和散失,最后一点传承的消亡也就顺理成章了。

    因此我在给他们做方向大指导的时候,都反复强调一个核心内容,就是商业价值。有足够的潜在商业利益和竞争力,才有自后续改良跟进的动力。这是近代工业革命的经验教训。这也是北司成立后,虽然极力拉拢,很少有工匠跳槽过去的原因,好容易有个不错的环境安定下来,哪有人肯拿将来去赌那些素不相识的官老爷和公公能够好脾气的大善心,继续保留他们的待遇和环境。起码在这里,踏踏实实的凭手艺吃饭,就算不出人头地,混个囫囵全家饱是没问题的,也不用担心上头的克扣和勒索。

    当然了,大局定鼎之后,曾经有人请求让将做、军器的南北司,重新予以合并以统一政令,被我拒绝了,继续保留北司的意义,也是给体系内的工场,一个参照的样本和潜在竞争对手,避免缺少竞争,而滋生的骄傲自满和固步自封的倾向。

    话说回来,

    骡车子最早出现在龙武军控制的井盐区,就是通过畜力转轮绞盘拉动翻斗,汲取出深井里的盐泉,后来又了一些精细工艺的条件后,改成抽取式的管道,只要打出很小一口盐泉,通过管道压力送到日夜不息的火井上,就可以源源不断的出盐。后来这种畜力机关,又被广泛运用到一些位于深山交通不便的矿区中。

    后来,又修建了专门用来出矿石的骡马道,先是硬化路面,但是很快被沉重的负载压出两条深辙,后来干脆就用着两条深辙为样本,嵌入两根并行的铁木,来固定和保持车轮路线,但是很快就被重压陷入地面;于是又在铁木下横垫上厚木板子以撑住地基,最后拼成长长的轨道,用桐油来润滑,以提高出矿的效率。

    这不就是最原始的轨道,我有一种时空错乱的缪然,看到这里,我放下手中的图样,忽然想起一副老照片,清末的大冶、萍乡煤矿,也一度在使用这种东西。

    在一些大煤场,由于缺少河流和水力机关的条件,开始尝试用上类似原始锅炉一样的反复式推拉机械,虽然毛病很多,传动的损耗也大,但反正有几乎无尽的燃料来源,这些动力的损耗,反而不成问题。数十人开采的分量,只要通过轮组一拉一提,就沿着硬木铺成的滑轨倾倒出来,后来又取代了畜力的研磨粉碎筛选机构,因此生产成本反而下降了许多。

    现在开出的煤,也分若干等,象军用冶炼的精炼煤,外售工坊的工业优质煤,还有提供民间的便宜水筛煤。剩下的煤矸石,也可以铺路替代一些碎石子。

    枢密院下有个直属绘理司,他们的任务,就是对北方边境各地驻军所在地,进行评估,包括地理环境,耕地矿藏等资源的摸底,同时也是估算投入产出的开价值,有南平府的众多成功范例后,龙武军外围,有的是大量愿意将闲钱,进行军队背景风险投资的关系户。虽然我否决了赵胖子的大部分想法,但是觉得这么股力量放在那里闲置,也是一种浪费,事实囤积居奇的战争财,只有特殊时期才能大行其道偶然为之,大多数和平时期还要讲究细水长流的长远,世上没有保证赚钱的生意,但是只要有一定的成功率,就可以保持一个良性的循环。

    他们现潜在价值的地方,然后以军队的名义现行圈占下来,反正这些边境上的荒山荒地草原水泽,本身多处于无主的状态,也不存在太大的争议,圈占后再细致勘测,承包给某个拥有众多劳力的大商团,进行粗开,然后再廉价租售给那些小有积蓄的军人,然后再由老军合作社,提供有组织的代耕活动,按照租期提供农产品的分成,一般是按照土地的成色,六四或者七三分成。

    这些代耕的农户家庭,主要来自那些试图成为军屯户的人,他们大都是战争后期无处安置的流民,或者从军屯庄里清理出来匿户和寄户,多少依赖军屯庄的外围而存活,或者干脆举家携口的躲在军屯庄的名下,而当地官府又不敢轻易招惹这些军屯庄,因此竟然积累了大量的灯下黑的人口。

    直接赶走未免太浪费了也不理地方的安定,但是军屯庄的编制不宜再扩大,所以当主管军属外围人口的户曹,将清理成果报上来后,在我灵机一动下,就产生了这个全新的阶层,作为军屯户候补而存在。

    因此他们也被称为傍户,所谓傍边之户。由于是代耕军人的产业,他们不但不需要承当大部分的赋税徭役,只要交足上家的份额就可以。由于是军队组织的背景,种子农具都有配给和指导,剩余产品也有统购统销,不用当心出路,每年进行考核,视表现好坏考察若干年后,择优给予编入军屯庄的配额。

    虽然这种换汤不换药的大规模开边行为很艰苦也很难熬,甚至有生命危险,但总算有个盼头和指望,相比传统意义上徙边的行政强制移民稳定性要好的多,逃亡和意外伤亡事件也被大大的减小了。

    随着军屯庄里人口的增殖,那些编制外的生育户口,也将被加入这些候补的行列。因为随着傍户的大规模开边活动的同时,军屯庄也开始实行末位淘汰制,除了退役军人本人外,连续三年考评不合格或排名垫底的军屯户,将被降为傍户,以促进生产积极性和引入竞争机制。

    突然瓦顶传来轻轻的哗然声,一个身影轻轻的落在衙前。

    那些房舍廊柱的阴影里,顿时像活过来一般的,悄无声息的荡漾出一片危险的气息,那些是缠着斑驳布条,插满草叶树枝的人体,和一些被涂抹成自然色的兵器,直到对方出示了一个银牌,才重新平息下去。

    从窗口轻身一跃而入,屈身跪在巨大沙盘上,扯脱腰带,松开束身掩脸的行头装束,赫然是个身材窈窕的女子,抵手抵足的轻摆腰伎向我爬了过来
会江陵 第四百五十四章 誓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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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五十四章誓师

    值守的长夜漫漫,未免太寂寞了,我特意以护卫为名,把小慕容找来,一聊寂寞。去看看小说网wwwcom。

    我们象驾驭跳脱的马儿一般,直接在巨大的寰宇图志上大战连场,直接从边角的南海战到安东,又从安东战到大食……

    “还是给我说说你们青海王家的故事吧……”

    在军机要地,漏*点澎湃的缠绵之后。

    “无论是鲜卑四种,还是北朝十六国,吐谷浑都算是享国最久的吧……”

    “什么吐谷浑王家,现在青海郡王不过是一些怀念过去荣光与显要的老人们,自吹自擂的东西……”

    “你相信他们真能完成复国大业么……或者说朝廷真的愿意看到一个重新崛起的西番么”

    “阿荻与我可不同,她是天生就要嫁进皇家,好在她遇到的人还不错而已……”

    “而我,则是属于注定生来要为慕容家的大业和遗训,牺牲的那类人吧……”

    她自嘲的笑笑

    “因此,从小就是个不安分的忤逆之女……如果不是有个好师傅,……也不会由我任性到现在……”

    “其实我也算不错吧……年少多金,身居高位,有无数人为之奔走效死”

    我突然战战深吸了一口说道。

    “你说的那些人,说不定还在为此庆幸不已……”

    “那你又怎么会看上我的……”

    她舔着嘴角的残余,眼神幽幽的看着我,就象一只难以驯熟的猫儿,美丽的而可啊的外表下,一不小心就会毗出让人生畏的爪牙来。

    我摩挲着小慕容那光滑称手的脊背,线条匀称的肌理,在我指尖那一点点触刮下,荡漾出美好的弧线和圆满,满手饱满间,相比阿蛮、云容那种贵养身家的冰肌雪里,却有一种柔韧的勃勃活力。

    那里还有一些用肉眼不仔细看,就看不出来的伤痕。她脱离青海郡王家的门户,独自出来闯荡,背后应该也有很多故事和曲折吧。恩恩,听说这些吐谷浑王家的末裔,还保留有一些让人诟病的鲜卑旧俗。

    “严格说是在江陵迎接永王的拿出盛会上,你站在一群牛鬼蛇神中,不想让人瞩目也不行啊……”

    “牛鬼蛇神……”

    她眼眸转了转,轻轻在嘴角泛起一丝圆弧。

    “在大宴上你不是讨厌那些门客属官大男子做派,自请作剑舞,把人逼吓的跳进池塘里,很是羞辱了他们一番……我就觉得你是个很有个性的女子……”

    “不过没想到你是察事厅的人,为了安全起见,只好暂时敬而远之……”

    “因为你的喜好,注定是不容于世的,我亦是口味独特的怪人,还有点可以庇护你的势力,所以天生要凑在一起……”

    我总结道

    “你就不怕我转眼把你卖了……”

    她喘了口气,从我臂弯中抽出修长的美腿儿。

    “那你不是少了很多乐趣了,也没人可以包庇你那些特别的爱好……”

    月光如水,她也眸色入水的盯着我看了好一会。才从那堆束裳小衣什么混杂的东西里,掏出张薄薄的册子。

    “三百六十一人……不算那些跑出城外的,还有下在大狱里,等候甄别的”

    “还有这么多漏网之鱼啊……”

    我叹了口气。

    “其中有多少可以用的……”

    “按照您的要求,劣迹比较少,又心智较为正常,有经营、从军、吏治的经历,或是潜伏、易装、刺杀之类一技之长的,大概有七十八人吧……”

    她扶在我胸口说。

    “我特许你拿我的手书,到京兆狱和特役营里挑人,这样应该暂时够了吧……”

    “夏侯麒麟到你那儿求情了吧……”

    “他的亲朋故旧被牵连了不少,如果不是看在他勉力从事,不惜毁伤己身的份上,新京联也没有他那些人的位置……”

    清洗后的长安城内,那些臣宰们已经达成初步的共识,不再允许继续存在那些大型的地下帮会势力,任何试图越这个底线的,将受到严厉的打击。

    “帝畿会来人了……”

    “唔……”

    我从她跌宕起伏的山峦中,津津有味的抬头来。

    “他们来人做什么……”

    “已经在府上等了两天了……”

    她突然咬了我一口,有些玩味的笑笑。

    “就是那个剑之名花啊,当年可了不得的”

    由于七夕的夜晚,是回到长安城里的曲江别墅过的,随后两天都留在银台门里职守办公,我也一直没回家,倒忘了这个茬。

    “是么……”

    “多少走马章太的公卿王孙,多少仗剑游侠的豪杰高手,仰慕风华,追随裙下……非等闲,亲近不得……”

    “要知道上京十二品名花,不仅才貌俱为一时上上之选,且大都出身名门贤显之后,只有这位以出身最是卑微,与江湖市井牵扯不清,颇有渊源,却依旧能打破物议和常人的眼色,脱颖而出名列其中……却也算个独一无二的异数了。”

    “要说别人还有家世渊源为庇护,但是她却凭得是自己凛然不可亵玩的名声和手段……剑中瑾兰的名号可不是白叫的……就冲着这一点当年的长安世家子弟,有多少和家里反目成仇的……”

    “只是她不愿意给人做妾,那些豪门又不想接纳这么一个背景复杂的大妇,才坐视了她按照父母命,嫁给一个……”

    说到这里她舔了舔唇瓣。

    “本以为她在西京失陷时没了,没想还在世上啊……”

    我看见她越说越有些眉飞色舞的意态,似乎觉得怎么看起来,这位口味独特的拉拉,比我还更有兴趣啊……

    宋瑾瑜,出自陶渊明的《读山海经》“白玉凝素液,瑾瑜奇光、岂伊君子宝,见重我轩黄。”。

    援用魏晋曹虑的《赠王中允》“采石他山。攻璞南荆。虽无和璧。冀收瑶琼。日月愈久。曾无玉声。倾心注耳。寂焉靡听。桃李不报。徒劳我诚。瑾不匿华。兰不秘馨。何惜纤翰。莫慰予情。”

    据说听闻她嫁人后,有人专门作诗“同心之心兰麝香,怀瑾握瑜自伤”。但是现在她只是个礼物,一个用来求情的礼物,

    在各种奇异的眼光中被煎熬了两天,终于被带到了某个房间。

    很是屈辱的,全身被剥光,仔仔细细的搜查了一遍,然后在兰汤里用各种香精,浸洗熏染的香喷喷的,才像个礼物一样被精心的重新包裹起来,至于原来精心准备的衣裙,直接被都出去烧了。

    “谁不知道,长安现下,最流行的行头款式,大都是出自我们府上的……”

    那个漂亮的女总管是这么说的。她一身白兜黑摺锻花裙,蕾丝头花冠,没有任何多余的簪饰,只有脖子上一个流光溢彩的彩织流苏组成镶宝项圈,细碎油钻的垂饰直接铺陈在她膨鼓鼓的缕花胸围上,看起来相当的名贵,光是这一件,就足够让她自惭微薄了。

    “你的已经是去年的老款了……”

    对方似乎猜到她的心思,一遍细细打量着她的身段,一边指挥者那些女侍们像摆弄意见艺术品一般,用各种形状奇异,轻薄透少,白丝黑边的内裳、袜带、小襟什么的,把本来丰熟备至的身体,束勒的更加高挺。

    她只能咬着牙,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些和正在生在自己身上事情,却扭头看见一个让人惊异的事情

    “她们在遛狗啊……”

    笑眯眯的女总管轻描淡写的说。

    “那个是曾经试图刺杀大人的女刺客……”

    看着像狗儿一般手脚抵趴在地上,身后插着狐尾、口中衔着嚼头,只着很少到几乎暴露的衣物,套着项圈由一个小姑娘,牵着在草地上上作出一些让人面红耳热的动作来……

    天明后的北苑临时校场。

    衣甲铛铛,刀枪寒雪,无数顶盔贯甲,身负背囊,持枪跨刀,斜挂弓箭的军士,以林密的大小旗帜为核心,列成整齐划一的方阵,

    “请枢使校阅……”

    “请枢使校阅……”

    此起彼伏的呼喊声,如山如潮的随着军阵前领头的校尉们,荡漾在刀枪和甲衣汇合成的洪流中

    “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

    角声满天秋色里,塞上燕脂凝夜紫。

    半卷红旗临易水,霜重鼓寒声不起。

    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我喃喃念出曾经熟悉的诗句,很快就被掌书记身边的一群记事、书班,给紧张的记录下来。

    “好诗……”

    左近纷纷赞和。

    “枢使题赠……将士受领……”

    马上有人布下去,唱报出来。我靠的一声,却已经来不及了,只能暗道李贺同学抱歉了。

    全身披甲的槊队,横刀铁盾的刀排手,无盔背甲褐色箭衣的射声队,内穿帛甲外附明光的模范老军队和士官团,包甲掩面的陌刀队,纸甲鳞衣的马队,车载马拖的神机团,棕色革甲的团练军、外套石棉披风横跨套具的投火掷弹兵、赤膊露膀的工程军、中垒兵、……高举着营团队旗,挺胸凹腹,侧转注目,盘蜒而过。

    按照旗帜的图样,这里除了传统的青龙旗、辟邪旗、清游旗、朱鸟旗外,还有瑞马、角兽、熊貔、白虎、云蛇、等别军的旗号

    作为西北边乱二路讨伐的人马,几乎囊括了京畿内外重整起来的所有编制。

    “左龙武军十营,出两营……”

    “右龙武军暂编三营,出两团……”

    “左神策军暂编四营,出两团一队……”

    “右神策军暂编两营,出一团两队……”

    “左神武军暂编五营,出一营一团……”

    “左神武军暂编三营,出两团……”

    “左羽林军暂编六营,出一营两团……”

    “左羽林军暂编两营,出一团两队……”

    “合计一万八千员……”

    行军司马岑参唱报道

    “驻京十六卫本部共计二十三营,各出一团,计九千员……”

    “南衙诸卫府还在草创,暂出白甲、团结兵三千员协军……”

    “此外,畿外陇右道督府出兵三千员,关内道督府出兵四千员,近半是守捉、团结兵,需另行配备……将在沿路汇合……”

    “新组建的车营,按照西北地形的特色,进行了改装,相关的骡马牛驴还有缺口,需要沿途的牧监给予协办……”

    “剑南十七场已经送来备换甲衣一万三千领,其中新式明光、鸟锤、山纹共计两千五百领,改式明光鸟锤、山纹五千领,帛甲三千领,……另有马甲一千五百具……平板大车七百乘……”

    我点了点头,

    把他们重新武装起来,送上战场,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光是各部出兵的比例,本军的人马少一点不利控制战局,多一点,恐怕又会有某些阴谋论者,被迫害妄想情节的人,怀疑我在借刀杀人,或者说是假敌之手,检出异己而已,所以干脆玩中庸到无聊的平均主义。

    这么一群大杂烩的战斗力,我的并没有太大的期望,不过以他们大多数人的装备和素质,能够中规中矩步步为营的作战,多花点时间,把那些叛番赶会老家去,还是胜算较大的。

    领军的主将是三率之一右金吾中郎将卫伯玉,这些年别人东征西讨的,他却因为权势的斗争,被羁縻在京师闷得慌,对他这位历史上以敢打狠拼,骁勇善战著称的人物来说,免屈才了,也算是一种补偿。毕竟,高适不能离开北塞太久,韦韬要在数道之内,凑集组织大军所需的粮台。而我在现在这个阶段,如果需要离开长安,那就是政治层面上的大地震了。

    此外那些北军新秀曲环、李冕都参加了这次二路讨伐军,他们宁可自降身份去,也要出战,一方面可以视为,年轻气盛追逐功业的渴望,另一方面,也可以说有来自朝廷的刻意扶持。

    铁拔神策军

    横扫四夷当尖兵

    紧紧跟着梁开府

    风里浪里向前进

    神策军神策军

    吾皇的话儿记在心

    康疆扩土大风暴

    是我神圣的禁卫军

    神策军神策军

    大唐安危的新卫兵

    誓死保卫吾皇帝

    誓死保卫长安城

    (原曲:红卫兵之歌,感谢红色斯图卡)

    神策军之歌才毕,第二边军之歌又唱响起来。

    咱大唐的军汉最听皇上话,

    哪里需要到哪里去,

    哪里艰苦哪安家。

    陛下要我守边卡,

    扛起陌刀我就走,穿起铠甲就出。

    嘿……

    陛下要我守边卡,都护府上把根扎,

    雪山地上也要芽。嘿…

    陛下要我守边卡,都护府上把根扎,

    雪山地上也要芽。唉…

    咱大唐的军汉最听皇上话,

    哪里需要到哪里去,哪里艰苦哪安家。

    陛下要我守边卡,顶风冒雪把武练,

    练好本领最伟大。嘿…

    陛下要我守边卡,顶风冒雪把武练,

    练好本领最伟大。

    咱大唐的军汉最听皇上话,

    哪里需要到哪里去,哪里艰苦哪安家。

    陛下要我守边卡,翻山越岭去巡逻,

    胡虏侵犯决不饶他。

    嘿…陛下要我守边卡,

    翻山越岭去巡逻,敌人侵犯决不饶他。

    嘿……我大唐的军汉最听皇上话,

    哪里需要到哪里去,哪-里-艰-苦哪安-家。

    (原曲:毛主席的战士最听党的话,感谢红色斯图卡)

    一片震天动地的军歌咏唱中,另一些人也在相互告别。

    “阿睿,你真的决定了么……”

    “宗伯大人可是希望你去他的宗子队啊,只要一去就是个宗典副,从六品下的实缺……何苦从边餐风饮雪啊……”

    “要功业有其他路径啊,你好歹是个宗室的身份,又由于难得从军的经历,为什么要放弃一切名爵,去西北苦寒之地……只要肯留京,未必没有成就另一信安王的机会”

    “就算你不想和那些人混在一起,现在枢密院名下,到处都在要人,何苦呢……北军轮戍西北之后,我们下次见面,可能就是数年之后”

    “北衙八军,镇京十六卫、五府三卫,只有秋后会操垫底的才要轮边,至少还有八成留京的机会嘛……”

    “实在不行,也可以去金吾左军啊,好歹是开边的功绩,风险也小,若是嫌功名不够,或是家中困难的,还可以去安东道右骁卫,或者南平府的左武卫啊,好歹是有战功又有收益的地方……”

    “摩环川是什么地方啊,神策军的源地啊,风吹石走大如斗,夜冻红旗裂不卷……”……

    “我需要一个志愿者……”

    我对这一众将领,突然高声道,只见哗然一声,刚才还为出战的名额,正的面红耳赤的众人,齐刷刷的退后。露出一个孤零零的人来,左右顾盼,满脸哭笑不得的表情。却是同华团练使严武。

    西北边乱,也不是没有其他效果,至少在枢密院与政事堂例会后,朝廷以西北边防空虚为由,下令朔方、河东各军,调一部还镇,新收的大批钱粮迅拨付出去,沿途驿站位积储的军粮院、粮院所也逐一建立起来,与过去不同的是,这次调防的军队不是一次性拨给所需,而是让他们在沿途指定的地方,进行短期补给,这样效率比较高,也减少扰民的可能性,但是也相当考验主持者的组织能力。

    当然,这个光荣的重任,当之无愧的落在了严武的身上,至少几年内,他这个粮院军的身份,没那么容易拿掉了……

    草原上,黑氅狼旗下,正是血肉横飞的光景,无数策马的健儿交错冲杀在一起,每一次错身都有许多人喷着血水和残断的肢体,坠下马来,然后没有死的人,纠缠在地面上,继续厮杀着。

    直到某个伤痕累累的人,被从尸体中拖出来,像个破麻袋一般的丢在,众骑环绕的某位贵人身前。

    “为什么偷袭我的行帐……”

    面色铁青的回纥王子叶护,死死盯着眼前满脸血污的人

    “阿弗头领,你不是曾经和我喝过一条河里的水……”

    “我认得你,叶护……勾结唐人,出卖我们同胞的人……”

    对方吃力的吐着声音

    “混账……”

    一个长相粗豪的部将,就想抽打他,却被叶护拦阻住。

    “为什么要这么说,……”

    “我们的健儿,在唐人的对方拼死作战,还不是为了让族人过的好一些么……”

    “因为大家都是这么说的……”

    阿弗吐了一口血沫。

    “你们这些王姓,占据最好的草场和水源,又怎么会在乎我们这些外种部落……”

    “这些年,那些唐人侵逼我们这些别部的草场,王姓在哪里,唐人在我们的水源边上筑堡,王姓又在哪里,连我们的部落想南下迁徙的远一些,都要获得他们的许可……”

    “我们这些年送回的牛羊布匹粮食财货呢,……王帐就没有一点帮助么……”

    “你知道这个冬天我们的部落死了多少人么……”

    对方没有回答,只是冷笑着反嘲到。

    “既然活不下去……有人给我一个建议。”……

    洛阳南苑,水边上,正是河鲤捕捞的季节,但是往年渔泊满地的船家,却没有剩下几个,因为河洛至秦陇漕直道的大工程,吧附近一带多余的人力都抽干净的缘故,连带洛阳城里那些达官贵人,也少了许多游舟唱鱼的心情和乐趣。

    当然也有一些例外的,一只用来烫酒烹鲤,行游秋唱的大船上,就坐满了人,虽然行装各不相同,但是举手投足间,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出身行伍,令行禁止的那股味道。

    每每到拍桌掀案,剑拔弩张的关头,都有人劝栏下来。

    “真的要这么做么……”

    “是在无法可想了,搏一搏还有生路,不博,就……”

    “但是大帅那里,恐怕不好交代啊……”

    “姓李的,人家对你有知遇之恩,但是对我们可没有……”

    “你……”

    这些人冒着巨大的干系聚集在一起,就是为了这个沉闷的话题。当然,以他们的身份和力量,在这个国家掀起新一轮波澜,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但是显然意见未必能够统一。
会江陵 第四百五十五章 惊闻(正月十五提前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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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江陵 第四百五十六章 白戏与望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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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五十六章白戏与望乡

    既然有外军请求检点,虽然我头上那两位左右枢密使,似乎被皇帝小白背后做过什么工作,本身没有表态就是最好的表态,整编的也不过是几只残编不全的镇军外围,不过在朝野上下无数人都在打酱油和表示情绪稳定的围观,等着看笑话或者试图偷偷做点什么的情况下,所以枢密院相关的上上下下还是打起十万分的精神,不敢掉以轻心的。去看看小说网wwwcom。

    主要最近朝廷很和谐,随着政争清算和旧利益瓜分的收尾,最近有很多人在京兆府和大理狱里被自杀,从喝凉水呛死,到用纸条桶开镣铐吊死自己,在牢狱里玩躲猫猫撞墙撞死……什么花样都有。

    作为后续跟进的手段,就该是那些请求指导的军使、兵马使、兵马都知、牙将、锋将以下的将校,轮批进入武学特开的奕武成班修行半年,主要是学习操条、号令,战例等,以适应龙武军为原型的朝廷中军体制下的新战法、编制、军事技能等。

    靠着朝廷平乱,乘势崛起了一大批的武将,不过这些人普遍文化程度不高,介于文盲与半文盲之间,朝廷以提拔晋升为名,把他们弄回武学来再培训,这些举笔如举鼎的莽汉子就头大如斗了。其实是一种变相的削除地方势力,要么让你畏难而退,要么就考试不合格,然后名正言顺的改授他职,或是拿了补偿的待遇,打回去做一个富有的田舍翁,这样矛盾就小的多了,而且就算有所怨恨也是针对武学。武学害怕被人怨恨么,显然不是。

    如果他们的表现足够好的话,成为枢密院补贴的朝廷中军外围,乃至直接被吸收进中军体系,也不是不可能。就如剑南的八州六镇,或是河西北路的三受降城一样,这些年与龙武军的合作关系被延续了下来,并随着枢密院开始行使部分职能,变成了名为“枢密式”的正式官方文件,这些边军接受枢密院补贴的同时,同样也接受枢密院的考绩,平时考核出色或者卓有功勋的将士,将被选补入龙武军的体系。也算是一个不错的晋身之阶。

    “真的给他们找到了……”

    退朝之后,归心似箭的想回家好好休息一下,却接到这份加急快递来的东西。

    这封从安南加急送来的密件,说是前年我让成都官学等多部门抽调人手,秘密组织的探险活动,寻找从南平府顺流而下直达安南都护府出海口,已经有初步的结果,他们走完了大半的路程,

    探险队也付出了巨大而惨重的代价,数百人的队伍,只有十几个人,活着从安南北部上岸,两个中毒昏迷,七个染病不起,剩下意识清醒的人,全身各种丛林带回来的毛病,连远行都无法承受,只能留在当地修养,通过边境商队到达府交州,又通过交州往还海南的海驿所飞鱼快船,先把相关的消息送回来。

    不要小看这些记录的作用,当年大唐征服西域的几次战事,几乎就是沿着唐玄奘的《大唐西域记》,所描述的路线和指引,一直打到了与故安息国接壤的边境线上,至于当年大唐西域记里描述的那些西域列国,也大多在大唐铁蹄下变成乖乖臣服的领地和藩属。

    后来的大唐常驻天竺的王玄策使团,也是沿用大唐西域记的描述,追着新崛起的一代天竺霸主阿罗那顺,从东天竺一直打到中天竺,完成了著名的复仇之战,把他变成太庙前的献俘和太宗昭陵前的陪站。

    如果玄奘法师泉下有知,他费尽千辛万苦,偷渡出关远赴异域求法,希望用弘扬佛法来消弭人类争端的心愿,最后却变成国家征战扩张的一大助力,不知道会做何想。

    更别说还有比描述更直观的沿途图绘,这个时代的别人或许无法理解,我却深切明白,地理上大现和探索,也可以说是一种重要战略资源,只要还垄断在我手里,别人就无法与之竞争。

    就如鬼子当年为了吞并东北所作的一切,用商业行为为掩护,一遍掠取资源获得回报,一遍获取足够的信息,最后还可以为军事行动铺路。日军绘制的地图,甚至要比国民政府更加精确,连街头随处可见的广告张贴,都能成为外来军队的路标和指引。

    “她们去哪里了……”

    我看着空空荡荡的院子,傻眼道。

    “殿下她们都去西城看斗牛戏了,今年是社祭的最后一天啊……”

    初晴回答道。

    我这才想起来,按照古时的传统,在每年的第一次收成后,民间照例都会举行一些祭典活动,以告谢皇天后土,如果是丰年,更要举行各种庆祝活动,祈祷来年继续丰饶。

    龙武军属的军屯庄现在遍布关中平原,也带来了剑南所特有的一些风俗,让社祭的项目更加丰富多样,比如这个斗牛戏,在开春的时候,每个庄子都会供养一头大公牛,平时只进行很少的劳作,用草料和喂养的格外膘肥强健,待来年开春的时候,进行斗牛比赛。按照乡、县、州层层复赛选拔后,最后获得优胜的几个名额将进入长安城外的大球场,进行决赛,并提供观看。

    这些层层选出进入决赛的,都是地方上最强健凶猛的牛,无论胜败,都有丰厚的奖励,因为这些胜利者,将被农学院和训农官,作为优质种牛进行推广,以改良耕牛的品种,同样意义的还有每年的赛马活动,不过那得等到秋收后的冬至日。

    届时还有自信豪勇之士,进行徒手博野牛的表演,血腥而危险,但也很刺激,不但普通百姓士民大有观众,连那些富贵权势家的女眷们,也是潜在拥护者之一。每次各种比赛大呼小叫,用鲜花手帕饰丢最多的就属她们了。

    “靠……”

    被公事羁縻了几天没回家,有点不知肉味,刚想找她们好好慰劳慰劳自己,

    “别急……”

    “我怎么能不急

    我恶狠狠地把初晴扑倒,又用力的揉捏她的身体,急不可耐的摸进她修长腿儿袜带里,扯开她的裙带。”是个正常男人都会着急……“

    “府上可还有一朵名花在等着大人采摘么……”

    她面潮如霞,喘着声道。

    “唔……”……

    “生是东厂的人,死是东厂的鬼……”

    长安大内,昆明湖边上的紫兰殿,新修落成的额内苑舞台上,正在为皇帝和他的近臣们表演的最是新流行的白戏《龙门客栈》,精工巧做的大漠黄沙,落日孤雁的背景,看起来也惟妙惟肖。

    唐代文艺娱乐,除了惯常的乐舞而外,还有一些类似类似现代歌舞戏的东西。最著名的三大歌舞戏是大面、拔头和踏摇娘。它们以故事情节为主,由演员扮演人物,以歌唱、科白和表情动作表演,形式丰富多样,传统流行的剧目有《兰陵王》、《神白马》、《凤归云》、《苏莫遮》等。

    其它剧种还有参军戏、傀儡戏等。参军戏是以科白为主、间有歌舞的话剧,由演员二人表演,一名参军,一名苍鹘,表演时一机智,一愚鲁,诙谐幽默,妙趣横生。更近似现代相声**的雏形。傀儡戏又称魁垒子,即木偶戏。这些种剧种主要是在民间流传,深为广大百姓喜爱……

    现在又多了种白剧,即多种表演方式的大杂烩,没有太大的限制,既有复杂铺陈的舞台背景道具,也可以是几个人说唱,用块画布一围就是背景的简陋露天草台子,因此很快风靡一时。

    他们正在看的就是白剧,不过是宫廷内看的自然是极尽华丽繁复。

    “阉党私蓄刺客,到处捕杀忠良,斩草除根,这不是隐射前朝的事情……”

    “什么锦衣卫,什么东厂、西厂,这不是在说察事厅……”

    “这种事情,也只有那位大人,才敢明目张胆的编排成剧目吧……”

    同样的戏目,不同的人看不同的味道来。

    “陛下……”

    新任的侍御近臣,秘书少监兼翰林学士王缙似乎想说什么。

    “卿是不是想说,剧中的这些刺查隐私的都是上不得台面权术手段和偏门小道,为人君千秋者,当从治国善民大道……”

    皇帝小白笑笑说。

    “朕心里有数……”

    “今天在中宫都看了什么剧目……”

    回到府邸的独孤明,换下衣服,现自己背后都湿透了,却看见妻子楚国公主脸色有些不好,不由问道

    “狸猫换太子……说的是宫争夺宠的故事”

    “陛下叫我们看这些,有意暗示什么……”

    “怕是给中宫的那些人看的,顺带敲打那些过于热心的外戚和臣子,我们更要避嫌,不要和本家那几位走的太近了……”……

    静边城下,

    刀枪如狱,箭泼似雨,城下交错推进的军阵,城头上血肉翻滚的战线,淹没在火焰和烟雾之中,人肉的焦臭和浓的腻的血腥味,哪怕再强猛的朔风,也无法驱散。

    “久战不乱,溃而不散……”

    临时主持的守将路嗣恭,蔓延血丝和疲惫,沙哑着声音,对着身边人道。

    作为城中幸存者和守军们的主心骨,这位灵武守捉使是半个多月前作为押粮队进入这里的,见到的只有数千名互不统帅,无头苍蝇般的溃兵,当场射杀了一批试图抢劫焚烧囤积的军资,然后各奔出路的溃兵,以铁腕将剩下的人强行收拢起来,坚守到现在也已经不足千人了。

    静边城,虽然名为城,但其实只是为了方便驻扎,而筑的比较高的一座土围子,除了已经被焚毁的官衙,仓房,马厩,营垒之外,大部分都是在空地上临时搭建的简单棚窝或是帐篷,城中胡汉混杂的居民,在两次易手时,基本被烧杀一空,只剩下这些从山中三三两两逃回来的败军。

    不过由于是作为拓揭军的前进基地,所以军械还算充足,再加上他运来的粮食,在这些缺乏攻城器械的叛番面前,支撑一段时间还是问题不大的。

    “阿纳襄,你说奴刺人是什么来历,居然溺战这么久……”

    “我也没听说过这个奴刺,不象是什么有名的部落……”

    同样满身鲜血和尘土,正在赤着半个膀子接受伤口清理的马军头目阿纳襄瓮声道,

    他口中的奴刺部,本来是河西杂胡中的一个中小势力,只是因为大量河西胡部都出兵关内后,才迅崛起的,平时并没有什么彰显之处,因此连阿纳襄这个本地人士,也不了解多少。居然一下子就成了变乱中的大患。

    “要不让我再冲出杀一阵……”

    他咬牙往身上套上一件新的明光铠,磨得刚愈合的新伤口又冒出血水来。

    他本来是河西杂胡组成义从军的部落头目之一,也是长安之变后,打散重编的义从军,屈指可数被留用下来的将领,因为他和部曲正在平康南里,狂欢滥引与人大打出手,结果错过了那次倒霉集体行动了。不过随后派去支援拓揭军,晚到一步,结果就和路嗣恭的押粮队一起被困在这城里。

    “等入夜再说吧……”

    路嗣恭摇了摇头。

    “就剩你这点马军了……我还有其他的用处,”

    说话间,打着各种杂色旗帜服饰的军队,穿铁甲的并不多,更多是简单的皮袍子,和杂七杂八的兵器。象潮水一样一泼泼的被打退,又很快一重重的席卷上来。其中一些衔刀提索的部落勇士,根本不需要任何器械,迅白手攀上墙头,被砍到打落的同时,也把藏在墙头掩体后的守军,惨叫的拖出来,变成飞坠的尸体。

    “这些哪里是叛番……”

    城中硕果仅存的军头之一,正在打磨大盾上累累刮痕的骊人营旅帅骊泰,突然抬起头道。

    “朝廷的边军也不过如此啊……”

    按照大多数番胡的作战习惯,凶猛有余而后劲不足,善野战不善攻坚,一般不会在坚城下耗费太多的精力,如果遇到难以攻克的对象,多半会另转他处,或者分散搜掠就食。但是显然这些叛番的表现大大颠覆了这个常识。

    他这个感叹,或许是无意的,但似乎有些接近真相。

    “只要打下这个围子,钱粮,财货、军械想要多少就有杜少,还有数目不少的犀利火器……”

    围攻的军队中,也有人这样鼓气打劲道。

    “有了这东西,就算朝廷的正军来了,我们也能和他们周旋到底……”……

    “第几波了……”

    又一群山脚中冲出的胡马儿,怪叫呼号着,还没接近蜿蜒的队伍,就被活动的车弩,被射程一排排肉串,这些持刀背甲的军人,也从最初的如临大敌,到见怪不怪。

    甚至可以在军士们的带领下,按照草条进行本能反应的轮流作息,比如坐在板车上喝着补充体力的肉菜糊糊,看着那些飞蛾扑火一样来送死的小股胡马,谈笑风生。

    二路讨击军的主将卫伯玉,收起小巧咫尺镜,望着那些打扫战场的民夫,轻轻吐了口气。

    虽然主要战略是步步为营的推进,但不妨碍他派出几只奇兵队,迂回反抄那些叛番的老巢,进行武装侦察和战术策应、待机……

    虽然是居无定所的胡族,但是常年迁徙模式,还是有固定的行动规律和特定休养生息的水草地。

    但是居然大都落空了,只捕获一些老弱病残的部众。零星的骚扰却频繁了起来。

    “军侯……”

    一名连兜带甲的军将,带着数骑身着白虎明光的亲从,策马逐上前来,却是这次与他临时搭档的副手,神策中郎将李昴。

    “没有后援,也没有埋伏……不过那些尸身有中的青壮并不多……”

    “对方好像很熟悉我们的战法啊……”

    “居然都清野坚壁了……”

    他的说辞并不是空穴来风,就前两天,居然有人试图在营帐附近水源地埋伏,还有人试图潜入车营的后备骡马大队中,焚烧草料不成,又有企图给牲畜下毒。

    对方似乎摸准了这种队伍的特点,作为主要运力的车营,维持大军所需的机动力,那些大量骡马上。不由让人越惊疑和警惕起来。

    “辛苦了,多派快马再探吧……”

    卫伯玉点了点头。这一次行军,也可以看作是一次对朝廷中军各部整备情况的大考验。所以有些东西还是急不得的。

    过了甘州越往西走,大军所见越荒凉,干枯到露出滩石的河川和稀疏的荒草,虽然才是夏末,却已经满是深秋的肃杀凋零,村邑和田地也越来越少,那些山丘上偶尔现的牧人和牛羊,也在见到大军行进的烟尘轨迹之后,远远的躲开。

    突然一阵歌声隐约随风而来

    “天下英雄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催。

    鸿图霸业谈笑间,不胜人生一场醉。

    提剑跨骑挥鬼雨,白骨如山鸟惊飞。

    尘世如潮人如水,只叹江湖几人回。”

    却听见那些游侠儿组成的游曳队,已经回来了,正在齐声唱新白词,作为交接口令。听着他们的曲儿,看着有些熟悉的风物,他的心理有些东西涌动出来。仗剑游侠,游历安西,与各色豪杰把臂言欢的种种,恍然眼前。

    “阿耒……你跟了我多少年了”

    卫伯玉突然转头,对着身边一个年轻而富有风霜颜色的将官道

    “回将主,十一载了……”

    作为边军家的子弟,总是比别人更加早熟,一下地能走就生活在军营的熏陶中,13岁就要开始随着父兄上戍,在危急的时刻和成年人一样拿起武器作战,因此他不足二十五,却是个有十一年从军经历的老兵了。

    “还记得富平镇的模样么……”

    作为边军的军、城、镇、戍四级体制的第三阶层,磨环川神策军驻地的众多外围之一,富平镇是由众多世系军户开垦出来的聚居点,位于山上称之为寨,位于平原河川则称之为屯围,也是许多世袭老边军的家乡。虽然贫瘠而荒凉,却浓缩了儿时人生大部分的时光和印记。

    “已经淡了……”

    对方想了一下直接回答道。

    “那待战事了后,你替我去一回磨环川……“

    卫伯玉用一种微不可见的叹声道

    当年冒着被处刑的风险,违背边军军户不得轻离防地的禁令,带着百多名部曲少年,一腔热血的私自去勤王,成就功名大业。结果理想是好的,现实是残酷的。千里迢迢的赶回来,勤王没赶上,就撞上叛军外围的游骑,险胜后败被人围上,死了大半才脱离出来。

    然后被人一路追击,好死不死遭遇上那位大人断后部队的伏击圈,才捡了条性命,然后随着龙武军大战小战,一路成长起来,那些早年追随那些部曲少年,战没的战没,伤退的伤退,外放的外放,还留在身边的熟悉面孔已经屈指可数。

    虽然这些年一直往哪里送钱送东西,但是他却一直缺乏回去的勇气和欲望。

    “看看他们……还有什么家人,如果有后人又可以的话,就带回来,我至少可以给一个前程……”

    “事了……我会推荐你去武学殿前班的”

    “多谢将主成全……”

    武学除了正途科班之外,还有一些不定期的特训班,层次从低到高都有,既有专门给勋贵子弟镀金的良才、荫选班,也有一些关系衙门指定委托代培的庶务班。

    不过,有些特别班的含金量甚至不下正科出身,甚至更有过之的,比如直接对口枢密院的总戎班,面对参事府的参军班,军谋战略班等等。

    这个殿前班虽然不及上述几个,但是有很大的几率会被派到那位总府大人身边见习,虽然时间不会太久,但是这段经历无论在仕途的资历还是军中的人脉上,都是重要的凭据。有时候官场上相互提携帮衬的小圈子,就是这么形成的……

    另外一个地方,一个变调的声音,也在讨论着他们。
会江陵 第四百五十七章 战争与和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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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价值不菲风磨铜架白琉璃罩子的挂马灯,在熬煮奶茶雾蒙蒙的水汽中,将帐内照的一片昏黄,蒸腾在空气中的,还有新开封烈酒的味道。去看看小说网wwwcom。让原本高地寒冷干燥的气候环境,变得舒适了不少。

    一个脸色苍白,满脸胡子拉渣到看不出真实年龄的人,紧紧裹着身上的毡帽毯子,一边咳嗽,一边断断续续的说道。

    “此次二路讨乱军的主力,大都是龙武老营兵……”

    “龙武所部,除了马军(屯、越、胡三骑),步军(刀牌枪槊以及陌刀诸团营),射生兵(弓弩以及团属马拉轻型车弩)等传统三军外,还车军(车战团、骡马队、修理队、武装运输队,以及传信的捷步营),中垒军(战斗工程团,团练义勇诸辅兵,救护营,以及重型床弩石炮组成的神机营)……”

    “这些营属的兵将,都必须掌握一定的诸如火器投掷、土木作业等基本技艺……”

    “火器,又是火器……”

    吧身体蜷缩在角楼的阴影里的一个声音威不可闻的,又咬牙切齿嘀咕了句……

    “此外龙武军在外州,还有六大训练营地,分别为安东、南平、荆州、海南、登州、松州……乃是针对山地、水战、林间、雪原、海上诸情形的作战场所……现在已经归入枢密院的名下,专供轮戍新军,做适应性训练……”

    “龙武所属五部三军,都有各自的别号,象那位总府直属的中军,被称为“磐石”军,兵种和重装器械最全,可谓攻守兼备,作战四平八稳,以磐石一样的力量碾死对手……”

    “龙武军三率之下,推由马部中郎将解思兼领的前军,人称“暴风”军,因为他配备的车马和骑兵最多,机动性最高,象暴风雨一样席卷对手……”

    “龙武后军被称为“骆驼”,因为他们以三耐著称,比别人更能耐饥渴、比别人更能耐负重、比别人更能耐长途跋涉之苦,故又被称为骆驼军。与他们对阵的敌军,往往不是被打跨,却是被他们棉韧有余的战法,给硬生生拖跨的。”

    “金吾左卫被称为“碾子”,高和郭二将一徐一急,用兵是截然相反却有相辅相成,象石碾子一样用攻守交加,活活磨死敌人。”

    “知兵善用,能忍有勇’推高适,治军一体,善有勇力,有古时李广遗风的,却当是这位卫伯玉,”

    “高达夫当了十几年幕僚转职来的老将,攻守兼备,寥寥几战,最喜欢的是因地制宜利用一切条件,通过棉纫缜密无懈的防守,让对方空有一副好牙口,却没地方下口啃,把对手磨的师老兵疲没了脾气,再来个来个决定性一击,遇到紧要还会出人意料的来个大爆。”

    “卫伯玉最擅长侧击迂回,用局部的优势,分段攻击逐一消减敌军的力量,”

    “解思最擅长强行突击破阵,一气呵成,绝不拖泥带水。”

    “罗先最擅长避实就虚的奔战,捕捉战机一击即走,屡屡拖跨优势的对手。”

    “再加上龙武所部的五军轮战制度,敌手每次遇到的官军作战的风格,都不大一样,就好象一种局部的车轮战,对方好容易习惯了某种作战模式,琢磨出对战之策,对手却换人换了作战风格,结果无所适从的,就吃亏吃的大了。”

    “此外,作为龙武所部的一大特色,就是建制庞大的斥候和编外人员,几乎每团每队,都有专职的斥候编制……往往未战先动,就地绘探,贻大军前行,则为前导、内应……”

    “还有军工、匠户、医官……”……

    伊迪尔城,希伯来人的圣殿,来自王室的顾问们,各大教团的拉比,各大氏族的长老,王国的地方官吏,经过三天三夜的激烈讨论之后,大门终于由内尔外被重新打开,引进了一行人来。

    “以那位尊贵的大人名誉和权势为担保,来自塞里斯国度西北边境,沙陀部落的领,拓跋部落的领,耶律部落的领,……”

    揭开的斗篷露出来人银白铠甲闪耀着鱼鳞一样的光泽,

    “共计五千七百名自备弓箭,刀枪、铁甲和马匹的草原勇士……愿意为王国的事业效劳……”

    殿堂内顿时,抽了一口冷气

    “只要能够提供足够的牛羊人口和财富,那位大人的领地和部下,还可以提供更多经验丰富的勇士,在大卫王的旗帜下作战……”……

    宋堇瑜满脸泪痕,懒懒的蜷躺在被辇,任凭半边完美无瑕,又满是晕红残迹的身体暴露在空气中。她身材高挑,侗体圆润,充满了成shu女人的气质,前凸后翘,仅着了件月白的坎肩儿,露在外的玉臂晶莹洁白,隐约可以看到过载被辇里头高隆的雪坟。

    “你还有女儿吧……”

    虽然咬着牙齿强迫自己不去想方才的疯狂和火热,听到这句话,她脸色顿时变得惨白到残雪。却又抽痛的咬起了银牙。

    那个方才还在她身上助纣为虐的女总管,那个用语言动作挑拨她身体里的欲望,一遍又毫不留情的刺伤撕碎她的坚持和骄傲的女人,脸上的红晕已经消退,眼眸里重新变成一副冷静到残酷的澄净,一种无法体现出真实心情的言语,淡淡道

    “虽说是抱养的,把她也送到府上来吧……这样你们就可以团聚了吧”

    她眼中顿时闪过一阵悲哀至极的绝望。

    “戴上……”

    女总管喊人进来,如同摆弄人偶一般,将她重新装扮起来,又递给她一个银丝编织成孔雀衔尾造型的项圈。

    “这是行走府上的身份象征,最好不要离身……”

    精美的项圈,几乎让她感觉不到什么重量,但是金属的冰冷,一下刺透到她的骨子里。绽起了无数细腻的颗粒,她却现自己身体里有些蠢蠢欲动的感觉,随着动作重新流了出来,不由狠狠咬住嘴唇,堇瑜啊堇瑜,难道你真是个下贱的女人。

    随后她才见到后院里,那些美得让人窒息,又生出无比怜惜的的女人们,她们或是雍雅典静,或是秀丽清盈、或是温婉娴静,或是淡雅嫣然。或是晶婉纯澈、或是清纯宜人、或娴静可爱……看她的眼色也有些复杂而有百感交集

    “这是沅夫人……也是府上唯一的大夫人”

    这是一个雍容典静又简约素雅到让人自生暗惭的女人。

    “这位是张尚仪(云容)……也是殿下的席女官长”

    这是一个如神仙眷属般绝美脱俗的女子

    “这个是雪娘,府上的女史长”

    这是一个如仙班女史而温柔绰约的女子

    “这是阿夙……女史长副”

    这是一个清丽冷艳顾盼神飞的女子

    “这是素昔……领书佐女史”

    这是一个眉目如画,绝美凝净的女子。

    “这是棠儿……府上的歌姬班头”

    这是一个明艳娇媚灵气逼人的女子。

    “如果没有意外,你应该听过她们的名字……和你一般的上京名花”

    “这是采薇……府上的医女正”

    清美娇柔,恍如江南水色一般的女子。

    “这是笨丫头阿雯……我的庶副,有什么个人的需要,就知会一声”

    甜美娇憨,如春阳灿烂的小女子。

    “刘尚宝、李尚乐身体不适,得以后才能见到……”

    “凝良人正在外州……”

    “梁府上没有没用的人,想做大人的女人,光凭相貌是不够的,都要有一技之长,你不会就去学吧……”

    “你学的似乎是剑技吧,这里有很多人可以指导你……”

    “给你安排的月例是两缗,日常的衣料物补,按照女史的规格,时节年庆还有添置,……若是能让大人满意,还可以考虑增减”

    “现在先要给你量身定制头面饰行头,……你没有女官诰命在身,所以衣料只能用小绫以下,头花只能孔雀宝树什么的凑合……”……

    “这就是shu女人妻啊……”

    我感叹道,。对于眼睛一闭,任凭所为的打死鱼,我已经没太大的兴趣,虽然我家来了那位刘孔雀大小姐后,也是一副身体是你的思想是我的,非暴力不合作的姿态,但偶尔还能玩点捆绑强禁什么,再加上男女不分的小慕容,还有百合乱入什么的可以玩。

    所以我特意拿她的资料在前戏中做了点功课,看来效果还可以,在从一只死鱼变成活蹦乱跳的美人鱼,再变成缠的让人喘不过来的八爪鱼,虽然很是费了我一番威逼利诱的功夫,虽然还很生涩,要我胁迫着才能忍辱含羞,用身体每一部分迎合我的欲望,作出一些放荡而羞耻无比的行为来,但是的确值得了。

    不愧是练过剑击的女人,那个身段,那个腿脚的柔韧和匀实,破罐破摔放任起身体的自然反应来,简直是缠死人不偿命啊。

    “大人真是神勇啊……”

    跟在我屁股后面的内长史温哲,一脸yin贱的看着走路有些别扭的新人。虽然是人妻,但是要另辟蹊径,还是费了我老大的功夫。

    “大人说的东西已经刊了……”

    随后他递上来一叠最新的文抄,我一边喝醒神的花果甜茶,一边看了起来。

    “天子在大内观看了古大秦剧《斯巴达克斯》,并表重要指示……”

    “斯大秦者,其俗yin祀,民风暴虐,好观人兽相搏残戏为乐,……终酿成大祸……”

    这样的日子其实挺好,填填词、唱唱曲,写点剧目,然后参杂点私活恶心恶习别人,在文抄上表匿名评论员文章吐吐糟,每天都不乏点新花样。

    至少比起带着一群大男人风餐露宿、餐冰饮血,汗流浃背的打生打死,或者坐在朝堂里和一群老头大眼瞪小眼的玩勾心斗角的猜谜游戏。

    可惜我的身份和地位,决定这样的偷憩闲暇的日子并不多。

    “南平府到安南都护府的水路建设正在招商……”

    南平到安南的水陆通道探测出来后,就该是南平会社的事情,他们将组织具有官方背景的大型武装商团,以受朝廷枢密院和四方馆的委托,普查南蛮诸番情形的名义放船南下了,沿途清理那些土著部落,视情形或互易、或收买、或招抚、或驱逐,或者干脆予以剿灭,建立逐级的水运中转据点,如果事情顺利的话,来自剑南的工矿产品,南平的物产,将多出一条更短更快的前往安南出海口的输出捷径。

    而不用再象历史上那几条西南道一样,只能依靠庞大的骡马,冒着巨大的风险和辛劳,千辛万苦的跋涉在茫茫崇山峻岭中。毕竟水运的负载和效率,还有成本,都不是那些马帮可以比拟的。

    “南海都督府布新一期私债,共计十万份,募二十三万一千六百缗缗,旋即抢购一空……”

    “南海大婆罗洲各府招募良民开荒,沃野肥田,租给耕牛农具种子……”

    “南海大通社急招木工、泥瓦、石料、制材匠人,待遇从优,包安置,前往面议即给报效路费……,”

    “林邑国句露港、水真腊吴林港开通直往广州的客货船班,一旬来回……”

    “注撵国奏请开年贡船团,半年一贡……”

    南海的扩张主要通过海路,除非一些本身具有巨大价值的据点,一般情况下处于开风险和成本的考虑,太深入内陆的事情不做,只控制一些沿海的飞地、屯点而已,与那些南海小国,并没有太大的领土冲突。但这不代表南海就对他们没有想法。

    以四分五裂的佛逝国为例,虽然本土岛内佛逝国政权并没能完全被消灭,但只要唐人的堡寨,继续把持住对外的出海口,那些残余的王族头领什么的,也就只能在深山里继续做野人。或许多少代以后变成真正的野人。

    文明的开化来自交流和融合,反过来说,既然我可以控制和影响他们所接触到的东西,自然可以捎带点别的私货。不是那种殖民这赤裸裸的掠夺和杀戮,而是通过宗教、商业等手段,实现高等文明对低等文明的不对称文化输入侵蚀。

    差不多看完报纸,薛景仙也带着,今天散朝后各部司整理布的公文过来了。

    “现在居然还有人现在窥探北内,……”

    北内大明宫就是当今太上乾元天子的养老之所,居然还有人打他的主意,实在不能不防。

    显然李辅国代表的权熏一时的阉党已经覆灭了,但是执事宫禁的宦官实在太多,不可能全部抓起杀掉,就算拣关键的拷问之下,保不齐还有些漏网之鱼。

    “小心跟进,不要打草惊蛇了了……”

    “天门岭大破奴刺叛番戎部,斩获三千……董沪川遭遇叛番堇北部,斩获五千……”

    虽然都是捷报,但是看的我却皱起眉头来,居然没有多少俘获。实在太不对劲,随后来自兵科房的线报证明了这一点,

    “都是一些拼死抵抗的老弱病残……什么时候这些杂胡部落,也会玩以空间换取时间的战术了……”

    我嘀咕道,不过作为前方主将的卫伯玉,本来就是河西边军出身,又久经戎事,应该会有自己的判断,我也不欲过多干涉。

    我给他的要求很低也很简单,就是不败而已,在这个基础上随他挥。

    只要能够立于不败,讨伐军光靠拼资源,比消耗,就足够拖死那些叛番,借助战场小范围高强度的接触练兵,一直拖到到了冬天来临,没有足够的准备,苦寒的气候,会替我们消灭这些叛番残余,

    “加强沿途粮院军的戒备等级,多备弩机手和骑士,不要怕辛苦也不要怕繁复,最多多跑几趟,这是本部整编后的第一次出战,宁可多费些功夫和钱粮,也不要给我出现什么乱子……”

    “察事厅在西北路的勾当,接收的怎么样了……”

    “目前只有三成,进度很慢,毕竟有很多人得到消息逃离或者隐匿起来了……”

    “把那些留用人员全部给我动起来,这次就是他们报效和考察的机会……”

    “开国县男、五中大夫康元清,献金三千缗、布四千匹,粮一万石,并投书门下,代表河西栗末何氏、康氏、曹氏、石氏、米氏等六十三家富商大户,请求协办输边劳军的勾当……”

    “河西栗末,还有这么多钱么,……”

    “昭武九姓的那些富贾豪户,背后乃是西域列国……经年月累的身家,虽经历次动荡和洗伐,但是一个富可敌国的称谓,还是可以担待的……”

    “那他们想要什么……”

    “静边州的采置权,”

    “那里不是五谷不生,只长草么……”

    “貌似有传闻,那里现了油矿,还有可以汲取的盐泽……”

    按照龙武军的惯例,大军开进前,敌刺营、探马队、捉生队等特殊编制,都会现行一步进行分工不同的先期准备工作,象敌刺营主要是进入沦陷区潜伏待机,捉生队抓捕活口并负责送出消息,探马队负责的就是对大军可能经过的地方,进行地理测绘。相比前两者,后者更容易有点经济价值上的意外现。

    然后就会有人通过地下渠道,把消息故意卖出去,好让那些关系户,有所投机的的心理准备。

    地油的价值就不用我说了,作为一种廉价而便利的燃料,很快就成为作为一个炙手可热的新兴行业,哪怕是民间也有很大的需求,更别说延边过冬的军队,有了足够的燃料,冰天雪地的环境,也不再是大军作战的畏途。

    而盐本来就是国家管制的紧缺物资,随着过滤蒸煮的技术进步,原本那些苦涩难食的盐渍湖,似乎也变得有利可图起来,一个可以开采的盐泽,也意味着一个长期的聚宝盆,最大的前期投入,只要修好连接的道路……

    “他们也不敢奢求能够放水,只求大人给他们一个公平竞投的机会就可以了……”

    “重建东宫三府三卫……皇帝陛下想做什么,连五府三卫都没凑全,怎么会突然想起缩水编制的三府三卫,储君之位不是虚悬着么……”

    没头没脑的来这么一纸诏书。再看下去

    “特敕杨威利、韦皋、全承泰、李萼、卓奕、向允……詹事府行走”

    我第一个反应时,小白这算是挖我的墙角么。

    “恭喜主上……”

    薛景仙脸露喜色当下道贺

    “喜什么……”

    “陛下这是在表态啊……以安大人的心,也在堵那些人的口啊”

    “虽然太子未定,但是詹事府历来是为储君备才之选的总务衙门,虽然这个行走不是品官,也没有级衔,属于正俸都没有的宫内差遣事,赏给别人或许是以示优遇的闲差……”

    “但赐给大人的门下,没有具体的职事,也就没有大多数的约束,却是极好的行事身份,出入十王宅百孙院,名正言顺亲近陛下选中的皇子……体现了陛下希望本家传接承启,帮衬未来的储君啊……”
会江陵 第四百五十八章 权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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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就是唐人用的火器”

    西北边境。去看看小说网wwwcom。一处隐秘的山坳里,营帐列布,刁斗森严,井然有序,众多穿着皮毛毡衣的甲士,游弋期间,行伍行禁,竟然没有太大的声音,只有在鸟鸣猿吠都彻底禁绝后,才能听到一些沙沙的震响。

    一个用整块巨大白色驼毛挂毯围拢起来的帐篷内,这个营地的领,也在观察者眼前几个形状各异的物体,

    “这是石炮,车弩用的飞雷……属于火器中建构最简单的”

    说话的人,指着其中一个粗糙的就像个寻常装酒的小坛子,只是封口的地方有些特别。

    “其实就是个装猛火油的罐子,最神奇的就是这口子上的竹管,里头填的药棉,可以延时火,按照远近设定好,投到敌阵上空。正好烧裂开来……”

    “这马鬃尾子的是投手用的火雷,”

    那人又轻车熟路的拿起一只臂粗的椭圆物体,质料却是更加匀实的细沙陶。

    “以健有臂力者,可旋而丢出三十尺,引火用的是云梦特有的一种苇管,只要用力一拉就可以引燃,填装的是猛火油里提炼的油精,虽说分量少了,但是性子更加爆裂……遇水则飞溅开来……一个士兵可以随身携带六枚……又被称作防御型,最适合用来居高临下的守营垒……”

    “而这个略小一些的,被称为进攻型,因为轻巧,可以边跑边投,据说还混杂了一些其他成色,可以空爆成火雨,一个军卒可以带十枚……”

    “就为了这几件东西,我们前后死了多少健儿,几乎把河西这些年的大半经营,都给搭了进去……”

    领看着眼前几个被拆解开来的弹体,突然转头对一个域外装束的老者道

    “上师你怎么看……”

    被称为上师的老者小心的拿起一件,用手指伸入沾了一些,放在鼻前嗅了嗅,脸色凝重起来,又掏出块黄色的帕子,倒上一些,放在牛粪块的火塘上烘了两下,顿时升起一团明亮的光焰。变成幽蓝后随即消逝,老者脸色几乎纠结在一起。

    “圣火的秘密,果然已经被泄露了啊……不过那些唐人又加了其他的成色,我就无法分辨出来了……”

    “大……大人,到底什么时候才出手啊……”

    一个风风火火的身影,推开帐外的护兵,猛然掀帘闯进来……

    “再这样下去,我们的族人都要死绝了啊……”

    “时机未到……”

    “什么时机还未到啊……”

    来人气急败坏的说。

    “这些日子的交锋,唐人的神机营,还没出全力啊……我们不能轻举妄动”

    “只要你们能够试出唐人火器的优劣长短,再多的牛羊人口,再多的肥美水草之地,都可以加倍的补偿给你……”

    “用低地人的说法,叫做知己知彼……”

    说道这里,意犹未尽的领,又在心里偷偷加上这么一句。

    “或者说,以其人之道,还之其人之身尔……”……

    “这是南平府、荆南道,新开军屯庄的名录,”

    薛景仙又拿出一桩公文

    “共计十三个申报的庄子,平成熟地一千三百二十七倾又二十三亩。傍山的梯田四百六十一倾又十一亩,半山半泽的沙田……”

    听着他报出一长串的数字,我已经有些见怪不怪的麻木了。

    军屯庄的优势,在于计划经济模式下,带来的效率和实行能力,以垦荒的例子来说,自古以来中国就不缺少未开的荒地,象湖广、象东北,但是这些地方虽然有适宜的气候和足够肥沃的土地,但是往往需要改造地形,从交通和水利上大量的先期投入。

    在传统的小农经济模式下,那些农户个体根本无法承担先期投入的巨大成本,而作为有一定经济实力也有组织能力的大宗族来说,除非是为了逃避战乱之类迫不得已的理由,否则也不会将家族的资源,轻易消耗在这些前期投入大,回报周期晚的项目上。更别说对开垦过程中的风险和灾害抵抗能力。

    再加上官方缺少统一经营的意识,因此这些历史上著名的富熟之地,其实都是靠历朝历代百姓自的小规模开垦,不断的与环境做斗争,一点点一点点的逐渐积累足够的数量,千百年后才完成质变。

    于是军屯庄的作用就凸现出来了,来自军队背景的移民开垦团,所拥有的强大资源调配能力和足够的人力,让这些因素被弱化到一个可以接受的程度,

    由于新作物的引进,土地的利用率也大大增加,除了适合种植传统稻麦的水浇地、旱田,那些房前屋后的山地。也可以种上耐旱耐贫瘠的土豆、地瓜,

    “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人手不足……这些年开拓的太多,经营的人力眼见跟不上”

    “为什么……”

    我疑惑了一下,这些年到处抓拐诱骗,没少弄到人。

    “自从本军还京,大量青壮被抽调北还经营关内,南边的补充只有一些南海奴,可要将这些土人驯养成合格的农人,需要足够的监管人手,还有足够的时日啊……”

    我默然,自从天下平定,从战争中获得俘虏的来源越来越少。

    河西北路经过龙武军这些年的练兵和扫荡,那些大小胡族部落,或远逃或散亡,留下来的都变成驻军的附庸,能抓到的青壮几乎微乎其微,光靠渤海战争中买卖的那点人口,连当地满足当地的劳役需求都很勉强。而江南的平定,也让那些用粮食诱拐人口的手段,效果越来越小。

    “不是还有合作社代耕么……”

    我又想起一个办法。

    “那些承包劳役代耕的商家,现在正是分身无暇,都在经营边军的业务啊……”

    我顿时想起那个枢密院正在边军推行的小额信贷扶助和新作物推广计划。似乎还比这个更加重要一些,顿时无语了。

    “好吧,也许你可以去找李相公。他不是刚加了知枢密院事……补训营应该也有些人手用的上……”

    我记得李泌手上还有十几万解甲没归田的退役军人吧,花点代价借点人来种田加管理,应该问题不大吧。补训营的那些伤残老兵做体力活或许有些勉强,但是用来监管那些南海土人,还是绰绰有余的吧。

    “这是千秋节大礼的礼单……请主上过目”

    说完朝中和军中的公事,然后是我幕府的事情,薛景仙又递上一份册子。

    “真是亏大了啊……”

    我看了眼礼单上的东西,不由牢骚道,

    现在朝廷内有今上、太上、上皇三位天子三世同堂。所以一年要过三次千秋节,送的东西也要很讲究,要有针对性的体现出差别,又不能让别人找到厚此薄彼的借口,而且还要体现出别具一格的新意。

    象去年给开元上皇的礼物,最核心的就是一套《开元大乐典》,编撰了六年,收集了开过以来历代名家的曲做词谱,除了官定的二十四部乐,还有大量来自民间的俚歌俗谣。给乾元天子的,则是一套《乾元药藏》,乃是是由仁济院所属一品堂供养的宿老大夫们,编撰四年初成,收集了自古以来存世的各种药方和养生之法。

    现在又多了个当今圣上小白。这次给他准备的,是一套最新版特大号大比例的寰宇图,主要是多出可萨人和大食人都城在内的一些城邑。

    小白虽然没法常常上我家打秋风,但隔三差五,还会把我找去召对,在世人眼中,需要皇帝和枢密使亲自商议的,当然是很重要的国家大事。当然事实正好相反,这个召对,只是小白处置国事累了,找个由头让我做掩护,给自己放松片刻而已,讨论的也不过是长安城中的风月敝菽,海内外的奇闻异事而已。

    “这是京学,新一期拜谢座师的名单……”

    见我默许了,他又翻出下一份,念了起来。我听了一遍,问了两个问题,调整了几个名次和位置,就算通过了。却见他又翻出一份附条。

    “扬州府江都县当地士绅,抵制三附学开办的分校,至今都收不到生员……”

    “理由是什么……”

    “工匠、吏目此乃贱业,兴学与经理之道并举,有辱圣人学问……”

    “由他们去了……是在不行。换个地方好了”

    我冷笑道。

    “一群腐骨而已……历史上淮扬的衰败,也不是没有缘由的”

    为什么史上那些大儒、名士、宗师什么的,越往前推,影响越大呢,因为古代社会生产力和生活的不达,和受限于交通资讯的缘故,知识总是掌握在少数人的手中,这些人多少家有恒产,不用为生计愁,平时也比寻常人有更多的时间和金钱,支持他们收集古代的典籍,潜心做学问受徒,通过家人、亲族、门生弟子的代代传承和传播,很容易就形成巨大的社会关系网。

    而在教育不达的古代,有知识的人总是比别人更容易进入社会舆论和官府的视线,乃至成为国家政权的一部分,因此他们也很容易获得对社会舆论导向的影响力,这就是通常所谓的士林清流的人望。

    但是学校诞生,并普及到一定程度后,这些古老传承的方式也不可避免的受到冲击和影响。虽然现下还不是很明显,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差距将越拉越大,所谓顺昌逆亡,既有王维这样识相知趣的人,当然也有试图抗拒历史潮流的人。

    “这是殿下新收门人的名录,请主上过过目……”

    说话间,温哲也通报进来,束手站到一边。

    虽然那个一群女人把持朝政的时代已经过去,但是女子参政的传统和气氛,依旧被沿袭下来,后宫嫔妃接见大臣,公主们对某件朝议表看法,乃至依靠夫人乃至娘家的背景,获得仕途上的助力,也不是什么羞耻的事情。

    特别是作为宗室成员,他们虽然不能直接参加朝会,但却可以通过举荐推举的门人,在朝堂上表达自己的利益诉求。

    相比亲王、皇子之类男性皇室成员,距离皇帝的血缘越近,越要谨小慎微的考虑当今皇帝的想法不同,大唐的公主们就自由的多了,不但可以在公开场合表达自己的意见和立场,还可以通过与皇帝关系的亲疏远近,推荐一些人直接成为官员,最典型的例子,就是那位姑婆玉真大长公主,象王维当初也做过她的门客,而被推荐给皇帝才步入仕途的。

    当然,被推荐的人,自身也要有足够的名气或者说人望,不然让一个强有力的担保者,推荐一个籍籍无名的人出任官职,只能是一场笑料。

    因此,那些年轻的士子们奔走于公卿大臣的门第,积极参加各种公众性活动,好让自己的作品获得更多的传播和认可,也就不稀奇了,只要能闯出名声,就算科举不第,也还有依靠名望的积累,被强力权贵保举为官的可能性。

    我的名下,主要都是正对武职一途,对文职方面,多少要避嫌,但是以小丫头的名义,就没有这个限制了,实际上这些年,好些人都是以她门人的名义,外放出去的。

    “居然还有现职的品官……”

    要知道做谁的门人,就打上了谁的烙印,作为有点身份的官场中人,除非一些仕途无望,或者得罪人太狠走投无路(比如温哲、郑元和),一般不会过早背上太过鲜明的背景,影响自己展的空间……

    “你昏了么……居然想拜到那位的门下”

    另一个地方,投贴的当事人,新进的吏部员外郎窦参,面对的是同年的友人新科庶吉士郭士伦的苦劝。

    “窦家好歹是北朝以来的名门啊……”

    “什么名门,靠祖上荫泽混个小吏的名门么……”

    “就算你想找个靠山,那也应该找郭令公,李大夫这般的……”

    “郭李算什么,”

    “什么……”

    “郭令公虽然军中人望无可匹敌,但是毕竟已经老了,李大夫中兴战功第一,偏偏是个胡人……”

    说道这里,他脸上透出几分潮红的得色。

    “相比之下梁枢密虽然根基浅薄,崛起的时间也太短,反而还有上进的空间和余地啊,更关键的是他足够年轻啊……不足三旬就已经是侍奉三朝的少壮元老,只要有足够的耐心和时间,取代那两位根本不成话下啊……”

    “出身差,根基浅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他更需要足够的人来帮衬,这才是我辈的机会啊……”

    “可他毕竟是个武人,对我们这些文途影响有限啊……要避嫌的”

    “你又错了,正因为他受限于军中的身份,才需要在朝野政务中,有一些外围的耳目和呼应啊……”

    “这样我们才能够保持足够的独立性,又能够体现出用处和价值来……”第四百五十九章天下熙熙

    长安大内。昆明湖蓬莱山翠华亭。

    “这是新剧目本……”

    我很无礼的翘着脚儿,递过一本手稿。

    “拍案惊奇之斩驸马,……”

    与我对坐的皇帝小白惊讶了下,笑起来,

    “这也太……好歹你也是个驸马啊……也不怕晦气”

    “戏说而已……”

    小白虽然没法常常上我家打秋风,但隔三差五,还会把我找去召对,在世人眼中,需要皇帝和枢密使亲自商议的,当然是很重要的国家大事。当然事实正好相反,这个召对,只是小白处置国事累了,找个由头让我做掩护,给自己放松片刻而已,讨论的也不过是长安城中的风月敝菽,海内外的奇闻异事而已。

    “最近我打算出去采风一趟……弄点创作的灵感”

    “悠游林泉,请长假去名山大川采风作画……好计划”

    皇帝小白笑笑说。

    “不过你跑去度假了,我怎么办啊……”

    “什么怎么办,,,不要说的和怨妇一样……会让人误会的”

    我看了眼远远在庭园四周装模作样的洒扫,打酱油的内官们。

    “你好歹是皇帝陛下,天下有的是伯乐和千里马,屁颠颠的等你来赏识……”

    “他们哪有你老大好用和省心啊……我还指望你继续教导我的子孙呢”

    “省了,当心我尾大不掉的人,可是一大把的等着给你进谏,做直臣呢”

    “再说自太宗以后,你们皇家的一贯有登基杀权臣,作为新朝祭品的传统,高宗显庆年间之长孙无忌,中宗朝之张柬之五大臣,乃至上皇开元初年的太平公主,乾元元年杨国忠……我再这样下去,就是不折不扣的权臣了……”

    “我还指望和你成就段善始善终的佳话呢……”

    “你啊……”

    小白如果是个漫画人物,此刻肯定会露出满头的黑线来,他苦笑了半响,才又递了一张黄绢过来。

    “诏忠烈子弟以官养之……”

    看到这条消息,我惊讶了一下,又看下去,当今的皇帝陛下为了体恤定难戡乱中为国死难的将士,打算援引已故王忠嗣的旧例,推恩于将门、武臣,特敕命凡自乾元以来,从六品下以上殉国将官的年幼遗孤,收由皇家养育教习以承世业,少小养于宫内,择优补入东宫三府三卫。执事内兵。

    最关键的就是最后一条,显然是看到我家童子军的好处,也打起少年养成的主意来,这些将门遗孤经过忠于皇家的养育和训练,少不得成为一股拱卫宫禁的重要力量,不要说其他的,只要再出一个王忠嗣那样的人物,什么本就赚回来了。

    “能不能再给朝廷弄一些粮食……这事情也多少和你有关的”

    小白又递过一本面皮已经磨损的册子,显然是在他手中反复翻看揉捏的很久。

    “我知道你不愿意出这个风头,原本打算能梳理好这个局面,我当这收刮天下的骂名也就罢了……”

    “赋土渐进策……”

    我嘴在回家的车马上静静的思考着着。

    虽然李泌入京主政,但是其实他主持的一系列河北新政试点,并没有因此荒废,反而得到加强,他进献的这个赋土渐进策,就是相当长远的规划。

    现在但凡是穿越小说,每每必祭起“摊丁入亩”的大杀器,这东西虽然也不是很完美,相对之前税制,无疑是先进合理了不少,但是有心人真正将其实际执行起来。却不是那么回事,先要执行这种制度,就要废止唐开国以来,展极其成熟的租庸调制,不然就是给下面的人增加一个捞钱的名目,而百姓负担加倍,其次是限于交通和通信的限制,国家并没有直接抽取税源的能力,事实上千百年来,官府的赋税都是通过乡里到县、线到州,州在汇集到道,最终才归于中央的,而县乡这些基层组织,基本很容易受掌握最多土地的豪强宗族势力影响和控制,如果他们抵制起来,不要说事倍功半,甚至还会激化一些矛盾,毕竟如果真的按亩收钱,土地越多的人利益损失越大,还有与地主阶层拌生关系密切的官僚阶层,基本要面对整个社会上层的反弹,朝廷正当财力枯竭,不会轻易做出如此冒险的决断。

    毕竟再好的政策,也要有人来执行。

    因此在这个时代智者的殚精竭虑的变通下,众多来自后世成熟经验的构想,变成一种妥协性的大杂烩。

    因此执行最好的还是剑南和关内,剑南又主要集中在与龙武军产业利益相关的成都附近,因为有大量可以替代的产业收益,以及一些流民开荒的屯点。而关内道有人租种的土地,则主要在龙武军组织的还乡团手中,基本是从无到有,因此用来试点效果较好。

    但是河北就不一样了,豪门氏族的力量虽然经过战争的涤荡,异常损失惨重,但常年积累下来的人望和基础还在,如果遭到他们的反对,很容易就变成政敌攻击和诋毁的口实,因此虽然李泌一边以严厉手段剪除豪强,压制他们的声音,推行一些新政,但在这个问题上还是不得不有所保留,除了一些十室九空重新恢复中的州县外,只能在将士的军功田里做打算,这样一来,虽然传统势力不乏有识之士现,这中税制最终将会翘他们的墙角,但这也可以算做对用功将士的一种优待措施,无法在官方层面上提出任何有力的反对意见。

    但已经可以预计,只要这个政策能执行下去坚持不断,巨大的差距下,那些豪门的荫包户必将大量逃亡。一旦这种力量对比达到一个程度,就是整个社会结构大变动的开始。

    改易税制不是空口白牙一道政令就可以的,还有无数在推行中可能遇到的问题和抵触,既然挣税方式变了,势必也带来整个官僚系统中课税机构随之调整的大变动,因此朝廷现在实行的税赋改革也是分阶段和地域的。

    象战争荼毒最惨烈的河北河东关中诸道,原有的官府体制被摧毁绐尽,人烟稀少而大片土地抛荒,各种安置士兵的军屯田和复恳土地几乎占了大半,进行变革的阻力反而是最小的,因此直接这些土地上实行废除人头税的摊丁入亩。

    而同样受到战争破坏。却相对保持完好一些的剑南、山南、河南、河西诸道,则实行的是变种版的一条鞭法,因为这里多实行的是战时军管体制,原本官府力量相对有限,因此这种将所有产出折算成,有利于地方民生恢复和修养。

    对于很少受到战火影响的岭南、江南、淮南诸道,则多少保持和沿用了原来的税赋体制,实行的是数十年后晚唐才出现的,按照国家预算来编制税收数额的春秋两税法。但不管怎么样,对这个时代来说都算是相当先进的大善之法。

    这样等于是一种从北到南的政策倾斜,虽然是一种各方面利益妥协的产物,光废除人头税一条,对人烟凋零的河北来说,就具备了大量吸引移民的潜力,而对于土地兼并严重的南方地区,破产而没有出路的农民来说,也多了一条出路,大大缓和长期贫富不均积累下来的社会矛盾。当然这样虽然后遗症也很不少,实行过程中的地狱差异所产生的问题也不少,但是因地制宜有效的减少的了新政策的抵触,比较有效率的利用了国家资源和民力,总体上还是利大于弊的。

    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自北而南确立起来的政策优势,势必渗透影响到南方地区,光为了躲避沉重的赋税和寻找出路的自性移民,积累数量到一个质变,就足以促成巨大的社会变革,大地主们虽然可以通过种种手段,把农民约束在土地上,却无法制止活不下去的农民逃亡,为了保证自己的利益,采取一些缓和矛盾、减少剥削之类的手段来留住人口必不可少,这也就是在南方实行已经在北方展成熟的摊丁入亩制的契机。

    与之配套的就是土断检户。

    以天宝三年计,举国户口一千三百二十六万户,约六千万余人口,但是现在重新统计出来,只有九百多万户。但除了战乱,瘟疫、饥荒、逃难中损失掉的人口外,还有大量新的人口基数被掘出来。

    因为这只是户籍制度下的税赋人口,并不包括数以百万计的军户、边民、屯民、以及外族归化的绛户(另造册管理),以及大量不用入税的特权人口和他们田庄私匿的潜在人口,而且六千余万统计的是户籍中有全劳力的成年人口,没有包括未成年小孩,而女子也是以半劳力算,至于奴婢只能算财产,也不算人口,所以实际人口远不止如此。

    因此一些明明战火荼毒过的地方,反而人口比战前还有所增长,就是因为大量豪门大户,因为战乱破败后,通过分家分田遣散,被释放出来的隐匿人口。这些新增加的户口,将成为国家恢复活力的重要帮助。

    不过小白这“一点粮食”可不少,起码要一百万石啊。好在只是私下拜托,能弄到多少是多少……

    京兆府,礼泉县五将山石马岭,从山顶延伸下来的白色的神道,已经初见轮廓,在这里可以看见远处九峻山顶,更高处的太宗昭陵,由巨树古木组成的翠华碧顶。

    一辆华丽的车架,几名彪悍的家人,静静的后者山下神道的末端。

    “相父,静边军的油坑是怎么回事……”

    已经重新回到京师权力圈子里,一身深绯官服,满脸红光的王承信,与一脸淡然的前宰相,现任山陵使王屿,形成鲜明的对比。

    “静边的油坑啊,据说是当地某镇戍军掘井时,掘出来的油脉,涌了老大一池,镇将匿而不宣,想占为己利,把这个消息献给朝中的某位强力人士……本想用这件事大做文章,”

    王屿又抿了口茶。

    “结果朝中剧变,强力人士也受了牵连,举家抄流岭南,有人带着这个秘密逃奔西北……”

    “……只要有了这个油坑,我们也可以做出合用的火器来啊……不然我们何苦动用这么大的功夫和动静,牵制住那位的手脚……”

    “毕竟唯一出产地油的延州和巴州,都在国之腹地,由北军直管,守卫严密……”

    “该死的阉党……”

    王承信嘀咕了声。

    “至于那个盐泽本来就是拓跋部的牧地内,所结的盐晶有小毒,平日只有一些野兽舔取,但不知道那些阉人从哪里弄来可以取用的法子,希望把拓跋部赶走,独占其利……”

    说道这里,王屿突然转过头来,认真的盯着他的眼睛。

    “难道是太原方面也有兴趣,这一摊浑水,可不好趟的”

    “怎么会……”

    王承信赶忙矢口否认

    “那些世家大族,多半看不上的……”

    “你又错了,谁说世家大族自持身份,看不起那些商贾贱业,”

    王屿暗叹口气,又道。

    “你知道为什么龙武军在河北的时候,处处遭人嫌恶么,难道真因为那个剥皮和灾星的名声么……世间的矛盾和冲突,无他,也就一个利字……”

    “世家大族,家大业大的好多人都要靠主家吃饭的,还要维持出入的排场和体面,养上为数不菲门人和清客,资助远房旁支的贫困族人,交际往来的应酬,在朝野地方扶持一些具有有潜力的信任,拉拢结交官场中的强力人士……那样不要大量的进项,光靠田土那点出息和职事俸禄,早就入不敷出了,没有点来钱快的勾当怎么行……”

    “就算本家不做,也可以让门人去做啊,干系小,也不损名声,有事不容易牵连主家,平时只要通过主家其他方面的荫蔽,相比其他人的营生很难有不赚钱的,象剑南鲜于家那种把什么都抓在手中暴户,就只能说是自己找死……就算勾结帮会,蓄养匪类,买命江湖,也不会那么容易牵扯到自身的……”

    “但是自从那群剑南、剑南商团的人来了之后,这些荫附世家的外围产业,就不免日子不好过了……”

    “本来这些人是本乡本土的优势,还有官府的交情,哪怕是行会里的勾当事事都能压人一头,但是对方来头更厉害,不但拥有强大的财力啊,直接是军中的干系和背景,……”

    “这些外来的军从商,生意越做越大,那些世家大族明面上不说什么,背后只怕要跳脚的……是在侵蚀他们的根基啊……”

    “现在又承包了各地工程的劳役,甚至是官家的转运流通……这个要害干系可大了,不由他们不做反扑和抵制啊……”
会江陵 第四百五十九章 天下熙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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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五十九章天下熙熙

    长安大内。去看看小说网wwwcom。昆明湖蓬莱山翠华亭。

    “这是新剧目本……”

    我很无礼的翘着脚儿,递过一本手稿。

    “拍案惊奇之斩驸马,……”

    与我对坐的皇帝小白惊讶了下,笑起来,

    “这也太……好歹你也是个驸马啊……也不怕晦气”

    “戏说而已……”

    小白虽然没法常常上我家打秋风,但隔三差五,还会把我找去召对,在世人眼中,需要皇帝和枢密使亲自商议的,当然是很重要的国家大事。当然事实正好相反,这个召对,只是小白处置国事累了,找个由头让我做掩护,给自己放松片刻而已,讨论的也不过是长安城中的风月敝菽,海内外的奇闻异事而已。

    “最近我打算出去采风一趟……弄点创作的灵感”

    “悠游林泉,请长假去名山大川采风作画……好计划”

    皇帝小白笑笑说。

    “不过你跑去度假了,我怎么办啊……”

    “什么怎么办,,,不要说的和怨妇一样……会让人误会的”

    我看了眼远远在庭园四周装模作样的洒扫,打酱油的内官们。

    “你好歹是皇帝陛下,天下有的是伯乐和千里马,屁颠颠的等你来赏识……”

    “他们哪有你老大好用和省心啊……我还指望你继续教导我的子孙呢”

    “省了,当心我尾大不掉的人,可是一大把的等着给你进谏,做直臣呢”

    “再说自太宗以后,你们皇家的一贯有登基杀权臣,作为新朝祭品的传统,高宗显庆年间之长孙无忌,中宗朝之张柬之五大臣,乃至上皇开元初年的太平公主,乾元元年杨国忠……我再这样下去,就是不折不扣的权臣了……”

    “我还指望和你成就段善始善终的佳话呢……”

    “你啊……”

    小白如果是个漫画人物,此刻肯定会露出满头的黑线来,他苦笑了半响,才又递了一张黄绢过来。

    “诏忠烈子弟以官养之……”

    看到这条消息,我惊讶了一下,又看下去,当今的皇帝陛下为了体恤定难戡乱中为国死难的将士,打算援引已故王忠嗣的旧例,推恩于将门、武臣,特敕命凡自乾元以来,从六品下以上殉国将官的年幼遗孤,收由皇家养育教习以承世业,少小养于宫内,择优补入东宫三府三卫。执事内兵。

    最关键的就是最后一条,显然是看到我家童子军的好处,也打起少年养成的主意来,这些将门遗孤经过忠于皇家的养育和训练,少不得成为一股拱卫宫禁的重要力量,不要说其他的,只要再出一个王忠嗣那样的人物,什么本就赚回来了。

    “能不能再给朝廷弄一些粮食……这事情也多少和你有关的”

    小白又递过一本面皮已经磨损的册子,显然是在他手中反复翻看揉捏的很久。

    “我知道你不愿意出这个风头,原本打算能梳理好这个局面,我当这收刮天下的骂名也就罢了……”

    “赋土渐进策……”

    我嘴在回家的车马上静静的思考着着。

    虽然李泌入京主政,但是其实他主持的一系列河北新政试点,并没有因此荒废,反而得到加强,他进献的这个赋土渐进策,就是相当长远的规划。

    现在但凡是穿越小说,每每必祭起“摊丁入亩”的大杀器,这东西虽然也不是很完美,相对之前税制,无疑是先进合理了不少,但是有心人真正将其实际执行起来。却不是那么回事,先要执行这种制度,就要废止唐开国以来,展极其成熟的租庸调制,不然就是给下面的人增加一个捞钱的名目,而百姓负担加倍,其次是限于交通和通信的限制,国家并没有直接抽取税源的能力,事实上千百年来,官府的赋税都是通过乡里到县、线到州,州在汇集到道,最终才归于中央的,而县乡这些基层组织,基本很容易受掌握最多土地的豪强宗族势力影响和控制,如果他们抵制起来,不要说事倍功半,甚至还会激化一些矛盾,毕竟如果真的按亩收钱,土地越多的人利益损失越大,还有与地主阶层拌生关系密切的官僚阶层,基本要面对整个社会上层的反弹,朝廷正当财力枯竭,不会轻易做出如此冒险的决断。

    毕竟再好的政策,也要有人来执行。

    因此在这个时代智者的殚精竭虑的变通下,众多来自后世成熟经验的构想,变成一种妥协性的大杂烩。

    因此执行最好的还是剑南和关内,剑南又主要集中在与龙武军产业利益相关的成都附近,因为有大量可以替代的产业收益,以及一些流民开荒的屯点。而关内道有人租种的土地,则主要在龙武军组织的还乡团手中,基本是从无到有,因此用来试点效果较好。

    但是河北就不一样了,豪门氏族的力量虽然经过战争的涤荡,异常损失惨重,但常年积累下来的人望和基础还在,如果遭到他们的反对,很容易就变成政敌攻击和诋毁的口实,因此虽然李泌一边以严厉手段剪除豪强,压制他们的声音,推行一些新政,但在这个问题上还是不得不有所保留,除了一些十室九空重新恢复中的州县外,只能在将士的军功田里做打算,这样一来,虽然传统势力不乏有识之士现,这中税制最终将会翘他们的墙角,但这也可以算做对用功将士的一种优待措施,无法在官方层面上提出任何有力的反对意见。

    但已经可以预计,只要这个政策能执行下去坚持不断,巨大的差距下,那些豪门的荫包户必将大量逃亡。一旦这种力量对比达到一个程度,就是整个社会结构大变动的开始。

    改易税制不是空口白牙一道政令就可以的,还有无数在推行中可能遇到的问题和抵触,既然挣税方式变了,势必也带来整个官僚系统中课税机构随之调整的大变动,因此朝廷现在实行的税赋改革也是分阶段和地域的。

    象战争荼毒最惨烈的河北河东关中诸道,原有的官府体制被摧毁绐尽,人烟稀少而大片土地抛荒,各种安置士兵的军屯田和复恳土地几乎占了大半,进行变革的阻力反而是最小的,因此直接这些土地上实行废除人头税的摊丁入亩。

    而同样受到战争破坏。却相对保持完好一些的剑南、山南、河南、河西诸道,则实行的是变种版的一条鞭法,因为这里多实行的是战时军管体制,原本官府力量相对有限,因此这种将所有产出折算成,有利于地方民生恢复和修养。

    对于很少受到战火影响的岭南、江南、淮南诸道,则多少保持和沿用了原来的税赋体制,实行的是数十年后晚唐才出现的,按照国家预算来编制税收数额的春秋两税法。但不管怎么样,对这个时代来说都算是相当先进的大善之法。

    这样等于是一种从北到南的政策倾斜,虽然是一种各方面利益妥协的产物,光废除人头税一条,对人烟凋零的河北来说,就具备了大量吸引移民的潜力,而对于土地兼并严重的南方地区,破产而没有出路的农民来说,也多了一条出路,大大缓和长期贫富不均积累下来的社会矛盾。当然这样虽然后遗症也很不少,实行过程中的地狱差异所产生的问题也不少,但是因地制宜有效的减少的了新政策的抵触,比较有效率的利用了国家资源和民力,总体上还是利大于弊的。

    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自北而南确立起来的政策优势,势必渗透影响到南方地区,光为了躲避沉重的赋税和寻找出路的自性移民,积累数量到一个质变,就足以促成巨大的社会变革,大地主们虽然可以通过种种手段,把农民约束在土地上,却无法制止活不下去的农民逃亡,为了保证自己的利益,采取一些缓和矛盾、减少剥削之类的手段来留住人口必不可少,这也就是在南方实行已经在北方展成熟的摊丁入亩制的契机。

    与之配套的就是土断检户。

    以天宝三年计,举国户口一千三百二十六万户,约六千万余人口,但是现在重新统计出来,只有九百多万户。但除了战乱,瘟疫、饥荒、逃难中损失掉的人口外,还有大量新的人口基数被掘出来。

    因为这只是户籍制度下的税赋人口,并不包括数以百万计的军户、边民、屯民、以及外族归化的绛户(另造册管理),以及大量不用入税的特权人口和他们田庄私匿的潜在人口,而且六千余万统计的是户籍中有全劳力的成年人口,没有包括未成年小孩,而女子也是以半劳力算,至于奴婢只能算财产,也不算人口,所以实际人口远不止如此。

    因此一些明明战火荼毒过的地方,反而人口比战前还有所增长,就是因为大量豪门大户,因为战乱破败后,通过分家分田遣散,被释放出来的隐匿人口。这些新增加的户口,将成为国家恢复活力的重要帮助。

    不过小白这“一点粮食”可不少,起码要一百万石啊。好在只是私下拜托,能弄到多少是多少……

    京兆府,礼泉县五将山石马岭,从山顶延伸下来的白色的神道,已经初见轮廓,在这里可以看见远处九峻山顶,更高处的太宗昭陵,由巨树古木组成的翠华碧顶。

    一辆华丽的车架,几名彪悍的家人,静静的后者山下神道的末端。

    “相父,静边军的油坑是怎么回事……”

    已经重新回到京师权力圈子里,一身深绯官服,满脸红光的王承信,与一脸淡然的前宰相,现任山陵使王屿,形成鲜明的对比。

    “静边的油坑啊,据说是当地某镇戍军掘井时,掘出来的油脉,涌了老大一池,镇将匿而不宣,想占为己利,把这个消息献给朝中的某位强力人士……本想用这件事大做文章,”

    王屿又抿了口茶。

    “结果朝中剧变,强力人士也受了牵连,举家抄流岭南,有人带着这个秘密逃奔西北……”

    “……只要有了这个油坑,我们也可以做出合用的火器来啊……不然我们何苦动用这么大的功夫和动静,牵制住那位的手脚……”

    “毕竟唯一出产地油的延州和巴州,都在国之腹地,由北军直管,守卫严密……”

    “该死的阉党……”

    王承信嘀咕了声。

    “至于那个盐泽本来就是拓跋部的牧地内,所结的盐晶有小毒,平日只有一些野兽舔取,但不知道那些阉人从哪里弄来可以取用的法子,希望把拓跋部赶走,独占其利……”

    说道这里,王屿突然转过头来,认真的盯着他的眼睛。

    “难道是太原方面也有兴趣,这一摊浑水,可不好趟的”

    “怎么会……”

    王承信赶忙矢口否认

    “那些世家大族,多半看不上的……”

    “你又错了,谁说世家大族自持身份,看不起那些商贾贱业,”

    王屿暗叹口气,又道。

    “你知道为什么龙武军在河北的时候,处处遭人嫌恶么,难道真因为那个剥皮和灾星的名声么……世间的矛盾和冲突,无他,也就一个利字……”

    “世家大族,家大业大的好多人都要靠主家吃饭的,还要维持出入的排场和体面,养上为数不菲门人和清客,资助远房旁支的贫困族人,交际往来的应酬,在朝野地方扶持一些具有有潜力的信任,拉拢结交官场中的强力人士……那样不要大量的进项,光靠田土那点出息和职事俸禄,早就入不敷出了,没有点来钱快的勾当怎么行……”

    “就算本家不做,也可以让门人去做啊,干系小,也不损名声,有事不容易牵连主家,平时只要通过主家其他方面的荫蔽,相比其他人的营生很难有不赚钱的,象剑南鲜于家那种把什么都抓在手中暴户,就只能说是自己找死……就算勾结帮会,蓄养匪类,买命江湖,也不会那么容易牵扯到自身的……”

    “但是自从那群剑南、剑南商团的人来了之后,这些荫附世家的外围产业,就不免日子不好过了……”

    “本来这些人是本乡本土的优势,还有官府的交情,哪怕是行会里的勾当事事都能压人一头,但是对方来头更厉害,不但拥有强大的财力啊,直接是军中的干系和背景,……”

    “这些外来的军从商,生意越做越大,那些世家大族明面上不说什么,背后只怕要跳脚的……是在侵蚀他们的根基啊……”

    “现在又承包了各地工程的劳役,甚至是官家的转运流通……这个要害干系可大了,不由他们不做反扑和抵制啊……”
会江陵 第四百六十章 我心攘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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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山下。去看看小说网wwwcom。长安北苑的兽园,

    “那玄奘和尚抬起头来,望望天上白云变幻,说:“我要这天,再遮不住我眼,要这地,再埋不了我心,要这众生,都明白我意,要那诸佛,都烟消云散!””

    “这不是毁佛灭法的宣言了……”

    “天庭也不是净土,到处利欲熏心的权欲之争,那追求神佛之道,还有什么意义……”

    一群衣着华贵少年男女,竖着耳朵,紧张的拽手帕汗巾什么的,眼睛亮晶晶,似乎被感动的不得了,另一些则埋头沉静的书中的世界。

    每月定期的读书会,也交流一些个人爱好口味的收藏。作为主办方,可以提供时下长安最新最流行的读物。甚至是一些地下行的读物和禁忌作品。比如连市面上也还没出现的无删原始版本。

    “更新,更新……”

    听到说没了下文,顿时鼓噪起来,顿时暴入雨下的汗巾帕子,小饰物什么的把穿着一身花花绿绿优伶行头,满头大汗的洪辉基给淹没了。

    他又做男声,又做女声,一人分饰数角,僧道俗流,还要唱作举打的煽情,短时间内就出了一身淋漓大汗。

    敲了敲云板,又道

    “话说那紫霞仙子……”

    另一个地方

    “雨儿……我能摸下你家的小白狼么”

    一个锦绣织裙的1o1I,看着被搓*揉的皮毛蓬松白色动物,眼中露出羡慕的颜色,小心翼翼的问道

    “据说摸了会有好运气的……”

    “可以,”

    雨儿摸出一个小巧的琉璃沙漏,顿时吸引了不少的目光。

    “单独一下五十钱,把玩一刻一千钱,过了一刻要加倍算……拔毛要另外,一根毛一百钱……”

    满地的尘烟,还有一些挥杆的身影,将一个个五彩小球击飞出去,这种飞球的游戏,其实就是几乎没有限制的全高尔夫,临时选的场地,拿锥子开个洞,只要把球在最少的次数内打进洞就算赢了。

    “你竟然敢欠月殿的钱……”

    几名配鱼袋的宗室子弟围住一个。脸色白的华服少年。

    “说,该怎么偿还……”

    “我的月例已经支光了……能不能宽限……”

    “有什么消息或者内幕新闻么……可以抵债的”

    这些宗室少年是收集各种娱乐版面素材和八卦的好人选,

    “我父王和妃子们的事情可以么……”

    他怯生生的说

    “可以……”

    其中一人露出会心的笑容……

    宗室是什么,对某些人来说,宗室就是一群国家米虫和为了延续皇族血统而侍养的种猪,

    十王宅当然不只只有十位王亲,百孙院也远不止一百之数,只是取其十全百整之数。因此最不缺少的是是大把的闲人。

    “养儿无须会识字,斗鸡走狗胜读书。”这诗句,也可以用来形容他们。

    本朝历来优待宗室,因此这些近支的宗室,从一出生,注定不用考虑生活的问题,他们拿着高品的俸禄和待遇,拥有大把的闲余时间,可以专注于自己的兴趣爱好,而且除了政治以外的诉求,朝廷基本都采取放任的态度,在这种情况下,因此在各领域取得成就者比比皆是。

    道理也很简单,用某位大人恶意的话说。毕竟大量的时间精力金钱堆下去,就是一头猪,也被培养和熏陶出高尚的情操和素养来。

    因此我这个宗正丞,也不是白兼的。

    作为少数身在其位,亦谋其事的案例之一,除了帮助刚成年的宗室自立的宗室自励基金,就是这种按照兴趣和爱好,由闲散宗室组成各种文艺社团。

    最多就是这种以家养的奴婢ji乐为基础的演艺班子,从筹划剧本,训练家姬乐工,自编自导,自得其乐,少了许多闲的蛋疼,无事生非取乐的家伙,也算为京畿的安定团结,贡献了一份力量。

    我身边就站着这么一只大米虫,众多米虫的总头目,一边偷偷的打量我收房的新人宋堇瑜,一边努力不让吞口水的声音出来。

    他第一次见到她的反应,似乎就是深受打击,我甚至可以想象他事后满肚子怨念,偷偷躲在墙脚里一边画圈圈,一边嘀咕,没天理啊没天理。

    宋堇瑜腰挂长剑默不作声的跟在我身后,量身体裁的紧身裙裳,故意被裁段和缩紧了某些部位,让这位人妻加shu女,看起来相当的英姿飒爽,又凹凸有致养眼的很。小慕容要出去接收察事厅的遗产,于是我身边就换成了既可以暖床又可以做贴身护卫的这位,就算真的未必有派上用场的机会,也可以用来满足作为男性的虚荣心和成就感。

    “对了,老大,有人托我问你老关说一声,是不是冒犯过你么,……”

    “怎么会……”

    我转过头来有些莫名其妙。

    “市坊里刊的那个新书《笑傲江湖》的又是独孤九剑,又是令狐冲的……令狐家就算了,那个倒霉孩子……”

    他看了眼站在廊下打理花草,用个精巧的小刀认真修剪枝叶,笑容可掬的初晴,缩了缩膀子。

    “独孤家自认家风还算良好吧,怎么就变成天煞孤星,还是杀人如麻难求一败的剑魔……还有华山派那个杀妻灭徒的伪大善人掌门君子剑岳不群,连带在长安城里开馆受徒的华山剑宵派名声都臭了……”

    “靠……”

    这也能对号入座,我彻底无语了。

    “阿笑……”

    小丫头像只埋伏猎物的猫科动物一般,从门外的蹿进来,飞快的盘腿挂在我身上,老大不小的分量顿时把我扑倒在地,故意蹭蹭的用胸口压的我直翻白眼,才老不情愿抖着裙子的爬起来。

    “把雪猫儿借我一下好不好……”

    雪猫儿就是我那只乌云踏雪,出于某种宅男本色纪念意味。而起的的别号,这些年骑它上战场的机会越来越少,因此整天吃饱了就是配种,

    小丫头满头大汗的兴冲冲的回家来,搬了一大堆东西上车,和我打了个招呼,又风风火火的走了,显然她又带着少年亲事和家将们,跑去城外北苑玩竞游戏了。

    虽然我严禁左右让她亲自玩赛马这种高危险的活动,于是她的乐趣就转到了马车竞赛上,还拉上了一大班的宗室什么的。还起了个名目,叫度与漏*点。

    其实就是模仿我门下主办的马车设计比赛,定期让各家宗室、公主、县主什么的出人出马,改造一辆自己特色的马车,然后在北苑龙山下进行比赛,按照距离可以分为多个赛事,最远的就是环绕长安的一日竞赛,可以点起火把通宵达旦的一直玩到天明。

    作为长安各种风尚和稀奇实物的源地,小丫头不用刻意活动,自然而然的身边就聚集了一大群宗室、勋贵背景的少年男女,特别是随着我家权势地位的水涨船高,等闲大臣家的小儿女,也未必有机会进入这个圈子。从衣食住行、饮食起居到词曲牌赋,歌舞伎乐,各种深受追捧新奇精巧的玩意儿和享受,几乎都是从我府上定期流出去的。

    更别说她独树一帜的各族白黑胡种的仪仗卫队,整天穿着我家仿制的各式异域风情的甲仗具装招摇过市,要多拉风有多拉风。

    她最近又喜欢上放活人风筝,说是风筝,其实更类似一种原始的助力滑翔机,用床弩弹射出去,结果还真有不少吃饱撑的志愿者。

    自从那次兵变后,我家的女人多少有些受惊,精神和情绪上的问题,除了在床第上有些异样的热情,还有时不时做噩梦,对铠甲的反光感外敏感之类的后遗症,小东西也不例外,似乎这些日子有些亢奋过度,没事就喜欢跑去折腾那些宗室子弟,我当这是她舒缓压力和紧张情绪的手段,由她去了。

    “杀给……”

    看见一个敦实的黑矮子,正在一丝不苟的教授那些新进的少年亲事砍木桩。

    “怎么还有倭人……”

    “这位可不是普通的倭人……”

    李祁笑道。

    “他是倭王御前拔刀队的总目,因为藤原仲麻吕之乱,奔逃到夷洲……”

    这一年来倭国朝中动荡不止,以流放为名,卖了一大批人口到夷洲等地。其中有不少文化程度不错的公卿官员及其眷属,而且相当的仰慕天朝云云,还是有不少可用的,就是算什么都不会的白身,经过适当的培训后,将被派到南海那些据点中去,作为鞭策督促那些土人奴隶的工头什么的,还是很能胜任的。

    “王承元,王承宗……”

    我看到这两个名字有些愣,心道,这些山东氏族果然是属小强的,还真能生啊,打下去几个,又从其他没地方源源不断的冒出几个。

    “王承元乃是朔州司户参军,王士夏之子,承德人,属于祁县的远支,一直就在郭令公军中勾当……现在追随的是朔方五虎之一的径璐经略大使王升帐下……”

    “王承宗算是他的族弟,也是承德王氏,不过早前却在江东采访使韦涉幕下任判官,讨伐天平之乱,守土有功……”

    “这次裴士奄出盐铁使,奉命整理东南盐务……”

    朝廷财政缺钱,又想办法鼓捣新财源,比如调整盐务,提高产量什么的。

    “楚楚……”

    被一群龙武军的女眷围在中间的少年,满脸涨得通红,拿着茶具都似乎有些手足无措。

    “他是谁啊……”

    “这位姓陆,单名一个夕,字楚楚,是茶圣陆羽陆鸿渐公的子侄兼内传弟子,特地派到府上来教授茶艺之道的……”

    “有人偷看……”

    一生清脆的叫喊,然后是弹弓的破空声,以一声来自树上的惨叫。

    我就看见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从墙头栽下来,看牌爬墙偷窥的大业,前赴后继有人啊。

    “你这个笨蛋……”

    李祁勃然变色怒吼着冲过去,揪起他劈头劈脑的一顿臭骂加拳打脚踢的暴打。隐约还可以听见

    “找死也先说一声,这长安城里可不比成都府,……”

    “居然在梁府附近窥探,难道你想玩人间蒸么……”

    “还好是小红线的人,要是遇上鬼小杨,或是铁摩勒的手下,你早就死无全尸了……”

    李祁揉着手,气咻咻的回来,对我歉意道

    “这家伙就是贼道人三痴啊,吴道子吴大家的最后一个关门弟子,以专画人物擅长,,,长的一双桃花眼,据说天生对女体上的细微变化之处,很有研究和敏锐的独到之处啊。因此人称贼道三痴……这次是来府上画秋织图的……”

    “别看他一副沉默寡言的样子,其实闷骚的很,很早就是行院里的常客……只是有些不通人情世故,刚出剑南过来,也不知道这城里的禁忌……”

    “宁淑人回来,……”

    神出鬼没的绉老头,突然站在我身边开口道,顿时把喋喋不休的李祁给吓了一跳。

    “哦……”

    片刻之后,我一个人坐在书房的内室里,看着新池上的粼粼水色。

    “你知道广州府,光是市蕃使每年录入的海货市直是多少么……八百万缗啊”

    “第五琦他们穷尽财赋之能,江南诸道一年的茶盐椎税,也过九百七十万缗……还要留州和抵平逐年的官债”

    “根据闻季查出来的密帐,光是广南事舶司的宫市使,每年给宫内省的进项,就是八十万缗……明、登、洪、扬各州的也有二十万到四十五万缗不等……”

    说道这里小白的语气有些呀呀切齿。

    “我本打算在广州开官椎试点,”

    所谓的官椎,乃是前代乾元天子为朝廷创收的创,由礼部、户部、司农寺、鸿胪寺等部门联合派人组成的官营派遣机构,专门对一些国家级别的贸易大项,进行调剂、管理和经营,展到后来,也负责对某些朝廷管制的商品,进行价格指导。

    “只要十算得其一二,就算被骂作与民争利……我也认了”

    “不过李相公、韦少师他们都说朕过于急功近利了,官椎的弊病不小,又是久悬数千里之外的营生,监管不易,但是朝廷又确需大笔钱,朕也等不及这来回的功夫,因此”

    “因此……”

    “朕现在打算把官椎局承包给南海府好了……”

    “什么……”

    这下轮到我目瞪口呆。

    “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他似乎很高兴看着我这样的表情

    “谁不知道你梁开府点石成金的名声,什么清汤寡水的衙门,到你手中,都变得油水丰厚……”

    我哑然,看来小白这个皇帝,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嘛。

    “这一百万石粮的凑给,算是定钱,只要头一年能交给朕八十万缗,今后每年再给内库增加十五万缗,这官椎局的勾当就随你编排,……所需货品直接找司农寺拨给……若是不足,宫内省也可以补全……”

    “广州如果所行良好的话,适时也不妨推及沿海各埠,……”

    我脑袋中飞快的盘算起来,小白真是给我花了一个好大的馅饼啊。

    朝廷打算广州开官椎倒没什么,虽然对现有市场份额肯定会有影响,毕竟谁竞争的过官府掌握的资源。

    但是海外的市场足够大,出货的渠道还有很多,大不了联合提高出口地的市场价格,把损失的份额赚回来。而且自泰兴朝之后,官椎还有另外一个用处,某片区域的官椎负责人,往往也同时兼有朝廷内五房之一礼房的勾当,主要是针对那些藩国情治手段的掩护。

    虽然看起来条件很诱人,只要承接下来,就是整个南方地区独一无二的官营代理人,九十五万缗虽然是个天文数字,但对我家来说也不是太困难的事情,毕竟每年海南官方的名义掩护下,私造流通海外各种金银铜的钱币,都是数以亿万计的单位,但我还是拒绝了这种明目张胆的抢钱行为。

    朝廷经过了这么多年,终于注意到了广州日新月异的变化,不过我也没有彻底否决他的想法,而是给予小白一个变通的建议,作为我家世袭的南海都督府不会出面,毕竟太招人眼红了,这些东西对我家来说不过是锦上添花。

    但是我家主导下民间背景的南海会社会,将作为朝廷委托代理人,将官椎的项目落实到具体几大大类和众多的小项上,然后邀约那些南海,乃至沿海各州的豪商大户,进行竞投,以最大的利益化。

    至少表面上看起来相当的公平公正,给予了众多商家及其背后各种势力和利益集团对等的机会。但是我家不直接插手,并不代表就无所作为了,至少除了广州以后,很长一段海路的风险和安全,可都是受到南海府的支配和影响的。

    “夫君在想什么呢……”

    一个冰凉柔润的身体贴上我的后背,素手芊芊的按住我的额前和太阳穴,随着两只堆挤在我肩背上弹跳挺动的宝贝,轻轻揉了起来。

    “阿凝……”

    我一把扯过她的柔,按坐在膝盖上,一口咬住她珠圆玉润的耳廓。

    “我想让你去广州一趟如何……”

    作为邑司家令的冯越,这些年在南海汲汲营营兢兢业业,南海的红红火火风生水起,成效有目共睹,但是也把他退到一个相对敏感的位置,作为一个成功的上位者用人之道,既要物尽其用,又最好不要给得力的部下,可以产生异样想法和念头的机会。

    我需要一个足够分量和手段的代理人,又不至于让那些远离主家的家臣们,产生多年奋斗成果被抢走之类念头的人选。
会江陵 第四百六十一章 人心扰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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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静边城。去看看小说网wwwcom。刚刚天明,围城的各部联军,也刚从夜袭不果的焦炭和火焰中,好容易撤退下来,,咬牙切齿

    的看着门洞里越来越小的喧嚣和惨叫声。

    “狗屁个内应,根本是诈降的陷阱……”

    领头的几名头领,满身焦臭和血腥的冲到军前的大帐前,几乎瞠目裂舌的怒吼出来

    “他们居然在里头抢修了木瓮城……”

    “五部亲帐的两百多名附离子,上千名最善战的健儿啊……就这么折在里头了……”

    “该死的商人,果然是言而无信的东西……”

    “多来送死,恕不相送……”

    城头各种语言的嘲讽声此起彼伏,整筐整筐的新鲜带血淋漓的人头,象雨点一样倾倒下来。

    “放心,你们部落的牺牲,是有价值的……”

    大帐中人却冷冷笑了起来。

    突然

    残破的城头一震,随着墙根下喷出几道烟尘剧烈下陷,大半面的墙体在自身重量的作用下崩解开来,滚

    卷而下的尘烟,伴随着凌空挣扎的人体和披沥的砖石,狠狠倾倒在攻城正酣的军队中。刹那如淹没了大

    片避逃不及的阵型。

    “是穴城……”

    “破了,破了……”

    损失惨重的围攻者,如山如潮的欢呼起来,

    无数炽热的眼神下,无数穿着皮袍的身影,在来自两翼越来越稀疏的火团和箭石的打击下,象汇卷的潮

    水汹涌咆哮着涌进裂开的缺口,然后激烈的碰撞再堵缺口的寒光烁烁中,刹那喷卷出漫天的血雨和撕号

    声……

    更有几个身影抱着巨大的火罐,带头跳进汹涌的人潮中,刹那间蒸腾喷溅的火焰,无差别的淹没了缺口

    里的一切事物。

    “把油瓮全给我推下去……”

    红着眼睛的路嗣恭,沙哑的嗓门,带着寥寥无几的亲兵,用最后一点力气喊出来,飞身迎上前去……

    河西西路边境,冲天的大火,弥漫在绿中略带昏黄的草场上,随风吞卷的火势,扬起漫天的草木灰,洋

    洋洒洒的飘落在道路上,大片的火场上风处,小股小股的骑士穿梭错落间,新的火团在不断的升腾起来

    ,哪怕再最耀眼的晴日,也依旧远近可见。

    而对远处携儿拖女的逃亡者们,却只能看见自己的家园和过冬的保障。在身后一点点的化成灰烬,一边

    有气无力的鞭策着牲畜,一边用惶惶然的表情低声哭泣着……

    “恭喜部帅,袭夺唐人的鄯州油厂……建此不世大功”

    左近的恭贺声如潮,领看着淹没在火焰中的城垒,却一点都没有胜利者该有的兴奋和得色,铁青着脸。

    花了这么多年功夫潜伏渗透,又死了这么多部下,最后得到的只是半座废墟,虽然有内应里应外合,但

    是唐人还是把能烧的都给点火烧了。但这也不算什么。

    “工匠呢,我要的工匠呢,……不要告诉我没有一个活口”

    “儿郎们正在搜寻……很快就会就结果”

    部下战战兢兢的回答道。

    “告诉我,你们的匠人都到哪儿去了……”

    直到一名伤痕累累四肢尽断的俘虏被拖上来,他才用马鞭戳着对方的露出骨茬的伤口,恨恨的说。

    “我给你一个好死……”

    当然他得到的只有一口吐空的血水。

    “找到了……”

    突然沥青湖边上的提炼池,传来士兵们的欢呼声。领精神一振,也顾不上弄死这个不识好歹的俘虏,

    顿时前呼后应的策马飞奔过去。

    分开他黑压压的士兵,却看见帐下最勇猛的将领,也只是苦着脸站在岸边。不由冷下脸来。

    “怎么回事……”

    “他们都退进了油湖里……”

    部将回答道。

    他者才注意道,高举着风中摇曳的火把,半身都淹没在油泥的一小群人,老少皆有,只有几个穿甲的,

    其他都是工匠的号服,不由大喜,丢下金炳的马鞭,大步上前。

    “我要亲自劝降……”

    “你们想活么……”

    对方楞了一下,似乎有些骚动,

    “想活就上来,我会给你们治疗伤,因为我需要你们的技艺……”

    “只要肯效力,官爵、财货、牛羊、女人想要什么给什么,……”

    似乎其中有人心动了下,却有被旁人按住,那几名穿甲的士兵转身去弹压。

    这时,藏在士兵中的神射手,顿时乱箭齐,那些人纷纷惨叫着呗射倒在地,不过除了几个穿甲,其他

    都是射在收缴这些非要害的地方,只有一个老兵模样的人,还试图用被射穿的手,把火把按进油水里,

    却现所拿的火把,已经被准确射灭。

    岸边的士兵,这才纷纷冲进油湖里,小心翼翼的抛出套索。把这些人逐一拖上岸来,一名少年身体动了

    动,嘴巴嘟囔的在说什么,领头的部将不由凑上身去。

    “你想说什么……”

    “记住,我叫青枫,是大人给我取的……”

    少年吃力的吐出一句话,一个东西从他手里滚落下来,吐出一缕青烟。惨然一笑,大喊一声。

    “童子军,可没有降敌的孬货……”

    砰然爆出一团火光,将附近躲避不及的士兵,全变成了人形的火炬,然后在沥青湖里猛烈的燃烧起来

    领脸色一白,看着迅蔓延开来的的火海,和来不及逃上岸,在焦臭中挣扎惨叫的士兵,几乎要吐出

    血来,

    “那你们全一起去死吧……”

    几十具俘虏的身体,在挣扎和叫骂声中,被丢进燃烧的沥青湖里……

    吐蕃国,雅隆悉布野部的源地,雍结行宫,已经是秋高气爽的时节。为过冬吃的肥肥的动物,抓紧时

    间四处奔走,储蓄更多的肥膘。这也是它们最肥美的时节。

    驰骋在草场山地间,头冠牛角盔,手执牦尾旗的黑氅骑士,也在漫山遍野的追逐着猎物,将熊虎之类的

    大型动物,从山林里驱赶出出来,然后变成营帐中烹烤的美味。

    行宫的顶上,一个带着绿松石银章的中年人,也在眯着眼睛。追逐着中队贵姓子弟拱卫环绕中,头戴狐

    尾白裘冠的身影。

    雍结行宫说是行宫,其实是一座山堆上的土堡,只是供奉着走出雅隆前,悉布野氏族历代祖灵,附近的

    河谷也是历代祖先的墓地,后来南日大王重修了行宫,用来黎域和汉地的珍宝、巨木、香料、彩绘装饰

    和供奉起来,又修筑了众多大臣、领臣避暑消夏的庄园,这才逐渐变成一座小城,由于沿山而上的建筑

    ,种类的呈现出多种层色,也被此地称为五彩神宫。

    他叫南奘,是本地雍结行宫的总管,同时兼任附近一个娘氏东岱的岱主,手下有七个百户,至少可以随

    时调遣一千名的正户兵,还有数千名的娃子,也是马向派在这里的重要耳目之一。

    只是他也在叹息,

    少王虽然是金城公主所出,但其实自小是被当做娘氏的外甥,在娘波的领地内抚养长大的,因此身边从

    小就充斥着不知道多少娘波家的耳目,直到那些藩臣子弟入侍身边后,才拥有了自己的班底。可惜初生

    的幼雕,不懂得隐藏锋芒,空有尊贵的血统,却早早就被剪掉了羽翼,困顿在这一隅之地。

    又想想被冷落的泥婆罗妃,和她送来的金宝礼物,又有些头痛。

    泥婆罗是吐蕃诸多附藩中最强大也是最举足轻重的一个,在吐蕃的健儿无法长期驻留低地的情况下,泥

    婆罗人也是吐蕃在东天竺边缘的代理人,历代大王的大妃中都有一席之地,赤妃是前年刚进选的泥婆罗

    公主,可惜泥婆罗是个虔佛之国,不合马向的心意。不然席末蒙的位置……

    而少王,显然也厌恶马向给安排的婚姻,在大婚的第二天,早早就离开赤妃的宫帐,招呼伴从跑去会猎

    ,然后常常一去好几天不归,回来后,也喜欢留在奴仆的营地里,狂欢作乐通宵达旦……

    虽然他是娘氏的家臣,拥有较远的血亲,但不妨碍他对自己将来的担心和隐忧,当家马向权势再怎么显

    赫,也是个舅相,但是獒犬的血脉,终究是不可能和鹰雕的子孙相提并论的,葛尔家族的下场是前车之

    鉴,更何况他还是个密秘受戒的信徒。

    “动拔(主人),你的客人已经到了……”

    从小贴身长大的家生娃子,小心的提醒道。

    这位让他郑重其事到要在宫顶上避开耳目的客人,却是来自盛产骏马和骑士的八牦牛部落,最年轻的领

    部大臣的密使。

    吐蕃国,除了王性十四家小王之外,大部分的贵姓都出自被称为四柱十锐的血系,最顶尖的大臣,宫官

    、将领、节度使,也主要由这些原苏毗、蕃域诸豪宗巨族衍生的大小支脉把持着。

    旧苏毗女王时代延续下来的巴、农、蔡邦等贵种,也算在这一柱之内,而这位年轻领部大臣的身份,却

    比他们还要尊贵的多。

    “这位是来自摩揭陀之地,施无厌(那烂陀寺)的莲花戒大师……为了收敛寂护大师的遗骨而来的”

    来人引着一个兜头遮脸的人,介绍到。

    南奘不由面露难色,虽然马向否认了杀僧令的部分内容,但是被灭佛令杀死的僧侣尸骨,全部都被马向

    用苯教的伏藏秘法,镇压在祭台之下……

    “那个几个娃子竟然怠慢了我……”

    送来人后,南奘突然叫来家将的头目。

    “把他们的眼睛和舌头,都给我挖掉,赶到狼毒原去……

    恩,历史又开始转动……

    “昨日像那东流水离我远去不可留今日乱我心多烦忧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明朝清风四飘流*

    由来只有新人笑有谁听到旧人哭爱情两个字好辛苦是要问……”

    一曲新戏《斩驸马》,又名《锄美案》,随着台上煽情的优伶,唱将出来,居然能够让好些人坐立不安。

    “该死的陈世美……”

    “杀妻灭母,不忠不孝的混蛋……”

    “居然裹挟皇家的脸面,来为自己保命……”

    听着周围一阵阵入情的叫骂声,有些人也在牢骚。

    “姓梁的那家伙是什么意思,居然搞出这种东西来……不怕晦气么”

    “要说好色贪财,又喜欢强取豪夺的驸马,无人敢专美这位之前,他负伤那位不是用权势强占来的,难

    道不怕小殿下看了这东西,突奇想第一个把他给咔嚓了么……”

    “淡定,淡定,你我都是有身份的人……”

    “按照朝廷八议之法,我们都是议亲,一个区区的京兆府,不能擅断处置的……”

    “什么包青天,不过是哄那些小百姓的噱头,擅杀国戚,他也要陪葬的……”

    自从新天子登基后,所谓上有好,下有效,长安上层人物的政治生活中又多了一个项目,陪天子看戏,

    根据受邀请的范围和座次,标示宠近的程度,并由此揣摩天家的心思和倾向,以作为政治立场的风向标。

    另一端,一群宗室环绕当中。

    “小十六,你都一点不介意么……”

    肃宗第六子,故太子妃韦氏所出的王李,有些酸溜溜的说道。

    “介意什么……”

    “你家那位又收新人了……”

    “为什么要介意……”

    小东西笑嘻嘻的抬起脸来,天真无邪的望着这位兄长有些毛骨悚然。

    “一开始阿笑就说好了,将来要给我找上很多很多的漂亮姐姐,反正她们都要听我的,想怎么样都可以”

    还认真的掰起手指

    “阿笑还说了,长不够漂亮的不要,不够出名的不要,不够才华的花瓶也不要……还有……”

    周围一片嘶嘶声,脸部抽经和纠结的表情。
会江陵 第四百六十二章 庸人自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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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内庆春坊。去看看小说网w-W-w7-K-aNKanc-o-m。马球场上人影错错,惊呼撕号声此起彼伏,穿着彩衫的骑士,提马挥杆,纵横斡旋,

    “梁氏以奇巧之术幸进天子,难道我们就不会……”

    某个声音,在臣子的坐席中微不可闻的嘀咕道

    “对幸臣之道,还是只有新的幸臣啊……”

    一局完胜之后,照例召见进球最多的球头。

    “河东郡,漳源府折冲仗内张孝忠,参见陛下……”

    为一个星眸朗貌的英竣骑士,被引到笑容满面的天子身前,倒头施礼。

    “卿,甚好……”

    小白看起来心情大好。

    “不愧是中外军竞技大赛的冠军骑,想要什么赏赐……”

    “但愿为陛下效死尔……”

    “这样啊……那未免太屈才了”

    皇帝小白笑

    “那我赐你羽林郎出身,……”

    想了想又说

    “特遣你往静边军前效力,如何……”

    某些人脸色刹那间黑了黑……

    长安城东北角的梁园,已经完成了小半的修缮工程,

    “军上,遣往河北诸镇的人选。都在这里”

    依旧赖在家里,迟迟不肯去上班的我,正在接受崔蜥蜴,恩是崔希仪的回报

    按照枢密院的检点,派往外军的三差一选一材制度,与北军略有不同,军法、参军、领副、材官分别出自卫尉寺、总章参事府、武学、军器监,再加上士官外派见习制度,无形中大大加强了朝廷对军队的掌控能力,当然官面上的说法,是为了让主将“专其事,无旁骛”在战时指挥作战,在平时更好的管理和训练军队。

    为此,在卫尉寺名下也成立军法勾稽司和宪军营,公务受枢密院领导和调遣,日常由总章参事府管理,定员五个团。其中的骨干和核心,其实就是扩展后的龙武军法曹,他们与枢密院名下的另一处机构,吸收了清风明月的兵科房,互为表里明暗。象清风明月的两位主官,沈希宦变成了总章参事府都虞,领勾稽总司郎将,崔希仪变成枢密院知事,署兵科房判事。

    他也掌握着经过武学各种中短期培训班,回炉的外军将校中,展的眼线以及潜在耳目。借助培训的过程,要打动某些人太容易了,现在我们要大义有大义,要名分有名分,要实权有实权,要好处也有好处,用体制内外的差距动摇他们,用优越的环境和条件吸引他们,还有人会去直接和间接的通过身体力行影响他们,然后过了一段时间磨合之后,就可以方便做很多事情了。

    当然,也并不是非要他们真的去做一些违背本心,或者背叛出身的事情,只是通过他们的所见所闻,吧一些东西,潜移默化进那些传统军队中,而一些全新的东西看起来再好再有效率,也不可能避免会和一些传统的东西产生矛盾,这就轮到他们重新做选择的机会,是坚持改变,还是继续沉沦于和光同尘……

    “朝中出事了……”

    崔光远拿着张告贴。紧步通报进来。

    “河北道易州太守杨务钦,挪用河工和屯军的粮草,赈济灾民……”

    “哦,本朝居然还有这样的官……”

    我顿时想起许多电视剧里看到的套路。

    “这事没那么简单……”

    崔光远对我解释道。

    “问题是,所放物资已经没法追回,就算杀了也是成就他舍身爱民的名声,如果不杀他,那就开了一个极坏的先例,不管如何,最后都要受到损失……”

    “这等于是在用朝廷的钱,替他收买人心啊……”

    “事后,为河北督察院收禁,河北数万士绅官民联名与洛阳城外阻道,请愿脱罪”

    “梁兵部要求严惩,但是关于此事的议处,几位相爷委决不下,朝中也吵的沸沸扬扬,是啥,是免、还是罢,或是冷却一段时间后再处置……”

    “那又关我什么事……”

    “大李(泌)相公已经请天子,扩大政事堂合议,枢密三使,怕是都要列席的……”

    “我靠……”

    这下躲不过去了。

    虽然我可以偷懒,不用上朝,但是不妨碍我知道朝会上的一些见闻轶事,毕竟每天都有大把的人,把各种的风吹草动和自己猜测,整理成系统的咨询,送到我这里来。

    从另一个方面来说,朝会也是一场战斗,从小了说,是朝野各个派系各方势力所代表的三省六部九寺五监众多衙门衙门,争夺朝廷掌握那部分数目庞大,但又相对有限的资源的战斗,从打了说,也是国家安定后文武两个大群体,为了自身的定位和所占资源比例的竞争。

    而作为武将与文官的立场和角度,又有先天的差别和对立,对于武将来说,军队除了保卫国家的基本职能之外,也是开疆拓土将功力也的重要凭据和保障,毕竟军人最能体现价值的地方,就是在战场上。因此他们会会本能地追逐每一个动战争的理由和机会,所谓功名只向马上取。

    但是对于文官们来说,他们的价值在于治世的手段和国家的稳定,只要国家久安无事,他们仅仅依靠积累资历,也能成为上进的政治资本,而战争对他们来说,几乎没有多少直接的好处,却可能让武将们获得更高的地位。和占用更多的国家资源……因此历史上的文官们,本能的会厌恶任何劳民伤财,又没有太大收益的战争行为,先天的立场和世界观,就决定他们会自的限制和抑并武将的力量。

    如果是英武有为的君主,就会用合适的手段调节两方的关系,使其在国家政权中挥出最大的效能。象宋朝那样一开国就自废武功,不得不先送岁币,再送国土,最后连国柞都断送掉的,政治军事与经济文化不成比例的畸形“大送盛世”。也就在历史上昙花一现。

    不过唐代的文武分野并不算明显,相互专职和客串对方的职业乃是稀松平常的事情,象兵部尚书梁宰,之前是河西节度使,乃至宰相李泌,也在河北领过军的,因此本朝的文武臣子,保持了一种既相互斗争,又相互渗透,乃至合作的微妙局面。

    我无意间,也似乎成了某杆风向标,起码朝中那些大人们,对于龙武军体系下的自给自足,还是有不少怨念和想头的。

    比如被称为三造的少府寺、将做、军器监,主管人员都是我的门下,掌握技术的大部分匠师也是军中培养出来的,执事的工人和学徒,也是出自龙武军背景的工场,除了依靠民用化产品赚钱外,他们还额外享受来自军中补贴和商业背景的赞助。

    商州红崖冶的汇源钱监交出去后,在朝中没少一波争夺,最后是时任司农寺少卿的杜鸿渐,派亲信孙阳占据了钱监这个油水丰厚的位置,他们当然想当然的用老一套的手法继续管理,大肆提拔亲信,任用私人,用裙带掌握钱监里每一个看起来可能相当重要的位置,唯一没有好处的只有那些技工匠师,反而把那些人当做奴婢一般的使唤。

    所谓千里当官只为财,结果大家一起财,朝廷就杯具了,汇源监移交了大半年,所出钱币甚至不足之前的一个月的份额,而且质量低劣,原本一斤料八九百钱,现在是一斤料一千六百多钱,比民间私铸的鹅眼钱、小钱。还要轻薄,于是正愁国库空虚的皇帝怒了,上下官员就杯具了。

    虽然新钱监也象征性的拉拢收买了几个工匠中的领头人物,好为自家生财有方,但其他人的境遇,反而在层层上下其手的苛拿卡要之下,变得更加糟糕了。毕竟身为司农少卿杜鸿渐,或许只是为自家的派系,把持住一个好位置,而孙钱监虽然捞钱,但是也多少想做点绩务,为自己的靠山捞点分,但是不代表底下的人也能这么想。自古很多上位者的意图,就在底下人层层的上行下效中被扭曲到一个难以接受的程度。

    结果本来钱监大半的熟练工匠都已经跟军队走了,原本安家在地方犹豫不想走的,也终于认清现实,不得不找老关系,另奔前程去了。弄到最后,钱监里居然找不到一个资深的匠师,只能靠那些年轻的匠人学徒勉强凑合,开炉冶炼铸钱本来就是个精细的技术活,为了赶任务靠行政强令赶鸭子上阵,一直事故连连,还死了几个人,抚恤没有多少,还想被隐没过去,这下剩余的匠人不干了,闹腾起来。

    本来这些匠人闹事也没什么,在古代社会只要主官手段够狠,背后靠山够硬,就可以压制下去,但他们多少还有龙武军内的其他关系,再加上他们与商州地方关系密切,这盖子就捂不住了,对龙武军来说,虽然钱监是交出去了,但不妨碍给对方找点麻烦,看点笑话。

    于是一幕工匠家眷抬尸闹官的好戏开始上演了,孙钱监请地方团练镇压,地方团练以在外地操练为名,迟迟不出现,然后孙钱监还有些能量,马上跨州去借蓝田大营的驻军偷偷调了个团来弹压,结果在武关被商州义勇拦住,这官司直接被商州刺史捅到御前。

    于是被连窝端的汇源监,就变成官营的一大反面典型,许多心思活泛,以为自己只要本分做事,凭自己学到的手艺在哪里都能混的年轻人,也终于认清楚了体制内体制外的现实差距,老实了下来,对外界的诱惑不再怎么热心……

    海流拍案,白沫当空,万安州,现在南海附近最大的黑市,地下世界和灰色区域讨生活的人们,乐土和天堂,彻夜不眠的灯火和寻欢作乐的人群,一天到晚十二个时辰不歇业的大小海市,和穿流不息出入港口的船只。让这里继广州的灯海奇市夜景之外,被称为灯海新市。

    水力打更的自转自鸣灯塔楼座下,贴满了各种来自南海会社下属机构,稀奇古怪任务的告示,既有官家布的探索、开拓、贩运、清理,捕奴、求购、攻占、追杀、消息之类的灰色任务,也有私人针对性的悬红。

    常常可以见到一些伤痕累累的船只,满载着整船还没洗干净血腥味的货物进港,拿着变价来的金银钱,吃喝嫖赌声色犬马狂欢作乐的挥霍上十天白个月,再用修膳一新的海船,载着满满的食粮饮水武器,和招募来补充的亡命之徒,重新出海讨生活。

    从另一方面说,这里经营的规模,或许比不上老字号的千年海埠广州,或是后来居上盛极一时的琼州市,但货物种类甚至要它们更加种类繁多,

    南海府辖区内特产的铁器、白盐、砂糖、牛、驴、羊、猪、皮毛、鲸肉、稻米、棉球、干果、南海诸国出产的金、银、铜、玉石、宝石、药材、香料、胡椒、琥珀、麻布、棉花、锡、铅、煤等,广州出口的丝织品、瓷器、茶叶、纸张等传统唐货、乃至来自天竺、安息、大食,甚至是遥远的大秦,极远的昆仑列国的珍宝海货,在这里也能找到踪迹。

    还有一些显然是违禁品的经营,整箱整筐的兵器,就这么光天化日的摆在高升的日头下,被擦拭打磨的闪闪光。而站在咫尺望楼上巡视的,穿藤甲跨弩弓蹬胶靴的巡检海战队,却是熟视无睹的模样。

    “五百件白锭横刀,三百只曷铁枪头……都是南海造”

    “弩没有,不过有的是军中淘汰的木弓和角弓……可是八成新的军品啊”

    “甲只有二十领山纹……都是安东那边换下来的旧货,不过已经修补过了,量身改造的花费不就算了……”

    “按照你的消费积分累加,可以附送刀枪潮护油一坛,及白药十五人份……”

    “就没有剑南货么……”

    “剑南货可是军供的,顺带产些民用的货色,也被北边给抢光了,你的信用等级还差的老远,反正南海工房里也有大量剑南十七场退下来的老匠师,品质差不远的……”

    海南依靠露天搞品质铁矿,和来自交州优质无烟煤,现在变成南海最大的铁制品冶炼和集散地,崖州铁的名气,甚至取代了天竺钢的传统地位。向东一直卖到了登州,向西卖到了狮子国,迦国……顺带的,也变成南海最大的幕后军火和战争贩子批上家。

    不过既然是南海造,依靠南海府名下的矿业,讨营生的大小工坊无数,数量虽然极大,但是品质也不,参差不齐,象南海府治所崖州,南海巡检治所琼州,当然是头一等,其中又分为官办和民铸。

    官办的当然是最好的,但某些大工坊虽然是民铸的,但是偶尔也承接官方外包的任务,品质与官方的无异,然后是那些中小作坊,因为有高品质原料的渠道,比如能弄到一些流出的精铁锭,虽然品质不太稳定,但是偶尔还是能出一些精品的,然后才是那些外州的工坊……层层下来,象广南的雷州、桂州等地,也拿本地产品的自称南海造的,不过品质就要看人品了。

    “这不是为难么……”

    “那些土人太麻烦了,啥也杀不光,不知道什么旮旯角里又给你腾出一群……”

    “没办法,最近好多大点的船帮船团,都跑到小昆仑海更远的地方去讨生活了……”

    “自从赤虎、阿菩、十四郎那些个称雄海上的大把头,在南天竺占地开国后,……婆罗洲到狮子国这一线,贩奴开荒的人手一下变的紧缺起来,”

    “这些虎国、菩国什么的,虽说是大不过一城一地,户口不过数千,万把的小地方,但也好歹是个可以传给子顿的基业啊……”

    “现在,连那些海路庄子里的土生唐人青壮,都被招募了许多去西进了……现在巴打丹到狮子港、佛庄的田地、果园、蔗场里,都是些倭人、新罗人在监工那些土人,”

    “这么兴师动众,难道是要对注撵国下手,……”

    “说什么笑话,注撵国年前就已经向朝廷请藩了,开放国内自由往来经营,要动用这么多人手的,当然是更西边的地方,据说南海府的飞鱼船队,在安息人的地盘边上,有些麻烦……”

    “哪个飞鱼船队……”

    “听说是地字号的……”

    顿时一片失声。

    南海特产的飞鱼船,虽然载重比不上那些动则三千料、五千料的传统海船,却以操纵灵活简便,度著称,只要十几个人,就可以把船操的飞跑,因此是那些吃海上刀口饭的汉子们,梦寐以求的好东西,哪怕是民售的简易版,也是要凭在南海社内部的贡献信用等级,才能有限提供的抢手货。

    而且作为一千料以上飞鱼船,是绝对不对外售卖的,这些大型的飞鱼船工艺难度更大,材料要求更复杂,造价更高昂,按照用途分为天地玄黄各级,十数支巡海船团,配备和搭载也有所不同。

    黄字号的主要是探险和开拓船,在若干的大型传统唐船,中搭配一两只飞鱼快船,作为探索前哨和警戒;玄字号的主要是大型运输和迁徙船团,配备三到五只飞鱼船,为武装护卫;地字号的则是典型的武装巡游船团,搭载足够的食量饮水可以在海上漂泊数月,甚至还有攻坚用的弩炮火器,以及船属的海战队;还有神龙见不见尾的天字号,据说其中还有三千料的飞鱼船为舰,但一直没有人见过真面目……

    这还不算那些跑长短海贸的,载人客的定期航线的中小型飞鱼船……如果他们遇到麻烦,这么麻烦,绝对不小的。
会江陵 第四百六十三章 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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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江陵 第四百六十四章 捡括与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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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六十四章捡括与悟空

    空置的东宫。去看看小说网w-W-w7-K-aNKanc-o-m。熟悉的景物,满庭的草木霜斑,泰兴天子轻衣简冠,静静的坐在当庭中,脸上有些疲惫又有些兴许之类的颜色,即位没有多久,很短的时间,就让他变成深沉厚重起来。

    在他面前站着一个人,却是曾经的大内供奉,现任詹事府丞木野狐。

    “朗月,李逆还没找到么……”

    他看着这位和闻季,一内一外,掌握着天子身边重组后的眼线和爪牙的人,仍然有些复杂的感触。

    作为多年暗中辅佐的回报,他却敬谢了出来做官,而是领了詹事府这样的闲职,继续退居幕后挥自己的作用。

    “臣下无能……”

    木野狐低头道

    “算了,要收拢那些残局,也难为你了……”

    皇帝小白当然知道御下的张弛之道。

    “不过是一些丧家犬尔,只是在朕的手底,就这么消匿无踪了。朕还有些不甘心而已……”

    木野狐又递上一张薄纸

    “稻麦、布帛、耕牛,农具……”

    小白扫了眼,楞了一下。

    “都是城中的淮扬、登莱、明泉会馆……自愿为朝廷筹办的?”

    “他们想要什么……在商言利”

    小白嘴角勾起一线玩味的笑容。

    “请求朝廷缓办官椎三年……”

    “他们还真是消息灵通啊……”

    小白不可置否的点点头,木野狐却忽然觉得,这才或许是这位陛下真正的目地吧。

    “北运一百三十一万石啊……老大……恩容若,可又给我一个意外的惊喜的”

    他又看了眼纸上,笑了起来。手中多了这些许的钱粮物资,朝廷的政令和权威,才能更好的施行。

    “这多出来的数目,据说乃是广州那些海商自愿效纳……”

    木野狐笑笑道。

    “无怪先朝那些逆臣,处心积虑阴图毁之,侵夺其产了,据说好抵朝廷十数年之赋……”

    “你这是在试探朕么……”

    小白突然盯住这位臣僚,天子喜怒无形的威仪,却在这一刻流露出来,仿若置身洋流暴风之中,然人有些举而无措。然后才缓色下来。

    “天子既富有四海,却不至于还要打臣下身家的主意……”

    “他虽然善敛财,却不是盘剥百姓,贪墨国库而来的……别人可没这个本事啊”

    “再说,海上之利,固然能使人一夜暴富,但是风浪倾覆之险,也是动则许多家破人亡的前例,朕可不会去做着杀鸡取卵的勾当……”……

    悟空来了,

    我愣了一些,有一种荒谬的感觉。小说里的人物。在现实中还真的就活生生的存在我的眼前。

    “是啊,大人,您不是一直让我们寻找一个熟悉五方天竺的人,最好是僧人之类……”

    掌书记杜佑不明里就,小心看着我脸色,说道

    “他是青莲居士,特地推荐回来的……有什么不妥么”

    “恩你继续……”

    我很快调整过情绪来,对他挥了挥手

    “这位悟空大师,俗姓车名奉朝,法号法界,原藉系京兆云阳人(今陕西泾阳县西北)……”

    原来,按照他的说法,这位悟空和尚也是个奇人,其祖上为魏拓拔氏贵姓分支的余裔之一。原本是本朝一名下级军官。天宝十年(公元751年)奉旨随中使张韬光等四十人出使宾(现在阿富汗喀布尔河北卡菲里斯坦)。当他完成了出使任务后,因身患重病,不能随使团回国,遂留居于健陀罗国,(今巴基斯坦白沙瓦附近地区)。

    他在病中愿“如得病愈,愿落为僧”,病愈后为实现其诺言,遂在健陀罗拜那烂陀寺出身的三藏法师。舍利越魔为师,正式剃度为僧,取法号达摩驮都(意为法界),时年方二十七岁,不久即遍游北天竺、中天竺(即古印度国)等地,访佛求道,学习梵文(即古印度文)。

    用后世的话说,这位悟空和尚,是继玄奘之后在印度、西域乃至中国都广有声誉与影响的一位唐朝和尚、旅行家、翻译家云云

    由于他离国日久,再三提出回国,他的师父哀怜其心,准其所求,在临行时送给他三部梵本佛经、一枚牙舍利,取道葱岭(今阿富汗兴都库什山)经瓦谷罕地进入西域,与当地译出了《十力经》一卷,声明远扬,后来转赴北庭都护府讲经传法。正巧在疏勒故地迦师佶黎城讲法,与巡游西域的李酒鬼一众人相遇,颇有些相见恨晚相谈甚欢,遂被荐回国效力。

    “那他本人的意愿又是如何……”

    “据说这位大师,行游西域间,见大食势大,夷教东渐,屡屡毁弃佛寺,颇有些忧心……大人有意护法,正是求之不得……”

    “这就是所著《悟空入竺记》的样书……据说是他以先人玄奘三藏为偶像,遍访天竺列国,所作的游记,青莲居士特地举荐入绝域风物录……”

    “这是今天藩供的名录……”

    正在说话间。已经出任礼部主客司郎中的岑参,也送来他职分内的东西。

    唐朝对周边关系有入蕃与绝域之分,把中原以外地区为蕃部与绝域。所谓入藩,就是可以入朝为藩的地邻之国,《新唐书西域传》载:“东至高句丽国,南至真腊国,西至波斯、吐蕃及坚昆都督府,北至契丹、突厥、,并为入番,以外为绝域。”唐太宗曾有曰:“自古皆贵中华,贱夷狄,朕独爱之如一”。

    因此,本朝对抵接的入藩,采取威服侵并的手段,扩大版图和影响。而对绝域之国,主要采取了互通友好的手段。因此随着本朝历代天子的作为,入蕃与绝域的范围,也在展着伸缩变化。

    凡是对唐朝有朝贡关系的部族或国家.都被给12枚雌鱼符,上面刻有蕃国的名字。该国使节来朝,必须携带鱼符,正月来朝,带第一枚,二月带第二枚。依次类推。唐朝内部另有雄鱼符12,以相勘合。使者进京,有典客署安排馆舍与资粮供给。

    蕃国进贡给朝廷的物品,入境时州县要具箱封印送京,具名数报于鸿胪寺。寺司验收后知会少府监及市司,由他们聘请“识物人”(专家)辨别物品,是否值得奏送朝廷,并确定其价格,以便作为出售或朝廷回赠的参考。使者回蕃,皇帝赐物于朝堂,也由典客佐其受领。并教其拜谢的礼节。

    安息亡国后,大食也从绝域,变成了入藩的一部分,而随着可萨突厥的入朝,朝廷入藩的名单和项目上,又多了不少新成员,虽然这个藩国足够遥远。自从乾元改制,朝贡和赐还,也变成朝廷操持的国家贸易的一部分,常常会由朝廷派外使常驻其国,考察物产风情,然后指定一些朝贡的名目和具项,然后与之沟通,选择一些天朝特有的物产赐还。

    作为兼职礼部侍郎的主官特权和福利,我可以在里面挑选出一些看起来具有潜力的项目来,然后报送给朝廷由官方进行经营,或者直接标给某些具有实力的关系户,以竞投代理权。

    处理完这些,我伸伸懒腰站起活动下有些僵硬的腿脚。

    由于今天薛景仙临时请了假,于是我不得不“抱病”在家坐署办公,处理了一早上的事务,才把那些跑我家来汇报工作,夹带着少许与主官套近乎心思的,来自邑司、幕府、军衙、枢密院、各部等系统的部下文僚官属们,打的七七八八,说实话老子不喜欢被围观,特别是一大群普遍年纪比你大,站在堂下秉气息声,用恭敬、殷切,热忱之类的眼神,等你拿主意的时候……

    眼看天色已经靠近正午,堂下也没剩几个人了,我正想初晴叫进来揉揉肩膀和脖子,问问今天中午安排吃些什么,好好补一补耗费掉的脑力,是天麻猪脑子汤,还是茯苓炒龟胶。或者是椒灸乌鱼蛋……

    随后就听见门厅通报。

    通政司派人送来今天朝报和批转的奏事,五房判事官送来宰相枢密们的近期通详。还有起翰林学士院来的御书揽要,匦使院(源自武周的举告法,类似信访举报机构)集贴等等,却都算不太紧要的事情了,我不得不重新坐下来。

    “捡括令……”

    我看着手中的朝报,不由会心一笑,这算是来自宰相们的反击吧,捡括令就是检地括户令。

    战后重新统计出来,只有九百多万户,约四五千万,比开元年间足足少了两成多,而且比例很不均衡,青壮大量集中在一些较大的城邑中,而许多地方普遍缺少足够的劳力,导致土地大量落荒。

    因此朝廷很早就开始土断检户,李泌在河北主持时,光是中都太原附近,就陆续搜出荫包户、寄户三万多口,又放宽户婚律里通婚、归化、入户等限制,将一些归化多年的熟藩户,也进行就地落籍,以补充赋税徭役人口的不足。

    只是这次新刊的捡括令又有所不同,主要是针对流往外地的匿户,又称补亡录入令,宣布匿亡他乡的百姓,只愿意回到原籍进行登记,就由官府租给田亩、耕牛、农具,若入客籍为奴而主家不报者,只要肯到官府出,自动解籍释为良人百姓。

    当然了,作为缓冲,要求各地六等以上的郡望大户等,在明年春耕前,申报名下的奴婢、佃客、部曲之数,以备朝廷。逾期匿报者,以后就没必要再申报了,反正这些不在申报中的人口一经现,不但主家要受到重罚,而且这些匿户将视同无主,缔约直接废止,官府另行处置。

    最关键的一条,鼓励乡人举告,以罚没的财物重赏之,这简直是挖那些大户的根子,要知道一个宗族豪强,再怎么把持地方,也不能封住所有人的口风,总有一些穷困潦倒已经满不在乎的破落户。

    “然后呢……这好像不关我什么事吧”

    我疑惑的看了眼特地跑过来一趟的皇甫曾,他现在已经是通政司左台。

    “相公们只是希望能获得大人的谅解,此事并非针对门下的而已……”

    我这才想起来,要说收留荫蔽人口的大户,我家的门下好像也有不少。

    “叫初晴一下……”

    片刻后蕾丝头花白兜缎裙的她出现在我面前,

    “阿晴,我们家名下现在有多少人口……”

    “直接在大人和殿下名下的大约有两万多口,主要是分布在各地的田庄、山林、肆铺、邸店中……”

    “靠……我们家什么时候已经有这么多人”

    “回主人的话,这些年增加的人口,主要是那些家里培养成年的孤儿,还有一些是境外送回来的归化人和奴人……”

    “那我有什么好处没有……”

    我转头反问道。

    “这是好大一笔钱啊……”

    “省上今天刚刚恩准了大人奏请的归化制置令……”

    皇甫曾丝毫不见意外的笑笑,拿出一份朱批黄绢的制书。

    “哦……”

    “凡入藩之属,绝域之民,并土户居十载,身家钱十万者,转籍良人;……藩户女子婚土户,生子十载,自落地籍……藩户纳土户女,所生子女,亦入地籍……”

    就是一份关于外族归化的移民政策,从置产,通婚、经营等多方面进行详细的评估,以对大唐的贡献程度,决定他们入籍的可能性。主要是参考了后世一些移民条例,从血统、婚姻、商业投资、特长、职业等多方面,提供了多种形式归化大唐的可能性。

    最后哪怕是你无钱无势,也没有背景和来历,只是一个逃奴,只要肯接受官府组织的编管劳役,十年可为归化人,再考察五年为客户,再居地方五年无作奸犯科事,则入土户。

    不要小看这个百姓身份的吸引力,按照本朝一等洋人二等官,三等少民四等汉,恩,不是,是一等皇族二等官,三等小民四等蕃的区分。胡人藩户,在本朝是最低等的存在,除了一些朝廷特别优抚的王姓、贵族之外,哪怕他们拥有再多的财富,也不算在在正常百姓之属,官府夺之有名,而诉之无门,而大唐百姓行走周边大多数藩国境内,则有不摇、不赋乃至置于法外的诸多特权,地位始终高人一等。

    这本来是提供给南海附属的那些海外飞地招徕人口的特殊政策,显然被朝中的某些大人当做换取谅解和支持的交换调件,给广而泛之了,当然也不排除是某些有识之士,看到其中蕴藏的巨大利益和收益。

    在几个1o1I的环绕下,磨磨蹭蹭的吃午饭,我想了想做点什么午后,有益消化的热身运动,

    在枢密院值日的参军马克己,已经站在了厅下。

    “前方八百里鸽书,静边城已经失陷,鄯州油厂,也被叛番烧毁,军户、匠人、工艺无一幸免。”……

    小太监梧桐紧步行走在宫径的小道上,他本来个孤儿,不知道父母是谁,自小就被阉割入宫,归到某个末流退休老公公的门下当养子,赐名疏影儿,属于宦官这个群体庞大的金字塔下,最底层的一员,连被称为内官的资格都没有,也许一辈子大内某个院落里,就是终其一生的一方小天地,一个穿无品青衣的执事公公,就能将他折腾的死去活来,要知道每年宫中补进多少人来,又因为“暴疾”“瘟症”等诸多原因,无声无息的消失掉多少人。

    但是一夜之间,一切仿佛变了,那些高高在上的大公公们死的死逃的逃,连看守宫门的,也换成了生面孔的外班公公,因为人手不

    足,连他这样的庭阶洒扫,也因为在公众呆的年头足够长,认识的人够多,被拔举为带领一群小公公的领班。专门在入夜后到御道上掌灯火,总算也能隔的老远,偷偷看上几眼新天子的模样。

    他还有个被一起收养的兄长吴穆,早早就是鱼大公公出河北,现在在安东讨击军的长生营中随军,却比他要逍遥自在的多,

    自从那场乱事之后,宫中对内侍的监管也严格了许多,也只有他这些底层的小太监限制少一些,可以接着采买的名头,偷偷的溜出宫门去,在宫内班、外仗班、羽林禁兵、金吾卫士的签房里,层层验过木牌,又换了一副行头,拐了几个辟巷,才进入一家小酒楼。

    “梧桐公公来了……”

    精致的菜肴和筵席上,几个豪商模样的满脸堆笑的巴结上来,除了手下人的一点微薄的孝敬和讨好,他们这些小太监班头,也就靠在办差的过程中,卖点似是而非的消息,赚点外快儿。

    “……

    “还有多远……”

    安东道,一小群行走在山地里,易装成马帮的军人,有人出低抑的抱怨声。,这些天除了山还是山,爬上爬下的皮套子里手脚都磨破了。

    却只是为了寻找一个名为女直的小部落群,这个位于长白山的支脉新罗和渤海之间的林地中的渔猎部落,常常受到来自新罗或是渤海的驱逐,而游移迁徙不定。

    他们刚刚攻破了那些高句丽遗民聚集的一个屯点,缴获不少财物和人口,甚至还有一些来自新罗的工匠,却突然接到这个任务……

    弥顿国乃是中南大藩骠国的十八附国之一,所谓的国都,不过是比那些中土中小县城,略大一点的城寨围子,围绕在土木的城围之外,是沿着朱龙河几条水系分布的,众多木屋窝棚区,聚居着这个部落国家小半的族口,但此刻已经大半化作了焦土和残垣。

    校尉张彪手提长刀,面无表情的站在巨木搭建成高尖顶的王宫面前,心中却没有多少报复的残酷快意。

    作为南平探险队最后的幸存者之一,他献上的记录和图志,让他在南海府的体系中,积累可观的贡献度和信用度。

    优厚的赏赐,给予了他众多的选择,也可以选择从政或者从军,到南海巡检的某处卫所,当任一地的主官,或者加入南海团练的外岛屯垦军,或是继续探险测绘的事业,加入南海船团做一个分属领队,或者在海事学堂里谋一个不错的教习职位,或者那些南海府每年保举的那些名额,进入京学继续深造……

    就算他不想在官家效力,或者对这些不感兴趣,也有其他的门路。这些探险后的幸存者,都变的炙手可热,那些各种背景的势力,早早通过各种关系,托转进来,表达了接收的意愿,广州巡海营、市舶司、海济会、南海社、义从总社、船务会,东山团,婆罗洲会馆、狮子国会馆……甚至连武学南海分校的水军学堂,都愿意要人。

    也可以接受那些商家厚资延聘,做一个待遇优厚的拓荒顾问,或是让他买船出海,做一位冒险求财的船商,或是干脆在海南附近的岛屿上获得一大片熟地,做一个优裕的大田主,

    可惜他选择从军来这里,一个为同伴复仇的誓言而已。

    里面的人,还在进行最后的抵抗,一路上躺倒了死状各异,文面彩身赤膊羽冠,这个国家最精锐的卫士,几乎是用血肉之躯,前赴后继的抵挡他的脚步,只可惜这些山林驰骋如飞的勇士,再怎么悍不畏死,在强弩箭阵之前,也不过是纸糊的防线。

    在他的身后,是众多带着藤盔和轻便短甲的士兵,手中擎弩,背着刀剑或成排的短枪,他们在安南有一个赫赫有名的名字,白弩兵

    隶属于循州太守,安南大都护衙前讨击使哥舒晃,在安南之地,乃至中南列国,也是威名远扬的劲旅。

    这些年,安南和南海的关系,越密切,来自南海的商人几乎踏遍了安南都护府的治内,从开田治矿到贩卖土人,经营的产业无所不包。安南的驻军,也频繁的参加南海主持各种武装活动,以赚钱外快。

    还有另一些梭镖藤牌短枪播刀,行色甲服杂乱的多的军队,则是安南本地宁氏家族的私兵,他们正在废墟里进行搜掠,不时拖出哀呼惨叫的男女老少,并把他们用绳子穿起来,赶进飘着血沫的河水里冲洗干净。

    自从年前他们在南海团练的协助下,攻陷管南三城十一寨,从土人手中,夺回祖上之地,建立宁州之后,就成为那位公主殿下的封臣,一直以南海马是瞻,这次也是主动请缨,参加了南海府这次远征。

    还有一些更小的武装团体,则是那些的商人,以及他们雇佣的义从,或是家养的健儿。他们也被称为战场的兀鹫,每每出现的地方,总是伴随着血腥和商机。正在对冲洗干净的俘虏进行分类和甄别,年纪太大,或是看起来病怏怏,伤势过重的,直接被补上一刀,丢进河里冲走。

    随着守卫的死伤殆尽,王宫里突然冒出了火光和浓烟,看来里面的人已经绝望了,直接点燃了堆砌的柴薪,打算将自己的和敌人付之一炬。

    一名虞候跑上前来,密语道。

    “翡翠脉和宝石坑的下落,已经拷问出来了……”……

    平康内里,薛景仙重新醒来,本能去抓衣袍,却抓了空,然后看见屏、扇、画一室暖色调的女性装饰,甚至还有一只银瓶水盛的新菊,以及在水银镜前梳妆的窈窕身段。
会江陵 第四百六十五章 弹劾与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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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兄那儿递过消息来……御史台有人正在秘密串联,准备起弹劾”

    主持北、卫各军常务的副将,兼枢密知事韦韬皱着眉头对我道。去看看小说网wwwcom。

    “弹劾……弹劾什么……”

    “弹劾神策中郎将,静边招讨使卫伯玉,坐望失机,畏敌不前,致使友军陷敌……”

    我嘿然一声冷笑起来,二路讨乱军迟迟未能取得重大突破,路嗣恭等人尽陷于静边城,消息传到朝中,不免有些幸灾乐祸的声音。

    “暂时不要表态,……看看还有什么人跳出来……”

    “还有让军宪司给我查查,敌前机要,军中究竟是谁送出来的消息,又是谁有重有所勾连……”

    我又补充道,招讨军中,可是充斥了不少各种势力的眼线,虽然未必真能拖的了什么后腿,但是总是让人不爽,乘机挖出来一些也好。

    战时,多么让人怀念的借口和理由啊。看谁不顺眼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出意外。

    “还有人弹劾安东守捉武卫中郎将薛嵩,阴蓄祸心,私相授约,……”

    我皱皱眉头,这件事我多少知情。

    原来是薛松的特遣军,平定安东以西数州后,为了在当地设立郡治,乃与当地助战有功的土族相约盟誓,以长白山为见证,以山林归于诸土族,平地水边归于唐人,林间共行走,所获自取……

    而所获之土,除留作军屯驻要之外,其余委托登州背景的劳役承包商,进行大面积开荒,期间又现了金沙和铜脉,显然有人看上了这些地方,想插手分点好处,不买账后开始找麻烦。

    “就说安抚土族的权宜之计,乃是枢密院授权的,至于其他东西查无实据,让他们滚蛋……谁爱查自己查去……”

    这安东山高水长,他们真敢去的话,我也不介意让人出点意外。

    “还有人奏,说河西北路久无边患,却陈以大军。每每春出秋入,一年三狩,所获不多,却多费靡饷,……”

    听到这里,我顿时冷笑起来,所获不多的是朝中某些人吧,这才过了多久,又有人试图开始试探我的底线么。

    “还有么……”

    “还说金吾诸军本是朝廷中军,却与亲藩回纥的附族屡屡冲突,不免友邦诧异呼……又有说近年本府所开之土,虽然名为开疆,其实皆为己利,田土、矿脉本当归于朝廷统一规划……”

    “友邦个头,告诉那些人我也很诧异……如果不给我个说法,我就亲自送他们去友邦守边……”

    “大人,军中刊载的样稿,已经校对好了,请过目……”

    幕府掌书记杜佑送了一份稿件进来。

    我简单看了一遍,立意清晰,简明通理。虽然观点上没有太多的新意,但是分析的角度和素材还算全面,点点头算是通过了。

    这篇《论恒罗斯之战的得失》作为武学乃至军中广泛征文之一,准备刊载在名为《本朝与大食西域消长论》内部刊物专题上。

    作为西北四帅之一的高仙芝虽然已经死了,但是他的旧部和影响还在,按照古人以死者讳的传统,也只有我的势力和地位,才敢把十几年前生前事,拿来作为讨论和争议和话题,挖坟打脸。

    因为这类征文活动,所投稿的文章,有几率让自己的名字出现在枢密使们的案头上;或是在同龄人中名声大噪,对将来的仕途和前程大有帮助;当然也有些人,是把这东西当成逢迎讨好上官的重要途径,因此连军队之外,都有人托关系投稿进来。

    就算不是在这个体系内,但本朝乃是文武不分家的,说不准什么时候有转任,因此这类活动,也相对定期的科举,被称为军中的小比,优胜者会得到来自上头的接见和褒奖,这对某些人的资历来说,是重要的一笔。

    虽然我暂时对数千里外的局势消长有些鞭长莫及,但是通过自己的权势和手段,敲敲边鼓,酝酿一些舆论,加强一些认识,还是能做到的。

    “这是新编卫禁律和防要典的初稿……”

    杜佑又翻出一份稿样。却是总章参事府训战总监闻少名的签押。

    鉴于长安之乱中,各军的应急的表现,我决定重新编撰一本关于军事动员的典要和条例,主要是针对不同规模的战争状态下,各种人员和资源调配的参考条例,

    当然这东西自古以来就已经有了,历朝历代也有自形成的军事典章,只是比较零碎,相互接续不少而已,我只要把它们中看起来有用的部分整理起来,再加上点战争论什么的后世人的总结,作为核心,就形成初步轮廓。

    然后在按照需要分类编修,一种是通用各军的普及版本,一种是针对马步水射工缁诸兵种内部细分战斗序列的精密版本。

    “前陇右节度使王思礼送来自赎状,希望能入枢密院或是武学……”

    带杜佑站到一边,枢密院军庶司马岑参又上前奏报道。

    与仅仅只有御下不严之类轻描淡写追究,的关内节度使李嗣业不同,因为在长安之乱中站错队,陇右节度使王思礼直接倒了大霉,不但损兵折将,本镇所在的治所,被南下赴援的金吾军给袭夺控制了。不过随着地邻京畿的陇右和关内,以及山(南)西(道)三镇相继完成初步的检点整编,他的处境更加不妙。

    这段时间,他的家人散尽家财到处奔走求告打点,但最大关键是长安之乱中受害者我家的态度,那些想收钱的,多少也要顾虑得罪我的后果。因此也托了好多关系,找到我的府上活动。

    “看在哥舒老帅的份上,放他一马有如何,好歹是定难有功的老将……”

    我想了想,这段时间也把他折腾的够呛。他是本朝仅此于高仙芝之后,屈指可数高丽裔的将帅,也是哥舒老帅的旧部,对我还有些用处。

    “就让他在将帅堂挂个名,去武学退养吧……不过只能保留一百名家将……”

    “会元场希望能增加明年生产的配额和人手,特别是能够开炉的熟练工……”

    岑参退下,主管大部分军队从属人口和生产项目的龙武军户曹……恩现在应该是枢密院口役署的右司马戴叔伦,按照尊位序列,出行上前一步奏报道。

    经过这些年的历练,他也脱去了当初那些稚气和腼腆,变得成文自信起来。

    出乎很多人的意料,虽然战争已经结束,但是剑南十七场代表性的核心产业项目钢铁冶炼的需求,不但没有萎缩,反而还进入供不应求的爆式增长,让许多非议我好大喜功,没及时见好就收的预言和声音,被打脸打的啪啪啪啪,当然这又不免在通阵营的盟友和部下中,给归到我的先知先觉,先见之明,目光远大之类的特殊天赋加成上去。

    其实背后真正的原因,是这些年各种优质廉价的铁制品大量进入民间的日常生活中,而逐渐培养成熟的新兴市场,不要说其他的,光是用来贮存果蔬肉食的罐头产业,所需要的薄轧铁皮,就是一直存在供不应求的缺口问题,因此每年龙武军内部召集各阶层关系户组成的改委会议,都要重新计算和协商,以决定来年的配额。

    更别说从战后各地轰轰烈烈屯垦开荒所需的农具,到越来越普及的各式车船载具的备换零件,乃至各种方兴未艾的水力工场所需要的精密铸件……因此龙武军这些年已经从大量下游产业的地段项目中淡出,好集中资源研经营最核心,利润附加值最高的高端核心产业,而把外围生产和下游配套项目,交给那些与龙武军关系密切的商家集团。

    “转改委议定……就让薛景仙来主持扩大会议吧……”……

    长安内里的秘密小宅。薛景仙还在慢慢大量这床前梳妆的人儿。

    红罗绮碧帐,她容色仍与当年无异,眼角眉梢却多浸风尘沧桑,虽然方才亲密的欢愉过,但还是有意无意保持着淡淡的距离,或许这仅仅两个同样有故事的人,相互籍慰的理由而已。

    “你的恩客么……”

    看见床头小匮上几封烫金华封名帖,薛景仙眉头挑了挑,虽然对这个女人不冷不热的态度和不太愿意依附男人的独立性子已经习以为常,但是心头还是微微跳了一下。

    “你也会吃味么……”

    女子扑哧一笑,却打破了内室沉闷的气氛。

    “他啊,就是外道州府,进京来跑三造的配额的……每年这样的人,老多了”

    那女子轻描淡写的说。

    “要想拿得出手的排场,少不得要到我的手下,出条或是开个局子……”

    原来,由于龙武军方面经营有方,兼管打理的少府寺、将做监、军器监管辖下的产业和门类,也随着这个团体的日益显赫而水涨船高,各种直接和间接关系的矿业工厂膨胀到一个相当庞大产品门类,其中大部分都是市面上紧俏稀缺的商品,这些产出,除了军队内部消化,输给朝廷和皇家的配额,正常生产计划之外,总有部分多余产能,是作为掌握在上层手中,按照亲疏远近斟酌着,分润给盟友势力,外围和下线的关系户的地下配额。

    他们跑的就是这个路子,以钢铁项目为例,虽然各州各道的,都实际有定额,但是排位有先后,地域有远近,而生产出来的货品,大多数后总是供不应求,要预定排位到年后,毕竟谁不想为自己的地盘,多争取点资源,又能名正言顺的进行公款花费。

    “这位京兆胡静水,又是什么人……”

    “他就是吃这关系碗饭的,专门给人搭个线的勾当……”

    女子头也没有回的解释道。

    既然有需求自然有市场,不过那些外地的官员,在自家地头上固然是一呼百应的强势人物,但是到了京里,却都不算什么菜,不是什么人都有关系,直接攀结上朝廷大臣什么的,于是一些官场中间人的身份和关系,来传达和打点,于是这种富贵帮闲身份的中介惦客应运而生。

    为了方便做事,他们往往是挂靠在某某家勋贵宗戚子弟,或是清闲的京官门下的名义,面皮厚,人脉广,手眼通活,能上能下,身边又有一帮各色身份帮衬跑腿的人,从某衙门的小吏,到土生的富家子弟,乃至行院的红牌什么人都有,要场地有场地,要便利有便利,通晓各色寻欢作乐的手段,能陪着玩耍各种时新的娱乐把戏,也可以游刃有余的润滑着,原来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之间的关系。当然前提是提供大量金钱的周转。

    他们往往按照之间的派系和喜好,凑成一个个小团体,相互竞争又相互帮衬着,从过手的巨大数额中抽水,也能活的很滋润。

    “这位背后可是歧王家的老幺,不要小看这些宗子们,没什么品职,能耐却不小,真要起横来,连品官都要绕着道儿走,而他们的领头人,恐怕你也认识,就是宗伯家的老二,与那位府上往来密切……估计牵线牵的就是这条路子……”

    “再说了……就算南司没有配额,混点北司的份子,也还是可以交差的”

    那女子一边梳头一边继续道。

    自从少府寺、将做监、军器监三造的总舵产业回归京师后,这些营造部门的产业,也按照地域和背景,自动分为南司和北司两个体系,以关内道为分野,分别主理剑川山南等西南各路,和河西陇右等西北路的官营产业。而在关内道乃至京畿,则由这南北司的工场共存,进行经营生产上的直接竞争。

    而事实上大多数人口中的三造,也主要是指在那位大人手中经营的风生水起铁板一块的南司。至于北司,本身就是个什么都有的大杂烩,是各种势力为了效法南司的成功而拼凑起来的,当然由于体制资深的弊端和积习,模仿的效果并不是很好,反而成为底下官吏,强取豪夺的招牌和名头,最盛时,西北路但凡是能转点钱的营生,都有插手。

    不过近些年来在南司的强势下,并部好过,已经逐渐式微下去,再加上前些日子政治大地震,众多靠山们的倒台,北司差点就变成一个昙花一现的历史名词,不过南司背后的那位大人不知道出于什么想法,却在关头上放了一马,让北司这个名头得以继续延续下来。

    不过北司过关了,不代表里面的人都能过关,许多人直接被送进北军的临时大狱拷逼刑问,运气好的在反复过堂,脱了几层皮后被压榨出历年吞没的最后一丝好处,才放出来;运气不好的,就直接连带身家一起人间蒸了,连个声响都没有。

    现在正在接受南司派人的接管和整顿,要有些日子才能看到效果。不过在京师附近的部分产业,已经开始重新产出了。

    听到这里,薛景仙却是苦笑起来,这个特立独行女人,还在介怀自己那点小心思么

    关中河北相继收复后,大量曾经被招募起来,配合龙武军的各种组织和人员也被遣散,有些表现出色直接被收入军中特殊编制,有些做过贡献的则被安置到流民大营或着还乡团中,继续从事反奸细刺探,有些通过龙武军的关系网,被安排到官府的地方基层去,或者推荐给关系户以保镖护院的职业继续混饭吃,还有一些则利用某些方面的空白,摇身变成地方性的帮会组织,或者在有限的资助和扶持下渗透到各行各业去,也算是洗白了……他们也被称为特五类。

    但为了防止别人利用龙武军的名号招摇撞骗,败坏声誉,只允许少数几个特殊的存在,可以必要的时候使用龙武军的名号,以规避不必要的麻烦。象这位正在平康里混的风声水起的青

    楼联合,“天上人间”的幕后主持人,梅玖娘正好就是其中之一。

    在龙武军这个体系里有很多消息的渠道,负责的层次也不一样,有些是面向军中的,有些事幕府的,还有些事官场上的,有些是对五大长史负责的,有些由六曹分别掌握,有些则是直接向那位大人负责的,梅玖娘正好是那可以向总府直接通报的极少数人中的一位。

    按照那位大人亲手订立的情治条例,这两个人是基本没有交集的机会,也应该避嫌的。他们应该不知情的情况下,通过某种渠道生联系,却又对各自的身份相互保密。

    但是薛景仙自从遇上她的那一刻起,鬼使神差的想法,让一切生了不可逆转的过程,也让事情滑向了不可预料的方向。

    很难以想象。

    那些个周密的组织、条陈、结构、职能、使命、纪律、目标,人生观、制约和监督……这些奇妙的构思和想法,那些繁复而又精巧的东西,是怎么样从他的脑子给创造出来。

    就算是最近这位大人的存在,号称谋臣席的薛景仙自己,所能了解的也只是他相当有限的一部分吧,不过他又觉得自己似乎又是幸运的,因为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极少数的个别人,自己算是了解这位大人最多的一个人了。

    若不是这位大人是在表现太过于懒惰和散漫,又有很多东西宁愿不要名声,假他人之手,只怕还要有更多的人,食不安,寝不寐吧

    “阿玖……”

    想到这里,薛景仙突然开声道

    “唔……”

    “我想对我们的事儿,给个了结……”

    “怎么个了解……”

    女子正在梳头的动作一顿,且又转身露出一个释然而笑的表情,只是还包含着些惋惜、如释重负,叹息之类复杂的情愫,

    “我要娶了你……”

    “你疯了……”

    女子忽然站起,不顾轻纱滑落,露出成熟美好的身体,抱住他的额头惊声道……

    薛景仙,不是下不了这个决心,只是一直在犹豫,或者说在害怕,等下了决心,他又忽然意识到,或者他在害怕要站在那个人面前违逆他的那一天,虽然一那个人的个性这个概率很小,但是他长期以来潜移默化成的习惯,就是潜意识的不愿意去面对而已。
会江陵 第四百六十六章 世事难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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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六十六章世事难料

    临时枢密院的签房里。去看看小说网wwwcom。原本平时干练沉稳的薛景仙,一反常态的正在呆,已经引的好些前来交办的参军、参事、虞候、僚属、佐吏们窃窃私语了,难道这位大人也传染了那位总府的神游天外症……

    “我很生气……也很失望”

    还没等他开口,那位大人当场变了脸色,一副沉痛至极的模样,让他的心猛然沉了下去。果然还是不行啊……

    “这种好事,你居然宁愿藏着掖着,也不肯相信我啊……”

    什么,这下却轮到他目瞪口呆。

    “老薛啊,你真觉得我是那种痛恨手下获得幸福的人么……”

    “介意,为什么要介意,我们还在打赌你这根老木头,究竟什么时候开花呢……”

    “玖娘的事情算什么,……好歹算是我们体系内的事,我祝福都来不及,为什么要想着破坏你们……”

    “制度,制度也是人定的,虽然我不会轻易去破坏它,但不代表就没有变通的可能性……”

    “一个有家室的男人才算是生活完整的男人,你没看老温已经好几个外室了……”

    “什么。玖娘不想放弃她的职业,……一开始你的前程就卖给我了,难道你想落挑子么……那我再派个人和她一起经营好了……就叫新投奔过来的那个王启年吧……”

    “没听说过,男女搭配干活不累么……”

    虽然只是短短的片刻,他却象是爬过了好几座大山的悬崖,背汗淋漓起来。然后被名为幸运的东西充满了胸腹……

    “薛大人……”

    突然一连串呼唤把沉入内心世界的他唤醒过来。

    “薛知事……”

    就看见一名风尘仆仆的都虞候站在,手里奉一封文书。

    “薛大人,奴刺的来历已经查到了……”

    “奴刺本是铁勒别种,极北骨利突厥的附庸,太宗年间,奴刺酋长啜匐俟友,帅其所部万余人内附,置于玄阙州……后为铁勒薛延陀所并,转附于回纥九姓的浑部……”

    “这一支奴刺,却是开元十三年,从玄阙州故地迁到河西道北的且末州境内,数百人的小部,然后不断有回纥境内的族人来投,侵并周边部落水草,遂至壮大……”

    唐代在北方的边境极其漫长,而且由于草原势力的消长进退,一直在生变化,那些边军重镇,也只能控制一些节要据点,监控一大片地域内的部落势力。因此象这种中小部落在边境内外的迁徙,是很正常的事情。特别是在边军大举内戍勤王后,这种控制也被大为削弱。

    某些境外部落羡慕南边的水草。派族人越境放牧,乃至进行小规模的迁徙和渗透,也不足为奇。只是……

    “回纥,怎么又牵扯到回纥了……”

    他顿时心中一跳,皱起眉头来……

    说到节要,瀚海城,唐代北庭大都护府治所,当之无愧的所在

    瀚海之名,起于贝加尔湖流域,有唐一代,亦作后世贝加尔湖至杭爱山之间,蒙古高原大沙漠以北及其迤西今准噶尔盆地一带广大地区的泛称。

    据史籍载,瀚海军城旧址为汉代戊巳校尉耿恭屯戍的金满城。后为西突厥叶护阿史那贺鲁的驻节之所,称“可汗浮图”。自本朝灭并西突厥后为庭州,长安二年(7o2)在此设北庭大都护府,下辖金满、轮台、蒲类(后改菊花)、西海4县。后改北庭节度史,所辖瀚海军驻此,为唐代北疆重镇

    由于瀚海军所在的庭州北庭地处天山北麓,东连伊州、沙州,南接西州,西通弓月城、碎叶镇,乃是中西交通的重要孔道,亦是护卫丝绸之路保障天山地区安全的主要军事支点。是大唐在天山地区边防体系的核心环节。旧史称:“安西、北庭,人性骁悍,控制西域五十七国及十姓突厥,又分吐蕃之势,使不得并兵东侵。”

    常驻士卒一万两千员,战马四千二百匹,相比驻留西州的天山军、驻防伊州的伊吾军,是十大节度使,数十镇边军中,少有的一只满员军,乃是北庭节度使的主力,为西域缓冲和护翼的主要军事力量。

    下辖沙钵守捉、耶勒守捉,俱六守捉,轮台守捉、东道守捉、神山守捉、凭洛守捉、西北道守捉等九守捉,及瀚海军中军所在的南营,构成了庭州的防御体系,守捉之下的编制有两种情况,一是守捉统辖若干队,一是守捉统辖若干烽戍。前者巡狩地境,后者警防一方,各有押队官三人。

    围绕的这些守捉,又有清海军、俱六镇、洛镇、神仙镇、沙钵镇、蒲类镇、郝遮镇、盐泉镇、特罗堡子诸屯所。据《唐六典》卷七记载,本朝在西域的屯田,安西都护府有二十屯,疏勒有七屯,焉耆有七屯,北庭都护府有二十屯,伊吾军有一屯,天山军有一屯。共五十六屯,每五十顷为一屯,为塞北军屯之要。

    此外,

    从瀚海到伊吾军所在蒲类海之间,不乏大小水草之地,因此其境内还有游牧有少量的回纥部落,西突厥末裔的处月、处密部也杂居在此。这些领既向唐称臣受封,也向回纥王帐藩贡。遇战事,也要出马出丁。

    因此,在真正历史上,作为北庭最后的据点,瀚海军一直到贞元六年(79o)才陷于回纥。

    军城周长十多里,内外两重城,城外四面环水的布局,内外城均系夯筑,其形制基本一致,即内城墙随着外城墙的曲直而曲直。内外城墙都有敌台、角楼和较密集的马面。外城还有曲折的瓮城,其北又有羊马城,城墙之外均绕以宽阔的护城壕、马面、敌台、角楼和瓮城等都使用了任木的做法。

    外城的城墙、马面、敌台、角楼和羊马城,基本上都是薄夯层,圆夯窝,坚硬结实;内城的城墙、马面、敌台和角楼都是厚夯层、平夯、无夯窝,比较松软。外城的城墙、马面、角楼经多次修补或增筑。最近一次乃是北庭节度使盖嘉运的增筑,挖宽了四面的护城河,又筑高了内城……

    此刻,作为大唐疆域最北之域唯一一座大型军镇,也正在进行新一轮的增筑,与温昆水下游连通的护城河被截断排干,进行拓宽挖深,掘出来的泥土,直接被用模子打压成坯,垒叠风干。

    被风蚀和剥落的墙面被层层的脚手架覆盖着,大量松脆的墙土被刨下来。直到露出坚实到刀插不进的里坯,用河沙沼泥灰浆调和的混合物抹平,再贴上泥胚重新烧制的大砖,将那些护城壕、马面、敌台、角楼和瓮城层层码置包裹起来。

    呼号的民夫和匠人,穿流不息的轮车,日夜薪火不息的窑炉矿坑,把这个原本因为大举内戍而变得偏远清冷的军城,变成一座喧闹繁华的大工地。

    而

    大量驱赶着牛羊的远近部落,正在用壕沟和栅栏围起来的工地外围进行交易,各种口音,大声的用结结巴巴的语言,外加肢体的比划,进行讨价还价。不时有人抡着鞭响把牛羊赶进栅栏后,然后载着一驮半车沉甸甸的茶砖、烈酒、布帛什么的,冲冲离开。

    满地的帐篷里,正在一边宰杀牲畜,一边烹煮培制各种肉制品,大量剔的干干净净的骨头被丢进滚水大锅,不时有人捞出沫子和血水,直接用小水轮冲洗到护城河里,临时搭建起来的仓房,已经堆满各色货物,最多的是皮子和羊毛打成团的毡子。

    “尽请枢密大人放心,只要瀚海将士存续一日,就不会让西夷、吐蕃和塞胡合流……”

    站在城头上,踌躇满志,信誓旦旦说话的,正是留守的瀚海经略都司杨袭古。

    由于北庭副大都护、瀚海军使、兼营田支度等使,为身在长安的豫王遥领,安西大都护兼安西、北庭节度使郭臬还在路上,因此,北庭境内空虚而脆弱的军政要务,都靠这个名不见经传的瀚海经略都司杨袭古的手腕,在勉强维持。

    军中最讲渊源,枢密院军司马岑参,曾在历任北庭都护、伊西节度、瀚海军使封常清幕下,任过节度使判官。因此很早就搭上了他这条线。暗中往来不断。因此对那位枢密大人,也不算陌生。

    不过他很快可以从这些琐务中解脱了,因为朝廷新任的翰海军使段秀实,即将带兵赴任,同来除了三千河湟团练之外,还有数千名傍户和枢密院拨付的足够半年需的粮饷,要知道自从内戍之后瀚海军上下,已经好几载没有过全饷了,全靠与岑参那头关系,私下经营一些小规模以物易物的边市,作为补贴。

    直到这两年,才情形有所好转,因为。

    自从可萨突厥来朝,打开北上回易之路后,瀚海军由于地处节要,沟通东西,又有足够支撑大量暴增人口的土地和水源,也自成为一个上好的大型中转之地,因为许多背上寻找财富和商机的商队在进入咭嘎斯人的领地之前之前,会在这里进行最后一次交易和补给。

    突然蜂拥而至的商团,和各种背景的代理人,将这里很快变成一个喧闹的市集,彷佛是一夜之间,各色钱庄、邸店、行栈、馆肆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甚至朝廷也在这里设置了一个市蕃使。原本防御性质的军城也变得狭窄起来,于是新规划出来的外围,虽然还只是用栅栏和壕沟圈出来的,却被各种新建筑划定的地基所填的七七八八。

    随着新作物的引种和收获,原本每年屯粮备边紧绷绷的日子,被大大缓解,那些本地留守的屯户,光靠售卖自家田畦里的瓜菜,或者从比较干净清冽的温昆水下游取水来卖,也能赚一些外快……

    长安定明坊鹰鸽里,当然这个听起来很特别的名字,和传统情报、特务组织之类没有一点关系,纯粹是字面上的意义。

    这也是一个有幸在战后得到推倒重建的坊区,因此充斥了各种风格和门类的新型建筑,围绕着正中一个巨大的场市,这里也是长安最大驿递集散地,各种官营私办的货场、行脚局,充斥其中,围绕着这些产业,又衍生出专门饲养、训练、销售传译鸟类为主的特色市场,本来叫做定明里,不过因为每天起落盘旋于空中,大量人工驯养的鸟类,让这个地段成为长安的一大奇景,因此本名反而没人叫了。

    总驿署的建筑里,京兆府判官王伯伦,也正在大光其火。

    “蠢货,我让你们内查,是查奸防谍,有无内外勾连,出卖本军的利益……不是去查那些军头、僚属勾搭寡妇,争风吃醋这些狗屁倒灶的勾当,……大半个月才抓出个私下倒卖军资的,都是干什么吃的……”

    作为刑部侍郎崔光远的手下五虎之一,他也被称为坐地虎,一度是那些地下世界中,小儿止啼一般的人物。

    “做狗就要有狗的觉悟,我们是用来咬人的……死死地咬住一切可以怀疑的东西,不要怕误会……一切都有我和崔大人扛着”

    “清风明月和军宪司,那是上头自己抓的根底,我们不敢比……但是另外整出来的那几家,可都在看我们的笑话,不要连个江湖会党凑合成立没多久的新京联都比不过,我们可是崔大人一造的老班底,年底的考绩什么,薛总司可是直接象上头汇报的……”

    说道这里,他声音不免有些无法察觉的酸溜溜。

    作为老京兆的同僚,有个漂亮的老婆和可爱的女儿就是不一样,哪怕到了长安后,薛萍还是可以籍着这个由头出入于那位府上。

    不过其他人没有这点渊源,就只好靠比谁更卖力和做事的手段,以获得上头的重视和资源的倾斜,不过这点想头和私心,也就偶尔冒出来很快就被丢到一边,毕竟作为他们总靠山的崔大人,虽然号称上头的心腹肱骨,但并不是排第一位的,有这么个渠道,对这个背景鲜明的小团体,还是大有好处的。

    现在本家的情治系统正在整顿,在这期间,谁的表现更出色,谁做事更有手段,无疑能在整顿结束后,为自己的部门获得更多的主导权和语话的分量。因此连崔大人也二话不说的,放下手中的勾当跑外差去了。

    作为崔光远得力部下的京兆五虎,花惊定在城管总长任上,被人阴死在长安变乱之前,李处很早就转入军中效力,李椿去外道主持对那些江湖势力的清洗,严随崔大人去了外州,只剩下王伯伦在城里维持局面。

    暂时教导他手上的,是数千名城管马步队,上万名外围和线人,以及挂钩的江湖人士,必要的时候,还有一个正军标配的巡城团,可以调动。不由他不生出些多余的想念,大展拳脚作出点什么东西来。

    “小的这儿倒有一个不怎么确定的线索……”

    手下中突然有人开口道。

    “在西市里厮混的孩儿们,有人在胡姬的酒肆里讨活时,偶然听过一群沃祠里出入的胡人,正在打听军中火器的情形……”

    王伯伦眼睛一亮……

    吐蕃高原雅龙地三东岱之一弥罗川,

    赤卢水边在河渠的弯道中设立的营帐,金银镶宝的器皿,盛满了高地风情的佳肴,羊奶羔子、庖野猪,青稞嗉子、大盘的酥油堆子,大桶的烈酒,象水一样随处盛放,任人自取,用牛粪和松柴终日烧的热融融的火塘,由守夜的娃子不断添入来自天竺和唐地的香料,把营帐中熏的气味浓郁无比。

    “已经是第四天了……”

    旁边的贵姓伴从,窃窃私语道

    “少王宁愿在这下贱的猎营里和那些侍女们厮混,也不愿意回到赤妃的宫帐里……”

    “难道真的要诞生一个下贱王裔么……”

    另一些人则在交换着外界的消息见闻。

    “寂护那个傻和尚,捡错了日子来吐蕃,还想和摩柯衍辩法,结果马向的杀僧令一下,一并被砍了脑袋……”

    “这个莲花戒乃是他的妹婿……”

    “佛门也能娶妻?……”

    “天竺本土佛门又不禁婚嫁,也不忌荤食,与中土那套自己鼓捣出来的戒律是两回事……连这位莲花戒大师的夫人,也是佛门中赫赫有名的人物,一家全是佛子高僧……”

    “你这该死的羌种……”

    突然最大的帐子动了动,从织绘着生育与富饶象征蛙眼女神的彩色毡帘里滚出一个人,还有醉醺醺的骂声。

    “贵人前的土地,哪有你安坐的位置……野狗想混进獒群中么……”

    那人苦着脸拍拍皮袍,从地上一骨碌爬了起来,却又换过一个谦逊卑怯的表情,对着围上来的年轻贵姓们,讨好的笑笑。

    “低地来的羌生子,这次你又有什么有趣的东西,献给王上……”

    “那醒脑提神的药茶和香精还有么……”

    “那种能够让人忘却伤痛和疾病的油膏呢……”

    “药茶已经没有了,香精和油膏还有一些,全部被王上拿走了……毕竟马向正在查禁来自低地的货物,我们也只能在迁徙的时候,少量的携带一些珍贵的物品,大老远的来这么一回可不容易”

    那人谦卑的低下脑袋。

    “不过,我另外还有一些低地来的神奇香草,你可以叫它无忧草,只要闻到他的味道,什么烦恼都会忘却到脑后的……”

    说话间,他从袍子里掏出一个花纹精美的小袋子,倒出一些小棍一般的事物。他们虽然号称是上族的贵姓子弟,但是被打到这偏远之地来陪伴少王的,要么是有特殊的目的,要么就是家族中不得意的人。

    “这可是罗些城里的贵人们,也在流行的好东西……”……

    厚实的大帐中,满地都是狂欢作乐过后的痕迹,只是那些衣衫不整抱成团昏睡的侍从和下女们,早就被清理出去。

    “这是弥罗岱的百户扎佯……”

    一个穿甲披袍的壮汉,满脸热切和尊敬的表情,伏在偌大的毡床前。

    “出自布鹿川卓白家的支系……也是王姓最忠心的臣族之一……自江布大王起,就世代守护先王陵谷……”

    “马向可以调走宫堡的护兵和附近东岱的将主,却没办法替换掉这些世系守灵的家族……”

    “你的东岱里有多少可靠的人……”

    毡床上懒洋洋的声音,

    “回尊贵的王上……”

    百户扎佯把头贴的更低。

    “岱主那儿不好说,但小的领下有一百五十名拥有铠甲的正户岱兵,如果是秋狩后,还有三百至五百名自带弓马的附从和伴随……如果再加上输粮打草的娃子,也有一千多名……”

    来人躺在旃檀里,和那些侍女一样被送走后,宫帐的主管躬身进来,毡床上的人又道

    “宫堡里送来的饮食,照例赏赐给那些婢仆和娃子吧……”

    “是……”

    “丹切,我的帐官,你的脸色为什么这么难看……”

    “帐下的那些娃子中,昨天有人失足落水死了……”

    “这些卑下的东西,死了就死了,还用特意浪费我的时间么……”

    “就是王上经常赏赐的那个捡马鞭的娃子,机灵鬼切波多吉啊……他是了疯症,狂笑着跳进河里把自己淹死的,与他一起的好几个娃子,也已经变的呆呆傻傻的……下人们都在传他们是中了魔魇……又有人说,他们是在圣湖前,做了不净的事情,被神明惩罚了……”

    “……”

    “要不要从雍仲的冈仁波切(神山),请鬼神家的尔莫泽杰(苯教巫祀)来颂咒……”

    “滚出去……”

    毡床上突然爆出一声怒喝,随后几件沉重的器皿砸在他身上,让丹切战战兢兢趴在地上,连头上被砸出的血水也不敢擦拭,就这么倒爬退了出去。

    (苯教之初,诞生于高原部落,有“魔苯”、“赞苯”、“沐浴苯”、“招财苯”、“占卦苯”、“龙苯”、“神鬼苯”、“历算苯”等三十多种原始的“苯教”,最后形成有为苯、无为苯、轮回苯、涅盘苯、道谛苯、法处苯、所知苯和福德苯等八大类别。在松赞干布引入外来文化和佛教的大开化之前,这些苯教也是个部落知识和信仰的传承者。)
会江陵 第四百六十七章 养成与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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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舞转回红袖。去看看小说网wwwcom。

    歌愁敛翠钿。

    满堂开照曜,

    分座俨婵娟。

    张云容掂指如兰,臂绽如花,正在教授几名身材窈窕的1o1I们,跳新编的婆罗门舞。只有半截的舞衣和短裙上,镶满闪亮的宝饰和金玉,摇曳抖动在大段袒露出来的雪白肌肤上,特别的养眼悦目。

    几只1o1I明眸皓齿,眉目如画,刚有点育的身材秀逸细致,随着紧绷的舞衣,隐隐露出诱人的含苞花蕾曲线,娇娆绽放和清纯妩媚的鲜明对照,让人看的有点上火。

    自从张皇后在长安之乱中,突然暴疾“病故”后,她也像是解脱了一般,放下了心里包袱和最后一点矜持,努力使自己融入到我的女人这个身份中去。

    舞谱都是从东天竺和南天竺花了大价钱搜罗来,然后进过某些商人的渠道,被当做礼物送到我这里的,由译文馆逐字逐句的推敲成汉字。然后抄送一份来我家进行订正。

    按照自古以来的惯例,所谓每个成功的知名女人背后,都有一个强大权势的男人,按照本朝的传统,每一个彪悍的名女人背后,都有一个出身显赫的男人在默默奉献……

    就像阿蛮,据说本朝十二种乐部,她精通两种,熟悉三种,对其他七种略有涉猎,因此除了作为小丫头的替身,代言出席各种朝廷上层和军队内部活动之外,就是一心陶醉在恢复修订前朝遗矢的乐章曲谱上。这些年她倒是越来越淡泊了,虽然没跟着玉真大长公主去修道吃斋,却也气质雅脱的让人觉得离俗世越来越远。

    因此就由原本打下手的云容,取代了她教授那些家养1o1I才艺的角色。

    我钩钩手指,一把扯住飘逸的围帛,将她拖带倒进我的怀里,勾起她的下颔,细细的品尝起来,灵芝手勾住她的丰美修长的腿根儿,一点点的引导着她的身体,盘缠这攀结上我的膝盖。

    几个1o1I的舞步还在继续,却已经慢了下来,竖起耳朵,偷着眼儿小心翼翼的观察张云容的娇柔美好的身段,在我的抚弄下。轻音浅唱的一举一动。

    人的惯性真是可怕,之前我还多少有些自小养成的道德,生怕教坏了小孩子,但自从长安之乱后,我最后一点忌讳也荡然无存了,所有有花堪折直须折,需行乐时只需行,如果我不行没了将来,这一切还不知道便宜了谁……

    按照初晴的规划,她们将是我府上的家姬,按照各自的兴趣和专长来培养,安排了众多的项目:比如向阿蛮学习《霓裳羽衣势》;向董兰亭、张微学习十二部乐;向林素昔学习《古文观要》和《史略》;向公孙大娘学习「邻里曲」、「裴将军满堂势」、「西河剑器浑脱」;向金求德和月兰之剑两口子学习刺禁之术。反正我1o1I控的黑锅已经跑不掉了,养几只和养一大群都算是养成。

    待到成年后如果没有被我看上或是选入小丫头贴身的卫队,就会给一个收养的身份,在体系内部找一个好人家嫁了,对于那些可塑性较好的小女孩来说,衣食无忧的生活、良好的环境和教养,她们也似乎逐渐习惯了这个身份和角色,毕竟这对当世大多数同龄的女子来说,这也是一个不错的将来了,起码我还给了她们选择的机会。

    虽说是养成。但相比起那些老牌的豪门大户,我家简直善良的掉渣了,要知道家姬舞伎什么的,都是养来赏玩或者送人的玩物,象歧王那样用女人的身体做活动的人烘炉,赵王家在大冷天用脱光的家姬来做肉屏风的行径,也不过是上层社会的一个觉得理所当然的笑谈。

    用初晴的话来说,这就是她们学习的机会和重要内容之一,比如将来如何才能侍奉家主让人满意,对她们的成长有好处。

    云收雨散,几只观摩的满脸通红的1o1I,乖巧的帮我重新把家居的衣袍穿戴起来。只是他们的老师张云容,已经酥软的没法再教她们任何东西了。

    “这是什么……”

    我忽然看见她们手上都有玉色珠子或是银制的铃铛子,不像是我家的东西。

    “这是惠妃娘娘送的……”

    为的1o1I,爹声细气的回答道。

    我哦的一声,却想起前些日子,在政事堂小坐,与领班宰相韦见素的那番谈话。

    “沈妃啊,这些年她也不容易……”

    韦老狐狸已经老的满头霜雪,但这个几上几下的经历,似乎并未对他的容颜产生多少影响,看起来还是那么的……恩,还是充满了,老而不死谓之贼什么的味道

    “她本来就是小门户的出身,却得到太孙的宠爱,当年就碍了多少人的眼,光是那位心胸狭窄的杨国舅,就曾经想方设法把自己的侄女儿,塞进太孙身边。太真娘娘正当得宠,宫中的争风夺宠,风波险恶,也不知道让她吃了多少苦头,才被太孙一力保全下来……”

    “长安沦陷,太孙随圣上西幸,多少妃主随行,你以为她是被无意落下的么,不过是乱局中的人心险恶而已,连太孙都以为她难以幸免了,……这才重立了独孤氏……”

    “但是没想到,当年从逆贼孙晓哲杀妃主大臣血祭安庆思,到安庆绪弑父逆乱杀掠全城,乃至河北联军血洗洛阳,其中几次三番反复动乱,她屡屡逃过一劫,也算难为她了……”

    “今上好容易把她寻回,自然珍爱异常,不过也碍了别人的眼,好歹是皇长子的生母啊,本朝虽然抑制世族,可是皇后的尊位上,也没出过寒门庶族的出身啊……不要说七大氏族。就是京畿所在的崔韦裴卢高陈张那些宰相、后妃世系……多少人想把自家的女儿送进中宫”

    “今上当年还是太子,自保有余却庇护不足,而举天下之大,还有谁能够想你一般,同样是不起眼的寒门出身却手握权要,与太子关系亲密相善,又有今上、太上渊源。只有送到你府上,才能断绝大部分人无谓的想头啊……”

    想到这里,我忽然想起,历史上广平王领军在外,沈妃在光复后的洛阳大内突然失踪。却也有别样的意味了,按照正史的展,这可是一个未来皇帝的生母,一个潜在的庶族皇后和太后,很难说那些门阀氏族,会有什么样的想法了。

    我也叹了口气,就算在我家,也不是照样有人敢打主意。可见这背后的水,是如何深的。独孤氏或许有这个动机和想法,但是未必愿意犯这个大不韪,但是其他人……或许小白老早打算好了,从一开始就和她的命运,就和我家牵扯在一起了……

    河西西境。

    一群伤痕累累衣衫褴褛的军人,正坐在一个凹地里休息。

    这也是一个典型的战锋队编制的小组,按照本朝行军的体制,大军出外立营,所部分为战锋队和驻队两部分,轮流当负备敌和守营任务。而这些战锋组是由各营团队,在战前按照需要临时组成的,一般一名资深什长带若干名槊兵、刀排手、射声健儿、掷弹兵等组成。

    只是这只小组未免太凄惨了些,

    两面大排被砍的稀烂,却没舍得丢掉,槊倒有好几只长短不一,显然一只还是骑兵用的马槊,三名射声手中,两具弩机已经彻底损坏丢弃了,只剩下一只铁臂弓还能用一用,其他两人只能用捡来的角弓作为辅助,唯一一名掷弹兵身上,绑挂火弹的背带被砍了一个大大的裂口,又用草绳扎起来。

    两名负责背负弹药箭矢干粮的团练,身上已经没有那种沉重的负弹背篓,一个在用扁壶里那点可怜的烧酒,小心翼翼给伤痕累累血迹斑斑的众人清理伤口,另一个,正在用一小布包的细沙,从浅浅的泥水坑里。滤出一些可以勉强引用的浑水。

    他们小声交谈着

    “吃完这最后一个罐头……烟火管制令就自动失效了”

    “路军头有令,多收集贮备食物饮水,今后要化整为零在山里和那些逆贼周旋了……”

    “那那些伤者呢……”

    明显是学兵的年轻面孔突然问道。

    其他人声音一滞,却对视了一眼心照不宣的转而言顾,没有回答他。

    他们有些是随拓揭军,在山里被打散的学军和教导团的成员,以往的野外生存训练,让他们的存活比率,比那些普通将士,要搞的多,因为封锁的放松,而突出来,试图投奔静边城,却遇上静边城破逃出来的路嗣恭一行,合流击退了追兵,转而逃进那些胡马不擅长的山中。

    作为军阶和官职最高的路嗣恭,率领这些幸存者,因为还带出来数量不少的火器,因此可以依仗举火火力的优势,与敌军且战且走,在敌占境内顽强的活动者。

    象他们这样的小队,还有若干只,却是那些幸存者中,能够凑出最完好的阵容。仅仅是因为朝廷二路讨伐军已经到达苍头河的消息,他们负责的是摸清这次西北边乱具体规模和幕后的一些东西……

    听着山下满营帐的灯火和獒犬的吠声,显然这次武装的任务并不轻松……

    “都是这些破烂,你叫我怎么和那几位大人交代……”

    数十里之外,攻克了静边城的部落军队领,却没有多少胜利者该有的喜色,看着一堆堆从倒塌的砖石下清出来,已经烧的扭曲变形的器械,正在大光其火,

    “石炮、车弩,旋风炮,弹射具,我要完整的样品……”

    “不是还有几百具大致完好的弩机吗,……”

    另一名头领,小心的问道。

    “那些机弦和小件都被锯挫破坏了,也不知道能不能修好……”

    他没好气的回答道。

    突然远处腾起一股黑烟,慢慢的扩散开来,却是营地的方向。

    “大事不好……”

    惊慌失措的奔过来名骑手,落地喘声道。

    “贮放那些火器烧起来了……”

    “混账……”

    他怒从胸起一脚踢翻这个带来噩耗的骑手,

    “不是叫你们好好看守么……”

    “我们是按照上师的吩咐,把这些火器用沙土埋起来贮放……”

    片刻之后,他满脸铁青的站在烧成一片焦黑的营帐前,

    “是那些库藏的火器被做了手脚,搬出来没多久就无故自燃起来,烧的很快……已经死伤了好些看守帮运的……还着了仓房和马厩……”

    为了完好夺取这些东西,他故意让出一线让那些人跑出来,准备逐而俘之,结果被半道杀出的伏兵给破坏了……,就算如此,能够得到这些剩余火器,也足够成为他向那些背后支持者交涉巨大好处的重要资本,要知道,另一路去袭夺火器产地的,几乎是什么东西都没得到就铩羽而归。

    现在居然两头落空,让他不禁愤怨的想吐出血来。他又想到一件事。

    “那上师呢……”

    “上师和匠头们正在检查那些火器,不想突然起火,裂溅的到处都是,上师当场被撩伤抢了出来,匠头们有小半都没逃出来……”

    脸上几条鞭子抽出血痕的部将,不敢捂住,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

    那些匠头可是部落里宝贵的财富,一个大部也就那点人,如果不是他有私心,想找出一些火器的奥妙,把仅有的一点人手召集起来配合上师研究……

    他更烦闷的是,前来讨伐的唐军主将,什么悍将卫伯玉,简直是卫乌龟,数万人马盘横在中陵川那点距离走了整整三天,一遇敌就结寨,几次试探性的接触战,也不乘胜追击,却派人四处大掠草场河川,……不管派去多少诱敌的饵,都一口吃掉,就是不肯加快进军的度。

    而迎战的这些部族之军,要它们召集起来四处流窜劫掠容易,但是要它们长期聚拢藏匿在一个地方,却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光是一天就要吃掉上千只牛羊,仅仅这一个月,就有不少小部的人,担心自家的草地和牲畜,试图偷跑而被处决。如果不是靠大敌当前和强力手段的约束……

    而

    幕后约定前来招抚的人,也迟迟没有动静,彷佛就从来就没有生什么事情过一般。当然,他也多少明白,被招抚也要体现出足够招抚的价值,只有打痛那些官军,又让朝廷觉得继续进剿是在得不偿失,才有招抚的可能性。

    不过,只要,只要能完成那个目标,想到自从多年前他被派来主持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部,在背后一直支持他吞并和收服众多部众、土地,一点点的经营成一个举足轻重的部族势力的那些人,他顿时捏紧了拳头,看了眼那些在他盛怒面前,手足无措的部下和族人,突然下了个决定。

    就把他们全搭进去也不要紧吧,反正是一些杂姓的部落,就算全折损光,也伤不了真正的根本。作为草原人的生存法则,也不会轻易把召集将来,寄托在唯一的道路上。既然已经铤而走险,就没有回头的机会,充分运用作为棋子的身份,左右逢源,从几方多捞一些好处才是正理……

    “切波节热……我的手足”

    高原的山口,一行漫长的队伍蜿蜒而下,人人具是满脸风尘和疲惫的颜色。

    为的男子,被骑士簇拥着迎上一片早就驻扎好的营帐,身后是漫长的车队,驮载的是今年提前上缴的番供。

    “我的贵人,您可回来了……”

    切波节热微微让过他的把臂握膀的招呼,谦卑的弯下腰来摊手,向这位尊贵的年轻人行礼

    自从这位大人留守在南诏北部的苏毗族人组成的军队动乱,连同新封的领地一起叛逃到唐人那儿之后,他这个八牦牛氏族中,最有希望的领部大臣,就被颜面尽失的大弗卢,“高升”为驻留在勃律国的押藩使,名为奖赏,实际上却远离了他的部族军队。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将在这个位置上度过很长一段时间,

    因为,所谓的押藩使是一个相当尊贵的头衔,专门管理那些派驻在周边藩属的藩官,对那些从属于吐蕃的藩国部落来说,这些吐蕃派来的藩官,就是生杀予夺的太上皇,也是当地吐蕃驻军,各位千户的监军,这个位置尊崇而荣耀,比那些小国的君王和大部族的领们更显赫无比,但绝对也远离权力的中枢。

    但是他居然也被招回来,虽然只是暂时的。

    “马向居然下令从天竺和黎域同时调集粮食和金钱,连泥婆罗和小勃律也不例外,这可是破天荒的事情啊……”

    由于吐蕃常常沿着当年王玄策,攻破阿罗那顺的路线,袭掠东天竺诸国,因此那里也被称为“吐蕃麦庄”。而泥婆罗和小勃律国,乃是吐蕃在东天竺和黎域保持控制和影响力的重要据点,也是最手笼络的藩臣家族,与王家是世代的姻亲,每代吐蕃王的大妃中,必然有一个来自泥婆罗的妃子,而前代的勃律王则取的是赞普的妹妹,吐蕃的大公主。

    大弗卢的征收,已经波及到这些亲缘的藩臣身上,显然不是什么正常的事情。

    “您不知道么,十箭氏族戎郭家的本山城堡,已经被来自罗些川的军队攻陷了,所有的人被赤身裸体的倒绑在马背上,押送到罗谢川去,……那些边远一些的贵姓部领们,已经有人把自己的儿子,偷偷送到大弗卢……请求马向的原谅”

    “现在马向的仓实里,堆满了来自各地寺庙供奉的金银珍宝……而马向的大军还在集结”

    “罗些川还在流传一些谣言……”

    “什么谣言……”

    “关于山南之乱的……”

    “哦……”

    年轻贵人的手,突然轻轻滑脱了下缰绳,随又紧抓在手中。

    持续数年的山南之乱,十四姓小王在内的数百家贵姓受害,数十万的奴隶和百姓,被裹挟进动乱中,或被杀死或被饿死,无数庄园和田地被毁坏荒弃,再加上来自象雄讨伐平乱的军队,对残余的百姓,肆无忌惮的烧掠,几乎毁掉了这个吐蕃在低地河谷上人烟稠密的大粮仓,直到现在还没恢复过来。

    “有谣言说,当年大弗卢对山南的动乱迟迟未作出足够的反应,并不是因为大臣们先前的疏忽和后来争执,就是执政的马向故意放任那些暴民,来削弱亲近王姓的贵族,后来派遣与有世仇的象雄军,也有借刀杀人的意思……”

    切波节热小心看了他的脸色,才又道。

    “毕竟,那些亲近马向的臣属,都在山南重新圈占了大片的无主之地,却是不争的现实”

    虽然这种谣言看起来很浅薄无稽,但是对位于权利顶端的人来说,就是宁信有,勿信无的道理了。

    就象之前关于少王秘密笼络外臣,希望提前主政的消息,也是这般莫名其妙的冒出来,多少充满了阴谋和诡谲的味道,但却不得不让人重视起来,马向为此流放和遣散了红山宫里一大半的陪臣和宫官,又从各家贵族子弟中重新挑选少王的伴从,从宫帐卫士到牵马抬鞭的娃子,都换成阿里来的新面孔。

    “那我们的王呢,还在雅龙热雍侍奉先王的陵寝么……”……

    “这是弥罗驿秘密出的信……”

    雍结行宫的总管南奘的面前,摆放着一枚他十分熟悉的银鹘箭令……

    “是关于您勾结摩柯衍,并提供秘密庇护的消息……”
会江陵 第四百六十八章 奇兵与投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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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六十八章奇兵与投毒

    河源谷地中陵川。去看看小说网wwwcom。

    营寨间旌旗飞舞。壁垒森严,刁斗号角声绵延不绝,营前军阵,气势如山,间隙疏松有序,保持了足够的进退攻防伸缩空间。士卒面目洋溢着久经沙场的自信和勇毅。虽然偶起风卷沙尘,旗舞襟飞,人马肃然不动,队型严整。不时出入在错落的壕沟栅寨之间大队小股,往来不绝,尤见百战之师的动若脱箭,立若横枪。

    立营之势,乃是根据本朝《下营斥候并防捍及分布阵》条:

    出征行军的基本军制是“七军”,即中军、前后二军、左右二军、左右虞候二军。在七军之中,前后二军和左右二军又称为左右厢四军。中军四千人。……左右虞候各一军,每军各二千八百人。……左右厢各二军,军各二千六百人。四千人为营,在中心;左右虞候(二军)、左右厢四军共六总管各一千人为营。……六总管下,各更有两(小)营。

    中军四千人,内取战兵二千八百人,五十人为一队。计五十六队。战兵内弩手四百人,弓手四百人,马军千人,跳荡五百人,奇兵四百人。

    左右虞候各一军,每军各二千八百人,内各取战兵千九百人,共计七十六队。战兵内每军弩手三百人,弓手三百人,马军五百人,跳荡四百人,奇兵四百人。

    左右厢各二军,军各二千六百人,各取战兵千八百五十人(共计一百四十八队)。战兵内每军弩手二百五十人,弓手三百人,马军五百人跳荡四百人,奇兵四百人。

    马步通计总当万四千人,共二百八十队当战,余六千人守辎重。

    ……遇贼,将出战布阵,先从右虞候军引出,即次右军,即次前军,即次中军,即次后军,即次左军,即次左虞候(军)。

    中军的大帐中。在微凉的气候中却是被炉火烤热融融的。

    满案菜肴被抓的狼藉的盘盏,并列的长桌,十几架正在烧烤的牛羊吱吱冒油,自有有人不断削片割去火候适合的部分,盛放到餐盘中,

    在行军状态下,龙武军的军官的伙食与士兵无异,都是从一个大锅里搅出来,只是按照军阶等级,增加一些瓜菜、肉蛋之类的辅食而已,这也是龙武军对“与子同袍”的自豪的传统。

    又是例行的餐会,对此有经验的军将和士官们,早早就填饱肚子,然后端着茶水或是小食,啃着为数不多的水果和干脯在一旁三五成堆的闲聊,等待开会的时刻。

    这样的机会也是消闲享受的时刻之一,有些人也会捎带一些比较稀罕的瓜果什么的,给自己的亲兵马邑尝尝鲜……

    “听说了么,楚国公主家的独孤雯要去和亲,这是大好事啊……起码许多人的下半身得以保全了”

    “好个p,也不知道谁这么倒霉。别看她入幕之宾多,要是被她一个不合意,爆蛋蛋爆到死……这可是事关藩国脸面的外交大事件啊……”

    “据说是和亲去可萨国,也只有那样极北极西的绝域,才不会吧她的坏名声给传过去,没人敢乱嚼她的舌头啊……”

    “你就是兀风堡,用小半队军乐手,吓跑上千人胡马队的那位啊……”

    相互打招呼,攀谈着各自的来历,只是兵器不离身,再怎么闷热,甲衣也扣的严严实实。作为老龙武士官,他们已经习惯了不修边幅的一边手把酒肉谈笑风生,一边随时可以操家伙上阵的传统。

    “不要说的那么不堪……”

    另一些则在讨论军情通报上,关于静边城破后,残余拓揭军的消息

    “拓揭军好歹是平乱出来的百战之兵,若不是以拓跋党项为饵,诱进这些西军不胜长的山地中,还不知道会有什么结果。”

    乾元元年秋,吐火罗叶护乌那多与西域九国领来朝,请求‘助国讨贼‘,肃宗派他们赴朔方行营效力,构成了拓揭军的最初班底。因此这些幸存者被打散后,按照各自在守城战中养成的默契,组成一个个小团体突出来,好容易才和取得联系。他们关注的一些学长和前辈,也在其中。

    “这就是兴兵打战么,……”

    当然也有些异议的声音

    “简直是全副武装的巡游啊……叛番没攻灭几个,只烧掠了一些破烂……”

    “这就是武装巡游……”

    同伴明显在餐会中有些陌生和拘束的面孔。努努嘴,。

    “毕竟那些家伙还没试出全力呢……还稳妥一些好”

    他们是来自体系外那些军队,既有新编的北军和卫军,也有以助战为名,沿途召集起来的地方部队,对于检点后的那些外军将领来说,他们在平难中所创下的功业,足够他们在目前的位置上,舒服的享受到子孙还有剩余,但是如果想更进一步的前程,就必须接受再教育和职位的流动,这是看起来很宽松的双向选择。这也是他们如此热心此次战事的缘故。

    “轮战轮战,究竟要轮到什么时候去……”

    “肃正……”

    突然一声大喝。整齐划一的甲荡声,一身银虎山纹冠盖,昭示了他们作为主将仪仗的身份,为者来人鹰鼻深目,彪悍凛然,他叫卫信。

    乃是主将卫伯玉的亲军头目,以别将衔当任衙前将之职,曾经是塞北有名的沙盗酋之一,却栽在仗剑游历西域的卫伯玉手上,遂为折服改姓投身,随从军而征。他统辖的部众。也相当具有特色。

    在龙武一府三率之中,除了那位总府大人,由家将和士官组成马步水射工缁一应俱全的微型军队龙鳞兵外;中率府韦韬的亲军,是以师从同门出身为骨干,以长枪大马冲锋陷阵的突骑队著称,又被称为狮子营;高适的亲军,则是以当年哥舒帐下共事过,而前来投奔的老朔方军士,攻守皆长,绵韧有余,因此也被戏称为老磐营;而作为卫伯玉亲军团最大的特色。这种边军军户背景为主,还有好些早年意气相投的游侠儿渊源为骨干组成,号称披坚执锐无所不拔的拔山团。

    随后进来的卫伯玉年惑三旬,相貌英挺,脸上神情淡然,顾盼自有一种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威煞和肃然……虽然气度城府都随着年岁已经包敛了许多,但是眉眼间隐约还可以感觉到早年的意气飞脱和热血决然,让人本能挺胸凹肚的精神一振。

    紧随而入的李勉,个子不高相貌魁伟,看起来相当有力量和城府,又一丝说不出儒雅的味道。却是此次的领军的将副。

    李勉字玄卿,乃是少有宗室出身的将领,郑王李元懿的曾孙,父亲李择言,曾为汉、褒、相、岐四州刺史、安德郡公。而且他原本并非武人出身,到他这一代袭荫也是个衣食无忧的开国男,但是他却选择去出仕,官至开封尉,治理水陆所凑,邑居庞杂,最号难治的汴州,而富有绩名,后以本职赴国难,先后从征与河东节度王思礼、朔方河东都统李国贞、朔方左武锋军浑释之帐下,东征西讨,为今上所赏,专领天子八军之一。

    这位李中郎亲手带出来的白营,也与别家的精心打造的精锐中军不同,都是一些长短槊队组成的,却把这种最大路化的兵器,挥到了极致,在河北讨逆的时候,尽管面对那些山呼海啸一般的三边劲骑,也丝毫不落下风,颇有些话腐朽为神奇的味道。

    鱼贯而入的还有随营的都军法长,材备官、都虞候、席参军诸差遣,以及行军长史、行军司马、都掌书记众佐僚……最后。还有一个风尘仆仆毡衣裘帽牧人打扮的中年人,眉眼尽是沧桑的颜色。

    “这位就是青海王府长史慕容殷……为本军联络”

    待到人齐齐一堂,副将李勉看了眼卫伯玉,才开声道。

    “奉枢府令,三天前,安乐州刺史各部一万骑已经出兵上曲……攻灭奴刺及附部十七处水源地……”

    这句话入巨石穿浪,在那些军将中,荡漾起神情各异的的波澜,诧异、震惊、了然、惋惜、坦然、叹息还有少许的不甘……但除了那些外军将领之外,大多数人却没有多少嘈杂的声音,而是将目光灼灼的聚焦在他身上。

    “众将士听令……”

    卫伯玉吐声道

    “诺……”

    帐一片肃立顿足声……

    “内枢密大人,又去军器场了……”

    头斑白的御史中丞吕,却正在上谏。

    他本是蒲州河东人,天宝初进士,累历虞部员外郎、侍御史。肃宗即位於灵武,他驰赴行在,拜御史中丞,从幸还都至今,是宪台中唯一资历比御史大夫韦鄂还要年长的老前辈。早年和内侍朱光辉、李遵等走的近。

    不过因为他曾经做过哥舒翰的度支判官,与旧日同僚的高适、严武依旧有所往来,因此那些阉党动前,反而把他排除在外,结果他反而成为少数被牵连进长安反乱,却又被起复的前朝老臣。

    不过私交归私交,这个人不喜欢龙武军这个跨体制的怪物的态度,倒是一如既往,经历了长安手下一班年轻的御史,天天盯着龙武军的吹毛求疵,不过他的一切手段,都是在御史闻风察事的本职内出,倒也让人无可奈何。

    “军器虽然事关重大,但是责专其人,任以所长就可以了,枢密身为军国之要,却喜欢专营这些小道小术……实非国家之幸,所谓上好下效……”

    “知道到了……”

    小白有些头疼的摆摆手,却又想起登基之后的初谈。

    “正是因为他通晓的太多,处处都可大用,我反而不知道该怎么用了”

    刚刚因为父皇退位前的那番评价,再加上一些谣言,有点心乱如麻或者说没来由心烦意乱的小白,不禁对着被招入的宰相李泌,既是自嘲又是牢骚道。

    “臣子太能干,天子也有压力啊”

    “陛下,您似乎执着了”

    这位白衣卿相,李泌静静的看着他,这才笑笑说

    “哦”

    “臣阅史书,古今有能成大事者,虽然各有异才,但也无出用人驭心之道,未闻有需要兼通博类如此之多的旁门小节,而大成就的……”

    所谓话不在多,点到为止。

    “这么说,倒是朕失了分寸……”

    他才心底平静下来,轻轻点了点头,他虽然初为天子,但起码纳谏如流的气度还是有的。一想就明白了。

    作为一个人的寿元和精力毕竟有限,要学会这么多东西,必然没有太多的顾及其他。所谓天妒其才,其实就是殚精竭虑的东西多了,不免要折其阳寿的。

    古之管仲、诸葛,皆如是以,而自古君王之道,不在能够兼长多少才识,这些东西再多也不过是锦上添花的点缀,真正的核心在于驭人用士之道。

    倒是那些醉心才学文艺之道,而名富一时的君王,却因为荒废了上位者根本,而失国丧柞的比比皆是,或困于权臣,或陷于外虏,难得善终……

    丝毫不知道又被人打小报告的我,正在重新扩建后的军器场里,查看最新式的产品。

    因为那场动乱,军器场周围建筑被拆平了老大一部分,直接也划入了新场地。

    “这是乾元五式,改进而来的泰兴初式……”

    新任的弩坊署令,指着几具正在演示的弩机,对我介绍道。

    原有场官因为尽忠职守,几乎全部战死,因此不得不重新从剑南抽调人过来主持。

    “换了更坚固更轻巧的弩臂和棘轮,缩短了弩架,以减少射远,提高射,方便携带,一个健卒,用扳杆一气可以连六十至一百只……直接用手的话,也可以快连射三四十只……”

    我哦了一声。

    现在铁臂弓和钢弩现在已经是龙武军上下普遍性的多型号和系列的装备,连那些无甲的武装民夫战时手里都有一定的配备,当然到了那些民夫手里,都是最简化的廉价产品,虽然准头和射程都比不上正规的军用品,但是靠数量攒射,还是相当可观的。

    因为结构简单,维修方便,通用性好,怀了只要回炉再造就好了,所以许多军将士官,都会另外掏钱定制,或者买上一把袖珍型号的便携版,作为和军用匕一般的近身武器,有钢铁工业和标准化生产这两样大杀器,让这个装备和训练的门槛变得很低。

    我点了点头,他又把我引到另一处,正在往满地泥水里投掷的士兵身后,一个个火雷被丢出去,却没有爆裂开来,而是被捡回来拆开分类放到一边。

    “他们这是在做什么……”

    “回大人,在做环境测试……”

    “主要改良了密封和火的工艺,在潮湿多雨的南方,也能较好的保存和使用……”

    一排排用藤编的篓子和扁箱,里面码着小罐一样的火雷,这个东西直接可以由义勇、团练等武装辅兵,用背带负载身后,作为射声手和掷弹兵的助手。分别写着乾元初式、乾元二改之类的名称

    这些只是官面上的名称,随着军工产品庞大的系列不断拓展,为了方便管理,在内部还有一套用共和历的生产编号,比如乾元五式,就是共和16o4型改,然后还有初(原始型),型(定型列装)、改(改良版)一二三四等若干种,其中又细分为不同地区的使用版本,象南方用于防潮的油蜡封装,到了北方,可以因为气候寒燥而干裂。

    现在军器监已经制造出许多奇奇怪怪的产品,一些已经通过实验,准备产量化,一些还在小批量生产实验阶段。

    象长安之乱中,展露头角的火箱车,其实就是木塞助推的火药弩,用的是竹管,射十几次就烧蚀的不能用了,但是装填方便,材料廉价易于获得,集中起来作为箱车或者队列,还是有可观的杀伤的,而且还省力,对操作要求不高。就是射程和威力,都远不如强弩。

    看完火箱车的演示,我还是有些意犹未尽,这东西看起来烟火很大,乱箭齐飞很是壮观,但是一定距离后就没有准头了。野战之中,对骑兵,也就一轮压制的效果。

    弩坊署令察言观色,随后又使人帮出一具沉重的扁条箱,打开却是一些铸铁壳的产品,却是早就秘密在研制和实验,却一直没有正式列装爆炸物,样式比最初的形式精致了许多,只是火管被分开放在一旁。

    不要小看这一管火用的火棉,那是用血淋淋的人命堆出来的,为了实验出合适的成分比例,前后死了十几个人,还有三十多人被各种意外炸伤、烧伤,乃至成为残废,为了固定实验结果,获得稳定生产的配方,在反应实验中又有多人受伤,各种器材损失无计……最后才得到类似钝性射药、钝性炸药,敏感炸药三种结果。

    虽然爆炸物很早就出现在龙武军的内部,但是出于种种条件的限制,使用效果不怎么理想,还只是停留在开山破石炸死物的攻坚实验上。除了少数几次特例,几乎没有大规模运用的实践条件。

    这次在实验的新式投掷爆炸物,已经很有些后世手雷的雏形,只不过要大上一号,精炼黑火药的爆芯占了大部分的体积,裹着薄薄一层硝化甘油的填充物,废铁渣预铸槽的破片外壳已经打磨过,一点都不咯手,还有一条丝涤做成的甩尾,和大多数火雷弹一样,引线是与弹体分开的,分为瓷粉摩擦的拉和芦苇管线香式的两种。引信中用了松香、樟脑和石蜡,可以一定程度上防水。

    拿在手里沉甸甸的至少有两三斤,据说最有力的熟练老兵,能甩投出4o多尺。再搭配上大弹弓加导轨一样的单兵弹射器,就成了山地部队也能使用的利器。比那些在南平府的小规模冲突中,已经混杂在火油弹中使用的黑火药弹,却是天上底下的差别,当然成本也不会太低。

    看完了这处,我又去了军医署下的防疫局,这里有个连那位总医官也不知情的部门。

    表面上是瘟疫急症的特别处置部门,他们真正的是龙武军秘密所属的毒物处理小组,对各种毒物及其药理进行试验分析,找出中和缓解的措施。此外,他们还有一些秘密的任务,

    比如用白汞蒸馏出的气体,用来熏制茶叶、茶砖、丝绸等高档商品,然后通过特殊的渠道送到吐蕃去,作为进贡给高层的礼物。又如还有在水里添加炼丹产生的易融汞化物,然后用其中的养的鱼,浇灌的食材,给罪大恶极的死囚或外族高级俘虏食用,观察其积累反应过程。

    目前可以观察到的中毒症状为,,奥斯脑中枢神经和末梢神经被侵害,轻者口齿不清、步履蹒跚、面部痴呆、手足麻痹、感觉障碍、视觉丧失、震颤、手足变形,重者神经失常,或酣睡,或兴奋,身体弯弓高叫,直至死亡。总而言之,有很高的几率,提前进入老年痴呆症状。

    恩,虽然是无限拉网式的无目的投毒,但还是让我们为吐蕃那些活体小白鼠默哀吧。
会江陵 第四百六十九章 冤大头与配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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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六十九章冤大头与配额

    随着闭门鼓的敲响。去看看小说网w-W-w7-K-aNKanc-o-m。留在宫中最后一批外臣,走出勤政殿来。

    “靠。又是找我拉赞助的,……我就那么象冤大头么”

    我满肚子腹诽一边嘀咕,一边不停打着饱嗝由两名内官搀扶着,走下朝来,执金吾奔走开道,打开边上的小门,坐上专门定制的马车,一头躺在水垫的软榻上。

    刚开始重新上班,还真有点不习惯这样的早起晚出的规律,好在新朝给留宫面议的大臣提供工作餐,四冷四热两汤,还算精致可口,而且无限添加,于是我把满肚子郁闷,化为在皇帝跟前闷头大吃大喝,把怨念给加倍的给吃回来的动力,结果一不小心就撑着了……

    因为,

    连带着西北战情咨询的短暂会面,皇帝小白批转了一份奏章过来,却是准备开官椎的交、潮、洪、明、泉、福、楚、扬、登登沿海各州大埠。有士绅百姓联名上书,请效法广州中都督府开办的京师两学,及其附属学堂、分校、预科院的模式,在当地开办公学,开藏书楼,以弘扬教化,宣德圣道。

    公办学校倒是问题不大,这是唐玄宗老皇帝,自开元年间以来就制定的既有政策,只要稍微因地制宜的调整,就可以进行公募办学,教师也很好办,王维他们有的是一班弟子门生什么的,把他们放出去主持一方,也算不错的出路。

    但是这个藏作为知识载体的书籍,在这个时代还是比较稀缺的资源。

    可以说,自从光复长安后,我就从官家的库藏和民家的私藏缴获大量的书籍,而我家名义下直接或间接主持和赞助的,各种恢复古籍和搜罗海内外藏书的项目,这些年也一直没有中止过;由于水利机械的成熟和运用,天下规模最大,效率最先进的印刷设备,都掌握在我家和关系产业手里,象水力的印刷机械,效率很高。黑市里流通的众多刊物,就这么大规模印制出来。

    不过这背后,我似乎嗅到那群以登州为基地的江南商人的味道,似乎还有我的体系内某些人故意的推动,他们要求的也太专业了,都是些倾向实用性强的门类。

    显然是地方上某些有识之士,也察觉到了其中的重要意义。藏书和学校,也代表了这个世道的知识和舆论的倾向。

    不过我可没有这种崇高的兴趣和觉悟,广州是我领地经营的后方基地的样本,按照开元年间唐玄宗的说法,「广州有海舶之利,岁贡珠玑」,至于其他地方嘛,我可没有这么精神和热心去推广学校什么的。

    只是作为天子的小白似乎对这样的事情很热心,再加上李泌和韦见素那两只老狐狸一唱一和的在旁煽风点火,一堆文坛宗室、开文辞先河之类的大帽子忽悠下来,楞是从我这里敲诈了一大笔实物赞助。

    而且还不容我反悔讨价还价,当场就让起居舍人给记了下来“某年某月,天子召对梁枢,以劝学计,献书十万。为朝纲典范”云云,似乎早就计划好了。

    要知道,光靠翻译翻印这些书籍,就是我家一门利益非常丰厚的行业,一不小心就要做好几个月的白功。

    “尊府,回宅么……”

    车外的仪卫等了半天,都没见我出声,押班的虞候将鱼同这才轻扣象牙玉珠的门帘开声道

    “不回家,直接去定襄坊庆民里的坊东牌楼……”

    我慢慢揉着肚子,一边吩咐,一边闭上眼睛。

    “慢点走……”

    等我重新被唤醒的时候,已经到了地方,走下车来,腹胀的感觉也好了许多,那些仪卫也消失不见,只剩下水亭里换了一身男装,已经等的不耐烦,气鼓鼓瞪着我的小丫头。

    “好吧,这都应该怪你那位皇帝哥哥,是他要弄些国家大事吧我留朝的……”

    我有些心虚的摊手道……说实话,她穿男装还是那么可爱,用广大宅男的术语叫做伪正太的荫

    “算了……放你一马”

    小东西别别嘴,莞尔一笑,还是挽上了我的手臂。

    “作为补偿,今天我们一定要下五条街都走完……”

    然后和我滔滔不绝倾诉起她这些日子的各种见闻和心的。我只需要静静听,笑看着她手舞足蹈的比划,就觉得很满意了,我和她的世界,也不外乎如此吧。

    跑到这里来见面。或者说约会。

    主要是,最近在家里宅的久了,连思维和反应也有些迟堕了,早上起来浑浑噩噩的不知道做什么好,用了好半天才想起来这两天要做的事情,恩,声色犬马,果然是容易让人堕落沉溺的东西啊。

    今天早晨便宜女儿玉坊来问安的时候,突然想起来自从来长安之后,我的女人却越来越多,和小东西独处的时光却越来越少,长安之乱后,为了安慰那些受惊的女人们,我身体力行的有些精疲力尽,已经好久没有和她一起逛街,所以今天干脆把她约了出来,重新回味一下两个大小不良,横扫成都街道的旧日时光。

    定襄坊庆民里的坊东这条街市,也是她挑选的,最近才新兴起的旧货交易市场,由于附近住的都是军中的家眷,手中很有些剩余物资什么的,所以刚开自来了一个街头小市。把一些积累下来却又用不掉的东西,进行售卖或是交换,由于二手货,所以价格比较低廉,还提供翻新服务。

    这也是长安城中的模范示范街区之一,因为这里最早迁移到长安的龙武军家属的聚居区,是按照综合的需要和考虑,特意被清理和建设起来的坊市。

    建立有属于户曹管辖下的,类似居委会的综合自治机构拥军会以及众多的工役小组,每月由户曹拨款补贴,以协调这些军事内部的管理。组织一些集体劳作。医馆、蒙舍、就役所……甚至还有一只居民组成的巡防队,因为这里家家都有兵器,

    基本在龙武军这个体系内生的婚丧嫁娶生老病死衣食住行,都可以与之扯得上关系,所以大家都是熟头熟脸的知根底,有什么生分的人,或是异常的事情,在这里根本掩藏不住。

    因而,虽然算不上环境最优越的地段,乃是长安治安最好的善之地,不用带太多的随从和护卫,就可以比较写意的混迹在人群当中悠游闲逛。沿途说不定那家,就是龙武军的据点或是暗哨,童子军的一些特殊试炼,有时候也会选在这里,因为要在经常能碰到熟人的地方,隐藏身份完成任务,是一种考验。

    当然了,也基本杜绝撞上纨绔子弟欺男霸女之类戏码的可能性,因为基本没有什么不长眼的家伙敢在这里生事,而那些有些身份的人,也不会吃饱撑的,特地跑到这种地方来体现自己地位和权势上的优越感。

    不过小东西喜欢来这里,却是因为另一个缘故。

    由于龙武军中有不少剑南等地招募的将兵,还有部分龙武军的将士,在驻守期间娶了当地的女子,因此他们的家人,借助军队内部往来福利,往往经营一些地方风味的小食或是特产什么的。也在这片聚居区的范围,形成了许多地域鲜明的饮食风格。

    象巴州口味的胡辣蟹丝,江陵口味的鱼白生、云梦口味的鸭肠花、襄阳口味的切水鹅,岭南口味的押鲜烩……自从南平开府后,又多了许多南诏风味的小食蕉叶肉、塘糊鱼、炒麦花、炙蜂蛹

    还有些偏街小巷里才能看到的手艺面人儿、滚糖花、甜果板子之类的东西,因为没有官差敢来这里纠正市容,也没有泼皮什么的敢来捣乱,因此,在这里流动摊贩猬集的特别多。也算是集长安之大成。

    虽然没有那只标志性的动物在身边,但还有人不时的和她打招呼,显然在这儿已经混熟了。因为这里,经常看见些身份比较高的军眷在活动,因此就算看见了熟悉的面孔,也不至于大惊小怪的咋咋呼呼。在闹事的嘈杂喧嚣中,很有点普通人家的安宁温馨的味道。

    因此,

    虽然已经是初秋,午后的阳光,还是有些秋老虎的味道,灼射的行人不得不躲避在树荫下,她却绕有兴致的拉着我的手,在人群里转来钻去的,挤的一身汗也兴致不减。

    “小白狼呢……”

    第二十六次在某个摊子前蹲的双腿软的我,终于开口找了一个新的话题。

    “小白狼去减肥了……”

    她不暇思索的道

    我这才想起来,小白狼似乎最近胖了起来,连爪子都肥嘟嘟的涨了一圈,连原本凌厉的线条,也变得圆滚滚的憨态可掬起来,因为府上的女人们突然兴起的苦练厨艺之风,导致浪费了大量上好食材而产生的副产品,都被填进了小白狼的肚子里。

    某个地方,尘烟滚滚被拖在马车后面,被迫没命跑的口吐白沫两眼反白的某狼,拖着长长的舌头正在喘气……

    “云西大捷……”

    突然一匹穿朱骑士,穿街而过,手中擎着一只奏捷的白色露布,高杆挑起的帛书上写着新鲜的墨迹,隐约可以看见,“枢密副使、权河北大都督”字样。

    “骠骑大将军仆固……大破犯境逆贼,斩获各万,献俘来京……特此告喻”

    骑士口中高喊着告捷的露布,想分拨辟浪一样,在拥挤的人群中开出一条道路,游街而过……

    “仆固怀恩终于回来了……”

    我心中暗念道……

    长安的另一处,一行甲胄鲜明的队伍,在执金吾的前导下,踏上了朱雀街。

    熙熙攘攘的繁华,让为的人很有些感触,多载以前,当初过长安时,满城的人烟凋敝,狐鼠穴于人家,再回来却是满城的繁华稠密,不得不感叹某些人经营的手段……

    我和小东西一直在街市里溜达到天色昏黄,才在一片华灯初上中回家来,因为她玩的很累,所以我是亲手抱着睡的死沉沉的小东西,走下车来的,因为小东西又长大了不少,匀称而柔软的身体,没少吧我压的龇牙咧嘴的。

    好容易咬牙谢绝了别人帮忙,把她抱上床,塞进占满了大半床,我特意给他定制的各式布偶中,裹好褥子塞好抱枕,刚坐下来没多久,黑裙白兜的初晴就叩门进来,拿了今天访客的记录来过目,我就在小东西的房间里,靠着那些软绵绵的布偶玩具看了起来。

    有些拜访可以不理会,有些可以解释谢绝,有些可以拖延,有些可以安排到将来的日程中,最后却现,今天来而来一位稀客

    却是许久不见的姑苏慕容家的那位慕容望,带着几名江南背景的登州商人,刚刚来过,因为我外出没在家,所以是薛景仙接待的。

    “老薛还在府上么……”

    因为薛景仙总算是有家了,所以我给他在梁府旁边安排了一座独门院的小公馆作为贺礼,不再象过去一样,一天到晚都住在我府上。

    “还在左花厅下的签押房……”

    初晴回答道。

    “叫他过来说话……”

    我吩咐道。

    他们是来找关系,竞买漕运的配额,现在这些伴随龙武军家的商人,似乎越来越活跃,几乎任何官方向民间承包委托的项目中,都有他们的身影。

    因为继任李泌的河北采访处置大使李揆,正在努力恢复天宝年间的漕运规模,当年为了解决关中日益增加的人口粮食问题。开元初,河南尹李杰始为陆运使,从洛阳含嘉仓至陕州太原仓,置八递场,相去每长四十里。每岁冬初起,运八十万石,后至一百万石。每递用车八百乘,分为前后,交两月而毕。其后渐加,至天宝七载,满二百五十万石。每递用车千八百乘,自九月至正月毕。

    天宝二年,又有左常侍兼陕州刺史韦坚开漕河,自苑西引渭水,因古渠至华阴入渭,引永丰仓及三门仓米以给京师,名曰广运潭,又名积水潭。旧于河南路运至陕郡太原仓,又运至永丰仓及京太仓。

    天宝中,每岁水陆运米二百五十万石入关。因此河阴仓等所储漕米和物资不仅供西运长安,又兼为各地军费开支之用。

    只是战后李泌主持河北期间,打理兴修水利,疏浚河渠,而负责漕运的人力,不再从沿途州郡兴师动众的就地调差遣,而是水路上由裁汰军人组成的工程军承运,又从口外互市,获得上万牵挽的牛马配备其中,陆路则分包有实力的劳役商人以车牛抵转,可以说相对效率提高了不少,也大大减少了各种名目的损耗。目前大致恢复到了天宝年间的六成。

    但是完成对关内的输粮后,这个回程就等于空载了,过去是给丁壮遣粮,沿途自行解散归乡,现在情况有所不同,数万的工程军和牛马照样需要消耗粮食。

    于是时任江南租用调使的第五岐特地提出一个建议,与其让这个回程的人手和运力空置,还不如向民间招标承运其物,所得财货二成补贴那些工程军,为差役钱,其余归中处置,一部用于筹集安置解甲归田老军的差遣费,一部为国家创收,所谓一举三得。

    再加上登州至江南海运的兴盛,因此西北路之财货,因此自此通达往来于江南,后来朝廷经略河北各镇的钱粮输供,也是通过这条回程的路线,乃至龙武军在安东派遣军的供给,也是通过这条线,因此运输配额变得不敷使用,紧缺起来。

    但是相对民家自己运输,这种官运虽然贵了一些,但是在大宗项目又有无法替代的诸多好处,比如不用过关卡滞留,没有盗匪乱兵之损,负责承运的都是前军人组成的,地方上没人敢乱打主意,因此配额减少,竞争反而劲烈起来。

    自从我就任内枢密使后,军队的漕运配额,由兵部的库部、驾部两司具列所需项目,总章参事府进行规划,再报送枢密院审核添减布,可以说整个过程,都掌握在与我关系密切体系内。

    他们之所以跑过来,是因为李揆正在开浚汴水(广济渠)的工程。

    (真正的历史上,自从兵乱以来,很久没有整治河道了,到处泥沙淤积,河床堵塞,千里河道变成了浅水滩,水路运输犹如旱地行船。再有就是百姓死伤流亡过半,人工奇缺。三是盗贼蜂起,沿河两岸到处是匪徒巢穴。四是沿岸驻军多为骄兵悍将,粮米经过,马上截留。在这种情况下,恢复漕运谈何容易,乃至史称斗钱运斗米。运输成本已经高得令人无法接受。朝廷也因此陷入财政周转困难的恶性循环)

    由于唐代每年输往京师的漕粮于春上自江南起运,四月由淮入汴,因正逢枯水期,“多属汴河乾浅,又般运停留,至六七月始至河口,即逢黄河水涨,才能出行,期间等待空耗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因此逐渐被新兴海运取代,但是随着国力的恢复,南北输通的巨大需求,光靠海运还是无法满足。

    因此疏浚加深汴水方便行船的同时,李揆还刚刚在阻隔白沟水与黄河支流之间的大虎岭下,挖通了一条一里半,约三丈宽六尺深的并渠,以分流其运,由此粗估汴州到长安之间的运量,又可以增加半成,不要小看这半成,就算分配给枢密院一半,也是数十万石的配额。

    此外,为了满足新增漕运配额的需求,李揆还放出风来,打算从沿海各州定造五百只浅底大船,每船定价4oo缗,这种船乃是前户部左侍郎兼盐铁转运租庸使刘晏,所设计的大型的漕船“上门填缺船”,还研究改进了船纤所用的材料,制成坚韧的纤绳,减少纤夫伤亡事故。每船配备3o人拉纤,5人撑篙,解决了黄河支流中,船只通行易倾覆的技术难题。为此李揆还请旨,以宰相专断职权,起复了被贬宋州的刘晏。

    消息传出,除了较远的广州、交州以外,洪、明、泉、福、楚、扬、各州,都有相当实力的大商家,打算从其中分一杯羹。

    显然他们的消息很是灵通,平渠以军功连朝廷上还没开始讨论,马上就找上门来了,条件也很优厚,只要能拿到十万石以上的配额,可以不要任何抵押,为朝廷预造大船。

    “大人怎么看……”

    薛景仙再次请示道。

    “这个,军队的配额,他们是不要想了……”

    我看着他们写的陈条,对薛景仙摇摇头。

    军队的配额要优先供应体系内的需要,其次才是赵合德那些,与长期龙武军一荣共荣休戚相关的核心商业集团,象登州那些商人只能算重要的外围,按照亲疏远近还排不到他们。

    “不过其他方面,……却可以考虑……”

    “给一张我的片子,让他们去找第五相公营钻吧
会江陵 第四百七十章 新兆与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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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安。去看看小说网wwwcom。礼泉县,建陵,正是一片枯草昏黄的时节。

    “王老,仆固怀恩回来了……”

    有些幸灾乐祸的声音。

    自从那些有分量的宰臣,相继被贬嫡、流放之后,这里也成为一些政治上的失意者和一些被边缘化的官员们,聚会活动的地方。

    作为硕果仅存的前宰相,山陵使王,无疑成为众人的核心和主心骨,经常时不时的有来自长安的车马,来拜会和讨教这位在大局之外能够独善其身,又继续挥作用的老臣。

    “已经晚了,仆固怀恩回来又能如何,枢密院已经羽翼初成,”

    王闭起眼睛道

    “龙武军的桃子是那么好摘的么……”

    “接手枢密院的时候,多少人偃旗息鼓,就是为了向看他的笑话,这种史无前例白手创成的勾当,不知道牵扯多少方的利益和得失,有道是做的越多,亦容易错的越多。但是他领着那班不知天高地厚的愣头青,居然就做了下来……反而让他经营的那些,都名正言顺的进入了官家”

    他自然不知道,那位集千年封建王朝政权演变之大成的胸中城府。无非就是萧规曹随的上层架构,和潜移默化的外延渗透。

    “现在不知道多少人在后悔呢……”

    “不过这是也有利也有弊,主持枢密院后,那位把自己摆到了台面上,变成了众矢之的的靶子,原本北军的身份,多少可以借助两宫为蔽翼,……”

    “按照这个检点的规程,今后中军和外军的差距越来越大,这怕也是朝廷乃至天子乐见其成的吧……为什么要擎制他……”

    “唯一美中不足的,这位实在太懈政了,始终不肯站到前台来……光是扳倒几个替他摇旗呐喊的,有什么用处……只有诱他亲自出手的次数多了,才容易找出破绽和对策啊,”……

    塞外,

    乌德山和昆河之间的草场,正是秋高马肥的时节,到处是紧啃慢吃,为过冬积膘的牛羊,象色彩斑斓的云彩一般,浮动在草场随风摇曳的海洋中。

    牛羊最密集的一个大海子边上,星罗棋布的帐篷中,和大多数回纥人一般,脱失干正在侍弄一锅子肉羹。一边望着连云帐篷的核心部分,正在估摸着下一次交易的日子,在药箱的里子上刻上一痕,由于草原上没有精确计时的历法和工具,所以他只能用这种原始的方法。

    他本名魏峰,脱失干只是他的回纥名,他也是最早一批被派遣到草原上,并成功立足扎根的极少数暗子之一。

    当年随商队出没在那边远的部落中,依靠受过一点兽医和草药的教育,在那些工艺和资源都极度稀缺的中小部落中,很快就闯出些神奇的名声。并通过某位贵人之口,被王庭所召传服务,经过这些年草原生活的熏陶,已经和一个地道的回纥人没有什么两样,风吹日晒的黝黑泛油的皮肤,满身积垢的腥膻和牛羊粪便味,盘头油光的结辩……

    象这种追随着迁徙的王庭一起讨生活的奴婢匠户,是一个相当庞大的数量,他在其中的地位也不算低至少有外部落派来身边学习兼服侍的几名随从,可以比较随意的出入一些部落的领地,并在其中做客。结交一些有用的人。

    已经有好几个小姓氏族出身的贵人或是头领,希望能把女儿嫁给他,其中一个没有儿子的小部头领甚至可以拿出自己的部落作为嫁妆,那也是上百帐,数千牛羊的部众,依靠这身本事和名声,他在王庭外围那些帐下百姓中,也有好几个女子自愿做他公开或地下的情人。

    其中就有一位叫密尔罕的,乃是可以出入老可汗后宫的侍女,因为生存条件和生活环境的使然,这些草原人对血亲以外的男女关系,看的并不是太严重。没少天为被地为床的在草地里野合了几次,就轻易获得了宫帐后宫里的一些关于老王和妃子们的流言蜚语。

    虽然做的是潜伏的工作,但是他的任务并不复杂,只要把所见所闻,觉得值得注意的东西,写成密语送出。每个月那些行走各部之间的商人送来献给王庭礼物,并在就地进行临时性集会交易的时候,也是他送出消息的时候。

    自从南边的唐人境内,出现了一种像火一样能让人血液燃烧起来的烈酒后,回纥的部帐中就充斥了这种美妙的事物,在最寒冷的世界,只要一口这种东西,就可以让人身体迅回暖过来。因此哪怕并非在寒冷的时节,那些部落中,也总是不乏这种白日喝的醉醺醺的人。而作为最大最有潜力的消费群体,无论宫帐迁徙到哪里,都少不了上门卖酒的部落商队。据说在边境上,已经有很多中小部落。依靠对草原地理的熟悉,做起二道贩子,已经放弃了大部分游牧生活,变成专职的商业部落。

    而他收到的指示,也在偶尔通过商队捎来的一本医书中。其实在他看来,对于回纥这个只有语言连文字都还没形成的新兴草原民族来说,其实没有必要这么大费周章的保密措施,在宫帐中,也只有极少数受过良好教育,并且仰慕中土文化的贵族,才能读懂这纸面上的基本意思。

    在这儿呆的久了,有时候也会产生错觉,或许就这样继续下去也不错。如果不是南边还有娇妻雉儿在等着他,出任务的安置钱,足够她们舒服的过上很长一段的岁月。

    这锅汤子在干牛粪的火力下,突突的滚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从早熬到晚的肉膳,总算是初步大功告成,

    相比他畜医的名头,还有美食的名头,当然这个所谓的美食,是相对那些烹饪方式和材料,都极其匮乏的游牧人来说的。除了少数用的起香料的领和贵人们。大多数人甚至连像样的调味料都没有,而除了个别靠近小盐池地的部落之外,大多数帐下百姓,都只能靠从动物的血肉中,获取日常生活所需的盐分,茹毛饮血既是自古沿下的传统,也是生存环境的需要。因此他仅仅靠几味野外采集的简单调味品的搭配,就可以交上许多小有权势的贵人们。

    象是今天这样的日子,他虽然不能进入那些大帐中,但是宫帐里照样送来了的整条羊腿,以及一些杂七杂八的野味肉类。用草药烹制好了,他可以留下一小半。

    由于老汗的身体不虞,因此宫帐主要在鹈泉北的公主城和眉间城,仙娥河(今色楞格河)北的富贵城之间活动,以方便调养,连日常的射猎都少了许多,因此他也能比较容易的弄到一些稀缺的物品,这几个名为城的据点周围,聚居着从属王庭的那些工匠家人和他们开垦的小块屯田。

    而

    今天是带兵南下的叶护大王子,回归王庭的日子,前些天风鸣鹤吠的紧张气氛,和涌动在各部头领中暗流汹涌,彷佛一夜之间消失了。宫帐在东向重新竖起了代表王帐权威的狼头纛,

    侍卫王帐的附离子们,宫帐直属的左右部护军,王姓部落出身的控弦之士,内九姓氏族的随扈帐兵;内六外四的国相和大臣们,出身回纥氏族的左右厢五咄陆、弩失毕十部酋长,外九族部落的五大叶护,十六设的大人,众多特勒、亦斤、吐墩(贵族官名),以及附庸各部领带来的健儿……

    还有那些侍奉长生天的巫祀和族老,长年驻留的外姓部落藩国质子、使节,都穿戴一新,即东向西,在王庭外排成了一个浩荡宏大的仪仗。

    除了卧病在床的默延啜老汗,和那几位态度不明的王子。

    随着夜幕的降临,此起彼伏歌颂长生天,歌颂祖山先灵、歌颂历代先王武功、祈祝部落兴旺牛羊孳盛的号歌,那抑扬顿挫的声调,也随着王帐中大宴的开场,在宫帐上空荡漾开来,空气中充斥烤制牛羊肉的香气和香料丢进火堆的气味,捧着各种器物、食材,穿上干净衣袍的奴婢们,象无数条长龙,匆匆穿梭川流在宫帐各处。构成一道独特的风景。

    月色高升之时,酒酣耳热之际,也越的形骸放浪,大声劝酒和拼酒的叫骂笑喊,赤着膀子搏斗角力为戏的撞肉声,大声的起哄和叫好声,夹杂着侍奉宴席的女人们,被弄出的大呼小叫声。

    虽然隔的老远,但还是听的魏峰有些蠢蠢欲动,想了想拿起一挂大排和一攮子酒,走进外围的某处帐蓬群中,这里都是那些战争中多次失去丈夫,又在部落中因为无法生育而被赶出来的可怜女人,依附宫帐一起迁徙,是她们能够活下去的重要原因。

    他小心的避开那些里立着杆子不是出各种声响的所在,找个看起来最干净整洁的帐子,看了眼挂在上面代表最高价值的狐尾,这才钻了进去。

    半夜魏峰突然从女人的怀抱里惊醒过来,浑浑噩噩的吸了口空气中随风带来的凉意和湿润,难道下雨了,随即察觉不对,这是血的味道。赶忙冲出帐子来,跑到高一点坡地上。

    展现在他眼前的,是到处蔓延的烟火和嘈杂声,从帐城中突然冒出无数披甲的士兵,与外面的尖毡帽滚边袍的族军里应外合,冲破宫帐的木围,到处砍杀劫掠那些附属在宫帐周围的奴婢百姓。

    四处燃烧的火光中。

    不时有贵姓和领之类的带着小股亲众杀出来,然后又被更多的乱兵给淹没,丝毫不顾他们或尊贵或显赫的身份,直接乱刀分尸,剥掠一空。

    还有一些穿着红袍擎着弯刀的人,却是宫帐中那些拜火众,正在配合那些乱兵搜掠一个个大帐,不时将藏里头衣袍尊贵的人一个个拖扯出来,男的不分老幼剁死,女无论美丑的就围上一群人就地正法。

    其中很有些身手高强的存在,那些彪悍的外部健儿,在他们面前几乎不堪一击。他亲眼看见一个号称百人敌的军帐头领,被其中一个老人挥刀击飞出老远,就再也爬不起来,软趴趴的喂在地上,好像全身骨头都碎了。

    宫帐外围各部带来的族人驻地,也在黑暗中厮杀成一团,只能看见无数纠缠在一起生灭不断的火把,和燃烧成一片片的帐房……

    新一天的早晨,我是被一些细微的嘈杂声吵醒的,从左拥右抱纠结的女体抽出手来,轻轻的挪开霸占着我胸口位置的小丫头,小脸儿还在嘘嘘吐泡泡睡的正象,不知道半夜她什么时候溜进来,挤进萧雪姿和张云容之间,拿我做了抱枕……

    就看见一些军器监的人,在我院子里活动,见了我赶忙大声的施礼,他们正在铺设和测试一条通往我家的电报线路,没错就是电报线路。

    本来作为在论坛熟读无数穿越者奇思妙想的我,老早就已经动过这个大杀器的念头,并且雄心壮志的想搞的是无线电,但是现实和理想的差距实在太大。

    根据我家死鬼老头舍不得当做废纸卖掉,而被我当启蒙读物的《无线电》烧友杂志上的原理,用一些简陋的材料,制造化学反应的水缸电池不是问题;制造出足够长度的铜线缠绕线圈也不是问题;制造出类似矿石收音机的电磁感应器,也不是问题;但是我对放大信号的设备,却无能为力,而且这东西实在太容易受到天气、地形之类的环境干扰了。

    转而求其次,按照凡尔纳小说《神秘岛》上的理论,建立的原始有线电报线路。结果还是麻烦一大堆,同样还是缺少电流加压的手段,电流信号根本传不了多远,就衰减的厉害;如果用中继形式的逐级中转,光是投入野外的架设和维护费用,也是一个天文的数字,而且太容易被破坏和损毁。但是如果没有足够的远的通讯需要,现有快马和人力已经完全可以胜任,而在较远的地方,信鸽和鹞鹰比这东西更有优势。

    因此这东西对我来说,也就一个奢侈的大玩具和技术储备,不过经历了长安之乱后,我又有了新的认识。

    在长安城附近,借助城建工程铺设管道的机会,埋设下去,作为城内的梁府、枢密院、银台门驻地、金吾衙门、军官宿舍区,以及城外的北苑军营、工场、宿舍、市场等各处重要据点之间的,短距应急联络线路。虽然这东西使用时,需要一个人手摇,一个人断码。

    在初晴的服侍下,一边吃早饭的时光,我终于得到仆固怀恩回城的确切消息,不过据幕府和参军司的分析,这次回来多少有点别样的意味。

    契丹远遁,作为契丹一贯亲密盟友的奚族,也被仆固怀恩作为河东军的侧翼,打的节节败退已经上表遣质降服,为了褒奖其功,仆固怀恩以功选枢密院副使,主持东北路河北各道招讨事,仆固怀恩之子仆固炀赐婚,改授云中经略大使,以管控被分割迁徙到云中道,金微都督府境内的奚族所部。

    仆固怀恩本来是为了制约李光弼,特地从平叛战功和风头第一的河东军里分出来的,但是他又与已经彻底归化的契丹裔李光弼有所不同,身为朝廷的大将,同时在草原上拥有自己的部落和族人,在回纥国内也是重要势力之一。

    金微军虽然名为朔方节度使下辖,其实自称一体,以边民组成的步军和部落出身的马军为主,因此,虽然他手上的军队几次覆没过,但是依靠这些部众和领地,他总能在事后重整旗鼓,凑出一只规模不小的军队,随着内乱的平息,对这些边境势力的需求也逐渐消失。

    为了防止仆固怀恩的部众,成为新的边境问题,朝廷也是煞费苦心,从肃宗皇帝的乾元朝就开始,以其部众在定难中损失惨重的缘故,特别恩给水草地,将其部众从金微故地,分别迁址到,同罗、坚昆、瀚海、松漠等地,在实际将他们与当地部落杂居分散开

    来,然后又以监管为名,把战败的部分奚族,迁徙到金微都督府、河东境内。

    从这方面说,大明宫里的那位肃宗皇帝运筹帷幄,其实并非省油的灯,只是历史上能够给他的时间太少了而。

    因此,仆固怀恩的回京述职之路也是一波三折,最近一次刚刚走到陕郡,结果又听说叛军和契丹残余,流窜到大室韦的领地内,不得不就地上任,再折转回去,以枢密副使、权河北大都督身份,协调主持河北、朔方行营的防堵讨要,同时也是镇压那些因为契丹归来,而有些不稳的奚族部落,确保他们继续迁徙。

    这一耽搁又是月吧,因此直到局面稳定后,才重新上路来赴任,不过拿这么一个大捷来上任,与同进京的,还有部将高彦崇、浑日进、李光逸、张如岳、高晖等人,多少也有点强势的味道,相比郭李的低调内敛,这位的个性和态度,殷鉴一斑。

    这样枢密院河北各路的勾当,就要移交出去。

    同期主管西北路的枢密副使李嗣业,在两天前以积伤告养,请朝廷另选良才代之,朝廷以功加开府仪同三司、授卫尉卿,骠骑大将军,进册虢国公为武威郡王,增食实封二百户。子李佐国荫授宋州刺史,选入右羽林军司阶中郎将。

    关于继任,昨天的内朝上,也提出了两个人选,一个是现任署理受降城的河西副都督马廪,一位是同样西北军幕府出身的殿中侍御史,曾任祥理司判官,兼任关内观察使的李栖筠。与龙武军的关系不错,也有合作的历史,也算是对仆固怀恩回归的一种权衡吧,两人各有优劣,倒让人取舍不下……

    “大食人……”

    大明宫,奉安殿,一身大礼朝服还没换掉,皇帝小白的眉头,难得的拧紧起来,吐了口气。

    在他面前,摆放着卫尉寺检宪司、枢密院兵科房、会同刑部侍郎领京兆尹萧华,通过直接递奏的渠道,刚刚送进来一叠联名具状。
会江陵 第四百七十一章 大食、回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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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七十一章大食、回纥

    这份具状。去看看小说网wwwcom。却是来自上次那些抓获的那些大食人中,一个惊天的大现。本来本朝在中土的胡人数以千万计,他们之所以会泄露行迹,还是因为一个偶然事件,

    因为在长安一起街头冲突,一名外藩胡人砍死了两名马巡城管,而被巡城营抓起来。本来是当做一般江湖人犯事凶案来处理,禁锢了身体后,就直接移交京兆府押审。

    但是随后事情有些出乎意外,当夜一群身手强横的人,杀进京兆府的下的拘押所,把他抢出来,从留下武器伤口和战斗痕迹看,不似中土人的作风,但当时还只是怀疑到沃教、景教这些外藩身上,追查的也仅限于颜面尽失的京兆府。

    后来有好几批不明人士试图窥探龙武军的军器场,其中的一批,被薛平的人设下陷阱,抓住了行迹的尾巴,这才联系到他们身上,但随即就失去线索。

    因为。随后针对龙武军的阴谋开始动,很长一段时间内,再也无瑕顾及他们,追查也无疾而终。直到长安之乱后,满城收捕武功强横的可疑人士,在内部人士的告下,突袭了察事厅在西市的一个重要秘密据点,连带在周边抓了一大批人回来拷问。

    本来抓这些人,主要是进行勒逼一些金钱,顺便展一些内线,但是这一抓就抓出问题来,有人试图反抗,并且身手相当的强横,还有一个已经被京兆府绘像的在逃通缉犯……

    随后他的身份,被那些正巧滞留在长安,原呼罗珊袄教徒孙巴德起义的幸存者和昔日阿布穆斯林旧部的遗族给指认出来,

    当初被抓的那位胡人叫阿希穆,乃是黑衣大食国上层的贵人之子,乃父是阿巴斯王朝纯阿拉伯穆斯林构成的核心九大行省之一的埃米尔(总督),也是当地最大最肥沃“伊克塔”(采邑)的领主和宗教保护人。

    这位尊贵的年轻贵族,虽然有显赫的身份和权势,却并没有太过坚定的意志,直接从他身上挖出更多的东西,牵扯到西市里十几家老字号的胡商和家族,数百人落网,最关键的是一个叫贺维亚的在逃胡人,

    他本来的教名叫赫尔曼。从开元十一年,就以安息人的身份随商团来到东中土,用三十多年时间,在长安罗织了一张细密的网。

    因为相对于新崛起的黑衣大食,唐人更熟悉的是自汉以来就往来中原不绝的安息人,警惕心也更小一些。

    因此这位赫尔曼,不但用安息人的身份经营起偌大的产业,养了上百人的护院,主持着好几只武装商队,与几个当地帮会关系密切,最后还娶了本地的女子,所生儿女又与本土唐人大户联姻。

    除了经营的本事,这人交通的手腕也了得,上结交公卿门第,下接纳士人,颇有些好名声,以至于他产业被城管查封的时候,官场竟然有好些相当分量的存在,前来过问和质询。

    光是他经营的珠宝行会的小圈子,在上层的女眷中很有些名气,店铺的匠师和伙计。可以名正言顺的出入一些高宅豪门,为对方提供服务。

    这人平时行事极为小心谨慎,甚至可以公开做出一些明显违背出身教义的行为,象所有落户在长安的外域胡人一般,他既尊从沃教的祭礼,又同样过唐人的年节风俗。因此,连他的妻子儿女都不晓得他的另一重身份。

    手下替他奔走做事的人虽然多,但也只有极少几个人,能够接触他比较核心和真实的一面,多数的手段都很谨慎和低调,就算被揭举暴露出来,也最多被当成是一个富有商人过盛自我保护的需要而已。

    他甚至是借助安息复国者的身份和名义,利用财力和声望,在于那些安息人中展一些眼线和外围,进行结社活动,既是利用他们刺探中土的情形,也在掌握那些安息人动向。

    本来正常的渠道是很难现赫尔曼的真实身份,直到他不得不为那些信赖的大食人,提供消息和掩护,以及藏匿的身份和所在,不可避免的生多次的接触,这才随着阿希穆的落网,被牵连进来。

    但是尽管如此,这位极其奸猾,长期以应酬为名流连于酒肆行院,居无定所,结果一嗅到街头有不对的味道,连家也不回,就丢下产业和家人消失了……

    虽然没抓到这位大食背景的密谍头子。却在抄没收捕他的产业中误中副车,抓到了另一条更大的鱼,海迪尔。伊本。伯尔麦克。这位比阿希穆出身更显赫的人物,乃是来自巴格达席大臣或者说是宰相家的次子,

    虽然他在哈里的宫廷内没有太过重要的位置,却是接触面相当广泛的人物。常常作为席大臣的私人代表,出访一些周边的国家,结交一些天南地北的商人和国内外的学者,还有兼带收集古代的知识和书籍的任务,名义还管理着从底米里特到大马士革,安巴尔到巴格达之间的图书馆等公共设施。

    仅仅这一位就让人如获至宝,足以抵没赫尔曼跑掉的遗憾。

    虽然这厮嘴巴硬的很,被抓后死不承认身份,被指认出后,只诵念古兰经中教义,而不肯言他,甚至还想找机会夺取守卫的武器自杀,但是给他吃了一段时间的加料食物,做了几次罂粟提炼物的药理试验之后,就基本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他们这次能够来中土,却是多少和我有那么点关系,事情的开始源于为为我做事的希伯来人约苏亚,他们在大马士革、巴格达、底米里特等地的活动过于频繁。不免露出些行迹,已经引起了官方的注意。

    当然,大食人会注意上约书亚他们,也只是偶然因素。

    因为那些战败被俘的唐人随军工匠,对哈里来说是重要的国家财产,自然也不可能当作奴隶来使唤,就算他们不肯改变信仰,也给予了相当规格的待遇,甚至给他们娶妻生子,指望从血统上把他们潜移默化成穆斯林。

    因此这些年来,虽然已经不大限制他们在大马士革城里的活动。以他们显著的外貌特征,在这个沙漠居多的根本跑不远,但是为了预防这些人因为风俗教义之类的原因,在与当地人冲突中上到伤害,日常生活中,都有专门的密探进行定点监控。

    一个经营奢侈品的希伯来商人,喜欢接近这些工匠,显然引起了当局的注意,倒不是现他们的真实目的,只是出于希伯来人喜欢追求金钱和利益的传统,以及对这些工匠手上掌握技术可能流失的担心。

    而且大马士革还有传闻,在重镇布哈拉关于屡屡被镇压的信仰暴动中,那些顽强遗留下来的抵抗组织背后,就有某些希伯来人和栗末人的影子。在伊斯兰教的咄咄逼人的威胁之下,这些异教的信仰者不得不放弃前嫌,联手起来进行抗争了多年。

    阿拉伯帝国对居民分为四个等级。第一等是传统意义上闪米特血统的阿拉伯人穆斯林,他们是征服者和统治者,拥有很多土地和财产,是特权阶级;以王室、贵族、大臣等上层家族及其附庸为代表,阿西姆,海迪尔都是这个阶级中的高层。

    第二等是非阿拉伯裔穆斯林,他们是包括安息人、柏柏尔人、库尔德人在内,被征服的各族人民,被迫或自动改奉伊斯兰教,免纳人头税,但没有特权,包括了大量的基层官吏、士兵、商人、以及部分平民。

    第三等是保持原来信仰的非穆斯林族群,象阿姆河上游被征服地区的栗特人、阿拉比亚以北的马扎尔人,他们必须交纳人头税和土地税,并且不能参与政治活动,生活上也受到许多限制。他们主要是底层平民。

    最后,第四等是奴隶,他们大多是战俘或从市场上买来的,或者干脆就是被灭亡国家的臣民。阿拉伯贵族往往拥有上千的奴隶。他们主要从事家庭服役,也有从事生产的,特别是从事修建水利工程或采矿等大规模繁重劳动。

    事实上,阿拉伯人就是靠占领区内这种政治经济文化上的等级分化制度。逐渐把被征服的本地居民,演变成伊斯兰教的信徒。

    这些数量稀少的唐人工匠,介于第二个等级和第三个等级之间。这时候遥远的中土传来关于希腊火的传闻,出于对拜占庭和唐人可能打破阿拉伯世界对交通和商业的垄断,进行秘密技术交流和结盟的担心,竟然促成了他们一行不远万里进入中土的理由。

    说实话,听到这个前因后果的时候,我第一个反应时,这个蝴蝶的翅膀风暴,也未免扇的太远了吧,都刮到西方去了……

    不过有这么个活证据在,只要稍加以灵活运用,就可以堵上那些人,对枢密院出大力气经营西域,靡师费饷的指责了。当初是负责西北路的枢密副使李嗣业也是安西军的出身,对于这一点多少通过自己的资源和人脉,给予了些帮助,才将反对的声音暂时压下去的……

    又仔细看了一遍这些章程,皇帝左思右想,还是有些委决不下,摇摇御案边上的响铃,走进一名垂躬身的内官来,

    “今个是哪位值守太极殿下……”

    “是韦少师……”

    “韦见素……”

    皇帝小白心中一动。

    片刻之后,垂老熠熠的韦见素,已经奉召安坐在皇帝身前备询谘事。

    “少师持国老成,事多朝见多识广……”

    皇帝小白酝酿了下说辞道

    “这相距万里的绝域之国,也对我大唐狼子野心不断么……”

    “十数年前就已经不是绝域了……自从高帅阵没于域外,上河中列国,已尽数归并大食……”

    韦见素慢慢看完手中的具状,脸上也有些异样的颜色,才慢条斯理的开口道

    “陛下可知,大食国君,曼苏尔择都望长安的典故……”

    “哦……”

    皇帝眉头跳了跳。

    “陛下又曾记得数年前大食入藩,而拔那汗王子来朝求援,相争于丹凤门前的故事么……”

    作为跨越三朝的鼎重之臣,韦见素最得意的是朝中大小事的记忆力。

    皇帝小白饶有兴趣的听这位三朝元老说了些好些关于大食的典故和事例,才重新开口道

    “朝中却有些不同的声音啊,国家百废待兴,有人却在极西之地,私开衅端,容留匪类……”

    有人,韦见素咀嚼了这两个字眼,抬起眼皮看了眼这位至尊,还真有些维护意味啊。他也不点破

    “陛下还记得,乾元年间,大食来使,愿以兵入境助战,重划边境,开教禁……其中的觊觎之心,也不能说空穴来风的……”

    听到这里,小白也想起来,当时局势糜烂,国库短缺,的确有一班朝中大臣,主张以鞭长莫及的国土,换取外族善战之兵的说法。

    不过那位密友的反应却是破天荒的激烈,不但从剑南明折上书“敢言割土者为国贼”“大唐开国至今,只有被窃据的边疆,没有被君王割让的国土……”,在朝野中脑的沸沸扬扬,连当年的乾元天子,也差点下不了台,这事自然被拖了下来,后来时局好转,借兵之议也就不了了之……

    韦见素看着皇帝的表情,轻撸胡子又笑了笑。

    “陛下别忘了,我们那位枢密大人,可是自小在外域长大的啊……所谓忧乡情切……多用些心思,也是正常的……”

    说到这里皇帝小白似乎有些恍然,由己推人,身为一国枢要,若是坐视故土宗嗣被外族占了,那是无颜愧对先人了,不做点什么,反而不正常了。

    以安西之远,万里之遥,能够对中枢产生的影响其实相当有限,让这位注意力转移到外头,未尝不是件重新权衡朝中格局的好事。打心底说,他还是希望能够保全这种密切而相对独立的关系,成就一段君臣知遇的千古佳话的。

    “内侍监……”

    想到这里,皇帝小白突然传唤道

    “奴婢在……”

    十几个听候的声音齐声应道

    “给朕找些大食的文献志书来……”

    “诺……”

    随后皇帝被堆在庭前,小山一样的书册,吃了一惊。

    “这么多……”……

    随着仆固怀恩回来,似乎也带动了局面一些微妙的变化,前些日子刚刚稍微沉默收敛了下,又变本加厉的跳出一些阿猫阿狗来。

    “弹劾金吾、安东军所部,不安其守,轻启衅端,寇劫奴掠境外,置边疆不宁,番落动荡,百姓多流为盗匪……”

    “异族百姓死活管我屁事,他们对大唐有所贡献么,既不是我朝子民,又没有贡献,死再多又怎么样……掳来中土做奴婢,起码还可以给本朝产生gdp,也算是宣扬天朝教化不是……”

    “什么叫强词夺理,你就不会换个好听点的说法,舆论啊舆论,他们会拿仁教说事,你们就不会占个道德制高点么……”

    “圣人之道,圣人之道也要与时俱进不是,当年赵武灵王破东胡、娄烦,……”

    “什么,人家是杀光边患……好吧,起码我们还仁义一点,给他们改过自新的机会不是……”

    “还可以援引当年太宗皇帝赎回流落草原的旧隋百姓的典故啊,还有高宗皇帝迁高句丽贵人、百姓于江淮的故事,看谁敢打这个脸……”

    “什么那是迁徙不是贩卖……这有区别么,迁外族百姓还是得朝廷掏腰包,现在我不是自己解决了么……”

    “再说塞外野人,素无信义可言,只奉强者为尊,如果我们不抢得他们贫弱,等那些胡族壮大了,就

    来抢我们的财帛百姓了……他们越弱一份,大唐的百姓就越能安定的长久……”

    “再把当年被同罗胡掳走亲人的那些本地户口,让名望士绅组织起来,谁开的这个口子,就去堵他家门,要个说法……”

    “清流,什么清流,一群站着说话不腰疼耍嘴皮子的,在唧唧歪歪老子把他们变成浊流……”

    “玩抹黑栽赃谁不会……清流们屁股就真的干净么……”

    说到这里,我揣了口气

    回来上班想认真点没几天,我就被积压的公务忙的屁滚尿流昏头转向,

    西路军之战,亟内外军队的检点,这些事情处理起来千头万绪,又牵涉到龙武军内部的资源竞争,光是召开各种会议和协调,拍桌子敲凳子骂骂咧咧的一锤定音的多了,就让我变得有些口不择言的亢奋上火。

    家大业大了,各种山头也不可避免的冒出来,随着枢密院的建立,需要用度和协调的地方就更多了,自然也分出三六九等的亲疏远近来。什么关中出身和剑南出身,什么学院派和传统派,什么僚属系和亲军系,……连带那些预备役和半军事化团体,也有各自理念和渊源。

    虽然同在一个体系内,但是大家都伸手要预算,谁都想为自己的部下获得更多的资源倾斜,好打造自己心目中的精锐,但是按照龙武军竞争上岗的制度,重点的名额总是有限的,只有表现最出色的,才有可能获得最好的资源,因此获得表现的机会,就很关键了,就如岑参作诗说说的身为军人,只有“功名只向马上取”。

    随着天下平定,龙武军的军事活动的重点,也逐渐象河西北境和安东倾斜,相比官方说法上作为关中屏障来经营,已经被不断延伸入草原据点和定期军事行动扫荡的七七八八,只能算是新兵训练场的河西北路,安东的局面无意要复杂的多,众多的边境势力,新罗,渤海,倭国,契丹,室韦,还有流窜不定的前范阳叛军,几乎眉头都有各种规模的战斗,哪怕是一个小规模的遭遇战,往往也是十分惨烈的结果。

    同时这也是对维持漫长的补给线,军队组织能力和保障能力的考验和锻炼,

    虽然有轮战制度,但是想建功,就得拼运气和人品,有的时候还的自己创造机会,因此那些派遣军经常找借口主动出击境外,打击叛军,或者找不到敌人,就干脆袭掠那些境外部落,反正他们也没人可以投诉。

    同样的现象,也生在一些朔方军和河东军之中。

    在国内打的摧枯拉朽,但是一出境外作战,就变得懈怠缺少热情起来,这固然有士兵远防的思乡情结,但也有来自上层故意纵容造成的既成事实。不然那些在境外流窜的叛军,还用得着打了那么多年,无非就是一个自保情节。

    有这么一个实力被严重削弱,看起来却很有分量的威胁和外敌(作为朝廷倾国诛杀的叛军之,伪大燕皇帝,无论是什么情况下朝廷都没有妥协的理由),其实有很多的好处,

    有这个外敌在,

    起码李光弼可以安心于他的部下继续往来,郭子仪也可以安稳的做他的富家翁,继续挥他朝纲中柱的作用;有这个外敌的威胁,我也可以用枢密院的名义,名正言顺继续进行一些鼎易革新事情。而对底下的武将们来说,也有了维持手上军队继续存在的价值和意义,不用太过担心因为削藩被削弱的太彻底,还可以围子孙计,继续追逐他们的功名,而文官们口伐笔诛的靶子,也不会轻易转移到朝中的将帅身上来。

    对于朝廷来说,安东都护府下,多出一个三十多州的安东道,无意也是开拓了疆土。虽然安东都护府也在逐渐被架空虚化,只剩下管控仅存七大都督府的职能。

    同时也是定期掠夺战利品和资源的重要理由,因为有来自外部的不稳定因素的威胁,象新罗为代表的东北各藩国国,每年要向安东协军钱粮若干。

    光是新罗一地,每年就要对抵近的安东派遣军行营,输供十万石左右的杂粮、草料等,其他衣被皮毛服具若干,还有女子数百名,作为保境钱,不然就会有来自境外的盗贼,越境寇略,然后大唐的冠军越境追缴,打地方打的一片狼藉,才肯收手。

    关于这一点,虽然我和那几家之间,基本上没有任何交流,但是这个隐性的默契是不会轻易被打破的。

    泄了一通后,总算气顺了一些,重新落座,这时,从通政司坐班回来的杜佑,也呈上一叠需要我副署的制文。

    “奏太子宾客,朔方右厢兵马使高彦崇为左骁卫中郎,签书枢密院事……”

    “奏河东先锋兵马使浑日进,为中军都虞侯特进鸿胪卿同正员,同知枢密院事……”

    “奏行营部将李光逸、张如岳、高晖为枢密院行走……”

    我面无表情,轻轻听着他念出这些新刊的制书,随着仆固怀恩的回归,朝廷果然开始掺沙子了么,我并不觉得如何意外,出于统治稳定的需要,另扶他人,分权制约这是迟早的事情,仆固怀恩只是个契子而已。

    “不知……枢府当如何处分……”

    杜佑小心问道

    毕竟给他们一下塞这些人进来,底下的人多少有些抵触和非议的情绪,大有被人平白窃据了劳动成果的感觉,某种角度说,我也需要这种情绪,不然在这个军国决策机构里,玩一手遮天什么的,很容易催生另外一些危险的东西。

    “划调东北司听用差遣吧……”

    我想了想还是作出一个最中庸到无趣的决定。

    枢密院下按照地域分为西北司、东南司、西南司、东北司、亟内司五路,还有检点、支差、教阅、兵籍、民屯房、吏目、知杂、支马诸房等名目。其中大半都在草创阶段。

    与其把这些人闲投散置边缘化,照样会有人试图塞进钉子来,继续玩投石问路和分化,还不如集中起来观察,好现其中的不安定因素。起码龙武军队仆固怀恩还算有所了解和往来。

    我却想起另一件事。

    枢密院内要房来通报,说是李光弼突然用枢密使的职权,过问起西北的战事的,还从枢密院西北司调走一份内参调查,

    左右枢密使虽然位高权重,总揽天下军国枢要,但真正需要他们这个层次决策的事情其实并不多,毕竟不可能天天都国家有事,需要全国性的动员和调配,要是长期都是这个状态,那国家也离崩溃不远了。多数时候,只是参政政事堂会议,对涉及军队的朝中决策,进行表态而已。内枢密亦使然,不过我这个内枢密还亟内中军,兼领西南路,因此与另外三个方向和兵部的四位枢密副使,才是维持枢密院系统正常运转的人。

    难道看到枢密院开始正常运转,他也想开始挥作用了……

    快刀斩乱麻的处理了端这些积压的勾当,我突然现周围静了下来,消失了一段时间的小慕容,正站在前门,一身飒爽的男装和英挺的娇美,很快夺去大部分人都目光,直到我咳嗽了声,那些参军、参事、虞候、相视很有默契的抱起公文,悄悄退了出去。

    “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片刻后,小慕容饱满柔至的身体紧贴着我的后背,手指如弹琴一般,灵巧的按摩这我头部的穴位。

    “你先听哪个……”

    “先说坏消息吧……”

    “恩,你内定的那朵名花,跑了……”

    “怎么跑的……”

    她上围的不算最大,却因为长年的习武和锻炼的干系,相当的绵韧而挺拔,紧贴在身后磨来磨去的,凹凸毕至的让人特别有感触。

    “当然是一早听到消息不妙,丢下一切只身潜逃的……”

    “跑了就跑了吧……”

    我想了想,反正没见过只闻名声,其实也没有多少想头,无非是出于男人的收藏欲。

    “那好消息是……”

    “我们的人在她的住处,找到了西北房大部分的账簿和名册……弄死了一些人,总算把部分都接收下来……”

    听她说的轻描淡写,其中的凶险和血腥。

    “还有十几家商团行会,数百户胡商人,愿意用大部分身家,来洗脱与察事厅干系……”

    “那有多少……”

    “大概会有百多万缗的进项吧,不过大都是宅院田地和货物珍宝,实打实的钱不多……”

    “宅院田地才好呢……直接可以用得上……”

    我忍不住翻身把她抱起来,堆压在腿上,伸进彩绣石榴百褶裙里撤掉多余的妨碍。

    “我该怎么奖赏你……”

    正当剑履及第蓄势待之时,门外突然传来一声急促的通报,

    “上受降城加急,回纥内乱……”
会江陵 第四百七十二章 对策 演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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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七十二章对策演变

    严格说是回纥王庭内乱。去看看小说网w-W-w7-K-aNKanc-o-m。带兵回到宫帐的回纥大王子叶护,被全套仪仗,十分隆重的迎进老王的大帐,出来后很是喜形于色,

    当晚大宴,王子骨啜特勒裹带帐前三护军之一左护军,突然暴起难,攻杀宴会上众人,据说叶护当场身死,所属数十帐的妻妾子女亲族扈从奴婢被杀戮一空,那些随他回来的将领,也几乎被斩杀殆尽,聚集在宫帐外的部众群龙无,竟然自行四散而走,转眼是不存一二。

    随即宣布,大王子叶护阴使内人弑杀老汗,已然伏诛,自称莫啜可汗,使喻各部共议立国事,旋即为逃出宫帐的众叶护、左右厢十部带兵回师击破,杀动变乱的骨啜特勒等部众数千人……

    “那新立可汗是谁……”

    我急声道。

    “可汗为奉义王次子移地健。号牟羽可汗,其妻,仆固怀恩女也……已经派遣大臣俱录莫、贺达干等入朝请册……正在路上”

    参军元结道。

    “历史还是没有改变啊……”

    我有些颓然的坐了下来,突然有一种挫败感。

    按照真正历史,这位素有勇力的回纥王子叶护,就是死在回归王庭的权利斗争中,虽然我尽力给予了帮助和提示,让他比历史上更有所准备和实力,但还是无法逃脱这个结果,难道是性格决定命运。

    “报,八百里加急的鹞书……”

    却是一条追加的消息。宫帐之变后,叶护旧部四千多人,在心腹大将达干的带领下,一路狂奔南下逃进龙武军在草原垒筑的堡区,随后新任的回纥可汗,也移帐南下,派人先行交涉,希望交出叛逆。

    “你们怎么看……”

    召集还留在长安的两府三班的部属、幕僚齐聚一堂,我开门见山道。

    “加强兵备……观望为上”

    身为第一常务副职的韦韬,也是最先表态的人,自从我开枢密院后,北军一滩的重担,就逐渐倾重到他身上去。

    “我认为此时不宜轻易介入……留下私开边衅的口实”

    我的席幕僚领班,薛景仙也随后表意见。

    “我附议,毕竟是面对一国之兵,慎重为上……”

    枢密院统管诸学军、营校和团练的教导长,闻少名也开口道。

    “回纥国内局势不明。可多派探子,哨马……却是不宜过早表态的……”

    枢密院步军左都知,武卫中郎将高千里建议到。

    “其实我们可以有限的介入……”

    却是枢密院五军司之的马军总监解思,突然开口道。

    “什么……”

    右金吾中郎将,宪营总司吕希用惊讶了一下

    “我们三处同时用兵,现在还有足够的资源,能支持再开一条战线么……”

    “可以试探性的出动少许人马……”

    解思胸有成竹的回答道。

    “怎么试探……”

    主持选锋、战锋、陷阵、拔山诸营的跳荡军统制刘昌周也开口了

    “无须我们的人,只需动用河西北路的那些归化附部众……反正是同种”

    “也好……”

    我一锤定音……

    “与我们接壤的拔悉蜜和葛逻禄,乃是回纥的两只客部,这些年往来密切……可以先从他们入手”

    我环视了一眼,随着龙武军这个群体地位的巩固,他们这些年存活下来的老班底,也脱离大多数时候需要亲自领军上阵的层次,或如韦、高、卫那样样独当一面,专任一方事务,或是象解思他们这样在枢密院的名义下,负责军队的某个领域,继续挥作用。

    “下一个议题,入境的回纥人怎么处置……”

    我继续道

    “我觉得需谨防新可汗,以此为由头,对本部难。入境滋事……加派人马,巩固城寨,势在必行……”

    韦韬又道。

    “是否将他们交出去意义不大……”

    “其实某家以为,可汗新立,人心未稳,内外九姓态度尚在未可,没有那么容易辄东刀兵的……”

    “我只是担心,此例不好开,那万一还有回纥部众入境投奔,当如何处置……难道分薄我们的驻军来管制么……”

    “将男子与老幼妇孺分离……分批看管南下,有异动者,就地格杀勿论”……

    望川堡是最西的据点,建立在戈色楞水的上游,举堡大概有一个团约三百多人的驻军,以及一个大队武装屯民。

    随着这条堡屯构成的长线逐渐延伸深入草原,最终将通过水系为纽带,将啧西草原相对强大的回纥、突厥各部和东部草原的契丹、室韦等族分隔成两个部分……

    站在坌土的墙围上,可以望见践踏的稀烂的草原上,相互追逐厮杀的回纥人掀起的滚滚烟尘,不断有骑着马的男女老幼,被追兵射中,翻倒到或掉下马来,然后被无数马蹄践踏成肉泥。

    一边告警的烽燧,一边派人上船,顺流直下去沿途通报。

    “这是第几批了……”

    有人牢骚的嘀咕道。

    类似的情形,驻守的军民这两天见的多了都有些麻木了,都是追杀到望川堡的最大射程内就返身,彷佛是故意驱赶过来的一样……

    开完会,我看看天色还有些时间。也不急着回家,想把小慕容叫来,继续被打算的好事,却不知道她已经溜到哪里去了。

    却看见幕府记室长戴叔伦送了一本册子进来,

    “枢府,这是新拟的票号同业章程……”

    我叹了口气,翻开看起来。

    这个东西的产生,是为了解决南方新生的钱庄之争。自从那些看中了飞钱抵兑的吸金聚敛功能,而冒出出来的山寨版的效法者,纷纷从市场上和政治背景上,被打的落花流水之后,斗争的矛头也不可避免的波及到内部的同业竞争上。

    这背后,又有地域性的利益集团之争,象广南富有鱼盐舶货之利,剑南的矿殖工治之利,江南的传统织造的底子,这些新兴的商团、行会联合的背后,又是更多的关系户和人脉,拥有大量因为投机获得的剩余资金,希望能够用这些资本,追逐更多的利益。

    正因为他们与龙武军都有相对密切的纽带,希望在这个体系内获得更大的言权,虽然无法干涉内部事务。但在一些共同的利益取向上,加以推波助澜还是可以做到的。

    上次赵合德先手一步,取得庆贺新朝赐钱的铸印权,已经足够让人侧目到津津乐道上很长一段时间。

    作为上游的主导者,敲打、压制这种乱别苗头的倾向,固然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但都比不上制定一个相对合理的游戏规则,让他们在一定界限内竞争和完善,然后直接选这最有利的结果。

    更主要的是,我讨厌那些动不动就打压这个,拉扶那个。没完没了玩平衡的劳费心思。干脆我那点关于后世金融的一点常识亮出来,让这个时代专业的人士,起整理出可以借鉴的内容,够他们消化上很长一段时间了,也算是一个极大的改进和触动吧……

    长安城外,堆肥厂。

    “八尺公……真是稀客啊”

    堆肥厂的主人桑叶崇,也迎来了他最大的供货商之一,三原马场的主事陈八尺。他不无得意的说

    “全长安乃至京畿地面上,收罗的肥水,都在这儿了……”

    他自有一班手下,专门靠推着粪车沿街去收罗居民的肥水为生计,因为作为掏粪的代价,京兆府每月会拨给一笔清污钱。

    “按照人和牲畜两样处置,人的用来堆肥,晒干后按照远近送到各处庄子去……”

    说话间,一些赶着大车的农户,贴着各自庄子的封签,交割领用回去。售卖加工过的肥料可使一大笔收入。

    “牲畜的按照上头的交待,堆解在这里半月,然后挖底下的沉渣直接熬煮……军中直接收购”

    “这个环境,会不会太污秽了……”

    陈八尺圆滚滚的脸有些摺皱了起来,桑叶崇赶紧递过一条洒着香精的水绿帕子。

    “放心,这些胡种最不怕脏臭了,他们可是牛马粪便里直接讨的生计,可以直接用捡粪的手吃食的……”

    漫天的异味中,众多满身污秽的人,正在把如山的粪堆挖出来堆车,然后倒进水力搅拌的大斗里,底下一层层用水力抖动的筛子,直接将这些肥料层层筛滤,再送进另一些人搅煮这一口口的大锅。不断有锅子被煮的半干倒出渣水,然后从锅底刮下一层层的黄色末子,小心的摊散风干,再封袋装好。

    最后成批贴上军用的封条,堆够数十辆大车,由全副武装的军士押送走。

    “全长安的户口何止百万,在加上家养的牛马什么的。每天都是数以百万斤的剩余,按照十斤干肥出七两硝,这制肥厂每日至少可以出硝土数万斤……”

    “按照官家收买的价钱,那也是日进数十万钱啊……”

    陈八尺的眼睛顿时眯了起来。

    “我倒想参一股了……”

    “八尺公说笑了……”

    桑叶崇却左右言顾起来。

    制肥厂的人力是那些廉价的胡族俘虏,既然是俘虏,当然不需要劳动保障之类的权益,只要维持最低限度不要让人轻易死掉就可以,水力机关是军中的关系派人在维护的,无须他费心,维持运营的实际成本很低,他只要派人进行督促和鞭策就可以了。从这些污毒之物中,产生的利润委实不小,所谓薄利多销嘛。

    同时他这里与那些黑砖窑、采石场一起,也是长安道上那些风云人物闻风丧胆的地方,作为龙武军的关系单位之一,偶尔还会有一些官方抓获桀骜不驯的人物,会被送到这里来进行全身心的改造,然后坚持不了多久精神崩溃再被送回去。

    他最得意的事情,就是借助军中的关系,从官方上垄断了全长安肥水的处置,每天城里有上千号人为之奔走。只要他跺跺脚,全长安的茅厕都要臭涨三尺。

    靠着这个行当,他在城里有宅子,城外有庄子,妻妾加外室、抱养的娼户也有十几个女人,人称“粪土当年桑叶崇”。

    “月产三千枚,估计硝土供应还可以支持翻一番……”

    长安军器署内,有人一边称重,一边做如下统计……

    安南都护府以西,不知名的山沟中,

    熊绥包头短衣的站在淹没半腿混杂着牛羊粪便的稀泥中,看着那些赤身露体在泥水里打滚嬉闹的土人孩童,就象任何一个真正走商的土人一样,笑的十分憨厚而无害,偶尔还会有土人放养瘦小的山猪跑过来,在他的货摊前好奇的哼哼几声,然后被那些孩童满身污泥的孩童追骑着,吭哧留下一大泡屎尿再离去,。

    黄橙橙的大块板糖,白花花的盐霜,腥味刺鼻的咸鱼干和硬邦邦的腌肉,刮的坑坑洼洼的酱干和茶砖,黑呼呼的药油和不知道什么东西跑出来的药酒,还有一些针线剪子之类的小家什,这些都是他的货物,沉甸甸的骡马背上没解下来的,还有一些沿途聚落里,换回来大块的皮子和一些草药,他已经走过好多个聚落,但他还要走更多的地方。

    自从安南大都护府以西的土人藩国里,现了翡坑和火玉及松风石矿脉的消息传出,并在广州展示了由弥臣土王私藏的,数百斤翠皮大料和几乎有鸡子大小的火宝之后,无数自自组成的临时商队,涌进了这片蛮荒之地,还有众多人购买了南海会社的公募票。

    他真实的身份,就是其中一家海商联合的特地派出来的探路义从,主要是以行脚商人的身份,进入那些未完全开化的南蛮部落中去,以交易为名探查物产情形和可能潜在资源,然后为背后的商团提供决策的意见。

    因此,

    他不但要活通晓好几种土著的语言,在蛮荒中行走基本护身的本事和胆魄,还有熟悉风俗和交涉的手段,不然一个不小心,项上人头,很可能就变成某处土寨上风干的战利品。然后是花大价钱突击培训出来基本辨物的本领。

    事实上,之前南海府就大量招募义从和熟悉山林的安南土人,还有海路的亡命,在做这些事情,本来还有不少暗中质疑嘲笑的声音,说是不愧是公主的邑司,财大气粗可以好大喜功的到处搜罗奇巧。

    但现在都转变成目光短浅的悔恨和自惭,虽然这么撒大网式的捞鱼,差遣的费用不小,但是先是储量巨大而开采极易的煤坑和铁山,然后是河流边上的铜脉,然后是喝水里裹挟的金沙,现在仅仅这一处的现,就足以抵值之前所有的付出了。

    再加上,随着南平到安南水路的打通,那些依靠世袭的人脉和经营,把持舶货的南海大户,也多少感觉到了触动和威胁,虽然看起来通商还是很遥远的事情,但是有了这条陆路的捷径,他们对南海府的价值和意义,将受到不小的冲击,

    他背后的商团,自然比不上南会社那样有官方的身份和资源为后盾,还有京中权贵直接过问的背景,也比不了南海府外围宁、冯、高、杨那些累世地方的巨族,也比不过广州等地那些有头有脸的海舶大户,或是联合经营的老字号,连那些市蕃使的交易厅里最常见的,有点年头的老海商也比不了。

    他们只是一些跑短程快运起家的,依靠南海府日新月异的建设需求,而新兴起小有实力的行商联合。因此也只能选

    择一些比较生冷偏僻的线路,合伙从南海府买上一份不那么清晰,也不那么昂贵的地理图,再凑出几百缗的活动经费来雇请人,光是象他这般安南本地出身,有行走山林经验的义从,安家费和买命钱,就占了其中一半,然后置装行头和货物,寻找向导和伙计……剩下的只有听天由命的撞运气了。

    不过他的运气似乎不算太好,只是现了几个可能存在的小矿脉,拿这消息,再加上日记和绘图,向南海府报备,也能完成其中部分地理勘测的任务,拿到一小笔赏钱,还有那些易货来的皮子什么的,也能值好些钱,虽然数量太少,但也好歹是一笔收入,但是想把之前投入收回来,显然是遥遥无期的。

    这些土人穷的叮当响,连头人身上也是铜鎏的饰物,最大收获也就几株香草,还是从外地部落流过来的,他不得不按捺着有些焦灼的心态,例行公事的用结结巴巴的土话加手脚比划,继续有一句没一句的套着这些土人的口风。

    眼看日过正午,寨子里最远的一波土人,也从山上下来交易了。打下手的伙计已经掏出干饼,放在火塘上烤起来,又从酱干上挖下一点,抖在煮着山鸡骨头的陶罐里,准备招呼吃饭上路,一只山猪直接被杂粮饼的香气吸引过来,然后再笑骂声中,被孩童们的一阵石子给打了回去。

    突然,

    一个土人小孩手中用来投打山猪,泛绿的石块吸引了他的注意,用板糖的一点渣子不动声色的换块过来,握在手中有些沫子掉下来,不由有些惊喜,看起来似乎像是铜绿石,又用舌头小心舔了沫子,脸色微微一变呸声吐掉,赶忙又把石头丢进火塘,灼烧一会荜拨的爆裂开来,露出其中绿油油的色泽……

    刹那间他的一点惊喜,变成了汹涌的狂喜,但还是强忍着内心的激动和异样,耐心的交易完聚落里陆续赶来的那些土人展示的东西,这才招呼几名打下手伴当,头也不回的踏上归程,

    “是铜绿石么……”

    “这是品相中等的松纹绿啊……”

    他走的一个月后,这个名不见经传的聚落,突然天降横祸,被一群装备精良的土人武装袭掠一空,老幼皆无所幸免,埋完尸骨后,当地的主人,也换上了一些更开化的熟番土人。

    这种事情其实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事实上,这仅仅是个开头而已。

    有实力又运气好一些,会得到交涉和收买,甚至与外来者分润一些好处,运气差一些的,没有足够实力的,直接会被武装护送到他乡去享福……

    “中晚唐时期,被称为泰兴中兴的一系列大事件中,封建时代烙印鲜明的官商资本,也完成了他们的蜕变,从低位卑下的从属者和过度工具,变成某种程度的上参与者,甚至是一些大事件的推动者……

    而那些军队背景下的人口贸易在其中扮演了重要的特色……新兴的官商资本阶层,最大的优势就是从战争俘虏到所构成的廉价劳力成本,这种本该被唾弃的落后生产模式,却在这个国家焕出全新的效率和产能,依靠这个巨大的竞争优势,轻易打垮了国内外众多实力强大的竞争者,让他们妥协和合作……而中央大国的文明圈对周边实力和政权的辐射效应,让他们不自觉的就拥有了天然而巨大的外部市场。

    来自内外的因素,让这种新式资本运营模式在数百年间一不可收拾……为了保持和据需垄断这种优势,必然需要大量劳力输入的新鲜血液,为了这种需要,他们甚至能够策动某些边境的军队,主动去动战争以获取俘虏,寻找各种理由用金钱和刀剑征服那些还没开化的处*女地,以获得更多更大的消费市场……

    因此,

    他们不但掠夺那些没有开化的土著,还通过周边国家的上层勾结获取廉价的人口,甚至连自己在战乱中流离失所的同胞都不放过,几乎是半公开的,将自己的国民作为一种生财的资源。

    可以说,这些巨大的海外廉价劳力的输入,也成为刚刚盛极转衰的王朝,延续了更多的生命和活力。因此,除了一些道德上微弱的声音,从统治上层到社会底层,自上而下众多坐享食利的阶层们,几乎是默许了在这种诡异的现实……”
会江陵 第四百七十三章 决定与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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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七十三章决定与落幕

    “梁枢府……你如何看”

    “什么……”

    我从呆的神飞天外中醒来。去看看小说网w-W-w7-K-aNKanc-o-m。就看见皇帝小白等人都在看着我。才想起,哦,我还在内廷留议。

    这里是景泰殿,没有大多数枝板持勿的朝臣们,也没有纠正风纪的御史,只有几位比较亲近的重臣,所以也坐的比较随便。

    “册封回纥新汗的……”

    以旁听奉御的中书侍郎裴士奄,面无表情微不可见的动了动嘴皮,小声的提醒道

    他们的主张无非是怀柔恩结,只是方式有所争议,就把球踢到我这里来了。

    “这个不急吧……”

    我想了想说,这个龙武军内部会议已经讨论过对策了,至于官面上的讨论,我不过是作为兼管礼部祠部、主客部的侍郎,才勉为其难的走个过场。

    “看看再说……”

    “怎么能不急……”

    这下中书侍郎裴士奄,倒是有几分急了。

    “回纥使者已经进入关内道了……”

    “那就让地方稍稍拖延行程……”

    我轻描淡写的说

    “带他们多逛逛……”

    “这可是国事……请大人自重”

    看着年纪比我大的裴士奄,有些气结的样子,我微微一笑。

    “其实回纥大乱初定,局势未明,对于新汗,各部未必归心……回纥想获得本朝的册封。应该是他们着急,而不是我们着急才对。”

    我这话一出,他们都楞了一下,纷纷交换了个眼色。

    “哦,那容若又有何见解……”

    皇帝小白突然开口道。

    “若是我会看看再说……看回纥新汗能给本朝拿出什么足够诚意的条件来……”

    “所谓国家交往,唯利益至上,私谊次之……”

    “一个混乱不堪的回纥,固然是对边疆的长治久安不利……但一个过分强大的回纥,显然未必符合本朝的利益啊……”

    “相比叶护王子,这位新汗我们可是了解不多啊,我觉得最好的结果,应该是……”

    “梁枢府,你这是什么意思……”

    勃然变色打断我的,却是新回来的领河北诸道枢密副使仆固怀恩。

    他个子较高,手脚具的孔武有力,长相也是与大多数扁塌脸的草原人,迥然相异的棱角分明,光是坐在那里,就很有些压迫感。因为他的女儿早年,作为敦煌王李承彩取回纥公主的补偿,嫁给了现在这位还是王子的牟羽可汗,所以也特召列席。

    “只是按照最坏的结果打算,未雨绸缪而已……”

    我面不改色的对应道。

    “倒是仆固大人,回纥新汗是您的子婿,这种话题,难道不应该避嫌么……”

    “你……”

    他捏拳豁然起身。

    “某从上皇陛下赴国难逐中原,定难克乱。身创无数……”

    “仆固,你失礼了……”

    却是一直没有说话的执领宰相李泌,提醒了一声。对已这位很有点仙风道骨和神奇传说的白衣卿相,仆固怀恩倒是很买账,赶忙转身对天子告罪。

    “臣无状,请陛下恕罪……”

    “仆固大将军真性情,朕在河北时就领受过来……”

    皇帝小白笑了笑说。

    “忧于国事之心,众皆可见,……”

    他又转过头来,饶有意味的看了我一眼。

    “容若你就不要无谓纠缠这些了……”

    “是……”

    我对着皇帝小白微微躬。

    “你继续吧……”

    “臣以为,可以追赠叶护为忠节奉义王,恤其子嗣,优待遗族,毕竟与陛下为仲昆之约……看看对方反应……”

    “若是为了期许的盟好而曲意奉承,大可不必……胡人素来尊崇强者,若示之以弱,则得寸进尺,强以应知,则恭顺谦卑……”

    “那你岂不是把回纥视作敌国了……”

    列席的另一位宰相张镐,也问道

    “回纥新汗初立,局势未明。敌我还在一线之中……只是未雨绸缪而已”

    “大可派遣得力精明的吏员,前后陪同,摸清底细……要确保既不能失辱国体,又不能走了消息……”

    从侧门出来,我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他们当然不会明白我的坚持。

    历史上,代宗皇帝也就是小白,曾派遣中使刘清潭出使回纥,巩固旧好,并征调回纥军队讨伐史朝义。结果回纥可汗亲自带兵到三受降城,看到州、县都成为废墟,产生轻慢之念,遂困辱大使刘清潭与军中。

    刘清潭便派遣使者回朝汇报情况,并且说:“回纥调动全国十万军队前来了!”京师上下大为震骇。代宗派遣殿中监药子昂前去忻州南面慰劳回纥军队。

    皇太子雍王李适做代表到达陕州时,回纥可汗驻扎在陕州河北县,李适与僚属随从数十人乘马前往看望回纥可汗。回纥可汗叱责李适不行拜舞大礼,药子昂回答说,按照礼仪不应当这样。回纥将军车鼻说:“唐朝天子与可汗已经结为兄弟,对雍王来说,可汗是叔父,怎么能不拜舞呢?”药子昂说:“雍王是天子的长子,如今又为元帅。哪里有中国的储君向外国河汗拜舞的道理呢!况且太上皇和先帝尚未出殡,也不应该舞蹈。”力争好长时间,于是车鼻将药子昂、魏琚、韦少华、李进各打一百鞭,以李适年少不懂事,遣送回营。魏琚、韦少华过了一夜就死了,其中气焰嚣张可见一斑。

    现在有龙武军在草原上经营的沿河堡区作为缓冲,有关内数十万人口为基础的府兵预备役。有京畿的十数万的中军,朝廷也没有在河北损失过多的实力,回纥人已经没有机会带兵南下了,就算他们就算来,也只能看到我们想让他们看到的东西,应该会有不一样结果吧。

    虽然最后结论还是恩抚为主,毕竟这些年来,回纥不但是朝廷最忠实的盟助,也一直朝廷最大最稳定的市马来源。朝廷上下旧有的印象,不是我这个枢密使一些怀疑论,就可以扭转的。

    但是皇帝总算是默许了我的建议,以郑重其事为由搞规格隆重接待,变相拖延回纥使者行程,一面派军司得力之人深入回纥境内,探明情形。其实在此之前,枢密院直辖的兵科房,已经启动了在回纥的暗桩和眼线,只是再追加个扩大化的授权而已

    “这下,仆固大将军算是和大人划清界限了吧……”

    从通政司回来,陪我站在丽景门下等候金吾卫士开门的薛景仙,听过内朝的情形,想了想这才低声道,

    “老薛。你觉得咱们那位陛下会怎么想……”

    我低声道。

    “不管陛下相信不相信,关键的是这个置身事外的态度啊……”

    薛景仙依旧沉容淡定的说。

    “相信不久,内朝上争执的消息,就会传出去了……就看那些人怎么反应了……”

    我对他点点头,看着藻华的门楼,又微微叹了口气,就算是功臣也要懂得自污和避嫌啊,有时也要违心的做一些看起来很无智的事情……

    回到家里正好是午饭的时间,进了厨房过问了下今天的菜色,却没有看见,惯常会牵着小白狼。在这里转悠偷嘴的小丫头。又去了她新建的鲸白馆,也没看见人。回到一大两小三海中间的居所,也是静悄悄,连找个人来问都找不到,却意外在露台上,看见好些女人们都围在大海子边的草坪上。

    走了过去,却看见阿蛮、云容她们,还有我的妹妹雨儿,女儿玉坊什么的,正在围着一个蹒跚学步的小女孩儿,手中还牵着一个比她更小的女孩儿,梳着丫髻,穿着小小的绣裙,小鼻子小脸的看起来象布娃娃一样的可爱到极点。

    “娘……娘……”“抱……抱……”

    虽然只会这几个音节,那奶声奶气的小姑娘,却似乎一点都不怯生,咕噜滚着黑白分明大眼儿,在人群中转来转去,被爱不释手的亲来抱去的……

    “这是你们的新玩具么……”

    小女孩儿直到看见我,才畏缩了下,小脸皱了皱,想要哭出来的样子。顿时我被一群齐刷刷转头的女人,名为母性的气场所笼罩,不由后退了两步,尴尬的捏了捏鼻子,感觉我居然有这么一天会成了多余的人。

    “主人……”

    我这才现,我那位后院总管初晴,赫然也在其中,脸红红的很有些说不明的味道。

    “这是涛儿和瑶瑛,刚从剑南过来的……”

    她轻声为我解释道。

    什么这就是薛涛,不由我大奇,这么一个可爱到萌的小女孩儿,就是后世风情万种媚骨天生名满天下的“女校书”薛涛,不由从头到脚多看了几眼。

    说到女校书,我又不禁想起后世赏识她,请旨诰封她为“女校书”的剑南节度使韦皋,现在还是人见人爱的伪正太一个。为了摆脱小丫头家那位shu女姑婆,玉真大长公主的魔爪,毅然连夜北上参加了童子军在西北的试炼。

    现在我家的第三代算是彻底长成了,梁门五小骁的小杨、卓弈、向允、全承泰、摩勒,虽然级别并不算高,却已经各自领兵天各一方,双俊之一的李萼在领导河北各道见习的学军……

    “呜呜呜……”

    被我瞪得久了,似乎有些可怖,正畏在阿蛮高耸的胸怀里,惬意蹭着脸儿的小女孩,嘴巴突然扁扁,哇声哭出来,连带她手上牵的薛瑶英,也不明里就的跟着嚎啕大哭起来,那个声音悲切的让我不得不落荒而逃……

    “阿笑是坏人……”

    全家一起吃午饭的时候,小丫头一边往嘴里塞鱼饼子,一边用眼神瞪的我有些无可奈何。

    “笑郎……”

    我正对面主座的阿蛮,突然筷箸开口道。

    “我想将涛儿收养在名下……”

    这话一出,桌上的女人们,夹菜舀匙的动作都不由顿了顿,却是表情各异……

    饭后我破例没有去书房,而是呆在卧房里,吮吸这阿蛮面颊上有些冰冰凉的泪痕,吮吸她花瓣一样的唇儿,把弄着她袒然的胸怀,在手中荡出一片弧形的波动,仿佛又定格在当年落水后,急救呼吸的那一刻……

    她是我的第一个女人,也是和我在一起时间最多的女人,也无意间承受了来自内外的巨大压力,虽然我的权势可以替她抵挡掉大部分非议,但是作为一个古代女子对传统的刻骨情节,不知道多少个夜晚,暗忏自伤……

    “奴已经认了,这或许就是命吧……不能帮梁家传下子嗣”

    她脸红红,低喘喘的贴着我说,却还有几丝冰冷的泪痕。

    “也不求其他了,就让奴年老色衰后有个托付吧……”

    “不许你这么说……”

    我听的就是一阵火大,不分由说将她翻转趴压在身下,以一个她最羞耻的形态,露出我最爱的两半浑圆,狠狠冲撞起来……

    “我们还年轻,还有时间,还有机会……”

    话是这么说,我心中却有那么一丝丝的阴云,狗屁的天道四九,唯留一线,难道我奋斗了这一切,却要留下这种遗憾么……

    河西西路,庆州,静边,偌大的荒原之上,斗气重霄,厮杀连天,到处是纠缠在一起的人,偶尔那几片还未完全枯黄的绿色,也早被践踏的稀烂,然后又被血水染成褐红。

    “不愧是高碾子带来的人啊……”

    饱受冲击的军阵中,几个微微起伏的土丘上,唐军的旗帜下,主帅卫伯玉擎着一只银片镶金单筒咫尺镜,轻声赞叹道。

    “三天大小十三次鏖战,还这么有锐气……”

    “左翼告急……”

    观察旗色的虞候突然喊道

    同一时间,进攻者的马队中,如凶兽一般撕号呼喝中,还夹杂着

    “冲……冲,冲进了这些火器就没有用处了……”

    “别怕,我们在上风,一投火墙先烧到他们……”

    “稳住稳住,冲近了毁掉这些器械……”

    最后一阵试图阻挡的军阵,也在马刀和抵射的快弓面前,溃然散去,惨白的脸色和血红的背影,在马蹄下铺倒了一路。

    那些不停吞吐着火焰和死亡的怪物,终于露出薄弱的核心,只有大堆的车架子,一些赤着膀子的士兵,连遏制突骑的长兵器都没有,只能慌乱的来回奔走,驱赶着那些牛马,将沉重的车弩石炮,向后拖曳。

    那些神机营的队列中,突然烟火大作瞬间淹没了阵前的视野,烟火中飞出一只只冒烟的飞矢,密集如雨的剥蚀了进攻队列上的最前头一层,中间还夹杂着一只只车弩直接放平射的短枪,将好些人体直接穿飞起来。

    进攻稍稍一顿,烟雾也转瞬即散,露出还有一列高架起来的喷筒,此起彼伏的喷出火花,哪怕是大白天,也炫目的让人愣神。

    喷薄的铁屑和石子,象卷过地面的暴风,打在突进的洪流中,掀翻激起好些人马的身体,迅清出一条条血肉模糊的空白,随又被填满。

    不过这也是最后的抵抗,只是片刻,前排的车阵,就被最后一波舍身忘死的胡骑给淹没了,看着那些轻易被丢弃的木架子和还在冒烟的大筒,那些四处追逐残余的骑手,不由出一阵欢呼声,这可是大领指令要缴获的东西啊。

    “不要停……”

    只是听到后方急切催促进攻号角的少数头领们,声色俱厉,撕声裂肺的鞭打,驱策这些在阵

    前成一团的骑手,一鼓作气的继续进攻,却已经晚了,只见从那些唐兵逃走的方向,飞来一些空中抛物线的黑色球体,肝胆具裂的狂呼道。

    “投掷火器,趴到,各找掩护……”

    刹那间士气如潮的先头精锐,尽数淹没在升腾的火海之中,只有少数听从命令冲的最前的,因为位于边缘的而逃过一劫,却已经失却了锐气,焦头烂额的返身跑了回来,对近在咫尺的车阵不闻不问。

    新建立起来的车阵之中,有人亦作如是声。

    “不要以为神机营近战就好欺负啊……”

    “那木炮、火箱、巢车就这么毁了么……”

    “又被冲散一阵了……”

    “这些新营,果然还是耐力不足啊,”

    左翼压阵的招讨军副使李冕,愤愤一砸拳,却又叹了口气,

    虽然有相应的训练和精良的装备,在大军的掩护下,冲杀在前固然勇猛争先,但是逆境中默契和娴熟,却是要在战争中才能养成的。

    一旦身体疲累和精神压力达到某个临界点,就不免崩溃于一点,拒绝将官的召唤和喝令,四散开来。这些新营都是各军挑选出来,训练个把月的队列,就上了战场的。

    不是那些哪怕在后退,也是有条不紊的粘附着敌军激凸的前锋,保持足够接触,却始终不让其马军有足够形成冲刺的空间和距离,的那些龙武军老营可比的。

    甚至与右路那些龙武军分出来的新军,还是所差别,哪怕是被打散,还是多能够按照操条,避开敌人锋芒,带着大部分武器,在友军侧翼重新聚集起来,用弓弩对冲击友军的敌阵进行牵制。

    虽然以骑冲阵,是对付步军的不二法,居高临下践踏砍戳很有优势,但是步军一旦列阵,马军的威力就要大打折扣了。偶然冒险有冲进两阵接缝的零散骑兵,很快被两边盾墙后伸出的长槊和勾索,掀翻,戳倒,然后剁掉脑袋。

    而这左路的情形,就显然有点不妙,虽然同样有来自中军的火力掩护,但是那些团溃决的未免快了些,将退到后方的军卒重整的度也不尽人意,要带队的军法官砍到一些跑的最快的,才肯停下脚步,甚至有人向远离军阵的方向跑去。

    结果面前的敌人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压力的重心也逐渐象这边倾斜,显然把这一边,当成了突破口。

    甚至因为那些散卒跑的太快,居然连派来掩护的神机营,也暴露在敌人的兵锋前。居然要靠神机营来狙击掩护步军。

    “该死的逃兵……”

    看着新近派来副尉、军法虞候,一副老神具在,理所当然的表情,他不免有些血冲上脸。

    “军副……”

    突然一名衣甲褴褛,浑身是血的校尉,搀扶着扑到他身前。

    “再这样下去,我们的儿郎都死光了……未必不是假敌之手的”

    “混账……”

    却被李冕怒喝一声,挥刀砍翻,他看了左右,虽然左翼集中了非龙武系的各营兵马,有些甚至是地方州出身的团练,但是临敌阵前居然敢喊这种自乱军心,动摇士气的话,也不知道这人是真傻还是假痴。

    “白兵,随我上……”

    李冕转身一呼,只见几声尖锐的鸣号,将主的大旗斗舞,远处几只团旗和十数只略小的队旗也斗荡移动起来,迅按照前密后松的队列,组成前窄后宽的突破型前梯阵,最小的截面上站满了。

    “军候有令……”

    突然一骑环形掠过,

    “李部身负压阵之职,不可轻易突进,掩护即可……”

    李冕咬了咬牙,还是使掌旗虞候再出出号令,白兵的队列迅向两侧延展,变成一个略微向内凹的横阵,最前的军士开始由快走变成小跑……

    他们的身后,呼啸声,黑色的投枪雨,象一抹淡淡的乌云,刹那划破青蓝的天际,扑哧荜拨的在收脚不住马步敌军中,制造出一片死亡的丛林。

    “抵近……准备交替接触……”

    一个时辰后,李冕和他的白兵变成左翼最突出的部分,几乎是从是三个方向受到冲击,虽然他们像刺猬一般,每次伸缩都会在面前堆起一层尸体,但是也不可避免的被压迫的越缩水,满个人身上都染满了敌人和自己的血水。

    “我们的马军呢……”

    他们呼唤着

    “我们的马军与迂回的敌军正在纠缠……”

    这是传令兵的回答。

    “拔山团出阵了……”

    就见中军突出一只人马,象炮石一样撞进正面之敌中,手执长刀大斧棍锤,翻滚跳跃斩击横扫,从敌阵斜侧面碾压出一条血肉狼藉的宽敞大路来。

    虽然左右士气大振,但是李冕的心反而有些沉,既然主将的亲军都出阵,这……

    突然敌军的后阵生了细微的骚动,像是被投了一小块石子,然后飞快的荡漾开来。一些人往前跑,一些人则在掉头,然后那只插着兽头的黑戎大,也开始移动。

    “党项人反水了……”

    半天之后,满地的尸骸狼藉中,夺来的旗鼓堆挤如山,代表各个大小部落的皮旌,和一面黑戎大,被架在最上面,将作为头期战利品报捷长安。

    “总算不辱使命,按时赶到了……”

    领胡陌、游骑、越骑诸营的右龙武军中郎将吐突承晖,在军帐中交割完印信,高声招呼道。

    “奴刺及裹挟的各部虽然号称十万兵甲,但至少也有4、5万可战之兵,为了避免击破残余流患各地,力求一举竞功,不得不如此布置……”

    卫伯玉对有些惊异的李冕解释道

    “这次出兵有明暗两路,我们这一路是吸引叛番注意的疑兵,由他那一路对叛番进行釜底抽薪,不过主要我们遇到叛番助力就自动转为主攻,由他那一路来配合我们行事……”

    吐突承晖这次带来了策应的军队,除了新恢复的不久的明威、洪池、番禾、武安、丽水、姑臧、大黄、龙勒、效谷、悬泉诸折冲府的步军之外,还有来自天德军、玉泉军等地的藩兵。也就是这些人马,给了已经呈现败相的奴刺叛番最后一击,以至于大部分都没跑掉。

    大唐所谓边境上所谓的军,其实有两种,一种就是传统意义上驻屯耕战的边军,主要以唐人军户和招徕的边民为基础。

    另一种是以内附部落为单位的部落军号,太平年景是为羁縻州一般的藩属,边境有事时则为屏障和缓冲,如果国家征战,则还要按照比例出马匹和人丁。

    当然除了马匹比较充足以外,装备自凑,训练和编制也不会太好,打战时给三日口粮,一般情况下没有军饷犒赏,以战利品为收入。战斗意志往往和他们对敌的坚韧程度,成反比。

    但是这次是对付同样游牧出身的奴刺部落,这个因素可以忽略到很小的差距上。抢劫和破坏,是他们的拿手好戏,同样的想在他们的追杀下跑掉,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不过,自此役后,奴刺部的根基已经被彻底拔出,就算有些残余想流窜境外,也很难有重整旗鼓的机会了……”

    “枢府大人已经在河西各藩出缴头令,奴刺相关的普通部民斩一顶一羊,帐头三羊,小头领五羊,头人十羊、渠帅二十羊……”

    “闲话不多说了,没事我就带人去追击了……”

    吐突承晖摆摆手道。

    “老子在靠近回纥那边杀人放火,提心调胆也不容易……”

    他一挥手,就有一大票满身煞气的马步队紧随其后,马军都是他这些年招揽的胡马义从,新多出来的这部分步军,却是他在一路上收拢的拓揭军残部,大抵也有千把人。

    由于拓揭军的前身为吐火罗叶护乌那多与西域九国为主体的西域联军,编制也是以当地特色的部落、亲族为纽带,那些叛番大败拓揭军后,忙着抢夺战利品,倒是让他们跑了一些出来,几乎人人都有亲族什么陷没在敌阵中,因此重整旗鼓后,无论出于光复名誉的公心,还是私人复仇的意愿,打起战来特别的凶狠。

    打扫战场,庆典战利品,回收可以继续使用的物资,逐一割头验证军功,然后进行评定。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静边军境内的那个冒油的井,也有消息送回来,却是静边城破的幸存者,已经据守在那里。

    天色昏前,营帐中已经生火成灶,弥漫着烹煮马肉的香味,仓曹也准备了足够的热汤和酒水……

    孤零零的一骑,却出现在最后一抹夕阳的地平线上,长驱直入营帐。

    “三百里加急,呈枢密院……”

    卫伯玉看了一眼,掏出自己的虎纹银印加按上去,重新密封好火漆。

    “吐蕃境内有异动啊……”
会江陵 第四百七十四章 真相与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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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七十四章真相与祸心

    皇城大内。去看看小说网wwwcom。咸池边上的望云亭,我居高临下的纳凉,一边拿着咫尺镜四下观望,虽然已经是入秋,但秋老虎还是嚣张的吓人,因此宫里的女人们都穿的很清凉,高腰的薄纱笼裙,低胸的短襦透杉,行走起来可以轻易看见底下窈窕有致的身段。

    “好像多了很多新面孔啊……”

    我对着一旁拱手待命的内官姚恩,如此感叹道

    “那是自然……总府大人有好些日子没来大内了吧……”

    他恭声回答道

    “新朝初立,大赦天下,宫里也开释了一批宫人回家嫁人,这不,液庭局有选了一批补上来了……”

    “唔……”

    我这才想起前段日子,出席了好几次北军将官集体结婚的仪式,给他们祝福什么的,却是这个近水楼台的缘故。

    今天是黄道吉日,诸事皆宜,因此我全家都在宫里参加活动。

    皇帝小白那边,我是来参加册典的,今天皇帝改封皇长子奉节王李适为鲁王。又册封皇子益昌王李邈为郑王,李延为庆王,李迥为韩王。按照惯例,这些稍大点的皇子受册后都将搬出十王宅百孙院,独自开府别居宫外。照例会赐给相应的内官和宫人为听唤服侍,另分给仪卫为出入前驱、蔽翼,从文学馆和臣子中挑选学问资重的饱学之士,为师傅和左右侍从……

    而小丫头那边,是因为独孤贵妃生了女儿,赐封华阳公主,召诸命妇往观礼,洗儿仪式,有礼物也有赏赐,作为我家代表的自然是小东西和阿蛮两位正室。

    另外,住在端云殿崔昭媛也生了一个女儿,赐封升平公主,如果不出意料的话,她将来会下嫁郭子仪家的老幺郭暧,上演一幕醉打金枝的传奇大戏。不过这位规格就低的多,由小丫头的尚仪张云容,带着孺人身份的萧雪姿、林素昔、苏夙、雨棠儿她们前往探视,

    因为我还有个宗伯(宗正寺左丞)的身份,皇帝小白让他家一群传黄裳的小p孩,在李适带头下齐刷刷向我姑父请教什么的,少不得又要掏见面礼,大大的出血一回。

    象鲁王以下每人一棵三尺高的珊瑚,一盘拇指大的珍珠。几件翡翠雕琢的小玩意,都是南海邑司的特产。此外还有一个随即抽取的红包,里面包括诸如一座宅院,某片特产的田地,乃至一套南平府特产的浪刀、南蛮甲什么的奇奇怪怪的东西。

    册典之后就是会宴上演《庆善乐》,由太宗所创。太宗生于武功之庆善宫,既为天子,宴于庆善宫,赋诗谱曲,以成《庆善乐》。舞者六十四人,穿紫色宽袖裙襦,黑皮履,舞蹈安徐,以象征文德和洽,天下安乐。

    在皇帝小白把他其他更小的儿女都叫出来吃我的大户念头,产生之前,我赶紧以天气太热,有点不适为由告辞出来,躲在这里散散心,告慰一下因为大出血而受伤的心灵。我家虽然有钱,可也经不起这么折腾。皇帝家的孩子就是多,每个都要过生日,还有七七八八的年节庆典,要是都来这么一回……老子这个侯爵家也没有余粮啊。

    按照惯例内眷探视会被女主人留下赐茶的,也就是规模不等的茶话会,所以我乐的在这个偷闲一下。

    想到这里,我突然夷了一声。

    就见不远处一行宫中女眷鱼贯而行至,走在最前面的身穿红色花鸟锦绣大衫,什锦绣披帛,衫长拖地,内穿牡丹花诃子;后面跟着几个品级比较低的大衫女官,头仅戴平凡的翠钗,短大衫,内穿蓝绿色高腰抹胸裙子,再后面跟着一群穿高腰花间裙的普通宫人,有掌灯的有捧香炉的有拿团扇的.一路走来,回廊里三三俩俩的宫人皆左右分让开,低避礼于一旁。

    “宫里又纳新人了么……”

    我转头问道。走近看,那为的女子生得芙面凝肤娇美可人,年纪不大,自有一种青春的气息扑面而来,头上插的是象征嫔妃的四叶宝钿。

    “生得不错……”

    “这位是韦婕妤,户部尚书韦涉之女……”

    姚恩满脸苦笑的解释道,估计也只有我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品评皇帝的嫔妃。

    “月初才入得宫中……刚刚受了婕妤……”

    原来,这次江东采访使韦涉,是奉旨回京转任户部尚书的,为表彰其为朝廷经营东南输供有功(识相的交出东南财赋重地),特纳其女,初封芳仪。又进婕妤,这样自前代太子妃韦氏之后,韦姓再次成为宰相、后妃双料世系之族。

    听到这个消息,我既有些感触又有一点点的庆幸,哪怕身为皇帝,也有不得不妥协的东西。

    自从我被小丫头套牢后,我就与政治婚姻这种东西无缘,也不必屈从利益的需要,而违背自己的意愿和感情,这一点,我很感谢小丫头。通过由她设置的门槛,轻易就推拒过滤掉大多数处心积虑,试图塞到我身边来的不和谐因素。

    相比那些三天两头上演宫斗绯闻的豪门大户,如今我家的后院,能够相对风平浪静,主要也得益于我收纳那些女人们,基本没有过于强势的背景,也没有多少来自娘家的牵累,也基本杜绝了别有用心的势力,挑拨兴风作浪的可能性。

    而我不在家的时候,小东西的手腕和地位,挥了不可忽视的作用,成为一道关键的防火墙。

    不过无嗣。还是她们心中的一个结,想到这里,可惜我一手建立的军医系统里,主要都是创伤和疫病科,并没有像样的妇科,从外面早未必妥当,却又是一场风波,想象还是宫廷之中保险一些,皇帝家素来是最能生育的,看能不能找出点有利生育的药方子来。

    “老姚,麻烦你带我去趟内库吧……”

    姚恩现在已经从掌握后宫簿籍的掖庭局丞。转任内宫局令,掌宫内会计,仓库及出纳。却是个清闲且优厚的职位。

    奚官局内药坊储材库,又分为生、熟材库、其中有按照片、膏、饮剂等进行分类,我也不是第一次来这里,自从几年把这儿搬空,去筹建长安军医院后,这里很快又被来自天南地北的药材给重新填满。散出一种沉沉丰厚的药香味。

    值守的太医正河马,是个圆头圆脑的胖子,据说他因为精通妇科,在宫人中很有人缘。据说小丫头经常来这里打秋风,把这里当成自家的菜园子随便拿,也不算陌生。

    不过这次他见到我,似乎像见了鬼一般,手忙脚乱的想往怀里藏什么的,结果却是越忙越乱,抓个不稳打散了一地。

    不由我皱了皱眉头,太医从大内药库偷偷直接捎点好处,这不算什么新闻。只是正好让我撞上了,又是一个事情可大可小的把柄而已。

    “这里有什么生育有关的方子么……”

    既然有这么一位现成的妇科,我自然要好好使用一下。

    “梁大人救我一命”

    听到这句话,河马瞬间脸色大变,噗通一把跪下来抱住我大腿,涕泪横流道。我哑然,用的着这么大的反应么。

    片刻之后,他把掉落东西捡起来。

    “冰片、樟脑、麝香、红花、末药、草无头……”

    “这是什么方子……”

    “不瞒大人,这是宫里人避孕的方子……”

    他小声回答道。

    “避孕……”

    我心里一动,好像抓住了什么关键,却又想不起来。

    “这宫里还要怎么避孕啊……”

    却不由惊讶了一下,皇宫里也要避孕,听起来有点匪夷所思。

    “皇嗣不是越多越好么……”

    “还不是怕龙种流于卑贱,徒生事端而已……”

    他小心翼翼看着我的脸色解释道。

    原来这个方子,还是前朝隋开皇年间的明,作为隋朝开国之主,隋文帝的一生,很好的阐释了什么叫做一个成功的男人背后,必然有一个凶悍的女人的道理。他前半生,因为皇后独孤氏的强硬和善妒,无法亲近女色,而不得不把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对国家的励精图治上,以至于创造了一代大治。

    皇后独孤伽罗是个极为强势独占心抢的的女人,对隋朝的后宫看管极严,以至于隋文帝空有偌大的后宫群雌弼弼,却只能做“坚守”一个一夫一妻制的模范皇帝,连偷吃都几乎不可能,偶然临幸了个宫人尉迟氏,结果后脚就被皇后赶来活活打死。

    听到这里,我嘿然一声,顿时想起那位独孤雯的传闻,难道这就是独孤家的遗传特色。又示意他说下去。

    但是这位皇后还不怎么放心,又暗中使人配了一方特别的方剂,让可能出现在皇帝视野内的一切女性服用,以防范未然。后来这方子也流传下来,几经演变和添减,变成某些妃子顾宠和打击竞争对手的手段。

    本朝历代天子无论英武还是中庸,都以风流种马著称,象太宗皇帝就喜欢搞人妻,特别是一些女性长辈亲属,高宗好玩姐妹花兼母女,中宗则有绿帽情节,他的后妃与大臣私通成风,至于玄宗老皇帝,干脆直接搞上了儿媳妇。

    因此为了避免一些因为皇帝管不住下半身,而导致皇室血脉流落在外的丑闻,这个秘方,也成为一些善后的手段。比如武则天为皇后时,就给一些经常入宫的命妇用过,以避免那位花心的高宗皇帝,再象武则天的姐姐魏国夫人一般,搞出什么不必要的是非来。

    这位河太医在宫人中很有些红颜知己,所以为了避免麻烦,冒着偌大的风险,偷看了前朝密封的药案,按照方子偷偷配了一些。毕竟万一后宫有女人怀孕,连皇帝都没看见过,那乐子可大了。

    我忽然明白哪里不对了,宫廷秘方、避孕,命妇,我突然有些全身冷,手脚汗出。

    整理好心情走出来后,我对着等候一旁的姚恩,重新开口道

    “老姚,麻烦你给我找下三年内,内眷召见的起居注,还有太医院关于麝香的出入药案……”

    “枢府大人,请留步……”

    满腹心思被送出来的时候突然被一个声音叫住,我看见小白东宫出身的亲信,白苍苍的内侍少监闻季,正在兴仁门边向我招手。

    示意左右散开,我走上前去。

    “小巴……”

    他拍拍掌,身后走出一个却是胡人长相的宦人,红褐眼不由我多看了几眼。

    “这是陛下交代,他今后就到府上听命了……”

    闻季解释道

    这位红褐眼的巴公公,本名西斯巴纳扎尔,乃是新拔起来的物造公公之一,原本是卡萨突厥进贡时,陪嫁给露才人的阉奴,出于某些考虑直接被配到其他地方去,所以反而逃过了宫变之乱。

    由于阉党之乱后,宫中大小公公奇缺,这位就被提举了起来,本朝素来不乏外族出身的公公,因为这位的一场相貌,却与玉真大长公主府上的瑞恩斯坦瑞公公,并称一双异类的人物。

    好些宗王家都想讨了去,但这位忠坚的很,一直念念不忘旧主,屡屡借机向皇帝陈情,终于打动了皇帝……

    行进在长街上的马车突然顿了一下,却是前方被拥挤的人潮堵住了,左右跨马擎枪上前清道,就象一阵风刮过,车底盘下传来一个声音,却是许久不见的老猫。

    “已经开始动了……”……

    长安,光宅坊,最大的沃祠,圣坛中烈火熊熊,往日热闹非凡,信众祈唱喧天的坛下空空如也,只有一群穿皂袍平摺帽的公人,一水黑色皮背甲,堵在各处出口。

    新任的城管总长兼净街巡使薛萍,一身崭新八叶纹的浅青袍,正背着手站在那些目光惊疑的教长、经师、执火郎身前,冷冷看着他们不说话。

    “不知城总大人兴师动众,有何指教……”

    沉寂了半响,还是有人打破沉默。

    “作为外来的夷教,总府大人给予你们予宽容和优待,你们却辜负了大人的信任……”

    薛萍一板一眼的宣读道。

    人群顿时骚动起来,

    “何出此言……”

    人群分开,走出一个人来,一身火焰金边的红袍,作为长安教坛仅有的两位叶若羌(教区经师长)之一的魏思唐,惊异不定的开口道

    “拉上来……”

    薛萍一摆手

    几个浑身是血人体,被拖进来丢在地上,那些教职人员中,顿然象油锅里浇进的冰水,哗然起来。

    “是罗穆罗……”

    有人喊出声来,。

    “他们竟然敢于窥探朝廷的机要,勾结外族试图闯入军队的工场……”

    薛萍眯起眼睛注意观察他们的反应,冷声道

    “该死的官府,残害我们的同胞……”

    人群中,顿时爆出几声怒喝,不管哪里,似乎都有这种冲动,或者看不清形势的愚昧者。

    不过,声音随即戛然而止,

    而那些当地教众听了这些话,反而向后退了几步,露出一小撮义愤填膺的人来。一个人抽搐着倒在地上,对他下手的人,却是那位护教高手玛格,正与那些人对峙。

    “该死的叛徒……”

    魏思唐心中一沉,他突然被从内坛的修行中,被惊慌失措的执火郎给叫出来,却是这种局面。

    他本名阿安维斯塔,为了方便在中土生活和活动,特地取了这个名字,作为长安圣火坛的引导者,他未必是教团中本事最厉害的人,却是处事经验最丰富的人,才能领导者众多的教众,在这个大帝国的核心和靠近权利中枢的地方,能够独善其身,顺风顺水的经营好教团的事业。

    “不要妄动”

    他走上前去,也认出来,这几位都是教派中的年轻人,也是为护教的需要,作为私家武装培养起来的新一代好手。

    毕竟作为一个外来宗教,从安息到西域再到长安,传教的事业并不是一帆风顺的。沿途的各种势力错综复杂,各色盗匪多如牛毛,若是没有相应的本事和手段,很难独善其身的。

    在传教之初,加上与本土宗教,以及同为三夷教景教之流的竞争,相互捣毁寺庙,威胁信徒的事情,也不是没有生过,因此虽然不能公开拥有武装,但是却不是没有变通的办法,在教众中选择身强力壮又没有家室牵累的青壮,西北的沙漠里进行艰苦卓绝的训练和武装,然后以商队护卫的名义,向官府报备挂在一些富有的信徒名下。

    而从作为历史最悠久,拥有相当基础的西域大圣火坛,也常常会派来一些人手,支援在中土的事业。这些人正好是其中之一。其中个别与西域教坛的上层,关系密切。

    “他们与北边教团来的那些人走的很近……”

    玛格看了他一眼,才低声道

    “也是京兆府一直追查的人……”

    这句话顿时在魏思唐的心中,掀起偌大的风潮。

    三夷教之中,作为基督诞生之前中东最有影响的拜火教,也是最早传来中土的,但是本朝以来的展势头,却隐约有被景教后来者居上的模样。

    景教本代的大教长伊斯,不但以襄助朝廷定难之功,身在朝中任官,还展了这个国家最有权势的郭子仪为信徒,在官方拥有了强大的后盾,隐然已经打破了外来教门,只能在其聚居地活动的限制。不要说其他的,就是在信徒们日常生的冲突和争议中,光是来自官方的优势,就足以让本教派落了下风。

    但他更担心的是另一个教派,

    因为作为比景教更晚出现的摩尼教,则更要灵活变通的多,与走上层路线的景教不同,为了方便在中土传道,摩尼教不但在翻译圣典《两宗三际经》时按照中土的哲学进行重新解释,还吸收了东土本地的神话理论,以便吸纳那些市井下层,通过简单而更加彻底本土化的轨仪和期许,吸收的信徒虽然不免良莠不齐,但是却迅扩大了影响。

    作为数百年前拜火教一度的竞争对手,这些被安息人、罗马人还有后来的大食人先后镇压,并驱逐出西方的丧家犬,由此也在东方土地上泛出强大的生机,这些年不但在草原上混的风生水起,隐然渗透进那些信奉拜火教草原部族的传统地盘中,甚至在回纥内九族中,已经出现供奉大明尊的祭坛。

    摆脱纯安息人宗教的桎梏,还有通过撒珊王朝的后裔,复兴国教的野望和经营,与公与私,他不能失去这个潜在的靠山和助力。

    “薛大人,可以借一步说话么……”

    瞬间权衡过各种利弊,他心中已经下了决定。无论西北圣火坛是怎么想的,也不管西北的教团上层如何权利斗争。

    他绝不会放弃好不容易经营这条线,这些教众多在本地落户,有些已经是数代的渊源,繁衍出相当规模的一个家族,不能说放弃,就能放弃的。放弃了他们,也等于放弃了东方教团,在中土大地的将来。

    哪怕为了弥补这位大人的怒火,付出足够大的代价,也在所不惜。至少这次来的不是那位大人的金吾军,也不是大名鼎鼎的巡城营,而是武装城管,事情或许还有所转机。

    那些缅怀在昔日身为安息国教高高在上的荣耀与辉煌,而不肯放下身段也不肯面对现实的老家伙,给教门在东土的展,造成了多少的麻烦,在西域,他们或许是叱咤那些城邦小国,让那些君王大臣们们都无法忽略和震撼的存在,但是在中土大唐,要面对的是一个何等庞大而强力到恐怖的世俗皇权。

    从过往的经验看,甚至可以说,如果大唐的皇帝愿意付出足够的努力和代价,那些西域国家,未必有胆量抗拒将教门连根拔起的力量……

    河东道,太原府,

    唐玄宗“天宝元年(742年)改北都为北京。”太原称为北京、与西安长安,东京洛阳并称“三京”,府治晋阳(太原市西南汾水东岸),下辖14县:太原、晋阳、榆次、阳曲、盂县、寿阳、乐平、太谷、祁县、文水、交城、清源、芦川、广阳(原名石艾)。

    一个偏僻的院落里。站满了皂色罩衣下穿着钢丝背甲的公人,只是这些公人的武装精良,除了漆鞘横刀和叉头哨棒之外,人人都有一具看起来短小精悍的手弩,还有些人背着沉重的军用连弩机,另一些人身上缠绕着勾索和链网,还有个别人腰上绑着整排的飞标和手斧。所有的武器都用染料涂色过,看起来灰扑扑的很不起眼。

    “这是我们勾稽司挂名刑部后第一次与外围的联合行动,……”

    “虽然军中和公门都有人接应,但依旧不可掉以轻心……凡事还得靠自己,这毕竟是对方的地头……说不准有怎样的反扑和意外……”

    “上头已经在帮我们争取时间……吸引他们的注意……但不会太久,战决才是,就算弄不出来,也要毁掉……”

    “打草惊蛇计划开始,动手……”

    众人都离开的差不多后,角落里动了动,站着十几名罩着斗篷的人,身上斑斓的涂装,直接与阴影和建筑融为一体,如果不注意看根本看不出来,他们也是这次行事的支援力量和监督者。他们扯下外面的遮掩,露出里头护院的打扮,把特大号的伸臂弓拆解,和披风一起团成一个包裹,直接跃墙而出……

    很快太原城内的街市上生骚乱的消息,传到了某处。

    “李叔明不见了……”

    “混账,谁叫你私下收留的……他不是死了么”

    “还不是为了他手中的东西,当年他在朝中的位置,为大家的联络……”

    “有内线密报,梁剥皮五史之一的崔光远,那个剥皮地下京兆,已经来河北了……”

    “怕什么,在我们的地头上,敢来就叫他死无葬身之地……”

    “那不是欲盖弥彰,惹火烧身啊……”

    “你以为我们什么都不做,就脱得了干系么……”

    “范阳卢已经完了,荣阳郑这些年摇摆不定,陇西李已经和皇家妥协,两崔都有人在朝入相,自有打算……”

    “对朝廷来说,这是千载难逢的时机,你以为他们会轻易放过么……”

    “我们家已经是出头鸟了,家主那些人还在做重新入阁的梦……”

    “权势也要有实力来保障的,手里有兵,心里才不慌,……不然我们早年把家里的子弟,送到李胡帅的帐下去打拼,又是为了那般……”……

    四方院,大食国使团驻地,

    刚按照教规,用净水清洗手面,做完一天五功第三功的书记官屈波里,望着外面突然增加的全副武装的军人,有些很不好的预感和担心,虽然派人出去交涉,却被“保护”为名重新劝回来。

    而作为使团名义上的领阁之,正在唐人的宫廷中参加外事活动,还没回来。作为大食使团领的酋长阁之,其实是个吐火罗人,因此整个使团的底线心,是由身为席书记官的若屈里所掌握。

    若屈里是个正宗波悉林人,阿蒲罗跋的后裔,(唐人称阿巴斯人为波悉林、皇族为阿蒲罗跋)。他的母亲,就是殉道者阿里家族的成员,从血统上比那位曼苏尔大君,更接近先知穆罕默德流传下来的直系血脉。

    他的老师更是阿拉比亚世界的一代传奇人物何羯达,这位从伍麦叶王朝到阿巴斯王朝的高级密探,也是两代王朝众多历史事件的见证者参与者,早在唐人的开元二十一年十二月,他就曾经作为向导和通译,随伍麦叶王朝的使者摩思览达干等七人来朝,并授果毅都尉诰身,各赐绢二十匹放还。

    虽然他不是纯血闪米特出身的阿拉比亚人,但是却是伍麦叶王朝对外征战最有力的秘密武器之一。

    开元二十二年(734),伍麦叶王朝的哈里朱奈德卒,新哈里希沙木,委任阿西木为呼罗珊总督,并扩大丁税征收范围,及于过去享有豁免特权的穆斯林,呼罗珊军将哈巴斯率众抵制,遭到镇压后,逃到突骑施汗国,为苏禄可汗收容,力图卷土重来。

    当时何羯达,已经是后突厥突骑师的大领,阿悉吉.阙俟斤最亲近的心腹,借助这个身份,他向当时北庭都护府,告突骑师攻打庭州的密谋,并由此成功促成了大食和唐联手攻灭突骑师的历史事件,随着河中缓冲突骑师的覆灭,大唐和大食也变成直接接壤和对抗的国家。

    在随后的岁月里,利用唐人在西域所犯的错误,在他不断的奔走挑拨和活动下,大量不满唐人的势力被他集中起来,最后在恒罗斯之战中达到高氵朝,反戈的葛罗禄部,导致了唐人远征军的功败垂成,他也和名将麦立白一样,成为回光返照的末代哈里,功高震主的对象,而不得不失去一切亡命呼罗珊。

    阿巴斯人的政权崛起后,同样也借鉴了他的经验和力量,从追杀逃到埃及的伍麦叶王朝末代哈里末换二世;到在众多信徒的掩护和保护中,对穆罕默德的直系“殉道者”阿里的玄孙易卜拉欣和穆罕默德,暗中抓捕和处死;乃至对功高震主的王朝缔造者,曼苏尔的叔父,亲王阿布杜拉的秘秘密处刑,名将和功臣阿布穆斯林之死,都有他的影子。

    但他毕竟是个前朝的投降者,因此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知识和经验,都逐渐被转移给了若屈里这样,纯正阿巴斯人出身的年青一代身上。

    作为何羯达的弟子中,最色的一位,若屈里也有值得自豪的过去,作为宫廷直属的密探领之一,从分化瓦解栗末人的抗税活动,到平定辛巴德派、波斯拉万派、什叶派、哈瓦立及派等的反抗,都有他参与的痕迹,但让他最得意的成果,还是在布哈拉信仰之乱。

    布哈拉是中亚最古老的城市之一,伊斯兰教传入中亚前,萨满教、拜火教、佛教、摩尼教、景教、基督教都曾在布哈拉流行过,据说,布哈拉就是源于梵语“维哈拉”,是“佛教寺院”的意思。布哈拉自诞生之初就和宗教有着紧密联系。

    但自从五十年前,阿拉比亚的军队攻占布哈拉,把许多教堂、寺庙变成清真寺,强迫当地居民信奉伊斯兰教。布哈拉人为反抗阿拉比亚的统治进行了长期斗争,在拥有大量财力物力的栗末人和希伯来人的支持下,一次次起暴动和起义,他们甚至从草原雇佣来游牧人组成军队以对抗大马士革的政令。

    伍麦叶王朝覆灭后,掌握新王朝的阿巴斯人并没有实现他们许诺的诸多条件,于是布哈拉也变成反抗阿巴斯人的大本营。作为哈里宫廷最得力的耳目,他用黄金、土地为诱惑,用暗杀和镇压为手段,成功的在那些不同信仰的族群中挑起仇恨和分裂,以至于布哈拉历次反抗,对安底里的总督来说,如果没有穿衣服的舞娘一般一目了然。

    如果不是东方边境诸行省,出现了危险的动向,那些逃亡境外的反对的势力,重新集结起来,与隐藏在境内的同类呼应,试图动摇王朝的统治。他也不会追随老师何羯达的道路,踏上这片古老而陌生的土地。

    由于与唐人的商业之路繁盛,沿这条黄金大陆公路东来的穆斯林商人历年不断增多……频繁往来大食贡使与穆斯林商人在长安经商侨居,叫做“住唐”,成为了长安最早的穆斯林,他们也是使团的消息来源,但这些来源,在近些时间,几乎被断绝了。

    但最让他在意的,是新进随商队来到长安,席大臣伯克麦尔家的次子海迪尔,已经很久没有消息了,地方上的另一位关键人物赫尔曼,也不知所踪。虽然他已经对巴格达出求援的消息,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心中的不安,就象阴云一般越积越重。

    “大事不好了……他们要搜查使团驻地”

    他外出采买为名,打听消息的侍从,失魂落魄在楼下的高喊出来。

    “什么……”

    话音未落,驻地所在的大门被轰然砸开,涌入衣甲铮亮的士兵,淹没了偌大的院落,又象汹涌的潮水一般向使团高层所在的楼群,蔓延过来。一路不停的闯入各种毛毯和饰物装扮起来的房间,象风暴一样将各种精美的器物和用具丢出来,随意的践踏在脚下,

    “唐人刚刚布了教门禁……以我们国家的高层人员,在唐人的土地上组织不法行为,妄图刺探国家机要,……宣布我们的信仰为不受欢迎的存在,查禁一切在中土行事,凡举告者有赏……”

    脸色苍白的侍从喘着气说道。

    “什么……”

    听到这个消息,巨大的打击和挫败感,饶是若屈里心智坚定无比,也不免觉得一阵天昏地暗,

    “他们在喊什么……”

    这时,刚刚结束唱诵没有多久,其他的使团成员,惊慌失措声音也在楼道中响了起来

    “他们在喊,所有使团有关人等就地听候处置,敢妄动这格杀勿论……”

    “我们是阿拉比亚的使团,请给予身份对等的尊重……”

    又有精通唐话的通译喊了出来,却传来被打倒的惨叫声。

    “包藏祸心的敌对者,是不需要尊重的……”

    有人用阿拉比亚的语言,大声的反斥道
会江陵 第四百七十五章 意外和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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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七十五章意外和偶然

    “属下以为……就算这件事与皇家有所干系”

    薛景仙斟酌了半天。去看看小说网w-W-w7-K-aNKanc-o-m。才抬头郑重其事的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道

    “难道大人还能做些什么么……”

    “我……”

    这句话象一盆冷水叫在怒火汹汹的我的头上,将满腔的愤慨浇息了大半。

    “大人是打算直接向太上,还是上皇质询么……”

    这一刻,他眼中冷静的像一块冰石,还是那种让人恼火的腔调,不紧不慢的说道。

    我能做什么,我突然悲哀的现,从最理性的角度说,我似乎什么也做不了。只是我那些女人,身为母亲的梦想,就这么被不知情的给扼杀了,让我很有些不甘心。

    “其实也不是无法可想,……”

    他看我冷却了下来,这才慢腾腾的说

    “皇上那儿固然要避讳,可是皇上身边的人,当年还留下来不少……以大人的权势,应该还有些办法……”

    “好吧……”

    我悻悻放弃掐他脖子的打算,深吸了口气,突然道

    “谢谢……”

    “什么……”

    他难得惊讶了下。

    我坐在书房里独自一个人又静静呆了一会,才听到初晴前来请示

    “大人可以开饭了么……”

    热闹非凡的旋转大圆桌上。初晴笑眯眯的看着

    “今天的主菜是锅子……”

    “好耶……”

    以小丫头为的几只萝莉,顿时欢呼起来,锅子就是这个时代特色的火锅,作为秋季进补的项目之一,加了很多的药膳方子,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馥郁沉厚的香味,光是黄澄澄翻白花的汤底,就让人很有一种食欲。

    三禽六畜外加七色野味,共十六种肉切薄片,挑选的都是最肥美的部分,每种都有一锅对应的药膳汤,配以二十多色时鲜的蔬菜,还有杂七杂八的肠花、腰片,脑子、鹿尾、牛舌、豚唇、鱼生、鱼白、血肠、腹片、虾肉、鳝段、奶块等荤素白切,过油炸酥的豆皮、芋块、土豆条,糖啧地瓜什么的。

    “不过殿下,”

    初晴象变戏法一般从身后端出一个白瓷盏儿。

    “这锅子腥燥热,您得把这杯木瓜炖的牛乳子给先喝了才能下筷……”

    “不是嘛……”

    小东西跨下小脸,央求的朝我望过来。

    “又要喝这个,都腻味人了……”

    “今儿加了枫糖和杏酥,味道又不一样的……”

    初晴早摸熟她的小性子,笑眯眯的不为所动。

    我面上笑呵呵的应和这,却是一肚子心思,看着那些笑颜宴宴的女人,有点心酸的感觉,又有些揣度,究竟是谁……

    按照河马的说法和薛景仙的分析。这个方子的药性,最多可以维持一个半月,而宫中召见,总有人漏过的,府上必然有足够身份的人配合,才能把那些正当生育年龄的女人们一网打尽。

    初晴可以排除,除了我没人可以指使的了她,长安四女也可以基本排除,她们来我府上的时间不算长,之前一直在别馆,鞭长莫及,阿蛮是我的第一个女人,也是最大的受害者,阿雯这个笨丫头,这个事交给她,很有可能搞砸掉……

    但其他人就不好说了,原本简单的背景,反而变得有些微妙,采薇是高力士送来的,又有家传的药理知识,张云容背后一度是那位野心勃勃的张皇后……

    以想到我的后宫中。也有人不安分的吃里爬外,我就有些心烦意乱的食之无味。

    看着小东西满脸欢快的大快朵颐,不停的往锅子里刷了一大堆菜,再咬着筷头,眼巴巴的等的火急火燎的不肯安生,我再次暗自叹了口气。

    “咦……”

    突然一个声音响起,却是采薇。

    “堇瑜怎么了……”

    “没什么……”

    新入我家的宋堇瑜,看着盛载面前的鱼生,脸色有些白,语气弱弱的说道。

    “主人……”

    初晴咬着嘴唇,表情有些复杂,有些欣娱又有些叹息的味道。

    “采薇看过了,堇瑜好像有了……已经去请专业的妇科来看了”

    “有了,有什么了,”

    我愣了下,慢慢张大了嘴巴。

    “不会是……”

    看着初晴肯定的表情,我顿时懵了,这个消息象一个重磅炸弹炸在我头顶上,轰的我半天都没回过神来,老天,你就这么玩我么。

    激烈的情绪反差后,却是巨大的狂喜,如闪电灌体让我手脚都欢畅起来,以及随之而来,截然相反的患得患失的情绪。

    要知道,宋堇瑜来我家的时间很短,我上她的次数屈指可数,在树上算一次,在池子里算一次。去温泉汤算一次,但不记得有没有**,比较有把握的一次,还是在书房里的书案玩中出……

    “那就快生吧,生了我们才有宝宝玩……”

    小东西突然从门后探出脑袋来,打断了我对细节的回忆。

    听着她兴致盎然的话语,看着她认真的表情,我忽然有些为自己一度的怀疑而惭愧……毕竟小东西才是我家最有影响力的人,冲着这个第一主母的身份,有很多人愿意为她效死的……

    西北路,静边城的废墟上,高耸的木制脚手架和木条钉成的加板墙被一点点的立了起来,年久失修残破不堪的坌土墙被推倒,用三合土的配方重筑起来,按照新现油矿的分布,这里将作为一个新的据点来经营,鄯州油厂已经收复,但是沥青湖的大火,却无法扑灭,等它自己烧灭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去。

    现在天下有几十万军队在使用地油加工出来的火器,这个供应缺口可不小,因此新开一个产区,就相当重要了。因此招讨行营。也不急着回师,就地休整,进行一些前期建设,等后续的相关工匠、设备的跟进。

    在工地的外围,临时的营地中,散着新鲜木材香味的桌案,根本没人用,任由擦洗的晶亮雪白的餐盘,饭盒什么的,在上面垒成一座小山。

    一群人正坐在地上,毫不顾忌仪态。手口并用的海吃海喝,他们都是静边城的幸存者,已经半饥不饱的在山上熬了好些日子。

    大盘的酱炖肉,加了南平出产辣子的大盆酸汤,加肉松抹的玉米饼子用小筐盛着,管饱管够。还有人吃着吃着,失声痛哭起来。

    不时还有形形色色的人过来慰问,陪着说话,问起将来的打算,路嗣恭这些幸存者,所遇到的热情和殷切,让他们有些受宠若惊,又有些坐立不安。毕竟是失城而走败军之兵,没有足够强力的证明人,要是逢上军队中的侵轧,或是作战不利,这些人很容易被追究能够幸存下来的理由,进而当成战事失利的替罪羊,现在虽然打赢了,但谁知道上头怎么想的。

    但道理其实很简单,这是一些彻底经过火器作战洗礼,并且拥有足够多兵种对抗经验的人马。毕竟战场的临机应变和对敌经验,不是光靠艰苦严酷的训练,就可以完全替代的,因此这些参加过一连串大战后的士兵,可以说都是一笔宝贵的财富。

    因此各中背景的人马,都想把他们要了去,作为本部的种子,以指导火器实战的要领。毕竟,平时要想从龙武军内部撬墙角,没有足够的把握和优势。虽然那些被荣誉观和归属感之类的东西,洗脑的随营学兵不好下手,但是那些拓揭军、地方团练的幸存者,就没有这个问题了。

    这也是龙武军的第一次于其他军队混编作战,之前虽然有协同作战的经验,但是都是保持独立的编制,既是练兵。也是检验战斗力的一次考核。主将卫伯玉一反常态,玩起稳扎稳打,步步为营也就不稀奇了。

    不过这稳扎稳打的代价也不会小,光是为大军输送粮草物资,就动用了数千辆大车,三万多头骡马,再加上押运的民夫,沿途警戒的护兵,跟进维护的工匠,每天不用作战,人吃马嚼的就是一笔巨大的数目。尽管如此,其中约有十分之一还是因为各种因素损失掉。

    按照龙武军的四级兵役体制,正军主力出战后,随军团练守营扎寨警戒后方,义勇则作为护兵,配合少量正军,部分团练,保护押运粮草的武装民夫。义勇、民夫战时的差遣钱是按天算的,这么一战下来每天要额外支出一百多万钱。

    官拜灵武守捉使的路嗣恭本人,也是一个招揽的热点。

    相比那些北军、卫军,甚至是附属的团练义勇,他算龙武军这个利益集团中,只能算是外围中的外围。

    如果不是他一时冲动,在渭南令任上,以县上土团军,诱杀了看守朔方粮道,在地方上作威作福横行一时的大将孙守亮,这位游侠出身的县令大人,还是个考绩优等的干吏,按照文官的路子熬资历和挣考绩展上去,或许十多年后可以进入中枢……

    可惜孙守亮不是那么好杀,逞一时之快的后果很严重的,朔方军毕竟是朝廷定难克乱的第一大藩镇,大小战将数成百上千,时任朔方留后的郭子仪固然能够顾全大局,但是不代表他的手下也有这种胸襟和气度,孙守亮虽然不算什么核心人物,但也是朔方军体系内的人,亲友部众还是有的,在战时那些将帅一言不合,就肆意鞭打驱策那些太守、刺史的势力是有生,想要找个由头,想弄死他这个一个小县令,是在太容易了。

    皇帝倒是有意借这件事敲打那些骄兵悍将,但是也不会可以去保全这个一个小县令。能够庇护他的也只有其他藩镇,但是实力上与朔方军分庭抗礼的那些河东军、金微军都与朔方军渊源匪浅;而另外一些安西北庭军、河西军什么无亲无故,有实力也不会轻易为他去趟这摊是非。势力更弱一些的山南军,淮西军什么就更不用说了……

    但没人想坐以待毙,他也不想放弃多年努力的东西,隐姓埋名的逃亡他乡,不得以,变卖花了极大的代价,告求到太上皇身边,终于有人给指点了一条活路。

    这天下,其实还有一路人马,可以不在乎那些藩镇的想法,而且他们收容和很多象他这样,不见容于其他地方的人。那时的龙武军虽然实力还不算强大,但作为拱卫太上皇的北军,在很多事情上,都是外部因素无法干涉的。

    加入这个体系后,他也随着现。作为一只老牌的北军,龙武军却拥有很多别具一格的特色。

    比如这是一只足够年轻的军队,这个年轻不仅仅指普遍的年龄,龙武军中也有很多资深的老军,而是作为一个全新团体,充满了锐意进取的朝气和活力。又如龙武军中对出身看的不是很重,以及对能力的重视,不管你是军人、匠人、还是商人,只要有点本事,都能有相应的位置和用处。没有多少那种老牌军队沿袭下来,世系更易军职,而养成排资论辈传统的暮气和压抑。

    以至于也吸引了大量形形色色年轻人,比如既有大量比例寒门出身的士人,也有抱负和志向却不满意现实的青年学子,世家大族中的庶出子弟,在传统体制下混的不得意的低层官吏,外军中不安于现状的年轻将官,以及军中被视为刺头和麻烦的人物,乃至他这样的倒霉蛋,也占了不小的比例,以至于某些编制被戏称被称为庶子军,庶人营什么的……

    又如龙武军的组织体制也与众不同,从经验丰富的老军、到粗通军略的士官,从专科学兵、从小培养的童子军,来进行吐故纳新循环更替的。军队的传承,也不是传统军门世家为核心,家将部曲为外延,世代相袭。

    是通过各种详细名目的军校培训来完成的,他们不效忠某个具体的人,而是这个大集体的利益,以某种名为军国主义的信念和理论体系,作为日常行事和活动的准则,接受自上而下大方向指导,以培养各自的特色和专长。

    但路嗣恭加入后,也并没有获得直接进入核心的机会,只是作为守粮道的粮院官,勤勤勉勉殚精竭虑,筹供前方粮饷还算得力,所以在战后考勤分赃的时候,也给他安排了一个灵武防御使的身份,算是在西北路安插的一个外围据点。

    所谓功名只向马上取,虽然安定下来没有什么不满意的,但早年的游侠生涯给他生命中刻下的烙印,却让他的潜意识里对冒险和功名的渴望,压倒了安逸和平淡生活的惯性,因此西北边乱以开,他就主动带领灵武团练押粮赴静边,赶上这场静边之围的盛会。

    因此他也不免陷入了犹疑不决,是在这个体系内继续奋斗更进一步,还是在其他地方谋求更好的展。虽然是龙武军的外围,但是在体系内的归属感,还是有一点的,但是别人的条件也很诱人。

    “懿范……”

    又一个来套近乎的,却是打着京兆三原同乡的旗号。

    “有兴趣来河西军么,独领一营火器,乃是直属马使君牙军的编制,最少也是个郎将,将来还会酌情扩编。”

    毕竟他现在已经在朝廷中引起关注,又有成功带兵的声望,也有那些幸存者众的人气,回去**行赏的进步,也少不了,要打动他,也就趁这时抓紧了。

    “党项人……”

    突然看见一小撮穿着皮袍的人,在军营中用餐的人,顿时有些骚动,还有人丢下餐具,跳起来本能的去抓兵器,这些日子追逐逃亡的战斗,让他们神经时刻高度紧张,警惕性几乎变成条件反射的本能。

    “稍安勿躁,他们是直属中军胡陌营的党项兵……”

    领头的虞候大声安抚道。

    “出自西山拓跋、石城野利、细封几个部姓,从战事开始后,就奉命混入奴刺人中……”……

    千里之外的广州城小海(珠江)渡头,也迎来了新的一天的船客。靠岸的船渡上,各色旅人纷纷换乘上车,在马夫的吆喝声中,慢慢悠悠的驶进了颜色斑驳的广州老城。

    岭南道古属蛮荒,多大山密林,道路崎岖艰险,因此有唐一代,中原进入岭南的主要通道,经灵渠由桂江入西江一路水道,岭南的物产和客商,也是溯西江入桂江,经灵渠入长江的支流湘江,从长江水系转往京师、中原各地。

    后来宰相张九龄,开元四年(716年)11月,召集民夫,开凿大庾岭新道(即大梅关),并在两旁植松以改善贩运通道。自从取代西江桂江灵渠湘江道,成为南北水运交通的主要干道,南下岭南,或北上内地者,大都取此道。沿北江至韶关,入浈水,越大庾岭道,下章水经赣江入鄱阳湖,进长江经运河而通往中原各地。

    作为大唐以长安为重心的五横四纵之一,通海夷道的始站,广州却是另一番光景。

    城中光是长年留驻外夷海客十数万家,所谓“蛮声喧夜市,海邑润朝台”、“常闻岛夷俗,犀象满城邑”的繁荣景象。据说唐代的“广州通海夷道”已长达14ooo公里,是当时世界上最长的航道。商船队伍从广州出,经南亚各国,越印度洋,抵西亚及波斯湾,最西可到非洲东海岸。“海旗幢出,连天观阁开。货通狮子国,乐奏越王台。”(见韩愈《南海神广利王庙碑》)

    其中一辆私家的马车上,两名客人,正在饶有趣味的大量着沿街异域风情的街景,穿流如织各色肤色、行头和口音的人等,长者没说什么,倒是年轻一些的那位,已经忍不住不是出种种的赞叹声。

    “大人准备去哪里,……”

    接送人是个老广州的落地户,脸膛被海风吹的呈现一种深色,看着对方的脸色请示道。

    “先绕新城一边,再去海神庙把,我想瞻仰下曲江公的手迹……”

    长者开声道,他约莫四十出头,皮肤是一种养尊处优的白皙。

    “好咧……”

    新建的广州城,是在拆毁了昔日开元名相宋,任广州都督时的土城墙,重新拓宽出来的。因为旧城墙在海贼之乱损毁严重,所以这次向外拓宽了半里,广州商人出资重修了一道两丈宽五丈高的石砌城墙,因为有前车之鉴,所以所用的缝隙,都不惜成本的用海南特制的灰浆抹过。

    老城区格局变化不大,保留了大部分官府机构和市肆,现在主要以唐人居民为主。新城区以广州外港的扶胥港海神庙为核心,在广州老城外的猎德、石门、瑞石、平石、大水、白田、大通等八镇,按照藩坊(外国商民聚居区)、归化坊(入籍人口考察区)、唐坊进行分布,主要用以安置那些藩人百姓,也是他们的活动区域。新区没有围墙,而是按照若干的方圆,修建了若干个屯堡,将新城区都覆盖起来,通过几天十丈宽的大道连接起来。新开的横城大道上,也用条石和卵石,分出了车马道、行人道和铺前地。

    马车转了大半天走完这一圈,才在年轻人恋恋不舍的目光中,驶出内港区,又穿过繁忙如织的货栈区,到了扶胥外港南端的南海神庙。珠江出海口外水域为“大海”,伸向内陆的珠江为“小海”,因外来船舶不能进入小海,扶胥港成为南方最大的对外贸易港。

    “这南海神庙,又称波罗神庙……”

    接送人的介绍间,中年人的眼光已经看到了一座乌瓦漆柱白墙的建筑。

    这座庙宇并不大,却是按照三架两间建设的,南海神庙前,是天宝十年(公元751年),前朝宰相张九龄奉旨封南海神为“广利王”,祭立的《南海神广利王庙告碑》的遮亭,各种陈案上的香花彩表,诸牲供物堆满了前后,几乎将小小海神庙四周淹没起来,让人无处插脚。

    现在正是夏季信风最后一茬出海的时节,祭神问卜而远航的商人最是不计手笔,又逢传统的波罗诞庙会,因此人山人海,旗鼓喧然,杂耍百戏,最是热闹的时节。他们也不得不在老远就下车步行,挤了一身汗,才到了地方。

    “我还想去藩市瞧瞧,日后怕没这个机会了……”

    他叫宋若思,和三十年前在本地当任广州都督的开元名相宋,有那么点远亲的关系,本朝并没官员经商的禁条,因此当年宋任上,也安排了一些族人在这里打理营生,事实证明了这位前辈的眼光,这些年无论朝中如何潮起潮落,这些南海的经营却成为支撑家族的重要来源。

    他也是新一任的市蕃使,掌管海上往来的船舶贸易、接待蕃客和征税。唐政府对外国商人来贸易,只要是按规定依数交付价值(货税),和官市(官买)之后,就任百姓贸易(私人经营买卖)。因此市蕃使为广州诸要之。

    不过他能够被差遣到这个肥缺上来,在于众多的政治角力中能够脱颖而出,多少还借鉴了某些裙带关系,比如某位枢密大人新收的姬妾,能够攀上点关系,这也成为最后决定他被外放的重要筹码。

    只可惜了一朵剑中名花,那些长安子弟,心目中女神一般的人物,却不得不屈身去侍奉这么一个权贵呢。以想到这里,他就不免叹息起来。

    既然迎接他的是当地的族人,倒不急着先去上任了,而是在当地族人的陪同下,先在重建的广州城里各种市墟走马观花一回,也打听到一些东西。

    “海上龙王,陆上梁门”

    重新踏上回程的宋若思,咀嚼着这个谚语,表情有些微妙。

    海上龙,就是说的是南海赫赫有名的大海贼海龙冯若芳,此君早年横行海上,足迹远及西夷列国,据说在万安州,冯若芳的“奴婢居处,南北三日行,东西五日行,村村相次”。其中多大食、昆仑奴。

    但是这么一位桀骜不驯的强横人物,却也要屈从在,那位地上梁的门下,不但退养万安州,还主持分家众子孙,并把家住的继承人送到那位大人身边做侍从,

    这地上梁的崛起不过是这些年的光景,却依靠来自北方远远不绝的人力物力,在流人为主的海南荒岛上经营处偌大的局面,并且通过文治武攻的手段,将触角遍布南海。

    哪怕在陆地上,地上梁的权势也是了得,竟然能把那些海贼家的子弟,洗白了作为地方的学生,由州上举荐去参加长安的科举大比。

    公主邑司、南海都督府、南海巡检使三司,几乎参与和把持了唐人在南海的大部分营生和活动。直接把住了海路的命脉,若是没有没有南海巡检的堪合,什么船都别想出海远行,就算给你侥幸偷偷出海了,也会遇上海贼、风浪之类的意外,然后人货尽失,从此人间蒸。

    “这东海官,西海贼”

    他想想又问道,接待的族人叫宋铭旺,与他相仿年纪,辈分上却是晚辈,相当知情凑趣,也很健谈,几乎知无不言,不免有些放开城府。

    “又是怎么说……”

    “这……”

    这位晚辈却不禁脸色变了变,看看左右,这才比较委婉的解释起来。

    “无非就是说南海现在海面平靖……”

    原来,这些年的海贼经过南海都督府的扫荡和清理,已经放弃在南海的大部分活动,只剩下一些小打小闹由生计艰难的渔民兼职的小股海贼。

    因为,那些有点势力的海贼船帮,都跑到小昆仑海以西去讨营生了,那里全是与唐人关系不大的番船,没有被南海巡检追缴的风险,势力比较大的还可以直接堵在人家港口外守株待兔,收取保护费,甚至上岸攻打抢掠一些城邑。既有打击国外竞争对手的因素,也有为开拓前驱的意味。

    因为,南海都督府,随后会以追缴海贼的名义跟进,与当地达成联保协议,派人办团练,设立据点煮盐屯田开矿,招徕人口以备海贼侵袭。如果有不识相的,目前还没有听说过有人幸免的……不过这东西就不能明说了……

    “大人可知,他们还有三不抢的行规……”

    宋铭旺又转言顾他

    “哦……”

    “唐船不抢,贡船不抢,人客船不抢……”

    “海贼还有这种行规……岂不是义贼了”

    宋若思正在沉思,作为子侄的年轻人眼睛一亮

    “正是……”

    宋铭旺心中苦笑道,这个行规却是强力手段逼出来的。

    海南这些年虽然已经淡出大部分海贸的经营,但是通过其他方式,仍然牢牢把持着局面,比如武装义从的输出,商事纠纷的仲裁,沿途据点的补给水粮,无不让那些边及四海的船商,深刻感受到南海无所不有的存在。

    而且这些钱也不是白收的,作为公募钱,在南海会社手上展出很多用途来,定期还公开收支细账。

    比如为信誉记录良好的外围成员,提供低息乃至无息的扶助贷款;又如用放贷的孳息,对生老病死的成员的进行补助和安置。还有各地建设的投入,可以用会社成员的身份,按照贡献和信用的高低,廉价乃至免费的使用沿海一些港口内的仓库、栈房等公用设施,

    十抽一的保险金,让遭遇海难风浪的船商成员,拥有了经营失败后卷土重来的可能性。遍布各港的飞钱联号,可以完成一些大额钱物的兑换周转,还提供临时的抵押借贷。号称快捷第一的船递局,遍布各大据点的海路邮驿体系,这些都以证明那位创立者的高瞻远瞩。

    要知道,这位大人从封邑开始,就一直来没有来过海南,却对这些展变化了若指掌,总能先知先觉的提出一些开创性的东西,光是这一点,就让多数人敬畏并且害怕。

    曾经也有不姓邪的,勾结了亲近的海贼,抢了自己的船来报失,结果被南海会社查出后,整个家族一夜之间被上岸的海贼掳走一空,只剩下一些没干系的仆役来报官,而且只掳人,对财物秋毫无犯。

    从此那些自以为经营的根深蒂固的海商巨族,终于认识到,南海会社拥有制定游戏规则,并维护规则的实力,除此之外,其他方面就相当宽松和放任了,南海甚至是鼓励这种海贸上的商业竞争,只要不触犯某些底线。

    作为接送的族人,他唯一担心的,就是这位北边过来的族兄,年轻气盛,以为天高皇帝远,无意触犯了某些禁忌。广州虽然天高皇帝远,但是对于那位大人的地盘,却是近的很……

    他正在构思怎么委婉暗示一下这位新上任的北方族亲。

    突然听到号声习习,顿步齐声,街上走过一队褐深鼻,明显西夷特征的军队,背甲跨刀,目不斜视,露着精壮的手臂,看起来相当强悍硬朗。

    “这就是广州番兵么……”

    年轻人好奇的问道。

    “他们是怀化团练,……”

    怀化州,就是在原佛逝国第二大城邑,巨港的基础上建立起来的海外州。因为南海府的兵额有限,不能明目张胆的扩军,但是海外各州需要规模不等的武装,于是各种名目的员外编制就冒出来,这种团练武装算是其中一种。

    “不过现在据说在小昆仑海以西……还有一只由故安息人组成宁远团练在活动……”……

    大漠黄沙,一直庞大的驼队蜿蜒其中,组成的人员也迥然各异,既有肌肤古铜黑的奴隶和仆人,也有深目高鼻背甲跨刀的白胡护卫,甚至还有一些身材窈窕,衣着清凉的女人,虽然都用布巾掩着大半面目,褐色、红色、银白色的头,昭示了她们来自的不同种族。而这些女人却都围拢在骆驼队的中央,那些护卫和奴隶连朝她们的方向,望一眼的勇气都没有,偶尔不小心看到了,也立马将脸转过去。

    那是套驾在众多骆驼之中,撑起的一个巨大的车帐,厚厚的纬纱之中,一个正在随着骆驼行走起伏,不停荡漾的巨大肉球,在众多女人的服侍下,不停的在哼哼

    “还要走多久,除了沙子,还是沙子,该死的塞里斯人,该死的伯克麦尔……”

    虽然那些缠绕在他身上的女人们,一边用细嘴银壶中浸薄荷水的纱巾擦拭,一边用往他嘴里塞剥皮的葡萄和阴凉的椰枣酒,但是还是不可避免一直冒出油腻腻的汗水。

    “阿鲁迪,我要更多的酒水……”

    一个皮肤黝黑,象管家一样的安息人,带着几名努比亚奴隶,手脚利落的从骆驼鞍子上取下大腰小口的瓮子,送进帐子里。

    “我们从呼罗珊出,走了多久了……”

    许久之后肉球才算活过来,将几名女人赶出来。

    “已经是第十八个日出日落了,诺公主人……不吃意外的话还要七个日出,我们就会到达塞里斯人的附庸拔那汗人的领地……”

    “按照约定,那些马扎儿人的东方同胞,会在那里接应我们……为诺公主人提供身份和证明……您将是一位马扎儿人的大富豪……”

    “白城,那个罪犯与走私者,逃亡的旧官吏、叛乱的前军人和安息的抵抗者,聚集的乐园……”

    肉球呻吟了一声

    “我讨厌沙漠,讨厌强盗……”
会江陵 第四百七十六章 纷扰和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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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身深绯色的新绣衣。去看看小说网w-W-w7-K-aNKanc-o-m。还没穿热的陈太忠,陈公公很快就陷入莫名的烦扰中。

    早先时候,因为李辅国一干人等犯宫作乱,大部分党羽都受到了清算,只有极少数人,被留用了下来,

    陈太忠无疑是个幸运儿,他虽然也和众多的宫中人一般,靠抱着那位李大公公的粗腿过活,但是因为身份过于卑微,也没有机会参合到高层次的密谋,成了被遗忘的角落,待到宫中兵变时,他不明里就见事不好,直接躲进臭烘烘的马厩里,躲过了那些阉党的抓差,因此也成为他不肯阿附那些逆党的重要凭据。

    再加上,

    那些同辈的公公,不是死于宫中之乱,就是被平乱的士兵所杀,活下来的。也很难逃过事后清算。倒是他为了保命,把马厩锁了起来,以至于那些阉党事败出逃时,居然找不到多少可以用的车乘,最后只跑出去一个李辅国。这个稀里糊涂的功劳,也被算在他头上,待到新皇登基,宫中缺少有经验的老人,第一天开大朝的时候,居然找不到足够人手来侍御。

    于是他又涨了数级,从司掌舆盖的殿中省尚辇局,一个勉强入流从八品下的奉舆班头,一跃成为司掌飞黄,吉良,龙媒,,,天苑等大内闲厩,正七品上的尚乘局左奉御。手下听事奔走的班头,大小公公,闲仆杂役,也有数百人,甚至还有数十名武装防阁。

    因此,他现在也跻身内五外六的宫内局主管阶层,虽然排名还是相当靠后,但勉强可以被叫上一声陈大公公,在宫里占有一间自己的私人宫内宅。

    但是令他烦恼的是。位置拔高了,也要不可避免的要面对宫内的新格局。

    名义上宫内省的大脑,内侍袁思艺要兼理上皇那儿的勾当,常驻在大明宫里,基本很少管省内的事情,因此,省下的几个大公公们都有些想法。

    先是那些太子旧邸的老人,以内侍少监闻季为的东宫内官人数最少,但几乎把持了皇帝身边最紧要的差事,不过他们对大内事务不甚熟稔,目前还没有出彩的表现。

    其次是殿中少监鱼朝恩、羽林护军中尉程元振、三宫责检使宁致远等人为代表,这些在关键时刻拥戴过太子的内臣,他们继承了前朝的遗泽和人脉,对外自成一体,相互之间又有竞争,算是相当强势的存在。不过他们身上多少有阉党旧部的烙印,所以新君登极以来,一贯低调不扬。

    最后也是数量最多的,从前朝沿用和提拔的那些新进公公们,不过这些人地位普遍不算太高,没有明显的立场和倾向。也没有强力的领头人物,群龙无各有打算,分成好若干个小群体,或结好外臣,或亲近某位嫔妃,暗中相互叫着劲。

    毕竟,自从阉党覆灭后,好些内侍、内常侍,中常侍的位置都空悬着,不免有些想头。

    他的位置不是最紧要,也不是最有油水的,但也无法独善其身,到了这个位置,寻常的钱财对他的意义越来越小,从数量开始追求质量的转变。不满足于买几个女人充门面,找一个良家子来做主妇。

    “陈公公……留步”

    “姚中使……”

    看见这个人他可不敢托大,赶忙回礼道

    宫中的纷纷扰扰,这可难得能够独善其身的一位,不过这种中立,也是针对他背后那位交好的那位府上而言。那位长公主殿下,连袁总管也不敢轻易招惹的魔星。再加上他很有些自明,也不什么争权,因此人人也乐意和他结个善缘。

    “有些前些年的事情要请教……”……

    长安梁府,随着中元佳节临近,家里采办过节所需的各种什物,到处充斥着忙碌的味道,

    似乎是突然做了母亲,宋堇瑜原本清冷的面容,也变的有些活泛起来。作为一个新人的疏离和隔阂,也少了许多,她正在眼神迷离的按着肚子,脸色有些红。

    “怎么听不到啊……”

    小东西毫不避嫌的,将脑袋贴在她扁平的小腹上,屏住呼吸,哼哼。

    “只是刚有喜脉而已,怎么会有动静……”

    正在一旁给宋堇瑜看脉的采薇,轻轻掩嘴笑笑说。

    自从知道她有了身孕后,小丫头似乎多出一个乐趣,就天天到这里报道,对着她扁滑的小肚儿眼巴巴的期待,恨不得吹气一样吧肚子吹大起来。

    “我决定了……”

    小丫头突然大喊,让左右侧目了下,又无若其事的各忙各的去。这几天她类似拍脑袋的决定着实不少。

    专门安排的院落通风临水,足够荫凉和清净;专门服侍的人手,都是初晴亲自挑选的细心人,龙武军属的保育所里派来最有经验的稳婆和护士入驻外院待命,日夜由家养的少年亲事和粉红猫队的佩剑萝莉们轮流值守着,以保持清净,还有小红线形影不离的贴身陪伴。

    喜欢吃什么,喜欢用什么器物,喜欢什么款式。喜欢什么颜色,不用刻意吩咐,都有人细心的打听好,送上门来,确保每天都不会重样。

    想吃淮南的橘子,没关系,广陵、岳阳、建康的橘子整船北运过来,个大饱满的随便挑,多到天天榨汁编着花样喝。

    觉得闷,没关系,天天有人来陪着说话打趣讲笑话。还有不间断时新剧本的皮影戏和傀儡戏的表演。

    虽然生下来的也只是个庶出,但毕竟是梁家的第一个孩子,所以关心的人还是不少的。

    居所长安附近的那些军屯庄子,以秋收为名在自举行庆祝,据说要比过皇帝的千秋节,或是册立太子的大赦天下,还要虔心的多,毕竟皇帝那是高高在上的神明一般存在,虽然天天念叨,但也就那么回事。偶尔还能见上几面的总府大人,才是这个群体中,牵系大伙儿身家前程的存在。

    梁府有嗣,也意味着这个群体的将来,有一个稳定保障和延续的期待。不是身在古代,不能理解古人对子嗣的那种怨念和热心,那些部属和盟友简直比我还着急,通过各种渠道来打探消息,还有干脆直接找上门来询问的,那些热心和忙碌的人让人应接不暇,感觉我反而成了个多余的人。

    长安城中没有什么秘密,特别是权贵之家生的事情。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我还是低估了这件事的影响。先是身边亲近的人,然后是韦韬那些部属、薛景仙那些幕僚,郑元和为的门人,然后是宰相颜真卿、礼部尚书贺兰进明、并不尚书梁宰等朝中那些明暗的政治盟友,最后连三宫大内的宫廷里,也分别来人了。象南内兴庆宫南内赐给麒麟牌,北内大明宫那里赐给富贵玉带紫罗衣,大内则给了一个安人的诰身。然后是来自后宫嫔妃们的赏赐……

    更别说,

    左右龙武、羽林、神策、神武北衙八军,左右卫、金吾,武卫、骁卫、威卫、领军卫、监门、千牛十六卫中军,五府三卫,乃至关内、陇右两藩镇,都有人前来送礼。

    用某些人的话说,就是见证了一批全新门阀崛起的时代。随后小丫头也放出话来,不论男女。都由她养在膝下。

    她这表态很及时,原本因为这个孩子的母亲出身和来历,在水面下积累在阴暗中的暗流汹涌,似乎也一下烟消云散在萌芽中。

    至少梁府中因为一直没有人生育的愁云惨淡,也被冲淡了许多,那些女人们至少是表面上变得更加和洽起来。

    女人们聚集在房间里八卦,我和薛景仙就站在缠满葡萄蔓的廊下说话,青色的挂果累累,散出一种酸酸甜甜的气息。

    “就差有人上表献瑞了,当年王毛仲生子,也不过如此啊……”

    在这一片热闹纷扰中,薛景仙总算还没被冲昏头。

    “这么推波助澜,是打算将大人架在火上烤啊……”

    我的心思也冷却下来,看了眼里头正在说笑的女人们,恩了一声,这些天有些得意忘形的冲昏头了。

    一个还没降世的庶出子女就这么招摇,不知道皇帝小白那儿会做如何想,但是如果不接受这些好意,不免也得罪了某些主动接触表达善意的存在,也可能被人利用,如果再加有人推波助澜,冷了那些拥护者的心。

    我忽然很有些身为高层人物的烦恼,生个孩子都这么麻烦,这却是个堂堂正正的阳谋啊。

    “那就开个招待会吧……反正掩盖不住了”

    我如是说。

    “起码主动权,还在我们手上……”

    薛景仙走后,我又轻轻叹了口气,家里那个下黑手的内应是谁,一直是堵在我心底的疙瘩。宋堇瑜有孕这件事,应该可以引出一些峁端吧。

    “主人……”

    初晴站在不远处低声道,这件事似乎对她的影响最小,既不象阿蛮他们那样,哪怕心中酸楚,也要依照本分,努力作出贤良大妇的姿态,也不像萧雪姿他们一样患得患失的,还是从容淡定一如既往的操持内外。

    “故信安王府老王妃送来拜帖……”

    “信安王府,我们家好像没什么往来吧……”

    “是来求情的……”

    原来信安王府的长女,工部林侍郎的夫人,在一次宫廷活动遇到私生女苏夙,出言不逊悍然动手。

    结果当场恶了小丫头狠狠教训了一顿,赶出后宫命妇入竭的名单,这件事也传遍了上流社会的女眷圈子,导致林家的社交圈子四处碰壁,连带仕途受挫,家闱不宁,再加上梁府从龙保驾得势,林家害怕受到清算,就放出风声来要休妻。信安王府已经过气的宗室,就靠这个大女儿主持帮衬,也不可避免的慌张起来,由老王妃放下脸皮,托人过来求情。

    “先不理她……”

    “晴姐……恩哦主人也在这里……”

    突然,白兜黑裙的阿汶慌慌张张的跑过来。

    “蟹子席好了……”

    “那就把东西挪到这儿来,我们在这里开席好了,也图个热闹……”

    我吩咐道

    所谓秋高蟹肥,虽然还没到吃蟹赏菊的时节,江陵府却已经抢先送来了十几船应景的早蟹,这些蟹子被分成四份,一份直接给送进宫内省,算是孝敬三大内的;一份分别送给颜真卿、贺兰进明那些平日结好亲近的人家,算是一种变相的回礼;一份送到城中的各个部门和驻地去,算是忠于执守的犒赏,剩下一份,装了十几车作为老子掏腰包的福利,则去慰问那些住在长安附近的军属,以及军屯庄里的伤残退役老兵,也算是变相庆祝和沾光。

    虽然每人能分到的不多,也不是人人都有,被慰问的对象是按照数量随即抽取的,但也足够让他们回味上很长一段时间。

    最后我家还剩下一车最大最肥美的,用水草养着,足够她们饕餮的美美吃到撑。作为庆祝,

    大江南北的各种食谱,都被挖掘出来,蒸蟹、煮蟹、煎蟹、炒蟹、甜醉蟹、腌辣蟹、碳烤石蟹,炸蟹丸子,蟹黄薄饼,蟹壳酸汤,蟹膏卷子、奶蟹块……光是公蟹和母蟹,就能做出不同的菜色来……

    随着蟹船回来的,还有前来述职的季广琛。

    这位开元二十三年智谋将帅科的武举进士,经过这些年的考察,总算获得进入内部圈子的认可,他是来就任枢密院水军总都监的,枢密院五军监中,水军地位和职权的其实最尴尬,说是监理天下水军,但自古水师就一直是陆师的附庸,更多的时候是作为马步射三军的运载平台和火力支援点。

    其实本朝真正意义上能够被称为水师,并且成规模的水师也只有两只,一只是登州平海军,一只是广州经略的海上团练。

    前者主要在黄海、渤海一代活动,是由那些江南商团联合,出资组建的水师,以海漕护航为名,在战后继续保留下来,但其实黄海上除了他们自己以外,已经没人可以威胁的到朝廷的漕船。这些船团联合,装备精良,人手众多,横行于东北沿海,连渤海新罗这样的一方政权,也不敢轻掳其锋。

    后者主要在南海活动,其实更像是南海都督府的附庸,各方面都依赖海南才得以运转,编制也比登州船团更精干,有相当详细的分工和配备,拥有足够数量的职业军人,是海外垦拓的重要保障。

    不过这一南一北两只人马与其说是水军,不如说是海军,有自成体系的港口、外岛驻地,屯田所、船厂等,独立性很强,水军都监暂时还无法插手,只有在人员的训练、调配、监督上的有一些管辖权。其他的莱、扬、杭、明、泉、福、洪等沿海口岸大埠,虽然也有一定的水上力量,不过规模和质量就无法相比,也就小载量船只组成的舟师,在近海沿岸巡哨,打击下不长眼的匪类而已。

    因此,这次设立的水军都监,管辖的主要是新成立的漕军和巡水营。

    漕军的前身,就是河北各道裁汰亢兵组成的工程军,经过这些年的老病放还和遣散,剩下还是壮年的士兵被分为两个部分,一部分仍然是专司铺路架桥修渠浚河垒房筑城屯田等大工程的工程军编制。另一部分改编成漕军,也称护漕军或者输漕军,担负规复后的南北河槽转运勾当,连带维护河道堤坝。

    和工程军一般,漕军的人事、训练属枢密院,钱粮支给归政事堂,由某位宰相专项负责,决定预算和编制,地方有事则各道转运使差遣之,酌情给出动的费用。

    朝廷将部分漕运河流沿岸战乱荒废的土地划拨为他们的驻地,连带外围的家眷,形成一个个独特的聚居点,平时类似府兵军户模式进行日常管理和经营,忙时出役,闲时军训,国家有事,也可以作为府兵的补充。

    当然了,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和工程军可以接私活赚点外快一样,漕军也可以捎带点私货,补贴一下自用。

    新设立的巡水营,则来自他的班底荆楚水营,其渊源说起来就比较复杂。

    作为北军之一,龙武军名下也有一只水军,前身是岷江水营,用来确保江汉上游的北输,同时也威慑下游的永王,在北方几乎没有用武之地,因此也没有任何建功的机会,直到后来运兵南下奔袭,压制解除永王的武装才露了一把脸,也由此吸收了大量江陵八县的水营团练,与江陵设立训练大营和水战学堂,将活动范围扩大到山南东道和江西道。

    后来南诏犯境,留在成都的水军,以岷江水系为依托,阻击犯敌,掩护友军,往来敌后骚扰,很是挥了些作用,南诏败走后,水军又成为追亡逐北的先锋,将大量南诏兵马阻留在境内,这才引起朝廷足够的重视。

    因此,平定天平之乱后,随浑惟明东进的故永王旧部水军也大部得到了保留,分驻与各地,以便弹压民间。随着北方平定,一部分将领随浑惟明功成高升北调后,这些水军变成江淮租庸调使的一大负担,地方上也没人敢接手,永王旧部的敏感背景。

    这只人马成了被遗忘的角落,缺衣少粮差点变成新的不安定因素,又传出他们与逃入云梦的襄城王余孽。

    后来还是季广琛自告奋勇,带着水师学堂的学军去接收,果断斩杀了其中不安分的刺头,给资遣汰去老弱伤残后,余部万余人归于江陵管辖,屯守于云梦,由龙武军的体系内开饷就粮,也在当地开圩以自足部分。平定康楚元之乱后,他们总算是名正言顺的重归与朝廷的体制,按照团练的标准开粮。

    这里就不得不说季广琛也是个人才,虽然天下平定,水军的用处越来越小。

    但他这些年经营江陵水营和水军学堂,依旧做的有声有色,荆州水师的车船通过追缴天平余孽、护商、军输为名,活动范围遍及长江中下游流域,与江淮泗广等沿海各大埠港口通达往来,并对南方四通八达的河流水道,逐一进行探索和测绘,以便为新的商路,提供参考。

    有唐一代,南方内陆水运及其达,以至于产生了许多直接生活在大船上的水上人家,这些特色的船户,他们也是巡水营的补充来源,用来河防捕盗,保证水路的畅通。

    籍着追缴天平余孽这个由头,他也软硬兼施手腕利落的将那些江河水道上混饭吃,帮派会门什么的各方势力人马,拿捏的没有一点脾气,这些年也由此在南方各道的水路上,占有了大量的利益,光是与驾部、都水监合营的水驿和船递,就利润丰厚。

    这种官方独占其利的事情,自然有人眼红,但是后来又生了一件事情,

    乾元五年,河南、淮西兵还镇,又北兵南镇,原属许叔冀的宋州兵乘船过扬州时,以衣粮被苛减,地方慢待为由,突然生哗变,杀死押官强入广陵,大掠居人资产,禁拿拷掠商胡大食、波斯等商旅者资财,鞭笞掘略尽,刺史韦儇不能制困守居城,坐看肆虐。

    正在岳州操练的荆州水军所部,闻讯五日荡进,突入广陵城,杀乱兵头目屈突孝,范知新、孙待封、张法雷等,广陵遂定。

    当初,很多人难以理解我为什么坚持在北军的名下,保持了水军这一明显南方特色的编制,随着后来逐一生的事情,这才不由叹服我的先知先觉。既然他也成为我先见之明的一部分,那也要给予适当的鼓励的奖赏。

    因此枢密院成立后,也给他们活动了一个正式的编制,变成钱粮、人事归朝廷直辖的水上部队。与漕军也是形成一南一北的格局。

    季广琛这人很知趣,也很识相,也有干才,所以区区一个荆州水军大营,已经不在是能满足他挥的舞台。他自请避嫌,擅专一地。

    午饭后,那群女人都聚集到了宋堇瑜那里,品尝台州土贡的乳柑和徐州的青枣,这也是怀孕后的福利,总有一些好东西让大家沾光。

    似乎是受到整个孩子的影响,最近都是些利好的消息。

    静边之战,总算告一段落,我嘘了口气,告捷的露布还在路上,让他们抄录一份送到几个地方去,相信我那些部下和盟友们,会利用好知情权,把这件事最大利益化。

    “重新册立已灭国的西拔那汗和石国,分别以现任的车鼻施特勤、伊捺吐屯任之……”

    我又拿起一封奏文。

    原隶唐朝的乌浒水域、以及河中诸国已大部转臣于大食。

    自从活动在西域的突骑师突厥最后一任可汗苏禄,兵败为其麾下重臣莫贺达干与都摩支联合所弑。突骑师突厥就四分五裂,一蹶不振到现在,无论旧突骑师的乌质勒、娑葛父子黄姓可汗后裔,还是黑姓可汗车鼻施部苏禄后裔,都没有足够杰出的人物,可以结束这个局面。

    这也是朝廷重新经营西域的一个姿态。

    “摩尼教!”

    关于回纥的一连串变故的后续反馈中,我突然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不禁有些失神,因为摩尼教拜的神主在中土被叫做大明尊,因此在后世还有另一个名字明教,这可是那些古代笔记小说和无瑕小说中大名鼎鼎的存在,影响力最大的莫过于《水浒传》和《倚天屠龙记》。

    而在本朝,虽然号称三夷教之一,但是相比传入历史最久在西北底蕴最深厚,或是走上层路线得到官方认可的景教,摩尼教在中土显然更低调不显,多数时候一直蒙在某种神秘主义的面纱中。但在这次回纥的更立中,摩尼教似乎扮演某种重要的角色。

    根据某个死里逃生的内线提供的消息,新汗确定之后,第一件事就狠手镇压了王庭中随帐的拜火教信众和经师,把摩尼教确立为国教,建立供奉大明尊的祠堂……

    太原城外,某处军营中。

    “终于还是等到这一天了么……”

    头枯黄,一脸老相毕露的李叔明,自嘲道,

    这是中了秘药之毒,从死亡线上挣扎回来留下的礼物,本以为逃到河北,但是那些人的权势和影响,似乎无所不在。一夜之间,他就失去了一切,只剩下条苟延残喘的烂命,毒物几乎影响了他的大部分器脏,以至于只能喝一些糖水和煮得稀烂的肉糜来维持。

    看着镜子里枯萎的面容,他过去的一切都是一场梦一样的泡影。

    鲜于仲通的名声或许不好,但是对这个过继他人的庶出兄弟,却是不遗余力的扶持,甚至为了鲜于家的前程,故意制造和他反目成仇的理由,让他站在与杨党敌对的阵营里以撇清关系,又利用自己的权势暗中庇护,只是为了让鲜于家族多一条后路和选择,显然他已经成功了,作为两朝元老资深宰相苗晋卿的得意门人,在新君从龙的班底中有他一个位置,但是等他回过头来,需要他暗中守护的鲜于家族,却已经不存在了。

    虽然他知道这只是个官场上不罕见的偶然,作为太上皇避幸的剑南,不会容许这个一个过于强势的豪族,鲜于家也有自取死路的理由,虽然作为座师的苗晋卿已经多次提点过这其中的厉害得失,但他还是无法遏制住自己的某些念头,走上危险的道路。

    本以为利用自己的地位和努力,可以为鲜于家讨回那么点代价,但他还是想的太天真了。他这个正五品兵部司勋郎中,看似炙手可热,但在某些人眼中只是一枚棋子,他越想往上爬,做的越多,在那些人的罗网中也身不由己的陷得越深。

    等到他明白过来,已经没有回头的余地,或者说他从把那个暴户,还在站在那个暴户背后的崔圆、韦见素、乃至太上皇,当成潜意识里复仇的对象开始,就已经没有退路了。

    出卖军国机要,勾连外族,图谋反逆……十恶不赦的十大罪中,他至少沾上了一大半。

    本已经破罐破摔下去,或许还有转机,但他又想的过于简单了。作为联系各方一个关键的节点,他固然获得大量可以调配的资源和关系,可以推动某些事情的生,但也把自己推到一个绝境,要么成功后知道的太多被自己人灭口,要么就是失败后成为双方整相追杀的对象。

    “既然落到我们手中,你想死也难了……还是乖乖合作,或许还能痛快利落一些。”

    幽禁他的人,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我知道的东西,你未必担待的了,……我可是侍奉过两朝天子的”

    他慢吞吞的道。

    “我这个样子也不在乎了……除非能够答应我一桩条件”

    “……”

    听完口述,崔光远面无表情的走出来,对左右吩咐道。

    “逃到境外暂且不说,那些被流放外州,照样要付出代价的……冒犯龙武军的人,从来就没有能够独善其身的……就然我们先从河北开始吧”

    “主公,您又会怎么做呢……”
会江陵 第四百七十七章 出巡与潜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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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七十七章出巡与潜伏

    深秋。去看看小说网w-W-w7-K-aNKanc-o-m。麦浪如海,沉甸甸的翻滚在一望无垠的原野上,到处是农人忙碌的身影,太阳在割倒的垛子上蒸腾出的新鲜麦香,和收割完的田地上新翻泥浆被晒干的味道

    我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暂时离开长安一段时间,老子自从当成这个啥劳子枢密使,想去远一点,都有人不识趣的跑来劝谏,说机要之身,不可轻离中枢。

    现在是秋收的季节,虽然遭了夏旱有所减产,关内关外,到处是稻麦飘香的情景,各种大大工程和项目,也暂时放假,让招募的临时工回家收麦,按照惯例除了有作战、训练、执勤任务意外,那些团练义勇民夫,都要组织到各地各帮助收获。

    实际上,这种秋粮收获一直持续到入冬的第一场霜降后,最后一波短期生的荞麦和大豆。也入仓后,才算结束。然后在冬季的农闲时节,各地的作坊和工场都会加倍开工,主要将多余的粮食和禽畜,按照储备计划,加工成耐贮存的制品,以备荒年和军事需要。

    按照传统历法的最后一次秋收后,也是中外军会操评定的日子,按照东南、西南、西北、东北四个方向,由四位枢密副使主持,以检验整编训练的成果,由于我除了亟内,还兼领了西南路,所以评定的任务也更繁重一些。西南路的核心剑南道就交给韦韬,我就在京畿及陇右、关内两道进行视察。

    今年还是第一年,作为第一年、第二年的平定,还只是考察、督促改进的性质,第三年就决定他们编制、装备、衣粮等的添减去留。因此任务并不是特别繁重,以巡视的意味更多一些。

    再说了,我离开长安后,留下的一些布置,才能在薛景仙手上挥作用。

    于是四匹马拉的大型厢车,就成为我的流动办公场所,别看外观很不起眼,看起来就比那些长途客运的厢式马车大一号,里面箱笼橱柜,灯烛床帐、熏炉牌扇、宦洗食具。一应俱全,都是阿蛮她们亲自为我准备的,甚至还有一套精美茶具。

    连箱壁上的装饰画,是雨儿亲手绘的,当做时节饮料的大麦茶粉,是我那么便宜女儿玉坊,亲手炒制的。模样古怪的抱枕则是小丫头亲手缝的,说是上面有她睡过的味道,睡觉的时候抱着想想,就可以做个好梦……

    满是公文的折叠书案上,却用漆盘摆了一小撮新鲜的穗子,剥下新鲜的课粒,用手一捻,就挤出几丝白浆,舔在嘴里有一丝谷物的清甜,味道和我印象中的水稻,差别不是很大。

    京学的农科院,一直在试图在关中种南方特有的水稻,以改善军中的口粮结构,这些年尝试多多种水土气候等环境,但都一一失败了。直到今年才取得初步的突破,却是在南诏现的一种高山粳稻,能够忍受类似北方的干旱和漫长的寒冷期,原本是那些高山种乌蛮的粮食作物,移栽到北方来,很是费了些周折,不过产量比原产地就不会好多少了,而且对水需求很高,只能种植在靠近大量水源的地方。

    再此之前,京师虽然也有一些稻米上市,却都是从南方花大价钱运来的高档消费品,什么龙晶米,鸡血糯、碧襦梗,紫牙乌,都是专供公卿权贵家的。

    这次,零零碎碎的几片试验田大概收了八百多石。除了颗粒最大品质色泽最好的被筛出来做种子和新朝的献瑞外,其他作为内部福利分配出去,我家也可以分到十几石尝尝鲜。

    摆在我面前的这些,就是准备用来向新朝献瑞的样品。用在官方上的说法,当然是皇天恩泽,献瑞于野,为新朝贺云云,之所以的要搞这种神鬼道道的东西,只是拿政绩做交换,为了从那些宰相手中换取更多的投入。

    在这古代,光会闷头搞研究攀科技不行,还得有一定沟通上下的情商手段,以四大明为的历史上无数能工巧匠明家的悲惨遭遇已经足以证明,只有得到上层认可。并兼顾他们的利益,才能得到比较好的推行和实践的机会。

    “伊吾军请驼八百峰,为军输用……”

    嘴里嚼着生盗沫子,我在一份公文上批了一个准字,按上我的麒麟钮小金印。

    在戈壁草原地带,作战靠战马,但是输送,就没骆驼好用了,虽然度远不及马,但是骆驼需求少,耐力长久,吃饱一次就可以坚持很长的时间。为了支持再西域的活动,一直在收集足够数量的骆驼。

    我又拿起一份《奏给静边处置事宜扎》。

    讨乱军得胜回朝,也算是新朝以来的一桩大事,因此君臣上下也颇为看重,毕竟是按照新军制重新编练后的北军和卫军为主力,出征打赢的战事,用后世某些官样术语来说,就是挫败了一小戳民族分裂势力的图谋,打出了新朝的威风和声望,充分体现了在大唐新一代以皇帝位核心的领导班子的正确指挥下,新形势新环境新战术,高科技条件下。有大唐特色新式战争的威力,进一步促进了众多地方军队和边防军的现代化军事改革云云……

    虽然前方打赢了,作为直接领导责任的内枢密使要处理的事情还很多,在军队班师前,三军将士的犒赏,留驻军队的安排,阵亡伤残的抚恤,那些助战番军的收编和开遣。

    还有以打井现的油坑为中心,建立的静边新城,以及周边作为延伸和缓冲的堡寨镇戍哨所,都需要钱来投入。按照龙武军打战不忘弄钱的传统,需要对油坑的产出进行估算,然后再以产量配额进行竞标,以行新的短期新军债。

    吐突承晖突袭了奴刺的聚居地,前后林林总总的抓获的男女老幼,不过万把人而且妇孺居多,卖钱也卖不出什么大价钱来,只能异地配给边军什么的,那些打散的部众,也要花点时间去清理。

    如果我按照地图估计的没错的话,这里就是后世大名鼎鼎的玉门油田附近。产量和规模还是可以预期可观的。

    要知道,作为蜀中油坑的补充,延州虽然很早就有记载,古人现延水支流上有地气,遇火即然,但是工程团在延州境内开出的那些油井,涌出量并不算高。最初供应龙武军所部,还绰绰有余,但随着火器在朝廷军队中的普及,也变得不敷使用起来……

    此外,作为影子部队的“刺刀”还有后续的任务,他们将配合部分胡陌营的进入境外,那些溃逃的散兵游勇到处乱跑,一部分貌似跑到回纥和吐蕃境内,拓揭军兵败的时候,可以确定有一批火器落入奴刺人的手中,但奇怪的是,在后来的一连串战斗中根本没看到任何使用过的迹象,甚至连被俘虏的那些本族部众,也知之不详,就和那位使用了替身的奴刺大酋长一般,就这么人间蒸了,总要追查出个说法。

    批阅了几份处置专案后,我又添注了两条,一是如何吸取鄯州油厂的教训,那些部落灭亡后,边境缓冲空白的处理。建议从西逃到云中的室韦小姓中,迁徙一部分过来。

    “户口招徕策……”

    我看着手中这份东西,看了两眼就放下来,实在没有太多新意的内容。

    随着战乱的结束,为果腹和安身,愿意卖身的人大量减少,沿海能够骗上船的流民也越来越少。而天下安定后,各地官府也开始重视人口外流的问题,相比熟悉的本乡本土,那些海外给田给牛的许诺就缺乏足够吸引力了,只有一些讨不上老婆的光棍,才愿意远赴他乡奋斗一下,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作为一个传统的农业国家,大多数百姓生老病死婚丧嫁娶的一生,是直接捆绑在土地上的,每次天灾人祸,也是让传统农民背井离乡,开拓新天地的机会,只有在这个特殊的时期,对传统思想中土地的依恋,才暂时被隔断,可惜大多数时代的政府,都因为各种因素没能把握好这个机会。

    于是海南的劳力,再次短缺起来,就算可以通过捕人船,抓土人来充数,但是要把他们训练成最基本的劳动力,并且进行监管,也要足够的人手。

    难道要追加倭国和新罗的配额么,我用手揉了揉额头。

    这两国手中华文化圈熏陶的历史较长,百姓相对开化程度高一些,稍微进行适应性训练,就可以投入使用。不过某个族群过高的比例,又会对将来造成一些不确定的因素。

    这两国朝廷这些年对大唐也算恭顺,特别是倭国的朝廷,自太政大臣藤原之乱后,平成京上层的财产损失着实不小,为了满足孝谦女王为的皇族各种穷奢极欲的花费,为了满足那些追赶风潮的上层公卿贵人,对唐货物产的需求,基本没什么不可以卖的,卖土地,卖特产,卖自己名下的百姓。

    只要肯给太宰府什么的,付出足够的代价,甚至连本国的军队,都可以成建制的接受海外的雇佣,用自备的简陋竹甲和绳弓、打刀,去扫荡欺负那些衣不蔽体的海岛土著。

    其中最受欢迎的,还是关东招募的隼人军,这些出身山地部落的族人,是倭国最好的山林士卒,在海岛密林中健步如飞,虽然装备简陋,但需求很低,对唐人视为畏途的深山密林,对他们来说影响很小。只要几个饭团,就可以在山中坚持上好几天,是很好的前驱和探哨。

    但是这些外来人的使用是有限度的,过一定个规模,就影响到有效的控制力。

    “御史台行文,请求河北军情司协助……”

    现在领五房判事之一吏科房的,是现任的御史大夫韦鄂,也算是我的一个熟人。相比纠察五民百姓不法反乱的刑房,刺查境外入藩和绝域的礼房,清查户口土地财赋色役度支的户房,监察军队和敌情的兵房

    吏科房算是五房之中地位最要紧,资源倾斜最多的一个部分,它专属刺探官员不法勾当,与各道的御史都察院,互为表里,也被称为“里行御史”。甚至理论上连其他四房,也在他的监察职权中。

    平时五房之间为了避免资源重复浪费,常常有例行的情报交流,但是直接要求军属的兵科房协助,却还是第一桩。

    “河北里行御史,连续有三人死于非命……”

    我叹然了一下,又看下去,不由眉头轻轻挑了起来。

    “一个落水淹死,一个喝酒醉死,一个无疾而终……这也太凑巧了”

    却是上次私自放粮事件的余音,

    新朝分天下二十四道都督,再加上六大都护府,也是三十路、四百州、二千余县的格局,此外天南地北还有数百大小不等侨治的羁縻州、部落军,人口和范围就比较混乱了,也不在正常图舆黄册之中。

    不过北方与南方不同,北方十六道的都督们,往往还兼领着节度使的头衔,南方的都督,则兼以经略大使,或者干脆不特设军镇,以都督领治所所在地的府兵、团结兵为拱卫,以备不时之患。

    派出去的人被称为里行御史,是从外放的年轻官员中,特地挑选出来,临时当任的秘密监察之职,一般在各道这些大员的帐幕官、佐吏、僚员中,平时就恪守本职与常人无异,定期汇报那些重要封疆大吏的日常言行,只有特定情况下,才会作为御史都察院的内应,去又针对性的调查某项事物。

    虽然他在公文中,不能说的很明确,但是我还是可以感受到那种迫切,上次当事人在都察院里直接“被自杀”,搞得朝廷很被动,各道新建御史监察系统也变成别人攻击的对象。当地都察院变得不可靠,不得不动用了新派遣出去的秘密人员,结果现在又开始连死了三个奉命调查内幕“里行御史”,

    而五房判事,多随新朝草创不久,许多东西还没完全上正轨,一下死了三个里行御史,对刚刚开展工作的吏科房影响很大,所以他直接放下身段来请求枢密院管辖的兵科房协助。

    作为五房中的一个异类,兵科房创立之前,就已经有成熟的体系和网络,只差一个名正言顺行事名义,因此是其他房中最有行动力量的部门,光是那批出身学军,在河北训练义军,组织小股游击战,战后又转入地方的县尉们,就是一笔相当可靠的资源。

    由于河北诸道特殊的情况,许多将领既管军,又身兼领民的太守、刺史,因此监察范围上有所重合,倒也不算逾越。

    只是我需要不需要趟这摊浑水呢。我捏了捏下巴刚修剪过的胡缕,以军涉民干系不小,一个不好就是一屁股麻烦,说不定是某些人乐见其成的结果。

    我突然想起另一件事来,作为贺喜的消息,崔光远也在河北飞鸽传信送来了抓获潜逃的前司勋郎中李叔明的消息,但是一些具体需要我定夺的东西,因为内容太多太敏感,还在快马加鞭的路上……或许可以用这件事作为掩护。

    又拿起一封密印火漆的公文,

    吐蕃人的内乱终于要见分晓了么,能通过各种手段拖了这么多年,也算不容易了。重整旗鼓的吐蕃,可是一个大麻烦,只是这些年被马向为的大弗卢与边远地方贵人的对峙,给拖住了手脚,但随着马向下定决心,积蓄了足够的力量,一鼓作气收拾那些异己者。

    可惜我却无能为力,上次为了推动马向与赞普决裂,几乎让魏放进在吐蕃长年的经营损失殆尽,只剩下一些零碎的暗子,偶尔突破封锁,送出点不确定的消息来。

    这种只能干看这,却使不上力的感觉,实在很不好。

    “报……”

    “秉枢府……萧关的神策诸营,云阳县上下,已经派人前来迎候……”……

    千里之外的高地上,也是收获的季节,只是多了些愁云惨淡的味道,收割过的麦茬上,是三三两两在土地中捡拾麦粒的妇孺。

    “唐如……”

    木桑披着肮脏的毛毡,慢慢从砾石堆成的低矮屋子里,被喊出来,还惺忪微醒的眯着眼睛,看着立在山口上的羌式碉楼,正在冒出烟来。

    这是他和这个羌村里的青壮。一点点垒砌起来,这种用不规则砾石砌墙,再盖以毡顶的技术,还是南诏与吐蕃亲善时,赠给吐蕃的汉裳蛮奴户带过来的。

    他在这个村子属于被称为唐如的少数存在,唐如就是唐人,这些人穿戴与寻常吐蕃人有些不同,或腰带,或衣袖,或冠帽,多少还有一些唐人的遗风,只是被磨损有被缝补的很厉害。

    吐蕃国地方广大,族类众多而风俗迥异,因此也有部分唐人的存在,不过大多数地位及其底下,主要是历次战争掳掠来的人口和他们的后裔,也是吐蕃主要的农业人口之一。

    不过木桑的祖先比较特殊,他们都是少数在王庭里服侍过的唐人后裔,比大多数作为奴户的通报过的会好一些,因为他们都是当年文成公主入吐蕃时,陪嫁的随从。

    据说文成公主入吐蕃时,礼仪极为隆重、队伍非常庞大,陪嫁极尽奢华。不但陪嫁大批的侍婢、文士、乐师和技工匠人,还有“释迦佛像,珍宝,金玉书橱,36o卷经典。外加各种金玉饰物”。又给多种烹饪食物,各种花纹图案的锦缎垫被,卜筮经典3oo种,识别善恶的明鉴,营造与工技著作6o种,1oo种治病药方,医学论著4种,诊断法5种,医疗器械6种……还携带各种谷物和芜菁种子等。

    这些唐人工役,也带去了碾磨、纺织、陶器、造纸、酿酒等工艺,并陆续传到吐蕃各地;再加上陪嫁的诗文、农书、佛经、史书、医典、历法等典籍,而松赞干布之世,也励精图治,“开拓荒地,划分良田牧场”,“使高地蓄水为池,低地引水下河”。吐蕃国“蛮治山田,殊为精好”,农事大兴,年有余粮,遇到荒年也不再依靠相互劫掠……吐蕃自此摆脱茹毛饮血的蒙昧和蛮荒,走向兴盛。

    象木桑的家族,就擅长制造各种陶器,并能够在上面绘制复杂的纹彩。

    后来松赞干布虽然英年早亡,但是随后执政的大伦禄东赞,却是很有抱负和见地的人物,继续沿用松赞干布的政策,重用并优待这些唐姓的工匠,挑选吐蕃女子为其繁衍后代,在罗些川周围形成一个个独特的聚落。后来禄东赞的后人继续把持朝政,也多少继承的先祖的态度,虽然没有特别重视,但也没有刻意为难他们。

    后来执政的葛尔家大小伦兄弟,在与拥戴赞普还政的传统贵姓战斗中失败,大伦葛陵身死,小伦赞婆算部众逃奔大唐,刚刚夺回大权的赞普,无法向大唐讨要,这些唐人后裔就倒了大霉,成为那些贵姓泄愤的对象。

    好容易苟延残喘下来一部分人,随着金城公主再次加入吐蕃,他们才重新迎来好日子,与那些陪嫁的随从,在罗些川组成新的聚落,继续在这片土地上繁衍生息。

    但是马向执政后,立即驱逐了这些唐人的后裔,将他们流放到了相对偏远贫瘠的逻麻川,和那些游牧的羌人为伍,这里满是丘陵,砾石遍地,但是尽管如此,他们还没有失去对生活和将来的信心,那些年长的族人们,用简陋的工具,一点点的挖掉这些砾石,从贫瘠土地,开出这些口粮田来。

    又化解那些羌人的敌意和戒惧,传授那些羌人耕种和定居,和他们通婚,并保持着祖先的传统,在困苦的生活中,艰难的维持着手艺的传承,期待有那么一天,重新得到红山宫的召还。直到那道杀僧令,把一切都打的粉碎……

    对处于低地的大唐来说,吐蕃方面的情报工作一直是个难题。

    吐蕃独有的半耕半牧结构,和传统草原上流动性很强的部落政权不同,再加上相对封闭的地理环境,唐人很难在吐蕃国内公开的活动,

    以土地为禁锢的奴隶制经济,让那些上层贵族领地之间的流动性很小,在任何一个领地内,出现生面孔,也很容易引起关注,虽然还招募了一些西羌属的羌人,但是羌人在吐蕃等级森严的族类中,同样地位偏低,难以进入地方政权的核心,只能在某些权贵家中充当一些家臣和附庸。

    而吐蕃本土大多数地区无货币。凡交易缯帛、毡、金、银、瑟瑟、牛羊之属,以缯帛幂数计之,云某物色直若于幂。因为立户式的常驻商业并不算达,只是依靠传统青海道和唐蕃道,往来不绝的商旅,获得所需的奢侈品。这样也造成,传统的商业渗透的模式,深入能够接触一些上层,却很难深入地方。

    本来还有吐蕃流行的大乘佛法的摩柯衍那(僧侣),可以比较容易的登堂入室,活跃在那些权贵之家,但是自从马向颁布杀僧令后,这条最主要的消息来源也被切断。

    木桑正是当年残留下的暗子之一,他没有随那股吐蕃贵人投唐的逃亡大潮而走。而坚持下来的理由也很简单,一个羌族的女人,他被马向的杀僧令牵连,而尸体都不能保全的新婚妻子。

    他算是村里比较有知识的人,能够用好羌话象雄话几种语言与外面交涉,所以和那些德高望重的老人一样,有免去大部分劳役的特权。这也是他与外界交流的一个重要手段,可是自从马向和那些贵人们开战后,连商队都越来越少见了,他这里也几乎变成一个被遗忘的角落。

    走在坑坑洼洼的土路上,整个村子静悄悄的,两两三条骨瘦如柴的吐着舌头狗凑上来,又被他一脚踢开。男人们都在远一些地方劳作,只有靠近村子的地方,才是那些妇孺收拾收割过的田埂。

    马向召集的军队,临走钱征收走附近的大部分耕牛和存粮,于是连两牛三夫的耦犁式耕田法都无法维持,只能靠人犁一点点的松土,另一些年轻男子,不得不冒着生命危险,深入更远山林中重操起狩猎的旧业,好到集镇上换取过冬的物资。

    能够威胁他们生命,不仅仅是那些野兽,还有那些上种部落贵人们的军队……

    因此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只有他这个男子可以去面对了,小小的村子道路不长,很快他就看见

    村口一名黑兜束甲的骑士,胯下包着皮革的战马正不耐烦的打着响鼻,手中擎着一只长长的牛尾黑旄,厉声道。

    “你村里的男子呢,赞普需要你们的效忠……”

    赞普,他心中猛然跳了跳,他看过东岱所在的集镇里的文告,年少的赞普不是还在夏宫祭祖么。
会江陵 第四百七十八章 搀进与外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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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七十八章搀进与外放

    吐蕃国吉如东南。去看看小说网wwwcom。三江上游的河口,来自高山的湍急雪水在这里小小转了个弯,变得和缓起来,也顺带在这里绵延的低矮群山中,冲出一大片肥沃湿润的河谷平原,

    松赞干布时期建立的十二镇魔庙,四大重镇寺之一,降振寺就坐落于此,按照地理书上的说法,是直接镇压在罗刹魔女肚脐上。

    此处也是吐蕃最古老的寺院之一,所有的建筑,都是按照四柱八梁三十三架的格局,在河谷地势最缓的一面坡地上,依山而下逐级建立起来的。由于吐蕃百族千俗,还没有形成自己的建筑特色,因此在寺院的建筑上大量借鉴了外来的风格。

    建筑的地基,是坌土为覆盆雕以宝莲瓣的天竺塔式底座,所有殿宇的顶层都是唐式歇山金顶,构架和外檐斗拱都采用唐式,屋脊、檐角的吻兽、山花、檐板、以及墙角四角的雄狮都为铜制镏金,金顶飞檐饰物为雕刻的神仙、**、宝塔、倒钟、莲盘、金幡、龙、凤、狮、鸟等。既有中原汉地镏金术的运用,同时也吸收了天竺、泥婆罗寺庙的顶饰风格,所有的柱子,梁架,殿门等满布异域风情的雕刻和壁画,两层廊有雕塑伏兽,整体建筑融中原、西域、吐蕃、天竺诸文化特点于一体。

    由于吐蕃没有多少专职住寺的僧人,因此这些镇魔庙,都是由地方分封的贵人家族,进行管理和供养的,本地的世代守护的护法家族,也是松赞干布大王是沿袭下来的近臣后裔之一强准祖布氏,降振寺既是供奉祖先的家庙,也是也是家族聚居地。

    因此寺院的主要建筑,直接被那些守护家族聚居堡楼高墙的包围在其中。

    由于吐蕃建筑,好筑九层高楼,即为居住也为防御。因此而作为寺院中供养人的居住地,最多见的木架土垒的堡楼,和建筑的寺院一样,其中采用了大量文成公主带来的唐地筑法,以外墙承重,墙体用石块或土坯砌成,石墙用小片或泥填缝,墙脚用“隔碱”。

    距离寺院再低一些的位置。

    则是那些附庸的家臣和庄园头领、仆人头目居住的,低矮一些的木楼土围,按照亲疏远近逐级铺散而下,而山脚下的河谷里。则是那些下民和奴人聚居的村落。

    只是原本一个秋收繁忙的河谷,现在象死一样的沉寂,匆匆抢割后的青稞地里,到处是成片给遗弃的荒凉,而通往山坡上主家居所的道路,被一道道临时加筑的城寨尖栅,给封锁了起来,原本早祈晚祷经声钟鼓,也停息了许久,那些建筑的高处,更是象刺猬一样多了来一些持着弓箭的人。

    强准祖布氏家族中主要成员,面如死灰的聚集在地势最高的拉康(大经堂)里,眼巴巴望着戴着代表四等官的银章和上种部落身份的绿松石天珠串,风尘仆仆满身披挂的家主,想从脸色中看出什么峁端。

    那些脸色惶然的老幼妇孺,都被集中在这座最大最坚固的建筑里,又楼下是持着兵器警戒的青壮子弟,警戒守卫。所有的珍宝财货被放在底层,里面堆上柴薪。

    “吉如拉康已经陷没了……”

    他象雕塑一样,沉默了半天,才开口道

    这个消息在大殿里激起。还有人低声的哭泣起来。

    吉如拉康可能算是吐蕃时期最早的,真正意义上的佛殿。据说先大王赤德祖赞和金成公主,为于阗到吐蕃避难的僧侣们修建的佛殿,据山而筑规模宏大,当时称为吉如的拉康错(佛殿、坛城)。

    吉如拉康的地形比这里更险要,驻守的是另一个实力更强大的守护家族仲嘎尔,祖上的曾经做过小伦,曾奉先王赤德祖赞命,秘密前往唐地求法,虽然事情败露被夺去权位,但却将请回佛经藏在家族驻守的寺院中秘密流传,也是这次对大弗卢阳奉阴违,抵制杀僧令最得力的家族之一。

    与大多数暗中供奉佛法的家族,包括降振格吉庙守护家族,强准祖布氏在内,都有联系和姻亲。

    “没有人逃出来,一切剔人和非剔人,都被剥皮血祭……”

    “马向的军队中,内族四柱的都有率兵前来,率孙波茹(苏毗)六色牦牛部的,是末羯家那位芒波杰孙波,刚才黎域赶回来,统领象雄大鹏旗的是朗准来家的东睦岸本,从山南调回来的……拱卫十箭的氏族来了八箭,四大勇士聚落也来了三支,……前后号称带甲十万,还不包括下部姓的羌种和低地种的杂姓部落,他们由吐谷浑的后人马定德……马向还用阿果东赞统帅的阿里娃做前锋,……”

    “现在那只白狮子的铁蹄……距离我们只有一个日出的距离……最近的强巴寺也失去了消息”

    “难道没有人。愿意为我们向马向求情么,我们有世代集藏供奉的金宝,有羌塘道上聚敛的财富……”

    突然一个族人喊了起来。

    “我们可以把佛像和经卷埋起来,拆掉这些……”

    “马向不仅仅需要我们的财富,还需要我们全族老少的血,来警告那些图谋不轨的人啊”

    “热雍神宫已经出最新的祭告,用佛信者的骨肉作为血食……平息八部鬼神愤怒……”

    “我们的祖上被排挤出大弗卢还不够,马向这是想把亲近王家的雅龙旧族,都一网打尽么……”

    年纪最大的一个家族成员,老泪纵横道。

    “立刻让多垄头吉带着家里的小羊们,穿上娃子们的衣服,带着经卷逃进山里……无论结果如何,强准祖布家不能就这么断绝了……”

    突然外面一阵骚动和喧嚣声,一个族人跌跌撞撞的跑上楼来。

    “强巴寺送来消息了……”

    “强巴寺……”

    一家之主的脸色变得很奇怪。

    “马向的军队,一夜之间,全部消失不见了……”……

    云阳郡固原县,古瓦亭峡口,环江东岸开阔的台地上,尘烟滚滚,人呼马啸,兵车隆隆,

    无数人马,驰骋帷幄。长驱突进,多头分击,迂回包抄,按照马步射梯次分明,演变出蟹行双钳阵,双翼鹤斗阵,北斗旋倒阵,还有极富草原意味的狼狩阵,犄角旋击战等。

    我坐在临时搭建的看台上,悄悄打了个哈欠。

    萧关的守军,前身是三百义从胡营。属于前朝那位乾元天子个人偏爱的产物,额外优渥编给钱粮器械,从平武威胡乱,到鏖战河北身经百战,也算是西北朝廷直属的军队中,最有战斗力的部队之一。

    但是军纪方面就不敢恭维,因此在河北的时候,没少和执行战地军法的龙武军摩擦过,后来在长安之变中,也成为攻打龙武军最得力的军队之一,在战斗中几乎被杀光。

    而驻留在萧关这部分,因为隔的太远,等他们得到训令开拔上路,才走了一半,长安之变,就已经尘埃落定了。随后在卫伯玉的铁拔军和李佐国关内行营牙军的强行“护送”下,不得不重新返回驻地。

    因此,这么一只编外力量,到了新朝就成了钉钉板上被裁汰的对象,上层军将以军纪败坏,残横地方为由,清算掉一大批,余部以人头为单位,打散选编入左右神武军,编为马军七营,步军两营,其中从属左神武军的三营,与铁拔军出身的两个营一通,继续驻守在萧关。

    现下在战场中与铁拔军对抗演习的,就是其中按照新军制重新编练后的一部,清一色的新式胡骑马军,

    他们穿着这一身黑色的胶皮甲,看起来油光水量异常利索,乃是马军将士纸甲附加的铁鳞片之外,刷上一层杜仲胶液,凝固后,不但防雨水耐磨损。还可以增强对刀剑的抗性。

    他们一人备双马,一骑一驮,备两只马槊或短钩枪,一具铁臂长弓和手弩,长短两壶一百八十只箭、厚背狭锋的折铁刀和格斗匕,手斧,套索钩具,铺盖油毡,驮载另一匹马上,还有备用的套甲和马前护,射光箭石后,可以进行披甲冲锋。

    不过目前也就配全了一个由龙武军士官主导的模范营,其他还有待观察。

    与他们演练对抗的铁拔军出身神武步军营,则是标准的龙武军新式混成营。

    秉承了龙武军一贯的财大气粗和深厚工业底子的传统,三人一驮,十人一车,加双挽马,可以搭载联装大弩机或火巢,刀排、槊队、陌刀手、射声队、掷弹队等编制一应俱全,刀排手备方形大牌和小圆牌各一,槊队备长槊一只短枪五只,陌刀手多带一具弩机,掷弹队配备一名的弹药副手,一名挽马义勇……

    但最大变化的还是射声兵,每什配给铁臂强弓三具,为善准军士,快弓五具,为健臂军士,弩机两具,什长,什副(小旗手)各执一具,平时穿皮纸甲背心,箭尽接敌则再外套一件连身环铁甲,持横刀作为轻装步卒,掩护正军作战。

    行军状态下,这些备用武器全部驮在配属的驮马背上,只要有足够的预先准备,就可以进行长时间的机动行军,然后再很短时间内结成车阵。

    如果再临时配以马队、车团、神机队,就是一个重装加强营,无论进攻还是防守,都是一个让人头疼的存在。如果在原本基础上,减去那些不行于道路的辎重,只留下驮马和个人携带的十日份压缩口粮,则就变成一个典型轻装强袭营,战术则更加灵活多变。

    这次他们就是突然接到命令,强行军机动到指定校阅的地点,连休息也省却了,就立即投入对抗演练中。以追求比较接近真实的演练效果。我身为枢密使,无须经过兵部和本院,直接可以调用的上限是马军一个营或是步军两个营,以应付突状况。

    “他们,会不会太过拼命了,……”

    我突然开口道

    虽然对抗演习的武器全部换成沾颜料的木制品,但是还是不断有人头破血流的被拖下去,激烈的对抗中,马会撞伤人,陷坑也会摔断腿,折断的木制兵器也可能伤到要害,还有各种拥挤践踏,死个把人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秋操校阅就是以他们的表现,决定将来的命运,比如新的军队体系中,评定工资住房待遇级别之类的归属,所以不由他们不拼命一些。

    不过我看见的是,作为进攻方的那些马军营,一批又一批前赴后继的撞进对手的营阵,只是为了多打倒撞翻一些人,然后被判定为全体阵亡,在号声中气呼呼或者说恋恋不舍的被赶下场去。

    “他们这段日子过得比较辛苦……”

    陪同校阅的训战监闻少名,笑笑说。

    “只是有些同仇敌忾而已……”

    原来,这段时间里,枢密院教导军派出去的虞候和军法官,不但在白天吧他们操练的死去活来,晚上也不放过突击集合和友军夜袭的机会,以至于这些马背上的健儿,很多人是光屁股被追打出营帐,再捆在马匹屁股后面拖回来的。

    好容易这次有报仇的机会,当然不会放过,在这种心态的驱使下,很快神武马营就全部覆灭,作为对手的步军营虽然损失惨重,但是几乎每队都有人幸存下来,这也是龙武军的一大特色,哪怕一个兼职覆灭,只要有这些人存活下来,轻易再编一个新营,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时间过的很快,中午和名册里随机抽出的士兵代表一起,在容纳数百人的露天战地食堂里,吃了顿标准的军营伙食,玉米摊饼卷卤煮下水,骨头菜糊糊汤,只是多加了一条没油的煎鱼。

    正军的校阅完毕,然后下午是云阳郡三府府兵和两只武装城管,府兵就不用说了,这些武装城管部队,其实也是龙武军附属武装之一。

    其实就是那些正军省减了车军、骡马队、神机队之类辅助编制等后的简化版,为了避免口实和不占体制内的编额,原本的营团队火十,也变成了略有缩水的小队、中队、大队、联队、总队,乃至纵队和特别编遣军。

    作为附属守备性质的轻装部队,分布也远不止长安一地,在洛阳、成都、江陵、广州等名城大邑,都有相应的编制。他们也守卫一些分布在各地的军属的工场、矿山等外围产业。

    武装城管之后,则是那些地方武装的操练,虽然精神和气色都很好,操练起来一板一眼的,但是相比那些正规军,就多少了差了些什么。

    我也兴趣乏乏,直接看起底下报送的《关内编遣札子》。

    按照龙武军推广到亟内的四级兵役体制,是以配备的甲兵来划分的。象武装民夫无甲带刀,只有临时性的训练,战时按照需要酌情给弓弩;

    义勇为各军屯庄临时招募的青壮,平时定期简单军事训练,给纸甲和短兵,战时给弓弩枪槊;

    团练为各庄各工场,军事化管理的护兵队和老军户子弟组成,日常备有皮甲/镶嵌甲和长短兵器,战时视情形配给坐骑、铁甲、骡马队、车团等;

    而正规军编制的行卒,穿的是复甲,也就是锁子、鳞片搭配纸革等多层的新式明光甲、山纹甲,配备更丰富也更全面。

    天黑后我谢绝了在郡府里的招待,直接在城外的临时军营里过夜。

    因此,晚上的节目是我带来女营乐部的人,劳军演出新白戏《木兰从军》。灯火通明的简易舞台上用关中风味的秦腔,咿呀呀唱的正是后世那《谁说女子不如男》,虽然唱的是女性的故事,但是依旧让人看的津津有味,倒是不时掀起一阵又一阵会心笑声。

    最近是忠君爱国主体宣传月,最近长安街头演的,都是展现本朝历代皇帝文治武功的各种剧目,当然侧重的都是开疆拓土的事迹,因此也不乏《霍姚嫖定龙庭》《班定远镇西记》《投笔从戎记》《张骞出西记》之类让人津津乐道的古时名人典故。

    龙武军虽然以强横护短著称,但强横是针对上层社会,严明的纪律和丰厚的薪饷,让他们根本不屑去做那些滋扰地方的事情。自从我手上安定下来后,就一向很注重舆论的手段和宣传的战线,经常会定期搞一些专题活动,顺便骗一些热血青年什么的从军开边。

    台上唱的正欢,我也在临时包厢里,接到了快马送来的密件,一通前来的还有中军的虞候正之一马克己。

    “这是第一轮小组讨论的初稿……”

    这次来云阳郡,还有参加新一轮改委扩大会议的需要,新朝创立以来,天下格局逐渐明朗,许多旧有的模式和对策要做出调整。

    毕竟,龙武军这些年牵涉到的方方面面的利益太多太庞大,再加上这些东西衍生出来的外围和下线。需要一个相对有效的内部协调和政策指导机制,光靠我一个人的先知先觉和后世经验,已经难以满足需要了。

    因此,

    改委,只是一个按照需要临时召集的扩大会议,参与的人员也是自上而下各个方面随机抽调出来的,主要是讨论龙武军相关产业政策和展方向,虽然按照我指定的规则,连我也不能轻易干涉改委作出的结论,但是却可以通过提名人选,来决定会议的基调和倾向。

    这次为了避免过于引人注目,因为安排在了我巡游路线上的云阳附近某处军屯庄里,相关人员已经先行一步出召开筹备会议。

    突然外面一阵纷乱声,然后值守的虞候将鱼同喝声

    “何人在此喧哗……”

    “秉枢密,有奸细擅闯军中,正在捉拿……”

    另一个声音回答道……

    长安黄昏,前庭丽正殿,正在举行的别宴,也到了尾声。

    “关内道为官不比他处……常常要交涉公卿,有什么是非干系,闻达天子也不是不无可能,所以谨言慎行,少说多做,为第一要”

    紫衣高冠的新任秘书少监宇文若尘,对着一班由翰林、宏文、丽正、六门诸馆院,准备外放地方的官员叮嘱道。

    翰林诸院,虽然号称备才之所储相出身,但不是什么人都有机会随侍天颜的,更多是闲养名士,打不得志的倒霉蛋的所在,

    作为天子的规划,这批老侍御、文从将到地方,从最基层的县丞、学官之类的位置做起,积累政绩的经验和资历,好作为朝廷的新血来补充。新天子有意在今年加开恩科,放他们出去,只是其实也是为朝廷提拔新人腾地方。

    “你们都是朝廷栋梁,放了地方后,自当体承上意,抚恤下民……特别是要处理好与军中的关系,”

    “这些武人猖狂,就可以罔顾国法了么……”

    拜别出来后,有人还在愤愤不平道。

    “你可知道前些日子的米糠事件……”

    同伴中突然有人开声道

    “静边招讨军的某处行粮院,被现糠皮掺杂的粮食以次充好……朝廷中倒是有人想推诿扯皮,结果呢”

    “源头上经手的那些库吏,被人活活打死,丢在自家门前,门上关内已经安定,还有什么人敢追债追到官家身上……”

    “与此事有干连的几个主官,更是自此再无音讯,不过至于是真的畏罪潜逃,还是遭遇了意外,就没能说清了……”

    左右一片噤声。

    他们这些人,好些是编修、捡字、侍御等文学侍从官的位置上,已经清苦了许久,某些甚至为了凑足路费,借贷去放任,因此不乏摩拳擦掌,打算在地方好好作为一把的人。

    透过殿门,看着他们的各色表情,宇文若尘轻轻叹了口气,转身穿过一座座宫苑,来到勤政楼前复命。却听见一个声音。

    “陛下……”

    “人心都会变的……”

    “梁家有后了,怎么可能不为后人打算……”

    “住口……”

    宇文若尘心中一惊,赶忙退出老远,过了半会,内室架出一个披头散的紫衣官员,才给传召进去。

    “若尘,正好陪朕说说话吧……”

    皇帝小白看见他有些疲惫的叹了口气,又自言自语道

    “为什么,梁枢密一出长安,就有人来馋进啊……朕想做些事情,就这么碍了他们的眼么”

    “因为他们都是蠢货……”

    礼泉县建陵,山陵使王屿,刚刚也打走一批不之客,坐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突然开口道。

    “新天子好容易熬到太上退位登基,又正当壮年,自然是雄心勃勃的欲大有作为,成就一方功业,造就一代英主之名……”

    “他们却傻得迫不及待跳出来,以求稳守和为名,与天子的新政唱反调,自然是成了不识相抱残守缺的老厌物……”

    “倒是梁佞等人,顺势而为,总能拿出些看似大有好处的新鲜主张,自然迎合了天子的新意,就算不会公然赞同,也多少会默许他且试一试……”

    “如此此消彼长,逆势而为的人,自然要倒大霉的……”

    “那我们就什么都不做么……”

    侍立一旁的户部员外郎王承礼,有些不甘心的说。

    “世事哪有那么轻易说变就变,抱守传统的大有人在,我们只要观望时机,加以推波助澜,天子登极不久,不晓世事多艰难,处置的挫折和反弹多了,自然会生出怠倦之心,寻求一个妥协折中的心思,这时才是我们翻盘的机会……”……

    “这是什么破烂地方……”

    河东道太原郡,某处荒废许久的院落,爆出一声怒吼,却是一名面白无须的跟班

    “打乞丐么……”

    “还请息怒……”

    来人却谦卑而无奈的道

    “这也是没法的事儿,据说那位的爪牙,刑部侍郎崔光远已经到了河东道,当年好些有干系的人已经失踪了……城里已经不太安全了……”

    心中却鄙夷起来,都一群寄人篱下的丧家犬,还要什么消遣和玩乐么。又堆起笑容道

    “大公今天又记起了什么……”

    突然室内传来的响动,让那跟班也顾不得和来人生气,赶忙跑了进去,又是揉胸又送水。

    “我给他留下了一个礼物,让他们君臣相嫌的礼物啊……”

    过了一会,内室半昏半醒的某人,自言自语的说道。

    “什么礼物……

    守在床边的人精神一振,赶忙问道。

    “是当年陛下使人操持的勾当……连太上或许也是知情的……”

    床边的人想要,再追问下去,对方又陷入无意识的呓语,狂躁起来。

    “药……”
会江陵 第四百七十九章 刺杀回家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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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七十九章刺杀回家真相

    外面乒乒乓乓正打得热闹。去看看小说网wwwcom。血肉肢体被兵器割裂,和垂死挣扎的惨叫声,象是很遥远的事情,被厚厚的厢壁隔的只剩下一些隐隐约约。

    我坐在车上,看检讨静边之战得失的公文和私信,分别来自军队外部和内部,将领、士官、士兵代表乃至助战的义从领等多个渠道和角度的看法和建议,我最关心的,还是随军的总材官,对几种新兵器的运用,提出的改良意见。

    每天午饭后,捷迅营都会从长安通政司加急送来最新的朝报,朝中又外放官员了,为新朝加开的恩科腾位子;

    回纥新汗会盟秋狩的大军,还在北边草原几条大河上游转悠,回纥使者和礼部的陪员则在关内打转,目前正在对回纥交涉的全权经略大使敦煌王李承彩的府上,接受前代回纥可汗的妹妹,毗伽大公主的招待。

    宫内重建了三班五仗,选诸亲贵和宗室子,以相貌端正魁伟。善有勇力者为优先;天宝年间的宫内内营也恢复,对应北衙八军变成龙骧、龙翔、虎贲、虎标、神彪、熊貔、常捷、上林等八团,主要容纳那些大内武供奉和某些特殊背景的护卫,平时配于宿卫的南北军中,以轮值要害;其次是五坊小儿也低调的重建了,不过是隶属于宫市使这个差遣官名下,专门为皇家筹办一些稀罕物。

    随着时间的流逝,

    外面的嘈杂和喧闹,渐渐平息下去,透过望远镜,我看着昨夜留宿的庄子里,那些在军队驱赶围杀下,狼奔豕突的刺客们,叹了口气,这个技术含量也太低了,简直就是一场闹剧。

    或者说就是可以安排好的一场闹剧,乃是主持过察事厅西北房的那位曹泰升,送上来的投名状,

    因为地缘的关系,西北武林中,有大批江湖好手,为了功名利禄,秘密投奔了阉党,名为爪牙暗为驱策,于是他们背后的师门,也上了黑名单。

    官军直接包围,乃至强行镇压他们的门派驻地。雪山派,重霄派、飞马帮、什么的西北江湖道中举足轻重的存在,因为与关系太过密切,就这么完蛋了,但是毕竟是在地方多年的经营,少不得一些漏网之鱼。

    根据无数革命剧言情剧悲情剧时代剧,要说在残害自己人方面,能够比敌人更凶狠的,就只有叛徒了。

    也是那位曹泰升出了阴损的主意,派出他收编那些西北房的旧日手下暗中牵线,以复仇为名,将这些门派逃亡在外的残余分子,纠集起来组织一次大规模的针对性暗杀行动,说是让某某丧心病狂的权贵,领教一下匹夫之怒的代价。顺便也藉以把残余的敌对势力一网打尽。

    我身家尊贵,自然不可能以身犯险去做这个饵了,唯一有点风险的是小红线,她作为我形影不离的标志,要在适当的时机,挡住针对我那位替身的刺杀,以免太早露馅。

    虽然其中不乏当世的好手。但是在有所准备的军队面前,也就是一群乌合之众的渣。

    “顾帮,顺帮,灵武门,驼龙会,骆刀门……”

    一些戴着头罩的人,正在拿着本名册过目清点尸体,然后报送到鱼同手上。

    看来西北江湖道上,又要刷新了。比较客气的说法叫做,江山代代有人出啊,不客气说白了这些江湖人士,就是割不完的韭菜,拔了一茬又一茬,这世上永远不缺少学艺然会追求功名的人,

    好消息是。

    经过一番搏杀,在那些刺客飞蛾扑火式的扎堆围攻下,小红线升级了,用这个时代的话说,就是在剑技上取得了突破,可以出师了,倒在她守护的地方,足足有十几号人,都是死不瞑目的表情。

    她原本就是附庸薛氏某些秘密存在之后,当年薛嵩的父亲薛楚玉为平卢节度使时,利用主角的影响力和权势,在襁褓中被送到天池剑宗去学艺,从小按照量身打造的暗杀剑训练出来,兼长追踪潜行刺杀之技。最后只有她一个出师,

    到了我家后开始在大内供奉怀石老太监手下。学习古老养体和练气法,将原属刺杀剑那种一往无前的决绝和杀意包敛的不露痕迹,也将早年残酷的训练和生存经历,对身体育造成的影响,一点点修复过来,。

    又向公孙大娘学了剑器舞之道,让剑击变成更加轻灵跳脱,无迹可寻,再加上同样出身天池剑宗的金求德公公,和剑舞技上更资深的月兰之剑两口子的指点。剑道上的领悟已经达到大成,而她最后一个老师就是那位隐居在我家的柳先生,这位已经达到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的传奇高手,也不得不成*人,无意间培养了一个可以和他正面对抗的对手,虽然支撑的不会太久。

    我家的镇家之宝有两个,一个号称活动武库,全身上下,伸手可及的范围皆武器的怀石老公公。一位就是这位一人一剑,追着一波比一波更强悍的对手,当街杀的血流成河的柳先生,

    当然使用条件限制很多,象怀石公从不出门。也只负责我家周围,而柳先生,只是给他提供相应的信息,要不要出手,什么时候出手由他高兴,因此,这两位都是属猫的,虽然极少出手,但出手一次什么都神秘的很,不晓得什么时候不声不响的就消失,然后我家附近就有身份可疑的人暴毙在僻巷里。由负责善后的外围清理掉。

    其中清一色是某些江湖极富盛名、大有来头的存在。虽然不可能不免一些误伤,但是你一江湖人没事偷偷跑来权贵府上干嘛。

    作为我家战略级别的武器,那位无名的柳先生,在阉党覆灭后,其实已经完成了约定,只是目前没有去处,还暂留在我家,也有了新的目标,从哪些少年男女们中挑选一些看得上眼的,把自己的剑道传承下去。

    小红线虽然与他的路子不同,却是最优秀的一个,但是有些东西还是无法替代的,比如实战的经历和反应,这次把她拉出来引怪,还有另一个目的。

    “主人……”

    一个身影从鱼同身边,一跃上车紧紧抱住我,象小猫一样呓语。

    “死了好多人……”

    远远看了眼满地的血腥狼藉,抱着小红线微微战战的轻盈身体,我忽然有些意兴阑珊,有些想家了……

    几天后回到家里,正是午后。

    洗去一身风尘,我蹑手蹑脚的走进为宋堇瑜安养,而特意按照她的喜好,新整出来的那片园子里,就看见草皮上铺了一大片的驼毛毯子,那些女人聚在一起,针线簸箩布料什么堆了一堆,就像一幅让人熟悉而温情画卷。

    这是我为了打她们的时间,说是让每个人给将来出世的孩子,做一件小衣当做见面礼。顺便也出资在门下的各处成衣坊,举办一起婴儿服装设计大赛,重金悬赏各色优秀创意和式样,算是一种内部活动。

    秋高气爽下,阿蛮她们也似乎暂时放下各自的心情,或是低低的交头接耳,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不知名的话题,或是专心致志的很面前的纠缠成一团的针线做斗争。

    几个年纪较小又比较贪睡的雨棠儿、阿汶什么。面前的样品根本没有动多少,就像太阳下的猫一样,正在懒洋洋的享受着日光,穿着轻薄的夏裳,伸展着美好身段,不是打出一个可爱的哈欠。

    作为,新人宋堇瑜怀孕带来的后遗症,我那些女人们也不免多少有些想法,变着花样在闺房中争宠不说,还有些郁郁形于色或是强颜欢笑什么的味道,偏偏我又不能对她们解释真正的原因。

    老子虽然初步实现了美女军团和和谐后宫的愿望,但是某些身为女人的天性是没法抹杀的,为此我不得不身体力行安慰她们安慰的精疲力尽,这也是我跑出去巡视加休养,晚上睡军营被一大堆如临大敌的彪悍汉子环绕中,只能抱着小红线过下瘾的缘故之一。

    我也不打扰她们,直接绕过花荫树丛,对藏身其中的少年亲事打嗝招呼,直接进了宋堇瑜所在的居所。

    “大人回来了……”

    初晴静悄悄的站在我身边,递上一份东西。

    “这是乳母的名册……”

    “这么多”

    我看了下,抬起头来,里面详细具列了数十名同期怀孕的女子,据说都是从龙武军体系内,千挑万选出来,再经过那些部属臣僚,通过军队内部的保育院推荐给我家的,后面还附注有身高体重年龄生育经验之类的东西。

    “会不会太早了了……”

    “不会早,大伙儿可都是早就备下了……”

    我还没来得及感叹,权贵人家就是奢侈,找个备用的乳母就像选秀一样还要搞海选。就听见熟悉的声音

    “快生把生把……”

    却是小丫头在旁,津津有味的啃着为她准备的各色梅子,口齿不清却惟恐天下不乱的起哄道……

    “生了我就有得玩了……”

    听着话让人宛尔,赫然把孩子给当成了件好玩的东西,连宋堇瑜也给她弄出一分哭笑不得的表情来。

    但随后她的眼神却被,初晴领进来的一个人给吸引住了。

    “阿娘……”

    一个穿粉色裙的小小女孩儿小心的退了一步,紧紧抓住初晴的手,仔细辨认了下容貌和衣着都大变样的宋堇瑜,有些不确定的喊道。

    相比其他女人,宋堇瑜刚到我家,多少有些落落寡欢的不合群,看到这个小姑娘,她的眼神才仿佛鲜活了过来,笼上一层雾气。惊喜、愧疚、难以置信的表情从她面容上绽放开来。

    “娘娘不好……把宝儿丢了……”

    看着抱头痛哭一团的母女两,我暗叹一声。

    把小姑娘弄过来,到不是我同情心过剩什么,只是为了给她和肚子里的孩子创造一个相对开朗的心情,再说如果不是初晴提醒,我差点漏了这个可能成为隐患的小细节,这么一个流落在外的养女,可能在将来成为要挟她的把柄,或者介入我府内的不安定因素,还不如接管过来,按照自己的想法观察和教养。

    小姑娘有些瘦巴巴的,与那些气色良好的家养萝莉们,形成鲜明的对照,显然是没有得到很好的照看,毕竟不是名正言顺的骨肉,身份比较尴尬,很快就随着宋堇瑜改嫁被遗忘了,没有饿死就算好了。

    “这是喜事儿啊……”

    让她们真情流露倾诉好一会,才有初晴开口道。

    “大号的日子,堇娘可别哭累了身子就不好了……”

    宋堇瑜这才想到什么,收起眼泪,却眼红红的看了我一眼,有些期盼有些担心,

    “别理他……”

    小丫头倒是笑嘻嘻的满不在乎的样子,先揽住小小女孩儿,

    “先叫个阿母来听听……”

    我突然一眼看见老猫站在墙垣的背光处,心中不由掠过一阵阴云……

    作为我家资格最老的老家人之一,专门为张承独居,是北角隔出来的一个小院里,

    他现在已经是半退养的阶段,但是府里涉及小丫头有关的大小事务,初晴还是会送一份备忘录到他那里过目,偶尔也对关于宫廷和官场上的咨询,提出一些个人独到的意见。

    与兼带受徒的怀石老太监不同,他现在最大的乐趣,就是整理我抄出来的那些宫廷秘案要档文书什么。

    “大人已经现了啊……”

    我走进来的时候,他正泡了一壶茶,自斟自饮,对我的到来,并没有太多意外的颜色。

    “为什么……”

    我表情复杂的看着这位从小侍奉小丫头到我家的老公公,不知道是恼怒,愤怨还是惋惜。

    “驸马可知殿下生母杨选侍的事儿……”

    我愣了一下,有些不明白,张承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

    他却没有理会我的表情,自顾自得的说起来。

    相比那些兄姐妹,小丫头的生母杨选侍,并不算什么有来头的人物,出身也很普通,只是知书达理,相貌也不算出色,端庄娴静而已,属于宫内省掖庭局赐到东宫服侍的采女。

    据说当年,玄宗皇帝突然临幸东宫,现太子生活简朴,廷宇不汛扫,乐器尘蠹,左右无嫔侍,乃诏选京兆良家子五人虞侍太子,有三人为太子幸,杨选侍就是其中之一。

    当年杨选侍怀着她的时候,正好是玄宗老皇帝开元年号改元天宝的最后一年帝,正是太子亨,也就是肃宗皇帝,受李林甫等权臣内外煎迫最难熬的时光,再加上他已经儿女成群,因此对这个孩子的处事并不上心,以至于“误服”了不宜孕期的大补之药,变成濒危早产。

    当时大家都说整个孩子已经保全不了了,但是那是的太子亨不知道为什么想起自己的出身,同样是是宰相张说,从一碗药汤里保全下来的,特地召唤了大内资深的太医来会诊,用了几个方子,才顺利降世。

    但是杨氏却选择了保留孩子,而雪崩而死,因为是同样出身液庭的小白生母,追封为章敬皇后的吴氏宫人,悯其年幼失母代为抚养,由此与这个小白这个长兄也特别亲近。

    很小就见识了宫廷的冷暖百态,也变得机灵乖巧懂事,或者说是早熟和城府起来,对当时内外交困的太子亨来说,相比那些较大的儿子们,显然这个一个小女儿更容易承欢膝下,也不太用谨言慎行,因此很容易得手宠护。

    由于玄宗皇帝特别赏识小白这个皇太孙,因此连带也注意上,这个总跟在皇太孙背后的小尾巴。

    “军上可知道殿下早年……落下的根子”

    说到这里张承叹了口气。

    就像所有的影视里演绎的一样,美好的事物总是容易受到破坏。

    最为天下权利斗争最集中的皇家,宫廷中总是不会缺少龌龊的阴私,这个一个看起来很无害的小人儿也无法幸免,因为能够得到玄宗老皇帝的欢心,这也导致她遭受了她母亲一样的意外,“误服”了某个献给玄宗皇帝的丹方,结果差点死掉,被震怒异常的皇帝,勒令太医手忙脚乱的用了各种手段,才抢了回来,

    据说后来杜良娣的失宠,也与此有关。这个意外,也逐渐让她进一步学会用天真可爱来保护自己,用知识和聪慧来固宠。但是这次也留下一个尾巴,根据太医的说法,因为用了多种药物造成难以意料的反应,残留的作用将会使她生机迟缓,直到成年才有可能会逐渐消退。

    听到这里,我的心重重的抽痛了起来,有些喘不过气来的错觉,难怪小东西这些年变化不大,看起来还是那么萝莉,又对我府上那些女人们的身材,那么在意和敏感,我还以为是天生如此的遗传。

    “还要感谢军上,很久没见过殿下这么放开心怀的……”

    “既然殿下垂爱军上,军上才学见识也足为世上罕有,老奴就守护殿下的幸福又如何……”

    “只是候府的子嗣,必须出自皇家……梁氏嫡长,必须是殿下所出,这是老奴把守的底线……”

    说到这里,他脸上的皱纹像是花瓣一样舒展开来。

    “老奴效忠的只有殿下……”

    “这些都是老奴一身的主张,与殿下无干……”

    说到这里,老太监张承,满脸都皱了起来,咳嗽了两声。

    “愿凭大人处置,在此之前,老奴切不会自断残躯,而陷殿下与不义……”

    “都有谁参与了,宫中秘药的方子和原料,可不是你这个已经分府的内官,可以搞得到的……”

    我心中纠结的突然开口道。

    “当年是中宫派人送来的东西……以防万一”

    “老奴只是知情不报,却断然没有出卖本家的,毕竟,殿下早与大人荣辱一体……”

    我轻轻嘘了口气,不知道是为了能够接受这个相对合理的解释而庆幸,还是不用再深究到皇家内部而放下一块石头,或者说别的什么心情。

    绝人宗嗣是一件很恶毒的事情,况且还生在朝廷重臣的身上,不管在哪朝那代都是巨大的丑闻。真的捅出来,那就是我和皇帝小白之间的一道难以消弭的裂痕和鸿沟了。

    好在河马一件证实,这个方子只是针对女性,经过无数次改良,副作用被减到最小,只是暂时禁绝了生育,停药后一段时间调养,就可以恢复过来。

    这也算是个不幸中的万幸了……

    长安北郊,持盈苑,华灯初上,正是高朋满座,杯盘横错,

    这里乃是玉真大长公主的别邸之一,玉真公主经常云游,她在王屋等山,拥有多处道观,在长安洛阳等大城市,还有别馆、山庄、旧居等等。

    不同的地方也有不同的用处,象她常驻修行的玉真馆周围,就是方士和文人时常出没的所在,蓬莱、瀛州、方丈三座仙山的璇台馆,则是她会宴女性宗室和结好的女眷的,而曲江边上的玉榭台,则是她调教私家伎乐班子,调乐谱曲的地方。还有射猎行游落脚的宝象寺,珍龛园

    而持盈苑,则是她众多有名分和没名份的跟班随扈,聚会活动的地方。

    谁都知道这位多次守寡,干脆在家修道的女冠公主,最喜欢的是美少年,特便是那些美少年中的少年才俊,虽然未必真的会生点什么,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做入幕之宾,但是作为当事人的,还是相当享受这种环绕在少年人中绯闻和暧昧的感觉。

    对那些少年人来说,与这么一位具有大能的宗室公主出双入对,不但无损主角的名声,还能极大满足富贵荣华的虚荣心,如果能够想王维那些人一般,得到举荐,在仕途上也是个重要的资本。

    主人早已经离席,随着畅饮正酣情致高涨,也越的形骸放浪起来,角落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些纠缠在一起身影,随着纬帐后飘荡起,惊鸿一现的那抹白皙光致肉色生香,

    突然一个脸色苍白的少年,跌跌撞撞的象无头苍蝇一样,撞进室内,打断了某些蠢蠢欲动的好事,结结巴巴的说

    “闯……闯进来了……”

    “崔九你又什么疯……”

    有人认出他是工部郎中崔宣的小儿子,不由笑骂道。

    话音未落,内宅的雕花门楹,重重的被掀开。

    一行人长驱直入,为的少年人正是他所熟悉的,一度长期出入这里,登堂入室的羽林郎韦皋,穿的是正七品下,金吾中候的服色,带着禁街使的袖标。

    在这一片鸡飞狗跳中,他嘴角噙一线冷笑,扫视了一圈,微微一示意,就见一些人被从角落里拖出来按在地上。

    还有一些试图逃跑或者抵抗的,被快弩机射伤手脚,钉在地上,纷纷叫骂道。

    “韦十四,你什么疯……”

    “天杀的……”
会江陵 第四百八十章 招待、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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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天是繁殖的季节。去看看小说网wwwcom。也是秋狩的季节,作为唐人上层社会生活胡化遗留的一部分内容和节目,无非是成群结队的携家带口出游的日子。

    那些传统勋贵之家,一般在郊外跑马射箭,做角力、格斗戏,重演和回味祖上的武勋和荣誉,然后按照表现对家族子弟做出评定;若是文人背景的官宦之家,则会邀约同僚登高饮酒,然后诗兴大的留下唱和的诗赋,让名士大家评鉴。如果是更显赫一些公卿之家,则还多上一些诸如在别庄里泡温泉,顺便做造人的游戏。

    由于皇家特地开放了北苑(其实是大多数地方没钱修缮),让士民出入游乐,以示天子与民同乐,只要很少的代价,所以这次又多了个新的去处。

    在新落成的园子里,梁府也召开第二次大型招待会。

    作为内部性质的招待会,主要是面向一些特殊的群体,比如军中成长起来的年青一代,又如一些亲近的政治盟友和他带来的子弟。

    梁园的招待会,是以精致而繁多的美食种类而著称。很多市面上根本见到的菜色和食材,只有在这里才能品尝到,比如传说中的地道泰西菜,因此一封梁园的邀请函,在外面十分的抢手。

    场地直接放在梁府最新建成的箐苑里,这是按照南方格局,最大的特色是满地的流水喷泉,和桁架在上面的桥廊亭阁。甚至还有一条靠人工落差,环山而下的激流喷涌的小溪,各中鲜明地域特色的游廊,漏窗、棚室、竹楼、木厅、树屋、茅亭,分布其中。

    花木都是典型的江南地域移栽来异种,比较娇贵的,都分作几个大小不等的特色温室,由专人保持恒湿。

    现在这些花树下,也沾满了各式身份的客人,或坐或站,或斟或引,充斥着一片轻松写意的味道。

    由于出席人物的规格也很高,不乏尚书、宰相乃至皇家的来人,因此这次招待会,也有大规模相亲见面交流会的味道。

    虽然规模比不上那些三月三女儿节,或是中元佳节灯会什么什么传统佳节人山人海。或如京师两学所属的毕业酬师酒会,各大会馆同乡联谊会,某些行业的新商品招投展示会等新兴活动的热闹新奇,但是档次远要比这些活动高的多。

    错落有致的假山花石中,摆满了自取自用的菜肴。都是一水的泰西风味。

    什么奶油大虾,杂果沙拉,果汁炒冰,香草牛里脊,茴香乳猪、蜜*汁红肠,蜂巢蛋酥、奶油切糕、脆烤果子饼、碎熏肉锅贴,填茄炸鱼、红酒羔腿子、花椒烤翅、紫苏煎白肉、

    还有堆成小山一样的海南特产的果子罐头,要多少有多少随便拿。

    看着有长辈领来的少年男女,三五成堆的分布在各处,就着那些珍奇花树的隐蔽说着悄悄话,或者在长辈的指引下,与同龄人进行一些酬酢,饮酒唱诗,争相表现自己。

    斗诗斗技相互较劲这些少年人,也代表了各自不同的背景和群体,其实主要就两种,一类是龙武军相关的各级学校出来的,准备参加科举或军队实习、或社会实践的科班出身的年青一代,他们都是因为种种原因,有幸在龙武军这个体系下,获得了改变命运可能性的社会底层。

    一类是因为父兄是定难平乱而大批涌现的新贵。而获得加入体系内资格的门荫派。他们从小受的是军勋将门或者传统官僚家世的熏陶,对自己的将来有明确的目标,也比较专业。

    但对外部那些传统世家大族来说,他们却又都是没有差别的暴户,或者说是泥腿根子,只是侥幸给他们获得机会,而不择手段向上爬的粗鄙人。

    但从大了范围说

    所谓的科举与门荫之争,说白了就是寒门和士族对政治资源的争夺,科举是寒门晋身的重要途径,门荫是士族保障家世和特权长久流传的重要手段,但是朝廷中每年生老病死退养罢免等各种因素,空缺出来官职就那么多,因此不由他们不为自己争取。

    从某些方面说,这个进取的动力,也成为官场上残酷侵轧和排挤的源头,就像朔游产卵的大马哈鱼,挤在一条并不算宽阔并且落差层叠的河流里逆势而上,不吧别人踩下去根本没法前进。激烈的竞争也一定程度上保证了官场中更新换代的新血和活力,让这个庞大的政权,不至于在各种积累的弊端和问题的腐蚀下,迅崩溃掉。虽然出的动机是党同伐异,但也一定程度上抑制了贪墨和昏聩无能之类的存在,只会捞钱不会做事的人,只是别人用来养肥再杀掉的猪。

    当然,这种在资源稀缺,只是相对中下层官员乃至底层的士人,作为官员达到一定层次后手头往往就有相应处理和分配官职余地了,这也是结党营私的重要保证,以及仕途生涯的分水岭。至少作为这个国家少数上层之一的我家来说不算稀缺的,每年经过我这个体系提拔和升迁的人就数量不少,更别说那些挂在小丫头名下放出去的门人,

    想要做官是在太容易了,别说我手底下一大堆职位,就是小丫头那个名片写封荐书,拿出去也没有多少人不敢不买账的,这也是那些士人为什么不惜放下身段,削尖脑袋往豪门营钻的理由。

    为了避免这个麻烦,象征性的露个面,我就躲在这假山最高处看热闹,免得却不过面子,被人拉去搞评定人物的那一套,替他们的门人子弟造势扬名什么的。

    但是还有一个摆脱不掉的麻烦,就是那位跟屁虫一样的少年奉节王,不,应该是鲁王了,开府后居然不顾风评和物议,有事没事跑我家来溜达的勤快。他父子两喜欢玩微服私访就算了,但是老往一个臣子家私访,这算什么事儿。

    今天也照样偷偷换了衣服,跑到我的招待会上来瞎混,被眼尖给揪出来。

    “说吧,跑我家来由什么事么……”

    “前些日子,读贞观政要,有些不明,父皇让我向姑父请教……”

    “喂喂,有没搞错,又来了,我是枢密使,又不是宰相,也不是你的太傅……这种东西也拿来找我?有加班补习费么……”

    “父王常说,姑父有经纬之才。尽可出将入相,只是懒于作为而已……”

    “你这算是捧杀我么……”

    看他变成一脸郁闷,我才摆手道。

    “好吧,谁叫我是个怀若虚谷的人……”

    “那些人是不是说,天下既定,还要存留那么多武人,还要给他们搞新军制检点,这不是劳民伤财的瞎折腾么……还不如多费些心思打理好民生,或是于民休养生息……”

    “这就是立场问题,武人追逐的是功名,官僚追逐的是名利,本质上是一样,方式不同而已,就最粗浅的官本位来说,目前这些军中的开销,他们可没有多少经手好处的机会啊……”

    “就算想伸手还要顾虑军中的想法……但是在他们熟悉的领域,就没有这个问题了……你知道这江南财赋,输送到京师,每年会产生多少物耗、飘没么……”

    “而朝廷把这些财赋用出去,又会产生多少具名不具名的暗亏名损么……身为大治天子,既要整治他们,也要从财赋上略微给他们留出足够的余地,以保证有泽及百姓的机会……”

    “而打战就是打战争动员能力,大唐地大物博,人口众多是一回事,但是事到临头,具体能动用多少,又是另一回事了,”

    “真等到了国战那个程度,什么权谋,什么奇计,都是辅助的手段,拼的就是谁投入的资源多,在战场的本钱更大,直到某一方积累优势,彻底压倒另一方为止……新军制的意义就在这里……”

    “优秀的士兵,出色的将帅。都是国家资源的一种表现形式,供应军队钱粮的众多户口百姓,能够打造出精良军备百工匠人,训练优秀将士的军国体制,培养合格将帅官吏的科举教育体系,保证上下运转调度自如的官僚系统,又是另一种形式的间接资源……如何运用这些资源,为国家获取最大的成果,这才是上位者需要考虑的……”。

    “屁股坐在哪里,决定你思虑和操心的范围,我是枢密使,所以我只要考虑如何打赢战争就行,你老爹是皇帝,就得统筹全局,动用一切力量进行战争的同时,也要考虑朝中调度的平衡,和战后的长远之计。”

    “这也决定我和你老爹考虑问题的方式和角度有所差异,怎么处理这些差异,就看你老爹的本事和手段了。”

    “阿爹……”

    风中传来细碎的呼唤声,我站起来对着欢蹦在假山后草坪上,抓着各色毛绒布玩具,滚笑成一团小女孩儿,摇摇手。恩,童真就是好啊。

    宋堇瑜的养女袁宝儿,现在应该叫梁宝儿,到了我家后小丫头又给起了大名,梁盼盼。

    她多少沾了薛涛和薛瑶瑛的光,于是我家一下又多了三个女儿,排名不分先后,薛涛由阿蛮负责教养,薛瑶英则归入萧雪姿的膝下,而梁宝儿,却被初晴要了过去,说是日常帮忙带着。

    再加上大姐姐一样的玉坊,我家的院子里,总算多了些清新纯真的气息,虽然是一色的女孩儿。她们正当蒙蒙,天真烂漫的年纪,对那些复杂的成*人世界情感恩怨什么的还没有具体的概念,很容易就忘却过去的不愉快,。

    没过两天连戒心十足宝儿也终于在无人的地方,棒棒糖和布娃娃的诱惑下,细细的叫了声阿爹……

    梁府认养女儿的消息传出后,京师中叶少不得暗流波动了一回,一些人固然是大失所望,另些人却如释重负的嘘了口气,还有人则营钻起可能攀附的门路来,还有一些则开始盘点自己族里,有没有年纪合适身份相当的子弟,看看能不能为将来未雨绸缪的打算一番。

    虽然不是什么人都可以与皇家结亲,但是能够与皇家亲近的重臣结亲,也是不错的选择。这几个小女孩的将来,已经在还多人的盘算当中了。

    这个趋势和传闻,在沈惠妃带着新科出炉的鲁王,拜访了梁府之后,达到了高氵朝。光看这次多了许多,随家长一起来的,故作深沉的小屁孩,就知道他们在打什么主意。

    “萝莉还是从小养的好啊……”

    我又看了眼另一边,雨儿这个新出炉的姑母回来了,正在给几个小不点儿见面礼。低声感叹道

    “姑父,这萝莉又是什么典故……”

    少年鲁王突然问道

    “恩恩,萝莉啊,就是洛阳的一种李子哦,简称洛李……”

    我突然想起小红线柔软稚嫩的身体,有些回味的说。

    “味道青涩可口,素有轻音、柔体、易推倒的好处额……”

    “喂喂,你在看什么……”

    突然觉看到他眼睛四处寻索这什么,却是落在正当年华的玉坊身上,她正支着雪臂,俏然托着脸颊儿,吹着一片五彩斑斓的孔雀羽儿,让小小薛涛追的团团转,裙摆云飞,笑靥如花,不由生出几分酸溜溜的感觉,半真半假的敲打着他说。

    “我家玉坊你就不要想了……我是要留着养老的”

    抱着脑袋的小屁孩,眼中果然闪过一丝失望,却又摆正表情道。

    “姑父能否再给我讲讲那些游侠传……”

    和他那位喜欢番外绝域风情典故的老爹小白不同,这位年少的皇子喜欢的却是那些武侠传奇,什么圆月弯刀,什么边城浪子,明显带有幻想浪漫英雄主义色彩的故事。

    因此,我偶尔也给他讲点暗黑向的四大名捕,天下有雪什么的,好端正一下他的态度。

    “为什么恶人奸佞,总是比热血慨然,快意恩仇的豪杰大侠更容易得势,也更容易占上风,总能吧那些强过自己的侠义之辈,逼杀的家破人亡,走投无路……”

    “因为他们善于利用政权的力量和官府的背景……”……

    既然是招待会,人多口杂,也会有些不和谐的声音。

    “京华斗剑大会,他们想搞什么……”

    “怕是有些人,想籍以名正言顺的把人送进来,好做一些事情……毕竟被我们打压的太久了……”

    “新朝甫成,两宫并立,一隐一显,本来就是微妙的局面,还要故意制造新的变数么”

    “混水才好摸鱼。既然无法保持优势,那干脆把大家一起拉下水……”

    “不要小看了那些江湖人对名利的野心,大量涌将近来,怕是连我们全力以赴,也应接不暇了……再加上有人在其中作乱……有怎么分的清那些是明修栈道,那些是暗度陈仓的”

    说话的人,看见转悠过来的青衣人,顿时噤口,却夷了一声。

    “这位人称韩跑跑的韩立,他最擅长的就是逃匿之术,当年几度投师学艺,又几次背出师门,从天南到海北,从海北到中原,一路被追杀至今,连根毛也没掉……据说躲到军中去避祸了,却是在那位门下厮混啊……”

    另一些地方,则在感叹。

    “这位是京兆府尊萧侍郎啊,……”

    “那位礼部贺兰尚书家的侄子,贺兰才人”

    “这是刑部李尚书的孙子,兵部梁尚书家的老大,白衣李相、韦相、颜相,李枢密、郭枢密都有来人啊……”

    “这才是权门如日中天的气象啊……”

    “这次怎么没有看到玉真大长公主和那位形影不离的瑞公公……”

    “据说府上刚暴病死了些人,嫌晦气,跑去终南山打醮了……”……

    山南直道,一辆孤零零的马车,在斜阳中影子被拉得老长,叮咚的响铃响彻在空山中,听起来格外的悠远。

    按照新朝管理天下驿政隘路的驾部规划,天下的官道被分为三等,一等为驰道,顾名思义,是按照方便车马飞奔驰的道路标准建设的全新道路,目前建成只有长安至洛阳的一段实验性的道路,以方便天子行驾往来。

    二等为直道,为方便稠密人口稠密地区,官民往来而用耐磨抗碾沥青改造的硬化路面,往往也是最忙碌的商业线路,目前也就剑南到关中,剑南到天水,关内到河北、岭南到江陵……那几条大线,三等则是传统意义上的官道,只对原有的土路进行了垫高坌实硬化,铺满碎石子以支撑车马行路,需要长期派人维护。

    因此,这段多山的路程,走起来并不算颠簸,如果度不快的话,可以忽略不计那点微微震动,车上白苍苍的张承叹了口气,才过了几天,他就像老了十几岁的人一般,没有想象中的赐死或是别的什么刑罚,因病去剑南修养,这算是最好的结局么。

    突然行进中的马车震了一下,斜斜的停在路边,不由他喝了声

    “怎么停下了……还没到驿站的宿头吧”

    却见前后的道路,被一群蒙上脸的人给拦住。

    “山贼……么”

    “张公公……我们恭候多时了”……

    伏头山下,一行奔驰而过,人人毡衣皮帽,只有内里才穿着精铁的链甲,背弓跨刀,马鞍上绑着长杆和套索。

    他们是从属于枢密院管理朝廷直属藩军、城傍事务的边傍行人司的捕马队,边傍行人司的前身就是龙武军中那只大名鼎鼎假想敌部队胡陌营,最初是以尚可孤出身的宇文鲜卑别种,为班底建立的假想敌部队,专门对新兵进行蹂躏式的对抗训练。

    后来从剑南转战关内,又吸收了大批被特地挑选出来的叛军战俘和降兵,变成左右两营。开始负责在敌占区进行混淆视线的袭击和破坏行动,挥了不小的能量,虽然损失很大,但是补充的也快成建制投奔。等到汴州攻防和邺城包围战后,这只部队开始吸收那些河北道降服和归化的外族,进行龙武军式的洗脑和改造,为攻略叛军在范阳最后的根据地做准备……

    随着龙武军征战的足迹遍布天下,其中的族类和花样也越来越多,不仅仅限于那些杂胡的范畴,既有大唐传统的回纥、党项、山羌、室韦、、高句丽等附藩各族,也有契丹、突厥、奚夷这些降附不定的老牌外族,乃至于原属南诏、吐蕃、大食等传统敌国的士兵。

    在安东、安西、北庭、南平都有专属的训练营地。

    枢密院成立后,胡陌营这个奇怪的存在,也没有再存续下去的需要,被一分为二,一小部分将士并入传统补训营,其他部分名正言顺的变成五军监之外,专使管理藩军的特殊部门。

    既然叫捕马队,顾名思义,他们的任务就是长年活动在塞外,专门在草原上抓捕野马,以改良军属各厩马场的品种,当然这是明面上的职务,其实他们也是军队培养探马、斥候的一种试炼。因此其成员都是从哪些附藩出身士兵中挑选出来的。

    不过由于活动范围的,他们偶尔也会接受原属龙武军六曹的要求,临时担任一些与草原有关的秘密任务,或是为军属敌刺营之类的特殊编制,提供相关的协助。

    这次,他们紧急备调往深入草原的某地,只是为了接送和掩护某个重要的存在……

    安西拔那汗,白城子,

    临时的营地,围着火堆此起彼伏的弹唱声,夹杂着蠕动在栅栏帐篷的阴影间,男女意味不明的声响,喝得醉醺醺的人,一言不合的打闹、起哄、调笑,还有震天的呼噜声。

    最大的一个由骆驼围起来的客商帐篷地内,冒出几声不满意的怒吼,几名女奴,连同打翻的酒具,一起被赶了出来。

    “我要吃蜜*汁羔羊腿,……”

    “我要用骆驼奶洗澡……”

    “已经去筹办了……”

    “诺公主人,我们去的地方,不是那些野蛮的部落,而是一个巨大而繁华的塞里斯人国家……”

    “山诺来了么,做为您的替身和代表,先行一步……”

    “青莲先生……”

    营地里突然一阵骚动,一大群人簇拥着某个身份尊贵的人,走进营地,其中多是持刀跨剑的少年人。

    “可萨国来的商人在哪里……”

    有人通报道
会江陵 第四百八十一章 北上与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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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八十一章北上与请求

    山南道。去看看小说网w-W-w7-K-aNKanc-o-m。一片惨叫之后,

    白苍苍的张承看着喷溅在面上的血,呆呆的站在那些山贼留下的几具尸体当中,连抹搽都忘记了,只是愣看着那些从山林里冒出来,穿着草衣披风的人,手中擎着弩机和刀剑,将一具具尸体和还没有死的人,拖下路面,带进山林里。

    “张公受惊了……”

    其中一个人扯下面兜,露出一张年轻的面孔,对他笑了笑。

    “铁摩勒……你们”

    张承顿时认出来,却是府上的少年亲事们,只是换个行头。心中闪过种种,却有些恍然大悟的心情。

    “果不出所料,有人对本家的图谋,依旧不死心,大人特地嘱咐我们尾随护送一程……终于抓到他们的尾巴”

    “追下去,一个都别让人跑掉……”……

    一转眼,招待会过去已经半个月了,梁府有后的消息带来的影响。似乎也在慢慢被冲淡,

    因为,随后是皇帝小白的千秋诞,各道节度使贡献黄金玉帛、器物衣服、珍贵的玩赏物品和骏马作为寿礼,价值多达数十万缗。

    御史常衮上言:“节度使非能男耕女织,必取之于人。敛怨求媚,不可长也。请却之。”遂罢诸贡,禁厚礼,只允许群臣口头道贺。将贡礼充入国库,

    除了我家所献的关内成功种植的水稻为祥瑞,比较应景外。还有就是常侍鱼朝恩奏请,将先前所赐给他的庄园改为章敬寺,为皇帝小白的生母先亡故的章敬太后祈求冥福,也深得君心。

    大家又恢复的正常的生活,该醉生梦死的继续醉生梦死,改寻欢作乐的继续寻欢作乐,似乎没有太大的变化。

    在路上磨蹭了半天的回纥使臣,终于到了长安,在大明宫受到皇帝小白的亲切接近,回顾了唐回的传统友谊和历史渊源,并对回纥军在大唐平叛作战中应用表现,给予了充分的肯定,兵就两关关系的进一步展前景,进行了深入的探讨……

    期间,除了来自安南的山寮,突然攻陷了岭南五府之一的管桂经略治所桂州,诏安南都护府白弩兵马使哥舒晃。协南海团结军往进剿外,就没有其他值得关注的新闻了。

    因为中元佳节临近,而变得一片忙碌气氛中的大内,我以巡视值守为名,正躲在太液池的蓬莱山上,一边抱着膀子看热闹,一边看着京兆府送来的,京华斗剑大会最新一版的承办章程。

    产生这个东西的原因,是战后那些游侠儿泛滥的问题,由于早年国家半倾,朝廷诏令地方募义兵以自守,结果也间接造成了这些身怀武技的江湖人士,大行其道,那些有点家底的门户,也募家丁持刀兵自保,到了战后重新编遣,这些剧增的游侠儿数量,就变成太平年间,地方官府头痛的一大问题。

    而据我了解,在这个时代,

    至少所谓的天下第几的武林高手。和相应的全国性排行榜是不存在,这倒不是大家不想选,而受到时代的环境所限制,毕竟这是条件有限的古代,不是咨询达的信息爆炸时代,也不是评选级女生,劲歌排行什么的,上网一点击就ok了,在多数人随便出个门就要十天半个月的情况下,以天下之大人物之多,凭借这交通环境和消息传播效率,要想在人海里选出那几个十几个人,特别是还要具有广大公信力和权威性,那是极其困难的。

    因此,大多数武侠小说里的什么百晓生、天下通、耳报神那是扯淡,没有足够的庞大财力物力人力,光组织海量的信息收集工作就足够让巨富之家破产,更别说什么第几高手,就算能选出来,以这通讯和交通条件,天下找齐那几个人也很困难,高手都爱惜羽毛和名声,除非有什么巨大的利益关系,或者是不得已的理由,再想让他们能够碰头分出高下的几率是微乎其微的。

    高手不是自称的,而是无数的挑战和争斗中决出来的,在野心与欲望横行,冒险和漏*点燃烧的江湖中,谁也不服谁的情况下。无论对挑战者还是被挑战来说,要取得公认的名声,都是一个艰巨而漫长的周期。

    因此在多数情况下的排名,最多只能凭借地利之便,公推一些地域性的强大存在,比如凉州十大刀客,京畿十大高手等等。但也有一些潜规则,毕竟人往高出走,总希望越多人知名越好,越是繁华之地的高手,含金量越高一些。

    作为成名高手的代价,同时意味着无数前赴后继,让人烦不胜烦的,希望拿名人前辈们当成功和成名垫脚石的,新近后辈找上门来,如果没有足够的背景和势力,光层出不穷挑战者,就足以让人整天烦死了。而培养一个高手需要大量的金钱投入,而为了维持高手的风范和名誉,又需要更多的金钱和投入,因此公认的高手,无不是出现在那些底蕴深厚、历史传承悠久的帮会门派世家豪族,具有相当的经济基础或者代表一方经济基础。

    与其放任自流那些江湖势力的暗箱操作,争的你死我活,不如有官方介入,把他引导到一个更容易观察和控制的方向来,当然,在另一些人眼里,不失为一桃杀三士的当代版,而且这杀的可不是二三士,而是成百上千士的效果。追求名位人之所趋,抱做一身所学,尽售帝王家的想法大有人在。大多数人学武也希望有更好的前程和将来。

    拿出一个详细的规划章程。顿时把他们给吓住了,完全是参考了后世奥林匹克比赛制度的体系,连如何防止舞弊都有详尽无比的规定。简直就是用江湖排名和官方认证的香饵,把自的江湖乱斗,变成全国行体育运动

    以掌剑拳刀枪棒的分类,也有自由搏技的单目,群体格斗的团体战,既有官方认证成名高手的种子版,无差别的大众版,也有低年龄限制的清俊版、潜力版,还有什么天下第一巨力,天下第一度,天下第一暗器……总之排名的花样搞的越多越好,所谓天下第一专长,是评的越多越好,这些江湖人争强斗胜,给他们的机会越多越好。

    京华斗剑大会,虽然只接受在官方注册登记的江湖门派的申请,但那些游离于正道的灰色势力,地下组织,乃至绿林黑道,也有对策借壳上市,后来干脆开了个自由版,不问出身来历,进行大规模无差别的遴选。

    因为有为国选材的味道,因此又被宣传成江湖版的小登科,倒是让人无比的期待中。可惜我是看不到了。

    因为,皇帝小白决定今年去洛阳过冬,据说是为了减少夏旱歉收后,关内百姓冬季就食的压力,顺便检验一下新修成的驰道,现在洛阳圆壁仓城里,可是囤积了一百六十万石的米麦谷豆,足够长安城里的文武大臣撑上很长一段时间,

    作为皇帝随行的人员有讲究,代表着皇帝的亲疏远近的排序和政治消长的风向标,以及在宫廷受宠程度。象独孤贵妃、沈惠妃等有皇子的嫔妃就随行其中,留守的名单也不简单,重要位置上,要能够压得住场面的人,地位不一定要高,却要踏实可靠,让皇帝没有后顾之忧。

    按照惯例,天子八军中神武、神策、龙武、羽林各出一军随扈,十六卫中军的内四卫,以监门卫留守,千牛卫随行,中军外十二卫,只随行了一个左右金吾卫,而作为检点亟内的内枢密我也要随行。

    但是我突然现一个很大的问题,我在洛阳没有像样的宅地,于是我家也一片鸡飞狗跳的,女人们忙着打点行装,派人先行在洛阳找地皮,置办现成的生活用具……

    “这只金丝猫是谁……”

    我突然看见一个类似暗金色的少女,却穿了一身宫廷风格的仕女装,娇躯窈窕修长秀美动人,勾勒出优美无限的峰峦起伏,在那些宫眷女子当中,如鹤立鸡群一般显眼。

    “金丝猫……”

    陪同的姚恩楞了下,才明白我所指,苦笑道

    “这位就是于滇王家的公主啊……”

    原来前于滇国王尉迟胜率拓揭军,战没在静边之后,他的女儿被接入宫中,以公主的名义收养,无论将来作为妃子的候选,还是和亲外藩,都有进退的余地,理论上和我家业有那么点关系,她算是哥舒大小姐的表妹。

    “麻烦过去通报一声,说有空来我府上坐坐好了……”

    “多谢大人一血父王之憾……”

    随后她出现在我面前,宛然一礼。

    “父王……”

    我愣了一下,才想起来,还有这个典故。

    “这个算不到我头上吧,是前方将士用命的功劳……”

    “我想去大人的府上……雍华殿下的六尚还有空缺吧……”

    她

    “什么……”

    这下轮到我目瞪口呆了,这些年我在女人上的风评可不怎么好,虽然身边有不少女人,但是基本都是各种途径送来的,与本身的意愿没有太多的关系,主动要求到我家去,却是破天荒的头一遭。

    “你知道到我府上,做什么的么……”

    我不知道为什么,心情怪怪的反问道

    “与其被指给不相识的人,到不熟悉的地方去……还不如自己选一个比较不那么讨厌的……”

    “那做皇帝妃子什么的不好么……”

    “您不是说过,这后宫有什么好的,绝不会让您的女儿,和一大群女人争夺一个男人,而不择手段的斗得死去活来……”

    “倒……”

    我彻底无语了……

    好在随后赶来的侍御裴士奄,打断了我的尴尬。

    “枢府大人,您在这儿,可让我好找啊……”

    随后,皇帝召对的庆云阁。

    “,要我去北边会盟?”

    我看了看郑重其事的皇帝小白,又看了眼表情淡定的政事堂执领宰相李泌,还有

    “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回纥使臣突然提出的请求……说是新可汗的授命”

    裴士奄解释道

    严格说是让我代表大唐朝廷,去北边草原与回纥新一代领导人接触,重申唐回新一代领导班子的亲切交流和问候,尊重历史传下来的友谊和盟好,并就一些边境争议和边界问题进行紧密磋商。

    秋天到了,大雁肥了,草原上正是秋高马肥的季节,按照传统的仪礼,回纥的内九姓、外九族、两大客部,大小数百个部落联合体,将会齐聚王庭,举行射雁会盟,顺便也进行上层交流,解决裁断各部的纷争,以决定各部之间的领地、草场、水源之类的资源归属分配,

    因此,回纥可汗邀请曾经的宗主国,大唐天子派代表赴草原为见证。

    回纥的官职体系,亦沿袭自突厥汗国时代,分为内外帐官体系,内帐官就是王庭直接任命的,相当于那些王姓所属的核心部落,及其繁衍分化出来的外围部落,附庸部落的管理者,外帐官则是那些与王帐关系较远的地方部落,或是新近征服的其他族类头领,按照自己部落的实力和产出,以及对王帐的贡献和功勋,在草原政权里获得相应地位和权利,会盟仪式,也是对这些外围部落的势力消长,进行重新评定的时候。

    因此少不了各种名目的草原特色竞技活动。之前也有类似的邀请活动,不过都是象征性观礼,这次还有册封加笼络新汗王的性质,所以规格又高的多。

    “那个我能不能说不去……”

    听到这个消息的,我第一反应,这是不是个阴谋,老子好歹是个国家顶层领导班子里的军委成员,再加上这是对方特地提出来的条件,会不是什么有针对性的手段,我这些年在回纥边境搞的动作不少,。

    “这个,恐怕不行啊……”

    小白似乎早料到我的反应,赶忙应道

    “仆固不是比我更合适……他好歹也是人家亲戚”

    “仆固大人已经请求避嫌了……这次是回纥新汗指名的请求”

    “我要陪老婆孩子好不好……”

    “自古家国难两全,枢府就为朝廷勉为其难一会又如何……”

    李泌笑了起来。

    “那有什么额外的好处,还有我也有我的条件,不然老子就算告病回家也不去……”

    “这个嘛……可以商量”

    小白和李泌饱含意味的对视了一眼后,似乎松了口气。
会江陵 第四百八十二章 插曲、余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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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江陵 第四百八十三章 行路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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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江陵 第四百八十四章 骑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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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八十四章骑射、真相

    天苍苍野茫茫。去看看小说网w-W-w7-K-aNKanc-o-m。敕勒川,阴山下,天似苍穹,风吹草地见牛羊。

    经过一整个夏天蔓生,过膝高的野草已经开始有些泛黄,在初阳的照耀下,一浪一浪地随风起伏,

    漫长而沉默的队伍,蜿蜒过高低起伏的宽广草甸,踩出一条深凹夯实的路线来,除了轮响马鸣的嘈杂,就只有色彩鲜明的各色旗帜,在风中猎猎。

    开道的飞黄旗,居前的清游旗、本阵的青龙旗、护翼的辟邪旗、白泽旗、从后的旗,簇拥着外围朱鸟旗、瑞马旗、角兽旗、山纹旗、赤练旗、黄鹿旗、赤熊旗、虎兕旗、苍梧旗、白狼旗、龙马旗、金牛旗、驺牙旗,……

    旌旗滚抖,好似上古巨兽一般,铺卷而来。

    队伍核心最前端的,是虞候飞四十八骑,穿平巾帻、绯裆、大口绔,带弓箭、横刀。夹道分左右,为车中传奏。

    次阵是铁甲飞二十四人,带弓箭、横刀,甲骑具装,分左右厢,皆列六重。

    甲骑之后,又是六重的步甲队,按照他们的戎服大袍、鍪、铠,刀、、矛、弓,分作青白玄赤褚诸色。

    此外又是左右二百五十人的殳仗,由无甲璞头的邾衣武吏,各执银装仪刀,紫黄绶纷,执旗把杖,紧随其后。

    虽然络车什么的不能用,但是还有花样繁多的弩车、兵车、炊车、行宿车、医工车等制式厢车,看起来也相当壮观。

    看起来,似乎衣甲鲜明的有些花枝招展了。

    我本来对这些繁文缛节的东西不感冒,能把士兵武装到牙齿就算了,干嘛还要拿这些华而不实,花巧大过于使用的玩意,来消耗士兵的体力和精神,一个由彪悍骁勇的虎贲之士组成,森禁俨然的军阵就足够说明问题,可是那位皇帝陛下非说这是上国的体面,非要塞给我这么一堆的大礼的仪仗,据说还是考虑回纥人理解能力。省俭过的小半套版本。

    不过我怀疑他是厌烦了杖前诸班的那些熟面孔,打到我这里来出公差,放长假了。除了我亲自挑选的人马外,还有朝廷委派的数目不菲的文武随从人员,据说朝廷对与回纥的达成新一轮合作磋商的细节,抱有很高的期望,我只要把握大节,具体事宜由专业人士负责。

    因此,据说这副前呼后应的行头之隆重,除了当年出塞宣威的隋炀帝,再没有在草原上出现过了,……

    恩,隋炀帝,我呸呸呸,这个倒霉孩子在草原上玩武装游行玩的太嗨,结果被人看穿了底细,威服四海之天可汗的噱头还没享受过瘾,就被翻脸的突厥人围在雁门,高喊天下勤王赶快来救命,本朝的太宗皇帝,也是在这次勤王行动中。开始崭露头角……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的比喻。

    我坐在两层高的特制指挥型厢车上,百无聊赖的做如是猜想,

    随行的少年亲事和童子军,以及学兵队和见习士官们,会不时三五成群策马从大队中,向草原泼洒出去,消失在草海深入,然后带回一只只大雁、獾兔说明的猎物,送到中军来。

    最多的还是那些穿着类似帆布的制式紧身帛甲,默不作声坐在车上抓紧时间轮流休息、进食的士兵,或是在马鞍上驮着套挂满水壶、小刀,油瓶、火石、毡毯装具背囊的骑兵,他们休息的时候会把坐骑系在配属辎重大车后面的栓环上,随大队行进。备换的人马具装刀枪弓弩火器,应急口粮,也堆在上面,以节约马力。

    因此也听不岛惯常行军那种哗啦啦入流水一样的甲片撞击声,整个队伍的气氛,看起来相当诡异的沉闷。

    这里也可以看出老兵和那些新卒的分野,同样是在车上休息,他们比别人更懂得节约体力,不需要命令,就本能保持着自然而然的警戒,虽然看起来一副懒洋洋的不搭调模样,坐的位置却是错落而有默契,既节约空间又相互弥补观察视界的死角,换下来的武器兵甲也在条件反射的触手可及范围内,按照一定的方向和姿态固定好,确保最短的时间内就能上手挥用处。

    看起来彪悍凶衅警惕四顾的。反而是那些刚经历残酷到苛刻的训练出来,还没被冷酷和残忍抹掉菱角和血气方刚的新军。不过就算是新兵,也是龙武、神武、神策、金吾数十个正军营里挑选出来佼佼者。体貌雄壮,而孔武有力。

    相比预先操演过数遍各种情况的对策,这一路上根本是风平浪静,基本什么事都没有生过,最大的损失,无非就是过河的时候浸水了一些货物,坏了几辆大车,最大的伤亡,就是一个找水的士兵,踩到兔子洞里,瘸了脚。

    外围清道的探哨游骑所过,不时有远处成群赶着牲畜的成群牧人,看着这些旗帜,象受惊小鱼一样,跑的远远去,甚至连畜群都顾不上了。不过也没有人去取,显得秩序井然。

    除了奔驰往来的斥候和信使,绝大多数人都在车上或是马背上保存体力。也有一些例外,对着太阳的位置,偶尔会离开队伍,找一个地势较高之处。插下一根阴影测定的标杆。

    虽然草原上空旷无边,但不代表就可以象无头苍蝇一样随心所欲乱窜的,传统行军迁徙的路线还是有一定规律可循的,比如便于取水和获得草料,队伍规模越大,对路线的要求就越讲究,选择也更少。草原争霸的各种伏击战和遭遇战,也多生在这些线路附近,能够取得越详尽的第一手地理资料,越有好处。

    象这一路过来,沿途就要经过好些附藩部落的聚居点。以献礼的方式获得一大批随军的牛羊和部族特色的手工制品,然后再回赠一批茶、糖、盐、酒布等草原稀缺,却相对廉价的物资,然后再雇佣一些向导……

    正在胡思乱想的百无聊类的时候,一个有些激昂的声音传到我的耳中。

    “这就是草原……”

    另一辆大车上,为而参加这次活动,从河北特地带着赶回来的李萼,也在教导着后进。

    “孕育出无数骁勇善战之士,让历代无数汉家君王寝食不安的所在……”

    我不由嘴角一勾,微微笑了起来,别看他平时,在河北呆的多了,这个李萼似乎变得有些愤起来。

    不远处的几辆串联起来共同行进的大车上,坐的是那些以韦皋为的少年跟班们,他们都是龙武军第三代里的翘楚,特地被我致命挑选出来到草原上见世面的。

    从另一方面说,这也是一次变相的爱国主义教育之旅,每天都会安排一些具体活动。

    “但是自从太宗皇帝以后,这片土地上,无论谁做主人,也无论出了多少枭雄人物,又不管反复过多少次,他们最终还是要臣服在大唐的力量与威势之下……”

    “无论他们曾经多么强大过,但是时间是我们最好的武器……我们有宽广的国土和产出,有众多的人口和军队……只要维持住对外的均势,哪怕在草原上一而再再而三的失败也不可怕,但是他们失败一次,或许就是眼前的灭亡了……”

    “他们的土地,变成我们大唐的畜栏和牧场,他们子孙世世代代变成我们的士兵和马夫、奴仆……”

    “突厥人之所以被称为大唐第一走狗,乃是他们创造了王族被俘虏,羁縻成忠心臣属,为大唐开疆拓土的先例……自此无数外族君长,争相为我大唐兵锋的马前卒尔……”

    “这不是有穷兵黩武之嫌了……”

    有个长相和他声音一样秀气的少年,弱弱的问道。

    “汉武帝之所以被史家视为穷兵黩武,那是因为他劳师远征万里,让无视大好健儿埋骨异域。却未取寸土,只是为了获得几匹天马,来装点天子的武功门面……”

    “但是本朝就不一样,太宗北逐突厥而扫平西国,开万里通商之利,开府置镇编管外夷,自此外藩不分贵贱皆入华夏,羁縻世代,为我屏藩和良将,是尊为圣祖;高宗使征高句丽,灭肘腋之患,取安东数千里之土,百万之口民,充我国力,是尊为英主……”

    “至于本军,自出剑南,每克取一地,必先其产出,经营置业,取利为军需所费……是以将士厚有利而知荣辱,争相赴之……”

    “学长……”

    又有人举手。

    “那些是什么人……”

    远处天边偶尔会冒出小股胡骑,用闪光镜,向大队打出长短不一的信号。

    “他们就是边傍行人司所属的打草队……”

    和专门训练斥候的所谓捕马队一样。

    打草队,是由那些依附于三受降城地域内讨生计的藩属部落组成,有党项别部也有突厥小姓,有室韦也有铁勒,但更多的是象沙陀、赫林那些名不见经传的杂胡,这些年半游牧半定居于边境上,依靠为军队服务,饲养牲畜和做转手贸易,形成一种特殊共生关系。

    平时在边境的控制区内设有聚居点,按照唐人指导的的方式和要求,开田种植牧草,从内地输入麦豆,用厩拦圈养牲畜育雏,等长大后再赶着畜群出境放养。

    所产的畜类按照商榷好的价格和配额定点收买,定期为军队提供骑乘驮载的畜力和肉食补充,有些自觉实力较强,关系也走的比较远的部落,就干脆做起了二道贩子。从自产的牛羊换取的物资做本钱,深入草原深处的部落,赶回更多的畜群,以赚取保护性收购的差价。

    而在春秋两季,草原商旅最繁忙的时候,他们也会按照血赋的义务出马和丁壮,编成大小不等队伍,在几条线上,进行护商活动,偶尔接受某个商团的雇佣,打击那些职业马贼的抄掠,和其他兼职部落的商业竞争行为行为,这些归化胡马有稳定的牧草地和收入来源,他们也不介向象境外的同族递刀下死手,大有打草惊蛇的意思,因此被名为打草队。

    “大人不是禁暴掠么……”

    听完打草队的典故,又有人问道。

    “那也要看对象,那些大唐的子民百姓,他们辛苦劳作,缴纳赋税与朝廷,好供养我们这些武人,以保护国家宗嗣,去抢掠他们,就如侵暴之父母,不但不能做,还要努力禁止这种行为……这也是我龙武军与外军最大的分野之一……”

    “但是那些外族就不一样了,他们的百姓,供养的往往是我们的敌人,与大唐可是一点好处都没有,能够尽量杀伤掠尽,也削弱敌人的一种策略……除非是想收略其地,并其户口,为我大唐之用,否则没有必要手下留情的……”

    “这不是有些太功利了……”

    “你这是什么话,我们是武人,前有管子的法家,后有孙子的兵家,做的就是杀伐征战的勾当,并以此为荣,又不是那些满口仁义道德的儒学之士”

    “治理教化地方,或许需要他们的礼义文章,但是给敌人带来恐怖和死亡,给自己黎民带来安定和保护,这才是我们的职责……”

    “就算是德道也有公天下的大德,私己身的小德之分……我们不过是以刀剑追逐我们的大道而已”

    “他们想要靠掠夺存活下去,我们想要保护我们的家园……屠杀和奴役不过是为了压倒对方,无所不用其极的一种生存手段而已”

    听到这里,我轻轻点点头,虽然有些过于偏激,但也不是无的放矢,这些年潜移默化的军国主义的教育,还算成功。

    既然去的草原,事先也得做点功课,这些年也通过各种渠道收集了不少材料。

    比如某个以我个人出资,支持和组织起来的,名为《草原生态》的大型研究项目,分成多个课题,包括专门研究历代草原民族演变消长,研究历代对草原战争成败得失,研究草原生存现状和民俗传统,……

    光是资料归总,就是个庞大而繁复的工程。比如历代的官民文献,包括与这些胡族政权交涉往来的记录,又如历代对外交兵的传奏行告,一些依旧在世宿将的个人生涯行记,还有通过商人等各种渠道收集的见闻纪实等等。这还只是软性的情报手段。

    所谓实践出真知,要想与时俱进,派人以各种名目,进入草原活动,甚至在那里长期生活的硬情报手段。回纥之行,也是他们名正言顺补充新材料,进行后续研究和实践的一种手段。

    按照以往的惯例,作为宗主上国,除了加封郡王、都督、刺史等流外官外,皇帝会给回纥各部赏赐各种物品,基本大点的部落都有份。因此我找了几个专营南货大商家,直接免费赞助了部分大宗项目。这次以赏赐为名,带来十几车的各种新产品工艺小礼物什么的,既是明面上的商业推介,也是一种刺探手段。就算官方一无所得,也不算白来。

    示意了一下虞候将鱼同,让他们都靠上来,才开声道

    “为什么我杀他们的族人,灭他们的部落,把他们妻儿老小驱卖为奴,却又能够驱使他们为鹰犬,使唤如猪羊……”

    “因为他们敬畏我的刀子,又渴望我的银子,……所以可以不吝慨然去送死……”

    “这就是他们的秉性和命脉……畏惧强者,又本能追逐财货,渴望更好的生活”

    这里说的银子,却不是后世那种流通物,却是朝廷行的一种新钱,平通钱。赵合德向皇帝献宝铸钱的主意,虽然因为阻力太大而流产,但是在我的建议下,他还是在体制外找到一些变通的突破口,就是新兴的大宗官贸事业。

    以白铜铸坯,看起来象银子一样光亮,又比银子结实耐磨,专为对外支应之需,也就是后世一度流行过的外汇卷性质的东西,作为赐礼或者回款的特殊货币,直接支付给那些有所往来入藩和绝域之国,而所有外来中土的藩人,想在大唐买卖交易经营,也都必须使用这种货币,光是一进一出巨大兑换量积累的剪刀差,就是一笔巨大的收益,也称为通番钱,。

    相比简单的开元通宝、乾元重宝市面的流通钱,平通钱样式相对精美一些,有按照年号编列的将做初版、太府监制、户部刊行之类的字样,大量运用了防剪的齿边之类诸多新技术。

    不过显然他们小看世人的变通能力,头期一百万枚行下去,就如石沉大海,连个浪花都没有,许多商家根部不顾限制,直接拿这东西当货币用。结果,现在市面上流行的大部分,都是海南,南平等地,后来追加私铸的。

    这次出,车上还载十万枚当百的平通钱,以及众多丝瓷茶纸宫玩器物等皇帝赐给藩属的礼物。本来还要给书册,在我强烈反对下,什么史志文书、工艺匠著都被剔除掉,只剩下诗谣歌舞什么纯文学曲艺作品的。

    不过我私人还带了很多诸如什么《北朝荒yin录》、《皇朝秘史》,唐版《***》《*蒲团》什么的文学巨著,作为消遣和交流上层的礼物。

    “总府,不是听说他们的骑射十分厉害,那些胡人的生马背,习于弓猎,男女老幼天生就是骑射好手……”

    少年韦皋,突然开口道。这个小屁孩腹黑的潜质,似乎在跟了我以后慢慢的冒出来,派他去玉真大长公主别馆抓人,居然把对方整的集体搬家跑终南山去避难了。

    “骑射之道……”

    我大声笑了起来。

    “骑术再好,好的过我朝数十万铁骑么,射术再精,精的过我朝的强弓劲弩么……”

    “虽说他们居无恒所,随水草流移,善骑射,但是骑射再厉害也要看什么人,欺负那些无甲的白卒,也就算了……要说马上的功夫,那些胡服骑射,又怎么及得上本朝改良后的精良马军……”

    说到这里,我也有些话瘾被打开,于是给他详解分析起来。

    虽然后世无数书籍影视题材,把游牧民族的骑射之道,吹捧的天上地下,连我在论坛里,也曾经是个骑射的拥簇,但是经过这个时代的亲身接触和实际了解之后,才能明白这些草原民族的局限和无奈。

    在这个年底啊,草原本来就物资匮乏,特别是铁器,除了那些大部落的附离子外,其他人连一副甲都凑不齐,而那些寻常的牧人不过是拿着粗劣的轻弓,用的是石簇骨箭,平时打打野物还行,如果远一些,连厚点的牛皮都射不穿,只不过生活养成的习惯,让他们对这方面的娴熟,占了一个快,一个准,

    再说骑射的威力和射程也是有限度的,胡人一骑能够携带的箭只并不算多,在持续奔跑中一口气能射十多箭已经算是难得的勇士。马弓素来比步弓轻便,也更短射,再加上箭矢材料的限制,为了达到最大的杀伤效果,必须不断的接近敌人,更别说是面对弩机这种可怕的东西。

    真要整成军队,遇上中原人携带足够弩弓的步军,也未必能讨得好去。因此就算那些部落南下,都是骚扰寇掠的多,毕竟漫长的边境,总是有可能找到渗透的薄弱点。

    多数不会和边军正面冲突的,大部分战果,也是骚扰拖累,到对方士气崩溃,再冲破阵型,在追杀中取得的。遇到比较坚韧的部队,熬过了他们的劲头,就只能暂时退却,另找时机。

    在远射、近战都没有明显优势的情况下,他们能够依仗的,就是靠大量马匹形成的机动性,在草原相对宽广的纵深下,引诱分散敌人的队伍,然后寻找最薄弱的借点进行攻击,分割削弱之,然后包围其中最弱小的一部分,形成局部的压倒性优势,一点点将入侵者吃掉。

    缺少防护的游牧骑兵,在冲锋陷阵中,也讲究的是靠马匹形成的强大冲击力,一击即中,不中则走,一旦被纠缠住,近战中就是彻底的杯具了。

    如果敌人不上当,又难以下手,他们就会利用骑马的度,龟缩进草原的深处,利用陌生的环境,恶劣的气候,乃至严酷的冬天,来削弱,驱赶走这些敌人。

    在金吾军每年三季的扫荡中,就深有切身体会。

    要说真正能够把骑射优势挥到极致的,反而是那些归附中原后,用大唐的装备武装起来的城傍胡骑,或是那些专门挑选出来学习胡服骑射的中原骑兵,他们有足够脱产操练的时间,有精良的刀枪弓马甲具,有充足的后勤补给,有严整的纪律和阵型,这些都远不是那些靠季候迁徙狩猎来维持生计,一战败就四散溃逃的普通部族军队可以比拟的。

    象平定安史之乱的朔方、河东、安西北庭各军中,带有类似色彩部队几乎比比皆是。哪怕是安禄山、史思明的叛军中,虽然燕北各族的胡人几乎占了大半,但是能够成为战斗主力和精锐的,却几乎没有多少。

    当然了,能够与他们相较长短的草原精锐,也不是没有,不过都集中在部落大姓的亲卫队里,毕竟以草原有限的人口和贫乏的资源,想要供养足够数量的脱产军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相比中原人,也更加消耗不起。全民皆兵,对他们来说是一种褒义,也是一种贬义。

    因此草原上的战争,也极富特色,没有足够的建筑材料和技术工匠,也没有多少可以凭据的城垒,一个木栅围起来的营地,就算是一个聚居点,部落贵族和有身份的部民组成骑兵,附民和奴隶是天然的步兵,就算打败了也很难彻底消灭对方,只能通过抢掠对方的牛羊人口,逐渐拉大实力对比的差距,最终使对方消亡。

    部落组织是维系战斗力的保证,男子在前方作战,老弱妇孺在后方放牧生产,提供各种所需,一旦部落被彻底摧毁,部落军队就变成无根的飘萍,就算不去刻意剿灭,也会在草原残酷的竞争中逐渐衰败自然消亡。

    我随又举了静边之战对阵奴刺联军的例子,总结起来只有简单的两句话:

    以轻骑健马,先觉与敌,一鼓作气而取之;取不克,则以车师重垒,坚厚甲,后制人。

    其实这也多少沿袭了历史传统,本朝多马善骑,因此大唐历代开边的将帅,大都擅长运用骑兵偏师迂回的奔袭和闪击,往往那些胡族可汗们率领大部分健儿与前来讨伐的唐军周旋,随即就听到后方的王帐和妻子儿女等部众,被唐军悍将率领的轻骑千里奔袭掉,然后士气低落集体大崩溃的。

    近期的例子,还有李光弼的河东军在鲜卑山与契丹大八部联盟的决战。

    而说到龙武军最擅长的车垒战阵之法,其实也不是我的创,只能算创新展,最早可以上蒴到西晋,见《唐(太宗)李(卫公)问对》。

    太宗曰:“平突厥时用正兵,今言正兵,何也?”

    靖曰:“诸葛亮七擒孟获,无他道,正兵而已矣。”

    太宗曰:“晋马隆讨凉州,亦是依八阵图,作偏箱车。地广,则用鹿角车营;路狭,则木屋施于车上,且战且前。信乎,正兵古人所重也!”

    靖曰:“臣讨突厥,西行数千里。若非正兵,安能致远?偏箱、鹿角,兵之大要:一则治力,一则前拒,一则束部伍,三者迭相为用。斯马隆所得古法深也!”

    不过当世之上,能将车阵和诸军中的配合运用,挥到极致,也就龙军一家而已。其他人在技术、战术、物资基础上都多少有所欠缺。而车阵作战的效能和范围,依靠的一个是用来保持机动的足够畜力,一个是相应马步军将士的掩护。

    从这一点说,卫公李靖和我的军略在许多地方,还真的很有有那么点共通之处,只是战术和效能,通过火器和各种改良的兵器,得到极大的拓展而已,难怪当初他们会牵强附会过去,差点就没让我改姓继承其家族名号了。

    话说回来。

    既然没有多少固定的定居点和军队,草原上,也就很难维持想中原那样的大一统中原王朝,和自上而下的严密统治,王姓以外的各个部落按照与王族的亲疏远近,拥有相应的自主权利,只是按照部落盟约出兵出丁,缴纳贡赋,进行战争,王姓强盛时,固然可以对这些部落贵人行驶生杀予夺大权,但是王权衰弱时,也可能被这些外姓部众以下克上,翻身做了主人。

    就象回纥的祖上就曾经是东西突厥、薛延陀的附庸部落之一,而突厥的祖先又曾经是雄踞过草原的柔然人的锻奴,草原的传统,从来就是强者取代弱者,以武力的强盛与否,来表达意志和个性。

    因此回纥王庭,可以对大唐扫荡同罗胡的行为,只是停留在口头的交涉上,甚至乘机攻打落水狗,吞并其中逃亡的额人口牛羊,也不也不仅仅是因为对宗主国大唐的尊敬和顾虑,更有他们视这些边缘化的外姓部落,为争夺草场水源等资源潜在竞争者的意味。

    要知道,作为草原上经历过几度兴衰的势力,回纥可汗对这些边远外姓部落的约束力,是随着王帐实力消长而变化的。

    就如同罗胡的支柱部落,白狼突厥阿思布部,既对回纥大汗称臣,又接受大唐的册封,同时暗中还对身为边帅的强藩安禄山效忠,而另一个大姓阿耋部,更是敢于受邀南下,为叛军呼应奔走,导致朝廷光复长安的关中攻略崩溃。

    而另一只回纥大姓仆固氏族的大小部落,则干脆在大唐任职的仆固怀恩的号召下为唐作战,

    但是随着依靠河流运输连接起来堡垒群的建立,事情也生了变化,在新技术和建材的支持下,在改良的后勤保障条件下,哪怕再最严酷的冬天,对驻留在草原上的大唐军队的威胁和影响,被削弱到一个可以接受的程度,于是每年春天的迁徙活动,就变成那些曾经敌对部落的噩梦,他们要突破一个个堡寨屯所的封锁,在以逸待劳的边军骑兵威胁下,完成自己向水草地的迁徙,简直是一场灾难。

    在来自内地物资人员源源不断的支援下,这些困顿在饥荒和牛羊疲弱中的部族,要么跪下身段和尊严来投降,要么灭亡,要么就想草原更烦深处迁徙,从哪些部落的领地中中拼出一条活路。

    对于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草原上估计好些势力,都对我恨的牙痒痒,未尝不会有其他的想法。

    再加上叶护遇难后,随他回到王庭的回纥军也遭到残酷的杀戮,那些侥幸逃出来的人,纷纷带着自己的部众帐落南下,逃进金吾军的辖区内,联合请求内附,朝廷也为此头痛不已,收容也不是,不收容也不是,拿捏不准回纥王庭是什么样的态度,因此目前还滞留在金吾军在草原上开出来的屯区内。

    这次会盟也有就此事交涉磋商的意图,少不得一些敌意的人藉以生事。所以足够的威慑力量是必不可少的。

    因此,作为我个人忧患意识过度的产物,这只出行的队伍有不少水分的,虽然号称一个军,但不是按照简化的边军,也不是标准化的卫军,而是按照战时添加了众多配属的版加强北军来编制的,比如数目众多穿着铠甲,拿着弩弓的的“工匠”和“仆役”,数以千计虽然穿着布袍,却备有甲骑具装,能远射能近战的马步“随从”。

    这也是龙武军的一大特色,别的军队是把工匠夫役什么的辅助人员当成吃饷的编制,没事的时候就吃空头,有事的时候随便抓一批凑数来就好了,遇到情况危急的时候,还可以驱赶当成消耗敌人的炮灰,反正自古以来大多数人都是这么做。

    对于龙武军不但额外给他们相应地位和待遇,以及安身立命的所在,还大费周章的专门建立传授技艺的体制,花钱给添置装备和行头,甚至把这些附属编制也当成正儿八经战斗力的来经营,曾经有很多人是不屑一顾乃至冷笑看热闹的。

    因为有自己的钱粮来源,所以别人的军制是编的越大越好,龙武军却是编的越短小精干越好,以至于各种级别的辅助编制,是正规军的数倍。

    虽然马车离开了,但是反而激起更多的讨论和话题。

    “总府大人算是师承那一家的……”

    “自然是兵家了,南征北讨,传著无数,开兵法大家之先河……”

    “为什么不说是法家,建章立制,明典正条,治军安民,无所不利,使上无为而下自循,定分止争而好利恶害,奠传世之基业……大人可是奉管子为祖师的……”

    “我说也是儒家,大人自从掌军,最重学识,主张知行学用一体,兴教化而无类亦……这是不是上贤所求的大同之道么……”……

    “胡人只奉强权,只有展示出强大力量订立的盟约,才是最容易得到遵守和维系的……但是宣威番外,,只是我们会盟的一部分……”

    另一辆马车上,刚刚官复原职的礼部侍郎萧昕,也正在给身边一干年轻人耐心解释道。

    “我们的任务,就是对回纥新可汗进行接触和了解,以评定可汗对部众的掌握程度和能力,回纥各部的强弱消长,对朝廷的态度,……这些也将成为政事堂处置回纥事务决策的依据……”

    “如果新汗根基不稳,朝廷也不吝一些扶助,结好一方……就如当年的君长菩萨、骨力裴罗的前例”

    “如果新汗英武果敢,深孚人望,那朝廷的对策又不同的,过于强势的外藩,对国家来说也是不小的麻烦……我们就需要在回纥内部寻找一些可以结好的对象,以牵制之,就如回纥于薛延陀,葛罗禄于突骑师……这是前朝延续下来的国策”

    “此外,朝廷打算在回纥等入藩之属,都常驻使节,便利行事,以后这些事情就要由你们抓起来了……”

    “所以回纥的语言习俗都要精通,这次只是让你们先见习一番……”

    “天子置五房而闻察中外,兵房判事那儿有军中现成*人手,又有枢密使大人撑腰,最是得天独厚;刑房、户房、吏房也有老底子在哪儿,只有我们礼房是白手起家的,什么都要自己从头来……”

    “这次因为枢密大人名头上,还兼着主客司和祠部的,才借给我们人手和资源,……”

    说到这里,他顿声左右四顾才又道

    “但是行事的绝对不止我们一家而已……”

    和他们一样负有其他任务的存在,着实不少,包括总章参事府所属特别调查小组,对回纥进行武装力量的现状,以及战争动员能力和潜力的评估。

    “鹧鸪堡到了……”

    一名骑马虞候飞驰而过,高声通报道……

    长安城里,祈泰殿正在宣读奏疏。

    “同州刺史奏,自龙武军屯结于地方,庄人仗军中渊源,强取豪夺,凌暴乡里,有司不敢理……是以田户争相附之,以逃徭役,地方岁入逐减……”

    “梁州别驾奏,时有奸猾乡人,攀附龙武军之势,名为军产,行与百姓争利之事……,丝、茶、果、漆诸业,破家者累累,流离不知凡数……”

    “太仆寺左丞奏,龙武军产遍布各地,繁盛一时,富利之业,无所不赦,然虽有所入,却是尽归军中,与朝廷无益……反有奸猾商贾输产托庇其中,以避官府查究……但有纠讥,皆言事关军中机要”

    “天水守捉使奏,有不法奸商,籍输军名,挟带私禁珍货,躲避有司查课,逃税累累……”

    “留中好了……”

    皇帝小白也在轻揉自己的额头,自从新朝建立通政司广开言路后,也带来不少麻烦和副作用。

    “还有么……”

    “云中道都察院里行御史密奏,内枢府当年曾效法太宗故事,募壮士出塞外,搜罗大唐流散子女,隐为邀买人心……后又引兵北狩,所获皆归于军中,有公器私用,结己恩与士民之嫌,……虽有公义,却失于臣下之道,颇有不当……”

    “效仿太宗……混帐”

    这个罪名可是诛心了,不由皇帝小白脸色铁青,重重的将奏折摔在御案上,惊的左右随侍的内官和侍御,跪倒一片。

    “请陛下息怒……”

    却是值守的宦人之鱼朝恩。

    “不过是一些危言耸听,意图标新立异的小人妄语而已……”

    “梁枢府才出行几天,这毁言和馋进就如潮纷至……”

    听到这句话,皇帝小白才脸色稍雯,依旧有些恼怒的道

    “难道真当朕是识人不明么……”……

    长安房邸,作为保留了官职,身为前士林清流领袖的主人,让这里成为失意官员的另一个聚集活动中心。

    “官场和军中都奈何不了他,不代表我们就彻底束手无策,……”

    “文攻武斗我们固然不擅长,但在找错失做文章,舆情造势上还不如他么……”

    “我就不信,这悠悠舆情,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奈何不得他……”

    “错就错在他以弄臣之道幸进,却远离中枢……这才给我们的机会”

    “不过这一切,还要仰仗房大老,……”

    出乎意料的是,身为主人的房倌一言不,径走内室……

    长安韦宅,另一位重量级人物府上

    “韦相爷,您难道不想说些什么么……”

    “你想我说些什么……”

    韦见素整好以狭的回答道。

    “连这种小手段都应付不得……那位大人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

    “如果是普通的毁誉之言,倒是巴不得多多益善了……”……

    长安某处秘密据点,也有一番争执。

    “为什么不为大人辩白……我们也有喉舌和舆论啊”

    “你觉得这种辩白,对大人有什么好处么……”

    “是辩白那位大人是如何深得人心,还是辩白那位大人大公无私……”

    “难道我们什么都不做么,”

    “当然要做……”

    “我们要做的是去散步一些谣言,……”

    “什么谣言,”

    “比如如关于颜相公贪墨不法,贺兰尚书营私结党、梁尚书徇私舞弊”

    “这怎么可能……”

    “就是因为不可能,才能混淆视听啊……关键的是,他们和总府大人一样,都是支持陛下而得以重用的人啊……”
会江陵 第四百八十五章 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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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过草原婆娑水的某条支流。去看看小说网w-W-w7-K-aNKanc-o-m。造成沿途大片湿润的水草地后,消失在地表中。而大片渗流的地下水,也造就附近一连串珍珠一般的大小泉眼,以及按照泉眼流量多寡建立起来的聚居点,鹧鸪堡就是在其中较大的鹧鸪泉边建立起来并命名的。

    这么一个土围子,根本容不小我随行的这么多人,于是大部分人都在墙根下,以联车结成一座临时的营地,看着他们轻车熟路的组成一座分工详细功能齐备的营地。

    我直接由戍守的校尉,校阅了留守的士兵后,引上堡中最高的旗楼上,猎猎的青龙旗下,可以视野良好的看到夕阳斜照下,草浪如金的开阔草原,和忙忙碌碌生火扎营的车阵,随着反斜面壕沟的挖成,大量埋进土里的大排和铁枪,将铁甲车与车之间的缝隙填实。

    昏黄的余晖,将营地染成金色,也照出一只刚刚离开鹧鸪堡的队伍的长长斜影,汗如雨的驮马。沉甸甸的大车,将地上压出厚重的车辙。我努了努嘴

    “他们是什么人……”

    “他们是来回易的拔悉密人……”

    戍守校尉回答道

    “回易什么,……”

    “主要是煤了……还有一些板糖和酒水”

    我微微点了点头,听他解释,这却是龙武军开拓草原的一个意外产物。

    自从响水川的煤城建立后,海量产出的优质煤,也大大影响和改变了许多人的生活,不仅仅是唐人,连带附近草原部落,也受到不同程度的影响。草原草原,顾名思义都是适合长草的地方,本来就资源有限,作为牧人主要的燃料,就是收集牛羊晒干的粪便,那些干草固然好烧,但是根本不经火,只有一些拥有少量山林的大部落,才可能用的上柴草。

    如果要冶炼矿炉,打造修理铁器,对燃料的要求就更高,再加上矿藏本来就少,又缺乏足够的开采和提炼的技术和匠人,因此这也造成,草原上普遍铁制品稀缺。

    但是煤的运用,改变了这一切,哪怕是刚开采出来简单捣碎的粗煤,也比什么牛羊粪便更耐烧。火力旺且持久,对草原上严酷的冬天来说,不啻是一个大大的福音。因此这竟然继传统的茶马市之后,变成草原回易的一个大宗项目,龙武军对草原经济渗透的一个重要利器。

    虽然出于某种考虑,上好的精炼煤直接内销回军队和上层社会,普通的粉碎煤球直接没给民间,而对草原销售的,只是那些筛选出来品质最下等的煤渣。但是也足够彻底改变他们的生活,这么一车煤,代表的是冬天更少的畜群和人口的损失。

    因此现在每个军屯堡和围子,都囤积了大量的煤,平时用来交易,战时也不失为防守的利器,烧红的煤石整筐倒下去,连人带马都能烫熟。

    随后他识趣的退到一边,这里最清净,也最好保密,四野空旷,基本没有靠近窥探的可能性。随即值日参军马克己,送上一卷公文来。

    抵达这个落脚地后。又收了最后一次朝廷来的奏文,是枢密院用了紧急军情的鹞子,写成简易密文,追寻着队伍的行迹,携带过来的。

    除了我会盟回纥外,皇帝小白还派遣兼御史中丞李之芳等人出使吐蕃,看来小白似乎有所大动作,需要一个安定的外部环境;

    以侍御史监关内观察使李牺筠出为河西都督,兼领河西节度使;以原河西节度副使马凛,继任李嗣业的枢密副使,继续打理西北路。也算是一个相对合理的安排。

    以原河北四柱之一,淮西节度使的来滇,转任空缺关内都督,权领关内设节度使,撤销淮西节度使行营。自此自安史之乱以来,淮河以南设立的藩镇,已经全部消失。而淮河以北,黄河以南的藩镇,也只剩下一个守城专家兼任的河南节度使。

    此外,鉴于静边之战暴露出来的问题,我走前签的最后一道命令,枢密院将开始推行大唐军队武器装备标准化运动,以优化维护和供给效率,减少后勤的压力。今后除了将领的亲军和一些传统荣誉番号之外,士兵们使用的刀弓枪矛剑盾等使用频率最高的装备,将建立起统一的生产规格。

    借着最后一点光亮,看完手头的文件,拖着漫长的斜影走下旗楼来,堡内已经满是生火造饭的香气了。在简陋的饭堂。用了一餐边军最常见的羊骨头酱汤,就莜面饼子的将士饭。

    谢绝了安排好的房间,我回到搭建的营地中,名为与将士共甘苦,其实这几辆大车联起来组成的临时住所,不会比真正的居室差多少,驼绒的沙,鲸骨打造的折叠床,多重莲瓣的琉璃挂灯,却是我家那些女人,听说我要出远门,她们恨不得把整个院子都打包起来带上路。

    老不高兴的小丫头,虽然没办法改变这个事实,却跑到宫里去讨说法,弄得皇帝小白那几天,不敢直接回自己的后宫。

    “军上……”

    刚拿起本书看了会,就听外面守夜的虞候将低声通传。

    “有人自称故回纥王子叶护旧族,有紧要的事情,求见大人……”

    “有什么凭证么……”

    我想了想道

    随即,卫士又送进来一把精美的锯齿军刀,却是半年前叶护看的喜欢特地讨去的定制版,琉璃的柄,骨质的鞘。镶上好些颗宝石,却是独一无二的样式。转眼却已经是物是人非。

    “好吧……“

    我叹了口气,我已经多少猜到对方的来意。

    不过叶护那些人好歹是不错的客户,当年作战时约束部下也算得力,其中好些人至今还在我的军中效力。

    重重搜身和查验之后,来人一身普通牧人的打扮,散着粪便酸臭味的卷边旧袍子,须垢结,看起来相当的潦倒。

    “总府大人……”

    他一进帐,就推金山,倒玉柱的单场跪下

    “思结大小十六部的生死。全操在您手中了……”

    我认出来,他叫抵里达干,确是王子叶护的亲信,由于在回纥年轻贵人中,汉话说的不错,因此当年作为代表,与龙武军有过不少交易。

    另据情报上说,叶护的心腹部将被屠戮一空后,只有他带着部分幸存者逃了出来,一路厮杀逃进唐军的势力范围,依靠叶护旧部的旗号,又得到外地一些部众的投奔,俨然是众望所归的领,不过还是老弱妇孺居多,显然他也得到了内部的消息,居然亲自赶了过来。

    “这话怎么说的……”

    我不为所动的挑挑眉头,才换上稍微和熙一些的笑容。

    “大唐是不会轻易抛弃他忠心的臣属的……你们过的还好么,”

    “先给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助战有功的功臣,怎么又变成回纥的叛逆了”

    “这是个天大的阴谋啊……“

    他顿时叫起天大的委屈来。

    “故主叶护,本来就是老汗内定将来的草原的主人,众望所归的领头羊……眼见老汗病重,有意尽付国事……”

    “却无端被构陷杀害老汗,惨遭刀兵,丧身在至今信赖的兄弟和臣下之手……”

    “至今沉冤未雪,……王帐推出的新可汗,却不依不饶,所有臣下部众不肯毁言揭举故主,也变成叛逆之属……”

    说了这么多他激动的情绪,也渐渐平复下来。

    “拔悉密人,虽然与先主交善,暗中给了我们不少牛羊,但是总不是长久计……”

    他们这拖家带口大两万多人,盘横在这个草原上,不但是吃喝拉撒要占好多资源,与本地原有的部族。也不免摩擦不断,连驻守的边军,也不免高度紧张。

    “您是先主的可以信赖的人,我们这些部众的身家姓名,就拜托了……”

    他再次拜倒在地。

    “别……你真是太看得起我了……”

    我半真半假的苦笑了起来。

    “安置你这几万人,我可变不出来的……这还得朝廷才能处断啊……”

    我可没心思接手这么大一个麻烦。虽然听起来和悲壮,光凭这一面之词,参合进这没有一点好处的是非中,可不符合我的做人原则。

    “不过,……”

    我又想了想。

    “收容一些为唐出过力的有功之臣,还是可以勉强一试的……”

    他们这些人可都是草原中原浴血百战出来马上健儿,有收归的价值。

    “当然,也包括你们的家人……”

    “这……”

    听到这个消息,他眼睛亮了一下,随即又陷入复杂的挣扎中,我看着他脸色变幻,也不说话端起一杯茶。

    这也是我和皇帝小白在出前前来,商量定下的初步基调。想要获得大唐的庇护,就要舍弃那些前来投奔,却没有亲属关系的部众,这样他们也必须全心依靠大唐,永远没有回归草原的可能性了。

    只是我才喝了几口,就看见他站了起了,似乎有所决定

    “多谢大人的好意……”

    当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他好像如释重负的放下什么正色道。

    “草原的头羊,没有了他的羊群,还能是什么……”

    我暗赞叹了一声,危难出豪杰,这人多少还有些同甘共苦的领袖气度。

    “其实,”

    他正想辞别,却被我唤住,却是我心中刚刚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我觉得你们还有一个选择……”

    “什么……”

    看着他愕然的表情,我忽然有种折腾人的快感。

    “或许你们可以去松漠都督府,那里有你们熟悉的敌人,刚刚夺走了室韦人的家园……”

    我在室内的地图上某种画了个圈。

    “他们急需要朝廷的帮助,如果你们可以代表朝廷……或许可以让你们暂编一个军……”

    “或许还有新的家园……”

    我想了想,又道

    “我可以做主,让边军借给你两万只羊,不过老弱妇孺就不行随行了,他们得在从事一些劳役,这样我才有暂时羁留的理由……”

    “你可以考虑一下……”

    “来人……”

    送走抵里达干后,我在地图面前坐了一会,又下令道

    “请回纥使臣莫贺达干大人……来这这儿一趟”

    不多时,随行的回纥大臣莫贺达干被引入我帐中,他面相浑圆,两眼细长,身材丰厚敦实,看起来相当。另一位大臣俱录莫,留在了长安,作为常驻的使者。所以他成为北上会盟的引路代表。

    “使臣大人,我正有事请教……”

    我微微一笑道……

    在回纥兴起以前,铁勒诸部统称“九姓铁勒”。但铁勒并不仅仅包括9个“姓”(部落)铁勒诸部不下4o个,其中在今土拉河北有1o个,天山一带有9个,阿尔泰山西南有4个。“九”是突厥、铁勒的吉祥之数,并代表“整数”,含有“许多”的意思。“九姓”实际上和“诸姓”的含意差不多。

    九姓回纥是同为语言风俗相近的铁勒种,在逐渐强大后试图从薛延陀独立出来的仆固、同罗、拔野古等大氏族,而成立联盟,统一在其中实力最强大药葛罗氏族的旗号下,总称回纥。他们被称为内九姓,也就是同常所说狭义上的回纥族,他们以回纥王族为,占有最好的水草和土地,最多的牛羊和最强大的军队。

    其中王姓氏族药葛罗,居娑陵水侧,距离长安六千九百里。随逐水草,号称有精兵五万,人口十万人。这次为了会盟,才移帐南下,到拔古野和拔悉密之间色格楞河下游行猎。

    而外姓的回纥九族,则是那些与回纥王族通过武装降服,怀柔联姻等手段,拉拢羁縻起来的强大氏族,与回纥族一起构成广义上的回纥国。虽然比不上那些核心氏族,但也是回纥版图内的一方管理者,有些还同时受领唐朝册封的官职,承当出兵贡马等义务……

    而两客部则庞杂的多,说是一部,其实只是为了方便管理从地域上划分的笼统称呼,既有为数众多草原前霸主突厥,薛延陀等族残余的后裔,也有海量不知名的大小杂胡部落,乃至内外回纥各部的被放逐罪人和逃亡的失败者。

    除了阿思布等几个基础较好的大氏族还可以有点号召力的权威外,其他中小部落平时都是互不相统,甚至为了争夺一点生存资源而攻杀不断。基本属于回纥国里,被边缘化的势力。

    此外还有一些靠近草原,与游牧民族关系密切的城邦小国,也会因为地缘的关系,向王帐臣贡纳赋的传统,不过也就是聊胜于无的象征意义而已。

    大部分官帐体制和风俗,也是承袭自突厥统治的时代。多数以鹘、狼为图腾,只是式样不同,

    和臣属大唐的突厥、契丹、室韦等族一样,很多回纥人直接在边军中服役,成为大唐边傍骑兵的来源,如河西道的赤水军、豆卢军、关内道的丰安军……

    象和我共事的那位枢密副使仆固怀恩,他既是唐朝的河东节度使副使,也是仆固氏族的领。

    一夜无事,天明继续上路。我坐在车上,与回纥大臣莫贺达干,继续聊昨天的没说完话题,既然作为使臣,也是相当圆滑健谈的人。

    他的名字也很有意思,莫贺是出身的部落姓氏,达干是回纥官职名,合称莫贺达干,即莫贺部出身的达干。

    自从草原与中原交流频繁,一些中原的习俗也影响了草原,草原上的部民本来是没有姓氏的,以出生就只有一个很简单的名字,比如阿斯冷,意为雄健、猛兽,叶护,意味威武之大丈夫。但是随着与中原的往来密切,为了方便与唐人交往,他们也开始用部落名为自己的姓氏。

    比如前突厥的王姓阿史那氏,其实就是阿史那部落,还有我家那位哥舒大小姐,她的哥舒姓,也是来自后突厥政权突骑师中的哥舒部落。

    达干的职责,则是在战时辅佐大汗,专统兵马事,也就是可汗常设的军事顾问、类似幕僚和参佐人员,在回纥的二十八等官中,地位不算最高,却属于最有影响力的上等官之一。

    他这个名字甚至可以上蒴到,早年的某位突骑师可汗。

    当年,由后突厥突骑师国内乱,黄、黑两种突厥争权,最强的两大部落之一酋长莫贺达干,杀死出身黑种突厥出身末代大可汗苏禄可汗。另一只大部落酋长都摩度拥立苏禄可汗的儿子骨啜为吐火仙可汗,召集各部攻打莫贺达干,莫贺达干独力难支,便求救于唐朝碛西节度使、北庭都护盖嘉运。

    当时,都摩度、吐火仙在碎叶城,黑姓可汗尔微特勒在怛罗斯城,联兵拒唐。次年八月十五,盖嘉运攻克碎叶城,在贺逻岭擒获吐火仙。疏勒镇守使夫蒙灵察与拔汗那军攻入怛罗斯城,擒获尔微特勒。又攻入曳建城,取交河公主,突骑施散之民数万,给与了拔汗那王,唐军威震西陲。

    开元二十八年(74o年)三月廿八,盖嘉运带吐火仙到长安献捷,唐玄宗赦免吐火仙,封他为左金吾大将军,以故突厥王姓后裔,阿史那昕为十姓可汗。莫贺达干为突骑施可汗。

    结果,莫贺达干以为唐朝会封他为十姓可汗,不服阿史那昕,起兵叛乱。在盖嘉运安抚下,十一月初三,莫贺达干虽然表面表示接受。却在天宝元年(742年),在俱兰城(今吉尔吉斯斯坦境内),袭杀了阿史那昕。是以朝廷大怒兵讨伐,当年正是开元盛世的顶峰,所谓天子一怒,血流漂珠、伏尸万里,天宝三载(744年)五月走投无路的莫贺达干,被河西节度使夫蒙灵察斩杀。可为一代杯具性人物。

    自此突骑师国崩溃,以黑、黄两种,继续仇杀不断,又分别向唐称臣。各部再无强力人物抵御大食的东进,逐渐被蚕食推进,直到高仙芝的远征怛罗斯之战,才告一个段落。

    他这个莫贺,就是出自当年被回纥吞并的其中一部,从突厥人变成回纥人后,继续做他的达干,也算是历史的巧合。

    突然开道的前军,传来应警的急促鸣号,各种游骑散队,迅收缩到队伍左右。

    只听得远方空中鸣镝如潮,大地颤颤,地平线上被如山如潮的游骑所淹没,卷荡起得烟尘,直上云空,连太阳都变得昏黄暗淡起来。

    唐朝就有沙尘暴?我心中刚转过这个念头,就通过咫尺镜看清楚,那不是沙尘暴,那是无数的万马奔腾,众骑纵横,驰骋激扬,彪悍猎猎的劲风飞尘,扶摇直上,扑面而来。

    然后更近一些,像洪水一样淹没了整个视野的杂色皮袍中,夹杂着铁甲的光芒,就像海流中潜藏的鲨群,哪怕在老远,就充满了危险的压迫感。

    而唐人收缩的军阵,则变成另一个极端,在很短的时间内,迅安静下来,肃杀悚然,又如海浪暴潮中的一块恒古礁岩,无论怎么风急浪大,千古耸然而不为所动,将无数次扑击摔打,反撞的粉碎。

    几次凹陷突出之后,华丽精美的旗帜和喧嚣,全部消失在一片死寂当中,刹那间变成一阵锋刃森冷闪亮的钢铁丛林。我的四周,也被拿着铁牌的卫士紧密的包裹起来,只留下一个笑笑观望的空间。

    随着洪流的逼近,而没有丝毫听下脚步的迹象,依旧去势不停的逼上前来。

    瞬间车阵中如滚动暗流一般,翻起大片的金属板,爆出一片炽亮的金光,直接打在那些,背光席卷而出,各种旗幡遮天蔽日的骑众身上,顿时耀花了无数人马的视野,骤然的闪光,也在潮水一样整齐前进的洪流当中,惊起连片错乱的人声惊喝和坐骑的嘶鸣,密密匝匝的凹陷了一大片堆挤在一起的人马。还有战马翻倒和人被踩到的惨叫声。

    只听得如烈风呼啸而过的声音,他们的身前,已经多了一层密匝匝的箭矢划出的警戒线,整齐划一的将最前排的骑手,隔绝在十步之内。

    “大唐使团在此,回纥人等来迎见……”

    冷不防爆出一阵震耳欲聋的齐声大喝,如山崩海倾的声浪,直接迫进那些万马奔流的胡骑中,又不免一阵马惊人跳,那种刻意营造的气势已经十停折了七停。

    我对虞候将鱼同做了V字手势,第一次相互下马威的交手,1比o。

    随行的回纥大臣贺莫达干,这是才回过神来,赶忙出阵去交涉。对方的军阵中,号角声声,也如辟波,涌出一队挟弓执刃的骑士,相比周围那些乱哄哄的骑兵,如同鹤立鸡群一般的显目

    人人具是一水黑色的及肩鳞甲,外套大氅,手掌旗幡,看起来形容鼎盛,整齐森然,似乎连个头都是精心挑选过的差不离。由于草原缺少资源,草原民族很少有足够规模制式的装备,看来这就是回纥人派来迎接的仪仗。

    “居然是鹘卫啊……”

    有人叹声道。(!)
会江陵 第四百八十六章 车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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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安大内。去看看小说网wwwcom。皇帝小白正在秋岁入库的籍册。

    “关内府兵名下的军屯庄,交公猪羊七万多口……”

    这个数字让他微微楞了下,居然有这么多。

    他当然不知道,由于那些庄子采用相对整个时代,更有效率军事化管理和组织制度,以及先进的技术和大型生产工具普及,大量畜力的运用,使得生产效能大大高过那些普通的乡村,随着这些年运作的成熟和磨合的默契,也迎来了相对平缓的增长期。因此也让那些庄子里的青壮子弟拥有了半工半读的闲余时间,以及大量新作物带来的生产剩余和加工废弃物。

    平时他们就利用这些剩余和废料(主要是豆皮秸秆糠麸之类的),见缝插针的进行各种副业生产,比如由妇女合伙侍养的鸡鸭鹅兔,青壮年则在组织下喂养一些猪羊。这些农产品,出来按照比例交公收购外,剩下的都是他们的收入分成。一部分作为庄子的公产卖掉,换取祠堂、学塾等公用所需。一部分则在入冬正月前,按照人头和出力进行逐户分配,竭者新春的景儿,好好的打半个月的牙祭。

    “大家,这是通政司新送来的递奏……”

    新任左偈者监的宁致远。抱了一叠紫皮楮边的书册进来。

    “枢密使大人私通吐蕃……”

    皇帝小白看的冷冷一笑

    “这些人,就不会再编点更更好的理由么……”

    谁都知道,这位枢密大人自称大汉主义者,和吐蕃人买卖营私还有可能,以他这样的高位私通卖国,还有什么特别的好处么。

    “度支转运使奏,请求整理官债,各军为凑粮,私募军债,杂驳不清,毁誉颇多,如今天下安定,无军需之急,以朝廷收归统筹之……”

    他叹了口气,官府的信用,还不如朝廷的一只军队,虽然他明白,这是前代那些官员所用非人,贪弊太狠,把一个方便理财的善政折腾成臭名昭著的烂摊子,所带来的后遗症,但还是有些异样的想法……

    京师大学堂,某处课堂,汲汲上百人,正在听台上讲解著述。

    这却是特殊的课堂,在京学之中,可遇不可求。因为在这种课堂上,,会突然性的提出一些有争议,甚至需要避讳的话题,而皇帝特地御批手书,就论国事不以言罪……

    “为敌者,大至一国一邦,小至一城一地……破敌之法,非惟刀兵尔,圣人曰,兵乃凶,非不得以而为之……”

    “不战而去人之兵,亦有多道……”

    “军事、政治、经济、文化……乃至宗教,都是一种手段……”

    “军事者,军国之事,修兵甲,整士伍,以威力摄而服之,吊民伐罪,追亡逐逆……是以春秋霸主,以一国之域。号令群雄……”

    “政治者,经纬安定,为政资治,……励精图治,使五民各安其业,户口孳盛,亦称政治……败其吏治,坏其律令,使奸佞横于国,贪暴流于市,官民相煎,人心思变,不战而下,为政治之法……”

    “经济者,经国济世,生产流通之道,亦为徭役赋税只根本……越借吴粮而蒸熟其种,置其田土荒芜,可称经济之战,……齐楚争雄,齐多铸钱,而收诸国之粮,居天下之丰,灾年不动刀兵,而王霸天下,是为经济之战……本朝英公定高句丽,轻骑快马,春掠秋焚,数年往复。其国大饥,不占而乱,贵人自请臣服,亦为经济之战……”

    “文化者,文德教化之道……所谓移风易俗,外族学我衣冠饮食,习我礼义文字,用我习俗制度为荣,以通婚易其种,……则夷入华夏则夏,古有东胡匈奴,夕有鲜卑氏羌,本朝有突厥契丹、今皆华夏无异……”

    有些学生的脸色变得很奇怪,他们都是宇文、独孤、慕容、元、段氏什么的鲜卑后裔……

    “我现在明白父皇为什么准许他们在这里畅所欲言了……”

    一个角落里,新封没多久的鲁王,正在饶有趣味的想大多数人一样做着笔记。

    “殿下……”

    “在这里说,至少辩驳是非,争一争大义所在,也在京学内可以控制的范围内,总比跑到无法察觉的地方去,被别有用心的人,变成流言非议的好……”

    “父皇有曰,英明之主。可以听取异己之见,然后选取对自己有用的所在,昏聩的上位者,则只想听合自己心意的东西……”

    “经常来这里果然收益匪浅啊……”

    身为被寄予厚望的皇子,虽然不能真的到市井中微服私访,但是也少不了见识世情的例行功课,浴室京师两学这里就变成出游的选了,都是同样年龄相近的年轻人,喜欢追求知识和理想的各种群体,可以经常见闻到一些新事物和新言论。

    虽然不乏热血、鲁莽、冒失之类的缺点,却是代表了这个国家最有活力和进取精神的阶层。起码比王府上下那么千篇一律的官样论调,要让人轻松和舒服的多。

    “我还想去看看京华斗剑大会……听说正在进行京畿道的预赛……”

    “万万不可啊……”

    随从的脸色顿时苦的几乎要滴出水来,他们虽然也是显贵之家的出身,却根本没法和这位比……

    “那些都是好狠斗勇的江湖人,有什么看头的,那些游侠儿轻生死而好意气,一言不合就刀兵相加,京兆府已经处置了多桩,其中不乏亡命匪类……殿下万金之躯,这么能轻易犯险呢……”

    “轻生死而好意气又怎么样,”

    少年鲁王脸色一沉。

    “这才是市井人家的血性和武勇,就看朝廷这么善加运用了……本朝崇尚开边进取的,自古又有多少游侠儿投军开边的,成就一代军门世家的……”……

    除了崇拜狼,回纥还和突厥崇尚雄鹰一样,崇尚鹘,象狼一样凶狠狡诈,象鹘一样轻巧迅捷,将部族中最健勇敢死之士组成的军队,称为牙帐护军,分为中左右三部,其中最效用善战,经验丰富的,又称鹘卫,和各族贵人子弟组成的附离子一般,是可汗出行的贴身随扈亲卫。

    而统领这么一只鹘卫,前来迎接的移力贪汗,他既是药葛罗分支别斤八部的酋长,也是回纥一名小可汗,(可汗之外常别设小可汗以佐可汗,但不是常设官职,随意性较大,一般以其管辖地命名)。负责统领这些最接近可汗身边的健儿。

    只是他在莫贺达干面前,也不得不低下高昂的头颅,

    虽然都是达干,有些只是纯粹顾问性质的辅佐官和荣誉头衔,有些则是踏踏实实代可汗领兵。乃至专重一方的重臣。

    眼前这位莫贺达干,显然是后者,据说他幼年就被作为特勒(王子)们的陪臣,送到王帐来的,最为新可汗的亲信序列,甚至要高过他这位鹘卫头领。

    “我们这次出动了数万控弦,

    “莫贺大人……这样做会不会让唐人轻慢我的族人……”

    “就是要让他们轻慢啊……”

    莫贺达干轻飘飘的吐出这么一句话,……

    一来就给这么个大战阵,显然回纥人也得到消息,对我带这么多部曲,来草原上武装散步,也有所想法,或者说怨念啊。

    呆在临时的过夜营地里,我做如是想。

    “拔悉蜜人的荡烧部、芦提部,送来肉酪饮食和羊群上千牛百口……”

    “吃,为什么不吃……”

    我摇头晃脑对着一根香料熏制的羊腿,口齿不清的说,

    “要放开肚子,变本加厉的吃……”

    关于带上这么多人的另一个版本的说法是,当年回纥来唐作战,一天要供应数百只牛羊,现在我们多带点人,把这个损失,从回纥人那里加倍吃回来。虽然我们自带了粮草,但可以省下来应急,何乐不为呢。

    当然,

    这些送来的牛羊,要经过逐一检查,放养上两天,才允许食用。草原上各种疫病也不少,只是地广人稀,多数不大容易流传起来而已。

    拔悉蜜人是正宗突厥的后裔,自从前前代可汗裴力骨罗,杀死后突厥最后一任白眉可汗,宣布建立回纥国之后,拔悉密人也和大量的突厥部众一样,成为回纥的臣民。

    由于地缘的关系,拔悉密人某些部落,也是最早与龙武军进行回易的草原部落,因此我中军大帐的夜晚,也迎来了络绎不绝的拜访者。

    沿着色格楞河水下游,又走了一天半,穿过若干个部落的聚居营地,可以看到精心营造的鹿角栅栏,大量虎视眈眈,挟弓持刀的青壮奔走其中,不厌其烦和询问和查验,他们也是组成回纥王帐外围的屏障。

    风中传来隐约不知名的嘈杂声,彷佛恒古就以天地同在一般。矮矮的低坡后,坐落在略微低凹的河滩地中,一座巨大无比的营地,豁然映入眼帘,奔流的河水在这里稍稍拐了个弯,将河岸冲刷的露出大片的砾石,也变得更将宽阔和平缓。

    河水也润泽出出一片相对肥美的草洲,各种闲荡的牛羊牲畜,象铺天盖地的斑斓云彩一般,飘荡在绿野如倾上。

    “这就是回纥的王庭啊,”

    我感叹道。回纥的王帐,或者说王庭,是有无数车帐组成的移动营地,

    史称“回纥,其先匈奴也,俗多乘高轮车,元魏时亦号高车部”。这种高轮车,又称车或毡车,是用毛毡制成车篷的高车,可以避挡草原上的风雪。上自回纥的可汗王后,下至部落一般成员,在草原上行进时,妇女幼童大都乘坐这样的车。行着居于车上,定着宿于帐中。

    每迁徙到一个新的地点,以车为中心支点,用索子和皮革搭建起回纥风格的尖顶大帐,因此也被称为车屋。一帐也代表一个基本的回纥家庭的单位,数量从数人到数十人不等。

    各种大小帐篷车屋,组成一个没有城墙的巨大活动城市。而且这个城市看起来功能齐备,各业俱全,人烟稠密,我甚至可以看见,用好些辆大车作支点,搭建起来的车楼。皮顶的帐幕下,成群的武士巡游其中。

    而这种联车为楼的技术,则据说源自隋炀帝出巡草原时,遗落在突厥手中1iuhe板城的工艺,

    (隋志:帝北巡出塞,行宫设1iuhe城,方一百二十步,高四丈二尺。1iuhe,以木为之,方一尺,外面一方有板,离合为之,涂以青色。垒六板为城,高三丈六尺,上加女墙,板高六尺,开南北门。又於城四角起楼敌二,门观、门楼槛皆丹青绮画。又造1iuhe殿、千人帐,载以枪车,车载1iuhe三板)。

    车楼拱卫之中,以高台狼纛为标志,可汗的居所和号施令,接见朝拜和会客的所在,称为牙帐。有专门的牙内官、牙中大将、牙侍人等。白毡、白帐、白顶、白幕、白帏,一大片炫目的白色调,夹杂着少量的金边和青色。(草原上崇尚白为尊贵)

    围绕着牙帐,是由众多大小毳帐组成外围。

    毳帐,即把许多小帐篷联结起来的大帐篷,容数百人,作为各部领贵人办公议事处所。君长坐大毳帐,部下处小毳帐,大毳帐周围,兵卫极严而衙府甚狭,形同汉地的省台部院。这些毳帐褐黄色堆簇在一起,如同一团团半绽的花瓣一样

    而居毳帐左近,入目如鱼鳞一样整齐的小帐,居宿的都是可汗部的子弟,据我所知,可汗部也是回纥国最强的部落,号称有众十万,胜兵半之,其人骁强、善骑射,一个部落里能够有一半人口是兵,就属于青壮男子众多的强盛部落。

    然后附庸的奴隶、工匠、仆役的宿地,想犄角一样分布在王帐延伸出来的几个个方向,不过就显得肮脏而杂乱的多,他们也构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回纥王庭。

    在王帐以外的不远处,就是先行到来参加会盟的各地部族领的扎营地,以王庭为中心,相互之间保持一定的距离,尖顶圆穹等各种风格的大大小小帐落群,基本将周边的空地,填满了大半,各种颜色斑驳的帐色和如林的旗幡,铺陈在草原上,迎风而微动,看起来数量巨大而煞是壮观。

    随着大唐的旗号,随着鹘卫的引导,出现在原野上,这些帐篷组成的海洋,也像突然苏醒过来一般,随着绵延起伏的绵长鼓号,汇合成变得人声鼎沸的洪流。

    闻着空气中浓重的腥膻油酪的味道,我的心情,也象高山倾泻而下的奔流,突突的狂跳起来。提马狂奔而下。
会江陵 第四百八十七章 迎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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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八十七章迎送

    里海南岸山区的泰伯里斯坦重镇阿穆尔。去看看小说网wwwcom。大食人也叫做阿莫勒的城市,正在陷入惨叫和浓烟之中,原本飘舞的浅白新月旗,被圣教的焰纹旗和卡维旗所取代。

    来自马扎儿的希伯来人的金钱援助,来自塞里斯人的武器和雇佣军,再加上那些安息遗民的呼应,很快就让这个新被征服不久的国家,迅变成大食东部,各种暴动和动乱的策动中心。

    而阿穆尔,这座残留大量安息风情方形拱顶建筑的城市,无疑是最大的成果。

    阿拉比亚人的总督府,这座拱顶桶形的宫殿建筑,直接被流淌血水所淹没,所有逃到这里,凭据坚固的建筑苟延残喘的阿拉比亚穆斯林的贵族、富人和教徒,还是没能挡住安息遗民愤怒的洪流,不断有被死状凄惨的尸体被抛出来,然后被广场上汹涌的人群撕碎践踏成肉泥,哪怕连自杀的女人也无法幸免。

    街道上是满地抛弃的尸体,高矮错落的房子里女人的惨叫声,构成这座城市混乱中独特的音符。这是那些阿拉比亚人,或者说任何被疑似的阿拉比亚人的下场。

    一个塞里斯人,或者说唐人,看着整车整车被拉出城门的财货珍宝,却没有多少兴奋的颜色。

    “疯了,他们都疯了,说要在这里打出复国的旗帜……”

    “已经失控了么……”

    “毕竟太远了,有些东西还是鞭长莫及……”

    “那我们怎么办……”

    “大人既然授予我专断之权,我就有义务维护那些健儿周全……”

    “带上战利品与愿意和我们走的人……准备撤到拔汗那去……就说我们的人,连日作战已经师老疲惫,需要修整……”

    “不至于吧……”

    “你也和那些当地部族一样,已经被接连的顺利,迷失了起码的理智么,……抄掠袭夺和攻打坚城是两回事,这次是天时地利人和正好齐备……”

    “而我们还没做好和大食正面对抗准备……毕竟是一方大国,。丢了一道的府,死了一大批节度使以下的贵人,你以为大食人会对此无动于衷么……”

    “我们可以利用熟悉的地形和边远的位置和他们周旋,但是据一城对抗一个国家……肯定不是我疯了”

    “对那些沃教人来说,这是最后的圣地和故土,或许有不得不据守的理由……我们没有”

    “我们的任务,是削弱大食人在东境的影响和统治,积累与大食军队交手的经验,藉以威慑河中列国,而不是明目张胆的与大食人开战……”

    “那北边那些人怎么办……”

    “那些可萨人也不是善茬,他们在大食人的北边,接连吃了败战……巴不得这儿闹的越大越好……”

    他想了想又说。

    “不过我们也不能什么都不做。走之前吧武器全部留下来,换他们的手中的财货和奴隶……大食人在这里搜刮了数十载,所藏颇丰的……”……

    数千里之外的长安城外,也迎来新一批足足上千人头缠巾衣宽袍的胡人商队,虽然他们号称可萨突厥,但却是来自小亚细亚,地道的希伯来人,某些人的家族,甚至可以上蒴到所罗门王时代的十二士师家族之一。其中有学者,有经师、有长老、也有古老家族的成员,他们也是建立东方庇护所的火种。对阿拉比亚人的战争,让这些希伯来人的上层,不得不重视起东方的经营来……

    “赫赫……”

    突然一些部众大声尖叫着,跑到队伍前。我顿时吓了一跳,差点就没下令人驱赶。

    “大人莫要误会,这是回纥人迎宾的仪仗舞……”

    陪同的鸿胪寺礼宾院韦少华赶忙解释道。

    就像他所说,然后夹道又有一批人汇合进来,边唱边舞。主要是一些妙龄女子,虽然黑粗了点,但是也有一种青春健康的美。

    只能依稀辨认出一些,她们手舞足蹈作出一些。如拉弓射箭跑马放牧挤奶之类的生产生活形态。

    按照韦少华的说法,她们唱的是回纥起源神话,这也是许多草原民族的共同起源神话,长生天降下的仙女,遇到祖先的穷牧人,生下兄弟俩后离开,成为回纥的祖先……

    大唐与回纥的交往也有上百年,对这一套似乎已经轻车熟路了,随行太仆寺的乐署班,也如期演奏起正中平和,洪钟大吕的《四海清平》《九边奉进》……

    鼓号喧天,如山如潮的三次又三次齐声呼喝中,穿过重重迷宫一般的帐围。

    我终于见到了回纥的新可汗,他衣赭黄袍、胡帽,头戴莲瓣形尖顶高冠,冠后垂绶带,腰系革带,上挂解结锥、短刀、荷包、蹀躞等,袍侧开衩,足穿白色长勒靴子。

    正当壮年,形容魁伟,看起来比叶护还精神一些,坐于帐中榻上,左右仪卫甚盛。

    但是与坐北朝南的中原不同,可汗是坐西朝东为尊贵,据说这与回纥的风俗有关,回纥人崇拜太阳,所有的庐帐一律开门在东边,这样早晨太阳升起的第一缕阳光。直接照进帐中,可以去处污秽和不洁。

    其他回纥大臣、贵人的服饰,也杂驳的多,其中最多见还是深受唐风影响,翻领窄袖,小衣宽身,下摆拖地的长袍,颜色以楮褐等暖色为主,还有人戴的西域风格的弯尖帽或者团尖裹头,或是将唐地绸布什么的,当做腰带或横绑在身上。一些将领身份的贵人,则内穿皮甲或是镶铁护胸,还有些人不戴冠,直接将突厥式的编、团垂在肩膀上。

    此时的回纥国力,正当全盛,疆域东接室韦,西至金山(今阿尔泰山),南跨大漠,甚至有些靠近草原边缘的西域小国,也在向回纥纳贡,从这些帐内臣属的身上,就可以看出来。

    象被裘褐的是突骑师,黄头赤面的是黠戛斯。蓬头批的是乌罗护、团头缠巾的是拔古野人……

    帐后还坐着一些服饰华贵的女子,身边站着或者手中抱着一些孩子,大都年幼,显然是可汗的妻妾儿女。其中很多人,是刚刚哭完老可汗的停灵,还没擦干眼泪,就要投入新可汗的怀抱中去,使出浑身解数争宠。

    仆固怀恩的女儿,回纥的可敦(王后),也在其中,可惜不知道是哪位。大多数女人穿着唐式的绸裙和彩衣。自本朝以来,回纥深受大唐风尚影响,已经由草原游牧生活进步到半定居的社会。前代的葛勒可汗在色楞格河上建造了富贵城,安置工匠、耕户,效仿唐人的宫室起居,所谓“筑宫殿以居妇人,有粉黛文绣之饰”。

    她们能够帐后听议面见,也是一种草原的传统。

    草原上的女性地位很特殊,属于两极分化的极端,一方是是源自母系氏族社会对母亲的尊崇情节,作为生育了可汗等贵族的长辈,甚至直接参与朝政或决定国家部族大事,一方面是对普通妻妾的,视为牛羊一样,可以转赠买卖,或者用来招待客人的财产观念。

    老汗的后宫,只要足够年轻的,一般会成为新可汗的所有物,哪怕是身为王后的可敦也一样,这是所谓父兄死,子弟妻其群母及嫂的典型游牧风俗,称为母报嫂。

    历史上王昭君先后配三任匈奴单于,这个时空的平行历史,唐宗室荣王李女小宁国公主前后历配英武、英义二可汗就是个典型的例子。

    这倒不是道德败坏,只是草原上条件恶劣,人口不足的特殊环境下,女性作为一种比较紧缺的生育资源,衍生出来的独特风俗而已。要是按照朱熹同志的道德观,女人死个老公就要守寡为荣,那不用战争,草原民族就自然而然被消灭了,从另一种角度说,朱子理学也是一种带有浓重环境科学的变相计划生育雏形。

    可汗坐东朝西,受国书和册表,又遥向南拱拜,算是礼毕周全。回纥没有自己的语言文字,多数部落中主要在使用突厥文、栗末文和汉文。因此国书也是这三种文字。

    奉完国书,由帐内官唱报大唐赏赐的礼物,金宝珍玩、衣冠器物,都是精美璜然。然后有鸿胪寺的礼官,想唱歌一样,抑扬顿挫的通报使臣来人身份,从低到高,礼数很繁琐,也很细致,反正就是没有多少想象中剑拔弩张,或是刻意刁难示威的情形。

    倒是听到我的名字,聚集一大堆好奇的眼光,究竟是好奇我的年轻,还是好奇我的权势,就不得而知了,反正我一进账,似乎就是理所当然注目的焦点,

    当然,这些都不用**心,自有往来交涉回纥的专业人士操办和表演。直到回纥可汗突然站了起来,在一片嗡纷哗然和异样的眼色中

    “上国使节……就是那位梁开府么,”

    却是一口半生不熟的汉话,据说与他曾经来过大唐的经历有关。

    “果然少年英武,人物了得……”

    少年英武个屁,我这年龄就放后世就一宅男准大叔。我腹诽道

    又双举手道

    “大唐皇帝派来他最亲近和信赖的将军和臂膀,是我们回纥人的荣幸……”

    一片象*的狒狒一样的咻咻叫啸声中。

    “让我介绍我的继承人,将来草原的主人罗叶……”

    他招过一旁十四、五岁,穿着和可汗一样赭黄袍的少年,躬身施礼。

    “这是我最勇敢的儿子啜罗特勒”

    啜罗特勒个子不高,年纪在十二、三岁之间,小号的甲衣穿着身上,显得相当英武。

    “这是我最喜爱的小儿子白登”

    白登是个十一二岁的孩子,看起来比前两位白皙俊秀的多,似乎有西域的血统,似乎还有些腼腆。

    我微微点了点头,这回纥可汗家的男女品种都不错,虽然没见过过世的老汗,但是这些新上位的登里可汗药罗葛。移地健身上,依稀可以看到一些痕迹。

    据说他的名字,与回纥起源神话中的某位卜古汗同音,亦有巫师,神秘主之意。他也是与唐加强互市的主张者。相比武功和名声显赫的大王子叶护,他虽然是次位,却在几位成年的王子当中,并不算显眼,

    以至于回纥内外,有很多人现,对于这个异军突起的王子,竟然并没有多少了解。说实话,我对他的热情有些意外。

    然后才是左右班大臣官员。

    “这是我最忠诚的左杀宰相磨咄莫贺达干、右杀宰相暾莫贺达干”

    “这是回纥最忠勇的大将我的弟弟胡禄都督合胡禄”

    “这是左右厢的拔览将军帝力、多览将军合阙达干”

    “下面是我回纥最有权势的都督,他们是宰相护都毗伽将军、宰相揭拉裴罗达干、宰相梅录大将军罗达干、都督药罗葛、墨啜达干”

    回纥二十八等官职,既有沿袭自突厥统治时期的叶护、亦斤、吐屯、设,也有唐化色彩浓重的宰相,都督、节度使将军、司马之号等头衔。因此除了少数几个要人物,一一介绍起来让人听的头昏脑胀,不知所谓。

    什么侍卫王帐的附离子们,宫帐直属的左右部护军领,王姓部落出身的控弦千户、百户,内九姓氏族的随扈帐兵头领;

    内六外四的国相和大臣们,出身回纥氏族的左右厢五咄陆、弩失毕十部酋长,外九族部落的五大叶护、六都督,十六设的大人,众多特勒、亦斤、吐墩(贵族官名),以及附庸各部领带来的健儿……

    还有那些长年驻留的外姓部落藩国质子、使节,都穿戴的五颜六色,即东向西,在王庭外一直排到可汗的座前。

    直到一个名字,让我微微动容。

    “这是大云光明教的总祭珂婆第……”

    大云光明教就是通常所说的摩尼教,后世也被称为明教。是公元三世纪中叶波斯人摩尼创立的一个宗教。他吸收了琐罗亚斯德教、佛教、基督教的思想观念,创建了自己的教义、教规和教仪,宣称自己是继琐罗亚斯德、释迦牟尼、耶稣之后的第四位先知,并试图建立一个拯救人类的世界性宗教。

    该教以“二宗三际”为核心,所谓二宗即光明与黑暗,三际即光明王国和黑暗王国分离的初际、二者相互混战的中际和二者秩序重置的后际。在摩尼教创立之初,曾得到萨珊波斯王沙卜尔一世的支持,但该教反对生产、生育,这势必会引起统治阶级的强烈不满。公元277年摩尼被剥皮而死,教徒四散逃亡。随后,到6世纪时,在教会和王权合力压迫之下,它被罗马帝国驱逐了出来。而不得不一路跑到东方,才重新站稳脚跟。

    从这一点说,三夷教的其他两只拜火教、景教一样。这些外来宗教都是被人驱逐迫害的丧家犬,依靠东方相对的宽容和包容,才得以延续下来。

    不过,相比拜火教,景教,摩尼教在本朝的命运却要坎坷的多,强大的佛道本土势力,还有来自拜火教和景教等众多的竞争者,直到开元十九年六月八日,摩尼教才有大德拂多诞,奉诏集贤院译经,算是打开一个统治上层的突破口。结果到了开元二十年七月,玄宗老皇帝就敕令:“末摩尼本是邪见,妄称佛教,诳惑黎元,宜严加禁断。以其西胡等既是乡法,当身自行,不须科罪者。”自此变成官方禁绝的邪教。

    不由令我多看了几眼,珂婆第,其实就一个穿白袍的栗末人,对我微微低头颔,谦恭有加,看起来和其他回纥人,没有太大的区别。

    “刚刚册封为我回纥的国师……”

    可汗口风一转,突然道。

    国师,我惊讶了一下,摩尼教在回纥的影响,什么时候已经到这个程度,这可是个重要事件,也是是情报部门的缺失,草原的国师可不比中原的国师那种空有名望的虚衔,可以直接参政议事,直接施加影响力的。要知道,在我的印象里,摩尼教这东西在中国的历史,就是盛产方腊之类极端分子的***组织的抗争史。

    随即注意到,可汗身后一路引我们来的莫贺达干,脸色似乎也变了变,经过先前可汗的介绍,才知道他居然还是可汗的堂兄,好几个大部的监军。

    莫贺达干用眼神扫过部分帐内的回纥贵人,那些人纷纷左右顾或低下头去看着脚尖,张口欲言,却又被左右扯住,硬生生的压下去。

    这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小插曲。

    然后可汗呈上回馈大唐的礼物,无非就是良马若干,珍惜皮料若干,金沙、美玉、玛瑙若干,最贵重的,却是代表吉祥和高贵的白鹘一对……

    第一次会面结束,回到营地。

    新建立的营地上,正在挖出一道半圆的壕,用挖出来的土在车阵前堆成版人高的胸墙,然后插上枪尖和铁蒺藜,再扎上一圈粗铁丝。

    “已经勘探过了,河水中有鱼,水质清澈,可供上万人采用……”

    正从王帐中交涉回来的军司马杜佑,如此道,

    “那些回纥人问起,我就说:我们家的大人,比较喜欢吃鱼,因此希望能把营地按在临近水源的地方……便于捕捞……”

    “甚好……”

    当然我并没想到,这个出于方便的考虑,会给后来生的事情,造成多大的影响。

    “秉大人,回纥左贤王白兀罗求见……”

    随后又人传报。

    是左贤王白兀罗,没错,就是左贤王,一个很古老的职位,回纥虽然效法唐置二十八等官,但是一般兵民一体,常设军事职官只有设、贤王、达干、苏尼等几种。

    左、右贤王可以一直上蒴到东胡、匈奴时期。理论上使仅次于可汗的军事领,但演变至今,变成类似中原的三公之类,地位尊崇的虚衔。由部落中身份尊贵德高望重的人当任,平时负责协调各部军队的关系。白兀罗就是先可汗的幼弟,也是拱卫王庭的左厢五咄陆部落,名义上的君长。

    他负责将可汗的回礼送到使团营地,随后也将驻留在我的营地中,作伴大小事宜的联络递送。

    正式会盟之前,还有老汗的丧礼,回纥人的葬俗沿袭自突厥,流行停灵,春夏死而秋葬,秋冬死而春葬。

    大礼隆重的,接受朝廷追封的英义建功可汗的册封诏书,和怀顺王的金宝玉信,行头冠带,车服仪仗。然后一些怀仁可汗的老臣子,跑出来回顾当年自玄宗皇帝、肃宗皇帝以来,唐回的友好深情,涕泪舞之。

    一大群人聚集在停灵车前,唱唱跳跳完毕,然后死者的子孙亲友,有身份的族人,赶着羊和马到灵帐前杀掉,把血浇在帐子上,一边唱不知名的哀歌一边骑马绕帐,如此七转后。

    才和老汗的妃子侍女们站在一起,集体割破脸颊,对着灵帐的方向嚎啕大哭。没有生育子女的女人,除非是被新汗看中的,否则都要马皮裹起来用弓弦绞杀殉葬。

    每个赶来观礼的部族领,和他们的部众,都会带上一块自己领地上的石头,然后把这些石头堆砌起来,就是一座巨大的坟冢。按照生前功勋,围绕坟冢四周立起人高的石桩,每杀一人立一根,如此反复在

    ,形成一个太阳一样的圆盘。

    然后接着是连续好几天的庆祝活动,

    跑马、射箭,赛马球,抵斗,有些东西是共通的。还有回纥传统的抢羊戏,和大唐带来的手搏牛,

    手搏牛,也就是打赤膊,带上一壶箭,一块布,不断的**直至杀死一头犍牛。

    当天晚上的大宴,才是重头戏。

    牟羽可汗先举杯遥祝大唐的天子,再举杯祝过世老汗,回归长生天的怀抱。

    “为我们年轻的可汗与年轻的大唐天子,举杯……”

    算是正式开席。

    他很热情,对大唐也别是出足够的尊重。当然也不排除有借鉴大唐的外力,巩固自身地位的意思。

    那些胡人三五成群,席地而座,身边摆的和手抓的成堆美酒羔羊,予取予用。颇有自主餐的味道。只有高身份人才有坐席,而且依照远近等级高低,独占一席的只有极少数人,周边焚烧着辛辣香味的小碟,饮酒就食专门有身后奴婢侍侯,我正好在其中之一,

    场下正在进行搏斗表演,不断有回纥各部的勇士,汗如雨的击倒对手。然后作伴优胜这,到可汗的洗钱领受酒和肉。

    “枢府大人……”

    旁边有人在拉我的袖子。

    “,不用管我,我就来旅游的……具体什么事都有他们操心……”

    “再拿一盘烤肉来……”……

    为什么就是写不出那种感觉来。
会江陵 第四百八十八章 想念与交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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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八十八章想念与交涉

    长安韦宅。去看看小说网wwwcom。

    “老相,这是通政司刚送来的天子幸东都的随扈名单……”

    薛景仙恭恭敬敬的坐在太子少师韦见素面前。

    “大人临走嘱咐,有事多向老相请教……”

    “这个梁蛮子,倒是会给我找事啊……”

    韦见素叹息道。

    “我和颜相为政事堂留守,以鲁王西京留后,知内枢密使……其余省台部正,皆要随行?”

    韦见素看了眼手上的献书。

    “那枢密院呢,怎么安排……”

    “两位枢密使大人,左枢密李大人母丧守孝在家……郭枢密随扈,除了仆固大人,其他枢密副使皆留守长安……”

    “那你看出什么了么……”

    “还请老相训下……我只是觉得陛下此去东都,或有大举动的,所以做了长久的安排……”

    “能看到这些,已经算不错了,可惜还不够啊……”

    韦见素微微颔。

    “那为什么是鲁王啊……”

    “难道不是陛下有培养立储之意么……谁都知道鲁王最长,又深得陛下之心,金匮留诏也只是以防万一的手段……”

    “不过是朝中武人势大,那些朝臣文官反弹争权的手段而已……”

    “什么……””本朝自立国以来,文武之限,就不甚泾渭分明,但是无论是爵品。还是勋职,文臣总是要比武臣差一等的,哪怕是象三公三孤三少,也是武臣多居文臣之上……”

    “那是因为本朝历代天子都崇尚开边重赏军功的,作为武功出身的,总比积累资历和绩效的仕途,更快更容易一些……”

    “要知道,治政定国,立世百载之功,虽然前有房、杜、萧、魏奠基于前,后有姚、宋、张、专美于后,但他们最高封爵也只及国公而已……而历代以军功入王者,却是不乏其人的……因此本朝以来,文臣不乏转而领军追逐军功的,而将帅转入朝廷为相,却是天子养老优遇的手段……”

    “如今安史逆乱,对武人显赫之势,敲响了警钟,那些世职文臣士人,总算找到一个藉以拨乱反正,压倒武人,扬眉吐气的机遇……偏偏朝中有几座大山是不能忽视的……”

    “当其冲的本来是郭枢密,可惜郭枢密醉心与私房,终日含饴弄孙,长期不理世事……李枢密祖上是胡人,……”

    “倒是你家大人,善于经营。创制了许多名目,为国家产生大量的利益,又恰逢其会,救乱定难,鼎新革易,不仅仅据与将帅的格局,大有名臣的气象……没人眼红和忌惮那是假的……”

    “更何况,枢密院本来是那些宰臣,不愿意那些将帅入相,而鼓捣出来的妥协手段和优养名目……所以可以楞凭那些阉竖如何败坏,都没有人指嘀……”

    “但是到了你家大人手中后,却在短时内迅变成与政事堂并立的军国机要所在……他们怎么能不忌讳呢……身为宰臣虽然能质询、过问枢密院的情形,又怎么比的了,之前对军将的处置和专断呢……”

    “而现今,你家大人与天子关系亲近,又有拥立之功,现在已经成为朝中、军中出身不显者的一面旗帜,他们怎么不会担心手中的权柄,因为武人势大缩水……”

    “虽然现在政事堂的那几位大都是知晓事理的人,就算偶尔个别位有想法,也翻不出什么浪来……但不代表他们就可以长期熟视无睹啊。他们的幕僚官属,门人子弟,可未必有这种国事为先的城府和气度,他们也要追逐自己的前程和出身……”

    “鲁王知内枢密,不过是过度的手段,并不是天子真的有意针对谁,但是那些促成此事的人,却未必没有想法,要知道本朝开国,是有尚书令之职的……”

    “老相是说……一旦鲁王为储君,为了避讳避嫌,内枢密这个职位将效法太宗故事,被虚悬空置……这才是他们的打算啊”

    薛景仙脸色严肃了起来。

    “那么我家大人北上会盟,也不仅仅是天子的意思了……”

    “你家大人身在其位,是暂且无忧,不过安排继任的人,就不好说了……”

    “那……”

    “你是想说,为什么我也身为文臣……却要拆他们的台么”

    “老相……”

    “因为我已经是文臣可及的顶点了……作为两朝陛下刻意树立的元老善全典范,真正能做的事情几乎很少,再荣宠恩加,也恩加不到哪里去了……”

    “文臣妄及封王者,那是看不清自身的取死之道,大唐中兴五大臣又怎么样,先封王再罗织构陷,先贬叱后流放,最终死无葬身之地……”

    “而我有两个不错的儿子……希望他们能站着你家大人的余泽,另外走出一条道路来……”……

    回纥人的主食没有中原那么丰富,主要是大量的肉、乳类,大如骆驼。骡马、牛羊、驴鹿、小如狗子、兔子、獾、狍、野鸭、大雁、草鸡,不过除了极少数部众,回纥人是不食水里游鱼的,因此尽量在烹调和炮制的手法上翻陈出新。

    因此回纥饮食,口味相当的重,凡是肉食都加了大量的香料和盐、酱等之类佐味,以烤炸煎为主,诸如手扒肉、羊背子、炸肉串、滚羊肉、内脏糜子、灌肠、奶粥、奶茶、奶皮、奶糕、炒奶糊、酪酒等等,

    作为王帐还有少量来自西域的胡瓜(黄瓜)、大葫(大蒜)、胡荽(芫荽)、胡麻(芝麻)、胡桃(核桃)、石榴(安石榴)、阿驵(无花果)、胡豆(蚕豆)、蒲桃(葡萄)、木粟(苜蓿)、茄子、莴苣、菠菜、浑提葱(洋葱)、柰(苹果)、香菜、菠菜、胡椒的供应。

    让我惊讶的是他们也吃粮食,据说是在前代葛勒建筑的富贵城周围,有大量王姓所属的部民耕种的田地,为王帐提供所需,不过主要是大麦、燕麦和豆子……做法也很特别。

    象酪麦,就是用酸的奶油,炒青麦炒到焦黄,作为开胃点心。还有用**泡煮的面疙瘩,或者用谷物做引子合**所酵的饮料,或用豆子打成泥,填抹在小型禽类上烘烤。或者将豆子切碎和肉糜一起腌制……

    不过作为王帐提供的野味,却是相当的地道,几乎都是当天套打回来,除了眼睛外无一损伤的鲜活食。

    “这是烤乳羔子么……”

    我看着西域风格的云纹银盘里,金黄色的袖珍小腿切片。

    “这是毗狸肉。一种鲜美的珍稀小兽,即使是回纥王姓,也只有在传统的大祭中,才吃的到啊……”

    左贤王白兀罗,笑眯眯的解释道。

    喝到月色西沉,气氛也酝酿的差不多,那些王公大臣各部头领纷纷离开毯子铺就的座位,开始轮流到各个席次上劝酒交谈,

    而更外围的那些回纥男子喝的差不多,就纷纷离开席位,成群结队的在一起萼蒲博戏。也就是掷子赌博,短时间忘情投入的人声喧闹。

    可汗看起来也不以为意,回纥人的酒宴,似乎没有中原那么多繁文缛节。

    而某些已婚的女人,这时也可以象男人一样,出现在筵席上,豪饮烂醉的满脸通红,也不乏其人,据说回纥男女老少,都以豪饮著称,当然豪饮的只是牛羊马奶酵成的奶酒,用后世的标准来说,更像是特浓的乳酸菌饮料。

    什么烧刀子烈酒,不过是武侠小说泛滥的浪漫主义情怀。

    此时的回纥人和后世定居的维吾尔人,根本是两回事,还属于典型游牧民族,与其说象维吾尔那样的西北民族,不如说更像后世的蒙古人。

    “他们在做什么……”

    我偶尔抬起头来居高临下,看见一些王帐以外火把照耀下的帐篷中,青年男子四处游走,直到在某个毡帐前停下来,然后边歌边舞起来,偶尔会有个别女子,笑眯眯的走出或者扭捏的被推出帐来,与男子相携牵手消失在外面的黑暗中。

    “这就是我们回纥人的求亲风俗啊……”

    白兀罗微微一笑,为我解释道。

    原来回纥人流行在丧礼后,去向自己在丧礼上看中的女子求亲,有很大的几率得到应允。

    因为草原及其广大,平时各部落四散一方,只有在这天,才会齐聚一地,也是为数众多青年男女碰面结交的场合和机会。

    一般白天看中了对象之后,派人打探其卢帐的所在,夜晚摸过去唱歌,唱自己的家世和品德,还有武功事迹等,女子父兄如果觉得也比较中可。则打起火把,送女子出帐会歌,则有很大几率可以成就一段佳话,第二天男子带着牛羊群,搬入女方家居住就算成婚,直到生育子女,才搬出另处一帐。

    按照回纥人的传统,作为男性,虽然从小就参加狩猎和甚至是战斗,但只有结婚生育了后代,才算真正成年,可以自立门户,独立率领仆从和奴婢,参加领征召的战斗。

    “愿长生天保佑大人……”

    我这里也迎来了几名端着镶银牛角杯的访客,却是胡人中很少见到的黄头,用结结巴巴含糊不清的汉话说到。

    “他们是黠戛斯人,自称是汉朝李陵之后,虽然头泛黄,但其眼眸却是黑的,……”

    “大人注意到没有……”

    借着白兀罗离席的机会,一个的身影端着酒杯靠上前来。

    “哦……”

    我侧过头,却是当年和敦煌王李承彩一起出使过回纥,参加过借兵之议的鸿胪寺左丞刘元鼎。

    “下官三年前来过回纥,许多帐官都换了生面孔,那些部帐头领也年轻了许多……一位叶护、三位都督,都是没见过的人……”

    “此外,已经确认中护军是重建的,大都是来自十箭部的新军,衣甲还没能配全,右护军只有近半的编制,只有左护军比较整齐完好……”

    根据来之前,抵里达干提供的资料,因为那些附离子和鹘卫数量有限,左右中帐前三护军,才是回纥理论上常备军的主力,除了一些名目小编制外,其他武装力量都是兵民一体的部族健儿,战时才组成军队的。每军一个万骑官和十二个千骑官。中护军有十个千骑官随叶护参加了入唐作战的序列,抵里达干,就曾经是其中的一员。

    “看来叶护之变,回纥人也不是毫无损啊……”

    我我看着被环绕在一片光鲜衣袍中的牟羽可汗,叹息道。

    回纥军队是沿袭自突厥,以部落组织为基础,以围猎编制为形式,而以本部兵民合一制与属部征兵制相结合为特征的。这种兵制,在一定程度上把生产活动与军事活动联系起来,把宗法关系与官兵关系混糅起来(突厥语称‘战士‘为qadas,其本义为‘族人‘、‘亲人‘,衍义为‘伴当‘、‘伙友‘),把核心组织与外围组织配合起来,因而其短时间内的军事组织强度和动员效率,远远高于一般农业国家的军队。

    象可汗一声令下,十数万部众就迅聚集起来南下会猎。但缺陷也很明显,除了少数精锐之师,大多数没有统一的战术或者训练可言,需要自上而下强大的力量和手腕来维持。

    就像早期吹嘘的女真不过万,满万不可敌,其实是早期部落体制下,指挥指挥的极限。再多久要放鸭子了。而王姓氏族的地位,也是靠这些常备军来维持的。

    “大人……”

    再次呼唤声,把我从美味中唤回来。现四散的众人,大都重新归坐。

    “希望能够见识一下大唐健儿的风采……”

    “唔,终于来了么……”

    我放下盘子,抹抹嘴

    “我还以为他们真可以沉得住气呢……”

    “只讲友谊,不讲分歧……”

    我拍拍案子,对身后道

    “回纥人出题了,谁上……”

    一大堆人涌上来,用殷切的眼光望着我。

    “我去……”

    亲军衙将程十力,排开众人,摩拳擦掌的凑上前来。

    “不妥……你是大人的亲军之长,无论输赢,都不太好看”

    杜佑看了他一眼,赶忙解释道

    我看了看走出来的那个膀大腰圆,全身用油抹的晶亮的回纥大汉……

    “那叫夜叉营的阿菩过来……”

    片刻之后,那些外围的回纥众,突然纷纷占了起来,伸着脖子让出一条道路,

    似乎还可以感受到轻微地皮的震动,一个全身铁甲披挂的巨汉,从分开的人群中走出来,每走一步,都是一片酸到牙齿的金属摩擦声,全身厚重的甲叶,似乎丝毫不影响他的动作,甲片上毕露的棱角和凸起的尖刺,就像一个狰狞的金属怪物一样。

    “阿菩,把甲衣脱了……我们不欺负人”

    哐当几声,后世的甲套重重的贯在地面上,周围众人不由咦的惊呀起来,铠甲之下,是碳一样的肌肤,雪白的牙齿,微卷的短,连火光照在他身上,也彷佛被浓重的黑色所吸收了一般。

    他低头向我的方向行礼,露出雪白的牙齿笑笑,却看起来更加的狰狞,说不出的恐怖,引得左右嗡声一片,

    “这是大黑天的妖魔么……”

    “怪物……”

    “昆仑奴……”

    有眼光好,见识过的喊出声来……

    然后连续杯具了五个回纥抵斗好手之后,又有人提出新的花样。

    “比马斗?”

    “叫高森过来……”

    全身披铠,胯下高头大马同样前身披甲,就想神话里走出的人物,对手骑的也是健马,却一下就变成了骡子一样可笑。

    “塞种?……”

    有人低声嘀咕起来。

    “这也算大唐健儿……”

    陪同的左贤王白兀罗,终于露出些郁闷的表情。

    “这有什么稀奇,我朝有容乃大,无所不包,是以万族来归……”

    我面不改色道。

    “再说,我大唐的军中健儿,不是照样有回纥人?……想不想和他们比比骑射……”

    然后又是一片一边倒的杯具,直到回纥第九个骑手,高森才在缠斗中失手,被对方拖下马了,算作平手。

    “车泥国相,见过天朝大人……”

    一个西域人站了起来

    “听闻大唐火器犀利,攻无不克,……可否让我莞尔小邦见识一番……”

    “车泥在哪里,有这么地方么……”

    我心道,这算是开路的炮灰么。

    “一个不足道的西域小国而已……”

    对方面皮很厚,也不禁抽了抽。

    “那你说见就让你见啊,这是国之重器啊……”

    “一用出来就是死伤连片,不见血不收手的,难道用你的人给我做靶子么……”

    “再说,把这大宴搞的满地血肉模糊的,也于我们大唐礼数不合……”

    我做出为难的样子。

    “这样吧,要不斗剑吧……”

    “斗剑……”

    我好像看见他额头上冒出一条黑线。

    “是啊,我大唐最多的就是这种剑手,也算为大汗聊以助兴好了……”

    “上使大人,我们回纥人不用剑的……”

    白兀罗低声道。

    “我知道,不过我们大唐人士多用剑啊……不是要见识大唐健儿的风范么……不斗剑怎么体现呢……”

    “大人,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杜佑憋着笑意,微声提醒道。

    “我就是要欺负他们,不然你以为我来做什么……”

    我看了他一眼。

    “国与国,唯实力论交尔……”

    满身疲惫的回到帐中,就看见白色裘皮案子上显目的一堆礼物。

    “是谁送来的……”

    “是回纥中的栗末人求见大人……”

    留值的虞候将鱼同在帐外道

    回纥早先很少商业活动,但是自从回纥汗国建立以后,有许多中亚的粟末人前来经商,促进了回纥商业的展,并参与到与大唐的贸易中,以至于很多原本在中原生活的栗末人也开始冒充回纥人。

    “他们想做什么么……谈买卖么”

    我顺手拿起最上面那张依足唐式风格的拜帖,却现自己猜错了。

    “恳请在大唐行法……”

    他们来却不是谈生意,而是替那位摩尼教国师的传话。
会江陵 第四百八十九章 暗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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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的游猎大会。去看看小说网wwwcom。也是各部派出最优秀的勇士和健儿,进行骑射大比,我再次派出一个大杀器骑弩。

    这大小,又是本朝的一大特色,最早可以上蒴到秦汉时的材官骑士,主要配给那些不擅长骑射的马军。作为传统的农家子弟为主要军队的中原王朝,能够象《射经马射总法》“势如追风,目如流电,满开弓,紧放箭”的总是少数,因此自先秦开始展出这种奇特的东西,虽然射不如骑弓,但是形成足够数量后,用来局部压制,还是不错的。

    当然,弩这种东西历来以工艺复杂,成本高昂,让这东西的普及率一直受到限制,更别说是缩小版的骑兵弩。直到前几年标准化、批量化的工场流水线的建立,才提高了装备率。作为骑兵专用的型号,取消了抵肩和前托。取而代之是,可以套在手臂上进行固定瞄准的环形握把,也可以通过马鞍侧面上的一个小机构单手上弦。

    射击的度不会比传统木弓慢,射程却更远,也更省力气,木弓最多可以一口气拉十次,借助机构,骑弩可以一口气上弦二十次以上,高下立判。

    以至于现在龙武军中,许多原本使用骑弓的马军将士,也会自己掏钱,备上一只小型手弩,为防身应急的利器。

    于是很多回纥人目瞪口呆的看见,对着现猎物的方向一拥而上的唐军骑士,一阵不计本钱的箭雨泼洒之后,在唐人马后拖回来的是,小到鼠兔,大到整只黄羊之类,不分大小老幼被射的百孔千疮,堆成小山一样的猎物。

    然后打马球,回纥人再次被震撼了一把,一群全部由故安息撒珊人组成马球队,不用进球,光靠重骑兵的冲刺战术,直接把这些草原健儿打的人仰马翻。

    又是一天全新的清晨,色格楞河的大草原仿佛是一片大海,一片充满绿意的大海。那一顶顶帐篷就彷是漂浮在海面之上的船只。轻风拂过草原,仿佛那是姑娘美丽的秀,又仿佛是在和青草偷偷亲吻。迎风摇曳、轻轻荡漾的草原,仿佛一幅舒展的巨大画屏。

    所有人都在忙碌着,成群的牛羊被青壮年驱赶出去,各种毡毯和器皿被妇女们拿出来洗刷和晾晒

    临时搭起来的台子上,晒初秋最后一点太阳,这两天肉类吃的太多,有点消化不良,不得不煮了一大壶俨俨的浓茶,不时抿上一口。

    “掌书记……”

    “在……”

    杜佑应了一声。

    “那位左贤王有留什么话么……”

    “他说……大人真是第一次来回纥么……”

    “……”

    我摇摇还有沉的头,宿醉里醒来的时候,面临的却是这样的询问。

    “昨天回纥可汗会宴远道而来的契丹、室韦、奚各族使臣,我没有作出什么失国体的事情吧……”

    我一边用浓茶漱这口腔,一边回忆着,好像是昨天我不小心喝高了,又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又补充一句。

    “不准说假话……”

    “没有,大人引经据典,把他们说的目瞪口呆,大长我朝威风而已……”

    “是么……”

    “坏了,不会泄露什么机密么……”

    “怎么会。您说的可是各族起源和祖上的秘闻啊……似乎把他们给吓到了”

    “……”

    随着太阳的额升起,唐人营地前的空地,也变成热闹起来,看着熙熙攘攘,服色口音各异,手舞足蹈,使劲比划的人群,也很有一种成就感。

    这些天,我在各部的营地中,接受轮流的宴请,

    我带来的那些人也没闲着,华美的绸子,澄澈的酒水,雪白的糖霜,被摆在了唐人的营地外围。虽然刚开始,那些贵人自持身份没有前来,但是不妨碍他的妻妾子女婢仆出来猎奇围观,于是唐人营地的外围,很快变成一个新兴的临时市场。

    “好烈的酒啊……全身都象烧起来一样”

    “这是什么酒……”

    “这杯成为英雄血,喝了就全身就想那些英雄豪杰一般,热血沸腾起来……”

    “这个碧绿色的又是什么……”

    “这是葡萄酿制的碧海青天……以甘甜醇厚,回味悠长著称”

    “这是折铁宝刀……”

    一个高大的身影吆喝着,挥动着一把厚背长刀,将一根拇指粗的连砍数下,几乎没有多少停滞就断成数截,脚下的架子上,还放着各式形状的刀,斧,宽剑等兵器。

    “只要能射穿。就有奖励啊……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哈。”

    又有一群人站在十步内,用草原上特有猎弓、陌弓、骑弓、还有雕花大弓,不停的射击一件人形草垛上的细鳞甲,各种箭矢射的是叮咚作响,连人形草垛都被大力射的变形了,却没有几只箭只能留在精光闪闪的甲片上的,最多只有一些锋锐划过的挫痕。插入最深的一只箭矢,也就半嵌在甲片中,拔下来一看,却是连精铁箭头都卷了起来。

    铁叶下的皮内衬和纸芯,也只有一个很小到微不足道的破口。还有明光、光要、山文甲、乌锤甲、白布甲、皂绢甲、布背甲、步兵甲、皮甲、木甲、锁子甲、马甲的样子

    “这是驱赶野兽的号子,别看他小,吹起来百丈之内都能听见……”

    一个小摊子聚拢了不少肮脏皮子的牧人。

    集市边上,还有人在表演胸口碎大石,或者肉身趟钉板,还有类似西南民族,上刀山下火海的风俗表演,倒是把那些回纥人惊异的一阵又一阵的大呼小叫。

    甚至还有人摆开算命的摊子,一本正经的握着那些满是牛羊味道的粗糙大手,给那些不明真相的回纥围观群众,用半生不熟的回纥话,讲解起命理风水来……

    还有小批量出售的行军散、万金油、止血粉之类的大众药,不过价格可就不怎么大众了。

    在一些免费品尝的各色食品摊子上。一个带着狗皮毛子,穿着回纥人一样瘦袖窄袍的胖子,正在对着一些小屁孩们,慷慨散一把又一把散五颜六色的廉价糖块,不过,只有一些看起来年幼的1o1I,才能得到他特别给予的粗糖棒,看着那些小女孩儿当场一点点的含在嘴里舔干净,他笑的肥肉把眼睛都堆起来,似乎很有某种恶意趣味的成就感。

    “就是那位遇敌毫无伤,转进如风的南山贼。南十八么……果然是龙生九种……”

    “没想到那位浑身是胆、肝胆披沥,千军万马辟易自如的南八处士,也会有这种奇葩式的同宗兄弟……”

    南齐云,本来他的身份,是没资格参加使团的,不过在征集人员的时候,他自告奋勇在草原上有门路,能听的懂回纥等多种话。给了个从九品的司理头衔,过来搞大唐文化宣传月之类的推介。

    而同行来的南八则凭一杆枪,一口号酒量,挑翻数个部落的豪杰,闯出不小的名声,也结交了好几个声名在外的回纥勇士。

    这次他们的主要任务,就是了解回纥新政权的局势,就新一轮扩大化的国家贸易谈判进行磋商,当然是不是历史上一匹马四十绢那种强买强卖的天价,而至少十年内茶、盐、酒、铁器之类大宗易物的议价,这也是朝廷战时的一大进项,虽然战乱已经结束,但是没有人会觉得钱太多。

    而且,哪怕是仅仅签订的大宗供货意向后,也可以通过这些物资的流向,可以判断一些部落消长的动态。

    还有一些见不得光的“小生意”,某些针对具体部落的秘密军售项目,却是在长安已经搭上的门路。本朝自开国以来,一直在援助回纥对抗那些草原霸主,现在情况有些变化,具体项目和对象也产生了变化。

    售卖军火,历来是最好赚钱的生意之一,依靠销售处理那些军队换装淘汰的军器,南海府不但赚到了数倍的利润,还轻易垄断了南海整个武装义从的行业。

    回纥主要以牲畜为赋税,因此出产最多的还是各种皮毛和马匹,但是因为统治地域的关系,也会接受一些来自西域的贡赋和转口的特产。

    再说,各部有各部的特产,就算是同样品种的牛羊。不同水土养户来的状态也不大一样。马还是回纥的主要出口商品,每年向唐朝输出的马匹数以万计,历史上最多时“岁送马十万匹”

    打开缺口的契机也很简单。

    作为个人献给回纥可汗的礼物,是三百把造型精美的横刀,一百具明光甲、三张用宝石和金银装饰的特制铁臂弓,还有一些特产的罐头,酒具什么的,给各位大臣王公的礼物,以此递减,又略有不同,草原人好勇力,喜欢良马、宝弓、好刀,也算投其所好……

    然后好几天,都是络绎不绝跑来询问各种武器售卖的拜访者。正在演示我带来各种军器,犀利无匹的曲刃横刀,威力强劲的弩机,

    当然,拿出来展示的,这些军备,看起来很新,其实都是老式标准的装备,象能射三百步的擎张弩,我的军队里已经全面铁构造化,但是这种老式的木结构和动物肌腱却还很容易损坏,需要精密的维护和保养。

    还有些人,则是对车阵车营的组成模式很感兴趣,毕竟回纥曾经号称高车,至今还以车迁徙,对唐人轻便快捷,地形适应性好的改良版大车,也很有些想法。

    “枢密大人,给回纥售卖军器,不是有资敌自重的风险么……”

    默默走到我身后的少年韦皋,突然开口道。

    “你知道本朝的箭有几种……”

    我没有回答他,反而提出一个问题。

    “本朝军中标配的箭只,有竹箭、木箭、兵箭、弩箭四种,南方所产的基本都用竹,而北方地区用崔柳,西北和东北多用桦木,兵箭则全铁质,钢簇铁杆用以破甲,据说当年薛仁贵一箭可穿五重甲……”

    “那你觉得,我就算卖给他们这些大小,他们有这个生产和维护的条件么……”

    我打断他道。

    “或者说有这个改良和自给的能力么……”

    “只要他们的装备,永远落后我们就好……”

    “你觉得这些部族,拿到这些兵器后势力大涨,会做什么么……解决旧怨,争夺更多的人口和草地牛羊……”

    “受到攻打吃了亏的那些部落,难道不会想法子武装自己么……”

    “所以我不但和王姓交易,也和这些部众直接交易……”

    “你知道什么叫做生产力和技术壁垒么……”

    这种越是先进的东西,就对技术手段资源环境的要求越高,以车营为例,扁箱车很早就在西晋出现,并得到成功的战例,但依旧无法在历史中成为主流,甚至连完整的流传下来都很困难。

    那是因为作为古人局限性,偶尔灵感爆,创造出跨时代的产物并不是很困难的事情,但是以他们的眼光,要建立一套与之相适应的配套体系,挥出最大效能,却是一个巨大的壁垒,事实上历史上从火枪、蒸汽机、电报到小小的一颗螺丝钉,那些成功的明背后,都有一套诸如理论研究,科学实验、生产实践,市场竞争等与之密切相关的成熟配套体系,而这个体系确实要经过无数次的实践和时间的考验,才能够达到相对完善的程度。

    作为穿越这的一大优势,就是对展建设市场体系,有一个比较完整的模糊认识,可以让自己主导下的展方向,少走很多弯路。

    就好比这个车营,他的机动力来自大量骡马,而这个条件,也只有大唐等很少数的几个朝代,能够部分满足。在这基础上,按照一些先进理念,改良饲养技术,进行规模化养殖,提高存活率和生产周期。

    有了牲畜还要进行针对性训练,不至于在战场上一般意外状况乱跑乱闯。

    而衍生出来作为军用牲畜口粮,不仅仅是维持生命的粗饲料,还需要补充体力的精饲料,而这就需要通过推行苜蓿等优良食料的种植,酵化饲料深加工的技术,以提供营养吸收率更高,体积重量更小,浓缩精炼饲料,从而间接提高车营的持续作战时间和范围。

    而车营的防御力来自铁板组成的车厢,别看这一片铁板或是铁皮,要保持相对合理的负重,又要能够保护车厢内的存在。这就需要相应规模的冶炼和锻造技术。

    相比古时的扁箱车,龙武军用的版本,关键部位,都用铁构建强化过,这样就比古人更结实耐用轻便。

    车营需要人来挥作用,大量娴熟默契的士兵,需要高效的训练体系,拒马的长枪,近战的刀盾、及远的弓弩,策应掩护用的骑兵,构成基本的攻守体系,而这些士兵的刀弓甲马,又需要相应配套的足够规模生产体系。

    还有战车的维修,需大量工业标准化生产的零配件和数量技术工人。不然是用一次少一次。而这些人,又需要一个能够扩大传承的教育体系,目不识丁的士兵和能够粗识几百个个常用字,熟记号令操条的士兵相比,在军队的传承建设上,也是天差地别的效果。

    缺少了这些因素,因此哪怕被原样缴获或者购买去,也不过是一个阉割版的乌龟阵,或者半吊子的瘸子。

    说到底,这一切的基础,还是技术和生产力。

    就像售卖给回纥人的那些铁制品,作为生活生产工具是一点问题都没有,但是回纥人想吧这些东西重回熔炼,打成兵器,就会觉他们劳心费力得到的只有一堆杯具。

    “你觉得回纥人得到这些东西后,会改变自己的传统去适应和效法么……”

    “如果他们改变了,他们就已经不是纯粹的草原人,为了追求更好的东西,不得不作出更多的改变……”

    “如果他们不做任何改变,那得到这些东西,有多少意义么……”

    “那这不是有误导之嫌……”

    韦皋有些混乱和迷惑的摇摇头。

    “错了,我们是在引导回纥百姓,追求更美好的生活……”

    “秉大人……”

    这时,有人上来通报

    “汤水准备好了……”

    片刻后,我泡在洗澡桶里惬意的眯着眼睛,这次来回纥我还带来几套简易的抽水系统,只要通过畜力就可以运转,主要为军队汲取水源,经过简单的改造就可以变成淋浴系统,不要小看这些东西,善于利用水源,是行军在外保持清洁卫生,乃至体能和精神的基本手段,

    营地里挖出水池和水坑,还可以供牲畜饮用和防火。草原人视河流为神圣,平时到没什么,当着成千上万的回纥人,跳进河里污染他们的水源,就未免太打主人的额脸了。

    泡的全身轻松才起来,却听见再次有人传报。

    “西域来的歌舞团?来劳军”

    我愣了下,才想起什么。

    “让她们进来再说……”

    “是……”

    这种和来自西域等地商队一起,游走在草原上的歌舞班子存在,其实不算稀奇,也是商团和护卫漫长的旅途消遣解闷,草原民族很少长久呆在一个地方,因此她们季节性的出现在某个草原的临时集市上,随某个大部落迁徙上一段时间,既有采风表演的性质也有流动娼ji的意味。

    草原地广人稀,平日难得有多少凑到一起的机会,相比中原人,那些部落中上层生活中的娱乐更是少的可怜,因此她们的存在,也多少适应了这种需求,歌舞团里的乐师,也会收集各地的民谣风俗什么的,将这段时间部落经历,编唱成故事传播出去。当然如果没有足够强大的庇护者,被一些部落杀死或者抓取生儿育女也不稀奇。

    既然是回纥可汗的会盟,聚集了大量草原上的人口,因此也少不了各色前来追逐利益和淘金的人,象这样随着会盟部落过来的队伍,也不止一只,都是。

    随着一队风尘仆仆的女子,鱼贯入了唐人的营地,其中一人被罩起来,秘密送到我的帐中,赫然就是改装后的小慕容。

    翻下外罩的斗篷,露出她穿了一身西域风格的两截式精美舞衣,露出大片的被太阳晒成小麦色,却一点儿不显得粗糙,象羊脂黄玉一般的光润,短短舞裙就像是一条围在腰上的布片,从胯以下就是隐约薄透的彩纱缀成的裙边,根本掩不住大腿到膝盖的美丽风情,金银线的纹绣,象抽象夸张的画风一般,蜿蜒蹒跚在暴凸曲线上,只能遮掩住那小半截的美妙凶器。手臂足腕上套着细碎的小金铃和玉片穿成的镯子,看起来有多了几分西域舞娘的风情。

    “大人看来憋了有些日子……”

    小慕容抿着性感的唇儿,吃吃笑着,把手慢慢向下摸着一个突起。然后捧着自己的胸口,沉甸甸的压在我的大腿上,向上推了过来,竟然有几分让人窒息的感觉。

    我不由伸手去摸她的湛湛动人的宝贝,却被她一把躲开,象猫儿一样轻巧的倒退了几步。

    “团里可还有几个察事厅专门训练出来的宝贝……有没兴趣叫她们一起来”

    “你知道我的性子……”

    我摇了摇头

    “不管之前如何,只要是我用过的,就不会再容许再接触别人……”

    “恩,话说回来……”

    这一打岔,我的冲动消退了许多。把她拉过抱住,没有多少抗拒的上下其手起来

    “你怎么会在这团里……”

    “还要感谢大人的抬爱……安乐州的本家,似乎突然现我身上,也有了投注的价值”

    她笑的说

    “于是家主做主,那些老头子也给了我不少嫁妆……”

    “这只歌舞团,也不是是其中一二而已……”

    “顺便他们还托我带来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

    我顿了一下,又继续。

    “吐蕃已经布金鹘箭令,调回了驻扎在附庸各国的人马……”

    她被我摸得媚眼如丝,声音颤颤的说。

    “哦,这可是个重要消息……”

    要说对吐蕃最上心的,除了大唐的君臣,就是位于安乐州的吐谷浑慕容遗族。能够容许他们想于滇国一样,保留主角的王号、部众和武装,以及相对的自治权,就是为了作为大唐的预警和缓冲。

    “难道马向想一口气彻底解决国内的问题么……”

    我想了想又道,顺手将她的胸围释放出来,用手掂量着分量。

    “那慕容家想要什么……”

    “那些人只是托我问大人一声,奴刺部覆灭后,他们的草场是做如何处置的……”

    奴刺部,我顿时明白了。奴刺部虽然覆灭,但是牵连数十个部落、他们留下的草场土地,除了少量可以经营的据点,其他都是大片只长草的荒地。

    “明白了,我可以让安乐州迁人过来,”

    我捻了捻突起的触点,让她娇吁吁的翻了个白眼。

    “不过只限两千户,而且族长由你指定好了……”

    “好了我的任务完成了,该办正事了,不然大人要生气了……”

    小慕容如释重负的换了个表情,吃吃笑了起来,却起身将脱出胸口的舞衣重新穿好,用一根手指按住我的疑惑。

    “还是给大人看看我新学的天竺舞罢……”

    她突然用摆出一个曼妙的姿势,看起来如飞天神女一般的庄严肃穆,却又有一种无法遏制探究的欲望。

    “据说出自天竺某本圣典的诸色妙相……哦”

    随着她手中金铃一抖,我的身体某个部位也随之一动,有一种东西从灵魂深处燃烧起来……

    最后,我只知记得她在我身上跳舞的模样,似乎连魂儿都要被吸出来了。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天色黑。却听说回纥王帐的人已经来问候了数次。

    却是回纥可敦(皇后)以询问国丈的消息为由,特地单独招宴大唐来使。

    可敦会宴的偏帐,虽然没有可汗的那么大,却也容得下上百人的会宴,各种陈设也主要以熟悉的绸、瓷为主,看起来精巧华美的多

    头顶月牙髻,将一个日纹金盘缠裹在其中,诸色表里曳地绸袍,这是回纥可敦的打扮,她就是云阳县主仆固氏,可汗后宫的女主人,有一种英姿飒爽的美丽,仅有的陪臣,只有仆固怀恩的族弟,现任仆固部的王帐官,仆固达干,也站在一旁会客。

    怀里抱着她最小的孩子,接受了朝廷册封新安公主,以及赏赐的大量丝织品、金银器皿和奴仆。讨论了一些故乡情形,仆固怀恩的现状

    等到用蜜酱和香料新烤的天鹅端上来,仆固可敦也开口正题。

    “可汗常言,回合与大唐,自古亲善,昔为兄弟,今为子婿,半子也。若吐蕃为患,子当为父除之。”

    这话说的是很好听……

    “这次请大人来,还有一事相求……”

    “哦……”

    “世人对圣教,颇有误解……”

    仆固可敦

    “圣教?……”

    我愣了一下

    她似乎看出我的惊讶,笑笑解释道

    “妾身未嫁前,也曾经是圣教的苏耶尔……”

    我很惊讶,这摩尼教果然不可小觑,不声不响的信徒都展到仆固怀恩家去了。

    苏耶尔就是摩尼教的圣女候补之类的,在经师中属于高层人员,虽然这个时代并没有什么圣女这个概念,但事实上象景教、沃教、摩尼教,甚至是早期的佛门,这类西域舶来的宗教,为了打开局面,降低本土人士的抵触和戒惧,会先用一些女性作为传教的突破口,再通过她们去影响别人,其中一些特别出色的女性,会成为教门刻意扶持的形象代言人,行走各方,讲解教义,扶危济困,利用自己的身份和名气,扩大教派的影响。

    把她们称为圣女,也不稀奇。

    “请恕我直言,摩尼教不容于中土,并非偶然……”

    “于公说来,这教祖摩尼,僭称佛陀、天主、之后的圣人,这是各大宗门都无法容许的……”

    “于私说白了,摩尼教对我有什么用处……”

    我摊摊手,现在在我手下混饭吃的什么人都有,佛门,道宗、景教、拜火教,还有希伯来人。

    “多弄一个教门平白分好处么。”

    我故作宿醉微醒,醉眼朦胧的说

    “摩尼教可是开元天子布的教禁,只许胡人自祭……”

    “哪怕是其他那些夷教,自立自足自养,宣誓遵守大唐的律令,拥护朝廷的治理,尊重唐人的风俗和传统……”

    “这是起码的教条……”……

    王庭的另一处,回纥的大亦斤之一,郭卓底里也在为唐人的到来烦恼。

    在回纥那些贵姓中,算是德高望重,又比较倾向大唐的人物,不过他这种倾向,却不是简单的个人感情上,虽然他曾作为前代质子的陪臣,在长安呆过很长一段时间,所见到的强盛和繁华,的确也对他产生了不小的影响,

    但是,对这些草原部众来说,唐人那种所谓夷夏之类的民族归属感,根本没有太大的意义,作为一个历史悠久的大部,郭卓部臣服突厥的时候他们就是突厥人,臣服薛延陀时,他们就是铁勒人,随着回纥强盛起来,他们就是不折不扣的回纥人。,

    只是出于简单的生存则学,附从强者而已,然后借助攀附强者所获得力量,不断壮大自己,或许有一天会变成别人攀附的强者。

    他的倾向性,也不过是来自相对那些动不动把突厥、薛延陀时代的荣光,挂在嘴巴上的年轻贵人们,更加理智和现实而已,

    自大唐建立以来,作为大唐长期并相对稳定的藩属,回纥人付出了很多,但也得到了更多,就是依靠不断的与大唐结好,打击那些草原上的霸主,回纥才能在几次被征服有几次自立,逐渐强大起来的。

    回纥的强大确需要无数的资源,但是在大唐这只庞然大物,没有露出要咽下最后一口气的迹象前,任何过于刺激和触怒的行为,都有得不偿失的风险,

    自以为不可一世的突厥人,以城下之盟逼迫虚弱的新王朝称臣纳贡,结果呢,不出数十年,东西突厥就变成了历史名词,那位订立盟约的可汗,也变成陪站在唐人皇帝陵墓前耻辱的俘虏,

    最近的例子是数年前,同罗人和阿思布家族的悲剧,已经敲响了警钟,从这点,他也是回纥贵姓保守派中,最稳健派的那类人。

    毕竟,

    南下的土地虽然富饶,但却不是适合放羊牧马的地方,北塞的草原,也不适合耕作生产,为了获取自己想要的东西,或许可以去抢,但是为此长期占据,就是一个灾难。

    那些唐人的生活,会迅服侍和消磨掉,草原健儿的勇气和精神,甚至忘却了祖先的荣光,最鲜明的例子,就是那些被讥笑为大唐第一走狗的阿史那氏王姓的后裔,这些头狼的后裔,已经堕落成只会向陌生人毗牙的家犬。

    他也不止一次看到那些同为草原的不足贵姓,在唐人创造的繁华世界中,迷失了自己,也忘却了自己的部众和使命,为了更多的权利富贵,为了更好生活和享受,对大唐的君臣底下高傲的头颅,返身凶狠撕咬那些同族,从这一点来说,仆固部的那个重视自己军人身份,更甚于部落职责的领仆固怀恩,就是典型的反面例子

    从这方面说,他又是个固守传统的保守派。

    既然抢劫的风险太大,那在互利保障下相对平等交易,也不是不可以的选择。相对草原有更丰富的物产和选择,这就是无可奈何的事情了。

    类似的想法,在其他人中多少有一些。因此对这次大唐的来使,从满了好奇和探究的心态。因此他也成为这次临时会议的召集人。

    草原上的血缘关系及其混乱,常常我抢你的妻子,你抢我的妹妹,两个世仇部落,也是同样的血亲。郭卓底里出身的卓罗罗部,就是这么一个产物,几乎与附近的大多数部落都有亲缘关系。

    因此,他既是卓罗罗部的领,也是远近十几部的大亦斤,亦斤者,裁断者的意思,虽然是可汗任命,但是要想让这些桀骜不驯的部落信服,不但要有足够的实力和手段,必须拥有相当崇高的人望和资历。

    可以说如果没有他在场和担保,某些相互恩怨纠结的部落,死也不会踏入对方箭射的距离之内。

    隔着厚厚的皮帐,就听见一片乱哄哄的声音。

    “可敦正在会见那些唐人……”

    “那有如何……”

    “这些唐人可是个大变数……”

    “仆固部已经全面倒向唐人,不过分成云中、金微、松漠三部,尚且自顾无暇……”

    “倒是那位唐人大臣,带了这么多人马来会盟,可汗也居然准许他入境……简直是居心叵测”

    “上次叶护之乱,我们在王庭的人,折损不小,以至于各部都没能及时反应过来……若不是如此怎么会有移地健的机会……”

    “他居然还想把摩尼法定位国教,让大云光明法和沃法、长生天法进行辩法……这是想断我们的根子么”

    “据说唐人的枢密来草原上,带了大量的火器……还有上千名各色匠人啊……”

    “这位天朝大人,似乎来者不善啊……这些天怎么试探,都没探出他们的底子……”

    七嘴八舌的声音,随着他掀起的帘门,闹哄哄的一涌而出。
会江陵 四百九十章 积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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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宴回来的时候。去看看小说网w-W-w7-K-aNKanc-o-m。我心中还在存想。

    此时的摩尼教还只是一个外来色彩浓重,的夷教,象佛门一样,有所谓的三印十诫的教条。

    口印即不妄语等戒律,手印即不杀生等戒律,胸印即不奸yin等戒律。十戒为不拜偶像,不妄语,不贪欲,不杀生,不奸yin,不偷盗,不欺诈,不行巫术,不二见(怀疑宗教),不怠惰等。

    在回纥也只有一些耨沙,也称为“一切净信听者”(俗信者),乃是最底层的信徒。大部分教义,也主张节欲,安于清贫,忍耐痛苦,守望互助等。带有穷人互助组织的色彩。与佛门的节欲戒忍,有共通之处。

    要说真正开始走上歧路,还是三武一宗的法难,武宗灭佛之后,以传统士大夫为背景的道门得势后,虽然没能把夷教在中国根深蒂固的佛门给灭绝掉,但是却殃及池鱼,把景教、沃教、摩尼教这些外来的新生宗教,给扫荡掉。

    摩尼教也是由此转入地下,为了生存与本土神话合流,吸收乡野愚民巫祀yin祝的手段,变成一个漫天神佛无所不包的泛信教门。

    不过大凡邪教横行之世,基本都是社会矛盾激烈,人心动荡,精神缺失的特殊年代,残酷的现实,让普通百姓,没有可以寄托的心灵家园,于是才有这些邪门歪道乘虚而入,形成大势的机会。如东汉末年的太平道,南北朝的五斗米道,北宋末年的明教方腊,元末清初的白莲教、天理教,清末的太平天国拜上帝会。

    如果是太平盛世,这些邪教的能量也相当有限,不过是骗财骗色,糊弄愚民的勾当。只要暴力机器一声令下,顿时烟消云散。只有在百姓生活在生身火热中,对官府彻底失望,才是邪教自生做大的最合适土壤。流毒与世的邪教并不可怕,通过统治者的缺失,扎根人心的邪教,才是最可怕的破坏者。

    就如隋唐盛世,很难形成像样规模的邪教,因为相对富足的生活,安定的环境,以及开放的精神,乃至身为汉人的民族自豪感,自然而然成为抵御歪理邪说的屏障。

    不过对我来说,这些东西还是很遥远的事情。

    让我举棋不定的,最后仆固可敦给我透露的一个消息,这些年随着大量栗末人进入回纥,一直有人试图在回纥的部落中传播大食教,在乌古斯人中已经长生了一些影响……这就足够了,虽然不知道她是从什么渠道得知我对大食教的态度。但是有些东西的立场,基本没有什么好妥协的。

    回纥早年信的是草原萨满教,一种认为万物有灵的原始自然崇拜。不过撒满叫本身并不是一个成熟的宗教体系,也没有具体的教义,只有一个大致共同的崇拜对象,各部落根据居住环境的轨仪和风俗也不尽相同,基本是各自为政,因此随着回纥势力的扩大,逐渐被其他宗教所渗透,象靠近西域的一些部落,近水楼台的接受佛教信仰,拜火教教东传,成为突厥上层的信仰后,又有接受拜火教的,也有随着弗林(东罗马)学者和商人的常驻,而接受景教的……

    而留在回纥王庭里供奉长生天的那些祭祀和长老,与其说是宗教人士,不如说是部落轨仪和风俗的传承者。

    相比沃教、景教、佛教那些动辄成百上千年,积累下来的基础、资源和理论体系的古老宗教,摩尼教无意要根基浅薄的多,比它更年轻的,只有两百多年前穆罕默德创造的伊斯兰教。但是相比伊斯兰教,摩尼教在中国历史上的种种恶名,就简直纯洁的像个婴儿。

    至少在伊斯兰教之前,没有这一种宗教会把杀戮和征服直接写在教义里,多少还要假惺惺的披上一层拯救、赎罪之类的遮羞布。这是一种诞生在沙漠的极端恶劣环境中,提倡杀掠来维持自己生存展的宗教。因此在他们名为生存的教义面前,各种古老宗教都不得不纷纷败退。

    历史上摩尼教虽然很早就传入中土,但是正式建立寺院公开活动却很晚,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在长安、洛阳建立寺院的要求。还是由入唐作战的回纥人提出来的,只要我放任不管,按照往常的惯例,为了笼络回纥,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也不是什么太困难的事情……

    第二天,我换了装束在前呼后拥的簇拥下,在普通回纥人自组成的临时市场里瞎逛。

    人很多,范围也很大,不过简而概之就是,脏乱差三个字,肮脏的泥地上铺块皮子就算是一个摊位,立个四面通风的小帐就算是店铺,所谓的酒肆,就是两三根杠子支起的凉棚下,一群人坐在脏兮兮的毡毯上,直接用皮囊喝酒,喝的醉醺醺,把啃得狼藉的骨头,到处乱丢……

    时不时还有人一言不合打起架,然后围上一群吆喝叫喊的酱油众,然后很容易因为看的过于投入而被波及,如入过程空中飞人。砸倒若干摊位,被摊主饱以老拳,很快演变成一场混战,然后在维持秩序的士兵驱赶下,一哄而散。

    “他们是苏夷部的族人……据说祖上是北海牧羊的汉家天子使苏武的后裔……”

    今天陪同我的人,已经换成了来自王帐的仆固达干,他指着一叠雪白的绒毯介绍道

    我嘿然,无独有偶啊,游牧民族也有喜欢攀附祖宗的,还傍的是汉朝的名人。前有李陵,后有是苏武。这算不算是汉朝价值观,文化输出的一种成果。

    “……最擅长的是织绒,苏夷绒柔至绵密,可是享誉一方的珍品……”

    草原虽然贫瘠,物产不丰,但相对回纥这么大个国家,除了传统的羊马牲畜外,还是有一些玉料、金沙、皮草什么的特色产出。很快那些随从的手中,就抱上一堆淘来的货物,其中水青油亮的老狼皮,也有青白皮的仔玉原矿,大大小的玛瑙卵石,火红的狐尾围脖什么的。

    在这里最常见是满地叫卖的牛马牲畜和皮货毛毡,最受欢迎的是各式金属器皿夹杂着部分来自西域风格的金银器,最热闹的是酒肆和叮叮当当忙个不停铁器作坊,还有一串串用绳子套住手脚,供人评头论足的奴隶。

    草原上也有人市,大都是部落战争中的失败者,也有过不下去自己卖身的牧人,只要草原上的纷争和灾害不止,这些东西就永远没法绝迹,当然最好卖的还是女人和工匠。前者可以生育人口,后者可以创造财富。不过质量好的就很稀少了。

    作为可汗的驻地就更不缺少这东西了,甚至还有少量罕见的西域奴,

    “他们是什么人……”

    我指着一些,正在牛羊的粪堆劳作,看起来相当精壮的人。

    “这些贱奴是不卖的……”

    “为什么……”

    “他们都是当日老汗的帐中当值鹘卫,按理应该殉死的,但是新汗开恩,让他们和他们的家人,在这里劳役致死。,以赎其国……”

    迎接酒宴上,老汗身体不适,提前退席,随后被王子叶护的贴身卫士所刺杀,凶手数人当场被擒,另一位王子以复仇为名。策动左护军,当场攻杀宴席上的叶护等人,大索亲贵,拷问凌逼,死者累累。

    以至于逃出来的各部领,在很短的时间内召集部众,公推另立老汗次子移地健,重新杀入王庭,才有了现在这位牟羽可汗。

    我轻轻摇摇头,随即又看见大饼脸塌鼻子的矮个子,穿了一身袍子混杂在叫卖的人群中很显眼。

    “他是新罗人……叫郑大世,出身拱卫新罗王家的黄狮子队”

    仆固达干撇了一眼道

    “当年的渤海龙泉京马球赛,输给了宿敌倭国,而新罗王金成庆颜面无光,那些球手全部被流放全罗道去挖矿……他逃了出来,跑到草原来避祸,最终投奔了回纥”

    “难道来回纥就不挖矿么……”

    “如果他输了,我们可没有矿给他挖,我们会把他拖到马后朝着太阳的方向,一路拖着暴晒到死……”

    我嘿然。

    其中夹杂着几个衣不蔽体的白皮肤胡姬,在此起彼伏的哄笑声中,麻木的扭动着身体,不由我停下脚步,多看了几眼。

    “尊贵的唐使大人,她们是刚刚从西边拔那汗那儿,给贩过来的,据说那儿来了个不得了的豪商……”

    正在拍卖的商人,似乎认出我的身份,突然屈身小跑着凑了过来。

    “唐使大人……”

    听到这个字眼,原本围着轰然吼叫,衣袍华美的人群,顿时散了开来。

    他们看我的表情有些奇怪,熟悉,亲切,敬畏,还有难以察觉的提防和抗拒什么的,一些人还有些类似闻风色变,一下子退得远远的举动。

    “他们这么表情是什么意思……我有那么而可怕么”

    我摸摸脸转头问随行的杜佑。

    “人生最大的快乐在于到处追杀你的敌人,侵略他们的土地,掠夺他们的财富,然后听他们妻子儿女匍匐在你面前的痛哭声……”

    他低声道。

    “……”

    “这是大人你前天喝醉时,对他们说的……人生极大最得意的事情啊”

    我暴汗、瀑布汗、成吉思汗,果然是莫装13啊,一装就被雷劈啊。

    “你是栗末人……”

    我皱着眉头打断拍卖商人的喋喋不休。

    回纥汗国虽然是由游牧部落联盟组成的国家,但是因为某些缘故,其中还是混杂着形形色色的其他地域的人种。

    其中最常见的,就是被称为东方犹太人的,来自中亚的栗末人,算是一个比较特殊的群体,他们主要从事商业,某些商人干脆和部落一起迁徙,沿途进行贸易,为各大草原势力互通有无,各取所需,经年累月,积累下来的关系和资源,也相当可观,某些实力强大的栗末人,可以作为中间人,调停部落间的纷争,或是成为连接数十个部落贸易的经济纽带,乃至依靠自己的贡献,直接在王庭中任官,具有相当的影响力。某些人,作为可汗的税官已经是好几代了,据说摩尼教,就是他们从河中带回来的,

    因为这些年,他们与全力开拓商路的唐人商团既有竞争也有合作,关系相当微妙。安史之乱后,大唐很多地方掀起了排胡的风潮,而与安禄山为同族的栗末人正是当其冲,因此许多栗末人为了自保,纷纷找门路托庇于权贵,或是改姓改籍努力改头换面变成汉人,还有一些,则通过草原上同族的关系,获得回纥人的身份。

    但是他们的骨子里,还是天生的商业民族,无论受到何种打击,无论变幻何多种身份,追逐利益的本质,都没有太大的变化。就像我手下就有不少出自康、何、安三姓的栗末人,作为我庞大家业的分支,天南地北的到处奔走。无论是戈壁大漠草原冻土雪山高原,都有他们的行迹。

    但是他们各自有代表不同部落背景的利益,唐人重视开拓商路,对他们亦是各有利弊,多了许多竞争对手,同时市场和商路规模也增加了。但既然他们无法与唐朝官府主导的国家贸易这个庞然大物对抗,那就有目的的合作,利用自身优势,稍稍分一杯羹,也是一种选择。

    因此,虽然按照最短距离的商路,需要从回纥借道过境,但是具体从哪个部落的领地上通行,并且如何保证这跳线路上的利益,不受那些流动性很大的部落迁徙所影响……就值得详细的讲究和商榷的。

    有些部落打得到好处,肯定有另外一些得不到好处的部落会眼红,游牧民族又是定期迁徙的……

    他们就相当与回纥王庭内部权贵关系密切的利益游说团,既能够拉近关系,反之也能够推波助澜。

    历史上的安史之乱后,这些栗末人就为了更大的利益,多次鼓动过回纥南下,抢劫腹地空虚的唐朝州县,而长期对唐朝强买强卖,一匹马换四十绢的暴利贸易,也大都操持在他们手中。

    但在这个时空,我手中的筹码无疑要多的多。大唐的实力并没有象历史上那样损耗的,回纥也没有因为屡屡入唐作战的机会,收获了更多的利益,而逐渐掌握交往的主动权。

    别说在大唐朝廷有意识的主动国家贸易之前,什么商人集团的能量和手段就是一堆渣。

    再说虽然大唐目前的状态,还没做好和大食之类,全面对抗的准备,但是对付他们家起源的昭武诸国,只要一次边军调动,或是仅仅一只诏书那么简单。

    作为东西方大陆贸易,最大的商品生产地和消费市场双重身份的大唐国内,只要一条针对性的政策,就可以让这些游离在草原上的商业势力焦头烂额,只要肯多绕点远路,那些草原部族短期还影响不是很大,但是那些活跃在草原上的栗末商人就要崩溃了,他们本身没没有生产能力,做的本来就是层层接力性质的中转贸易。

    而他们的竞争对手除了传统的安息人、大食人、唐人之外,还多了商业游牧民族出身的可萨人。所以他的选择似乎变得相当有限……

    郭卓底里的议事帐篷中,那些牙帐头领们已经四散,但是还是有一些身份高贵的留了下来,却聚集到另一个小帐中,将亲信左右赶的远远去警戒。

    “我早说了南边那些人靠不住,谁知道奴刺人的事件中,唐人知道多少内情……”

    “你这是什么话……难道你依仗的那些高地下来的人,就可靠么”

    “说这些,又有什么用,赶快给我把那些麻烦送出去……”

    “不行,现在我们的部帐,已经出现不明的窥探者,……更不能轻举妄动了……”

    “我们虽然拥立了可汗,但是可汗那里,可未必和我们一样的想法啊……”

    “谁叫那些拜火众,简直是猪,居然想通过扶持磨延啜动变乱,来兴盛教门……结果现在倒便宜了那些摩尼众……”

    “那些唐人怎么办……他们带来的人也不少,可是不容小觑的,我们至今都没摸透他们的底子……”

    “出使的这位唐国大人,可不同寻常,据说他是个西域通,虽然号称从来没有来过草原,但是对草原的一切事物,似乎了若指掌,他的军队,还在西南山地里的时候,就在训练士兵学习游牧人一样作战和饮食,……”

    “回到长安后,又派他的军队千里迢迢的进入草原和沙漠,轮流进行残酷的锻炼……他的军队里充斥了来自北方各族的勇士,战斗的时候用他们做眼睛和耳朵,没有战斗的时候,就用他们扮演敌人,来考验自己的军队……”

    “这位大人的野心,可不仅仅是那些河流边肥美草地和潜藏矿坑啊……他想把这大地上所有骑马的人,都变成唐人的奴役,想把草地上所有四条腿的生灵,都变成他的牲畜啊……”

    “他还在自己的家里供养白狼、白鹿和白熊……其心昭然啊……”……

    长安皇城百司,刚刚敲过退朝的登闻鼓,从丹凤门涌出来青蓝绯绿朱紫服色的人流,象被海绵吸水一样,消失在各种衙署的建筑群落中。

    某坐官署的静室中。

    “现在正是良机啊,卫伯玉在河西北路整理边防未归,梁疯子去了回纥,为了策应他高达夫也去了三受降城,只有一个韦韬,是要随扈去洛阳,……”

    “你以为河北挪粮赈灾案,主事者暴死御史行台,就那么轻易了结了么……天子之怒,不动而已,动若雷霆,伏尸百万,流血千里……少不得我们要争一争出路,不争可什么机会都没有”
会江陵 第四百九十二章 发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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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九十二章作

    热闹的招待会中。去看看小说网wwwcom。最多的是那些前来观礼或是见证会盟的各国使节,作为侍从的,则是我随军带来的少年亲事们。

    忙碌完一阵后,他们会站在不因人注目的角落里,一边闲聊,一边记录和分辨那些各族人等,这也是他们来草原上的功课之一。

    “十一郎,我们来回纥,就这么闲着,终日无所事事么……”

    一名少年亲事百无聊赖的牢骚道。

    “总府大人是怎么想的……”

    另些少年亲事附和道。

    “国之外交往来,你指望能生什么轰轰烈烈的大事,就算真有什么勾当也是秘密交涉,掩人耳目的多……难道还要弄的世人皆知?”

    作为领头的少年韦皋,顿时板起脸来。

    “没事当然最好,就当我们是出来的拉练好了……”

    “回纥已经答应派兵遏制叛贼西进,你还想如何……”

    “对了,大人打算向回纥借兵……”

    “什么……”

    “大人当初不是最反对这件事么……”

    “大人可没打算让这些回纥兵,留在大唐国土上……”

    “那么……”

    “这些回纥兵会借道庭州和坚昆,到葱北去……”

    “大人只是以大唐的名义,替可萨人雇佣回纥人出战抵御大食而已,”

    “所需费用。会在可萨输送到中土的物产中折算,大人只是做个过手的中保而已,毕竟两头相隔遥远,中间是北庭和坚昆各部,相互不熟……”

    “不过与那些杂胡不同,回纥毕竟是个大族,这次雇的不是整部整落,为了避免结团为患,是直接向那些小部招收散人的……”

    “那回纥可汗就坐视不理么……”

    “可汗为什么不肯,又不是借调他的帐中健儿,……”

    另一处所在

    “你真的是回纥王子……”

    我看着自助餐长桌前,狼吞虎咽的白登,双手并用不停的往嘴里填塞着,似乎口水都来不及吞咽。白狐狸皮的帽子,囫囵丢在一边。

    “如假包换……”

    他一边吃还一边出类似小狗一样的嘟哝声,几乎整个人要趴到桌子上去了。

    “唐人的东西,实在太美妙了……”

    如果不是牟羽可汗亲自介绍过,我很难想象这么一个饿死鬼一样的小屁孩,会是回纥尊贵的王族。

    要知道作为草原政权顶级统治者,可汗的子女,每个人生下来,就拥有自己的部帐、领民,以及随侍生活的奴隶和随从,年纪大一些的王子,甚至拥有一支数量不等的个人武装,如果是协助可汗处理国事的成年王子,往往也是一方封臣的大领主。

    怎么还会混的象他这么潦倒的模样。

    “为了吃你这一顿。我可是饿了一天一夜啊……”

    他又大大喝了一口特别调制的茉香奶茶,转眼就没了大半盏。我甚至很怀疑,他会不会顺便把这只雪白的钧窑薄胎盏,也给啃下来。

    “喂喂,你好歹是个王子啊……”

    有些心疼的看着象填鸭一样,在他口中迅减少桃糕、栗酥、核桃饼、什么的糕点,这些东西本身价值并不是多贵,长安的街市上都可以买得到,问题是,这可都是我临行前,家里那些女人担心我在草原上的饮食吃不惯,而连夜亲手赶制出来,用来消闲化腻的爱心小点心。

    既有小丫头的动物烤小饼干,也有阿蛮、初晴他们临时抱佛脚,找名师指点,烤制的炸蛋卷子,奶皮子糕,奶酥合子。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花样,积少成多,也够我撑上很长一段时间。

    当然出于一贯食品安全的考虑,小丫头做的东西。只限于提议策划,设计工艺造型的初级阶段,所有配料、加工过程,是由雨儿、红线她们代劳的。

    “父汗是喜欢我,可是帐中的其他人都不喜欢我啊……他们都去奉承大兄。说我不似王汗的种……”

    他突然抬起头来说道。

    “因为,我喜欢看书,喜欢听那些商人讲他们的经历和故事……”

    我这才觉,忽视了一个事情,相比那些回纥人,他是在太白了点,放到后世,那是腐女们钟爱的美少年胚子,不过在崇尚强壮和孔武,成年被风吹日晒的黝黑亮健康颜色的回纥人中,不免有些格格不入。

    与后世崇拜洋大人的风气不同,就像大部分胡人在大唐,也是属于最下等的人群,因此长安胡姬酒庐虽然多,但是始终上不得台面,只能面向市井人家的存在。

    虽然也有一些名人雅士,世家子弟喜欢流连其中,但也不过是出于猎奇的心理,平时包养招J玩玩可以,真弄回家去做姬妾,生下明显外族特征的后代,那就会变成整个上层主流社会的笑柄和家族的丑闻。

    而在胡人当中白种和黑种,这类与传统黄皮肤的主流人种差异太大的存在,无疑是最下等的。这种强大的审美和趣味,也不免影响到回纥之类的地方。作为这个文明圈的最顶层。一个长得象唐人的王子,或许会得到推崇和祝福。但是长得象白夷塞种的王子,就是属于非主流的异类了。

    草原上虽然崇尚武力过于出身,但有时候血统和渊源也很重要,就像回纥王庭,对号称白狼突厥的阿思布家族,充满戒心一样,而历史上那位突骑师可汗莫贺达干,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袭杀唐廷任命的十姓突厥的大可汗,同样是忌讳金狼家族在草原部众的号召力。

    象他这样没有什么娘家和部族背景的王子,给个优裕的身份养着,准备为部族的利益进行盟质和联姻的工具。

    “大人能告诉我,去了大唐以后,会怎么样……”

    “当然比这些更多好吃好喝好玩的,还有无数漂亮的女人……”

    我看到他眼睛一亮,不由叹息,草原的继承竞争,可要比中土残酷的多,为了确保没有潜在强力的竞争者,杀光自己的同辈兄弟,也不算稀奇。

    像他这样没有强力背景的番姓子弟,被送去联姻或者交换人质。或许算是比较幸运的。

    一般情况下送到长安的质子们,会被朝廷用官职和头衔,圈养起来,然后待成年后从远支宗室里,给指配一个妻子,在唐朝繁衍生息下去,只有在每逢大朝的时候,作为皇帝的仪仗,出现在接受各国朝拜的公众场合上。

    其中某些人,如果运气好,遇到部族中生动乱。原本的继承人叛乱或被杀,他们就有可能在唐朝大军的护送下,回到自己出身的地方,继承祖上的基业和遗产,成为亲善朝廷的新一代领。

    却看见杜佑匆匆走到我身前,低语道

    “玛格回来……”

    出使回纥,考虑到回合中复杂的宗教信仰情况,我也带上这个信奉拜火教,又投靠我家的安息人高手,利用他们的信仰和身份做一些事情,现在显然有所结果了。

    “你是说,这些回纥拜火众,和窥探我们火器的那批人,有所关系么……”

    片刻后,我坐在内帐中听取他的回报,沉思了起来。

    “为什么……”

    “因为……”

    玛格面有难色的看了看我的表情,小心翼翼道。

    “他们传说,大人早年在西域时,窃取了圣火的秘密,将其制成杀人无数的兵器,亵渎了圣火……因此万物之主胡马拉,八年前在长安用火球,降下了启示……”

    我彻底无语,这些宗教疯子还真能瞎掰,我明我的的燃烧弹,关你们什么屁事,难道是因为火油的普及,戳穿了拜火教那些装神弄鬼的把戏……

    等等,八年前天降火球,我忽然想起来,那不正好是我的飞机坠落到这个时空来的时候,真是他**该死的巧合啊。

    “不过西域总坛那些人突然出现在长安,却是另有任务,乃是夺回失落的圣物……窥探军器监乃是稍带的……”

    玛格又道。

    “什么圣物……”

    我心中有些奇怪的感觉

    “这个属下就不清楚……只知道与天现的火球有关……”

    “……”

    我愣了下,难道还有人得到我那个世界的遗产么,这可不是个好消息啊。

    “枢密大人,侍御史王翊求见……”

    门外通高声报道

    “他来做什么……”

    我对使团中的某些人不爽。却是因为历史上一桩公案,叶护死后,叛军再起河北,朝廷的兵马捉襟见肘,结果某些人以预防本朝武人势力做大为由,主张邀请邀这位牟羽可汗南下助战河北,这位侍御史王翊,就是其中之一。

    结果这位牟羽可汗见所过州县残破,人口凋敝,顿时戳穿了昔日宗主上国的纸老虎面目,回纥人开始轻慢大唐,这个苦果甚至让历代皇帝品尝了数十年。

    而后世我所读到的历史教科书,为了某些特殊的政治需要,无不是以回纥入唐作战,来证明维吾尔人和汉人的身后友谊悠远绵长,却根本不提之后,回纥人窥视大唐虚弱,挟助战之功,勒拿索要,无所不用其的事情。

    甚至勒索出一匹马换四十绢的天价,如果朝廷拿不出,就放纵部落最近越境来抢,回纥人横行于长安,杀人越货,有司不敢拿,以至于那些栗末什么的别种胡人,也冒充开始回纥人,欺行霸市,横行街坊,变成唐朝最大的麻烦。

    虽然我不至于因为这个时空,未曾生的事情,迁怒他们,但也不会特别亲近,他们也识趣的不会来烦扰我。这位侍御史王翊,出身富平王氏的郡望,属于太原王的别支,理论上更是疏远我的对象。会盟完了突然跑来找我,什么意思。

    “说有极为紧要的事务要请示大人……”

    门外的虞候回答道

    我想了想,还是让人传进来。

    “怎么回事,赶紧说吧……”

    跟着王翊进来的,还有一个回纥贵姓打扮的男子,不由多看了几眼。

    “他又是什么人……”

    “察事厅正字一号,兵部员外郎归崇年,参见枢密大人……”

    王翊没有开口,那名回纥人却突然说话了……

    “察事厅,来的正好,难道你嫌死的不够舒服么……”

    我嘿然起身……

    “来人……”

    “且慢……”

    侍御史王翊赶忙出声。

    “小人虽然身受察事厅之职,却不归李大公共所辖……”

    回纥人归崇年赶紧接口道。

    “那么,你是上皇的人喽……”

    我喝退门外聚集过来的卫士,走到他面前。

    “有什么可以证明你身份的……”

    “这是我的告身和印信,王大人为我的联络,此外兵部梁尚书,亦见过在下……”

    他拿出几样东西,又抛出来一个更惊人的东西。

    “小人还是叶护大王子的帐官……就已经直接受命大唐天子的……”

    “什么……”

    我悚然一惊……

    按照他们透露出来的东西。

    回纥王太子叶护之死,居然与前朝肃宗皇帝的布局有关,这可是个天大的八卦啊,叶护英武爽朗,有早年随乃父东征西讨,军中颇有人望,来大唐后也是功勋卓著,虽然是客军但是在朝中人缘也不差,皇帝甚至让太子小白和他结拜异性兄弟,居然会……

    不过这也不是不可能,这么一个英武强干,又相当熟悉大唐的人物,对回纥国来说意味着这么,不言而喻,……不过这个牟羽可汗,却是个意外,相比其他王子,除了次子的身份和相对显赫的舅家,之前并不怎么出众……本来是打算让回纥乱上一阵,然后大唐以上国身份干预介入,平息事态,选出一个相对弱势的新汗,这样固然回纥重新对唐归心,也变相的给削弱了,可为一举多得。

    听起来是一个相当周密的疯狂计划,不过什么计划环节一过多,周密就未必谈得上了。看看现在这位牟羽可汗,就知道了。

    我心思乱糟糟的想了一阵。

    “那你更不应该活在这世上了……还敢来见我……”

    我第一个反应是。不论真假找人把他灭口了一了百了。

    “当初接下这个任务,小人自然不敢奢望苟全己身,只是为大唐效力这些年,实在有些东西割舍不下……想托付给大人……”

    “哦……”

    我脸色缓了缓。

    “你还有什么东西好交代……”

    “大人……”

    帐外通报道

    “又怎么了……”

    我有些不胜其扰的捏捏额头,让人带他们下去。

    “白登王子出事了……”

    却是正在海吃好喝的回纥王子白登突然脸色难看,口吐白沫,在地上打起滚了。

    “是吃坏肚子么……”

    我看着脸色萎靡的白登。

    “枢密大人,请借一步说话”

    随军的医官跑过来,脸色凝重,小心翼翼对我的说

    “白登王子貌似被下毒了……”

    “什么……”

    我大吃一惊,有人在唐人使团的宴会上下毒。

    “不过好在他吃的太多,大部分毒物被积压在食物里吐出来,暂时无碍了……”

    我深深皱起眉头,就算最后没有成功,也给这次会盟蒙上了一层阴影。我隐约嗅到这里头阴谋的味道。

    还没登我下令追查,随后又听见左贤王白兀罗求见,我心道,好快的动作啊,难道我这里有内线即时通风报信。

    “董突死了……”

    左贤王白兀罗脸色郑重的道。

    “董突是谁啊……”

    我楞了一下。

    “就是昨天人市上与大人冲突的那位……今早被现死在帐中,据说是重伤不治……”

    白兀罗苦笑着说。

    “他的亲众已经闹到可汗哪儿去了……”

    “那又如何……”

    “董突好歹是先王的兄弟,还请大人移步王帐
会江陵 第四百九十三章 错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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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龟兹国故地。去看看小说网wwwcom。正是麦浪万顷的收获时节,站在安西都护治所的伊逻卢城上,放眼望去,满山满坡都是金黄的颜色,道路上蹒跚满了踏上回程的商旅和输送粮草的车队。

    安西都护府最盛时,以龟兹国所在的库车绿洲为中心,在于阗以西、波斯以东十六国,设置十六都督州府,统辖八十个州,一百一十个县,一百二十六个军府,并在吐火罗立碑记述此事。

    北庭都护府设立后,管辖原安西大都护府所辖天山北路、热海以西的西突厥故地,安西大都护府只管辖天山南路、葱岭以西的地区,以抵吐蕃对丝绸之路的北侵。期间版图,几经演变,在高仙芝远征恒罗斯前,再次达到一个顶峰。

    所谓安西四镇,就是建立在西域高昌、龟兹、疏勒等被唐人征服四个最大最古老的国家的基础上,以绿洲展出来的一连串大小城市和人口聚居区。

    经营的经年日久,其中唐人的移民和军人。再加上他们与土著通婚的后裔,也有数十万之众,形成一个独特的文化群落,他们又通过不断的屯垦、畜牧、通婚辐射出去,成为大唐影响和掌控西域的核心力量。

    光是龟兹过的故地,就号称有大小七百余个城镇。作为大唐在西域五个征税点之一,龟兹镇也向往来客商收取铸币、生丝或棉花等实物关税,以供四镇军民所需。

    建立在汉代龟兹王都延城基础上的伊逻卢城,也是安西最大的城邑之一,周围五六里,其城三重,逐级而上,最高处的旧龟兹王宫,也是安西都护的府邸,隐约还有当年《大唐西域记》中,“形容壮丽,焕若神居”的痕迹。

    北面极远处的豆垄和黑麦,已经被收割了大半,至剩下一些浅色的缺口,而在这黄金色大地的东部边缘,还有一些紫、白相间的颜色,和畜群的身影。

    那是大片的苜蓿田,这种作物对土地肥力要求不高,却比草料的营养价值高得多,牲畜更容易育肥长膘,因此自从西南联合商社,推行小额拓荒借贷以来。从云中、河西、到北庭,那些边军的堡寨和屯点周围,种满了类似的东西,能够蓄养的畜类数目了翻了翻。

    南面的库车河蜿蜒而过,在那些不够平整的狭小地块中,则种满了葡萄、石榴、胡桃、胡麻,间杂着自西汉西域长史府以来,流传下来的“汉人渠”和土台烽燧。

    西北面群山中,则散布着西域之地,赫赫有名的冶炼点,彻夜开工的火光,哪怕在在最黑的夜晚,也能够一目了然。

    “据说枢密大人经营边军很有手段,兴修水利河渠,大力拓展商路,以矿产货殖之利,扶持屯边,推行新良种和农事,鼓励蓄养禽畜,至诸军、城、镇、戍,逐渐仓禀丰足……所需输粮日益减少……”

    “边军日益自足。那些边境上的外族,日子就不好过了,这代表他们拥有更多的活动范围和机动时间,吸收和养活更多的人口……来打击和扫荡那些潜在的敌对势力……”

    “看到镇军和屯户,兵精粮足,那些部众和藩国的领们,也自然安分下来……”

    带着大量军民长途跋涉,穿越热风沙海,到任的有一段时间的安息都护郭析,这几天几乎没有停歇过,每天呆在都护府里的时间,包括饮食起居,处理公务,几乎没有过两个时辰。安西四镇长年缺乏主官,而积累来下的问题和事项,几乎是千头万绪,他连吃饭行路都在听取公文。

    刚刚检视完新来军民的安置情形,不顾困顿疲惫,又走上土坯包石的城头,一边巡查城防,一边听取当地留守官吏的报备……

    既然主官不肯停歇,那些前来述命的官员佐吏,也只好奉陪到底,跟着一起到处奔走,好在安西本来就是艰苦之地,倒也没有中土内地那么多花巧功夫。自从几番情势危急,出了那些有门路调离本地,或是带着积余的身家出奔,剩下来的都是比较死心眼或是无处可去。而相对踏实之辈。

    自从安西军内戍,四镇空虚,时间一长,那些胡众也变得蠢蠢欲动起来,虽然无法打出公然对抗的旗号,但是袭掠商旅,抢夺牛羊的事端和动作,却是愈演愈烈,全靠留守的带着仅有的一点人马四出扫荡,以铁腕扑灭那些试探,勉励维持着明面上的强势。

    但是随着大唐在西域最亲善的藩属,拔那汗国内乱,安西都护府,甚至无力干涉,也让人瞧出了安西四镇的虚弱,几乎酿成大祸,直到一只强援横空出世,这只由众多商队护卫临时组成的人马,协助宁远王子,铁腕镇压了国内的教门之乱,累如危卵的局势,才算稍稍松了一口气。

    安西的军民们,也知道了自顾不暇的大唐朝廷中。居然还有强力的权势人物,在关注着他们这些数千里之遥的域外军民,鼓舞振奋。然后是络绎不绝的商队,以及商队带来的种子,技师、匠人,从附近部落中购置的牛羊和认可,还有一些数量稀少,却威力巨大的军械,靠着这些数量不多,却相当持久的补充下来,安西军民总算熬过了那个最艰难年代。

    突然郭析的脸色。微微一变,远处的土台烽燧被点起,然后青黑的狼烟,逐渐连绵成一片,随后一小撮擎着火红大旗的骑士,象火苗一样出现在金黄色的地平线上。

    “是胡儿血……”

    扈从中有人喊了出来,却是一些稚气未脱的少年人,眼中闪烁着憧憬与神往。

    血红的战旗,天下之大,却只有安西军这独此一家专利,乃是天子特授安西历代军将杀伐开拓武勋和荣耀的象征,由于安西军手上沾染了太多外族的血,因此他们的战旗,也被称为胡儿血。血红战旗飘摇的地方,就是给那些那些外族死亡和噩梦的所在。

    然而红旗出现的本身,这也是一种战争的讯号,郭析叹了一口气,难道安西好不容易情势有所好转,却又要开战了……

    我一行没走出多远,就现前方被众多回纥人堵住,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盯着我们。

    左贤王白兀罗怒容满面的上前交涉,怒吼了几声,那些看起来有些群情激愤的回纥部众,顿时退后了几步,声音也小了许多,看起来他在回纥人种还是颇有影响和威望的。

    白兀罗转身向我们招手,却被一只后方飞出的流箭射倒,然后那些回纥人大叫起来,纷纷拉弓操刀冲上前来。为的一名苏尼(将领),高举起从左贤王白兀罗身上拔出的箭只,嚎啕大叫起来。

    “大人快走……”

    “他们在喊什么,……”

    “他们说是我们的箭,杀死了左贤王……“……

    “出什么事了……”

    正在和莫贺达干等人议事的牟羽可汗,突然听见帐外的喧闹声。随后帐子被推开,压着一干灰头土脸的回纥贵人,

    “这些人阴谋反叛大汗,已经被我拿下了……”

    “莫贺。难道这就是你的对策么……”

    牟羽可汗脸色一动,

    “达夷里,这是怎么回事……”

    莫贺达干脸色变了变,怒喝道

    “难道这不是尊上你的命令么……”

    那名将领,脸色也楞了下。

    “是您派人送来可汗的金批啊……”

    “什么……”

    突然外围一阵惨叫声,那名将领转身冲出帐外,却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抛回来,砸到一大片陈设,却是泊泊流出血来,再没有生息。

    席大都督合胡禄,带着众多回纥贵姓,从破口走进帐来,其中赫然有几位内相和外相。随后是涌进来占满左右的士兵,人人都裘袍下穿着铁制铠甲,赫然是新成立的中护军。

    “谋逆的人……”

    莫贺达干拔刀踏前,挡在可汗身前高声道

    “鹘卫呢……”

    “鹘卫大都已经奉可汗之命,去拦阻弹压那些冲击唐人使团驻地的部众了……”

    合胡禄身边一个护军千户,突然开口道。

    “合胡禄,这是打算废立你们刚宣誓过的汗么……”

    看到他们,牟羽可汗突然冷静下来……

    “当然不敢……”

    合胡禄微微一笑道

    “大汗当然还是我们的大汗,只是臣下有些不情之请,还请要请大汗恩准……”

    “现在左、右杀的大人,都不能理事了,拔揽将军正在处理那些外姓部众的骚乱……左右厢的十箭部落,暂时由右贤王车泥失大人安抚,已经退出二十里之外警戒……”

    “你这算是威胁我么……”

    “不敢……我们所在一切,都是为了大汗和回纥……”

    他挥了挥手,一群哭哭啼啼的女人和孩子被押出帐去,只有仆固可敦,稍稍平静一些,只是看了丈夫一眼,就被推了出去。

    “请大汗安心和他们在一起……等待事情结束就好……”

    他走出来,一名回纥贵姓

    “白登已经在唐人的营地里,怕是个麻烦……”

    “没关系,有人告诉我,他们已经得手了……”

    王帐之外,一些信奉摩尼教的人,被拉到王庭边上,成排的砍倒,堆在一起……

    “这些回纥人,都是死心眼么……”

    我看着营地外,黑压压的人头,狠狠呸了一声,

    “这事明摆是有人朝我们栽赃……”

    一路冲回营地,并没有受到太多的拦阻,轻松的让我有些错愕,然后是就现并没有这么好的事情。回纥人包围了我们驻地的三面。我不由叫声晦气,老子真是被围攻的命么,怎么走到哪里,都被人围攻。

    正在腹诽中,

    突然那些拦阻的回纥骑士,似乎听到什么命令,有些不知所措,但最后还是让开,放下武器走到一边。显然回纥内部出什么问题,然后那些回纥人鼓噪起来。

    “怎么会这样……”

    留在营地里的仆固达干,突然脸色大变,负责翻译的司员,也脸如土色,结结巴巴的说。

    “国师以邪术害死大亦斤卓罗底里,回纥可汗已经宣布摩尼众为妖邪禁法,全国搜捕……”

    见鬼,我更加肯定,我们是被卷入政治阴谋了,真是流年不利,跑来会个盟,也会遇上政变,我很想对那些回纥人喊,我是来打酱油的,无视路过就好,何苦如临大敌的堵在那里。

    “这是不可能的大人……”

    杜佑似乎看出我的想法,开口道。

    “回纥人不可能无视我们这数千兵甲的……最稳妥的办法,就是围着我们,让我们什么事也做不了”

    这是,那些回纥又出现新的变化,他们在几个衣冠华丽的回纥贵族的带领下,向什么大喊大叫起来起来。

    “他们叫什么哪……”

    “他们在喊,交出回纥的叛臣,说我们包庇了拭杀老王的叶护同党,还诱拐囚禁了可汗最心爱的白登王子,作为人质……”

    “否则,将用血来清洗我们的营地……”

    “该死……赶紧把人给我带过来”

    “大人,不好了,侍御史王翊大人死在帐中,看押的那个人,也不见踪影……”

    “什么……”

    我顿时明白了许多东西,什么肃宗皇帝的布局,这却是个陷阱,经手这件事的人,真是身份已经难以考证了,但是作为登里可汗通缉的罪魁祸之一,他却出入在唐朝使团的营帐中,在多种因素的作用下,酵出难以想象的东西。

    再加上回纥国中,某些势力的煽风点火,不管如何,这个黑锅就已经先背上了……

    王帐,合胡禄为的一群回纥人也在烦恼。

    “一群蠢货,怎么会把唐人牵扯进来……”

    “我们只要把那位枢密大人请来做客,让他们投鼠忌器,不敢妄动,拖上一段时间,待到尘埃落定,再做处置……”

    “究竟是谁煽动那些部众去拦阻唐人的使团……”

    “现在我们不得不分出足够的人手,看着这些唐人……”

    “蠢货,蠢货,我们不是应该等他们上路了再下手么……怠敌松懈半道而击才是我们擅长的,你现在叫我们的健儿去攻打唐人最擅长的营垒,……我们连像样的器具都没有……”

    “来不及了,拓揭军各部,已经开始攻打唐人的营地了……”……

    壕沟和栅刺前,短短时间,就堆满了那些自冲击回纥人的尸体。虽然都是一些乌合之众,但丝毫不能让我安心,总觉的有什么危险的东西,在觊觎着我们。

    不知不觉中,营地周围的回纥人,已经换了一批,看着绵延在新立营帐中的羽旌,和奇特的鼓点。

    “居然是拓揭军……”

    仆固达干惊呼出声。

    “他们不应该留守在富贵城么……”

    回纥的武装力量,基本上由三个体系组成。即侍卫之士、控弦之士和拓揭。出自《周书突厥传》云:‘侍卫之士谓之附离,夏言亦狼也;盖本狼生,志不忘旧。‘。

    侍卫之士,就是可汗的扈从队伍,它原为王姓氏族的亲军和部落质子,故取名‘附离‘。这批人祖上在创业时代有过汗马功劳。立国后其地位必高于一般军士,他们的后代以小姓部落领的身份,继续世代向可汗服役。

    但是这些‘侍卫之士‘人数毕竟不多,回纥可汗单靠少数亲兵是不足东征西讨的。那么军队的主体大部

    分是由众多附庸部落提供兵员构成,这种军队称为控弦之士,意为能够拉弓放箭的男人,也是士兵的基本要求。比如左右厢五咄陆、弩失毕管辖十箭部落一个梯次,回纥内九族一个梯次,外九姓的部落又是一个梯次,服兵役的义务是游牧人的经常职业。

    而拓揭就相当外族的雇佣军,中原人也叫做义从。如果说突厥时代的拓羯来自哈密(伊吾)和罗布泊(蒲昌海)的粟特聚落,那么参与安史之乱的拓揭,则出于鄂尔多斯南部的‘六胡州‘(鲁、丽、含、塞、依和契州),而回纥所属的拓揭军,则来自靠近西域的一代坚昆、莫啜等地。

    “是黄姓突骑施部……”

    自后突厥突骑施最后一任白眉可汗身死后,就宣告灭亡群龙无,陷入黄姓和黑姓的纷争内乱中,出了享有宗主名分的大唐外,回纥也乘机收伏了不少地近的部落,甚至还有一些部落,则投奔吐蕃、大食,……

    数千里之外

    弄吉蓬头垢面的站在同样肮脏的人群中,麻木而呆滞望着高耸的城楼,烟熏火燎的残破城墙上依旧顽强飘舞着守军的旗帜,只有手中紧握的陈旧武器,稍稍能带给他一些安全感。

    就如吐蕃流传下来的歌颂先王的六字揭句赞歌一样,(松赞干布)大王有六柄宝枪,他们又是大王的眼睛和盾牌,伴随着大王冲锋陷阵,追逐着死亡和武功,每个人身上的每道伤痕,都代表着一个出生入死的故事,直到征服象雄王的战争,象雄人的凶猛,让锋锐的宝枪折断了四柄。

    弄吉的家族,正好就是这四柄宝枪之一,作为忠勇的报酬,被分封在雅砻的土地上,世代守卫先王的陵寝。少王的到来,让这些不甘寂寞的守灵家族子弟,看到了重新回到红山宫的希望,在当地贵人多哦帮助下,少年赞普轻易的清洗了身边马向派来的人,将部众和强壮的娃子变成一只军队。

    但是很快他们就用血证明了一个残酷的事实,

    在马向经营数十年的权势面前,少年赞普的反扑,就像向狼群咆哮的幼獒一样无力,匆匆召集起来的数千名忠于王姓的义兵,护送着少王有惊无险的杀出雅砻,却现沿途的士兵和粮草,早被马向征调一空,缺少补充的王军,只能靠不断裹挟那些卑贱百姓,来保持前进的步伐,他还记得,在掌握举国大部分军队的马向面前,纷纷逃亡和四散的那种绝望和无力。

    当着脸色苍白的少年赞普的面,上千人的人头落地,罗些川的河水,被抛弃的尸体染成红色,个别通风报信的叛徒,得到荣耀和身份。而他这些贵姓的子弟,作为蛊惑少王作出不当举动的代价,虽然被免去死亡,却被剥夺一切领地和身份,以战斗奴隶的身份,站在大军前驱的序列中。

    随着马向宣布了少年赞普,御驾亲征的消息,马向预先集结的大军象开闸的洪流一样,裹挟着众多的人口和辎重,势如破竹一般滚滚越过了青海,直到这座城下,才遇到真正意义上的抵抗。
会江陵 第四百九十四章 诡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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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人无百年之汽运啊。去看看小说网w-W-w7-K-aNKanc-o-m。所以他们只争朝夕……”

    “什么是汽运……”

    “这个气运包括了许多东西,比如历代天子大治的恩泽,百年盛世积累的人心和财富,可以延泽教化万代的文字和书志等,……甚至是对身为大唐子民的自豪感荣誉感和归属感,也可以算作气运的一部分……,正是因为这些东西组成的气运,才维持了大唐即使遇到天大危难,也有无数能人志士,为了心中的大义和正统,前赴后继,而不惜己身。

    但是如果君王不肖,奸佞四起,百姓苦苦挣扎于水火,而见不到希望,不得不暴动四起,这个王朝气运也不断的被消减直至灭亡,直到革旧鼎新,推陈汰弊的新朝确立,才形成新的气运。

    而胡人上无可以承载前年的悠久历史,下无绵延万世的文化。不过是马粪中抗争出来的一时豪强,虽然可以强横一时,却也没有足够维系本族传承的积累,就泯灭与历史。因为他们没有多少让后人自豪,并努力维系,位置奋斗牺牲的东西。

    象我唐人,前有强秦之暴,后有大汉雄风,是以虽然一度受制于五胡乱华,屠戮沉沦于胡种,却始终有无数志士健儿,追逐自古华夏的荣耀和武功,以祖宗先人为榜样,奋死抗争,终将鼎柞,复归汉家。而那些雄踞一时的胡族呢,早已化作历史的灰灰。”

    汴州,时任河南转运使的许远坐在城楼上,一边望着往来不绝的漕船和民夫,一边听着已经是枢密院河北行粮院的李萼,念着着两学内部行的新刊上,特别被重重的划上这段落。

    偷偷暗自苦笑道,也只有那位大人,敢就国数气运之类的东西,做如此惊人之语。

    “你们那位大人,这回可是给我找了个天大的麻烦啊……”

    河北道,作为朝廷近年来改制划道的受益者。主要是颜真卿为的柱臣派,和守城专家为核心的稚阳党人,他们在朝廷新规划的政治结构中,占据了不少重要位置,隐然过那些以乡党、门阀为背景的传统势力,作为战乱中新兴的政治势力,他们在政治格局中相互联手合作,又在体制内争取更多的资源而相互竞争。

    “大人说了,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这些事儿背后,本身就有些不同寻常的东西……”

    许远摇了摇头,现在河北道上下官员,都在怀着各种心情,迎接已经启程的圣驾到来。但是他却摊上这么一件事。

    真实历史上的河北,远要比关内更加惨烈的多,这里本来就是最靠近安禄山起家叛乱的核心地区,不断有官吏士民举义,又不断的沦陷,让原本原本人口稠密的望要之地死伤惨重。叛军为了以儆效尤,每每破城后,杀光男子老幼。只留女子随军岬玩,

    而官军为了防止叛军裹挟百姓做大,又到处抓丁充军劳役,几乎把地方上的成年男子全部抽光,特别在官军邺城之围大败之后,河北更是沦为拉锯的重灾区,官军视河北为敌境,再加上朝廷财计艰难,开不出足够的犒赏,纵如郭李这样的名帅,也开始默许部下纵容烧杀掳掠为士卒酬,

    结果这么一拉锯就是长达数年,待到史思明也被评定后,河北官民又面临着长期田土荒芜造成的大饥荒,再加上常年水利河道失修崩坏造成的大面积水旱灾害,太多的死者无人掩埋暴尸荒野,又引了持续的瘟疫,以至于战后人口,在很长一段时间内继续不升反降。从河东到河北这些原本人口最稠密的地区,千里渺然无人烟,骸骨累累满载道,甚至为鼠兔狐穴。

    这个时空位面,由于历史的变化,原本千里无人烟的惨况,改善了许多,随着南逃的百姓纷纷来归,裁汰士卒的安置和各地新式府兵的建立,虽然还不及全盛时期人口的三四成,却也有几分回复旧观。

    但是河北的那些胡人的日子。就不大好过了,抄家没族,驱为奴役,算是客气的,不分老幼,挑枪尖而戏杀之,也比比皆是。连朝廷派来的官吏,也不好过多干涉的情形下,要在这一片仇胡杀胡的大潮中,逆势而行,饶是他有偌大的抱负和企望,也不得不三思而行。

    “大人一贯主张,夷入华夏则夏,这却是事关国家气数的……”

    “胡人无百年之气运……”

    数百里之外的洛阳,圆壁城中的一所宅院,也有人拿着这份刊物在叹息

    “饶是一番义理,偏偏是站在我们的对面,可惜了……”

    “那先生的意思是……”

    “升龙道和杀胡世家……早就没有这个东西了”

    “只要我们说他有,它就会有……”

    “如今朝廷依旧重用胡儿,充斥高位,不思得失教训……”

    “为天下百姓计,我们也必须有所行动,让天子重视……促成朝廷上下纠正这个偏差”……

    色楞河下游的回纥王庭

    伴随着飞舞的残肢断体。弹跳的石弹,在涌动的列阵里砸出一条血肉狼藉的不规则轨迹。最前排的冲的最凶最狠的士兵,象被风刮过的多米诺骨牌一般,顿时掀翻了一大片。

    “放低……再放低”

    “省着点用……”

    奔走忙碌的营地中,一些刚换下来的士兵,正在疲惫的喝水,小心的保养自己的武器。

    棒肉,就是把整块的牛羊腱子肉,铺上葱、蒜、椒、盐、酒蓼、孜然、肉桂、丁香等佐味香料,用木棒反复叠打成一张薄薄的肉皮,然后晒干贮存或直接食用。也是便携的军队口粮之一。可以象纸一样的折叠起来。

    我狠狠的将一大块棒肉,咬在口中,就像是咬敌人的血肉

    “这些回纥人到底想做什么……”

    驱使普通回纥部民来冲阵,承受消耗火力,然后再夹杂以相对精锐的拓揭军,寻机突破。

    连我也看出这事情不对,那些部民缺少组织和秩序,根本就是用来守军实力消耗地炮灰,很有一股借刀杀人的阴谋味道。要知道到现在,真正意义上的回纥军队,连个影子都没见到。

    如果按照这个程度的攻击,坚持上十天半个月的,上受降城的援军一到,就可以打道回府了……

    白色的连帐王庭中,跪倒一片被捆绑的人。

    “合胡禄,你这个狼崽子……”

    “该死的逆乱者……”

    “骗子……”

    “狗贼……”

    那些被攻破营地,被抓到王帐前来的各姓头领们,看到他纷纷激动的叫骂起来,夹杂着少量的求饶声。

    “你以为挟持了大汗,就可以一手遮天么……”

    其中只有一名老者冷冷的看着他突然出声道,赫然是已经“身亡”的卓罗底里。借助董突之死,煽动那些族人围攻唐人的营地,再乘他们的营地空虚,突袭杀光守卫,抓走留守各部领。这一切都是一个来自王庭的连环圈套而已。

    “苍鹰的血脉,可不会屈从你这样的叵测之徒……”

    “放心,你们都会有一个足够壮烈的死亡……”

    合胡禄不以为意的微微一笑

    “只不过是为了替董突讨回公道,而不幸死在唐人手中而已……”

    “你……想让回纥四分五裂么”

    卓罗底里

    “各部的百姓……不会轻易被你蒙骗的”

    “是不是在想你营帐中逃出去的那些人会替你报仇……”

    合胡禄突然开口道

    “放心,现在他们现在都应该埋在土里,哦,不应该说都,至少你最信任的那个尼里会逃回去,成为新的领,带领你的部众向唐人血债血偿的……”

    “相信他也会好好照顾你的妻子儿女的……”

    合胡禄一挥手,走上一排士兵,持弩扣,将他们齐齐射倒。

    回到王庭议事大帐。血腥和污秽沾染过的地方,都被清理掉,换上新的毡毯和壁挂,一干参与宫帐质变的贵姓头领,早侯其中一边等待消息,一边低声商量着什么,看到他纷纷凑上前来汇报道。

    “色烧部和那烧部,已经压制了左厢的五箭……右厢的五箭,还在和拔揽将军的护军对峙……”

    “本地的白当、拔罗等十一部已经向王帐送出了质子和射雕手……”

    “鹞鹰队已经确认……离我们最近拔骨野部的人,已经回到他们领地,正在圈赶回牛羊,准备过冬,目前没有其他的举动……”

    “那些唐人到底带了多少火器啊……”

    紧随他的后脚,一名被烟熏火燎的面目焦黑的将领愤愤的走进来。

    “谁还敢说这些唐人没有图谋……只是恰巧被卷了进来,人家早备好了……”

    “可汗太怯弱了,明明可以从唐人那里要到更多的东西,却为了巩固他自己的位置,而与唐人勾结起来……”

    “闭嘴……”

    合胡禄顿时脸色一沉

    “叶护回归之夜的宫帐之变,你觉得我们的可汗,一点都不会计较么……”

    “什么……”

    “虽然他为了自己的正统,断然不会替叶护翻案,但是不等于就不会对老汗之死,心存疑虑么……”

    “这些日子,可汗摒弃拜火众而引入摩尼法,甚至不吝国师之位,用自己的亲帐兵,补充鹘卫,又挑选十箭的健儿另立护军,把仆固家的人大肆引进宫帐党人要职,……你以为他是在打算什么……”

    “那些唐人带着数千兵甲前来,未尝没有呼应外援的意思……说不定就是可汗与唐人的密约”

    “若是与唐人的会盟成立,可汗得到更多的威望和援助,你以为他还会倚仗我们这些元老么……”

    “叶护之变后,我们需要一个强大的敌人和振奋人心的胜利,让各部涣散的人心,重新凝集起来……”

    “对付唐人的使团,虽然有极大的风险,但也有极大的转机啊……至少在唐人的朝廷中,有人愿意帮助我们,并不希望使团完好回去的……”

    合胡禄对着帐中一干人,意味深长的道

    “再说,与唐人背盟的,只是可汗而已……”

    “大人……他们到了。”

    却听到一名侍从的通报。

    合胡禄走到一个大帐内,赫然是那些在回纥活动的栗末大商,见了他赶忙围了上来。

    “胡禄大人,你要的牛羊和兵器,还有财货。都送过来了……”

    “我代大汗谢过圣教和列位的义助……”

    胡禄稍稍回礼。

    这次变乱中,这些回纥中的栗末大商,可是出了大力的,他们在幕后利用自己的人脉奔走联络,按照号召那些失意的拜火众,拉拢王庭中那些摇摆不定的中立势力,收买那些立场暧昧不清的拓揭军。

    “圣火在上,一切都是为了教业……”

    那些栗末人也纷纷回礼七嘴八舌的道

    “我们也是情非得已啊……”

    “那些唐人实在太咄咄逼人了,”

    “不但挑拨中土的兄弟姐妹与总坛离心,还用强权与暴力,凌逼侵并我们族人的营生,让好多世代经营的家业,每况愈下几乎没了活路……是可忍孰不可忍……”

    “如果不是是在没有活路……”

    听到这些话,胡禄也不过在心中冷笑了一下,天下之大,无非利字最大,这些栗末人长期把持商路,却被唐人引入众多的竞争者,排挤出好像传统领域,现在唐人甚至把触角深入到草原中来,显然并不是什么人,都甘心与那些唐人妥协合作的。

    不过这些都不要紧的,只要他们肯按照内定计划出力,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就可以了,至于那些利润丰厚的承诺,也要有力量来实现,虽然金钱可以收买很多东西,但关键时刻,只有实在的力量,才是真正决定性的因素。

    “我们在高地的同族,还送来一个消息……也许对大人有所帮助”

    其中一名栗末人,又拿出一根骨节折成两段,露出一封帛书。

    “哦……”

    合胡禄看到其中的内容,突然大笑起来。

    据说沦陷在王帐中的唐人使团成员,礼部郎中苏芮,也正在狭小的帐子里,想一只无头苍蝇般,焦急的度着步子,等待回纥人的回应。

    苏芮的家族,在三代前也曾经是位列三省的名门,不过在长安像这种成为过去式的名门之后,一抓就是一大把,因此他很小的时候,就因为担负不起长安昂贵的生活成本,不得不随母亲搬出长安的官宅,投奔舅父魏仲犀家生活。

    毕竟是名门之后,有家门出身的底子,又深得魏仲犀的赏识和提携,随着魏仲犀的地位水涨船高,他也重新回到了长安,成为礼部下的一名小吏,在舅父家的的打点和援应下,逐渐爬到品官的位置。国家蒙难,乾元天子立朝于西北,他也成为最早投奔的官吏之一,拜在从龙五大臣杜鸿渐门下的得力干将,参加了多次外事活动。

    当时好景不长,一向抚养如父的魏仲犀,却因为派系之争不名誉的被杀,而对头的势力是在太大了,依靠杜鸿渐的庇护,他才逃过追究,后来杜鸿渐也倒台了,他失去强援,不得不攀上另一个靠山,才保住自己的位置。

    直到出使前,靠山突然派人找上他,点名推荐他一同出使……

    “不要小看世家门阀的力量,哪怕是一个看起来已经衰微的门阀……世代的积累,让他们触手伸的更长更隐秘,拥有更多起复的机会,也更难被彻底打倒……”

    “在强大的风暴只能摧毁地面上的枝干,却未必能够将地下的东西连根拔起……”

    同样的话,还历历在耳边。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突然一个回纥人推开帐子,让躲在其中,揣揣等待消息的苏芮,大吃了一惊,

    “好消息是,吐蕃人已经出兵攻入河西,大唐朝廷自顾不暇,如果我们把来使扣住,大唐朝廷也一时顾不上吧……”

    “坏消息是……”

    来人顿了顿

    “你继续提供的消息,对我们已经没有什么用处了……”

    “我们有约定在先……”

    他一挥手,涌进几名士兵,惨叫声短促而尖锐的消失了。
会江陵 第四百九十五章 困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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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九十五章困局

    听着远处震天的喊杀声

    “让左右厢十箭部落进攻唐人的使团……”

    软禁中的牟羽可汗。去看看小说网w-W-w7-K-aNKanc-o-m。脸色不变的看着动变乱的臣子。

    “胡禄,你们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么……”

    “可汗对唐人要求太少了,所以有些东西,我们只好自己去取了……”

    合胡禄在一张羊皮卷上,合上可汗的金印,裹上一只金箭,让人送出去

    “你太畏惧唐人过去的荣光和得失了……”

    待到众人退下,帐中重新恢复安静,一个少年推帐进来,对着坐在阴影中的可汗施礼。

    “父汗……”

    赫然是王太子罗叶

    “他们说的是否……”

    “你在质疑你的汗和父亲么……”

    牟羽可汗脸色微微一变。

    “或许我应该把你送到南边去的而不应该是白登……”

    “父汗……”

    少年低下头,随有捏紧拳头,抬直视自己的父亲。

    “我的继承人,应该是一个眼界和胸怀一样开阔的人,历史上那些伟大的领头羊,象大海一样能够包容和接受一切的领”

    牟羽可汗有些痛心的摇摇头。

    “你以为我对那些唐人在我们部众中的活动,真的一无所知么……”

    “你以为这世界上,有平白无故的爱憎么,……用利益和交易拉拢那些领,用精美的货物和享受,收买我们的族人,这些唐人当然也有他们的企图……我们的牛羊。我们的物产,甚至是我们的士兵和土地……”

    “他们固然想从回纥得到更多的好处,但是他们也有我们需要的东西,而我们的族人也需要一些改变……让我们部族更加兴盛的改变……”

    “既然有办法让我们的族人,在寒冬不再冻死更多的牛羊,不用再把失去劳力的年长者,放逐到野外……在瘟疫横行的炎热季节,存活更多的人口和牲畜。不再以为缺少奶水和救治,夭折更多的孩子……这一点点的改变,又算什么””只要我们继续生活在这片大地上,就是永远是狼的子孙,只有最强壮,最凶猛的才能延续下来……”

    “唐人的国家,对狼的子孙来说,还是一个无法忽视的庞然大物……虽然将来未尝没有挑战和征服机会,但至少不是现在……”

    “如果大唐的君王,象天可汗一样伟大,我们就只能蜷缩在草原上,做一个本分的臣子……”

    “如果他们的君王能够公正贤明,恰当的任用和赏罚他们的臣子和军队,那回纥也会是大唐忠实的蕃薯……”

    “如果他们的君王碌碌无为,那回纥也会成为一个重要的盟友,并从唐人那里获得更多的东西……”

    “如果他们的君王倒行逆施,让他们的军队和百姓陷于困苦和动荡,那回纥也不介意自己动手,为部族取得更多的利益……”

    “在此之前,狼的子孙会把爪牙收敛起来。让别人看到我们的力量……”

    “但是现在胡禄他们已经被表面上的虚荣和强大,蒙蔽了自己的眼睛……认为我们没有必要对唐人妥协的理由了”……

    唐人的营地,外围的回纥军队,旗号已经换了好几拨,士兵也越来越彪悍精锐,从那些小姓杂藩的羊、狗之类图腾的旗幡,变成了王姓氏族药葛罗的狼头大愫。

    “损失了多少……”

    “大概是三千多缗,主要是作价的货物……”

    杜佑皱着眉头道。

    “此外,还有大约十几万缗谈好的交易,恐怕……”

    “统计出来了,两百多人还滞留在那些部帐中,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主要是是随行的商人和礼部的官吏……”

    “营中还好,伤患不多,食水还算充裕,先期交易过来的牲畜不少,最近一批也有几千口牛羊,直接可以取用,做成便携的肉脯,至少可以让我们吃上一阵子……”

    多了一些额外的人口,主要是突变时,留在唐人营地的各族使者什么的。也有一些回纥部帐官和小领,以仆固达干为,也被困在唐人的营地中。他们被收缴了武器看押起来。

    “主要是器械消耗的厉害……”

    我坐在临时改成的中军帐里,支着下颚,听取部属的回报,由于我对人生地不熟的危机感,使团中的非战斗人员的比例其实很小,随行的人员也被各种装备武装到牙齿,再加上我喜欢创造一切条件让自己舒服的习惯,营地目前的问题不是很大。

    “为什么不杀出去……”

    “杀出去成为众矢之的么……”

    “我们就什么都不做么……”

    “这是回纥人的内乱,对他们来说,我们就是外族,贸然干预,只会使事情更加难以预料……”

    有人在压低声音,进行讨论。

    现在使团内部也不怎么统一,之前还有不少主张交涉说明误会的声音,若不是我在这里坐镇,没人敢指手画脚,那些使团里的文官早就吵翻天了。

    现在已经是秋天的尾巴,虽然草原的高纬度气候,要比中原晚上一截,但只要支撑到下雪,那些部族军队也不可能在冰天雪地里和营地里的唐人对峙。

    他们究竟想要什么……

    穿着回纥人的袍子,灰土涂脸的南山贼,正佝偻着身体,混在那些搬运箭只和搭造器具的部众中。

    当他匆匆从女人身上爬起来的时候,到处一片兵荒马乱的声音,

    草原对男女之防不是特别在乎,也没有特别的婚仪嫁俗。那些底层的牧人、奴隶,只要插根杠子,就可以在草地里野合,如果觉得情投意合,直接就合到一个帐子里起居饮食。

    所以南齐云仗着带来的各种小物件,这些天在那些丈夫不在家的回纥女人中过的很滋润。

    相比那些到部族中拉生意的其他人,他选择的是用一些在唐地研究大众化行军散,剑南白药,宝济丸,万金油什么跌打损失的应急药来开道,很是弄到一些好东西。

    变乱生后,虽然使团及时收缩了部属,但是还是有不少唐人,散落在各个部族中,被一一的搜括出来,押到王庭的方向去,偶尔有不合作的,就是当头一刀。南山贼果断丢下那些家什,抢了回纥女人丈夫的衣袍,跑了出来,侥幸逃过一劫。

    而遭受兵火的不仅仅是唐人,一些稍微离开的小型部落营地,也遭到了围攻和烧杀。结果他没跑多远。就被当作逃亡的部众抓去编管劳役……

    使团的营地外,新一波的攻击,在正呼喝和叫骂中重新聚集起来,随着由缓变促的角号,汇集成一个个进攻的锋锐。

    无数高喊着长生天或是呼玛拉之名的声音,随着滚滚前涌的人潮,最前排的胡人三五成群的支起是用皮子和木板搭成的大排,拼命顶着蝗雨一般的箭矢,尽可能冲到距离营地最近的地方,才纷纷是大排扑到在地,将外围的壕沟障碍铺平。

    踏着铺平的坦途和同伴的尸体。翻倒大排后露出来的的胡人,则瞪着血红的眼睛在十数尺的距离内抵近对射,不要命的疯狂箭,掩护着另一些佝偻在身体胡人,将一根根皮编的长索,套在拒马和栅墙上,由远处箭牵制的骑手,猛的一拉,崩倒一片。

    随即涌动的人头呼啸而入,几乎是是用弓箭和手牌,顶着那些密密匝匝的枪尖刀剑的戳刺砍劈,将剩余的大排斜搭在露出来的那些大车上,形成一个突进的斜坡。

    唐人的床弩也推上来,看着成排闪亮粗大的箭尖,那些回纥士兵哗然大叫,却根本闪避的空间,只能堆挤在一起,眼睁睁的看着出大的箭矢,象纸片一样穿透自己的身体,将身后的人穿成长长的一串串人肉糖葫芦,推飞出去,象剃刀一样在拥挤涌动的人堆中,开出一条条血色的空白。

    这时那些在步卒身后奔走驰射的骑士,也放下弓箭拿起长刀,沿着让开的通道瞬息而至,顺势冲进反复争夺的血肉狼藉的缺口,呼啸吆喝从搭好的踏板,一溜烟的奔上车阵的顶部,纷纷勒马飞跃过那些唐人守军的头盔和枪尖,对着那些弓弩手和操持这床弩的士兵,狞笑的砍踏下去。

    突然兜头就是一大片火罐砸下,将他们变成围绕营地的长长一片挣扎扑滚的人型火团,连带那些突入营地的骑士,也被烈火截断。

    “该死的栗末人……”

    宝沃苏尼望着自己死伤累累的部众再次退下来,恨恨的把刀插在泥土中。

    如果不是这些利欲熏心的家伙和拜火众那群宗教狂,强烈要求获得唐人使团中的火器和工匠,也不用拿自己的宝贵的实力。去和唐人的土木工事死磕。

    按照大都督合胡禄的想法,虽然有某些来自南边的内幕交易,但那是唐人内部的事情,顺势而为无不可,但是要牺牲回纥的健儿去强出头,就未免犯傻了。借着宫变之机赖账或者索要更多的好处,都有进退的余地。

    就算这些唐人给他们逃回去一些,也无所谓,反正他们这个黑锅和恶名已经背定了,就算跑回去辩说,对草原这边来说也无济于事了,很快那些唐人的朝廷也要自顾不暇了,剩下的就是用这些使团为质,向唐人的朝廷所要更多的好处,甚至让唐人花大代价再一次出兵助战,也不是不可能。

    当年叶护率兵入唐作战后,源源不断送回来的好东西,让大多数人眼红不已,这还是在叶护勒令那些部属,严禁放手抢劫的情况下。在他看来,叶护等人由此独占了出兵的大部分利益,不但从唐人那里获的足够友谊和封赏,还成就了自己的武功和威名,而他送回来的那些精美礼物,让王帐上下几乎都在说他的好话。

    但是对其他的兄弟,就不是那么美妙的事情,虽然叶护是老汗宣布的继承人,但是草原上一贯崇尚竞争,那几个成年的王子都有自家军队和领地,以及相应的强力背景,不到最后一步,很难说鹿死谁手,这也成为促使默啜等人恩铤而走险的导火索。

    突然一阵哗然,唐人被突破的缺口中,突然冲出一小撮全身银甲的骑士,像劈波一般,在后退的人潮中冲刺碾压杀戮出一条血肉狼藉的通道。

    左右冲上前,用身体掩护着他,猛然往后退,就听见连篇的惨叫和大喝,还有抵近的马蹄声,一骑飞跃而过,大氅如血,枪尖如雪,纵横流光,奋勇向前阻截的左右亲从,都肢断体裂的被挑飞,

    宝沃苏尼不由大骇,这些家生的亲从左右,虽然比不上鹘卫的装备,但却是追随上领留下来最勇猛敢战的宝贵遗产,随即他就没有机会多想了,手牌爆裂遮掩了视线,胸口一痛,身体轻飘飘的象飞了起来,却是他被一只贯穿的长枪,像战利品一样的挑起来。

    更远的一些地方,督前观战的回纥贵人中,有人叹了口气。

    “又来了……”

    这些唐人虽然把自己营地守的像乌龟壳一样的,但是其中很是有一些身手高绝的存在,仗着个人武力的强悍,时不时的突杀出来,打乱进攻的序列。

    另一些人,则咬牙切齿的看着浮在营地上空的那个球体。这个东西被称为唐人的妖魔之眼,只要这东西在,唐人总能很快觉回纥军的攻击部署,做出针对性的反击。

    “胡禄大人在等什么……”

    “在唐人的援军啊……”

    “什么……”

    “唐人上受降城周边的数万军民啊……”

    “你以为,王庭里不停出号召,集结了这么多控弦之士……仅仅是为了剪除一些不同的声音么”

    “或许他们躲在那些坚固的堡寨里,对我们是一个巨大的麻烦,但是如果为了救援他们的枢密使大人……就必须赶在下雪前啊”

    “要知道吐蕃人已经在西北动手了,如果唐人的边境,失去了这些护翼,他们大片的堡寨和屯围,还有无数的矿藏和垦田,就很难再有抵抗我们的力量……甚至任由我们继续南下,”

    “那些唐人或许会察觉到什么,但也无可奈何不是,援军不来的话,他们就死定了……来了,或许还有一搏的机会……”

    “那不怕唐人朝廷的反弹么……”

    “唐人在河北的军队,似乎有些问题,那位年轻的陛下已经离开长安去了洛阳……”

    “到他重新回来的时候,唐人的朝廷,就未必有心思同时应付我们和吐蕃人了……选择签订一个慷慨的城下之盟,还是任由我们驰骋在他们的土地上,搜获一切想要的东西……”

    “你真敢想……”

    “不是我敢想,而是曳地部的飞鹰送来消息,吐蕃的使节,已经在赶来回纥的路上了……

    下
会江陵 第四百九十六章 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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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西龟兹镇都延州白条驿。去看看小说网wwwcom。安西大都护兼安西节度使郭析看着列队而过的新编团练。

    “我们需要更多的青壮,加快收粮入库,……”

    “各地日夜不停,加紧打造兵器……还是不敷所用”

    “那就号召那些百姓,把家中多余的铁器,捐献出来……”

    “这几年虽然不大太平,但好歹没有大的战事,修养生息之下,那些的军户和城傍子弟,也已经长成了不少,其中中男以上也有过万人,他们家中自备有弓马,只要稍加整治,就能把基本的架子搭起来……”

    “河西的那些大商团,已经答应替我们作保,从突骑施人那里,预先支取他们多余的牛羊……估计正在赶过来的路上”

    “河中的康氏、何氏也有人愿意用几年的矿出和商椎做押,向我们提供一大笔借贷……估计有三至五万缗,需要详谈……”

    “拔那汗人那边,也有人愿意提供三千名自备弓马的义从……”

    他来到安西的另一个感觉,却是那位枢密大人影响。似乎无所不在,连安西这样极域,也没有例外,不过再想想关于那位大人家乡的传说,也就释然了。

    “不过我们最缺的是带兵的军头……当年安西精锐之士,都随前都护内戍了……”

    “没关系,我这次带来了郭令公的八百家将,都是经年惯战的好手,把他们散差遣下去,再加上我的亲军营,也调拨一半出来,应该可以把架子撑起来……”

    说到这里,他却想起当初特地请教那位号称军中第一人的长辈的情景。

    “阿析,这些儿郎追随我多年,我已经老了,可他们有些还年轻,有足够的时间去追逐自己的前程,就拜托了……”

    结果这个风声一传出,几乎是好多家勋贵找上门来,象武威郡王李嗣业,把自己的家将和部属子弟送进来,由此构成了他赴任的班底。

    郭析摇摇头,又吩咐道。

    “此外还有那些随我归镇的安西老军,也有千余人,虽然他们已经不堪军旅劳顿,但是用来调教统带那些新人,还是绰绰有余的吧”

    “伊州正在换装。我可以行书北庭,让他们把置换下来的兵甲先送一部分过来,这样可以优先把那些望要之地的团练青壮武装起来,……”……

    回纥秘密迎接吐蕃使臣的大车,被用围皮帐的严严实实的,隐藏在一个迁徙的小部落里,哪怕在有些凉的深秋,也让人气闷,不过这两名客人,看起来并没有太大意见的模样,胃口很好的端着**酒,自斟自饮。

    “大青山神保佑,还真是意外的收获啊……”

    其中一人穹结,却是高地羌人打扮的男子,袒胸露怀,轻松的躺在毡毯上

    “回纥人居然生了内乱……”

    “难道真被马向料准了……”

    另一人则要紧张的多,连掩饰身份帽子都没脱下来,就这么硬板板的坐在角落里,一口接一口的喝酒。

    “这关马向什么事……”

    羌人打扮的男子冷冷笑道

    “你真以为马向早就做好准备向唐人开战么……”

    “不过是因为假借大弗庐的名义,聚集了全国的军队来扫除异己,而变得骑虎难下……时间长了。那些离开自己领地的东岱们也有怨言的,而那些部领和族军更需要犒赏和缴获来激励……”

    “娘氏虽然号称国内屈指可数的大藩,可也舍不得拿出那么多财物和牲口,光靠那几个城子,可填不饱他们的胃口,于是干脆就用唐人的土地和牛羊的期许,来补偿他们”

    “反正做前锋的肯定不是亲近马向家的军队,打赢了是马向的英名,打输了可以消耗那些外姓的力量……让他们更加听话而已?”

    “什么出使联合回纥,不过是一个打我们这些碍眼人的手段而已……”

    “估计不成,我们也别想好生生的回去了……”……

    回纥王庭,面对久攻不下的唐人营地,督战的回纥贵人们,也有些心急起来

    “唐人的弓弩果然犀利,射的又远又快,组成战阵象雨泼一样,之前果然还是隐藏了手段啊……”

    “所以你就驱使那些杂部,消耗他们的箭矢么……”

    “床弩、石炮、火器、无风自飞的球囊……这些唐人还有多少东西没拿出来啊……”

    “大不了我召集各部射雕手,我就不信这东西射不下来……”

    “唐人赖以成名的陌刀军和长柯斧,到现在还没出现……”

    “我们还需要更多的士兵……”

    “三支大姓的军队还不够么……”

    “王姓的军队另有任务,不能动的……”

    “那我们就从其他九姓部落中找……”

    “拔骨野人和拔悉密人,长期与唐人往来关系密切,已经不怎么可靠,必须有足够的力量,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而仆固氏在富贵城的分支,也需要足够的力量监视……”

    “我们的人已经在更北的地方,召集更多的拓揭军,在下雪前应该可以赶到……”

    说话间。回纥人的狼牙棍和大斧,再次砸翻支在车阵上的撸盾和大牌。新投入的部族生力军,象高涨的潮水一样迅淹过唐人车阵。

    车阵突然主动裂开一个缺口,挤在阵前拼命攀爬的士兵,像是找到一个宣泄的洪流,顿时大呼连声争先恐后的涌进去,然是片中中栽倒翻滚的惨叫声,车阵后赫然又是一重壕沟,只是被架上落脚木板,跌滚成一团的士兵,直接被伸缩的步槊穿刺戳死在地上。

    而后面的人,还在拼命推着前面人的身体,踩着软绵绵的尸体,迅将壕沟填平,缺口两边刀光闪烁,一片银亮的反光,淹没了堆挤的人头,银光变成了浓重的血光和红雾。

    又像是突然苏醒怪兽咆哮的吞口,霎那将拥挤在缺口上的人体,绞碎吞噬下去。那些高举着手牌和砍刀的回纥士兵,几乎是毫无阻挡的被错落连绵的刀光,砍成一块块血肉喷溅的肢体,顺着斜坡滑滚下来。

    深酱色的土地。已经因为吸收了太多的血肉而饱和,新浇灌的血水,一脚踩下去直接的渗流到脚面上,将原本被反复踩踏的地面,重新变成一片滑腻的稀烂。然后很快被踩踏和焚烧变成干燥板结起来,然后重新被血水灌满……

    数百里外的鹧鸪堡,回纥人的探马,在昏黄的枯草丛中已经潜伏了三天,灰白的堡楼中,唐人的驻军,依旧是一如既往的照常的操练耕牧起居作息。似乎什么都没有生,除了加紧收获那些牛羊和草料外……

    洛阳东接成皋、西连函谷、南临尹阕水、北靠芒山,是个典型的四方城,东西南北各十五里有余,墙高丈八,城内一百零三坊,

    由于洛阳曾经沦陷敌手,成为伪大燕的国都,又经过河北官军的烧杀,已经残破不堪。

    当初为了筹集军需,将大片被烧成白地的城坊,售卖给那些民间富户自营自建,因此少了一些长安整齐凝重的积淀,多了一些新兴市井的繁华和活力。大片风情迥异的建筑拔地而起,形成一片片颇具特色的新城坊格局,由于为了最大限度的利用自家的地面,因此除了几条穿城大道的沿街建筑和皇城大内附近,还需遵守一定的规格外,最显眼的是那些林立梯次争相攀比的民家高楼。

    洛阳大内制略小于长安,也是城中最高的地方,东西四里,南北二里,墙高四丈八,在在城市的中轴线上分布着乾元殿、集贤殿、仙居殿、亿岁殿,同是殿等建筑群落,乾元殿就是正朝的所在,也被称为明堂,其前身是武则天为宠僧薛怀义修建的万象神宫,经过历代改建,到了开元天子又拆掉第三层,修建了一座八龙捧珠的八角楼。

    这里也是当今圣上,以太子监国长期主持过的地方,泰兴朝廷处理北外传奏上情下达的通政司,也设立在这里。

    洛阳城内,天子移幸的喧嚣,已经散去,重新归于平静。但是随着天子颁布的一连串政令。气氛反而有些行色匆匆的紧张起来。

    “天子校阅都畿各军,以军容不整,营风颓丧……罢夺军使、兵马使、军马都知以下十一人之职……以儆效尤,令羽林中郎皇甫皋为检校,盘点都畿旗械……”

    “天子以范阳余逆向东流患为由,宣布天雄、天平,清海、博平等七个军,四万余人移镇备边……行途所需粮料,由洛阳行台,直接拨给……”

    “有将士贪慕内地繁华,三边艰苦,不愿成行,怨声载道……请处置。”

    “以宰相第五岐出龙门、洛口诸仓……检点各道粮储户口色役事……”

    “增建河北都察院,监察御史,行御史,判官、推理等,定员五十五人……”

    “圣上喻,天下承平无患,废地方权代官之制,限定诸道大使,保举官属之数,凡道州府县正堂官,节度使、都督每年保举二名,布政、处置,转运、都察各使保举一人,矣出缺遴选之……佐官、文僚、幕属不在此限……”

    “少府寺增置河北工事院,主理官府营造所需……除金铜盐铁织陶土贡外,废州以下官匠之置……”

    “河北诸道流、散官亢多,自乾元年间,地方有滥受取财者,特制命,凡从四品以下除禄……六品以下不再列俸,仅以勋身,日后捐官皆同此办理……”

    卞水下游无数士兵正在紧张的登船,兵马使令狐陶有些不安的看着那些从车船上被强行卸下堆积如山的货物。

    “我们只有三天的时间……”

    “阻断漕运,汴州那里很快会做出反应……李白衣的漕军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天子已经敕令,河北、平卢、河东、云中,河南、淮北诸道都督、布政、处置,转运、都察各使、往洛阳述命,……”……

    南海,

    咸腥的雾霭,从蒸腾的阳光中散去,永靖号飞鱼船上的重任,也新一天,各种帆揽杂物被拖出来晾晒,越往西,海水的颜色越深,也越显得浑浊。丰富的藻类,直接在海面上反射出五颜六色的光彩。

    作为没有正式宣战的海上气数之争,大食船虽然大多数出不得远海,但却有抵近大陆的口岸船只人手补给之利,胜在量上,而作为远到而来的唐船,就是仗着船坚炮利,浮海抗浪,负载巨大而持航久远著称,以质取胜。

    因为最近一个能够提供基本食水和简单修补的中继屯点,南天竺和西天竺之间的没来国,也在数百里之外,因此每次出航都要带足食水,在船上呆上数月乃至半载,虽然南海方面已经加紧对后方的填户移民,但是每建立起一个能够自足有余的屯点,却不是数载之功可以竟毕的。而且海路手季节、信风影响甚大。与传**船和商船不同,大规模输送人手和物资的船团,只有在一年中那几个有限的月份方便通航。

    因此哪怕屡屡击破大食人的船团,却往往无法一鼓作气乘胜追击拔除其根基,始终纠缠相持在西天竺到安息这一段漫长的海岸线上,进退拉锯。顺便将沿岸殃及池鱼的各种势力,折腾的鸡毛鸭血。

    不过这个时代海上男儿的生涯,并不像那些小说传记描写的那么浪漫美好,常年的海上生活,潮湿的环境和复杂多变的气候,让他们多少患有诸如风湿、皮肤炎等不同程度的慢性疾病,而伴随着战斗和激烈劳作,带来的伤痛和突事件,严重影响着他们的健康和寿数。

    这也是大多数航海事业,让女人走开的真正理由,面对浩瀚无边喜怒无常的海洋,无论在力量上,或是在心志,女性相对男性并没有什么明显的优势。

    从某种程度上说,大航海时代,也是一个用生命和鲜血去博取现和利益的时代。虽然传统的中央王朝,因为地缘的关系,对开拓海路以外的,并不是很干兴趣,但是在东西方交流所带来的巨大利益差面前,永远不缺少投机和冒险者。毕竟,中国古代大部分王朝,长期保持着对外的贸易顺差,为此带来的海量的舶来品输入和新的文化、思想、宗教等等林林总总的东西。

    而南海府这些年所作的,就是以各种官方和非官方的手段,把这种潜藏在民间的巨大力量引导出来,取得了相当丰硕的成果。

    永靖号飞鱼船的船正,正是当年随那艘现昆仑国航线的特遣船归来的幸存者,因为这段劈波万里的经历,事后都成为各方争抢的人才,现在最少也是镇守一方的屯主或是船团中的重要上层。象所有飞鱼船的船正,也同时是南海水军的校尉,手下的水手、船工,匠人、医官、刀斧手,也是按照军队的操条来编管的。

    他又看了眼原本装载货物的舱房,里面坐满了穿着轻便革甲,刀剑横膝的士兵,那是海兵队的成员,其中很多还是稚气未脱的少年,还夹杂着少量的安息血统的胡人义从。由满脸沧桑的老兵带着,整天呆在自己的舱房里。

    作为争夺海上权益布局的重要一环,

    这次季风之后,他们将留在孤岛上,和那些奴隶一起,自力更生坚守上半年,在这段时间内,他们将得不到任何的援助,一切全部依靠自己,知道来年开春,后续的援军才可能出。

    不比海上佛教文化盛行的南天竺,那些相对孱弱而富饶的小国,从西天竺越往西,地方的民风也更加彪悍一些,与传统安息大食的关系也

    更加密切,因为宗教和文化上的差异,部族纷争不断,局势错综复杂,对外来者的唐人,始终保持一种有限的接触。

    而有些沿海的城邑,则因为传统航路上的商业竞争的关系,对唐船颇有敌意和戒惧。因此在大陆上建立一个安全而可靠的据点,变成一个颇为困难的事情。因此退而求其次,寻找一个合适的海岛作为经营的据点,便派上计划议程。

    早年先行的船只勘探过众多的岛屿,才选中这里,有隐蔽的海湾,水源充沛的河流,有足够开垦的肥沃土地和提供大量建材的山林,距离安息海岸线和传统航道,也不算太远,却又刚好在大部分大食海船的活动范围之外。

    后面的大船,则载满了南海奴,还有部分来自倭国、新罗、真腊、林邑、佛逝、注辇等地的附民和归化人,另一些货船上载满了大量的铁器和农具,各种谷物和果蔬、经济作物的种子,甚至还有一船公母配对的大小牲畜,都是在海岛环境下成功培育过的。

    象稻种是早熟种的扶南稻和南海生种的僚稻,掐花点穗配出来的矮脚稻,虽然产量远不及正在由南及北推广的高产中南海稻三分之一,但是对水肥要求不高,也不需要太多侍弄的功夫,就能一年收上两茬。

    虽然其中许多货物都是那些与南海关系密切的海商赞助的,但光是把这些货物和人飘洋过海,千里迢迢运到大昆仑洋来,其中在沿岸辗转补给了不知道多少次,水土不服死了多少人和牲畜,风浪船损停下来修补和掉队达到三成,光是船团跑上这么一趟,就要十几万缗的用度,被抽调走众多大船的传统航线的见解损失,更不知道多少,也只有南海会社和背后的南海都督府这种日进斗金的怪物,才组织的起来。

    尽管如此,南海各羁縻州之间,还是出现了人力和运力的紧缺,以及由此带来的抛荒和库存积压现象,估计要到明年才能恢复正常。

    因此,也被寄予了美好的期望,特地取名天赐岛。待到几次补给,站稳脚跟后,以此为据点,寇掠安息乃至大食的海岸,乃至保护前往昆仑奴的源地,传说中摩邻、海神诸国的航路,也不再是梦想。根据上头给的寰宇图,那是一片物产丰饶,四季如春,被朝廷赐名为南部擅洲的广阔大地。
会江陵 第四百九十七章 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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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安大内诏训门。去看看小说网w-W-w7-K-aNKanc-o-m。已经完工的枢密院中,新上任不久的枢密副使李栖筠,也在愁。

    他是河北赵郡人,少小就为人所赞有远度,庄重寡言,体貌轩特,喜欢读书,多所能晓,为文章劲迅有体要,地方每称有王佐才,士多慕向。

    而且他与阉党之祸中受牵连的倒霉宰相李枧,很早就已经是布衣之交,曾以名声被河西节度使封常清辟为判官,又先后当任过监察御史,河西行军司马等职。后来李岘拜为御史大夫,以三司按群臣陷贼者,表栖筠为详理判官,他在朝中开始迹。

    因为这重赏识举荐之恩的关系,李枧被贬镝后,虽然没有追究,但是失势是不可避免的。按照这个轨迹,他顶着工部侍郎的头衔,熬到告老或者主动请退,或许还能得到加一级的追封,相对宽松优裕的过完剩下的岁月。

    直到李嗣业病退,迫切需要一个足够分量的人,来继续维持河西出身的将士,在新的军队利益分配体系中的地位,以及在朝野中的语话权,举贤荐近于是就想到这位老部下,再加上朝廷中枢某些大人物,需要某些权利制衡的需要,才重新把他推上这个位置。

    因此他既不象仆固怀恩那样热切和激进,迫切的通过军功来经营出自己的班底和人望,也不想梁宰那样保守周全,只要维持现状就好,满足于站在那位内枢密大人的影子里,获取自己的政治利益。

    虽然他已经四十是过半,同样多少有着这个年龄阶段官员上进的欲望和诉求,当然更不可能不自量力的野心膨胀到,和那位年纪和权势都正当中天的强势内枢密大人争夺主导权。

    从另一个方面说,他在枢密使中,很少表自己的意见,却热衷参加每一件本职和本职有关的事物,表现相当怀若虚谷或者说好学,带着自己的幕僚班底,积极了解和认识任何看起来对将来有益的东西。好让自己更加适应这个位置。

    在枢密院的位置上,对这个体系内的东西了解的越多,就不免越位置震撼和吸引,虽然很多东西是前人曾经出现过的雏形,但是把这个多前人的东西和优点创造性的统合到一起,形成一个运转自如,并看起来兼顾了相当有活力和效能的庞大军事机构。

    这位内枢密大人无疑是个奇才,要知道他几乎是在前任的烂摊子上,白手起色,凭空缔造了这么一个周密而细致的军国体制,从这一点说,他的无愧是治政军略的继往开来的人物。

    可惜他大部分的兴趣和精力,并不在这些军国大事上,而是那些诗歌文艺,博物杂学,不然成就不会比吴起、商鞅、历史上那些先贤名臣逊色多少。

    不过,他随即想想也就多少有些明白,他也不是当初只需要追逐胜利和功名的小小行军司马了,进入朝廷中枢的官场浸润,让他多少有所改变和触动。

    到了这个位置,能够像太宗和李卫公那样善始善终的君臣。毕竟只是麟毛凤角的罕见异数。连功高资重如萧何之流都要自污以避嫌。更何况手掌重兵的要之臣,不务正业,总比诸葛武侯那样的事事鞠亲,更让天子安心啊。

    从这方面说,他忽然现,似乎在很多年前,这位大人还是一名郎将的时候,就已经似乎很有先见之明的计划好了这方面的东西。

    由于天子移行东都,于是作为分管西北路的枢密使,成为了长安枢密院的留守。

    作为日常值守的枢密副使,他一上任,就遇到这个最大的挑战。吐蕃入寇河西。

    这个消息还是托近年日益达的驿路和车运事业的福,作为前代肃宗皇帝留下来的少数政治遗产,为了满足战事输送的需要,西北到长安的道路被修的笔直畅通,再加上朝廷创收的事业,带动商旅达,使来自边境上的紧急军情,能够第一时间在最短的延误下,被送到长安的朝廷中枢。

    但这只是最直观的消息,是更详细的消息就没有,对于吐蕃人入寇的规模和意向,究竟是例行的劫掠,还是有计划的攻城略地,他都没有一个详细的概念。

    这却要“感谢”前察事厅那群混蛋,这群小人在阉党的支持下,直接公器私用,将原本朝廷在西北路经营多年的军情网络,直接并为己用。结果阉党谋逆不成,连带这些为朝廷效力多年的探子和眼线,也不得不受到大规模的清洗和整顿,基本陷于瘫痪状态。

    坏消息并不只一个,新上任的那位河西都督马廪,也行文过来一个噩耗,这些新上任的都督,第一时间对河西境内的驻军进行检点,结果现现实堪忧。

    由于历年年来朝廷平叛的不断追加投入,原本作为西北大镇的河西节度使名下的军队,不断的被拆分抽调走,以至于若大的河西道,只剩下节度使行营名下的万余机动兵力,其中有大半是刚入行伍不到三年没参加过战事的新军。

    而正是由于朝廷常年平乱,作为号称阡陌万里,牛羊漫地,盛产健儿的河西道内,已经出现了青壮劳力的青黄不接,作为兵源和预备兵员的中男和少男已经出现年龄断代,甚至部分地区的田垄上劳作的近半是妇女和老人。各州县都有不同程度的土地抛荒现象。

    而陇右就更糟糕了,鄯州油厂的失陷,暴露出陇右的空虚,偌大一道。只有王思礼旧部的行营兵可为机动,结果因为现任的治所渭州距离遥远,又正逢军改检点,结果静边胡乱一起,就不可收拾,直到朝廷的二路兵马平定边乱,陇右行营的兵马才完成初步的整编。

    总算早年乾元天子,多少听取了那位枢密大人的建议,把吐蕃边境上的那几镇兵力保留下来。再上上平定静边胡乱的招讨军三万多人,由检校枢密知事,左神策中郎卫伯玉正在当地筑城。可为呼应,多少让他心中有点底气。

    此外,

    关内道和京畿道,倒是有不少兵力,但是问题能够指挥他们的那位内枢密大人,正出使回纥在草原上做客,作为值守的枢密使,他固然可以枢密院的名义行文,要求这些军队协同作战,或是守卫某地要冲,但是要大规模调动他们离开自己的防区作战,那就不现实的逾越了。

    想来想去,只有在河西北路,防备草原的三受降城那里,还有些富余的兵力,毕竟是马廪经营多年的班底。他已经出枢密院的协防令……

    摩勒湿漉漉的从河里爬上来,钻进栅寨中的时候,太阳也再次高升起来。

    因为作为游牧民族,回纥人都是典型的旱鸭子,要他们跑到河流中封锁,是在是勉为其难了,所以营地靠水的这一面,变成秘密出入的坦途。曾经有回纥人试图从沿岸浅滩涉水,绕道营地背后动夜袭,结果这种冒死的行为,很快变成一场典型的悲剧。

    能够涉水的河滩就那么点宽,再深一点站稳脚跟都很勉强,一大堆奇兵连人带马的在夜晚行动的起来,声音和目标都太明显了,虽然有来自营地三面的进攻为掩护,但是他们还是触动了埋在水里的响铃线,把偷袭变成一场强攻,人体在水里的阻力,让那些偷袭者变成秤砣一样的缓慢,而那些战马更悲剧了,虽然有泅渡河流的经验,但是一被火光和燃烧物所惊吓。马上在河水里乱闯起来。

    结果最勇敢的前锋用同伴的尸体做盾牌已经冲上岸,而后续的士兵却被燃烧的漂流物截断在河水里,又被自己的战马纷纷挤到深水里去,结果营地的守卫把先上岸的偷袭者射成刺猬后,现河水里全是下饺子一样,飘满挣扎翻滚的人和尸体。

    作为我身边的亲随中水性最好的人,于是摩勒成为外出侦查和联络的选。

    “辛苦了……”

    我递给他一块棉布,搽干身上的水迹,其他人也眼巴巴的望着他。

    “外面情形如何……”

    “回大人,还是很乱,不过可以确认,九种回纥中至少有葛萨、斛素、奚耶勿三种的贵人参加了叛乱,他们已经联手压制了外围的十箭部落和附从王姓的部众……”

    “他们是怎么冒出来……会盟之后不是已经离开王帐了,他们的领地可是远在北边”

    “显然是王姓中有人为内应,直接将他们的部兵引入河水上游接应,一会合立即返身杀回来……”

    “现在的王帐城中,是王姓出身的金河王大都督合胡禄兼左杀,在以可汗的命义号施令,外围又有静漠王拔览将军为呼应,那些平日与可汗亲近的部众,根本无法靠近……”

    “这么说牟羽可汗还在……只是无法视事了?……”

    我托着下巴,若有所思道。

    “那现在的,是谁在守卫王帐……“

    “驻守王帐的是合胡禄亲帐的契密部和拓揭军……”

    “王帐的护军呢……”

    “中护军在变乱中逃散不知所踪,左护军被调出去监视拔骨野人最近的部落……目前归于拔揽的帐下”

    “眼前围困我们的,主要是是来自外九族的浑人和契人的军队……浑人大概有八千帐,契人有七千帐……那些杂姓小部也有三千多帐”

    摩勒喝了口滚烫的姜茶,又在一张简陋的地图上比划道。

    “昨天又增加了五百帐……主要在我们和王帐之间……”

    我微微挑起眉毛。

    草原民族以帐为计量单位,相当于汉族的户。基本上有多少帐,就有多少常备军。最大的帐有上百人口,最小帐也有五六口。因此军政管理体制也相当简单,以有亲缘姻亲关系的若干帐,构成一个落。

    因此,落是草原民族最基本的军事单位,等于汉族的村、寨,这种按照人口聚居流动性很大,一落从十多帐到上千帐不等,若干落构成了一个小部,头人、部,若干小部构成一个中部,头领,若干中部外加若干别支小部构成一个大部,酋长,若干以学院为纽带的大部,外加若干附属的中部,构成一个最基本的氏族大姓。可以自称做小汗。

    五百帐接近一个规模略小的中等部落了,按照正常青壮的比例,大概可以提供五百到一千多名控弦之士,以及一到两倍的辅助人员。

    “此外,我还在看见了捕马队和打草队留下的印记,他们已经随那些聚集到王帐的杂部,一同潜进来了……只是还没能联系上,数量和情况都不明……”

    突然杀声四起,显然回纥人每天早晨的例行攻击又开始了。我也移步到往可以俯瞰战场的望楼上。

    可以看到回纥人这些天态度的变化,前几天那些部众还有些迷茫和混乱,随后见识到唐人可怕的防守,变得有些懈怠和出工不出力,但是到了昨天开始,变得坚决而凶狠,

    一些身上着火的回纥士兵,突然把身上衣物一掀,翻盖在地上,转眼就将火扑灭。一跃撞入守军当中,掀翻数人,随即寡不敌众的被杀死,但已经造成不小的损失。乘势突入的回纥人,重新被驱杀出去后。

    安息人玛格脸色大变,冲进从尸体上抢了一件东西回来,丢在我身前

    “该死的,居然是圣教的法袍……”

    他皱的眉头说,

    “草原上的这些教长都疯了么,把这东西给满手沾血的人……这是在亵渎啊”

    原来拜火教的大小祭祀和知火郎,终日侍奉圣火不灭,为了防止烧伤等意外,都有这么一件可以避火的法袍,说神奇其实也没什么了不起,就是用了石棉纤维的织物。

    “抓到了抓到了……”

    突然一阵欢呼,却是南八乘太阳升起,回纥人新旧接续不力的那一霎那,再次突出去杀死数名措手不及的回纥将,顺手抓了一名看起来像重要人物的家伙回来,象死狗一样五花大绑的丢在我面前。满脸激动瞪着我大喊着什么听不懂的语言。

    “他在叫什么……”

    我转左右问道。

    “这是栗末话……”

    却是玛格回答道,他同样也通晓栗末话。

    “他在喊我们窃据了他们的圣火……是所有虔诚之徒,必须用血来洗刷的共敌”

    我摇摇头宗教这东西,真是个大麻烦。回去后少不得要整治一下。

    “来的正好,给我用刑,……“

    随后知道,他居然是个奚人的设,设又称杀、察、煞、失等,其主要职能就是别部统兵。

    回纥实行分封制,由直接可汗直接统治的领土只有一小部分,而其他地区分封于子弟或由可汗派遣官员统治。在“九姓铁勒”等部皆置都督,以管理各部事务。在其他部则派监使,以督责贡赋,监察政事,这个“监使”实际上也就相当于突厥在西域各国所置的吐屯。安史之乱以后,回纥成为北方继突厥而后起的一个大汗国,甚至部分来自东北的奚、契丹等皆为其所役属。

    “其别部典兵者曰设”设就是管理这些分封地区军事的专门官员,也是回纥统治集团中除可汗外最重要的军事官员,多由王族获与望族关系密切的人担任,版图大小不等,大可至一国一道,小可至一州一县,他这个设,就是专门管理被李光弼击破后,向东迁移,投附回纥的奚人。

    当然,作为一个设,他知道东西可远不止这些,拷问完俘虏,我脸色凝重的喊道

    “鱼同何在……”

    跑过来一个满身尘土将领

    “营中还有多少富余的人手……”

    “大抵还有千人的余力,可以掩护大人冲出去……”

    “不是我要出去。而是他们要从这里冲出去……”

    我指着战场分布图上的一个角落。

    “由程十力带队,打上我的旗号……”……

    几个时辰之后,

    “火龙……”

    无数回纥士兵怪叫着奔逃溃退下来。几条长长的火柱,将躲闪不及的人体吞卷进去,变成一段段燃烧的焦炭。

    “怎么会这厉害……”

    “因为他们都喜欢穿皮袍,又常年不洗澡……看起来很好引火的样子”

    车墙突然裂开,大股的唐军马队奔涌而出,又一分左右象剑一样插入那些,还没排好进攻序列的回纥士兵中,驱赶踏杀四散奔逃乱成一片,紧随而出的后面是大队唐人的步卒,沿着乱哄哄的回纥并留下的空白,席卷而过,其中一些人推着个小车,车上有类似鼓风机一样的皮囊和铜管,不时对着重新逼近的回纥人喷出一道火柱,霎那间冲进外围的营帐中,一边砍杀一遍丢火弹,将大片的帐篷变成满地浓烟和惨叫声的火海。

    人号马鸣,听闻突然逼近的杀声,牟羽可汗脸色变了变,刚站起身来,就看见一名合胡禄的部将,带着一干士兵再次闯入帐中,高声道。

    “唐人杀过来了,契人没能挡住他们,那些杂姓小部恐怕抵挡不了多久……还请可汗转移到更安全的地方去”

    “去哪里,还有比王帐更安全的地方么……”

    牟羽可汗重新坐了下来,不动声色的道。却听见外面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

    “莫贺达干不见了……

    部将脸色抽*动了一下,随即又恢复笑容,让左右围上前来。

    “当然是请大汗你先走一步,去见老汗了……”

    牟羽可汗这才留意到,他们手上持着赫然都是唐人制式的横刀。
会江陵 第四百九十八章 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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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安北内大明宫。去看看小说网w-W-w7-K-aNKanc-o-m。昭化殿,大内尚乘陈太忠和一群刻意逢迎的内官,喝的满头大汗淋漓,才醉醺醺的流出来,自从皇帝东幸后,大内这些留守的宫人,内官无疑是等于放了大假,一下子清闲下来。

    由于上头主管的大公公们随皇帝走了差不多,剩余底下人也不免开始荒闲嬉戏的,经营自己私产的,找门路弄钱的,到处结交引游公卿的,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了……

    想他这样的地位,就算闲散到日过正午后依旧不来办差,也照样有人处理的妥妥贴贴。就算下午来上番后,也有手下从上膳坊弄来酒肉菜肴什么的,一边喝一边消闲时光。

    当然他心情更好的是,前天来自岭南会馆的一名胡商,借着会宴的机会献给他一件宝物,就算无根之人,穿戴上之后。也可以象正常男人一样,对付家里那些妻妾,一想到她们被摆布的羞愤欲死的表情,小陈公公全身就再次热了起来。

    看着秋阳下粼粼的太液池水面,已经有些昏黄的颜色,他有些迫不及待的想回家去。当然不是回宫里的内宅,而是宫外别人送的连假山花谢池子大园子的豪宅。

    没走几步,身上的酒劲就被秋风吹的一冷,猛然打了个喷嚏,突然想起来,还没去尚乘局点卯呢,便唤了个小黄门,一路搀扶过来。里头当值的人间了赶忙迎进去,左右转了一圈,突然看见墙上挂着各式车乘的小牌子,被翻了一些。不由道

    “今天怎么出了御辇……咋家怎么就不知道呢”

    “这是内侍监常侍宁至远,宁公公的指派……”

    办事的人,也不敢隐瞒,谁不知道这位宰相度量陈太忠的大名,别看他年纪不大,好歹也是前朝延用下来的老人。

    “来人说,陈公公这些为公事辛劳的很,随后再禀报好了……”

    “这个老宁……办事也不妥贴”

    陈太忠摇摇头,顿时有些不爽。出于宫里人对权利的敏感性,对这种乱伸手的行为是敬谢不敏的,可人家好歹是最炙手可热的内侍监,

    “有没说什么用途……”

    “这个……”

    值守内官的脸上露出为难之色

    “一群拙货……”

    陈太忠顿时仿佛找到宣泄的理由

    “连由头也没敢清楚。就出车么……”

    “人家说,事关宫内机要,不是我们这些小的可以关心的……”

    另一名内官苦着脸说道

    “连我们局下的御手都不要……”

    “什么……”

    陈太忠精神一振。

    虽然内宫中不乏公器私用的事情,作为皇帝最亲近的内侍监,偶尔用下尚御的车乘,也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他本人就用过宫里的车马,充过门面,不过要认真起来,也是个不大不小的把柄或者说人情……他已经想好怎么利用这个结交上内侍监那群人的路子。

    “还有什么其他的现么……”

    “小的留了个心,来接车的那些人,挂得似乎是毓秀宫和上阳宫的牌子……”

    陈太忠哦了一声,随又变成疑惑,上阳宫不在大内,属于离宫别苑之一,却是油水最少的地方,都是些无处可去的老宫人养老的地方,这几年由于宫中人手不足,荒废的很,没有多少内官肯去那里执事。

    而毓秀宫自从张皇后死后,就一直空置在那里。由于死了不少宫人,还有闹鬼的传闻,白天只有一些基本的洒扫。

    按照宫里的生存法则,少说多看会做事也要会装糊涂,才好混日子,不过对方做得太显显,他也不介意敲打一下,不然还真以为是宰相度量陈太忠了。

    片刻之后,他来到连片宫内宅的某处,堆起笑容道

    “姚公公在么……”……

    看着那些在胡人营帐中向怪兽一样横冲直撞,砍杀的他们喊爹叫娘的夜叉营昆仑奴兵,黑铁的砍刀斩在在他们身上,只有一道道错开的白痕,他们手中的长斧大棒钉锤,捣打下去却是横扫一片血肉。

    配合他们的是擅长在狭窄地方作战的山林队,这些轻装士兵穿得是纸铁的软甲,拿得是双刀或者射弩机,也足够欺负那些只有皮袍而缺少防护的部族士兵。

    转眼突入压制了王帐所在的木联城,正在观战的小慕容不由感叹道

    “好厉害的甲士,可惜还是少了点……”

    “这些大片的板甲,都是给那些外族用的……”

    我看了眼被刻意放出来观战,脸色各异的那些使节,低声道

    “如果青海王家,想要,我也可以提供一些”

    “什么……”

    她惊异了一下

    “不过这东西不耐战就是了……”

    来到这个世界前我也一度是论坛里的板甲控,因为那些流传下来的骑士板甲看起来很美,穿起来也是十足的威风凛凛。

    但到这个时代有机会尝试过后,就放弃了这种想念,板甲虽然光起来光鲜威武。但其实并不像那些西方影视里吹嘘的那么好用,沉重再加上过于僵硬的活动半径,大大影响了作战的效率。唯一的优点加工比较简单,只要有熟练的铁匠锻打成型就可以,比大多数鳞甲、铁叶甲、环甲、锁子甲什么省事。

    因为硬性的结构,支撑大块金属的重量,直接作用在人体的关节上,对穿着板甲的人,是一种沉重的负担,对与骑士的体能和技巧,也是一种考验,再加上不透气和硬金属对身体关节的磨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承受的,而穿上和脱下板甲,同样是一件需要多人协助的麻烦事。

    穿上一身这东西,万一掉到稍微深一点河里,因为爬不起来被活活淹死的例子可是不乏其人,甚至还有因为陷在泥泞里翻不过来,而窒息的倒霉鬼。

    因此事实上历史中那些领主、骑士什么的,大部分时间都不穿这东西,征战中也由扈从带在马背上,以节省体力,冲锋前才重新穿戴起来。尽管如此,那些中世纪的领主,还不同程度上都患有湿疹之类皮肤病和关节炎、腰肌劳损之类的慢性病。

    因此,这种铁罐头只有在中世纪的大小领主,玩过家家一样的战争游戏时,可以欺负一下对方的农民兵来获得成就感,随着军阵和战术的成熟,再加上火枪的运用后,就被踢进历史的垃圾堆,变成摆显家世和历史的装饰品。

    虽然在军器监的名下,小批量造出一些实验性的成品。但主要是用来武装夜叉营的昆仑奴重装甲士和白戎营的北塞种白胡骑兵,还有小丫头的新月骑士团,作为出行入障的仪卫……

    “鳄年九月中旬纪……唐兵入王帐”

    虽然王帐中纷扰不断,但是帐中的史官,依旧忠实记下了当天的所见到的事情。

    (回纥纪年亦采用相似于汉族十二属的十二支属纪年法,亦有鼠、牛、虎、兔、鳄鱼、蛇、马、羊、猴、鸡、狗、猪十二个动物,其中只有一个鳄鱼和汉族十二生肖的龙不同,前后安排次序也完全一样。)

    然后他在越来越近的厮杀声中,冷静的看着冲进来的士兵,突然开口道。

    “我是大秦人,有重要事禀告你们的大人……”……

    “这是怎么回事……”

    我皱起眉头,从王帐里走出来,可汗和大部分回纥贵人都不见踪影,只抓到几名史官和一大群侍女,

    “这也算是回纥健儿……”

    我看着眼前这一大片,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俘虏。

    “他们可不是回纥人,他们最多只能算回纥人的牧奴……”

    负责攻占王帐的虞候将鱼同道

    我说呢,同样是回纥人,这些人怎么不经打,一个照面就溃不成军。

    草原人种亦分为多个等级,最下层的就是数量庞大形同畜产的奴隶阶层,又分为个体所有的家奴和部族所属的军奴,来源是战争俘虏和奴隶孳息的后代,以及一些奴隶贸易。

    次之为所谓自由民、浪人,包括赤贫的牧民和工匠,只能靠雇佣或依附富有的阶层,没有归属的就靠盗窃和劫掠为生,是马贼的重要来源。

    再就是拥有自己少量畜群和草场,家有恒产真正意义上的平民,他们也是部族的基础。然后就是所谓的以战士为职业阶层,多是常年征战的士兵,地位高于普通平民,是通往上层的途径,也是部族的中坚。再在他们之上就是形型色色的百户、千户、头领,以及冠以酋长、公、王、汗,大可汗所构成的统治阶层。

    当然这些阶层并非是一成不变的。在征战激烈的草原上是经常变动的,象早年突厥人的祖先,也不过是曾经草原霸主柔兰人的锻奴。

    诸如东、西突厥王朝的强大只是片面的,阿史那王族掌握只是其中最强大的一部,连同世代效忠阿史那王族几个大姓,足以摧毁和压制部族中任何不同意见,构成统治的第一序列,同族的突厥其他大小部族其中存在隐藏的王权挑战者,按照与王族的亲疏关系而构成了第二序列,第三序列就是铁勒、回纥这些被征服的附属民族和小国。随王族被击溃,可汗被俘虏,强力维系的统治也随之土崩瓦解。而分裂后回归唐朝的草原遗民,作为内应在唐朝大军千里奔袭突厥大可汗牙帐中,起了重要的作用。

    “看来我们上当了,这些帐中不是那些杂姓小部,看来他们的控弦之士这些天已经死伤的差不多了……只留下这些牧奴在哪里虚张声势……”

    我点点头,心中的不安却越强烈起来。

    “大人……”

    一名白胡血统的校尉靠了上来

    “有现……”

    他因为生的特别白,怎么操练也晒不黑,笑起来先露出两颗门牙,因此很形象的给小丫头起了个绰号大白兔,又好穿重甲使斧枪大戟,人称板甲大白兔。

    随后在一个充满血腥味的帐篷中,见到好些被砍头的回纥贵人,像是胡乱的堆在一起。不由恨恨骂上一声

    “该死……立即离开这里”……

    “长生天保佑,唐人终于从他们的城垒里出来了……”

    王庭外的远处,牛羊成群绵延在草原上,一名回纥将领,半蹲在半人高草丛中,看着手臂上落下的飞鹰,所带来的纸条,大声道

    “告诉他们可以动手了……”

    顿时大片盖在身上的羊皮被掀开,站起来是一群群背甲跨刀的士兵,而那些“牛群”,则是一只只盖着牛皮的战马。这些人马,很快汇集成一股奔滚的铁流,杀向王庭的方向。

    突袭王帐是个陷阱,只要唐人一进入王帐,不过成功与否,都将成为杀死可汗全家的罪人,和推选另立新汗的理由。

    “这些你们可以下定决心了吧……”

    另一个方向,消失不见的合胡禄,看着那些被聚集起来部帐头领道

    “最新的消息,唐人已经没有援军了……”

    “什么……”

    这个消息如飞石击浪,在那些回纥头领中激起不同的反应和表情

    “吐蕃入侵了唐人的河西道,一直留在我们边境上的唐人大将高达夫,已经率领大部分军队离开上受降城,向西出了……”

    “如今可汗已经遇害,你们都是回纥最忠诚和勇猛的部领,应该知道怎么取舍……”

    众人左右相觊,不停的交换眼色,一片沉默中,最终还是有人走上前来,

    “伯连部,愿听从左杀的吩咐……”

    然后是连锁反应的一大片……

    “这么说,这两天出死力攻打我们,其实是契丹人、室韦人还有奚人组成的联军……”

    返回营地的路上,我重重在车案上砸了一拳,这就是热气球侦查的一个缺陷,虽然视野极其广阔,对大规模军队动向很直观,但是对具体细节把握就不行了。

    “浑部和契部的主力没有什么大损……”

    根据混在回纥杂部中,前来会合的捕马队带来的消息,契丹人还有室韦人,还是近年才投奔回纥的,攻打唐人营地,居然变成他们的投名状,等到现上当,已经无法挽回了,看来这些回纥叛乱分子,也不傻啊。

    正在纠结间,突然左右加快脚步,把我拖下车没命的向前冲去

    “北面有敌军逼近,”

    警讯的号声,在唐人的营地中不断响起。

    而王庭那些外围被叛军焚毁的部族营地中,突然也冒出无数人头,执刀挽弓嚎啸着,朝向抛弃马车的猛冲过来。

    “该死,他们是怎么藏进去的……”

    “估计是夜晚攻打的时候,我们的飞囊在晚上看不了那么远……”

    草原上乱糟糟的攻防,正式进入第三个阶段。
会江陵 第四百九十九章 乱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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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丰州上受降城。去看看小说网w-W-w7-K-aNKanc-o-m。一场沙卷刚刚过去,黄的白的草原上,被附上了一层金黄色,而同样变得昏黄色调的城池中,也开始恢复了活力,居城中的人家纷纷出来打扫清理。

    李云睿从昏昏沉沉中醒来的时候,心中还是充满了悔恨和痛责,乘乱装成回纥人跑出来报信的人都死了,就剩下他一个。

    他吃力的想喊那几个名字,却现喉咙痛的象在火烧火燎,依旧是不出声来,全身无处不痛,抽不出一丝气力来。之前的记忆,想流水一样一丝丝的浮上心头。

    他们突出了回纥人的围追堵截,杀破了一些邀赏而来的杂胡小部的追杀,但最终却是在唐人的土地上,栽在自己人的手中。谁能料想朝中有人胆敢犯天下之大不惟,在边屯的官衙内,关起门来堵杀枢密使大人的信使。

    “世子……”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却是那位自小侍奉长大的老仆。

    “您醒了就好……”

    他将一盏蜜水灌进李云睿喉咙,又按住挣扎起来

    “什么也别说了……我这就回京城”

    “北边儿已经没有我们什么事了……”

    听到这句话。李云睿的身体突然僵硬了起来,自己家从小看着长大的熟悉那个老仆,看起来却是那么的陌生。

    “这群狗东西,下手也没个轻重,还好世子没有大碍,不然拼了我这老骨头,也要和他们周旋到底……王上虽然人不在了,但是王上的基业,还要靠世子来……”

    “王上昔日的好些家将尚在军中,他们都愿意帮衬少主人,再加上朝中的援力,就是外放领军,专掌一镇,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何苦打死打生的随人家去赚什么军功呢……什么龙牙军,不过是人家开路的马前卒尔……”

    李云睿突然再次现自心底的无比痛恨其自己这个身份。

    “你平时亲近谁,与谁结好,都可以调过来用……此番事了,朝廷势必重用宗室来制约外将,将来独自开府也不是不可能……”

    “放心,毕竟都是朝廷的军队,我们不可能做些太过分的事情,……只要拖过了这几天,就算你那位枢密大人回来,也已经尘埃落定改变不了什么了……那就无所谓了”

    “对了,忘了告诉世子,高军侯前天已经接受了枢密院和河西节度使的军签。率金吾本部及河西诸营西出阴山,过了蒲川口,现在上受降城中只有数千军府和团结兵……就不要想得太多了……”

    老家人还在喋喋不休的劝说着,李云睿却感到一种绝望至深的无奈。

    突然城中告警的金钟大作,还有人沿街高喊

    “备敌……备敌……”

    “兵户人家,自带弓刀,到最近城门接受检点……”

    “城中客户、流人青壮男子,到市中报备……逾者以奸细论……”……

    此时的上受降城以北的草原,已经乱成一锅粥,大量远道而来的回纥部众,被大小头目和领召集起来,自的向唐人建立的城寨屯围,以复仇和缴获名义,进行猛烈的攻打。

    当然,还有另外一个理由激励着他们,要知道此时正值秋末,各地屯堡中,堆满了各地交易而来的财货和牛羊,还有过冬的粮食和物资,因此,一时间遍地是告急的烽火。处处都在请援。

    而在这些据点中,当初依靠地理进行规划的优势,就充分体现出来,在屯围高强的保护下,除了几个深入草原而当其冲,猝不及防失陷的据点外,大多数唐人的堡寨,在前人牺牲出的告警中,都能不慌不忙的毁掉带不走的物资,把军械消耗的差不多,然后在陷落前一边与对射登船撤退。

    从容不迫的按照伤员、学兵,士官,有家眷者,家中独子的顺序先上船,最后才是那些最资深的老兵,按照操条,他们进行一定时间拖延阻滞性质的抵抗后,才登船进行撤退。

    虽然撤退的途中,不可避免的受到沿河的追击,甚至在一些狭窄的很短,会被马弓给射到,但是相对那些不习水性的胡骑来说,河水还是一道相当麻烦的沟堑,用骑兵涉水起突击是一场灾难……

    大唐边陲的丰州,囊扩沙漠中,

    最大一眼的鹧鸪泉边,残破的堡垒火焰已经熄灭,从墙根到堡顶上,密密麻麻堆满了回纥人的尸体。越往上越的惨烈,许多没有穿甲的唐人民夫,直接和回纥士兵死死纠缠在一起,根本无法分开。

    “这些杂胡部姓都疯了么……”

    统帅率着南下回纥军中,最大一支兵马的押帐将军拔揽,正脸色铁青的看着余烬袅袅的大片草地,黑灰色的残渣踏在上面还是热的。

    “把自己的草场烧了给唐人告警,党项人,白兰羌、沙陀部……怎么都是如此……他们不想过冬了么”

    所谓秋高马肥,正是最适合草原健儿驰骋杀掠的时节,但是纷纷南下收割成果的回纥人,就遭到当头一棒。

    原本那些墙头草一样,奉从强者的边境杂胡和小部,却表现出相当程度的不合作,纷纷抢在回纥人到来之前,毁掉自己的家园,赶着牛羊逃离自己的聚居地。

    “因为他们可以跑到更南边的唐人那儿过冬啊,那里更暖和,有更多的食物,还可以做买卖,事实上这些附族的许多人,整个冬天在那里做工劳役啊……他们等到春天野草重新长起来再回来啊”

    一个骑在马上全身都罩在斗篷里的人,叹息道

    “这就是那个人的厉害啊。所以我们才要求一定要把他留在草原上啊……他不但是个西域通,还是个草原通,有他在回纥很难有出头的机会了……”

    “水源里现了死掉的牛羊……”

    “该死,赶紧捞出来烧掉啊……不,别管它了,马上离开这里……”

    作为抄掠为生的游牧民族,最头痛的就是这种把东西烧光的清野间壁,长途奔驰突袭,人还可以靠携带的肉奶支持,但是战马却要消耗马力和肥膘的。

    “大人,已经清点过堡中的人数。并没有现使团留在这里驻军,……”

    一名部将拍马上前来,看了一眼这个神秘人,低声禀报道

    “下一步怎么办……”

    “去上受降城把……”

    斗篷里的人突然开口道

    “我记得那里聚集了各个据点送来的财货,还有可以维持数年的仓储……”

    事实上,

    由于大多数内附部落的非暴力不合作,许多四出剽抄受挫的队伍,开始慢慢汇集到唐人边塞最大的据点,上受降城下……

    都畿道,洛水上的天津桥旁,一群河北背景的将领,正聚集在巡检关口的官厅内。

    “检点检点,越检点,日子越不好过,什么时候军门世族,也要仰仗别人的鼻息,……将帅军尉尽皆公出,那还要我们这些将家子有什么用……”

    “靠那些繁文缛节的规制,就能把一群小民变成惯战精兵么……还不准这个不准那个,我也想令行禁止啊,可一大票人马朝廷就给那点东西,不缺额怎么恩养亲兵,不让将士自谋出息,谁肯给你出力卖命啊,不抓丁靠自募,又是哪里来的钱啊……朝廷那些大人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啊……”

    “凡军将迁升,须入学再造,这不是刻意为难人么,多少军将部曲都是大老粗一个,不是照样领兵杀敌,……到时候他只要使人一句考评不足,老子拼死拼活挣出来的子孙前程,就这么没了”

    “这就是党同伐异,排除异己的手段啊……天子好新名目,好用新人,好清俊之士,那些小人不过是投所好……”

    “泽潞军李抱玉检点后。亲信部曲被不合用为由遣散了大半,大小将官以两学出身充斥其中,……能够”

    “偏偏他们还蛊惑了天子,一心削夺外藩的权势,少不得我们拼一把……”

    说到最后,干脆变成拍着桌子怒吼道

    “兵谏……”

    角落里冒出的这个声音并不算大,却让大家顿时失声,静的连根针落地都可闻,齐刷刷的目光汇聚在那个人身上,赫然是河北招讨判官李铣。

    “让天子明白我们的心意……”

    虽然口头上喊的最响,但是一涉及到对抗朝廷这个大逆不道的话题,好些人还是多少露出慌乱或是后悔之类,打退堂鼓的表情。

    “都到了这里,还有退让的余地么……”

    李铣一挥手,门窗被掀开,众人才现,外头已经被甲士包围了,

    “作死……”

    “你欲何为……”

    众人纷纷怒骂起来

    “只是以防万一的举措而已……”

    李铣挥手让他们重新退下,然后他才慢吞吞拿出一份写好的盟誓文书

    “你你以为陛下专门东幸洛阳,是为了什么……对你们在河北鼓捣出来的那些破事儿而,已经忍无可忍了……自天子收外州奏疏,通政司里已经堆满了纠举你们步伐情形的文书”

    “我们可以向军帅陈情……”

    一个声音辩说道,宋州防御使李怀让。

    “好歹是荣辱一体……”

    “陈情……”

    李铣在鼻孔中哼了一声。

    “郭扑射现在一心做他的富家翁,李大夫又如何,在家做他的孝子典范,李令公干脆居家养病不问世事……”

    “龙武军在河北的时候,就用严刑峻法逼迫我们的同袍,多少人敢怒不敢言……”

    “朔方大将王去荣,不过是稍稍放纵下部属,被路嗣恭一个小县令,说杀就杀了……他们有说过什么么……反而加官进爵,眼看要与我们同辈比肩了……”

    “上头那些节帅们都被朝廷的名位厚禄所迷惑,被醇酒美人良田高宅消磨了雄心和意气,这些年任人摆布来去,却没有什么像样的作为,我们只能靠自己了……”

    “作为武臣进竭,你们可以带亲兵进城……虽然只是外城,那也足够……”

    众人散去后,却有人留了下来,突然对李铣开口道。

    “其实,那些河北弊案,是你告密的吧……”

    说话的是东都留守司,驻守北邙山的王仲升,他由于被叛军俘虏过,亏得宁知远才投奔回来,被降级留用。作为不满者,也被吸收进这个群体。

    “天平军的李正己,成德军的李宝臣,魏博军的田承嗣,相卫军的梁崇义,泾原军的高晖投机的快,都抱上了枢密院的大腿……人心已经乱了”

    李铣面不改色的说。

    “不告一些东西,又怎么能帮助他们下定决心,铤而走险……”

    “不过,我记得当初给他们牵线搭桥,谋取私利的,也是你背后的人把……”

    王仲升再次笑笑道

    “真正做大事,我也没有指望过他们啊……”

    李铣转而言他道……

    另一个地方,洛阳牡丹坊、往年极富盛名的豪邸满街,牡丹逾墙盛放的景致,早已经随着兵火而消逝不见了,只剩下个空有其名的字号,在某处新建的私家大庭院里,倒是最后一搽晚菊开的正艳,一大片黄灿灿的花丛中,也正在进行着秘密的交涉。

    “兹事体大,还请中贵人多多体谅……”

    说话的,赫然是新被起复的元载。

    虽然牵涉乱党而被贬放外州,但因为他夫人娘家的背景,还是朝中有不少援应的声音,因此他没有被放到边远瘴苦的偏僻地方,而是直接在河北道靠近东都的郑州就任。

    又因为他理财有方,对官僚体系内大部分手段和弊情十分熟捻,因此交涉整理出来的财赋,为各州之,很快为常驻河北的度支宰相李揆所赏识,重新拔为转运使下的署理河漕、度支判官。这就是世家门第的优势,走到哪里都有潜在渊源和故旧为可能助力。

    “元大判太客气了,大伙儿都是帮天子做事的……”

    看着堆满前堂的绫绢,满案青盈透碧的玉器,负责行走枢密院的中使董秀,不由满脸笑连眼睛都看不出来的。

    “不过是行个方便而已……”

    自从元从之乱(避讳乾元年号)后,吸取前朝的教训,新天子对这些内人的使用上无疑谨慎了许多,哪怕出使外军还是宣谕地方,都要低调谨慎,多少夹起尾巴做人,哪怕是监军一方,还要摊上个御史或者内学士同行,虽然他们这批近臣,因为新天子的登极而水涨船高,却没法向前几代中使一样,肆无忌惮权显一时。

    而对董秀来说更是如此,他是皇帝的潜邸旧人,这枢密行走虽然是个清贵要职,但是却没有多少油水,那位几位枢密使大人,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特别是他要面对主持常务的内枢密大人,可是一个相当强势的人物,皇帝的良师益友,拥立居的从龙之臣,执掌畿要内禁的总府、让宗室子弟闻风丧胆名副其实的宗正左丞……一大堆重若泰山的头衔,压的人战战兢兢的喘不过气来。

    虽然枢密院也有各式名目的福利和补贴,那位大人也对这类中使不吝慷慨,但是想乱伸手那就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不免有些束手束脚,远没有其他人那么自在。

    直到来到河北后,那些无错不在的逢迎和结好,才让他重新找回身为天子代言人的自信和有些纠结的欲望。

    元载被起复,原因是中人董秀管枢密行走后,元载委主书卓英倩通董秀,打探圣意,帝有所,必先知之,探微揣端,不契,故任不

    疑。

    “不过你的每次人船数目不能出入太大了,不然我也没法交待的……”

    董秀好容易才从那些财货上收回目光,正色道。

    “毕竟是都畿道内往来的勾当,判事五房,可还有别人盯着呢……”

    “总算打点好了……”

    送客出来,元载坐上马车,自言自语道。

    “北边哪儿,有多次出使回纥的内使刘清潭为援应,应该可以拖延上一阵把。”

    当年敦煌王李承彩出回纥,见回纥葛勒可汗不拜,族人质问何故,言天可汗之子孙,遂的礼遇,但是作为中使的刘清潭,却因为皇帝家奴的身份,被回纥人狠狠折辱了一回,所谓“彼家之奴,安立我前”,虽然出使取得成功,但是事后引为奇耻大辱,遂阴结暗怨。

    剩下,就看长安方面的消息了。

    突然马车停了下来,

    “怎么了……”

    “老爷,前头路堵了……”

    元载推帘出去,看见是街头路口正是人挤人,充斥着少女的尖叫和惊呼声,随着飘舞而下的花瓣和帕子,还有丝竹音乐,以及路人议论纷纷的声音。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潘安宋玉滞留现世了么……”

    “只是一只畜生而已……”

    “这还有天理了么,光天化日之下一只畜生招摇过市,……真是人心不古,世风日下啊……”

    “这可不是寻常的畜生啊……”

    “唔……”

    “投鞭断流小白狼啊……”

    走在街上的是一群穿着银色贴身软胄的小女孩儿,正中牵着一只白色的大狼,前呼后拥这一大群衣裙华美的少女们,不停的用手帕包着饰,丢过去。偶尔被狼给叼住了,就欢呼雀跃起来。

    “这可是雍华公主家的祥瑞啊,据说是突厥人供奉在龙空山上的神兽,据说长安有点名头的狗儿,都给配过,现在又随驾到洛阳来了,因此人称天下布种,投鞭断流。”

    元载摇了摇头,着算不算是末世气象……

    “宫中现祥瑞?……”

    长安大明宫,退养中的太上皇肃宗,突然听到内侍监的禀告。

    “宫西的承露殿角,生出几株紫芝,覆盖如钟,又有仙鹤落与殿上,据说此物最为寿瑞,请太上移驾往视之……”

    来人鞠着身子,恭恭敬敬的道。

    “起驾把……”

    片刻后,来人挥手道,一干小黄门抬起肃宗的软舆缓缓行去。
会江陵 第五百章 荡定(爆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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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江陵 五百零一章 转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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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江陵 第五百零二章 骤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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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那些同伴被床弩射穿的时候。去看看小说网wwwcom。勿术正在坐在枯黄的草地上,咬着甜丝丝的草根呆。

    半个月前,他只是一个附庸药葛罗氏的小部百姓,骑着自己的驽马,和本落的青壮一起,将四散的羊群赶回避风的聚居地,照常准备着过冬所需的草料。

    被征召的时候,只知道王庭出事了,卑鄙的唐人袭击了可汗的王帐,他们利用了可汗的仁慈和宽容,将武装带进王庭,勾结部族中的叛徒,挟持了可汗和他的柱石大臣们,事败后又将他们残忍的杀害。

    听到这个消息的消息,那些附从王姓的回纥部众们一下子仿佛天塌下来,强大的回纥汗国短时间内,竟然连续失去了两任头狼,他们在自己的营帐中嚎啕大哭,割破自己的面颊,对长生天出郑重的复仇宣誓。许多人丧失了心智,只剩下沸腾的复仇意念。拆除过冬的帐篷,骑着战马,自带兵器和口粮,由奴仆和附民驱赶着牛羊,自的向王庭聚集过来。

    随即,

    受命主持王庭的合胡禄大人布了鹘尾令,用肥美的水草地和海量的牛羊作为代价,奖赏第一个杀进唐人营帐的部姓勇士,只要能够为可汗血洗仇恨,哪怕是外姓的小部,也有可能得到王姓的扶持,成为回纥第十个加盟的大氏族。

    然而他们遇到的是一个血肉的磨盘,复杂的工事,无所不在的火器,让每一寸土地,变成需要反复争夺的死亡漩涡。

    当他的部族,也接到征召来到王庭的时候,见到的是各种奇形异状的残破尸体,象流水一样的被拖下来,堆满了一辆辆大车,更多死者的根本来不及掩埋,就那么远远的曝坦在荒野中,任由那些鬣狗兀鹫,黑压压的落在上出碧波哗啦的生成片声响。还在无数的伤者,被堆在帐篷里,没有药物,没有人手。

    只有足够身份的领。才能得到专门的救治,大多数人只有同伴用河水一遍遍的清洗伤口,撒上一些干牛粪磨制的秘药,喂上几口**,祈祷长生天赐予勇气和力量,让伤口不再流血和溃烂,重新好转过来。每天大量即将死去的人,在黑夜中呻吟,然后在太阳升起来后悄无声息的被抬出去。

    但是已经没有后悔的机会,他们很快被驱赶上战场,笨拙的试图翻越攀爬那些唐人的营寨,然后在不擅长的战斗方式中,被射杀或者砍死,一个照面的冲锋,他的小部就失去了过半的男子。勿术也因为沉重的伤势,足足在帐篷里躺了七天,才依靠年轻力壮的生命力挺过来。

    当他被赶出帐篷,重新回到战斗的序列时,他的部落已经彻底消失,只剩下他这样没有归属的人,被重新编成一个临时的百人队继续战斗。然是是不停地战斗,不停的受伤,也不知道换过多上个临时的百人队,但他总算是活了下来,变成百人队的头领。

    据说那些营地里的唐人都开始吃俘虏的肉了,但是他们的战斗意志不见丝毫的减弱,每当尾衔着追杀出来,

    对他们来说夜晚同样是危险的,隔三差五总有一些唐人的敢死之士,在夜色的掩护下摸出营地来,在营帐中放火,将马匹和牛群惊的到处乱跑,然后乘乱袭杀头领的帐篷,只留下满帐的尸体和烧毁的废墟。

    他甚至一度生出一种错觉,究竟是谁在围攻谁。

    草原上虽然从来不缺少轻生死的勇士,但是也不是这样肆意挥霍的。面对伤亡的伤痛,人类的勇气也不是取之不竭,用之不尽的。当大量的小部落直接失去了继续存在的意义,而一些中等部落,也因为损失了太多的青壮,变得一蹶不振。

    随着冬天的临近,一些帐落中试图逃跑的人,慢慢开始增多,虽然他们大多数都变成督战的护军和十箭部落,悬挂在高杆上的成串人头,但是冒死者却是越来越频繁。

    奉命聚集到王庭来一些颇有实力的外姓领,也开始对着周周而复始战斗和伤亡,产生了徘徊和犹疑,然后神神秘秘的串联。偷偷的聚集起来在商议什么。然后他们的部众每次总是冲的最勇猛最前列,撤退下来也是伤亡最小最完整。

    哪怕他们的营地屡屡被唐人突袭攻破,也总能逃过覆灭的命运,往往受伤的人多,战死的很少,装备却是越来越好,甚至暗中招揽起来那些被打散的别部族人来,虽然他们的营帐并没有增加,但是不属于本族的生面孔,却越来越多。

    唐人的援军到来,更多人是一种如释重负解脱的感觉,不用再被仇恨和大义压迫者强行去拼命,这下可以放弃回家了吧……

    初阳的晨光,照在那些游弋的车船上,

    车船上的士兵,一边继续箭阻断那些回纥人乱哄哄的进攻,一边举着手牌从容不迫的靠岸,领头的正是五小尉之一的向允,他一身软胄等不及架起抽板,急吼吼的涉水跳上岸,飞快的穿过一片纷乱的营地,走到近前才放慢脚步,恭敬立毕施礼大声道:

    “金吾军骁前都尉向允救援来迟。请总府大人恕罪……”

    “你们终于来了……”

    我大声笑道。因为援军的出现,营地中的守军士气大振,猛攻逼退外敌后,将仅有的火器纷纷丢在战壕上,形成大片难以逾越的火场,燃自向河边集结……

    “主要是上受降城有些麻烦,所以来的晚了……”

    他一本正经的应声道

    “还请大人先行上船把……这是我们要任务的”

    “还是按照操条,让伤员先行,年纪最小次走……,我和押衙兵最后……”

    我摇了摇头,看了眼正在往带不走的营帐器物上浇油的士兵。

    “有些东西不能留给回纥人……”

    “断后尽管交给属下好了……”

    他低头道

    “只要大人上了船。那些回纥人没了想念,事情就好办的多了……”

    片刻后,水轮翻转,拍浪习习,我已经坐在狭小船舱内,听他们的回报。

    我虽然有所心里准备,但是被人不要命围攻这段时间,并不是那么好受的,绷得紧紧的神经,一下放松下来,有些不自在起来。

    与之而来的是,冒出一些乱糟糟的想法。主角模板这东西还是不靠谱啊,历史剧情这东西是不能指望了,要知道历史上的回纥,可没听说过有这一幕。

    因为这个变数,我随行的护卫伤亡过四分之三,夜叉营,白狄营、陌刀团只剩下个空架子,最后连虞候军锐字营的射生兵,也要上阵去肉搏,不过回纥人也不见得好过多少,他们损失士兵是我们数倍,伤亡的青壮足够让一个大氏族彻底消亡,草原上的男人,可没那么好养成的。

    此外我至少得到另外一些收获……栗末人、拜火教,摩尼教,静边之乱的幕后黑手,还有拓揭军失踪的那批火器的下落……又比如一些猜忌和分裂的种子,这些天借着**的机会,着实放了不少人出去……这一大笔帐,来日方长。

    “老高呢……”

    我看了眼那些象狼群一样契而不舍,游曳在河岸上射箭的小队回纥游骑。

    “高军侯领中军还在后面……”

    “回纥人丰州以北严阵以待,高军侯正在清理……所以先派我们从水路过来……”

    看他说的轻描淡写,但是身上鲜血和烟火的味道浓郁不散,这一路过来,也不像他讲的那么容易,

    渐渐远去的营地。那些回纥人急匆匆的抬着木板和土袋,在火场中硬是铺出一条道路,象潮水一样的涌进营地,看着满地遗落的财物,欢呼雀跃的四下搜刮抢掠起来,突然轰然一声,整个营地变成一片燃烧火海,其中夹杂着无数的惨嚎哀号,

    “蛮子就是蛮子,还是没有吸取教训啊……”

    我在嘴角一丝冷笑,这算是我给那些回纥叛军,留下的最后一件礼物。我记得最先冲进营地的,是那些穿甲的回纥精锐……

    “为什么这么迟……”

    我想了想又问

    “上受降城到底是怎么回事……”

    事实上打破王庭之后,乘乱再次放出传信的鹞鹰,恢复了部分的联系,但出于某种安全的考虑,秘而不宣,结果比预期足足晚了十天。相应的损失也出了预期。

    对我来说,财物上损失倒没什么,关键是人和脑子中的知识经验,才是最重要的,这次我带来的都是精锐啊。

    “想必大人已经知晓,吐蕃入寇河西……枢密院急调延边驻军赴援”

    我轻轻叹了口气,这个消息还是回纥人那里宣告的,重新从己方得到确认,还是觉得很不安,很多东西像是巧合一样的都凑到一起,让我刚刚脱离了险境的心情,又有些烦躁起来。

    按照他的说辞,我出使回纥的这短短的一个月间,就生了一些事情。

    上受降城中,关于枢密院来驰援河西的命令,在原属河西的边军,和留驻的金吾军生激烈的争执,在某些背景的煽风点火下,几乎演变成两部巨大的裂痕,后来是地位军阶最高的高适力排众议,拍板决定全力出兵救援河西,才结束了这场争执。

    结果,大军前脚出才两天,谁也没有想到,原本是盟友的回纥人就突然翻脸,大举逐马南下,乘机突袭了龙武军在草原上经营的各地军屯堡,造成了不小的损失,好在当初按照河流走向筑城的规划,挥了作用,利用水路的便利,虽然损失了大批的物资和器械,但是大量有生力量,却是总算保留了下来。

    最终南下的回纥军由自号大都督的拔揽将军统帅,号称十万之众,宣称为可汗复仇,连陷延边永丰、九原、平上各城,军民囵难者近万,最终会围于相对空虚的上受降城下,裹挟百姓为前驱,日夜攻打不休,好在大多数地区秋收已经完成,城中食水相对充裕,阖城军民在留守金吾右郎将郭石头的统带下,拼死抵抗才没有得逞。

    但是危机并没有解除,城中的有胡族豪商,与回纥人暗通曲款,试图起火开门为应,却被驻留的兵科房查获,将计就计,将回纥大将葛力及三千精锐,击破烧杀与瓮城之内,但这并没有改善多少形势,随即回纥人在内应的指引下,打破城基老旧下陷的城东南角,杀入城中,郭石头顶矢冒石,亲率卫士反复冲杀,才将其重新逐出,但守军也已经是强弩之末,连残破的城角也无力修复,不得不逐渐放弃外郭,率领残余军民,退入牙城。

    由于回纥兵入城后,各部不再遵从统一号令,而是纵容部属大掠于城中,连身为主将的拔揽,也无可奈何,因此牙城中的军民,得到一段喘息之机,但是危机并没有解除,拔揽约束部属,重新聚合起来继续攻取牙城,这时各部抢的满载累累的,倒是对继续进攻不大热切了,因此重整人马多费了些时间。

    这时,随高适出征的左金吾军和燕然、横塞镇的边军近四万人,突然出现在上受降城下,由于回纥军各部大都进城财了,留在城外的那些回纥部众,都是一些老弱伤病,根本无力抵抗,就被大破溃灭。而城中那些抢的负载累累的回纥部众,也根本没留心到来自城外的突袭,一时间腹背受敌,被冲的大乱,不得不各自为战起来。

    叫那些擅长驰骋骑射的马上健儿,和熟悉地形训练有素的唐军,在建筑物众多的城坊内玩巷战,显然是一场灾难。随即乱战中,拔揽被床弩射伤落马,在部众的拼死抢救下脱离战场,追随他的那些部落头领也失去了斗志,各自逃命,最终变成一场追亡逐逃的击溃战。

    最终高适领兵一直追入草原,止步于浑叉河,杀获数万,俘虏阿波、俟利、吐屯、俟斤等大小酋数十,拔揽也不知所踪。

    原来,在上受降城有常驻兵科房的人员,他们现有人动用官方的力量,截杀草原上回来的人,紧急上报当地最高长官高适,引起他的警惕和怀疑,不由担心起回纥方面来,再加上枢密院的调令,遂主动自请领兵出,设下这个局,将主动权抓在手中,因为只要在行军过程中,随时还是可以改变方向的,比如重新杀入草原,但没想危机却是来自回纥人,他们已经等不及了。

    通过拷问俘虏,才知道这只号称十万的人马,其中可战者至少也有七八万,本来是准备伏击北上赴援的唐军,但没想到,高适虚晃一枪,驰援河西去了,结果干脆改变策略大举南下,想乘霜降前,在唐境大掠一把。一切都是阴差阳错,又是那么的巧合。

    当然,等到他以最快的度整顿部属,重新出,不可避免的耽搁了一天,其中还要穿过一些回纥部族的领地,然后他下了一个相当大胆的决定,沿途驱逐那些游荡的回纥部落,收复那些军屯的同时,用了三天时间,把下游汇集而来的车船拆开,用大车运输到色格楞河下游的某条支流边上再组装起来,作为以运输人员和火力平台,掩护陆路并进的援军。

    其中跌宕起伏,惊心动魄,却是简略而过了。

    外面的战斗还在继续,显然回纥人防备了陆地上唐军可能前来的方向,却从来没想到会来自河面的方向,

    因此,有大批的回纥兵气急败坏的拥挤在河滩上,甚至不惜冒着箭雨涉水追过来,哪怕将同伴挤入河水飘走也不在乎,甚至一些人纵马直接跃入河中,用会浮水的战马做掩护,直接向车船泅渡过来,虽然纷纷被射翻,在河水染成血红一片,随即又更多的人填补上来。

    前面的人咒骂着,后面的人怒吼着,相互推挤着不停的成片成片的推向深水区,然后挣扎着被冲走。

    “我留在鹧鸪堡的人马呢……”

    我又想起另一个问题,那只奇兵,是由宇文述和尚可孤统带的胡陌军,自从我被围之后,就彻底失去了消息。

    “他们啊……其实已经来了……”

    向允突然眯起眼睛。

    “……”

    随即堆挤在河岸边上回纥人,也感觉到大地的震动声,滚卷起的尘烟,缓慢而坚决的从晨光照耀下的地平线上逼近的军队。

    背映的秋阳下,明亮烁烁的铁甲和空中飞挺的马槊,都被染成灿烂的金色,轰然撞在那些部族军队匆匆组成砍刀皮袍的人群中,挤出一大片血肉狼藉的空白,最前列的骑兵,突然掉转马头,又汇集成一个尖锐的箭头,批波斩浪般刺穿十数从松散的队列,深深的切入其中,在一片灰褐斑驳的皮袍中,又像滴溅的水银一般,在回纥人中轰然爆炸开来,那是战马踹踏冲撞出无数道血色的轨迹……

    仿佛每片土地都在呻吟,枯黄的草叶直接被碾碎,践踏成泥,又随着尘土飞扬起来,被喷溅的血水直接染成暧昧的粉红色。那些迎敌的回纥军队,一个照面就崩溃了。然后他们丢下马槊,抽出军刀,继续向四散的回纥人追砍过去。

    我楞了下,回纥人居然没有派出外围的警哨游骑么,就这么让人给杀进来了,或者说,我们的撤退,已经让他们方寸大乱,顾不得其他方向了。

    这时回纥人的营帐中也突然乱了起来,一些杂姓小部的营帐里,有人暴起乱砍乱杀,四处点火,让情势变得更加混乱,

    当另一个方向打着滚边金线乌云旗的游牧军队,出现在战场的时候,一些回纥部落,已经开始成建制的脱离战场,向远方逃去。

    “居然是思结部的人……”

    我也嘿然笑了,无心插柳的结果,我庇护下来那些叶护王子的残部,居然也成为一支奇兵。

    重新回到陆地上,王庭周围,已经没有多少残余的敌人,只有一些疲惫的跑不动的俘虏,我却产生产生了一个想法。

    “你们带了多少人过来……”

    这一战被人打的莫名其妙,实在太憋屈了,既然有机会,少不得给回纥人一个深刻的教训。
会江陵 第五百零三章 补偿与破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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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谓的富贵城,专供回纥可汗和上层权贵落脚,短暂定居的大型据点,突厥时期是明文禁止建立城市的,因为他们认为自己胜过唐人人就在于游牧的机动性,而回纥常年与唐关系密切,从政权官制到风俗衣冠不可避免受到影响,因此他们游牧的同时,建立了很多定居点。去看看小说网wwwcom。

    像这样专门建立在水草地附近的大型据点,还有好几处,也被称为回纥行宫,也是可汗掌控那些边远部落的手段之一,作为回纥可汗的一生,大多数时间都在这些据点之间游曳放牧,巡查自己名下领地和部众,而历代可汗每征服一个强大的对手,就会在被征服地,水草最好的东西,筑上这么一个长期据点。最初是方便避风过冬,后来干脆变成统治手段的补充。

    其中历史上又以牙帐城、可敦城、富贵城三处规模最大。牙帐城其实就是随可汗移动的城市,在乱战中被烧掉大半。可敦城又称公主城,乃是娶了唐朝公主后,为了适应生活的变化而建立的,因此再也没有出现的机会。

    由于回纥长期接受中原和西域文化的渗透和影响,因此这座富贵城,也是数年前粟特人和唐人在娑陵水(色楞格河)上游支流仙娥河边建造完成的,这里也是边州入四夷大道中受降城入回鹘道的重要据点。

    大唐境内的商人,从中受降城(今内蒙古包头南)经乌德山(今蒙古杭爱山)回纥衙帐,至仙娥河(今色楞格河上游)北岸的富贵城,再北至骨利干(今俄国布里亚特蒙古自治共和国),又西至都播(今俄国图瓦自治共和国),再北至坚昆(今南西伯利亚)。

    行程几千里,沿途经过呼延谷、鹧鸪泉、鹿山、鹿耳山、甲山,密粟山、旦泊、野泊、可汗泉、、泉、泊、眉间城、怛罗思山、赤崖、泊、河、山、木一长串据点和驿站,组成名为回鹘道的草原商路。

    说是城,其实是一个巨大的土围子,夯实厚土墙顶端,平整出粗糙的垛口和过道,就算是一个城围了。

    城中的建筑物很凌乱,但是大多数都不高,样式也很简陋,最常见那种土围帐顶的地窝棚子,而与城墙之间的大片空地上,正是大片席地而立的帐篷,终日不会干燥的烂泥地面,满地排泄的成群猪羊。

    城中仅有少数像样的建筑主要是可汗行宫和贵族们的居所,和靠近中心一些水塘沟渠等公用建筑。以及拜火祠、天葬塔等宗教场所。因为草原上缺少建材,连像样的山林和大树都很少见,因此这些建筑的材料,都是那些朝见可汗的部落,从大老远的山区,乃至极远西域一路进贡过来的。

    行宫不大,却是按照唐人的宫室样式,用碎石砌垒城基和墙体,泥糊的墙面,立柱木架的斜顶,但是内部的雕饰文彩,却是充满了西域的风味,看起来有些不伦不类。冰冷的墙壁和地面,全部被华丽精美手工织毯和珍贵的皮毛,还有毡布做的帷帐覆盖起来,再加上一年到头都在燃烧的巨大火塘,因此一点都不觉得潮湿阴冷。

    由于水源充沛,土地肥沃,因此富贵城周围还有大片的耕地和果园,以及大量从属王庭的耕民和牧户,能够向短暂的季节内。王庭提供一些诸如蔬菜水果粮食等比较奢侈的需求。

    而工匠则主要居住在城中,不分军用民用,烧陶还是打铁,他们都是可汗的财产,因此王族也把持着回纥国内,最大规模的武器冶炼制造产业,各种外族人经营的商铺和手工作坊,在这里比比皆是,但主要是栗末人的产业,除了人种不一样外,俨然不下任何一个边境集市。

    回纥人打攻坚战就是渣,但是跑路却是一等一的擅长,勇敢而坚决的短暂抵抗后,那些战斗意志最强的头领们纷纷被砍杀冲散后,剩下的人根本不用组织有马的的呼溜一声,纷纷四散,让最后追击的战果不免大打折扣。

    尽管如此,还有两万筋疲力尽的俘虏没能跑掉,大都是杂部小姓,还有部分室韦人、契丹人和奚人,在刀剑的威逼下,让他们指认出自己的头领,再自选出新的头目,再由这些新头领亲手将百夫以上的旧头领全部杀掉,就算完成“回纥义从军”的基本改造。由那些残存的鹘卫作为军官,带着王庭周围搜刮来的牛羊物资,随军行动。,

    这次驰援草原,而那只被我收留的叶护旧部。也挥了意想不到的作用。虽然拔古野人受到十箭部落的压制,不敢轻举妄动,但是他们对这支过境的流亡武装,却采取了视而不见的甚至为之遮掩的态度。

    为了表示诚意,新投效的思结部十一部,由底里达干带来了六千骑,几乎是目前他们可以调动的全部实力。

    另外那只以胡貊营为主的奇兵队,也有五千人,他们在鹧鸪堡合围前,就在宇文述带领离开不知所踪,其实是北上进入拔骨野人的领地寻找战机,结果被态度暧昧不明的拔骨野人困住。直到前些日子,才脱身出来。

    再加上金吾军的水上前锋,大概也有三千战力,他们还随军带来了大量的备用驮马,于是我手里的兵力一下似乎充裕起来,而且拥有大量的骑兵为主。

    我当然不会甘心就这么灰溜溜的打道回府,他们以为我的旗杖旌节和所有伤员、步卒,还有缴获的数万口牛羊,大张旗鼓的分批随船南下与高适的本军回纥时候,我却随轻骑简装的大队人马,北上突袭夺取了几乎毫无防备的富贵城。

    本来我的打算,是抢一把就走。富贵城是最合适的对象,城外的那些田舍畜围,可以好好补偿一下我所受到的肉体和精神上的伤害,但计划跟不上形势变化。

    结果,作为前驱伪装成回纥人的捕马队,现富贵城周围根本没有战争准备的痕迹,城门大开商旅百姓仍然在出入,对于这支刻意靠近的小部,也只是排除数骑,警告驱逐了事,捕马队的校尉临机一动。借着补给行贿的名义,冒险混进城中侦察。

    结果现原本驻留在城中的左护军已经南下,王姓部落的青壮也被随军调走,城中只剩下一些王姓附庸的小部在维持,其中最高的军事头目,不过是统领三个不满员混编千户的苏尼。

    因此抢劫变成了强夺,在仆固达干等人的帮助下,骗开城门几乎不费什么功夫,那位留守的苏尼甚至带着一干手下,主动跑出来觐见白登王子和仆固大臣,然后目瞪口呆的变成阶下囚,似乎是百年来回纥的强大,让这些位于腹地的回纥百姓,已经忘却了战争临头的滋味,虽然那片棚窝区中,不乏有人从家里拿起武器,自聚集起来抵抗,但被武装到牙齿的全甲骑兵,一个照面的冲锋就很快被想牛羊一样的驱散。

    抵抗最激烈的反而是那些拜火众,因为这里也是他们先人在草原上建立的一个大圣火坛,可惜他们同样缺乏组织和训练,只有一些个人的武勇和殉道者的牺牲,却是无济于事,很快被杀的节节败退堵在拜火祠,依靠石质建筑苟延残喘。

    事实上在在城中抢掠的最厉害的,反而是白登名下的那些由俘虏和投降的小部组成的“回纥义从”,他们对付其中就的同胞来,可以一点都不觉得手软,如果不是严禁烧杀,恐怕他们轻车熟路的把全城变成满地尸体和。似乎服从强者,掠杀弱者的传统,与生俱来的刻在他们的骨子里。

    对未来的茫然和对生存的恐惧,再加上唐人的压力和威逼,似乎把人性中黑暗的一面无限的放大出来。

    他们正兴高采烈的沿着街道逐一破门而入,将那些栗末商户和居民不分男女老幼全部拖出来,如果是女人直接被丢在街上戏弄岬玩,男人则受到严酷的拷问。以确保交出家中最后一点值钱的东西,一切都是那么轻车熟路。

    只有外貌酷似唐人的城民,才能够幸免,他们被集中起来送到唐人的军营里甄别,按照有技艺的工匠和普通人区分开来,运气好的话,他们会被送会大唐去,运气不好的话,不惜全部杀掉,以削弱回纥的潜在国力。

    一时间,富贵城形同人间地狱,哭喊连天,不过这和我有关系么,貌似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居住在这里,多少和回纥上层的贵姓,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这些回纥义从肆意泄的同时,也割裂了他们与出身的关系。

    厚厚皮裘堆起来的石座,看着堆在厅下的小山一样的财物,这段时间以来,被人围攻不能还手的郁闷,才算宣泄了许多。都是那些正在抢劫的回纥义从临时头领们,按照传统的规则,上贡的战利品。

    作为我身边唯一的女人,小慕容正表现出她难得见到的另一面,象西幻小说中某种喜欢亮晶晶宝物的传奇生物一样,与其说在跳舞,不如说在宝物堆打滚,将一些金银饼洗澡一样泼洒在身上。

    周围站满了心惊胆战的各族侍女和奴仆们,等待着他们的命运。城中还有不少漂亮的女人,都是那些贵姓留下的,她们被作为白登王子的犒赏,正躺在仆固达干等人的帐房中,这也算是一种变相表态。

    作为可汗的临时居城,虽然筑城的历史不过十几年,但是库房里还是有一些好东西,城中也有几千帐专门服侍可汗的户口,有这座富贵城做基础,还有搜掠王庭周围的几万口牛羊,我给他们画的那个大饼,也不算是虚无缥缈了。

    但还有一些人没有参加这种歇斯底里的狂欢,而是领着人在街上巡逻,避免一些玩的太嗨的人,精神失控把房子给点了,或者把俘虏弄死。

    解围后,我居然还能找到那些炮灰敢死队中的幸存者,那些被放逐的鹘卫,大概还有百多人,被围起来,小心的对峙。精锐就是精锐,即使作为炮灰,也有机会从混战中逃出生天,并在恰当的时机,做出相应的判断。

    那些山寨火器,是在拜火众的帮助下完成的,来源就是鄯州油厂,虽然油厂被毁掉了,但是油厂所在的那个大沥青湖却还在,他们在燃烧的大祸自动熄灭后,从湖底取走了不少沥青油混合物,不过好在数量有限,加工手段又原始,成品率很低,被潜伏在回纥人中的捕马队,烧掉那一批后,就基本抓瞎了。

    靠在所谓的王座上,做思考装深沉够了。

    我挥了挥手,那些侍女和奴仆们都被亲军的龙鳞卫驱赶出去,用隔音的毡子把门窗挂了起来,小慕容也玩够了,满脸通红的一把撕开身上所有遮蔽的东西,肉致光光的象我飞扑过来,用鼓荡澎湃的胸怀把我压倒在王座上,动情的喘息姣叫起来……

    枯草纷飞,一群人正在追逐杀戮,隶属河西招讨行营的斥候三儿,却陷入危险中,

    一路尾随那些藏头露尾的人过来,他自认都没露什么手尾,但自从冒险烧了回纥人装载的火罐大车,刺死那个领头的回纥,就被人给盯上了,而且追逐他的人不是普通的回纥人,而是一些拜火众,死的那个回纥人,在他们的教中,似乎很有点身份。

    哪怕在被打散溃逃后,也不惜分出人手来伏击他这个小小的斥候。真是见鬼了。

    用来伪装的肮脏外袍,已经被割得稀烂,干脆扯下来,露出里头银色的贴身明光甲,顺手把被砍断弦的弩机兜头砸过去,沉重的金属弩架,直接砸飞劣质的砍刀,追兵抱着小腹倒下。

    一头撞在人群中,兜手上的甲片,被砍的叮当作响,上巨大的力道,顿时让他觉得手肘顿时火辣辣的肿了起来,臂骨都要断了。

    那些黑沉沉的砍刀没能斩中他肩颈这些要害,只在甲片上挂出一条不规则的划痕,根本来不仅反转马刀,就用刀柄捣在对方的脸上,直接将鼻子砸的稀烂凹陷进去,

    “就你会人多势众围攻我……”

    满是怒火和怨念的碎碎念着,一边将刀尖从眼眶子里连着珠子挑出来,去势不减的削在脖子上,怪叫着拖割出嗤嗤喷射的血泉,这一进退又被重重砍了几刀,连甲子都割破了,鲜血直接顺着开裂的甲片,渗流出来。

    铁底的军靴踩在小腿上,传来一种人快意的碎裂声,提膝斜踢在下颔上,撞起一团喷溅的牙齿和血沫……

    合胡禄突然心悸的从女人的身体中坐了起来,他大汗淋漓的仿佛做了一个噩梦,又梦见喝了毒酒口鼻流血的叶护和他们的部将,被堵在宴席的帐篷中力战而死,然后被一把火烧个干净,梦见牟羽可汗悔恨痛惜的表情,还梦见无数的战士匍匐在他的脚下,想洪水一样洗荡着草原的满一个角落,然后南下淹没唐人那些城垒,将他们的家园在死亡和火焰中痛哭呻吟,随即天地被一只巨大的黑蛇所吞噬……

    却听见外面有些嘈杂的声音,还有人在低声说话。

    “什么人在外面……”

    黑暗中他喊了一声。

    “是您最忠实的家臣和部将们……”

    侍人慌忙涌进帐来,一边点起挂灯和火塘,一边小心翼翼的回答道。

    “主人您特意交代的不得打扰……”

    洗漱穿戴整齐的合胡禄推开帐子,就看见黑压压的一群人,顶盔贯甲的站在帐外,赫然都是他提拔的亲信,在明亮的火把照耀下下,他们面有难色的在叫头接耳,看见他纷纷拥了上来。

    “汗主,……”

    “都督……”

    “大杀……”

    “唐人的军队突然出现在河畔,皋拔他们都失陷在王庭……”

    一名部将勉为其难的开口道。

    “您最喜欢的儿子罗录,和他的护火团,也没有回来……”

    “什么……”

    他难以置信的瞪着对方,一种巨大的愤怒浪潮,让他突然一脚踢飞了这名亲信,咆哮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

    片刻之后,全军拔营,绵延的火把象蜿蜒的长龙一样照亮草原的夜空,领头的合胡禄已经恢复了冷静。

    对于南下的失利,他并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让拔揽为先锋南下大军压境,一方面是支走这个政变阵营中,同样强有力的话事人和那些潜在的竞争者,草原人的根基还是在草原上,向叶护那样战功赫赫,满载而归有这么样,来自王庭的阴谋照样让他轻易的身死族灭。

    另一方面,也是用抢掠来犒赏那些追随起事的部众,通过纵容他们的行为对唐廷施加压力,让他们付出更多的代价,俘虏唐人的使臣,取得他们随军工匠,只是为了应付那些栗末人和拜火众的附属添头,但是没想到变数最大的却来自这个添头。

    长生天让他充分享受权势的甜美与陶醉,又送给他一个噩耗,一夜之间一切仿佛颠倒了过来,唐人的援军突然出现在王庭,将那些攻战同样疲惫不堪的部族军队杀的大败,而他们的出现,也代表着南下的联军的已经凶多吉少,作为最初的策划者他居然没得到足够消息……

    显然那些逃回来的部众,已经彻底丧失了信心,直接逃回自己的领地。

    不过除了留在王庭监督作战的族兵和狼鹰队,他本部的总体实力并没有太过受损,这里是他最熟悉的草原,周围都是唯他马是瞻的军队,还有那些宣誓效从的附近各部,只要能称他们立足未稳,一鼓作气击破这些唐人的军队,他依旧可以获得更崇高的声誉,在自己的名字后面,加上一个汗字,也不是没有可能。

    因此,他很快从失去长子的悲痛中警醒过来,他还有好几个儿子,只要能够把持权势,还可以生下更多的继承人,这一点点的挫折,不能让他气诔。

    退一步说,只要带着王庭全套的仪仗旗鼓,回到胡禄部所在婆娑川,依旧可以继续号召那些未参战的部落,围剿袭击深入草原的唐人。毕竟对于严酷而漫长的冬天来说,这些习惯生活在温暖南方的唐人,在草原上是呆不了多久,这也是他有恃无恐的原因。

    至于受到重创的内九族的那两支,未来王庭的权利格局,已经没有他们的多少份额了,任何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不是么。

    突然前方传来示警的角号,已经半白的天色下,出现一只同样打着火把人马迎了上来,渐渐泛白的晨曦中可以清晰的看到他们的旗号,赫然是当初奉命围攻王庭的拓揭军,由于他们在前期打的最凶,最先攻进唐人的营地,因此也在唐人拼死抵抗下损失惨重,不得不带走一批牛羊,分散到各地去修整。

    显然是他们刚刚响应了征召令赶了过来的其中一批,

    双方刚刚汇合,照面打了个招呼,那些拓揭军突然提马冲刺,杀入合胡禄的队列中,冲的一片人仰马翻,血光四溅。
会江陵 第五百零四章 摊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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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欢愉的时光。去看看小说网w-W-w7-K-aNKanc-o-m。总是特别的短暂,可汗的行宫很快就变成我临时的中军大帐,各种号令象流水一样的散布出去,还有以白登王子的名义布的召集令,让附近所有从属王姓的部众头领,到富贵城拜见可汗唯一的继承人。

    消息散步出去没有多久,就迎来第一个拜访的客人,这个不之客,却让我大吃一惊。

    “真是稀奇啊,莫贺达干。你不是死了么……”

    我坐在上座,忽然站起来说道

    “难道又从坟墓里爬出来了……”……

    日商三竿,但草原上骑手间的战斗还在继续,不停的有人在冲撞交锋中落马,就算没被砍死也很快被交错的马蹄踏死。

    “他们为什么不动……”

    合胡禄在大队人马的簇拥下,远远看着这场不对等的战斗,对方几乎是在送死一般。但他更奇怪的其他人的态度。

    按照召集令回纥各部军队的旗幡,青白乌黄像一片片云彩一样,陆续出现的空旷的原野上,但是都聚集在外围,与合胡禄的队列保持了距离,丝毫没有介入战斗的意愿。只是隔着远远冷眼旁观着。

    “敲响会击的鼓……”

    他下令道,通通鼓声刚一响,就就那些部众果然慢慢靠了上来,却是避开了战斗的区域。

    “合胡禄,你的谎言究竟还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随着一个声音的冒出,突然一个人头,被用抛带,远远的丢了过来,引起一阵骚动。

    合胡禄看着人头,虽然血迹干枯有些扭曲,但还是认出赫然是败逃回来的拔揽,

    脸色变得很难看,回纥人南下失败,又没能扣下唐人的使团要员,却要为此承受唐人的愤怒和报复,并不是什么人都有决心将错就错,对抗到底的。

    于是他们就需要一个承当责任的人,作为头狼的可汗已经不再了,实际号施令的合胡禄,似乎就成了一个最好的选择。其次是拔揽,作为南下最直接的罪魁祸,居然被人抢先给杀了。

    难道是有人试图挑战他的地位,心中惊疑起来,左右顾盼,似乎那些响应而来的部众头领,神色都有些微妙。

    突然数骑横冲直撞的从后方追了过来,在合胡禄的身前。跌跌撞撞落马而下

    “汗主……”

    “出什么事了……”

    看到这几张熟悉的面孔,合胡禄心中有些不妙的感觉。

    “那些客居的契丹人和室韦人突然翻脸,杀进汗主的领地内,后续的人马正在迎战,一时赶不过来了……”

    “这些养不熟的狼崽子,为什么……”

    合胡禄狠狠骂道。

    “不怕我扒了他们的皮么……”

    “因为我已经,许诺让他们享受和瓜分你的领地……”

    人群中喊话的人位置站的很远,但是合胡禄和他的亲信,确实一副见了鬼的表情,骚动起来。

    明明已经见到了献上来的对方人头,还完好的悬挂在大帐上,此刻却死而复生,重新站在眼前,难道这是长生天的诅咒……

    随着说话的人,从那些部众的旗帜中现身,一些合胡禄的追随者,也开始不由自主的向后退却,甚至有人根本丧失了勇气,拨转马头试图逃跑,却被眼疾手快的砍倒。

    “拓揭军既然可以为了金钱而战斗,自然可以我了金钱而背叛。他们不过是其中被挑选出来,为赎罪而赴死而已……”

    死而复生的牟羽可汗,在那位摩尼国师的陪伴下,清楚的出现在阳光下,一身罩白袍背银甲,头带五瓣炎纹金冠,正对着金灿灿的日头,有如天神一般耀眼。

    另一方面,

    重新现身的牟羽可汗,从容自定的表情下,却满是苦涩的心情,事情的演变已经远远脱出他的意料。

    他是葛勒可汗的次子,但在诸王子中并不算显眼,论英武功勋,他比不上内定为太子的兄长叶护,叶护战功赫赫,喜欢在有限的生命中用一场又一场的战斗来磨练和证明自己,当草原上随着回纥的强大,已经没有足够称道的对数,他就将目光转向曾经的藩主大唐,他的勇猛和英武同样得到了进一步的尊敬,但也埋下了取死之道,那些在葛勒可汗的威名下,战战兢兢的王公贵人们害怕,再出一个独断专行的强势可汗。

    他也比不上富于心计讨人喜欢的弟弟墨延辍,他是葛勒可汗最宠爱的儿子,年轻英俊而富有慷慨,在王宫内外拥有良好的口碑和人脉,同时他也拥有诸王子中最强大的舅家。他的母亲已故的回纥可敦,出自回纥内九族之一基石,前左贤王斯逊和他的契必氏族,还有众多愿意用金钱支持他的大商人。

    因此在叶护离开草原后,他很快利用权利的空白和老汗的病重,为自己争取到老汗代言人的身份,和那些叶护、都督们商讨政务,布王令,并彻底掌握了拱卫王庭的三只护军之一。

    但是他的得意算盘并没能打多久。哪怕他极力封锁消息,但征战在外的叶护还是比他意料的更早,带着一身功勋和威名强势的回归草原。更不妙的是,老汗也在这一刻清醒过来,希望见到这位带来荣耀和财富的大儿子。虽然他给了诸王子中最肥美的领地和王庭中那几个最尊贵的位置,却是丝毫不能弥补墨延辍心中的失落与愤怨,给了一个奋斗希望又残忍的将他掐灭。

    于是他铤而走险用宴会的机会,将叶护和他的军队分隔开来后,召集党羽在拜火众的帮助下,围杀了叶护和他的亲信,又试图将叶护的族人斩杀一空,但是他高估了自己对局势的控制能力,那场不怎么成功政变,随着叶护的残余部众逃出王庭,很快变成一场肆意杀戮的盛宴。那些殃及池鱼王庭贵人和他们的家眷的悲惨遭遇,引了那些位高权重的都督和叶护们的恐慌和同仇敌忾,于是他变成九族十一姓回纥的公敌,连契必氏族也不得不失声。

    而这场动乱中,那些拜火众的表现,也让某些回纥大姓的心态,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而牟羽可汗,或者说移地键的母亲,出身的也是一个附庸王姓的大部,与王族世系的姻亲,很早就嫁给了还是王子的老汗。因此依靠母亲的旧情,老汗对这个次子,还算不错。不过也就是不错而已,不会特别喜欢和优待,只是众多候选排名靠后的之一,唯一的优势是他成年王子的身份,比别人更早的独立开帐经营自己的部众和领地。

    叶护墨延辍诸王子当任王庭中要职,修习政务的时候,他却在外面奔波,他当任过最大的官职,也就是作为可汗权威的代言人,巡游宣抚各支族外部,或是出使遥远的国外,并一度作为回纥使团的成员,秘密的来到过长安。

    这段经历,也让他成为回纥王子中,眼界最开阔的人。因此这份自知之明,也他大多数时间都循规蹈矩的呆在自己领地里,经营自己的部众,并按照老汗笼络回纥九族的要求,娶了仆固家的女儿为正妃,因此也逃过墨延辍动的劫难。

    当九族十一姓的一众回纥领,公推的使者合胡禄,突然找到他的领地,将他这个根基并不算强大的王子,推举上可汗那个至尊的位子时,他想到的先秘密寻求外部的援力。

    用名位犒赏和笼络那些拥立的大领,亲近仆固家族,从唐廷获得认可,用外来的摩尼教对抗拜火教……他不希望做一个最伟大的可汗,但希望自己是一个有权威有作为的可汗,而不是仅仅作为各个部落的协调人,浪费一生大部分时光……

    拜火众和那些栗末人暗中蠢蠢欲动的异心,给了他一个机会,看看有多少人会跳出来,剪除异己和不安定因素,为可汗的权威铺平道路的机会。甚至不惜舍弃了最宠爱的几个妃子和一个从小一起长大的替身。

    先跳出来的居然是风评甚好的合胡禄,这位回纥汗国最有权势的人之一,也是王姓以外,第一个向可汗宣誓效忠的大领,因此他得到了十一姓都督的席位置,但是他的野望显然迫不及待止步于此。

    然后是拔揽,这个在王庭中与他最亲善的将军,也是他就任可汗后最倚重的牙帐将领席,这个关键人物的反乱,几乎让他陷入危险的境地。大部分后手和应变措施,变得不再可靠。

    然后是右贤王吐迷失,这位侍奉过老可汗,在王姓中德高望重的老人,他不但诱禁了可汗提拔的左右杀和三位内宰相,轻易压制了从属可汗的左右厢十箭部落的异动和反弹,几乎断绝了可汗的外援。

    但在莫贺达干的帮助下,他还是逃出了王庭,在亲帐部落的掩护下,秘密法号施令,召见可靠的头领,等候机会。

    当合胡禄假借王庭的名义,让护军攻打唐人使团的时候,他没有动,因为那不是他可以彻底掌握的力量,当合胡禄号召方圆八百里内,那些附庸王姓部落围攻唐人使团,为可汗之死复仇的时候,他也没有动,因为他想看看这些部众对可汗的态度,为此他甚至从自己藏身的旧日领地中,派出一些不知情的部众来响应。

    但没有想到,合胡禄还有更狠绝果断的手段,为了把持王庭的局面,他直接将那些驰援王庭,却又在自己影响力以外的部众,都交给拔揽统带,让后打南下寇掠唐人的土地,好把整个回纥王姓和附庸氏族都拉下水,捆绑在自己的战车上。但这样一来,却也大大影响了牟羽可汗,暗中可以运用和借助的力量。

    再加上吐蕃人的入侵,室韦人的献诚,范阳叛军的示好,让合胡禄的阵营,无意中得到更多的支持,更多摇摆不定的部落,开始表示出愿意追随和听从的姿态,以获取胜利者的好处。

    那些叛逆者得到外来的支持,而变得更加强势,也有足够本钱在九族十一姓拉拢到更多的同盟,压倒了那些中立的声音。这也进一步打乱了牟羽可汗的部署,需要花费更多的时间和功夫来积聚力量。

    由于某些原因,作为核心的牟羽可汗,还不能公开露面,只能由那些拿了他信物的亲信,负责暗中串联。

    另一个意外,却是来自那些唐人,作为这场动乱表演舞台中心的重要诱饵,最好的结果不是被俘虏,成为合胡禄有利的政治筹码,而是确保他们被乱军杀死,让主使者合胡禄面对唐廷的愤怒与压力,最好打的两败俱伤甚至众叛亲离,然后可汗再作为复仇者,出来揭露他的阴谋,为一切拨乱反正,为此可汗不惜留下自己的最宠爱的小儿子和亲信大臣,作为证明和撇清的代价。

    但他们的表现大出意外,让被合胡禄收买的拓揭军和那些附从部落,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后,居然就这么轻易跑掉了。

    更糟糕的是,唐人使团并没有就此离去,而是突然北上袭取了色楞河上游,仙俄河边的据点富贵城,摆出一副准备在草原上过冬的姿态,这是一个很危险的信号,唐人的军队,开始试图介入草原的纷争……

    于是牟羽可汗再也坐不住了,不得不冒险提前现身,扑灭合胡禄和他的追随者,把王姓的损失减到最小,然后聚集足够的底牌,尽快与唐人进行交涉,不然,即将到来的冬天,足以让他的诸多努力付诸东流……

    洛阳

    皇帝小白像是做了一个很长做梦,许多陈年记忆像潮水泛起冲刷,逃离长安的满心慌乱,沈选侍失踪的无奈,被砍断手的宫人,被开道将士砍杀一路的百姓尸体,一次次遭遇乱军的混战,梅岭被单人突入大杀四方的生死片刻,,最后是妃子们哭泣的脸,和太上……

    我还要做中兴之主,我还要重整河山,规复开元年万国来朝的盛况,随着这个念头的越坚定。

    皇帝小白沉重的眼皮,在内侍和宫人的哭泣声中,终于张了开来。

    “我们在哪里……”

    他第一眼,看见的是闻季那张沟壑纵横的老脸。

    “陛下放心,我们在圆壁城……”

    “宫中情形如何……”

    他吃力的示意人将自己扶起身来。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闻季搓了搓已经流出眼泪的红眼睛,强颜欢笑道

    “坏消息是,大内前庭已经失守了,大伙儿都退到了这里……”

    小白这才觉,空中隐约还可以听到沉重的凿门声。

    “好消息是,朝恩找到了李相,已经与我们汇合……还带来部分援军……一时半会那些还冲不进来”

    “陛下醒了……”

    随着这个消息,白衣宰相李泌带着两名满身甲胄的军将,大步走上堂来。

    “参见陛下……”

    “不要多礼了……”

    “这位是朔方右厢兵马都知浑日进,乃忠良之后……带来一千八百名朔方健儿”

    李泌介绍左边一般脸瘦眼狭的高个军将道

    “你就是是兰州都督浑释之浑令公的大公子,十三岁从哥舒战过吐蕃的那位……果然是忠义将门”

    小白抬起眼皮道。

    “蒙陛下垂爱……不才之名”

    浑日进赶忙鞠身更低。

    “这位是汴州防御使马洵美……带来三千水上团节兵”

    李泌又拉起另一位脸型圆短的将领

    “就是往说留守范阳的叛将贾循倒戈归附,那位人称浑身是胆的马遂马过命?”

    “陛下过赞了……”

    马洵美激动的浑身颤抖起来。

    “愿拼死护的陛下周全……”

    “有劳众卿……”

    小白多说了几句咳嗽起来。

    “恭喜陛下乱军退了……”

    突然鱼朝恩跑了进来,有些激动的通报道

    皇帝小白挣扎着被搀扶到高处,就见那赤亮的大片火把已经从宫门上退却而去。

    “退而不乱……事情没这么简单……”

    马洵美突然皱起眉头。

    “含嘉仓城失陷了……”

    李泌看着黑暗的城头上升起的另一处火光,面沉如水的道

    “乱军怕都往哪里去了……”

    “什么……”

    小白几乎要再次昏了过去,哪里有上百万石的仓储啊,河北河东五道半年的应变储备。

    圆壁城通往城外的九仙门突然打开,冲出的车驾才没入黑暗,就听得几声惊叫惨呼,物品碎裂的声音,然后就被黑暗和寂静给彻底吞噬了。
会江陵 五百零五章 战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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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刺河畔,

    连着数日的秋风越刮越猛,不过晌午,天色已暗下来。去看看小说网wwwcom。西北风狂暴的在荒野中肆虐,“砰、砰”地击碎一处处草丘,卷起无数黄尘和枯草,漫天彻地的飞卷,让口鼻中一股浓烈的土腥味。伴着狂风尖厉的呼啸,满天乌云不住翻滚,不住变幻着诡异莫名的形状。漫天的黄沙中,远处高低起伏的青山如低矮的沙丘,时隐时现。

    如长龙巨蛇一般交错冲击的骑士,如潮水礁岩一般纠缠滚荡的部卒,或锋锐,或驽钝,长短不一兵器割裂身体,肢体飞舞起来,又践踏在脚下。泼洒出的血液,尽情的浇灌这尘土飞扬的大地上。

    遮天蔽日的阴云,将残余的阳光分割成支离破碎的光斑,随风浮动在广阔无垠的枯黄大地上,却被流淌集聚血水的血染染出一个个棕色的黯斑。

    黑色褐色灰色褚色还有白色,尖帽、圆盔、光头,有甲的无甲的,皮袍和革衣下,无数人体拥踏在战场上,拼命用武器收割对方的生命。

    英勇的骑手连续砍飞三颗人头,随即被刺伤战马掀翻绊倒,摔滚在地上,利落的爬起来砍倒一个人,却又被长矛刺中胸口,然后割下头颅,夺走武器,剥下热乎乎的皮甲,破口上血迹还没干枯,新主人又被更多矛杆捅进身体里,高高的挑了起来。

    战场中每个区域攻守优势都在不停的生变化,拉锯的混战中,不断有高擎的部族旗帜被砍死拖倒,又有沾满尘土的被重新树立起来。草原的战争,到了某种程度和规模,战术和队形已经失去了大部分意义,剩下的只有个人的武勇和运气。

    站在苍狼旗帜下的牟羽可汗面沉如水的看着,如同一团混沌般的战局。

    在这种情形下。双方所能做的,只是不断召集自己所能找到的追随者,然后在认为最合适的地方作为生力军投入进去打开局面,而此刻双方还不断有支持者赶来,然后整队或自投入战斗。

    原本王姓的内部权利之争,让合胡禄变成内外回纥的氏族之争,甚至唐人都卷进来

    而原本十拿九稳的对叛乱者的镇压行动,却因为左厢五箭部落其中三支的动摇和混乱,功亏一篑,

    该死的拜火众,还有那些栗末人,在王庭的渗透已经那么深了么,连牟羽可汗也不免再次恨恨的怨念起来。

    虽然王子罗叶表现出色的很快镇压了来自三只部落的上层骚乱,但这个意外却让绝对优势下公开处决的围猎,变成了一场乱糟糟的突围闹剧,最后被追击围歼的胡禄卫队中,却少了领合胡禄本人……

    然后骑虎难下的牟羽可汗,不得不一边留下王子罗叶、继续召集人马,一边率领已经到达的部落联军先行一步,马不停蹄的继续讨伐合胡禄的领地,然后他们随即在合胡禄的领地内。遇到了集结的浑部和契部的氏族军队,依靠这点缓冲,合胡禄有足够的时间召集他的部众和支持者,在自己的领地上,与远到而来的可汗决一死战。

    “左右十箭部落,在先前战事中,损失的太厉害,有三箭部落失去了设和左右苏尼,还有近半的大小头目……如果强行要他们出战,破怕会不战自乱……”

    可汗的身边,新任牙帐护军将军的帝力,正在进行实时禀告。

    “另外七箭部落,也有不同程度的损失,损失最大的是罗部,他们已经失去七成的青壮。只能派出一千名控衔……”

    “这样合计起来,响应大汗的大抵有二千三百名附离,一万七千控弦……”

    “但是他们还要监视那些可能不稳的外姓……因此只有一半人马可以动用……”

    “重整的护军中,也只有八成能够投入战斗……”

    “那我的鹘卫呢……”

    牟羽可汗你突然开口道

    “鹘卫,还有一千三百人……这是拱卫大汗的力量绝对不能动的,,”

    牟羽可汗深深吸了口气。

    由于统帅护军的关键人物拔揽倒向叛贼,导致王庭中的重臣如宰相护都毗伽将军、宰相揭拉裴罗达干、宰相梅录大将军罗达干等人先后遇难,而亲近和倾向可汗的势力,也在围攻唐人的战斗中受到不小的损失,他不得不依靠提拔这些新进来弥补统治的空缺,

    但是草原人一贯崇尚武力和功勋,这些人还需要时间来证明,因此虽然有可汗的受命,但是他们对王姓部落武装的重新掌控。就没有那么顺利了。

    “拔古野人来了五只大姓合计十六部,大概有五百名附离,八千名控弦,一万一千名随丁……”

    “拔悉蜜人来了七只大姓合计二十二部,大概有八百名附离,九千名控弦,一万八千名随丁……”

    “虽然我们已经取得足够优势,但是这里是合胡禄的领地,还有被他蛊惑的众多领民百姓在撑着,”

    说道这里,帝力看了眼牟羽可汗

    “若要马上决出胜负,我们还需要更多的力量……”

    “那些杂姓的小部,也有上万人把……”

    “他们已经在损失了太多的人手和力气,剩下这些人都已经疲惫不堪,然他们威慑那些三心两意的部众还勉强……如果没有足够时间的修整,派上去也没有什么用处”

    帝力解释道

    “下雪了……”

    王子罗叶突然开口道,众人心中一凛,却是将目光集中到了牟羽可汗身上。

    不知何时,天空开始落下淡淡的雪花,纷纷扬扬的飘落在堆砌纠结在一起的尸横遍地的战场上,雪片风中精灵般从天上坠下,落在人们的额头上,眼睛里。嘴唇边,倏地融化,化作冰凉的水珠,冷冷的拂过脸颊。

    肃杀而至的寒冷,并没有降低战场上剑拔弩张的氛围,反而变得更加的惨烈。

    草原的战争,在冬天彻底到来前决出胜负,否则严酷的冬天,滴水成冰的野外环境,将是失败者最好的掩护。虽然失去了大量青壮人口,对一些中小部族。几乎是灭顶之灾,对大部落来说,也是一种艰难的考验。

    生存,还是毁灭,让几乎所有的人义无反顾的爆出生命中最后一点力量和凶狠。

    “大汗……”

    在一片谁都不愿意先开口的沉默中,还是帝力出声道

    “或许可以考虑一下……”……

    富贵城中,天气已经有些冷,随着冷风灌入,火盆明灭不停,与高适带来的援军主力会和,已经是七天后的事情,在这期间,草原上似乎生了很多事情。

    我的命令像流水一样的布出去,方圆数百里内的那些部落,在唐军骑兵的帮助,逐渐被召集或者说是驱赶到富贵城来。献上人质或者贡税,对白等王子宣誓效忠,然后参加乱哄哄的部族会议。

    直到一个意外说客的出现,据说已经死掉的莫贺达干,带来牟羽可汗的复出,对合胡禄的讨伐令等一连串消息。

    此时,我已经多少明白了前因后果,老子就是感情来做草原到此一游的,可惜这不是我熟悉的主场,大多数手段和策略派不上用场,不但没能捞到多少好处,反而被人当成较量的棋子,围攻了半天才脱身。

    因此我根本直接吧人关起来,晾了他三天,才重新会见。

    “大人可知您的行为,已经犯了回纥人的众怒了……”

    莫贺达干一上来,就是一副痛心疾的表情。

    “您的决定,让多少回纥人帐落,因此失去了支柱的兄弟和父亲……“

    “现在我国百姓都想要以用唐人的血,来抵偿旧日的怨仇,我们大汗的意思却不是这样。我们和大唐毕竟是守望相助的世好……”

    “那些部众是受蒙蔽的,但是他们始终是我们回纥的部众。被你们杀死,再攻杀你们,这样以血洗血,两国之间仇恨污浊便愈严重了”

    “现在我们的汗愿意以水洗血,希望与唐人重新确立我们的关系,但也希望大人能够有所理智的表示……”

    “狗屁……”

    我突然骂出声道

    “老子来观礼会盟招惹谁了,莫名其妙被陷害背上弑杀可汗的恶名,被围起来攻打,又有谁体谅那些战死异域,我大唐的兄弟和父亲……”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就算是可汗,也要给我一个说法……不然我就自己去讨要……现在,不过是收点利息而已……”……

    都刺河畔,胡禄部南端最大的聚居地,东北面一团沙尘狂卷而起,如秋潮夜至,汹涌澎湃。

    左金吾军郎将张思俭一马当先,任由冷风狂野的抽打在脸上,肌肤火辣辣的疼痛,沙尘肆溢让人无法呼吸,但白色的河水已越来越大,越来越近。忽听得前面号角声响,偌大的营地内涌出一群骑兵,当先一员回纥将领,身材敦实,身披一件纯黑的狐裘,高举长刀,仰天高呼。

    随即身后涌出无数的部民,拿着凌乱的武器,争先恐后向前涌来,如海啸狂飙,令人呼吸为之停滞。

    张思俭冷冷一笑,身旁的射生都尉全承泰已高声喝道:“放箭。”只听得马上弓弦震响弩箭被卷着吹偏了不少,斜斜的落在那些回纥人的头上,只栽翻了数人,那些回纥人似乎哄笑了起来。

    张思俭正要下令结阵,身旁一匹黑马电窜而前,那马神骏异常,数十丈的距离眨眼即过,如箭撞入那些回纥人中,手中大枪一挥,正面的数名回纥兵立时变成一一拖两断的碎块,血色的枪尖一拖一拽间,侧面围上的数名回纥部卒被从中腹划开,内脏在狂风中泼洒出来。

    那些唐军顿时狂呼起来,“南八……”“南八……”

    回纥人见他如此悍勇,尽皆骇然,冲势一滞,就被杀入阵中血战成一团,又如飞溅的水银,被击散开来。原本因为冲锋变得散乱散乱的大唐骑兵,也在狂沙飞舞中汇成一股铁流,宛若大海潮生,浊浪灭顶扑至,霎那间淹没了那群回纥骑兵。

    随着凄厉的号角顺势而起,还有来自另一个方向雨点般的弩箭。弩箭借风之势,更添凄厉,在那些回纥步卒中掀起一阵死亡之雨。
会江陵 第五百零六章 迟到了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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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江陵 第五百零七章 结束、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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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百零七章结束、开始

    洛阳城中。去看看小说网w-W-w7-K-aNKanc-o-m。燃烧的烟柱和哭喊声,在城中此起彼伏的交响了一夜。

    “内弓箭库拿下……”“南外库拿下”、“军器弓枪库拿下”、“军器弩剑箭库拿下”,“军器什物库拿下”、“宣德楼什物库拿下”,“仪鸾司,洛阳武库署、洛阳守宫署克复……”

    “已经天亮了许久了,怎么还没拿下圆壁城……”

    经历了一个特别难熬的夜晚,姗姗来迟的白天时光,对上阳宫内的某些人来说依旧像是一种煎熬。流水一样的禀告声中,让人高度绷紧的神经已经变得有些麻木了,

    “都畿道八关三十九府的外军,可都不是死人,东都留守行司的名头,可压不住他们多久。”

    吏部侍郎崔器一夜不眠,红着眼睛道

    “第五琦和仆固怀恩虽然都远出在外,可都是变数……”

    中

    “你以为那套清君侧,除奸佞,解救陛下于小人挟持的说辞,还能骗人多久么……”

    殿中御史宋若思突然站起来说道

    “宫城已经打了,含嘉仓城也抢了,那些人还妄想能够置身事外么……”

    起居郎知制诰贾至沙哑着嗓子宽慰道

    “报,卤簿行驾已经到了河阳桥了……”

    一名虞侯闯进来在殿中通报道

    众人有些骚然起来。

    “不要紧张。消息还没走漏,我已经使人重修河阳桥……”

    脸色苍白的工部右司郎中李揖开口道。

    另有给事中刘秩、吏部员外郎判南曹裴遵庆、卫尉寺丞李藏用等人,满身大礼朝服的穿戴,或坐或站,表情各异的等待着最新的消息,一边低声的交头接耳,个别缺少主张的,干脆坐立不安的象无头苍蝇一样,不停的雕花藻井的大殿上打着转转。

    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都是新朝及立后,因为某些缘故,被逐渐边缘化的臣子,又在某些势力的暗中操作下,让他们聚集在洛阳附近,从而成为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

    这次举事,多少吸取了阉党宫变,贪大求全,来者不拒,多多益善,把摊子铺的太大,以至于对局势失去控制的教训,

    实际参与反乱的核心成员,不过数千人,乃是参与密谋的各军将的亲军押衙队组成,也是唯命是从最坚决最敢死的反乱骨干。然后他们巧妙的利用了时势,费了可观的功夫,动用了多年秘密经营的资源。短时间集齐一批可观的力量。

    象洛阳诸军中的右武卫、右威卫所部,前身乃是原吴王李邸、虢王李巨旧部,打散重编的新军卫,在长安之乱中失去朝中的后援。

    还有部分东都留守行司的团结军,洛阳左监门卫,在长安之乱中,曾经相应阉党假传诏书,幽禁了宰相李泌,围困了龙武军的河北粮台,一直隐隐担心受到清算和报复;

    还有驻守南苑的神策旧部,在阉党倒台后,也失去了最大的依仗。

    他们多数或有这样那样的问题,又比不上朔方系或是河东系的根深蒂固,庞根错节的背景,甚至连名存实亡的河西系,也无法相提并论,在枢密院军力检点之下,很可能就是最先成为被裁减或是大换血重编的命运。

    因此,在来自上层某些势力的暗示或者说煽动下,这些上层的军将们,不免对将来充满悲观和惶然的情绪。普遍担心被编遣或外戍,或干脆降格成漕军或工程军那样的三流屯守,因此早早就在急切的寻找新靠山,由此与地方某些势力一拍就合,轻易被渗透了军中关要,因此只要稍加施以手段,大多数士卒就很容易被鼓动起来。

    再加上以新镇的平津、河阳、武定等都畿道十一府,都是河北各镇被裁减的士卒,与地方关系密切,有足够的内应鼓动,轻易就从中裹挟了大量的旧卒杀入洛阳。

    但是迫使这些人下定决心,铤而走险孤注一掷。还是皇帝身边用人不当,那些激进的年轻新进,一味鼓动天子以强硬手段,立威树德,再加上流露出来真假难辨的内书稿,证明天子有意清算旧事,裁遣士卒,将军将打散流戍岭南,一时间人人自危。

    这次事若不成,不要说他们这些站在台面上的人,要身死族灭,他们背后的那些门第也要元气大伤,重新蛰伏上数十年才能恢复旧观。

    “山陵使大人,以为他躲在奉天,就能置身事外了么……”

    众人中地位最高的裴冕,突然开口道。

    “从父身体病弱,不能远行了……”

    众人中的户部郎中,王承礼表情不变的回答道。

    “某来也是一样的……”

    “裴相。列位大人……”

    一名满身尘土和血迹的军将大步走上殿来,

    “我要更多攻坚的器械和人手,城北神机营那里还没拿下来么……”

    “神机营没有枢密院和本部令为由,拒不动身……”

    卫尉寺丞李藏用赶忙解释道

    “还用火油和弩炮封死内外……”

    “那就强夺过来啊……”

    那名军将有些气结的怒视了他一眼

    “都到这一步,还怕撕破脸么……”

    “问题我们没有那么多会操使机构的人手……强行使用根本没什么准头”

    “那就给我抓几个会用的人过来……威逼利诱也好,生死相逼也好……总之吧人给我骗出来再说啊……”

    “不好了,神机营扣下我们去交涉的人,破坏了那些器械,突然杀出来,逃散入城坊中……”

    话音未落,就听见一名小吏神色紧张的通报道

    “城南的神策军绕道建春门,已经从白渠浮水登岸了数百人,团结军的马队正在劫杀……”……

    上阳宫里度日如年的还有另一群人,不肯合作的值守检校尚书右仆射,入知省事崔圆,门下舍人杨炎,集贤院学士常衮,吏部员外郎韩太冲一干人等,被幽禁在侧殿正在长吁短叹,某些人是在很短时间内,就遭遇了两次的夺宫之变,

    作为地位最高的崔圆,此刻正在要面对的是一个相当熟悉的说客。毕竟是这么大一场宫变,如果没有事后一个足够分量值守宰相,出面善后残局安定人心,也是不行的。

    “至少你担心的武人势大,藩帅出身把持朝政的情形,并没有出现,那位掌亟要的内枢密,却是北军的出身,天子的近戚和密友。”

    被单独隔离起来的崔圆一下子老态了许多,还残留着一些悔恨和痛惜的表情。

    突然暴起难拿下他们这些皇帝近臣的折冲都尉崔宁,正是崔圆一提拔的老部下。因为是同宗子弟,又是看起来颇有潜力的年轻新秀,因此在检点山南军的时候,特地派他专门学习火器战法,又设法保举到东都留守行司,显然变成作茧自缚的苦果。无论事后如何,他都脱不得干系了。

    “这不过是天子强干弱枝,内外相制的手段而已,”

    来人冷笑道。

    “现在没有不代表将来也没有……”

    “郭令公、李仆射他们为什么要和龙武军保持距离,划清界限,仅仅是避嫌么……”

    “你以为,他创立的这个体制……那些军中宿将,会没有想法么”

    “为什么不好,至少有功得赏,有才叙用,与国家长久计,不是大有好处……”

    崔圆沉默了半响,才再次开口道。

    “那是国家和朝廷的好处,或者说只是皇家的好处而已,对于那些世系将门,按照传统把持的武功和门路,却是在挖他们的根基,虽然军勋世家的子弟依旧能够得到余荫,但是他们想博取更多功名,就必须和数量更多的寒门子弟一起,在新的体制规则内,争夺那些军队中有限的职位……”

    “为什么要非要走到这一步……难道就没有其他法子了么”

    崔圆有些心灰意冷的道

    “你又错了,眼前还有戡乱定难的功勋做依仗,恩威养重的旧部隐为呼应,为什么不争取,等时间日久,就不好说了……”……

    “陛下有意重修《氏族志》?”

    塞上草原,已经是霜草结白,呼出来的气息,在空气中清晰可见。坐在车载临时行辕上的我惊讶了一下,重新和上受降城恢复联系后,等来确实这么一个延迟许久的消息。

    要知道上次修《氏族志》的时候。还是武则天时代由破门宰相许敬宗主持的,主要是针对那些高门大族,以官方认可的门第排名,来打压抑制他们的气焰和影响。但也仅限于官面上,因为这些高门大族的人望和资源还是十分深厚,实际上到了地方就对这些门第的影响有限。

    这次重修《氏族志》,理由是褒奖忠义,树立典范,但现实情况又不一样了,经过了中原的的动荡拉锯的洗地,以山东七大氏族为的那些拥有最多社会资源的高门大族,确实实实在在的损失惨重,许多分支干脆就直接消亡或者没落,而一大批定难起家的军功新贵却正在崛起,迫切需要官职权势之外,声望和社会地位的拓展空间。

    不要说其他的,只要宋谨瑜给我生下男性继承人,梁这个姓氏马上就能成为新编氏族志中一等的门第,而聚集依附在我周围的薛、崔、魏、温等人的家族,也会水涨船高,更上一个台阶。虽然我不大在乎这些对象,但不代表其他人都能这么想。

    但是那些郡望的数量,总是有限的,来自官方的重新认证评估,势必将以现实为由,淘汰一大批已经名不符其实的门阀,而门阀氏族之间的关系并不是孤立的,盘根错节的渊源,无论这么做都是牵一动全身,比起朝廷之前零敲碎打试探性的普遍政策,这是真正的釜底抽薪,挖那些世家门阀的根子啊……

    皇帝小白难道等不及了么,用《氏族志》为手段逼那些人做出选择和表态,合作或者消亡。

    如果成功施行的话,指望上位的新世家,希望保住地位的老氏族,不用刻意挑拨,自然而然就有掐起来的天然性,然后皇权变得更加强大。

    不过这事有这么容易么,我心中隐约有些不妥的感觉,却说不出为什么。就听见外面有人在高声念诗

    “烛龙栖寒门,光耀犹旦开。日月照之何不及此?惟有北风号怒天上来。燕山雪花大如席,片片吹落轩辕台。”

    “这是青莲先生的《北风行》……不知他现在安西可好”

    “大漠风尘日色昏,红旗半卷出辕门。前军夜战洮河北,已报生擒吐谷浑。”

    另一个声音念道。

    “这是昌龄先生的《从军行》吧……他已经从京学退养了吧”

    “挽弓当挽强,用箭当用长。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杀人亦有限,列国自有疆。苟能制侵陵,岂在多杀伤。”

    “这是……杜子美的《前出塞》……”

    “林暗草惊风,将军夜引弓。平明寻白羽,没在石中。月黑雁飞高,单于夜遁逃。欲将轻骑逐,大雪满弓刀。”

    “这是卢纶的塞下曲吧……”

    我从营帐中走了出来,才现那些随军将官们,正在应景对诗。我微微一笑,看着铅白灰的漫天阴云,也信口一。

    “君不见,走马川行雪海边,平沙莽莽黄入天。

    轮台九月风夜吼,一川碎石大如斗。

    随风满地石乱走,匈奴草黄马正肥。

    金山西见烟尘飞,汉家大将西出师。

    将军金甲夜不脱,半夜军行戈相拨。

    风头如刀面如割,马毛带雪汗气蒸。

    五花连钱旋作冰,幕中草檄砚水凝。

    虏骑闻之应胆慑,料知短兵不敢接。

    车师西门伫献捷!”

    左右那些部将倒是应声叫好,倒是我那些佐撩的表情变得很奇怪,半会才有杜佑开口道

    “这是岑员外的《走马川行奉送封大夫出师西征》……”

    我脸上难得一红,这下丢人大了,我好象剽窃到自己部下头上去了,还好这次岑参没跟来,想了想又念道

    “我行空碛,见沙之磷磷,与草之幂幂,半没胡儿磨剑石。

    当时洗剑血成川,至今草与沙皆赤。我因扣石问以言,

    六州胡儿六蕃语,十岁骑羊逐沙鼠。沙头牧马孤雁飞,

    汉军游骑貂锦衣。云中征戍三千里,今日征行何岁归。”

    “蕃州部落能结束,朝暮驰猎黄河曲。

    燕歌未断塞鸿飞,牧马群嘶边草绿。

    秦筑长城城已摧,汉武北上单于台。

    古来征战虏不尽,今日还复天兵来。

    黄河东流流九折,沙场埋恨何时绝。

    蔡琰没去造胡笳,苏武归来持汉节。

    为报如今都护雄,匈奴且莫下云中。

    请书塞北阴山石,愿比燕然车骑功。”

    晚唐大诗人李益同学和他的命中之痛霍小玉一样,这时还是细胞液吧。

    突然一骑飞奔而至,高声传报道:

    “秉枢密,前方就是可汗行帐所在的呼延谷……”

    呼延谷,乃是古匈奴大姓,呼延部的源地,水足草丰,怯寒避风,现在是合胡禄领地中规模最大的过冬之所,也是节节败退的胡禄决战之地

    冷风中的唐军旗帜出现在谷底上的的时候,回纥人在唱歌,悠扬漫长的歌声,像是接力一样的在黑压压望不到边的人群中传递,各部酋、渠长、豪帅,

    “这是回纥人的折柳歌和匈奴歌……哀挽勇死之士的”

    “我们也唱……”

    我点点头,一声令下,武学军歌《精忠报国》齐唱响彻云霄。

    “狼烟起江山北望,龙起卷马长嘶剑气如霜,心似黄河水茫茫

    二十年纵横间谁能相抗,恨欲狂长刀所向,

    多少手足忠魂埋骨它乡,何惜百死报家国,

    忍叹惜更无语血泪满眶,马蹄南去人北望,

    人北望草青黄尘飞扬,我愿守土复开疆……”

    顿时将回纥人参差不齐的和声的压过去,然后意犹未尽的又唱起《满江红》

    “……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

    有些通晓唐话的回纥大臣,顿时脸色变了变,交头接耳起来……

    青海西,大莫门城,马相和赞普的临时大弗卢,在随风泼洒的雪粒中,迎来一行特殊的客人。
会江陵 第五百零八章 胡危命在破竹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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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讫可汗终于按耐不住,邀请我会猎呼延谷,猎物自然是合胡禄为的一众回讫叛军。去看看小说网wwwcom。

    暂时的拉锯相持后,很快演变成无数次规模更小的相互抄掠乃至遭遇战,龙武军的捉生队、捕马队、敌刺队。都再次散布出去浑水摸鱼。

    根据参军团的分析和推演,牟羽可汗不能再在相持中等待了,冬天的寒潮正在一天天的逼近,等到大雪封山,所有的战果和努力多半要前功尽弃,等到春暖花开,又会生出更多的变数,而那些好容易被召集来的军队和部众,也不是那么好打的。让他们无功而返,还要在冰天雪地里行军,牛羊人口的损失,也不是一个小数目。

    这也是胡禄部拼死抵抗的重要凭据,浑部和契必人的援军虽然节节败退,但是他们的领地和部众还是完好的,只要能够把可汗牵制胡禄部,他们有足够的时间和缓冲,可以召集更多的力量,寻找更多的同盟支持,改变局面和力量对比。

    但是如果胡禄部和浑部和契必人的援军一起被击败,失去大量青壮的浑部和契必人内部,就没有在继续坚持战斗的理由了,作为一个大氏族部落集团,运转和展并不是靠少数脑可以轻易长期把持的,如果情势不利,并不缺乏见风使舵的变通者。最大的可能是交出上层一批罪魁祸,付出大量的代价,获得王庭的谅解和赦免。

    事实上,我们也有等不及了,在回讫内部现了吐蕃使者的踪迹,经过秘密交涉,虽然自可汗一下的回讫内部争议很大,但是牟羽可汗还是力排众议,把人给交了出来。

    不能不说他这一手很是高明,这是最合适或者说最现实的做法,失去吐蕃遥不可及的保证和许诺,却获得迫在眉睫的助办。因为严刑拷问这两名吐蕃使者获得的消息。让人很不乐观“

    这次吐蕃并非寻常四散劫掠式的寇边,

    话要说回一年前,吐蕃国内动乱,那位执政的马向,在赞普成年还政,还是继续做一个权臣之间,终于做出了选择,以铁腕镇压了大弗卢内反对的声音,并宣布佛门为异端邪教,血洗少毁了大量的寺院,以其获为搞赏,

    在迎娶尼婆罗王妃的婚礼后,以疏忽枉事为名,流放了赞普身边侍从官、伴当等二十七员,将内大臣悉氏、罗氏派去曲多为老王守灵,其他三宫五帐下的官属具被调换他处,以娘氏大臣尚伦热为赞普行帐总管。

    但是两个月前,热雍行宫的少年赞普,却在祖地找到了诸多同情和支持者,暴起杀光了马相留在身边监视的力量,一路招降纳叛裹挟城塞部众杀向罗些城。正在攻打扑灭最后残余的据点的马相,不得不帅大军回师,由大将阿果东赞在半路拦截,成功镇压了这次向罗些”红山宫有些草率的进军。

    算是正式与少年赞普代表的势力撕破脸,通过大弗卢追加自己终身摄政的头衔和权利。然后统御汇集在罗些川的诸岱将、各部军头,誓师南下,计划又沿途吐谷、羊同,羌氏为前驱,杀入低地的河西道。

    虽然大弗卢中能够,有吐蕃内大相莽热、大相结赞代结息、次相尚结赞、国将相论悉颊藏、论盛热、论利陀、斯官则、论力徐等七人执政会议上,以各种方式表示反对,但都被马相压制,只有吐蕃大相尚结息忍而好杀,支持马相,力主出兵。而被受命主持军前大弗卢。

    在他们出使前,吐蕃大将尚结息赞磨、尚息东赞、尚野息及马重英率二十万众,已经在日月山完成基本的军事集结,横扫了唐人在青海的大部分军城据点,

    吐蕃象雄上三部酋帅兼南路监统靠贡、会腊城等附庸吐蕃的羌姓九节度、大小部将八十七人,举部进犯剑南道为策应,又西北边境吐蕃将尚悉董星、论莽罗等,以禁卫东岱为主力寇宁州。

    另遣吐蕃大使论悉诺罗。从尼婆罗诸国征调来的附庸兵,也正在路上。

    据说他们启程出安的时候,青海湖上。由哥舒翰所筑的龙城军已经陷没了,下一步就该是都州,然后土谷浑后裔慕容氏所在的安乐州,恐怕也是炭可危。

    如果消息属实,光靠卫伯玉和他的三万部队,再加上河西本地不满员的驻军,也未免势单力薄了。

    更糟糕的是,其中一人曾经在大弗卢行走,还多透露了一个模糊消息,貌似有前唐朝大臣逃奔吐蕃,密报内情,说河西之大,可用之兵不过数万,各处军城镇戍,大都缺额过半。这也是吐蕃人入口的自信和凭据之一。

    这样,唐人也有帮助回讫结束混乱的理由和动力,无他,唯唇亡齿寒而已。

    此番事了,高适率领的联军,还继续西进赴援河西,否则没法对那些被他召集而来的边军部队交代,因此他做出一个让我大吃一惊的决定。

    借道回讫进入河西?这可是一个相当大胆的注意,必须穿过好几个敌意的部落领地,冉家肯不肯让人平安过境不说,这么一大票武装到牙齿军队,行走在自己的领地内,谁不害怕会生点什么,于是由可汗行帐派人全程陪同引导。

    要知道龙武军虽然不乏在冬季草原继续活动的记录,但是这么大一直部队,在冬季行军,所冒的风险难以想象,要是遇上暴风雪之类的不可抗力,迷失和冻毙冻伤造成损失,可不是说笑的,虽然有足够的裘衣和燃料作为后盾,但是还是不敢保证万一。

    但一番稳健态度,突然提出这个建议的高适,确实前所未有的坚决。因为借到回讫草原的一马平川,唐军可以在更短的距离,更快的度,穿越茫茫草原,在大地彻底封冻前,到达河西北部,那是吐蕃人后方,攻守皆宜的战略位置,还可以获得接壤的北庭都护府的帮助。而这段时间,也是草原各部最缺少活力的时候。

    但是让我惊讶的是慕容也决定离开。

    “我是不会容许我的女人,陷入危险中的,无论多少个慕容家都无法抵偿的

    我如是说。

    “这个是没的商量的

    谢谢大人的垂爱

    她在我怀里垂下长长的眼捷,说不出的

    “安乐州慕容家让我恨了一辈子,恨不得那一天就这么毁掉,但是事到临头才觉,那儿毕竟是生养我的地方,如果不做些什么,我恐怕到死都不会安心的

    “那就让我给你安排一切。不准上战场。不准进入敌境,不准单独行事,不准

    沉默了半响,我才盯着她的眼睛,开口道。

    “否则我宁可派人把你绑回来

    接触的越多,渐渐现她的特立独行背后,似乎还有隐藏的自毁情节,我可不想变成什么生命中的遗憾。

    鼓号齐鸣,打断我的回忆,打着可汗旗幡的队伍,迎了上来,同样的场景,却是不同的心情。虽然再次见面并没有过去多少时间,但是相互之间,已经多了一种叫做隔阂和戒惧,或者叫做敌意的东西,虽然对唐人下手的合胡禄,但是他们可是都是回讫人,部族间盘根错节的渊源。多少沾过彼此的血后,要想亲密无间的合作,那是一种不现实的奢望。

    一些熟人,都已经升官了,一些关键的位置,也换上新面孔。莫贺达干赐名为顿莫贺,拜为右杀宰相,但只是礼仪性客套几句,连闲话的功夫都没有,就回到各自的队伍里。

    呼延谷附近的草原上,已经被各地会集而来的人马,淹没了大地枯白的颜色。

    各色帽盔和衣甲上用招裘虎尾稚翎装饰标识身份的的叶护,达干、屈律啜、阿波、俟利、吐屯、俟斤、阎洪达、领利等回讫官,像是众星捧月一样簇拥着白裘金冠的牟羽可汗。

    直到此一刻,作为内九外十一族回讫的王姓药葛罗氏族,真正的实力才算是充分显露出来,或者说是他们在刻意展示自己的强大一面。

    直属可汗名下的王领部众,号称十万,其中青壮过半,是真正的战斗氏族,平时分散在各地,镇守控制那些外姓部落,万一边境地区有事,比如入侵和叛乱,这些王姓部众也是应急机动的核心力量。分工也更详密,没有军民之政一把抓的设,而是阿波、俟利、吐屯组成原始的地方政权组织。

    平时拱卫王室的力量,主要由同样专职战斗的左右厢十箭部落组成,每部拥有控弦数千到上万,而且多数拥有两三场以上战斗经验,成年的试炼就是对外的战场上存活下来,他们都是历代可汗的侍卫、附离子的后裔繁衍起来的特殊部落,和可汗直属部众,组成国内唯一的常备军一牙帐三护军。

    然后是王姓繁衍出来的大小分支和世代以侍奉供养王姓为职业的众多附庸部落,他们也组成了王姓的基本外围。此外还有一些通过时代姻亲通婚交换血脉,形成紧密关系大部落,享受亲近王姓带来的权势和便利的同时,他们也是王氏统治的支持者。

    象叛变的胡禄部就是一个典型。此外,历代可汗还有提拔一些战功卓著,或是表现出色的外姓部落,补充进入王领外围或是十箭部落,作为奖赏,这也是吸收新血,巩固王姓的措施。

    这些人紧密团结在王姓周围,也占据了从小海(贝加尔湖)到乌德健山(杭爱山脉),诸如仙俄河、娑陵水、温昆水、独乐河等流域,整个草原上水源最丰沛,草地最肥美的地域。草原上的植被分布,是由河流走向所决定的。因此,他们可以比别部繁衍更多的人口,饲养更多的牛羊,拥有更多的生存空间和战争潜力。

    再加上,由于草原上盛行奴隶制,各部都有大量的附奴,在他们的观念中,奴隶是和牛羊一样算在财产中,而不是人口,因此各部的实际人口是这些数字的一倍半上下,这也让药葛罗氏王姓,在回讫内九族外十一姓的权利体系中,始终占据了压倒性的地位。

    这次光是可汗本阵的人马,看起来至少有三万,而且阵容整齐,不象是短时间内召集起来,草原上地广人稀,平时各部分散的很远,随牧随走,要想把它们动员集结起来不算意见很容易的事情,光是信使奔走往来,再由氏族大部中部小部上传下达,需要不少时间。

    看来牟羽可汗之前,也并非一点准备都没有,只是被人抢了先手,一步步错失连续处于劣势,不得不装死遁身,好在有唐人使团这个冤大头转移视线,让他能够养精蓄锐卷土重来。

    至少在爱直观的外形上,药葛罗氏的本阵,比起那些支族和外姓,作为专职战斗的王姓部落,无疑要阵容和装备都要鼎盛强壮的多,最起码人人带甲,最不济都有一件皮搭子护胸,皮兜护额,刀马弓枪一应俱全。看起来相对整齐。

    各领旗幡下的酋、渠长、豪帅统带的士兵,都是实打实满员,而不像普通部众,数十帐,七八十个青壮,也算一个百户落,一个百人队。许多人身后还有徒步的家仆和军奴组成的辐重小阵。

    其次的拔古野、拔悉蜜那些大姓氏族的军队,起码人人都有坐骑和兵器,再次之是各大姓那些附庸部落,大多人都有马,兵器虽然不全,但好有歹过半的铁器;再差一些的,便是连马都没有配齐,只能零零散散的站在少量马队后面,拿个铁刀木棒草叉作为援应。

    有些小部干脆吊队尾的还有一堆徒手兵,他们的武器,恐怕要由先头战死的同伴或是敌人手中夺取。

    相比外交性质大于竞技性质的会盟大猎,这次才是真正军事战术手段上的充分展示。

    为了这场决战,可汗的王旗狼傣下,已经聚集了过四千名的附离子,他们都走出自各部领贵族家的子弟,装备最好最英勇的精锐战士,而且在战场上他们不是自己一个人作战,由数名到十数名穿甲的护卫、不穿甲的侍从、牵马立帐的仆人、负责生活起居跑腿的奴隶,组成他们的追随者。

    如果说那些敢死之士组成的,是突击敌阵制造突破口的尖刀。那这些附离子就是一锤定音的重兵器。

    箭啸在空气中呼鸣,刀枪在冲刺交错间斩击,斩断戳穿的头颅和肢体,重重的砸坠在地面。杀气冲霄,震天的嘶喊声,似乎连飘舞的雪米也不敢落下,漫天的阴云中也被撕开了几天裂口,让稀薄的阳光吝啬的草草扫在战场上。

    正在本立占薪地址曰重改为:刚则旧口阳…8。o…敬请暨陆阀正!止谷内的胡禄部,拼死作战的,却不是真正意的卜的酬他们属于客姓部落的契丹,奚人、室韦联军组成的集群,

    辫团头,光着脑袋的那是奚人和契丹人,事实上两族关系密切,部众看起来差不多,自从契丹大八部联盟的主力在鲜卑山下被李先,弼击破后,那些从属于大八部的小姓契丹,也生了分裂。

    大八部乃是契丹人中八个较大的军事集团,平时相互纷争不休,一旦遇到外地,就在名义上共主,契丹王的协调下,合力作战,大八部战败后,其中部分与大八部上层关系密切的部众,一路北逃,最终闯入渤海国与叛军合流;

    以耶律为的松散小部,则通过向身为契丹后裔的元帅李光弼输诚献忠,接受大唐封赐和编管,得以继续留在松漠都督府的故地,甚至开始筑城定居,学习农耕;

    还有部分不愿意内附大唐接受编管,改变过去的生活方式和传统的,则西进与室韦合流,成为新的部落组织,或是干脆投奔了草原上势力最强的回讫人,作为外围势力,延残喘。

    戴着猪皮帽子则是室韦人,主要是来自俱伦泊(今呼伦湖)周围南室韦二十五部的乌素固部、移塞没部落的“莫贺弗”

    已经归附的部分契丹人、奚人和室韦人部落,也在其中,虽然草原上背叛和相符更强大者,是家常便饭的事情,但

    是频繁反复的背叛者,是不会那么轻易得到认可和信用的,起码在他们下次的背叛前,得开出更多更大的价值才行。

    他们也是平叛的炮灰,在绝对的悬殊优势下,作为仰仗鼻息的外来者,他们必须用自己的血来证明表现,获得投靠新宗主的认可。

    他们战斗方式很简单,也很惨烈,成群结队的冲锋,用人头的淹没对手,或者被对手淹没,在相对的狭窄的战场上,像狼群一样捉对撕咬,一个群体最勇猛的人死伤的差不多,就溃散掉,换下另一个群体扑上。

    草原军队的动员体制相对简单,只要通传领,由后领召集部众,准备兵器和粮草,但相对的组织度也很低,可汗的命令最多只能到达部领一层,然后由领带着士兵在战场自行挥,很多战术细节和手段都无法实现,因为后果难测。

    因此大多数人,完全是凭借日常狩猎放牧生活中养成的习惯和默契在作战,只有一些常年追随可汗东征西讨的军队和部落,才可能不断的协同战斗中,养成独特的战斗风格和默契。拥有较为精缺的指挥。

    呼延谷说是山谷,不如说是一个巨大的四地,四壁隆起的山丘并不算高,山坡缓的只要小跑多歇几次也能跑上去,但在冬季却能挡住外面的寒流和烈风。

    胡禄部已经把高处都修上了壕沟和栅寨,让老弱部众躲在其中居高临下的射箭,遇到强攻的狠了。还有长长被砍到的树木和自杀性骑兵一起冲下来,打乱下面进攻的序列,倒也让可汗军这些马上健儿,有些狗啃刺猬式的无可奈何。

    因此决定胜负的还是在谷口的战斗中,伤痕的累累的契丹人和室韦人的幸存者,相互掺乎着再次退了下来,又一次进攻失利,不过胡禄部的健儿,也被进一步的削弱。突然几声独特的号角,一个擎着狼头旗的,来到我们面前,奔走游曳高声的呼喊着什么。

    “该白登他们出动了

    左右通泽解释道

    少年王子白登突然向我看过来,然后他身后的一干部属也向我看了过来。

    从一个憧憬看到大唐花花世界去享受混吃等死质子生涯的弱冠少年,经王庭惊变,使团围攻等一系列跌宫起伏的变故,转眼成为举足轻重的王系分支的领头人,多少还有些不知所措的感觉。

    我轻轻点了点头,

    白登脸色犹豫了一下,还是拍马向前,迎上狼头旗他的父兄所在的位置,从这一刻开始,血脉的羁康,就被臣属的名分所取代,这也是他名下的部属和势力,第一次登场亮相,在尊崇强者的草原上,只有实力才能决定地位。

    挥舞的白狼旗帜之下,大批马步士兵从唐人的队列中大步走出,在谷口弓箭的距离之外列队,

    一万多用唐人的装备,重新武装起来的杂牌部队,在草原上也是一股举足轻重的力量,拥有这么多青壮,足够繁衍出一个大部落。当然为了保证战斗力,其中的大小头目,都是从龙武军和边军派出“协助编练”的,反正枢密院的边傍行人司的名下,从河西边军中招募了大量的藩落士兵,再加上龙武军中吐突承催手下效力的归化胡姓子弟,其中就不乏苗正根红的归化回讫,后来又吸收了部分随叶护入唐作战的回讫将士,为天子宿卫备选。

    由于他们熟悉草原上的作战方式,这次作为应急措施,随军也来了不少,作为临时抱佛脚的措施,组织指挥起那些杂胡来,也不是问题太大。虽然装备都是淘汰下来再翻新的二手品,但是统一制式的刀马弓枪全身披挂,还是让人耳目一新,顿时把大多数衣裳褴褛缺兵少甲的部落军队,反衬的无比寒酸。

    一些小姓的部众,干脆连像样的皮袍都没有,身上混乱裹着御寒的毛毡,光着脑袋,拿着削尖的木杆和劣质的砍刀,就算是一个士兵。

    根据在富贵城达成的协议有两份,一份是用来公诸于众的长期协议,一份是密约,也是要交付内容,

    公开部分,

    牟羽可汗希望继续履行之前与各部达成的交易协议,如果交易的对象已经不存在了,就由王姓一并接手,甚至可以加倍作价来弥补唐人的损失,不管是牛羊奴隶都可以作价,王姓还可以仙俄河的沙金、郁督止。的玉料和玛瑙,小海产的海龙皮等大宗贵货来支付。

    虽然最后数目看起来很多,但是对王姓来说,并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如此庞大的牛羊群,赶回唐境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还有不小的损耗”

    除了合胡禄本身以前播大都督统辖的温昆河流域各部,契必和浑部两只大姓,至少也有上万帐的控弦和百姓牛羊,还有与合胡禄暗通曲款的多览葛等内三族,也要为自己的站错队付出足够的代价。

    山小部分,则包括交坏富贵城,王姓需要泣个讨冬地。季四爪的军队,许多已经赶不回去过冬了,按照平均三羊一口的代价,赎买富贵城残余的口民。

    还有龙武军的剩余物资,在唐使团原址上,建立固定集市,每年由水路进行输送交易。

    作为保证,牟羽可汗在各部面前宣誓,册封白登特勒为同罗都督,南叶护,建牙乌德健山,统领浑叉河流域各部杂姓数万口,继承阿思布家族白狼旗号,号车里施鼻汗,意味“地邻大漠的主人”以仆固达干等一干追随者,为屈律啜、阿波、俟利、吐屯等职,王庭之乱中失去部归属的流人百姓,悉令归之。

    又以居延海以南丰原沙海边上,抵近唐境沙州张掖河上游的峡口让。,为叶护旧族十六支栖身,组成一支羁靡军,编制上隶属于上受降城,号做叶护军。

    事实上,回讫汗国的许多贵人头领,都是实行身份上的双轨制,一边按照势力和底盘的大在王庭中当任要职,一边以部落的名义向大唐称臣,接受唐朝的封赏和俸禄。一边按照传统追逐水草牧马游猎,一边在自己的内帐享受着唐人的奢侈品和生活方式的影响。

    用后世某种网络语言,他们就是一堆里通国外的五美分,恩。应该是五铜板。

    一百多名送番宿卫的贵人子弟,已经到了唐人的军队中,他们代表了新一代的回讫政权上层,对大唐继续臣服和羁康的姿态。

    还有像回讫借兵的事宜,虽然指望回讫人出力对付吐蕃人不可靠,但是增兵边境,对吐幕人形成牵制,还是可以扯扯虎皮做大旗的。

    作为藩国的义务,回讫可汗将在来年春暖花开,率部东进迎击流窜草原的叛军等等

    但是明面上,

    可汗不希望太过借助来自大唐之类外部力量,来解决对手,那样会影响可汗的权威,制造出王庭软弱和受制于人的假象。唐人提供武器和少量骑兵作为拓揭军参战,主力只需要出现在战场,什么都不用做只是围观,就足以威慑那些三心两意游移不定的外姓部落,让可汗的军队可以全力投入战斗。

    据说有来自西域的兵器,正在援助合胡禄,迫切需要我们先交付的武器,以抵消对方的优势。

    “这样不是很好么。有可以下手整肃西域的由头了……

    我当时如是说了。

    那些白登的士兵,然后对着,呼喊,冲撞在一起,激起一条殷红的血线,很快变成剧烈扩散的血潮,

    唐人的阵营,突然出成片的轰鸣声。划空而去,大部分都落在斜斜的山坡上,然后弹跳着滚落下来,只压倒了几颗枯萎的灌木,但是可汗的阵营中不少人脸色一变,有些骚动起来,但是很快被按奈下去。

    按照约定唐人只是来围观可汗处理叛逆的,但不包括对白登的军队提供援助,比如车弩石炮的远程掩护。

    头两只是试射,随后就找到标尺的地位,几陶弹准确的落在让头,翻滚的人体和溅起的栅寨碎片,像是浪花一样雀跃在空中,然后更多的陶弹砸下去随着夹杂几裹油的火弹,拖着长烟命中目标,还有惊慌失措的马拖着人体,从山坡滚落下来。

    依靠弃炮的节节推进,剩下的战斗,已经没有多少悬念了。

    再加上

    丰州方面送来了几千套冬季雪地作战的装备,一水的羽绒大衣和睡袋,只要翻出里子往雪地上一铺就是伪装,双面防水防潮的密实毡子,鸭鹅绒的夹心,就是雪地上也能休息。

    我走后还会有数千马队留下,在冬季早期协助牟羽可汗继续扫尾作战,搜掠那些不肯降伏的胡禄残部,这些就是他们活动的定制装备,也是一种极限试炼,之前还没有在这么高纬度地区冬季作战过,这一点很重要……

    “振武军失陷了”

    一向喜怒不行于色的卫伯玉,面色铁青的在半道休息充作中军的驿站中,望着逃回来报信的军士,几乎是用咬牙切齿的声音。”

    振武军就是石堡军,当年王忠嗣、哥舒翰先后攻略吐蕃,前后死,伤数万,几易将帅,总领四路节度使的名帅王忠嗣,也因此被皇帝待罪下狱,才拿下这座个于,三面悬崖一面盘山路,抚守高原南下要冲的要塞。

    一路紧赶慢赶,披星戴月日夜兼程,等到这个结果。振武军失守后,下一步就该是神策军诞生和起家的磨环”也是无数人的精神家园。

    广州府,不断增建的小海码头,再次迎来了一批打着官旗的客船,将各个迎客的渡头,挤得满满当当。

    高举的行牌上,玄底赤字写着官名和诰身,标识的这他们都是外放的官员,其中大多名刺都是安南,虽然大家都是官人,但是他们相互也似乎是熟识,也没什么身份架子,穿着便装在渡头等行李搬运的同时,也成群结队的在攀谈,似乎对所去的地方,充满了期许和异样的表情,如此多的官身,同时露面,倒成了码头的一大景观。

    不多时,广州府的大批公车也到了,将他们迎送进城

    事实上前往岭南任职,对这个时代的大多数人来说是一种畏途,形同试图失意者的一种变相流放,而海南和安南更是畏途中的畏途这些地方本来就是朝廷的流人地,除了交州几个开化程度高的地区,毒虫瘴疲,土人纷乱,语言不通,身死任上的几率很高。相对来岭南的流放,来这里就是等死,所区别的是度日如年慢慢的熬死,或是暴死而已。

    当地的官员苦于这个蛮瘴之地,一有机会跑都来不及,哪怕是来京城或是富郡有名无实的挂职,于是这次借朝廷外放之际一下让出了许多空缺,

    十几个。实缺州治官,几十个价治州,羁糜州的头衔,以至于是这批两学背景的新放官员,成群结队雇佣了一大支车队和护卫,一起上路去安南,连沿途官府也无法忽视。
会江陵 第五百零九章 营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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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皮炮轰出的铁渣和石子,砸烂了胡禄部最后的抵抗,横扫而过的链弹,将决死冲锋的骑士,扫断成两节,又伴倒一堆,神机营的工兵,手忙脚乱的将滚烫的炮筒掀翻下架。去看看小说网wwwcom。用水泼出一阵阵嗤嗤的白烟。再抬上一个装好药的。

    作为满天星的替代品,草原上没有足够的树木制作炮壳,于是用最常见的皮子裹住铁膛,用铁箍箍成炮体,就成了廉价的替代品,虽然只能打几次,而且射程和准头烂的很,但是对付这些缺少防护的游牧军队。还是绰绰有余的。

    其实这东西最早开始运用,却是南海的海路争夺战上,由于缺少大量钢铁铸造沉重炮筒的情况下。这东西作为抵近接弦战前的人员杀伤武器,还是颇为犀利的。

    但是最后一刻,合胡禄本人却消失,丢下他的妻妾儿女,财产部众。从人间蒸了。

    决死的突围,最后变成一场有组织的猎杀,一些人则杀掉他们的头领和渠长,捧着血淋淋的人头,跪到在青色的狼头大傣之下,痛哭流涕的亲吻可汗脚下的尘土,请求宽恕。还有人成群结队的跳进呼延谷地下泉水汇集成的大水泊中,淹的不死不活的在那里沉浮。

    合胡禄的兄弟儿子家臣,被用牛皮索绑在地面上,然后让马队轮流踩过去,直到鲜血尘土骨肉不分彼此。

    女人被拖出来,就地拉进一个个临时立起来的帐篷里,出哀嚎惨叫呻吟之类浑杂不清的噪音,幸存男人被用绳子穿成一串串,作为追随合胡禄的铁杆分子,他们将作为货物给卖给唐人的军队,在遥远的南方某个矿坑或是工场里劳役至死,将会是大多数人的命运。

    作为添头,还有一大票小孩,也将随军队回到大唐。他们的命运要比成年人好一些,身份比较尊贵的会被阉割掉,作为私白卖到偻国、新罗、南海列国等外藩去,普通一些则送到东海靠近夷洲的那些海岛上。由那些没有子嗣的偻人和新罗裔的工头收养,以继承他们的职业。

    虽然合胡禄不见了,但是牟羽可汗和他的大臣们,看起来一点都不为这种东西担心。

    随后牟羽可汗在呼延谷的旧址上。重新升帐议事,虽然比起王庭那里要简陋的多,但却要热闹的多,这是瓜分战利品享受成果的时候,吵吵嚷嚷的声音,充斥在数百人的大帐中。

    作为失败者,胡禄部的领地和财产。按照河流的走舟和水源的分布。给分割成多份,呼延谷的周边方圆数百里草场,给赏赐给了一个叫拔贺那的回讫将领,因为他表现的最勇猛。要知道这可是一个可以容纳数万人藏身过冬的号地方。然后是重新分配官职,

    作为这个时代,最有影响力的大国,无论是突厥还是回绕,南诏还是吐蕃的政权回讫官职,都有效法大唐的痕迹。更不用说渤海、新罗、日本这样的缩水山寨版

    回讫的国家制度,兼采突厥和唐制。可汗的子弟称特勒,别部领兵者称“设”大臣有叶护、俟利、达干、吐屯等,这是突厥的制度;还有“外宰相六,内宰相三。又有都督、将军、司马之号”这些官称都是唐的制度。凡二十八等,皆世官而无员限。

    但已经出现初步的文武官职分化,象苏尼,则是地区掌兵之官,其规模又小于设,也不像设兼有领民、监察之职。

    葛勒可汗时代留下来的臣子,在叶护之乱,王庭之变中损失了不少。在合胡禄之乱中又清算了一批,可汗在王庭道对付,有足够的职位空出来,提拔自己的亲信和酬劳那些支持者,虽然药葛罗氏族的实力被削弱了,但是相对王姓的权威和控制力。却是有所加强了。

    作为挑动回讫内乱支持的幕后黑手,事后被杀的栗末人多达两千多产”拷问起获财货不计其数,以拜火教祸乱草原为由,挟机威逼那些部众捣毁火坛和走笼;改信摩尼法。除了少量与可汗关系密切的栗末胡商外,栗末人在草原上的黄金时代,已经结束。

    作为唐人使团的立场,最起码的好处是,几年内回讫与唐的关系。不再可能有太大的变化。

    曾经参与叛乱的拓揭军,虽然有反戈的功劳,但是不再获得信任,作为人情借兵给唐人,随高适到河西去征战,而为了表示诚意,来年内部事毕后,牟羽可汗将王帐迁移到俱伦泊上游的乌冷水,安抚那些室韦部落,组织迎击流窜在草原上的叛军。

    这次来回讫的战斗,大多数简直是莫名其妙,不过唯一的收获是新兵器试验场,破甲的斩铁刀,用马背射的旋风炮,两人操作的小型扭矩弹射器,可以爆炸扩散的火油弹,都得到了相应的大规模实战论证。

    当然,这些表现,回讫人也不可能无动于衷的,重新立碑盟誓后,那些多少有所收获,而心满意足的部落头领们,再次成为唐人营地中络绎不绝的常客,

    回讫可汗的私人密使拔那贺前脚才走,又听到通报,拔悉密部叶护末罗恒,拔古野部叶护呼称刺,前来拜见。

    我微微一笑,这算是新一轮的草原军备竞赛么,显然可汗部得到唐人的军械后,其他部落也有想法啊。收获他们的友谊这种空头支票不说。打开一个突破口,填补取代栗末人占据的草原经济生活中的商业空白。才是真正的关键。

    临行拜别,我看着站在可汗身后,重臣行列里的拔悉蜜和拔古野部的头领们,忽然有一种错觉,或者说这次变乱最大的赢家,其实是他们。

    毕竟王姓的势力和威望都不可不免的受到损失,严惩回讫国中那些鼠两端甚至公然支持叛乱的氏族,但不可能将整个氏族彻底消灭,也需要引入足够的力量,制衡王庭内倾向唐朝的势力,这是任何一个能够把握局势的上位者的基本功。

    东行到同罗水下游的叉河口,就算正式进入白登的封地,在这里稍稍停留了一下。让浑叉河流域的部落头领前来拜见,虽然是父子,但是回讫可汗当然不会平白给好处的。这里原属于已经名存实亡的同罗部支系,自从同罗人的两大氏族,青雕阿迭部被叛军诱入大唐而覆灭,白狼阿布思家被仆骨部领仆固怀恩攻破,他们这些关系密切的支系,也在唐军报复中,不断被向北绞杀驱赶,靠回讫可汗的怜悯,才重新安身立足下来。

    因此对待新藩主的态度,也在在冷淡以其中。但是失败者就是失败人军队的出现,让他。和敌意,也只能深深的掩藏在谦卑恭顺的表情之下,献上考好的羔羊和最漂亮的女人,作为一个被唐人扶持起来的同罗都督,白登恐怕需要花更多的时间来安抚和掌握他们。

    仆固达干将留下来筑围,建造大部过冬的营地,而作为领的白登。将和我继续南下,接收大唐皇帝的敕封,这也是一种传统。

    回讫在唐太宗时为瀚海都督府,那时,回讫的领吐迷度虽然是唐朝的怀化大将军兼瀚海都督,但在其部族内则自称可汗。此外回讫内部有实力较大的酋上位,都会向唐朝报备请封,然后照例会有一些赏赐。

    到了丰州大漠边缘的安盖泉的停留后,新成立的叶护军,也与我们大队分道扬镰,赶着牛羊前往他们新的聚居地峡口山。

    飘飘扬扬的雪花中,看到上受降城外围,横赛军的那座军城,许多人绷紧的神经,总算松了口气。总算回来了……

    士官饭堂,正是炊伙的时光。充斥在空气中,饭菜的香味和锅碗瓢盆碰撞的交响声,专供老军和校尉以下军头的条桌,已经被手抵手的挤的满满荡荡,一些等不及的,干脆撑着肘子,站在廊上靠窗的位置,用饭盒和盖子用其餐来。

    虽然待遇比别人好,但是要求也更严格,作为龙武军系延续的传统。但凡军头。必须在所领军卒都吃饱之后,才能允许就餐。因此随着供给的丰富,猜度每天的伙食内容。变成一种乐趣。

    “今天有猪头肉啊

    “骖肥么。

    “当然够肥,这可不是街坊上卖的那种瘦巴巴的草猪,乃是养殖场新育出来大猪啊。那个膘子三层足足有这么厚啊

    “饭后点是什么

    “是糖瓜柑子葡罗碎杂拌

    “现在这时节也有果子么

    “这是从岭南会馆常驻南海社采买来,北、卫、府各军,我们是独此一家的特供,不要浪费了

    士兵也有饭后小点,主要是作为三餐之间,高强度刮练的补充,主要是一些枣泥面糕,或是碳烤地瓜甜心,盐霜土豆泥什么的。作为士官的小点,则要精致的多,糖和酱汁可以随意加的,偶尔还能吃到蜂蜜,很多有家室的人,喜欢把自己那份省下来,稍带回家,给老婆孩子惊喜一下。驻留情况下,加餐的罐头普通兵卒是五日一供,荤素皆有,肉罐头主要是咸鲸肉,士官是三日一供,品种也要丰富的多,还不包括大操演习和年节的加菜,

    新炊的葱白牛油大饼,卷上酸酸咸咸脆蹦蹦的坛装胧瓜酸菜条子,抹上现抄的肉酱丁,再加条煎小鱼。滚油花的羊骨头白汤,就是日常驻军完美的一顿。若是伤号病号还多个猪皮鱼肚什么的煮成的肉冻肴,或是猪血糕。

    突然一奂吹哨,执事的宪军大喊起来

    “紧急集合

    乒乒乓乓刹那间,所有人不管事正在进餐的,还是打菜的,还是等待位置,哗然一声齐刷刷的站起来。全部丢下碗筷杯盏,轰然汇成一股洪流!涌出门去。向各自的营房奔去,只留下满地狼籍的餐具和被踩的稀烂的食物。

    “队正以上到校场待机

    中军虞侯的声音,远远的传过来

    “所有参军、参事、副佐、材官到中军受命。

    伊阙关龙门山大营,留守郎将令狐思,正咬着牙齿,面无表情的听看来客的游说,往事象打翻的酱缸,酸甜苦辣一股脑的涌上心头,“你是庶出啊

    因为这么名分,无论他多么努力,无论他多么上进,逼别人更吃苦,更舍得付出,一句话,就能夺走他的一切。仅仅因为偏房,父母都不在了,他从小就不是废材。比人更早显露出出色资质,但是赢了又怎么样,连青梅竹马的女子,都守护不住。美名其曰的打磨因为对方是前宰相令狐

    自暴自弃的卖掉最后一点父母留下的什物,跑出来投军,正逢出生入死厮杀征战,希望能够忘掉这一切。有了权势和官职后,那些亲情人情。顿如台风呼啸的沿海,铺天盖地的汹涌而来。各种锦上添花的关照和渊源,也纷纷踏至。

    “就算你是庶出,你也是令狐家的子弟啊

    来人自顾自得的说

    “族里供养你长大,又教养你学识,更给你前程。

    “什么叫豪门大族啊,根深蒂固,天下兵焚,改朝换代依然如故……不是天子身边那些根子浅浮的新贵可比的

    听到这里他不由嘴角抽了抽。若是家族谋求的大事已定,还用得着来找自己么。

    “现在家里也不要求你额外出力。只要约束部属,不要轻举妄动而已

    来人突然口风一转。

    “这些年她在家里过的不算如意。你如果还念着她,一封休书,让人回到你身边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休书

    他听到这么字眼,心中不知道什么滋味。只觉得骨子里都**起来。却是满心的酸楚,你们当她是什么。一件货物么。

    话音未落,就听到一片鼓号声,不由怒喝道

    “军侯不在,谁敲的升帐鼓……

    待大小军将都赶到中军大堂的时候。却现那些最先赶来的军将们。众人如众星捧月一般,大气不敢出,表情各异的环绕一个看起来只有十六五岁的小女孩儿,正在饶有趣味的背着手,看着军帐中的什物,她一身金鳞彩绣的山河星辰裙,凤衔百鸟的盘身,相当的耀目,自有一种让然自惭的气度

    有性急的不由想开口向大声质问,却被同伴按住,急切耳语道“不的无礼这是天子最宠爱的的幼妹,雍华长公主

    “参见长公主

    “殿下万安

    待到人到齐,纷纷见有之后。才由位阶最高的几名郎将中最资深的崔军斟小心问,

    “不知贵人突然光临鄙下,有何示……

    她呶呶嘴,身后走一个身穿内官朱袍,满脸油渍和污泥的人却皇帝身边的小内

    大内派了好几路人冲冲去求援都没有消息,最后的关键,却应在他这个无关紧要的人身上,皇城大内失陷时。他正在膳房准备伙食,有人故意封锁消息,把他丢在乱军中,结果他自个机灵,借助一手厨艺装可怜,被那些乱军偷偷留了下来。然后寻个机会抢了马,跳进洛水靠一点水性游出洛阳城来。举目无助。想了想还是一路向西,千辛万苦招待天子的行驾,差点被当成乱闯行驾的不轨之徒杀掉,才最终找上正在行途的这位。

    虽然是大冷天,他却正在冒汗。手中微微颤抖的握着所谓半截黄绢的皇帝临诏,墨迹新鲜的字迹被手心汗水浸的已经有些模糊了,他平定了下心情才道

    “天子有事,急招列位忠勇将士前往洛阳会阅诏书在此”

    一片哗然之后,

    “长公主殿下,您身为天家子女

    崔军副动容,却沉下语气道。

    %。应该知晓国家有体制。军中有号令,不得轻易逾越的……

    “是么

    她从手中拿出一个”造型高古的玉件,高高举起

    “那这个呢

    “平乱决

    顿时站得近的几人一惊喊出声来

    “确是枢密使大人的平乱诀

    请过来对验真伪后,崔军副心中一惊,却咬了咬牙道

    “不过这只是私人凭信”。除非枢密使大人

    “手书么有”

    她又变戏法一般。从袖子拿出一份文书

    “内枢密使大人的制令,够不够

    “我们是北军外驻的系列,调遣体制与卫军不同,请长公主见谅……

    崔军副的脸色再度变了变,却硬着头皮道

    “凡属兵器军猫调遣,须有兵部的连署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否则无法开拔”

    一再推搪糊弄,众将之中。已经有人露出不以为然的表情,还有些人已经察觉到些许不对劲了,开始稍稍向后退却。

    “这样不妥那样不行你这算是抗命么”

    小姑娘气鼓鼓的瞪起眼睛来的样子,还是十分的可爱。

    “皇帝哥哥可还是在等着啊

    “耸然不是

    崔军副谦卑的笑了起来,

    “毕竟事关体大,还请殿下在军中稍盘恒几日,待臣下火派人探明情形再说

    “我偏不要

    小女孩儿似乎起飙来,一些人嘴角开始露出一丝微笑。

    “召集众将士,我倒要看看有多少人肯和武走

    “这是在军中,请殿下不要儿戏视之

    看她扭身就走,崔军副脸上有些挂不住。忍不住伸手去拦阻,

    突然高大垣柱背后刀光一闪。就见崔军副死不瞑目的脑袋,随着喷溅的血泉,飞起来,有咕噜的滚落在人群中,伦琅琅的一片拔刀声中。一个人像影子一样,从黑暗中矫捷的落在地上,几乎没有出一丝声音,如果不是地上的影子,几乎要怀疑这是一个鬼魂。

    “鬼小杨

    在场军将骚动了一下,认出来人的身份,手中一柄青黑如霜色的长刀。未停,双持飞错,晶莹暴溅的刀光,耀花了大多数人的眼,崔副将的三名亲兵,已经喷血捂着侯口,栽到在地,翻滚了一大滩血迹,才断气。

    “冒犯。死”

    他面无表情的侧头道。

    “铁甲依旧在。两学三附分属、成、士官、学军、见习、出身者,出列

    刚才还是肆意任性小女孩儿。表情突然一变,声音清脆响亮的道

    “铁甲依旧在

    霎那间,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将官中。响起一片呼应声,大步推开左右站出列来,全是一些年轻的面孔。

    “长安攻略、郜城反攻,汴州死战。荣誉勋章获得者,出列……

    “与子同袍,荣既吾命

    顿时又有一些人,稍稍迟疑下了,轰然也走了出来,虽然没有那么整齐,却是伤痕累累,气度彪悍的多。赫然都是资深老军出身的军将。

    眼看去了一大半,自己变成少数,剩下的那些军将面面相觊了下,还是抢在对方话之前,将少数几个人打倒按压在地,由剩下两名郎将领头,赶忙躬下身来,

    “我等愿追随长公主吩咐

    “回禀殿下

    帐外突然走进一名刀疤脸的年轻校尉,手中拎着一串滴血的人头。

    “企图擅自出营的,都在这里了

    然后又有几个人被指认拖了出来,捆绑在地。

    看到众人的表态。她点了点头。随后又拿出一份东西,

    “这是兵部梁宰大人的锋印

    “现在你们还有什么疑问么

    看到这个东西,众将中有些人才庆幸了起来,好在没有强出头,否则就变成*人家局中的死棋了。最后才把这些东西拿出来,显然人家借机诱出剪除军中的不安定因素。

    皇帝密诏。枢密院。平乱诀。再加上兵部脑的锋印。再推三阻四。就有当场处决的理由。

    随后中军大帐变成号施令的所在,信使不断的汇集而来。

    “李(兽)副院已经与第五相公汇合。正在召集洛口和龙门的粮台军。工程军,漕军诸营,沿水路截船。最快一日内就能赶来

    “派往河东道天平军的李正己,云中道成德军的李宝臣的使者还没有回音。”

    “平卢道相卫军的梁崇义,泾原军的高晖回书愿出兵响应,最近一路的河北道魏博军田承嗣,已经在赶来的路上

    众人心中凛然。最后一点投机和试探的蠢动也被彻底扑灭下去。

    洛阳。定光门下。几只远到而来的队伍,卜心翼翼的识别这对方的身份,慢慢的汇合在一起。

    “奉枢密均令,武平、当阳五城武装城管,计四千一百员

    “奉枢密院均令,巡漕水营十三船团。共计水军两千四百人……

    “奉枢密院均令,都畿道预备府兵二十五庄军屯户,共计一千带甲团结兵,三千执兵义勇,前来报备。

    小东西终于出场了,感觉总有点意犹未尽啊
会江陵 第五百一十章 斩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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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枢密使回来的消息,是各的军屯庄按照人口比例分畜的消息,带回来大量的马牛羊,除却在路上死掉,被加工成各种肉制品外,大豆抵达了上受降城,然后按照人头分到出征的北军、边军将士名下作为红利就地蓄养外,

    还有大量剩余,就做成实物军票。去看看小说网wwwcom。让那些有余力饲养的军属除买去。从事运输劳作的经营,或是借贷给那些傍户,作为展畜牧的生产。

    如此分摊下来,每个庄子最少可以分到十几匹回绕马或牛,一百多只羊,也是一笔不小的财富。一年是下来如果侍弄的好,虽然尊息半数交公,也可以大大改善肉食的比例。

    一时间边境各州回讫人入侵带来的伤痛和破坏,似乎都被减轻了许多。对出使草原满载而归的枢密使一行,交口称赞道到一个让人指的程度。

    作为这次草原之行的额外收获之一。还新式的军用口粮的普及。

    这种新式口粮,是地瓜和土豆磨浆的淀粉提取物,热量和口感都有很大的提高。

    现在军屯所推广种植的地瓜、土豆、槟榔芋、玉米、大豆号称新五谷。集体种植下来产量很大,各种剩余产品也很多,因此展出这个时代相对丰富的加工手段。

    作为军用口粮的配方选择,也多多益善精益求精。甚至在灾荒时期,作为以工代赈口粮,放给那些蜂拥而至的流民。这种相对高端的配方加了足够分量盐糖油肉松果脯蔬菜碎什么,已经接近后世军转民标准,就算当作零食也没有问题。只是还是一样费口水。

    于是在草原的部队,明了一种类似做法,掰碎了用**煮成糊,味道还不错,量重伤病员也能吃的营养餐。

    而在草原上损失的人手,很快被踊跃而至的志愿者所补充,只是要想把他们变成合格的战士,需要足够时间和磨练。

    因为军管的保障体制和农产品的富余,能够让他们从看顾年幼子女等家庭琐事里摆脱出来,有足够的时间从事副业生产和季节性零工,再加上内部的配给和流通渠道,因此作为军屯户的生活品质,始终是远高于地方普通百姓。

    因为他们缺少长远而严谨的组织性和大农场式的生产规模效应,对各种天灾**和意外事件的抵御能力也很差。还要承担官府以各种名目摊派下来繁重的继役和赋税。

    只能靠祈祷难以预期的年成,来混口饭吃。更别谈的上足够的教育和营养了。因此许多人宁愿作为傍户,附庸到军屯庄的名下,因为仅仅附庸这个名义,可以让官府盘录起他们来的时候,多少有所顾忌。

    这种存在,也被批判成破坏朝廷的体制。造成地方官府的赋税流失。地方双头管理的混乱,纵容不法之徒逃避罪刑,乃真形同国中之国。图谋不轨。

    这种差别,一方面让那些军屯户充满了优越感,一方面又让他们格外珍惜这种身份,对外充满了排斥感,由于他们能够养活更多的孩子,但是只有一个能够继承这种身份,其他的要在体系内寻找出路,不会再轻易让外来人加入。分走他们的资源。

    因此除了从军再退役,否则加入军屯户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但是作为普通人,多少有些亲缘族人什么的牵扯,想要从傍户提升到庄户。最快的途径就是打战,然后随军出役,只要能回来,就自动进入考。

    因此龙武据的那些附属外围,对从军的积极性很高。

    看着伊阙关前遮天蔽日的旗帜。林林总总部下十余个军号,既有地方团结兵,也有节度所辖的防镇军,更有北军和卫军的旗号,从远处汇集而来,青龙旗、朱鸟旗、飞黄旗、魏黎旗,城头上令狐家的说客,也不免脸色难说,

    “阿思啊,你要想清楚。

    “令狐一族从龙定鼎之功就在此一举,只要你能拖住他们一天半会

    “大事一定,你就是义功臣。不要说蔓儿可以回到你身边,就算老七他们是曾经的宰相公族之后,也要对你俯帖弄了”……

    “家主已经老了,儿孙辈里有没有几个出色的,将来令狐家的前程也要指望你了

    这名说客可谓苦口婆心,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诱之以理,痛陈厉害,关说的十分直白到赤果果的诱人了。

    “阿叔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客气”

    重新退下之后,一名随从突然开口道“许了这么多不可能的东西。

    “兵为将有,世系军职

    说客看了他一眼,开口道

    “他正好奇货可居

    河北河南一路,自古高门大族林立,那些军中的中坚力量,往往是由主将的亲兵、家将、族人充斥其中,就算离职后,这些人随着军职的进迁,依旧保持着足够的影响力,成为一笔宝贵的遗产,无论从军还是仕政,特别是安史之乱后,崛起的各路兵马,几乎都是自募自足。这个纽带也更加密切。换个人来不是那么轻易掌握的。

    就如朝廷一度想换掉李光弼。河东军几乎酿成兵变,朔方军郭子仪去任的时候,还要逐一给安抚各路部下,然后轻骑入营,防止军心动荡什么的。

    “新朝天子正是想改变这个状况。才激起那些将门的反弹,才给了我们可乘之机啊

    “想明白了么。阿思

    看着充斥着如临大敌气氛的关城,士兵们不断将各种器械和炮石灰瓶等杂物搬上城头。令狐说客总算松了一口气,不用把那个以防万一的后手拿出来了。

    “我想的很明白了。

    令狐思面无表情的道,

    “不过我很奇怪你们是怎么搭上都司虞候的。

    按照朝廷的体制,驻留一地的镇守中郎将不在,则由左右郎将沿袭之。左右郎将亦不在,则有位阶最高的席郎将暂代之,席郎将无法视事,则有司掌军法的都司虞候继之

    “不要看高门大族的能耐啊

    或许是得到准信,说客心情很好。当即也不忌讳的回答道。

    “世代经营的底蕴意想不到之处。或许就有额外助力啊一个军法虞候算什么”

    “那你们可以一起上路了

    令狐思突然语气一冷,身后用处一堆士兵,将他们包围起来

    “什么

    “我需要你们的人头做个见面礼

    “你疯了么蔓儿怎么办,玉石俱焚么”

    说客大惊失色,却还想做最后的努力的

    “不要提蔓儿,你不配,令狐家让我失去她,我自会亲手从令狐家重新夺回来的

    令狐思咬牙切齿的,几乎是一字一句的道。

    “放心,令狐家这个名号不会就此断绝的,因为它会在我的手上继续扬光大大下去。

    “是谁将你们拔起于饥寒和流离失所中,带领你们收长安,战河北。踏平南诏。转战大漠草原,莽林冻土,而不断收获荣耀与武功的

    “总府、总府

    一片让。呼海啸的回应。

    “是谁给你们身家和前程,让你们老有所养,少有所依,病有所医。给你们取妻生子,博命沙场而无后顾之忧的

    “总府、总府。

    “现在有人想,夺走这一切。甚至危及天子。”

    “那就让他们去死

    “去死

    “去死

    “去死。”

    看着誓师高台上,一本正经表情与满脸稚气和童真形成鲜明对照,抱着只硕大布偶熊。在堂上接受山呼致礼的小女孩儿。

    “殿下这样能行么。会不会太勉强了”

    随行内长史温哲有些心惊胆战。又有些惊疑不定的开口道

    “没办法喽,我答应阿笑,要看好这个家的我得罩着阿蛮、初晴她们啊

    小女孩儿侧头想想,撇撇嘴

    “再说这是皇帝哥哥的麻烦,没他顶着,我还能这么逍遥自在么……

    说的有些没心没肺的,却且看起来是最合乎情理的解释。

    另一边,崔光远也正在接受本参等一干佐撩的质问。

    “崔长史,你敢说着不是你的主意。让殿下出头成为成为众矢之的”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根据朝廷的正常体制,禁、卫、府、边,诸司衙门,各路差遣,互不相涉,若是枢密大人不在,举目天下,还有什么人,能够把河北的力量统在一起行事,那怕是作为明面上的号召也行啊

    “只是殿下还真走出人意料啊。不愧是大人一手调教熏陶出来……

    “更没想到的是,剃刀、锯齿、敌刺、捷步、鬼营、斩队、捉生队这些员外部署的调遣凭信。大人却是交在她手中啊

    突然传来一声通报

    “伊阙关龙门山大营,守将令狐思求见长公主

    “你献关有功,又举告上京令狐氏涉及逆乱密谋。你想要什么”

    小攻孩子不耐的打着哈欠道

    “我想保全令狐家的一个人

    令狐思躬身道。

    “女人么

    令狐思心中一惊,重新。

    麾战了一整天的洛阳,再次迎来黄昏。这是一个格外漫长的白天。无论作为攻守哪一方,都已经在白天的拉锯消耗中,精疲力竭。

    毕竟是天下屈指可数的名城大邑啊,拜这些年达起来的水路邮驿运输体系,有什么风吹草动根本封锁不了多久,仅仅才过了一天。中断的水陆漕运,书信驿递,还有外送的各色文抄,就有无数人前来询问,他也只能采取只进不出的手段,来多少扣留多少。

    “上耻宫起火了”

    随着一声急报。

    “什么

    正在分工筹刮和督促士兵,赶着这最后一线天光,巩固被占据的圆壁城一角,极力向纵深延伸的叛军众将。都大吃一惊,纷纷赶忙走到高处。就看见上阳宫的城墙下,火光冲天,黑烟一点点的向上攀爬延伸去。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因为全力以赴不留后手的缘故,现在他们都畿道的力量,都集中在洛阳城中,粉头攻取大内和压制北军的同时,对外围的控制却是松懈了许多,反正有洛阳高大的城墙最庇护,只是留下一些报信传烽的探哨,现在看来这些探哨已经不能指望了,而作为独立在大内宫城之外的上阳宫,当初是为了保证事情的隐秘和突然性,现在无疑成了这薄弱的一环。

    “快兵援救啊

    有人慌乱的叫喊起来

    “新朝的班底都在那儿

    “没有他们我们怎么开大朝

    “对对赶快兵。

    “我这就带人赶过去

    “悄什么

    叛军将领中突然有人开声,却是一名胡子千数白的宿将,他的铠甲和鉴兜被血迹和烟熏的看不出本来金属质地。

    “不要自乱阵脚,上阳宫城高墙厚,极难攻取,一时十会难有什么变化,我们就要破开圆壁城了,兄弟们加把劲,就看谁先碍手了……

    “说的是

    他们都是血战多年的老军将出身。这点关窍一项就明白了。却是加紧督促将士向内攻取,有人干脆领着亲兵对冲在最前列,都到这一步。不做五鼎食,就做五鼎烹了。

    还有潜台词没出来。只要能够夺取天子行驾,上阳宫的那些人死了就死了,将来分润功名富贵的人少了许多,只要大事定鼎,新朝里的功名富贵,有的是人来投奔倒贴。这个就需要足够的心思和城府才能体会的。

    “怕什么

    最初的惊乱之后,留守上阳宫的都畿兵马使崔宁,很快冷静下来,

    “上阳宫的城墙,可不是吃素的。一时半会打不进来的,朝中那些人,可都还在我们手中

    话音未落江果然那些围攻士兵,就入潮水一般的退却下去几剪之后,看着只做一次佯攻。留下一堆器械。就有条不紊的徐徐退下的,他有些奇怪又有些不安,这些人就这么轻易放弃了么。

    突然脚下巨震,平坦的城砖地面突然抖了抖拱起来,又塌陷下去。手舞足蹈的人体和破碎的砖石,在烟火中象泉眼一样喷涌上天,然后铺天盖地的暴打在城头上,霎那间他就失去了意识。

    幽禁在太辰殿的宰相崔圆,惊讶的望着梁柱阴影中蜿蜒落下来的套索,象蛇一样轻易勒住那些看守的士兵。将他们吊上半空,不停的挣扎踢打,直到断气,也没有出多少声音。只有一名守卫的头目彪悍的反手砍断套住自己的飞索,重重坠在的面。条起来网想大喊示警,却被一张满是勾刺的铁网罩住,勾卷勒割成血肉模糊的一团。

    看到这张勾网。崔圆赫然有一种恍然隔世的感觉,勾网,撒灰,套索。赫然是让京兆巡城营,让无数试图挑衅官方权威和底线的江湖人士。武林豪杰饮恨当场的三样法宝。

    “捕网队,鬼。鬼。鬼小杨的手下。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上阳宫某些部分,貌似是本军的工程团重修的

    一个声音解释道。

    外面听到动静,很快冲进一些士兵。却被来在上方一轮急促的弩箭。射翻在地。

    随着倾到的半面城墙,升腾起的火球照亮了黄昏下无数人的面孔。让他们心中最后一丝侥幸也随着崩塌。

    有人丢下武器开始逃跑,一边跑一边将身上的盔甲战袍,胡乱丢弃了一地。
会江陵 第五百一十一章 收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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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花飞扬,天地苍自己,我终于回到了长安。去看看小说网wwwcom。外面还是寒风如裂帛一样的呼啸声。

    骗山温泉馆新宅里的大泳池已经完工,宝蓝釉和天青水纹的镜面贴砖,雪花云石的条边,银丝掐花牡丹蔓的鉴金铜扶手,一天到晚有大锅炉输送保持恒温的热水,可惜能和我享受的人都去了洛阳,留下个采薇和宋谨瑜去了更温暖适宜的曲江别墅,由郑元和的夫人李亚仙陪看待产。

    陪两个,女人吃了顿口味清淡的团圆小宴,本来还想蜒脸留下来做点什么群众喜闻乐见的事情,却被那位彪悍的李亚仙以不能影响孕妇清净为由给赶了出来,翎善坊的大宅里只剩下一些少年亲事冷冷清清。我暂时又成了光棍,正好听说辆山的温泉馆别墅已经完工,干脆跑到朝让这里来散心。

    泡在水里,用着可丘的小点心,听着空气中咕噜滚动的热气流动和风啸声,不免还是有些寂寞缭绕的感觉。这是最鲜嫩的笋尖和菜芽儿用头道麻油炒成的素包子,蛋皮奶酥,香草乳酷。

    看起这段时间的详情通报来。最重要的一桩,还是上月那场惊心动魄唐朝版的夺门之变。

    前卫尉卿魏少游,前太常卿杜鸿渐、郎官崔漪、卢简金、李涵,散骑常侍惕璀等一干从龙派官员,利用泰兴天子东行,重要人物和北军大都随扈,不在长安城里的空挡,动变乱,假传诏书,闯入大内,试图挟持肃宗皇帝,拥其复辟”以常侍宁致远为内应,又勾结新从山南调任关内的兵马使崔肝,集结数千兵马,从北苑突入大明宫,由于有宫内省高层的配合,差点就被他们的手了。

    可惜这里没有景泰帝,他们也没有明英宗的运气,而参与看中的左拾遗崔祜甫,很早就秘密另投门户,他们一动手,就立即早险跑到留守的少年鲁王处告之,请出现任卫尉卿光王李琰,迅净街戒严。封锁武库和左藏库,带兵入宫。

    那些在街市上煽动的暴乱之徒。很快被来自京兆府的武装城管镇压。而宫禁之内,连驻留的羽林军和龙武军都没怎么动用,只是召集了一些宪军和宫门执仗的学兵大队。就轻易扑灭那些宦官的骚乱,镇压了百官署衙中的不安定分子。在严武的团结兵和大明宫宿卫内外夹攻下。叛军全被包了饺子,虽然几个主脑拼命负隅顽抗,但是死了大约两千人后,其余叛兵就弃械投降了。

    经此一变,肃宗本来调美的不错的身体,再次变差起来,这些日子一直缠绵在病榻。

    死去的人要抄家没族,活着的人要严刑正典议处,追查出更多的线索根源来,涉及朝廷更立之变,实在兹事体大,连留守枢密副使李栖筠不敢擅自处断,比如参加兵变的兵马使崔肝,乃是山南西道都督鲁灵的旧部,新近才根据移镇令,换防到关内的。

    各种奏疏都已经送出去了,但是迟迟未得到洛阳方面的反应,长安城中的上层也不免有些人心惶惶起来,在加上吐蕃大举入侵,回讫翻脸寇边等噩耗,几乎是同步得到确认,虽然极力封锁消息,但是各种谣言还是开始出现在街头,一些暗流重新汹涌起来,变成不安定的苗头,连枢密副使李栖筠业无法压制下去,他虽有主持常务的枢密副使身份,可以对外临机处断一些军国大事,但是对内却无法直接调动长安城中的大部分武装力量,被寄予厚望的鲁王,却毕竟还是少年人,至于辅助他的光王,更要避嫌,作为京兆尹兼刑部侍郎萧华倒是可以管的到大多数方面。但是级别不够

    于是事情在一种诡异的局面下。慢慢走向不可预料的方向,长安城中最不缺少的就是那些资深年久的勋贵大臣之家,他们虽然没有实质的权利,但是群起而攻之弹劾某个人处置不力,庸懦无能,制造舆论给事情拖后腿,让留守行台焦头烂额。还是绰绰有余的三天前有人在京兆府大狱放火,烧死了不少临时羁押的犯人

    但是一切嘈杂和暗流,随着我突然回归的消息,重归于平静。

    把留守的人员都召集到飘山来开会,策划对西北粮道输送的问题。平时主持常务会议的韦韬,随扈去了洛阳,卫伯玉和高适都去了河西。没有这些用的顺手的家伙替我顶岗,其他人又级别不够,指挥不动这个么大一个体系,所以这些东西只有我勉为其难的一把抓起来了。

    毕竟,龙武军这些年就是救火队的命,哪里需要往哪里赶,为了对抗吐蕃人的入侵,西北路一下集中了龙武系的大部分常规武装,龙武军、神策军、金吾卫,再加上边军、团练和助战义从、拓捣什么,也有近十多万人的作战所需,对后勤组织是一个巨大的考验,冬季的道路输送又是一个巨大的难题,光是大军所需过冬取暖的燃料和冬衣,靠河西路一地是无法满足需要的。

    更别说,为了填补兵力上的空白。那些军屯庄已经被部分武装起来参与地方和京城附近的巡逻,而同华四州的团练,也被置换进京维持秩序。以便抽出兵力保证一些重要个置和单位部门的日常守卫,毕竟,长安城中之剩下一个只有小半编制的右羽林军,一个新扩充没多久右龙武军。还有一些只有空架子的十六卫本部。

    和军队相关所有的工场,已经满员负荷开工加班加点,连妇女和小孩都被动员起来做一些外围的小工和零碎活。源源不断的将各种产品生产出来,变成一车车物资。各种闲散人员也被城管按罗圈管起来,在各个工程小组的指导下进行道路保障工作。好在冬天到来后,滴水成冰的严寒霜冻之下,基本大规模的军事行动根本难以维系多久,基本都要停止下来,河西路多少可以喘一口。

    还有情报系统整合的问题,不断膨胀而臃肿多头的情报体系并没有因为五房判事的体系建立,而有所改善,甚至有人在体制内针对性的阻碍某些情报正常的流通。

    我潜入水中,深深憋了一口气,

    目前最大的问题还是人手不足。特别是经过长安之变的损失后,虽然我把身边的见习士官、参军、参事、学军,少年亲事,都一股脑放了出去历练,但是还是没能填满多出来的缺额,作为拥力之功的福利,从新朝中获得了大量空白告身和每年外放的名额,而武学和京学毕业生的前程,干脆已经预定到了后年。安东讨击军要人,镇守南平都督府也要人。经营塞上和西域更要人,还不包括那些正在拓展的军屯和傍户项目。

    一些位置,象六部各司堂官下的佐员,九寺各局署以下下的卿员,没有合适人选又不能轻易放手的。所以不得不考虑弈旬书晒加凹姗)不一样的体蛤

    作为龙武军体系内,比较可靠的老人,举参推荐了他的旧友裴迪;刘长卿举荐了老友张继;严武举荐了皇甫冉、元德秀、李颀、刘方平;元结推荐了孟云卿;钱起推荐了;戴叔伦举荐了小实叔向和卢纶;另外王借推荐了柳淡和李端、张潮

    龙武军选人一般不看名声文采什么的,注重实践经历和专长,其中比较有来头的,就是天宝十二年进士的张继,其他人除了孟云卿曾经当过校书郎,大都是和名士大家什么沾点边,却不怎么得志的家伙。

    “两学新来的见习生,已经到了

    今天的值日书记,是来自河南那位守城专家的旧部,号称过目不忘的活典故于嵩。

    “学生李十郎。见过枢密大人

    身边一个少年低头躬身道

    “十郎可是陇西姑臧李族的保送生。文辞科和经略科头等……

    “等等你说你叫什么”

    “学生族名益,字君虞

    “李益我靠”

    这算不算是现世报,我记得他应该还是细胞液才对呀。

    离长安最近的庄子的户头们,已经开始欢天喜地的分羊了,虽然是掉膘不少看起来相当骨感的草原羊,比不得本地秦”羊的个大,确实耐活口胃好,什么草料杂叶都能凑合。有公家的指导,又肯除给豆料,养到开春生仔是不成问题,到时候羊毛和羊奶,又是一笔产出。

    牛马的数量则要少些,一个庄子只有那么十几头,而且作为公中的财产,被集中起来养上半年。才能尝试进行耕作刮练,毕竟是不同的种。但是用作对外运输的畜力,更加省事还能赚点外快,是不成问题的……

    “陛下的连夜不眠,又受了风寒,带病处理政务,又外出检视,搞赏诸军,所以才体力不支突然晕倒。只要悉心调养,应该没什么大碍。

    太医恭敬道。

    “关键是有心事。郁结难去却不是我等可以置酌了……

    “那韦妃又是怎么回事“那些食材本身没有问题,根子处在醒神汤方子上,大冲之性,加上心情激荡,内外交煎,一时虚不能受

    “据说这个方子,是韦妃带进宫的贴身厨女提供的目前己经自杀”

    “长源

    洛阳大内最高处的建筑,重新清理出来的明堂中,等待重新开大朝的皇帝小白,一脸憔悴和暗淡,语气幽幽的道

    “联难道失德人心背离到这个地步了么

    “这个

    同样劫后余生的李泌,也不知道如何回答

    “苯苯的皇帝哥哥这点挫折你就傻眼了

    一个声音在宫殿外响起。

    “什么

    “都像你这个样子,当年皇爷爷怎么办干脆找个树吊死算了

    小姑娘突然伸手去捏皇帝脸上的肉。众人顿时惊呆了,连喝止都忘记了,眼睁睁的看着皇帝的被捏起两边面颊,变成一个诡异的笑脸,

    “你还是我那个雄心壮志,满腔抱负要效法历代先皇文治武功的兄长么

    然后又在回味过来的一片鸡飞狗跳的大惊失色中,收手回来面不改色的道。

    “还不是因为突然现,朝中竟然有这么多人

    皇帝白自嘲道

    “他们为什么都要反对你因为你做错了么”

    “我只想让祖宗基岖扬光大,重现太宗以来的盛世之治

    “那你像个女人一样躲在角落里自艾自怨,这又算什么啊……

    洛阳城中再次哭喊成一片,军人的喝骂声和末日来临的歇斯底里,充斥在空气中。

    所谓天子之怒,天下震荡,血漂流株,

    光是东都留守行司文武官员。都畿道诸官署,卑冒兵民财刑四大政。督、学、营、田、漕五小政。几乎都有人落马,每天都有大批的人被指认出来,抄家没族,每天又有大批人头落地,

    经历了政变之后的朝廷,幸存下来的人们,又似乎陷入一种狂乱的清算和清算的偏执呓语中去,东都留守司的营地里,关满了来不及理狱的待罪之人。

    而刑场之上。众生百态,几乎是年前长安宫变的另一种翻版,有人在大声求饶,有人在嚎啕大哭,有人在喃喃呓语不知道什么东西,还有万念俱灰像行尸走肉直到临行的那一霎那,才爆出来。

    “为什么要坏我的事……

    绑跪成一排侯刑的序列中。一个人不停的挣扎着,似乎拼命想用头去撞身边的人。

    “为什么不让我多攀咬一些人。我们倒霉了,他们难道能独善其身。就算死我也不会让他们好过的。最不济也能让他们内部嫌疑和猜忌上一阵啊”

    他血红的眼睛说道

    “倒是你这个懦夫一心摇尾乞怜又如何,还不是要给我陪斩”

    “这都是命数,你有你的任务,我有我的使命,败了就光棍一些上路又如何

    一个声音幽幽响起,却是户部郎丰王承礼。

    “宗家已经完了,宣旨的中使带着羽林军已经封锁了祁县,还有富平、新底的分家,恐怕也在劫难逃大逆之罪,十恶不赦,五服之内,皆受株连。再加上官私朝野民间落井下石的你觉得还会有多少剩下来的”

    王承礼满面死气,波澜不惊的低声道

    “山陵使大人已经被赐死,我这一支已经没有指望了太原尹。晋阳防御使,先行一步饮药自断,一个时代已经结束了”

    “王门走出头的逆,必须给天下人一个交代,哪怕崔氏、裴氏、韦氏的境况都要比我们好的多

    “但王门不会没落的,这只是暂时的沉沦而已,在对方的朋党里。我们可还有王维,还有王诸,无论立场如何,他们身上的王家血脉。却是换不掉的。只要他们还在朝廷中,王门的重新崛起就还有指望

    “我们败了,斗不过他们的体制,我们就让子弟投奔他们下,到体制内去继续和那些人斗天下总是少不了世家,总有一天,他们会变得和我们一样
会江陵 第五百一十二章 波及
    (去看看小说网wwwcom)宫殿的檐角已经被烧掉一半,玉色云纹的高台长阶上满是滑腻的血水和陈横交错的尸身,不分敌我的死死的纠缠在一起,用手脚甚至牙冉。去看看小说网w-W-w7-K-aNKanc-o-m。战斗到最后一刻。

    “就差一点

    牙将高要,血红着眼睛挥舞着手中的横刀,将任何敢于阻挡他的人劈开来,这是一把精工水纹的银边长刀。一个刀法精妙的大内供奉的配刀。却被他以伤换伤砍掉双手,缠身拧断脖子痛嚎死去的。

    战阵之上,讲究照面胜负生死瞬决。你的剑术刀法再高明精妙,没有给你施展的空间,就被人给淹没了,简单威猛凶狠的砍劈更加实在。

    这一路,也不知道砍杀了多上人。突进了多远,男人女人?,老年少年?,朱紫冠带的朝臣,满身华丽甲胄的宿卫军,是嗓门尖锐白净的内官,穿珠带玉娇媚动人的女史只有反复的血和碎肉。在他身后铺开。

    别人都忙着抢夺那些看起来最值钱的东西,或者将女人从残深度俄角落里拖出来,在光天化日之下,用身体压上去。但是他只有一个很简单的念头。

    他从小就是将主族人,也是他家养的私人财产,成年后更是是最勇猛的亲兵队长,对他来说,高高在上皇帝宰相大臣什么,都是飘渺虚无遥不可及的,只有从小给他吃饱穿好,教授武艺,又带着他们四处征战和抢掠,每个月都有金钱米肉赏赐和漂亮女人招待的将主才是最最真实的存在。

    他不晓得什么国家大义,也不大理会什么天命正统,他从小长大的一方天地,只有将主家连绵数县的某处田庄而已,他只知道,自从将主散尽家财破门起兵,誓师保护乡里。征战数载浴血披沥,官做得越来越大。投奔前程的乡邻子弟也越来越多。给乡里运回的金银财货,也是越来越丰盛,那些族人们修缮了更大的房子,购买了更多的田地,很多人娶了漂亮的婆娘,用上了奴婢。

    但是好景不长,朝廷派来一些年轻的官吏,在他们的号召下,那些卖身的奴婢们就纷纷逃亡,以清丈田亩为名,制定征收名目繁多的税赋。甚至于接受那些刁顽乡人告,而将某些族人下狱严刑拷打,让他们付出大量的财物来补偿,甚至没收他们的田产。然后在那些官府没收田地上,建立起军屯庄来。

    有一天,郁郁寡欢的将主告诉他们。这一切其实是朝廷有奸臣盅惑皇帝,要想夺走他们的一切

    “就差一点了

    他再次鼓励自己道,天子身边的护卫已经被再次打散,只剩下这一处,

    深一脚浅一脚踩着尸体堆成软绵绵的斜坡,他已经可以看见高台上玄地金黄的袍角,不知道看到自己的表情是什么,愤怒?,惊慌?。还是恐惧他对着那个方向射了一箭,传来一声惨叫。那件黄色的袍子消失了一会,又再次出现。

    虽然成功困住了目标,但是高台上下相对空间狭小的过道和高陡的长阶,却让他们只能一层层的逐级夺取。一点点的把人手对加上去。

    攀爬上高台边缘的部下,再次被人血肉模糊的戳下来,看着掉落在身边熟悉的面孔,他已经麻木的只剩下一个想念,杀到那个肆意妄为的昏君面前,好好看看他的表情。

    一声惨叫,有人点燃了团伞盖。当作武器丢了下来,燃烧的帛布,顿时缠住好几个人身体,在高台的长阶上惨叫着滚落下来,嗫碰的血肉模糊再也爬不起来。

    飘舞燃烧的布帛也燎上了他的眉毛。钻心剧痛他眼睛也不眨就抹掉皮肉和灰烬,又向上冲了几步,扑身躲过自上而下的几杆长槊,反手一刀撩在他们的脚靴上,皮肉翻卷的顿时滚下好几个人”乘着这个机会,他又冲上几步,眼前豁然一空他已经可以看清楚人群中那个穿黄的面孔。

    他突然住了住,想不到开口说什么,随着他突破的口子,那些站在台阶上的防守者,被那些潮水一样一鼓作气涌上来的军士,挤压的不断收缩后退,决绝的表情,开始在对方的人群中弥漫……”。

    那个穿黄衣的人,突然开口说了些什么,人群中爆出一种悲呛的气氛,却是用身体护的更紧。

    “抓住皇帝,万事皆休

    他这才想起来将主的吩咐,喊道。

    “射生手

    突然一声长长的鸣金,打断了他的下文。高要难以置信的转头过去。看到的是同样不知所措的脸。

    然后又是一声,显然又近了许多。短促的再响一声,残酷的打破了许多人心中的侥幸。“为什么

    看着等待在高台下那些士兵。开始一个两个三个,然后是整群,脸色茫然的流水一般向后退去,他捏紧拳头,怒吼起来

    “为什么要撤兵明明皇帝就在眼前”

    “将主危难十万火急,急招各部前往救援

    一名冲上高台的军卒带来的消息,那些亲兵也站不住了,纷纷将眼色看向他,有焦灼有催促和责难。

    高要霎那觉得身体方佛一下被抽空了,天旋地转起来。

    片刻之后,看着无数士兵拥堵在各个宫室殿宇之间各自为战,一片混乱的皇城大内,最显眼的一群全身大片钢铁甲胄的人,高擎着一杆黑白熊的旗帜,象一股银色的风暴,又如一团坚韧的水银,不停的冲撞碾压在叛军的队列中,频繁的带来死亡和恐惧,将一杆杆军旗推倒。

    被外来军队重新占据的城楼上。不时有密集的火光和白烟冒出,火光是一丛丛尾巴冒烟的箭,白烟是由一个个褐色的圆筒里喷出,每响一次,那些人群最密集的地方,就会有整片的人,像是被无形的鞭子抽打过一般,露出大量的空白。

    他满心的郁闷和愤恨,霎那换成决死的冲击

    待他带人突围冲到墙根下几只圆筒也对着了他的方向,只听得沉闷的爆响,最前列士兵手中握持的大排,像是被重重砸了一下,四分五裂开来,又像是一股强风在大排中掠过,噼噼啪啪的暴打声和惨叫,好些防护不及的,士兵幔头满身鲜血淋漓的倒下去。

    冲在最强的高要,重新被搀扶起来的时候,铠甲上局势触目心惊的坑坑注洼,而手脚上没有防护的的方。已经皮开肉绽处处小破口,又痛又麻几乎失去知觉。

    然后。城楼上的那些士兵,突然士气大振,如海水一半分成两半,恭恭敬敬的…头来,露出个一长裙曳地的小女孩几六看见这个小女孩儿,很多正在做最后顽抗的士兵目瞪口呆了一下。齐刷刷的向后退却,还有人叮叮当当的丢下武器,垂头丧气的跪到在地上。

    天明时分。站在残破的宫城下等待大朝的人群中,也充满着坎坷不安的气氛,惊魂未定诸如此类的情绪。鲜亮的朱紫官服,似乎并不能给他们耸来丝毫的安全感。

    “唯今之计,只有奋力自救了

    “自救,怎么自救

    这是大逆之罪啊”

    “当然是拼命的攀咬举,把更多的人牵扯进来啊,这些个朝臣那个没有复杂关系往来的

    “只要牵扯出来。不管有罪无罪,他们都要想办法自辩。只要牵扯的人足够的多了,即使法不责众了连天子也要考虑再三”

    “毕竟朝政上下输转运作,都是靠这些大小官吏,支撑起半边的……光靠天子和他的今晨,可是玩不转的”

    “然后我在找外援

    “什么外援

    “当然是颜相、崔相、李相他们啊

    “朝廷中此事之后,那些武人崛起是钉钉板的事情,枢密院不断分走政事堂的权势,他们这些相爷就一点儿没有想法么

    “就算没有这些心思,他们个个都是公忠体国之辈,但是为朝廷制衡安定着想,多少立场也有所变化

    “颜相他们不是素来与那位亲近么

    “再亲近也有自己根本的利益所在啊,自最大的妨碍祁县王门破家后。颜相与我们就再没有不死不休的厉害冲突,但是武人崛起,专断一方。却是威胁的是整个文臣的体制。颜相如果自诩忠义世族,大唐的臣子。就不应该坐视不管

    洛阳大内明堂之上,一群紧张的满头汗水的近臣,捏着鼻子环绕在某个人身边。

    “议定,晋爵雍国公主。加食邑三十户,赐双开府,仪卫双倍,无需奏请,直接入朝听事。”

    “不要

    “”

    “上朝什么最讨厌了。要一大早爬起来。烦都烦死了

    “”。

    “那加护国长公主,监予国事如何

    啊,突然明堂中爆出一声惨绝人寰的叫声……

    洛阳城中,有人欢喜有人愁,那些救驾有功的军将正在集体会餐,举杯相邀,不断功颂皇帝和枢密大人,长公主的祝酒词中,一片欢欣鼓舞的气氛中,一个郁郁寡欢很闷酒的身影,却显得格格不入。

    盐啧海米,晒干的生鱼丁,烤青豆角,半只白切的猪鼻子,凑成四样下酒的小菜,半壶新酿的地瓜烧。佐味的是一声接一声的叹息

    “那是谁啊怎么一份苦大仇深的脸子”

    “你不知道么,那就是灰熊猫啊。他又死婆娘了

    “这又是怎存回事

    “说来话长”

    原来谢翎文这一批将士,是从安东轮换下来修整的,正好赶上长公主殿下的征召,不吃劳苦奋勇冲杀在前,第一个突入洛阳城中,但是悲剧也是由此开始的。

    本来老谢家又给他说了门亲事,对方是河东不得不小的将门也是个军头的女儿,众人之间了一面,却对这个新秀女婿很有些看对眼的味道。只是造化弄人。随着那些将门子的反乱,这家人也卷入逼宫的逆乱中,结果街巷的混战中,他亲手斩杀了自己的未来岳家和大舅子,消息传到家里,那个女子当场就疯了。

    虽然老谢不顾物议,亲自上门去接人。却只得到对方砍刀他被惊吓的跑出去跳井而死的噩耗……

    长安暗室刑房中,几个伤痕累累的人,被撕掉的袖标,领章昭示着他们曾经身为军人的身份。

    “枢密大人一手创建这个体系才过了多久,就有人迫不及待的想自立门户了

    站在黑暗中监刑的人,失声冷笑道。

    “你们倒是好气魄

    “我们只是想让枢密大人不再束手束脚而已,为什么让那些尸餐素位之辈,长久把持高位,我们空有巨大的能耐,却甘于平淡不作为……

    其中一个人挣扎着抬起头来,翻开肿胀的眼皮道。

    “你不知道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么

    “只是不想牵连太多一切自己担待好了”

    “放屁,枢密大人还用担心你们的牵连

    “再说你说自己担待就能当代了,不管你走到哪里,生是龙武军的人死是龙武军的鬼“军中有人对我不满权位越高,越意气消磨。贪恋安逸,不愿作为”

    听到这个消息,我楞了下苦笑起来,整顿内部情报系统,却得到这

    果

    上受降城信息拦截事件的背后。居然牵涉到军中的某些青年团体。

    只能说,任何地方都有激进的少壮派。凡事都有两面,鼓励尚武精神的同时,军国主义教育,很容易培养出一些偏激的东西,比如对我作为这个体系领头人,性格方面的不满意,明明拥有强大力量和见底。却懒于作为的难以理解。

    他们毕竟进入这个团体时间比较晚。又不象韦韬等高层一样和我的默契和了解,也不比刘伯周等中层骨干,对我有些近乎盲目的崇拜情结。年轻气盛,充满热情和冲动,见识了太多新生事物和先进的东西,有些人不免自我膨胀起来,不那么愿意安于现状。

    这些年龙武军轮边的士官,被弹劾私刑边衅,以谋求战功和俘获的的例子也不少,事实上安禄山史思明之辈,也是这么起家的,不过好歹受害者是外族,遇到投诉也是轻描淡写淡化处理算了,显然也带来另一些负面效果。

    其中一些,被皇帝身边的新兴势力吸引。结合在一起想做点什么改变现状的事情,于是被敌对阵营某些有心人,反过来利用之下,变成一场临时危机下的推波助澜的力量。

    “有多少人牵涉进去

    我叹了口气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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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江陵 第五百一十三章 在路上
    (去看看小说网wwwcom)第五百一十三章在路上……

    天寒地冻大雪纷飞中

    我已经在急匆匆赶往洛阳的路上。去看看小说网wwwcom。厚厚的狐裘大氅和羽绒夹衣,挂壁和地板上的柔软的金毛驼绒织毯,足有一寸厚,再加上烧的热熔融的水汽暖炉,但还是挡不住丝丝渗进来的寒冷气息,

    雕花漆才的案几上摆着热烘烘的甜酒啧梅子泡饭,碳炉上是汤滚滚的羔子火锅,羔子是夏末出生,用甘草,芦根喂养的三月乳羊,只选最肥瘦相宜的肋下,切成薄片。经红油高汤一滚,入口即化,就像鲜美的味道在口腔中绽放开来。

    我要赶在过年前到达洛阳与小丫头、阿蛮她们会合,参加除夕正月的大朝拜,然后参加春晚一样场面宏大却淡然无味的会宴和歌舞献艺,站在文武百官领头人群中,说一些皇帝陛下万寿无疆,太上皇永远健康之类的官样套话。

    之前还要给皇帝献俘献表,祭告太庙,好歹是在草原上打了一战。虽然打得有些莫名其妙,告捷的露布已经先行一步快马加急送出去了,也算是对动乱后的朝廷的一种变相力挺。

    没办法,我不在的时候,皇帝小白好像搞了一堆大动作啊,结果前些天洛阳又生一次大规模反乱,乘各路军帅汇集洛阳朝揭天子的机会,洛阳的部分驻军勾结外军队皇帝进行逼宫,连皇城都被人给打了进去,这件事情闹的很大,牵连的人太多,于是为了帮衬善后事宜,我还得赶过去给他压阵镇场子。

    虽然我接到消息立马出,这一路上各种消息,还是象流水一样的汇集而来,

    西北路没有司马太大的变化,但已经可以确定,河西泾州刺史高晖,陇右鄯州长史魏继,相继叛投了吐蕃。

    河北方面,皇帝小白,封鲁王适为雍王,另一方面又训诫朝臣不得妄议皇嗣。赐内外官、勋、爵、职,重新厘定功臣等阶,头等给赐铁卷,藏名于太庙,绘图于凌烟阁。初定大概有七个人,据说我也有一份。其他的待遇还有,三品以上给除受官一子,五品以上勋、爵受两转不等。

    转任散骑常侍张休为广州市蕃使,放起居舍人杜穗为道州司马,另有秘书郎卢景亮、集贤殿校理归崇敬、左庶子马有麟、司农少卿张光奇美国一大批天子提拔的近臣,被外放各地。

    略减河北、都畿道民负,户三丁免一庸,回纥寇略的丰州、九原诸边,免今岁租,战死的丰州防御使马望等一干军民,追封官爵赠赏不等。

    但最关键的一条是,通政司已经明旨布,接着这次清算的机会,继续推行削减门荫,改变承荫袭爵制度,以国家过于宽待,某些人德行败坏为由,提高承袭的门槛和要求……说实话,当我刚听到这个消息,我楞了一下。第一反应是,皇帝这是不惜代价,对某些人痛下狠手了。

    随后又有些明白,那些军帅为什么要作乱了,如果皇帝一开始就有这个动议,再加上先前重修氏族志的消息,简直是要把河北的传统势力一扫而空啊。再加上这些这些年,随着时间的推移,施行时间不算长的新科举法,开始显露出其后续的影响,科举取士的规模和层次都增加了,但是这个庞大的国家,每年因为告老病退调任罢黜乃至以外身死等缘故,空出来的职位增加有限,站在起跑线上的人更多了,竞争也更加激烈了。

    难怪这些人会破天荒的联手玩兵谏逼宫……

    但反过来说,因为这次作乱的多是那些多少有点背景的将门子,

    他们依靠父辈的功劳,轻易在军中占据不少位置,有人脉帮衬,再加上自己的努力,让他们成为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平时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突出之处,甚至波澜不扬,但在关键的时刻,一些人的立场转变,却是在内部给了,满腔抱负和雄心壮志的新朝要命的一击。

    反而是那些科班武举出身的,因为多数人根基太浅。反而没多少人卷入逼宫的逆谋中,反而是最危急的局面下,在皇帝身边战死到最后一刻。

    因此这次门荫改制,只增加了一条就够了,凡中外军将士铨选,武举优于学进,又优先于门荫。对将门世家的冲击,可想而知。

    皇帝还下令重新选拔军中孤儿,放宽年龄和出身标准,并将内六营的龙骧营的旗号,给予那些表现英勇的幸存者,又将虎贲营的旗号给予那些护驾出了大力的藩姓质子,

    另外,

    卫王泌被赐死了,他是肃宗的第五子,因为小丫头的缘故,我见过一面,只记得他矮矮胖胖,有点过早福的味道,一个存在感很低的嗣王,没有什么特别的喜好,也没有什么出彩的对方,新君登基后。为了体现皇帝优待兄弟,才由新昌王转封卫王的,这或许是那些人找上他的理由。本来他可以混吃等死舒服的就这么过完一辈子。

    所谓天家容不下套多亲情恩义,仅仅因为他是那些叛臣选中的人,另有丰王烘、盛王岐以行为不端,贬为庶人圈于宗正寺悔过。

    还有个理由,就是有人希望我去洛阳,能够给皇帝稍稍息息火。宰相李泌已经病倒了,宰相崔圆,崔唤、李揆都有门人故旧被牵连进去,不好表态。宰相第五琦以经济理财著称。在这上头说不上话。有分量的大能韦见素、颜真卿、张镐都在长安。

    现在韦韬率行驾本部负责戒严皇城,皇甫皋带兵在都畿道乃至河北附近四出抓人,通过拷逼供述,每天还在不断有人牵连进来。

    朔方军、河东军两大集团,河北四柱臣中的颜真卿、来滇、贺兰进明三位,都有部属涉案,最后甚至牵涉河北诸道的枢密副使仆固怀恩,户部尚书韦涉的门下。

    想到这里,我再次翻开,某个秘密渠道送过来的书信,没有题头没有署名落款,只有八个字,“唇亡齿寒,兔死狗烹”……

    岭南道广州府,新开辟的沙呈港,一大批人正在形色匆匆的登船重新出,许多人甚至连长期海上生活的咸腥味都还没洗去,就在此踏上了船板。天南地北的服色,整齐划一的动作,和一片沉默不语的表情,充斥着一股让人觉得很不寻常的味道。

    按照枢密院制定的实习轮戍制度,这些年京、武两学毕业生,如果没有直接对口的位置,就会会先到南平府做驻留军一年,拿那些不肯安分下来的乌蛮山夷部练手,习惯复杂地形的冲突;再到草原上扫荡一年,学习如何机动作战,与来去如风的敌人进行野战和遭遇战;最后去高强度小规模冲突不断的安东去,在边境的拉锯中,进行真正意义上的国家战争。

    这样一个逐步缓冲过程下来,虽然周期长了点,但是新科学员的损失伤亡,也可以减低到一个勉强可以接收到程度。毕竟每一个人都是宝贵的。

    而作为新生力量的水师系统,则走的是另一条路子,江陵的水军大营,是水师班底招募和训战的所在,所有水军系的学员。将在这里学习操船,运用器械和登弦战,然后进行江河水系的日常巡逻,偶尔打击下水贼,等初步熟悉上手后,再转到登州,作为那些商船的护卫和船工,进行真正意义上的海巡,商航、漕运实习,偶尔也登岸打击一些那些蛮荒不化的野人,先跑一些沿海城市间的短程航路,然后再跑诸如登州到新罗,倭国、夷洲等地的低风险长途航线,积累海上的经验。最后才坐快客船,转道广州府,进行真正意义上远洋航行和战斗的训练。

    但是他们提前结束随船的实习过程,召集到南海,却是因为一件大事,南海那些豪商大族组成的私掠船团,在大昆仑洋的安息附近海面,遭到大食人的埋伏,大食人出动了水陆大军,将上岸抄掠的他们困在颊湾中。

    从白天一直战斗到黑夜,又从黑夜一直战白天,到若不是最后海上突然刮起风暴,残余的唐船可以凭据船坚体大,冒死冲出海岸线,恐怕连报信的人都没有……

    满地漂浮物和尸体,不断被海水冲上岸来,密密麻麻的铺陈在沙滩上,煞是触目心惊,安息海岸的古老堡楼上,一个男子望着浓郁的阴云中愈演愈烈的风暴,叹息道

    “这都是真主的旨意啊……”

    “这是一场伟大的胜利……”

    一名胡须浓密,精美长袍和锁子甲的将军,谦卑的弓下腰道。

    “安拉的荣光一直在宠眷您啊阁下……”

    “伟大的胜利……”

    男子头也不回淡然道,却在心中叹息,伟大的胜利,损失了一位年长资深,令人尊敬的海军埃米尔,数十名善战的军官,还有无数英勇的士兵和熟练的水手,连来年地中海的战略计划都受到影响,更别说对北非那个柏柏尔人后裔僭越者的远征。

    “一切荣誉皆归于安拉和哈里……”

    “这都是您深谋远虑的功劳……”

    将军表情不动,依旧敬畏的看着这名男子,席大臣巴鲁黑家族的继承人,与皇太子一起长大的密友。无论哪个头衔,都是让他不敢轻易仰望的存在。也是他策划了这个横跨数个行省,涉及众多总督、将军和商团领,调动沿海数十个大小氏族协助的围剿行动。

    “只要风暴结束后,我们就可以派人把那些船只打捞起来……那里有让安拉的军队更加强大的秘密”

    “伊布林家族为沿海的各大氏族,已经迫不及待的向您敞开他们最私密的帐篷了……希望您能享受他们的友谊和感激,还有好客的热情……”

    “有最肥美羔羊和最鲜美的鱼,还有漂亮的女儿……”

    “阿勒……”

    男子突然出声道……

    “你觉得他们只是一群组织严密的海盗么……”

    “以你家族和祖先的名字誓……”

    他转了过来看着阿勒将军的眼睛

    “保护好那些受伤的异信徒,确保他们不受伤害的到达巴格达……”……

    “恭喜天家,贺喜天家了……”

    鱼朝恩满脸欢喜的捧着一封奏献书,大步跨进殿来。

    “梁枢府已经平定了回纥之乱,带着盟书和质子,回来献俘了……”

    众人闻言精神一振,虽然脸上的表情和心中反应不一而论,这段时间愁云惨淡和惶惶然的气氛,总算消散了一些。

    “回纥愿意借兵,东击叛贼……”

    这又是一个好消息,这样朝廷对待起那些挟敌自重的军镇来,有多了几分把握。

    “可不是,殿下和开府,一贯都是天家的福星啊……”

    又有人锦上添花的凑趣道。

    听到这个消息,还有些病容的皇帝小白没有怎么说话,只是大大的长出一口气。

    新朝一内四副五大枢密使,都不是那么好当的,最紧要,级别最高的当然是关内道和京畿道所在的内枢密,但是这个位置也最是敏感,直接在权力中心,皇帝的眼皮底下,往往受到的制约和束缚也是最多的。目前也只有与天子关系密切,既为外戚又是师友的梁开府才能胜任。

    而东南路是最轻松,也是势力最弱的一路,因为没有像样的藩镇和大规模驻军,却拥有传统的江南富庶之利,这一路也有兵部尚书梁宰兼领枢密副使。

    河北路无疑是列为枢密使中,管辖势力最庞大的一位,虽然经过分道和移镇,但是天下数一数二朔方、河东两大军事集团,十数各个大小军镇,数十位防御使,兵马使,讨击使,都集中在这里,因此也是情况最复杂的一路,各种厉害关系错综复杂,没有自购的资望和手段,根本梳理不了,而朝廷用仆固怀恩统领这一路,架空名分上的正副都元帅郭子仪和李光弼,也有削弱这些山头的意思,而仆固怀恩胡人的身份,决定他即使有足够的手腕号令这些军队,去俄没有足够的资本象安禄山那样自立一方。

    西北路可以说是最平稳的,作为定难朝廷的所在,这些年的经营,让朝廷的控制力达到一个前所未有的程度,而不断的抽调兵员和物资,让这一路被削弱的厉害,因此只要安排好合适的人选,安抚好那些西北背景的军头就可以了。

    而西南路则是一个异数,偏远穷困,民族纷杂,一度是一个大麻烦,但是自从龙武军随扈南下经营剑南,又攻灭南诏之后,这里很快变成一个产业达的新兴地区,迎来一个虽然时间不长确实爆式的增长时期,依靠开出来各种工矿物产商贸之利,不但武装维持了大批装备精良,在国内也是屈一指的边军,还开拓了大片的蛮荒地区,现在号称是蜀人之资,富甲西南,因为历史原因,现在也由内枢密兼管这一路。

    由于南海都督府,安南都护府等边疆管领,也自然在西南路所辖的范围内,所以那位内枢密大人可以轻易的通过经营和影响,将那些地方的军事要职逐渐外放替换成两学出身的新科官员。

    并不是人对此没有类似假公济私的异议,也曾经曾经有人透过门路,象朝廷中枢反应:梁枢府的门下,在南海容留匪类,招纳亡命,以致地方不靖,士绅惶然。

    但是新任的御史大夫韦鄂只批了一个“捕风捉影,着地方详查”

    至于某位宰相,则答得更妙,

    “是真是假又怎么样,只要他不在长安容留匪类,招纳亡命……我们又闲操什么心思”……

    没休息好,肚子有点痛,没法集中精神改稿,抱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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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江陵 第五百一十四章 插曲
    (去看看小说网wwwcom)第五百一十四章插曲

    “这些桑田、蚕园。去看看小说网w-W-w7-K-aNKanc-o-m。缫丝场、水机工房,染坊都是一体的,可以往复使用,这沿河的一大片地,都被买了下来,有专人规划过道路和位置……确保流转无虞啊,还可以顺带出产猪羊、果树和鱼”

    薛大姐亦步亦趋的跟在一个倾容绝尘的女子身后,不无得意的介绍道

    “光这几处新式水力织床……大概有三千张……还在用的老式织床,还有两千多张,主要是做一些比较复杂稀罕的绫、绢、罗、丝之物”

    烈火熊熊的锅炉输送的滚水,让缫丝场中终日烟雾蒸腾,空气中充满水汽的味道,齐刷刷的机杼声,在这里昼夜不息,方圆可闻,长年上工的女子,就有上万人,这只是明契的常驻工人,如果是年节之类的旺季,临时招募的帮工、小工还会更多。

    这也是她最得意的一件事情,因为正确的表态和示好。果断从当初无双府分家出来的一大片桑田蚕房和女师们,得到不断输入的借贷和工艺,再加上官方指定供应商的便利,得以迅扩张到如今的规模,虽然其中大半已经不算她的产业,但作为台面上的管理者,仅仅是她名下的那份,就足以子孙无忧的挥霍上好几代。

    现在已经有人通过各种渠道暗示他,希望她能够把那个风雨飘摇中的无双薛府,给吃下来,并愿意提供各种便利和协助。

    曾经显赫无比的无双薛府,现在只是一块众人垂涎的肥肉,被切断了官方的背景和援力,各种世情冷暖一下变得鲜明起来,那些世代相熟亲近的关系门户也自疏远,只是看在老太太的面子上还没有彻底撕破脸,但是看不到将来的族人,却已经开始不断一点点的内外勾结,搜刮瓜分走祖宗积累下来的基业,但是侵夺的那些人堆这种经营和工艺,不太擅长,他们更擅长将一些看起来没用的东西作价变卖成现成的财帛,才有这么一说。

    她想摆脱这个烦扰,眼前就有一个机会,谁能想到,当年那个北军大将,那么快一飞冲天。跻身天下最紧要的权利中枢。

    对于这个表姐妹的际遇和眼光,她既是艳慕又是庆幸,早年或许还有几分妒忌,但是现在连妒忌的念头都不敢有了,在内枢密使大人的背景下,那些州县道正印官算什么,那是被称为武相,连显显不可一世的节度使们,都要低头的存在。

    整理好心情,薛大姐又道

    “采取的封闭式管理,食宿都在园子内,只有送茧的日子才开放……把门巡逻的都是大通社推荐来的老军卒,省的不良浪荡之徒滋扰,影响生产……”

    “一旬才放人回家一次,不会有什么怨言……”

    “这么会有怨言呢,这些女子在家中也不过是帮杂,在这里她们不用吃喝家里的,还可以赚钱补贴家用,甚至有机会积攒一些自己的嫁妆……远近都有人女儿送来做学徒的,不过我们只选家世清白靠的近的小户人家,还要有人作保……”

    “当然。签了用工的文契后,若是家里因故不能保证及时上工,还要吃官司的……”

    “还有尊大人指定新开种的棉田,今年也可以收个十数万斤……不过这东西太耗水,还是主要以靠近河畔,通了沟渠的水浇地为主……目前还只是自产自用”

    这却是她的另一桩得意事,现在的新织造薛家,也是朝廷北军乃至中军,最大的棉布和绷带供应下家,单从品种和数量上,已经与新兴的海南,和传统的安西不相上下了。

    事业的成功,直接泛现在她已经不算年轻的面容上,让已过不惑的薛大姐,绽放出异样的光彩,男人算什么,只要有权势和事业,不用婚姻和家庭的羁縻,靠自己也能过活的好。

    “我们已经成功仿制了闽中特有的白叠和西域的白单……”

    “那是织造密纹布的专用机构……专供军中帛甲所需”

    说话间,她们一行已经走到,有几家看起来特别高大,足足有四五层的水机房前,周围还有一些带甲跨刀,手持弓弩的士兵看守严密,见人走过来验明身份,才重新无声退下。

    “按照尊府的要求,我们已经能够织出五丈宽的密纹布帆,但产量还有待提高,目前只能供飞鱼船所用……”

    “目前主要还是熟练的绣女和织娘都严重不够……一些精巧的东西还没成规模”

    “前些日子又差遣了一批去了海南指导开设棉造分场。不过等去长安女营学习技艺的那些人回来,情况会有所好转吧……”

    “请宁娘子移步岳阳楼……稍稍让奴一尽寸心”

    薛大姐看了眼天色,日头已经近响午。

    “临江的厅阁,已经备下了冬鱼全席……”

    咄咄行走的马车和开导的骑士,将她和那些恭敬站在路边瞩目的人群,分隔开来。

    这也算是另一种形式的衣锦还乡,虽然过去的时间并不算太长,却仿佛过了很久一样,那些闻讯而来的父老乡亲墓口似乎还是依旧如昔,但是相互之间很多东西已经不一样了,她轻轻落下垂帷,隔断了外面的喧嚣也隔断了一种名为近乡情怯的东西。

    “阿凝……”

    前呼后拥的下了碧螺马车,突然一个声音在恭迎的人群中乍然想起,一个男子推开人群向挤出来,却被护卫按倒在地上。

    宁凝跨上台阶的身体突然停了,这个声音象是打开一个闸门,将记忆里可以尘封许久的东西,一股脑的倾倒洋溢在心头上。

    “表哥”

    她微不足道的,曾经的青梅竹马,曾经的山盟海誓,曾经被强行错开,眼望另取他人的撕心裂肺,新寡后旧情复燃的那一丝丝期望。在众多觊觎者中中独善其身的煎迫和无助,知道遇到那个人……

    玉人消失在帷幕后。

    “马上去查问这是谁带来的……”

    薛大姐脸色一变,转头向从人厉声喝到。

    “宁夫人的清誉,不容污蔑……”

    “这是……守捉使大人带来的族子……”

    随后一身便装,满头大汗的巴陵刺史,赶忙回答道

    “下官马上处置……”

    “枢密使大人领不领情我不知道,但是宁夫人在我们境内受了惊扰……哼哼”

    片刻后,刺史大人在楼下转过头来,对众多同僚森冷道。

    “全家就准备去海南种蕉吧……”

    他又对脸色苍白的守捉使道

    “虽然你我平素多有不合……但是在这件事上,州内上下官员都是一体的,没有谁能够独善其身……”……

    “十五的月亮升上了天空哪

    为什么旁边没有云彩

    我等待着美丽的姑娘呀

    你为什么还不到来哟嗬”

    洛阳的梁府里。正是灯火通明,丝竹器乐盈耳绕梁,虽然还没到新春佳节,但是欢喜的气氛弥漫在每个人的脸上,一般家里真正的主人,已经回来了。

    去了回纥一趟,我也顺手“做”了十几“回纥曲”来应景,这《敖包相会》就是其中之一,还有象《草原上升起不落的太阳》这种时代歌,被当作《歌颂天可汗之歌》随少年鲁王例行请安的时候献给了玄宗老皇帝,当然,当我唱出来的时候,他们的表情别提多有意思了。

    我现在住在皇帝敕给的洛阳大邸云山临墅中,这也是战后洛阳城中,少数能够保存下来的少数大型建筑之一。

    最早可以上溯到前朝的越国公杨素,隋亡后在占据洛阳的军阀王世充手中继续经营扩建,称为昭贤堂用以招揽士人,王世充覆灭后,此地被转赐给凌烟阁第一宗室赵郡王李孝恭,李孝恭后人没有什么出息,于是这座宅邸,被武则天当政时的破门宰相许敬宗所得,以天下珍玩充之,中宗复辟后后,此地多久被中宗,赏赐给新封昭容的上官婉儿,作为宫外邸。

    为此,中宗皇帝派人糜费无数,挖地为池,堆土为山、穿池为沼,叠石为岩,穷极雕饰,常引大臣宴乐其中。此地亭台阁宇,园榭廊庑,风雅为洛阳第一家,上官婉儿与崔四兄弟等无数入幕之宾,狂欢作乐通宵达旦。给可怜的中宗皇帝戴上一顶又一顶的绿帽子。

    后来又辗转到开元从龙功臣,突厥血统的宰相刘幽求手中,他虽然没有常驻在这里,却将这里变成蓄养外室,幽会那些名媛贵妇的密所。后来洛阳沦陷,这里成为安禄山伪燕政权的头号大臣高尚的专邸,被改建来用做狂欢作乐聚宴众多伪朝大臣所在。

    他常常将洛阳大内俘获的宫人,在宴会上做那暴露的艳舞之戏,然后让与会者当场自取自乐。

    因此入住后,基本东西都是现成的,只要按照习惯改动添置一些就可以了,相比长安梁园的宏然大气又不失精巧,这里更多一些柔至奇秀的味道。想到这里,

    我看了一眼正在笑语嫣嫣,和云容一起记述着词谱的林素昔,在这里并她没有什么异常的颜色。据说那位硕果仅存的四朝老臣钟绍京,见到她的那一刻就惊为天人,几乎以为看到上官婉儿的影子。

    难以想象那是何等的倾容绝色,让她的祖父冒出何等的勇气,才敢把玄宗命令赐死的罪臣,瞒天过海私昧下来,并生儿育女。

    霸占着我的膝盖不肯放手的小丫头,已经长的有几分分量,反正我抱她柔软身体的罪恶感是越来越少,乌缎如瀑的髻,直接顶到了我鼻稍,随着摇来晃去的小脑瓜子,逗的我鼻头和心头都一样痒痒的。

    雍美典静的阿蛮,江雪凝霜一般的云容,丰韵绝尘的萧雪姿,文美清幽的林素昔,的苏夙,明艳可人的雨棠儿,藏在温言婉婉的初晴身后,是掩住半个身子的阿雯。

    眉眼初长成些韵味的妹妹雨儿,大小姐玉坊手中抱着最小的瑶瑛,带着两个才蒙蒙学语的涛儿和宝儿,坐在下手。

    她们环绕着我,静静的听我说一些草原上的奇闻异见,人物风情,说道惊险处,低低的惊吟起来,我突然生出一种错觉,仿佛在和多年后,她们也是这样带着满堂儿孙,就这般的承欢膝下。

    喝着热呼呼的蜂蜜雪芽,左揽右抱着萝莉和shu女,看着一张张娇颜如花的面容,随着我的绘声绘色,一点点绽放开来,种种名为幸福和温情东西,悄无声息悠然而生,似乎世间追求,也不过于此。

    “阿笑今晚是我的……谁都不准和我抢”

    小丫头突然做惊人语,在一片女人迅弥漫起来实质化的幽怨表情和尸餐素位的怨念中,她又故作老成勾勾下巴,扫了一圈道

    “不准偷吃哦,我会让小白狼盯着这呢……”

    话音未落,躺在躺下,百无聊赖,摇动着尾巴,象猫一样舔着爪子的小白狼,站起来呜呜两声。

    在一片灼热的目光中,它也不由低哼几声,垂下尾巴夹紧后腿,赶紧跑开了,那是一种可以剥皮拔毛的怨念。

    据说大内那些显赫不显赫的大小公公们,都已经惦记上了它,因说有传闻说,小白狼那突厥人的神兽,皮毛骨**有不可思议的奇效,拿一撮放在身上可以在沙场中拥有不可思议的好运气,而它的尘根更是神奇,生机极为强大,梁府靠它日进斗金轻易就,收入千万钱。

    因此有上古流传的秘方说,此种生灵阴邪好银,无物不可乱之,只要将其切片阴干磨粉,合药服食了,可补阴阳残缺,连那些五根残缺多年的老阉也能枯木逢春,如新割韭菜一般重新勃出生机来……

    不过它最近似乎都对那些狗狗失去了兴趣,迷恋上跨种族之爱,整天屁颠颠的尾行在一只大班猫身后,这支猫也是异种,乃是来自昆仑奴的故乡,万里之外摩邻国的麝猫,如香樟儿一般,身有奇香,而斑纹美丽,因为是西来的物种,又是海舶来到中土的,特起了个贝儿的闺名,家里的女人都称西贝猫儿……

    “请陛下收回成命……”

    第二天早上,洛阳乾元殿外,我打着哈欠,大老远就听见大批整齐划一,象打了狗血一样的呼声。

    “传开府仪同三司,内枢密事,参事府总纲,行宫都部署总宿卫使、三宫责捡大使,宗正左丞,……”。等唱名的内官,将这一大串头衔报完,里面也总算彻底安静下来。

    跨剑履佩,满身的金鱼符、错金手刀、印绶、玉炔、珠带晃动叮当作响,在大殿之上显得尤为空旷,明明是黑压压的站满一群人,却让我生出处在静室的错觉。

    在他们了然,泰定、惊异,疑虑,焦急、乃至惊恐,慌乱的各色表情中走过,由殿中监的内史,引导到武臣的头班行列,又向玉阶上偶了两级才立住。

    金团宝扇拱卫的玉阶龙座上,皇帝小白满脸怒容,撑着额头,完整这些躬伏一地的臣子。

    “容若,你来的正好……”

    看来他是怒极了,连臣子的名讳都直接喊了出来。

    “朕要剪除叛逆,杀一儆百……”

    “……”

    我还没开口,就见有好些人对视一样满脸决然的高声出列

    “请陛下三思……”

    我一眼看过去都是些新面孔,心中有些意外,这次皇帝又提拔了不少新人嘛。他们多是正当壮年,满脸的义正严词,象打鸣的公鸡一样梗着脖子,就差脑门上没写,“我是谏臣了”

    另一个地方。

    深宫大内,也正在召开专门招待女眷的忠爱会,一件件权贵之家捐献出来华美的器物,被气氛热络推高再拍卖出去,所得资财将作为后宫的恩泽,购买米粮布施给那些在这次洛阳兵火中遭难的的百姓家人。

    不过在场大多数女人的话题,都集中在一个人身上。

    “那只狐狸精,她可是主动要求到那位府上的……”

    “只怕今后要多事了……”

    “大家都一样的根底,突然来这么一位……”

    “这只金毛狐狸,听说是与于滇国的世子,有些牵扯不清的勾当,才被送到长安来的……”

    另一个地方,话题的当事人,却被一个不之客拦住

    “为什么……”

    绯服的男子满脸哀伤和不甘,几乎是在怒吼的在倾诉道

    “为什么你要去做雍华府的女尚……难道你不知道那个人的名声么……”

    “这个女官不是那么好做的……”

    “我为你付出这么多,不惜和家中翻脸,你应该明白我的心意啊……”

    “你不应该是那种贪慕权势富贵的人啊……”

    “还请您自重……”

    反反复复最后只得到对方面无表情的这么一句话,男子重重的一拳打在宫墙,溅出触目心惊的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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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江陵 第五百一十五章 纳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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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去看看小说网w-W-w7-K-aNKanc-o-m。迟到的一章,恩说实话我这里一直在下雨没月亮可看了……

    和后世大多数电视剧不同,正式的朝堂之上,那些位于权利金字塔顶层的宰辅们,是很少话的,更不会为某个具体问题赤膊上阵,在皇帝面前,毫无风度的吵个天翻地覆的。他们各种有各自的班底和追随者,出头的也是那些负责具体事务的官员们,由他们进行台面上的政治较量,作为统筹全局的宰辅们,除非皇帝直接指名,否则最多在某个问题上表一两句倾向性的看法,就足够了。

    大部分与皇帝的交涉内容,一般在正朝后的内朝召见中完成,而对下的交涉,则主要集中在政事堂和省台中。事实上一些基本的构架,在开朝前,就已经议定了。只要某些内容要经过正朝的辩驳和论证,才能公开颁布施行。

    真到宰相自己赤膊上阵理论,那就是所代表的政治势力已经山穷水尽或是没有退路。彻底撕破脸,需要图穷匕见争个你死我活的时候。

    想到这里我看了眼那些老神安在,稳坐钓鱼台的宰辅们,再次用袖子装模作样的掩口,大大打了个哈欠,没办法官位高了,站在头班里想偷懒也没那么容易了,怀念以前可以躲在人群偷闲,一边吃袖子里的零食一边看热闹的日子。

    其实恶从逆的处置,已经罪证确凿,都没有什么人敢在这上头挑头,但是因为亲族、师生、门人的缘故被他们牵连到的大量人员就没那么好说话了。那些朝臣卯足了劲头要在这上头争一争。

    正因为牵连的人太多,哪怕是那些动乱后幸存的朝臣中多以有伤天和,人心宜抚,不宜煎迫过甚为由,极力反对皇帝的杀伐果断。

    “吵个屁啊,这有什么好吵的……”

    我实在听的不耐烦,嘀咕出来,

    “不想死人多又要面子,全部流南海好了……”

    一片静默和张口欲结的表情,然后变成一片嗡嗡的。

    “朝堂之上请枢府大人自重用词……”

    纠察风纪的御史面无表情提醒道

    “那就特着内枢密督导善后查办事宜……”

    皇帝小白突然开口道,认真的看着我。

    “愿为陛下分忧……”

    盯着小白眼光灼灼的期许,我无可奈何的拱拱手。

    一些人松了口气,一些人如丧考妣,方佛天塌下来一般的惶然。

    剩下最大争议的是两个人,第一个就是元载,作为牵线搭桥的重要关键。他是在是是不足惜,但是他有个好岳父,开元名将,西北军的缔造者之一王忠嗣,同时也是肃宗皇帝心中最大的一桩憾事,很多人希望能够留他一命。

    至于第二个人。

    没听两句我就眉头皱了起来,这次直接牵涉到河北路枢密副使仆固怀恩的门下,叛军诸将中就有一位他的子侄,但是象这样直接抓了他的亲兵和门人,严刑拷问,简直就是在告诉大家,这家伙已经不讨皇帝欢心了,赶紧来落井下石吧。

    “等等……”

    我突然叫住一个最起劲的家伙,刚才的庭辩中我已经知道他叫窦群,大理寺少卿官拜左拾遗,也是洛阳惊变后一个火线提拔起来的生面孔。

    “枢府有何吩咐么……”

    他慢慢转过头来,看到我才笑容可掬的施礼道

    “你是说,仆固怀恩身为枢密副使,连个召回朝堂自辩的机会都没有,就被你们给议罪了……这是在说笑话么”

    “我准备派人去抓你的家仆了……”

    “什么……”

    “拷问你勾结叛贼的详情啊……”

    一片瞠目结舌的表情……

    “大人与陛下真有默契啊……”

    散朝后,在通政司里等候消息的崔光远。迎了上来。

    下朝后大多数官员都可以打道回府了,但是作为朝廷决策上层的某些高品大员们,却没那么快走,有时候是要留后朝内议,有时需要驻留通政司,将今天的庭议颁行下去,或者干脆到各部司衙门督导行事。

    “您一回来,这洛阳城中的风向就变了。原本一些陛下可能事后反悔,眼前却只能将错就错的东西,直接被推翻了……颇是大快人心啊”

    “默契,什么默契……”

    我伸伸展的酸的腰身,茫然四顾道

    “朝堂上的默契,关于仆固枢副和罪属流徙的事情……难道不是陛下和大人的约定么”

    我嘿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最后下的中旨是“流南海”,朝中大多数人也总算松了口气,至少不用大规模杀人,虽然这个结果未必会比死了更好,要知道是流南海而不是流海南,海南这些年展的不错,虽然繁华富庶还比不得传统的天下第一口岸广州,但也很有些新兴大邑的气象了,流海南其实很有操作的空间。

    但是流南海就不一样了,只要把流人随便往哪个孤岛上一丢,那就是九死一生的下场,就算能够在海岛莽林中勉强活下来,长期与大陆断绝,也很难再有什么作为……高门大族的底子再厚,也要有可以施展手段的环境。等到他们在当地立足下来熬到朝廷大赦天下,估计也蒙昧于蛮荒。形同野人了……

    这次议处流放的罪徒,足足有三万二千多人,分别流东海和流南海,陆路行程所需,由剑南,江南会馆襄助,到了海上主要由那些登州商团背景的船团进行承运,恶一批将给流徙到极北流鬼国沿海的冻原,在那里长年冰封,昼夜悬殊,除了苔原和麋,几乎寸草不生,唯富产金沙和大鱼。次等的流往倭国以西的虾夷大岛和新罗南端的忱罗岛,再次之配夷洲、琉球列岛,最后才是海南府,而且不是本岛,而是婆罗洲之类,那些羁縻州所在的附岛。

    “不过仆固大人的事情大人说的好,就算不喜欢他抓权,也好歹是枢密院的要员,怎么能被那些口舌之争的文途清流,给轻易议处了……”

    崔光远笑笑说。

    “只是怕会有人说,枢府大人这是护短不顾大局了……”

    “顾全大局。顾个屁,我为什么要为不相干的利害关系顾全大局……”

    我如是说

    “枢府大人……”

    一名通事内官从通政司外的宁广门下追了出来

    “陛下诏对……”……

    乾元后殿,参加内朝的宰辅们已经散去了,只有皇帝小白和我独处,连贴身的内官都占到门外候命,所以诏对气氛要轻松的多。

    “胡人无百年之气运?……”

    他挑挑眉头,一如往昔的笑了起来。

    “这又是怎么说……”

    和皇帝小白说起回纥的见闻,又是另一个一个版本,更偏重国家潜力,军事动员组织,经济基础等方面。在结合后世一些研究心的。听起来也不算算是言之无物。

    “寻常牧人那个穷啊,杂胡小部的头领,也不过一件破甲传家”

    “射猎的箭头,都是石簇,只有在应战的时候,才给铁簇,还怕用多了血污损了铁器……”

    “毕竟胡人获取铁器不易,又没有多少矿殖和冶匠……只要抢到一口铁锅,就可以打成刀具和若干箭头”

    “所以他们年年敢拼死来劫掠啊……为的是只争朝夕啊”

    听着这一切,皇帝小白颔获沉思,或慨然而笑,偶尔还会提出个把颇有见地的问题,时间倒是过的飞快,直到传膳的请示来了三次,才恋恋不舍的结束这次谈话,宣布留膳

    “听得忘神了,倒忘了朕还要给你议功了……”

    他一招手,秘书省和殿中省的官员鱼贯而入。

    “有个事能不能商量下……”

    说到这里,我也开口道

    “凌烟阁好说,铁卷什么的就不要了,我怕拿了这东西子孙什么的更加有凭据为非作歹,死的更快不是……”

    “话可不能这么说啊……”

    刚刚进来的内常侍鱼朝恩赶忙接口道

    “近了说,这是扬威域外开继藩盟,远了讲,那是定邦安边十数载的功名……”

    片刻之后,一群大眼瞪小眼的人,还在面面相窥。

    “枢密大人,您老不想晋阶增品,好歹也让朝廷给加爵加恩吧,不然底下人都不知道怎么议功了,大伙儿对朝廷会有怨望的……”

    秘书监裴士淹,用一种低声下气的声音,婉求道。

    “不加平章事,也不加同中书门下三品,也可检校仆射,受参知政事啊,不然就录尚书事吧……”

    “我也不要什么太多加恩。就给我放个长假吧,我和阿月还想到江南去转转呢……”

    “万万不可啊……”

    喊出来的是殿中少监宇文若尘

    “开府身受朝廷鼎重,这时候离开朝中,别说朝野人心不安,天下都会对朝廷有物议啊……”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要我揍你们一顿,好功过抵偿么……”

    我无奈的环起袖子。

    半响之后,皇帝小白已经宣告身体困乏不支,回宫休息了,留下鱼朝恩一干人苦着脸对我解释道。

    “增爵是必须的,要不大人先选一处大邑转封好了……其他再说”

    “陛下的吩咐,实加一千户,一定要让大人满意的……”

    他们七手八脚的搬出一大堆大幅版册。

    “蓟侯如何……自古燕名啊”

    “鸡侯……太难听了,十二生肖配对么”

    “淮阳已经有人了,不然在淮阴吧,自古的郡望名埠啊……”

    “淮阴侯,你真的敢说你这不是刻意的么……”

    “那个……”

    一声惨叫,一个被我打出只熊猫眼的倒霉蛋,被拖出去。

    “要不,莫墨候如何……”

    “默默猴?,我又不写暗黑文,我只看……”

    “冠军侯如何……也是古县,大气……”

    “……”

    好吧,我告诉自己这只是巧合。

    “算了,吧天下寰宇图铺开,我要玩飞刀……插到哪里算哪里好了……”

    一片汗然……

    这一耽搁,回到家里,已经是西阳斜沉了

    小丫头说要给我准备一个特别的欢迎仪式,回到家里,却是冷冷清清的模样,寻常那些女人们,都不见了踪影,问起那些下人来,也都说不知。让我犹疑了起来,不过看着张灯结彩的回廊,又有些诡异,沿着这些用彩绸装表起来的道路,一直走到后园,一个灯火通明的所在,顿时吸引了我的眼前。

    “生辰快乐……”

    热气蒸腾中,飘扬的花瓣雨和彩带中,初晴领着一大群穿着和她一样低胸高差紧身旗袍的侍女们,齐齐深深鞠身下来,齐刷刷的抖露出大片深沉的雪白沟壑,连寒冷的天气,也变得春意盎然起来

    今天居然是我3o岁生辰,曾几何时的死大学生,也终于混成了事业有成怪蜀黍,

    不知道怎么的,忽然想起早年一只手拿碗凉的鸡蛋挂面,一手鼠标,一边跺脚一边合着浓重的鼻音,有一口每一口吸溜的岁月,我的眼睛一下模糊了……

    洛阳广福坊的自然居,正是华灯初上,一只鸭一只鱼,就可以整治一大桌菜,只要出来人工和柴火物料钱实在便宜的很,而且不管铜钱还是代卷军票都肯收,只要会折水一些。

    因为店家也是军中老将士的背景,因此,可以在柴火、食料、米醋之类的进货渠道上得到专供的优惠,因此反过为军队服务,成本也是低廉的很。事实上这些退役的老军,因为军队的关照,就算老来重新创业,也比普通人要更容易一些。

    鸭是街市上买来的灰羽肥鸭,鱼是水师联谊来的洛水大鲤,做成鸭五味、鱼三吃,各自可以炮制出多样菜色,酒是廉价而辛辣的蔗头烧,掺上店家附送自酿的一小坛米烧春,象谁一样的灌进喉咙,然后又火辣辣的从嘴巴鼻孔里溢出来,让人全身的毛孔都绽放开来。

    一群金星银箭袖标领花的军官,吃喝的满头大汗,连胸前都解开来,露出汗津津的诰身铁牌。

    根据枢密院新订立的军人表示规范,以日月星辰的军阶,刀枪斧戟的兵种,特殊纹章的编制号,组成肩章、领花、臂章的特殊认证体制,而作为这个体系出身的共同标志,上至军将,下至那些民夫、工匠、军屯户,都有一个统一的身份标识的小铁牌,用阿拉伯数字阴刻这他们在体系内的序列等信息。据说目前已经编到二十七万以后……

    从他们的编制上可以看出,这些人有的是北军,有的是卫军,有的是边军,有的是镇兵,有的是新成立的府兵,甚至还有水军……不过都有一个共同点,同样上过武学成班,都是在这次洛阳之变中受赏的军人。

    热腾腾的鱼鳔肠鸭肝肺的醒酒酸汤端上来后,

    “这一次聚头会宴,下一次还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照例吧分子给凑了了……”

    吃喝的差不多,最年长的召集者,开始牵头,拿出几张军票,按在案桌上,大家也纷纷往怀里掏,主要是肉票,米票,布票什么。

    这也是个不成文的传统了,这些同乡同年之谊,或者纯粹是意气相投的将官们,虽然都在同一个体系,却因为司职的关系,分布在天南地北,因此格外珍惜这个短聚的机会。

    照例会按照收入的高低凑出一笔份子钱来,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战死在边远之地,这笔钱就成为大伙儿告慰家眷的慰金。

    有一个人却是掏出一把成色崭新的大钱串子,顿时一片哄笑起来。

    “都知道你在南平府讨活,也不用这般显富吧,别不是婆娘是都舍了出来”

    “据说云南郡的那些军、城、镇、戍的寨子,是用铜锭和金沙来给将士饷的……”

    “飞钱?”

    最后一个人掏出的却是一张朱印单子,让众人失声了一下,

    “不是飞钱,是盐单……”

    最年长的一位,抓过来瞧眼放下道

    “登州的三品青盐当一石……至少十几缗的市值啊”

    “你在水军倒是混出头了啊……”

    “这次进京评功受赏,水师衙门可是异军突起啊,大大记了一笔,据说日后朝廷还打算让部分漕军将士归入水师,编成巡漕水营……”

    “河漕可是大买卖啊,你看现在漕输的指标多抢手,光卞水一路就日过万石,虽然季总司资历尚浅,但是作为初创的骨干,达也是指日可待了……”

    大肆提拔这次平乱有功的年轻将官,将他们差遣到河北路重新整编的那些编制中去,名为提拔高升,实质上是让中军和外军相互掺沙子,打乱旧有序列的凝聚力,十足让人说不出怪话来的阳谋手段……

    淹没在梁府主人庆生这一片热闹纷扰中,还有某个女子的命运。

    某人口中的金丝猫,前于滇公主尉迟璇,也在一片坎坷复杂的心情中,由宫中仪制的马车来到了将来生活的地方,罩灯华彩的门户,让她心思稍稍有些安定,但是没有任何人的迎接,只接将她的马车放了进去

    直到二门下车,才见到一位美艳的女总管,脸色还有些红红,挽起她的手交代道。

    “既然你是指给殿下的六尚之一,按照从六品的诰身,给你添置衣服饰,分配月例用度,年节寒暑有所添减……宫里觐见的赏赐和例分,归自家处分”

    “若是觉得口味习惯于大席不合,每餐可以交代厨房额外添加三个菜。小厨里天南地北的手艺都有,西域口味也有……”

    “如果想经营,也可以贷一笔出去,……府上有的是门路任选”

    “只有一条,大人身边没有没用的女人,没有真才实学,只会讨好男人是不够的,哪怕是你是殿下钦命的女尚……”

    “请换装……”

    说话间美艳的女总管已经将她带到了后园一个,可以看见夜色下白色廊柱和巨大的琉璃天顶,以及从里面透出幻彩一般的迷离灯火,低声道

    “这是大人定下的家规,到了这个地方需换装,”

    进了这个建筑,才现里面只有一个空荡荡的宽大空间,抬头可以看到迷色的月光

    巨大的贴花汤池子,氤氲蒸腾的水面上,或坐或躺或站,泡着好些象美人鱼一般的人儿,多数只穿着很少的两节布片儿,根本遮不住羞处,被水一浸,纤毫毕露的贴在身上,看起来十分的香艳旖/旎,

    所谓的泳衣,只是薄薄的布条儿勒这在她的胸和臀上,根本遮不住什么,象征性的挡住几点,大部分圆润白腻都不得不颤巍巍的袒露在外头,让她有些羞耻和赫然。

    像是鱼儿游过两名美人儿,相视一笑,突然把她拉下水,在一片目瞪口呆中,拨开的她的布片儿,象小猪儿一样一左一右啜起她的胸前堆玉的顶端,虽然是女人,她竟然没有多少针扎的力气,反而生出让人羞耻和莫名其妙舒服交加的感觉,巨大的刺激和反差,顿时让她浑身颤抖,头脑一片空白。

    待到失神的她重新回过来,却感觉到圆滚滚的臀儿,已经被两只坚决的打手握住,推抬的老高,一个男人伏在她滚圆的两团之间,抬起脸来微微一笑,霎那狠狠顶穿了她的身体,又仿佛将她的撕成了两半……

    “这个小蹄子倒是会喊啊……”

    看着不住的扭挺在男人身上,用肉弹一样的两团,急促的砸在男人胸口上,荡漾出无数种形状和变化,哼哼唧唧的那个雪腻身子。

    “好像是大人吩咐采薇给她用来些助兴的熬膏儿,现在正是没命的找人止痒呢……”

    药膏,她们的表情都变得很奇怪,却生出一种酸楚和和留恋的奇异感觉,最近一次用这个东西的人,在床上足足躺了一整天,连方便都要人服侍,更何况她这个新妇之痛。

    有些同情和庆幸,这下新人怕有苦头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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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江陵 第五百一十六章 分利
    (去看看小说网wwwcom)第五百一十六章分利

    重新爬起来已经是下午夕阳西斜了。去看看小说网wwwcom。大白羊一般yu体陈横的人儿,还在蹩着眉头抿着嘴儿的沉沉昏睡,梦里也不知道见到了什么,精致的鼻翼中还在轻轻哼着什么,一头柔软的淡金,象瀑布一样流散在凝脂结玉身体上,可惜我连早晨起来的蠢蠢欲动,都找不到了。

    昨晚生的事情,还象做梦一样,全天候无遮温泉泳装派对,多少年宅男生涯梦想中的存在。

    作为在场唯一的雄性生物,在一大群清凉无比的女人环绕中,一个个轮流唱生辰祝歌,送上亲手做的小礼品,最后抱着小东西蒙眼由她指挥着,用玄宗老皇帝御赐的佩剑,将塔一样的特大号蛋糕,狂砍的七零八落,然后没尝两口,就变成漫场乱飞的弹药。

    最后是让人迷失在里头,就不想爬出来。满温泉池子的活色生香,二次元的幻想终于变成3次元的现实,这一刻我泪流满面。平时叫她们在房里穿给我看下,都扭扭捏捏的老大不情愿,现在居然能够坦然相对,小东西也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

    看着她们的娇容笑颜,我当时就有些惭愧起来,这些年来,我对家里的事情,还真没怎么用心,对这些女人日常关心的也不够,全靠小丫头和初晴给我看着。似乎是因为我得来的容易了点,习惯上就不怎么珍惜了。

    最难消受美人恩,而且还是这么多人,我只有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了。再加上自从小慕容走后我憋了有些日子,又看不上回纥可汗送来的那些青春健康的美女,突然这么多美肉当前,天雷勾动地火一不可收拾,结果现在只觉得腰都快直不起来,当时还用了药物,这就是恣意狂欢的代价……

    片刻后,我已经懒洋洋的趴在玉绡罗的软榻上,依旧是满身无力的,一边由阿雯摆弄洗漱头脸,一边由初晴恰到好处的揉捏的酸疼的肌**隙。有一搭没一搭的听她细碎说着小半年来的家事。

    “素昔请求追加女营拨款的表据……”

    我楞了一下,却看见阿雯摇曳在宽松胸裙下,那育很有些规模的浑圆两半,强抢回来的邻家马尾娘也长大了啊,这么想着,身上某个部位再次隐隐的抽痛起来。

    “主要是购买书籍和文具……”

    初晴笑盈盈的在我身上地方某处按了把,让我绷紧的肌肉再次松弛下来。

    “其实要求不高,书只要蒙学的简装版,文具只要炭条笔和可搽拭的木版,只是数量大了些……其他东西可以自行解决……”

    “这些日子要求参加夜校的人数一直在增加啊……”

    现在的女营,已经由当初纯粹的临时性收容机构,变成一个具有教育、培训、就业、婚嫁于一体,包括医院,卫生所,纺织、加工制造诸多营生的庞大综合体。主要成员也逐渐被一些身价清白的寒门中小户女子所取代,当初那些可怜人随着重新嫁人和外派,占据的俄比例越来越小。

    我除了作为我的代表巡行慰问的阿蛮关注全局外,其他萧雪姿她们也各自分管一滩,林素昔不但管理我家里的藏书档案,也在女营负责教授读书写字……

    相比玉真大长公主因为一句戏言,而一手创立。更多是上层社会礼仪教养培训性质的高等学校女学馆。

    女营夜校,这却是从那些产业工人培训衍生而来的一项内部福利,因为作为批量职业教育的需要,掌握更高深技术,光靠经验的口口相授还不够,还需要足够的阅读能力,这就造成基本识字的普及班盛行,许多人把这个看成改变自己命运和前程的机会,对女营那些女人也是一样的道理。

    因为工作的关系,她们一般都会优先考虑在军队中选择配偶,因此一个女人会不会识字,对她们的择偶条件,是一种质的变化,因此,推行这项措施以来,除了那些小门小户的良家女子,一些比较殷实的人家,也开始试图把女孩子送进来做护工学徒。他们的动机很简单,可以在同等的条件下,嫁个好人家而已。因此女营也被人私下称为“夫人营”“娘子营”。

    而一个有文化的母亲,对后代的影响是难以估量的,对古人来说,他们父辈往往要为生计奔忙,因此许多人的童年少年时光,影响最大的反而是长在身边的母亲。

    这时,阿雯已经换手,端上来一盏用整棵大参煮成浓的白醒神汤,我含着竹管一口吸干汤水,又咬了半截在嘴里咀嚼了起来。才觉得缓过一些气来。

    “这是好事……不过明年的配额已经定下来了,公中不好再调整,就从我的私帐走吧……这次去回纥弄了一大笔进项,就用实物折算吧”

    “此外再让阿蛮出头,号召那些女眷也劝捐一些吧……好歹她是名义上的掌总……”

    “南平府送来最新的一版泰兴年号赐币和外币的钱样……”

    初晴又端上一个软绸的盘子,

    “分别为青铜当十,白铜当二十,小银当百,大银当二百,小金当五百,大金当缗……”……

    南平府,打着南平社旗号的车队、马帮,象是长龙一般,蜿蜒在蒙山以南的山道上,沿途那些城寨大门紧闭,从墙头门缝中小心翼翼的戒惧这一路肤色庞杂,却长的望不到边的队伍。

    作为他们路线的尽头,银生节度使边境上刚刚结束了一连串的战争。满脸疲惫捎带些许喜色,拖骊而还的乌蛮士兵,和络绎而至的白蛮、归化唐人的商队,相安无事的交错而过,甚至半道停下来攀谈交易起来。

    南诏最盛时,掩有六大诏五小诏之地。统御乌蛮白蛮野人大族杂氏号称百族,横距西南,国土数千里,但自从阁罗凤死在阐中府后,南诏的残余政权就失去了对蒙山以东领土的控制力,大片广阔的土地上,由唐军驻屯城寨,和直接向大唐朝贡的亲藩部落控制着。

    作为南诏王统的继承着,已经接受大唐朝廷赐封南王的前丽水节度使蒙失虎,却是一个厉害人物,他一方面不余毅力的绞杀逃入大雪山的阁罗凤一脉王姓残余和他们的追随者。铁腕镇压那些自唐人控制区逃亡而来乌蛮大姓,另一方面却对大唐保持一个相对恭顺合作的态度,收罗金银珠玉进贡不绝,至少明面上让人找不到侵并的由头。

    再加上唐军和移民在洱海平原上的控制已经到了极限,北面又从吐蕃手中夺取了绝大部分剑川节度使的故地,人力有些捉襟见肘,因此与之保持相安无事的状态。

    因此,在他的治下,仍然完好保有蒙山以西整个蒙舍诏和蒙携诏小半故土,再加上逃亡而来而来众多乌蛮氏族,以征服自骠国北部各族为基础,组成一个纯乌蛮氏族的政权,虽然国土大大缩水了,但是控制力和战斗力反而有所提升。

    既然北方的吐蕃已经不能指望,东部的大唐无法正面对抗,他们就将目光转向更擅长攻略的南向,一方面从大唐回易物资,一方面南下攻打那些中南小国,掠夺人口和资源,建立起一个个据点,将乌蛮氏族重新分封出去。

    最近他们又与大名鼎鼎的南平会社达成一个协议,借给乌蛮兵一万,再加上附庸黑齿等部落兵两万,转道故银生节度使,攻下了原属骠国三十六附属的罗罗国和朱波国大部分城寨,只是因为他们分别占据兰苍江下游的漫长河段,并放纵部族残忍的杀害了多只,尝试通过水路前往更遥远的女王国,开拓贸易的马帮商队。

    按照约定所,南下所有人口,牲畜、粮食、物资归出力南王军所有,提供粮食和武装的南平会社,只要沿江的土地和矿藏,当然,还有间接获得江上的通行便利……

    休息了一整个下午,才积蓄了些精神,开始前厅会见正在洛阳的龙武系诸将。按照军职的从低到高,听取他们的回报,逐一勉慰和颁奖。

    最后轮到留守的头号人物韦韬,重新见到他疲惫而执着的脸庞,我忽然觉得什么修辞华美的褒奖和夸赞,都没有什么太大意义了,我只能道一声“辛苦了……”,便重新投入到挤压下的文山会海中去。

    虽说韦韬在这件事变中,几乎是无所作为,但事实上时间生后,龙武军中也不是没有人产生异样的想法,作为龙武军实至名归的二号人物,曾经有人秘密找过他,劝其乘机自立,或者抓过事情的主导权,而不是让大家都去追随一个看起来不怎么靠谱的小丫头。

    更诛心一步说,只要在援救的力度上稍微控制一下,龙武军完全可以自己拥立一位更有把握的皇帝,只是时候善后免费一些,但是功名富贵却是远远过眼前。

    他当时唯一的表态是,求见小丫头的行帐,把自己的虎符印信和那只标志性的亲军突骑队交给她,直接用表态将内部的杂音泯然无形。

    据说这次内线送出来的消息,皇帝身边那些人的雄心壮志,可不止河北盘根错节的地方势力,还有针对龙武军的后续计划,包括利用代理人与龙武军中的激进派合作,借助河西的战事,将龙武系的主力长期羁縻在朝廷中枢以外,在合适的时机就地任命高适为河西节度副大使,以卫伯玉为陇右都督,让韦韬出任关内节度使等等意向,可以说,将我走后剩下的龙武军三巨头,全部提拔分化出去。

    他需要独自应付这种无形的渗透,并且在来自外部和内部,不断的挑衅和激进的倾向下,维持这个体系的稳定,实在是默不经意间居功莫大。

    按照崔光远有些恶意的说法,这次,天子虽然将身边那些贸然进言的人都放了出去,那是给拥戴从龙的老臣们一个说法。毕竟,放着靠近权力中枢,身份清贵的京官不做,平放到地方去做实任,无疑是一种贬斥。但他们还足够年轻,在地方磨练一番,将来只要有得力人士重新提起,回到朝廷中枢不过是一纸之事。即使惩罚,也未必不是一种以退为进蛰伏再来的变相保护措施。

    这次朝中议处反对之议,乃是真真假假,虚实之道,未尝不是在钓鱼。

    “关于开拓新草料种植场的报告?”

    我闭着眼睛,听到这里突然询问道

    “选址确定了么”

    说起来很惭愧,龙武军的战马普及是相当的高,几乎达到人手一马,乃至二三马,但是作为骑兵的比例,除来解思的纯骑兵军外,还真的不高,大多数是骑马进行战场机动的轻装步兵,或是依托武装马车行进的重装步兵。反而是附属的各色编制一大堆。

    象龙武军的团练与普通团练不同,是作为正规军预备役来要求的,大部分训练项目与正军无异,只是变准略有放低,而义勇和民夫的招募,也逐渐取消了随战的就地招募,而是由来自体系内工场护卫队和军屯庄的傍户充任。只有在守城之类的特殊情况下,才扩招当地居民补充军用。他们同样配备大量的随军骡马队,只是按照登记,马匹和代畜的比例有所不同。

    因此对草料的需求大极大,这些年几乎是随战随走到处开荒种草。毕竟牛马吃草只能果腹,如果要进行行军作战等高强度运动下面能消耗的需要,则需要平时不断用用大豆苜蓿等高营养价值作物的添加喂养蓄膘,并且经常洗刷换草,保持足够活动空间和运动量,以维持一个相对健康的精神状态,这样关键时刻才不容易掉链子。

    “云中道,主要是那些靠近边军屯所边上的山地,不占农田的……”

    我点点头,又闭上眼睛。

    “剑南会昌场请求勘探更多的矿源……”

    “户曹请在河东道,重开铁山事宜……”

    “河东道……”

    我咀嚼了这个名字,

    这世上大部分新兴产业都是龙武军一手创立或是带动起来的,龙武军的工程团已经把持了建筑行业的高端,马铃薯地瓜芋头玉米大豆新五谷,在边疆小额借贷扶持下,正在坚决而稳定的向边军推广和渗透,并已经取得一定的成果;作为下线的剑南商团联合、江南商团联合的飞钱票号,把持大部分兑换流通领域。这个时代规模最大,最先的出版印刷集团,其实也是以众多代理人的形式,集中在梁府门下。还有从南平到剑南到岭南,全新的矿殖和铸造业……

    最核心,占用人手最多的,还是龙武军附属最传统的冶炼项目,虽然那些工场这些年一直在扩张生产,但是冶炼的产能似乎一直就没有饱和过,反而随着天下安定而不断增加需求的项目。

    大量的海贸和海外殖民地都大量需要铁器,相应的武装也是要铁器武装的,光是龙武军本身的换装就是一个巨大数目,更别说正在整编中外军,还有各地急剧扩大的军屯所需的农具也是需求很大的。哪怕作为低端的下游产业,各种铁制品的研和销售都是排的满满的,

    由于获得来自草原上响水川煤城的优质精碳,龙武军中的政策机构改委,将目标转向了近在咫尺的河东道,自战国以来就有传统矿山和冶炼产业,已经形成足够规模的产业下线。

    不过那里算不上龙武军的势力范围,各种矿场历来多掌握在地方门阀大族的手中,这些年在质优价廉的剑南和岭南铁器,疯狂倾销冲击下生存艰巨,再加上战乱反复造成工场矿山普遍荒废,匠户和熟练工人大批逃亡,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被占据大部分市场份额,等到战后天下安定,这些地方也缺乏资金和人手的投入,而严重开工不足,更无法与剑南、岭南竞争,连百废待举的关中也比不上。

    但是就算这些产业,已经是在苟延残喘,但是剑南、江山市那个团练和的代理购并,也进行的不顺利,空有巨大的购买力却处处受到抵制,理由很简单,因为他们是外人,虽然自己无法开工,但是以各种名目动地方进行破坏,却是绰绰有余,造成维护的成本居高不下。

    这次却是一个机会,洛阳之变后,朝廷有意将没开工的一些官营矿场,限期分包出去,换取财赋。

    而经过此事后,以太原王门为的河东门阀几乎是一阕不振,损失了大量政治人脉和资源,至少很长一段时间内,那些蛰伏的地方势力,再也无法和龙武军所代表的新兴军商利益集团正面叫板,正是一个重新介入的机会。

    此外,这次河北河东氏族门阀,都有大批族人子弟受到牵连判流南海,他们还要在我的地头上讨生活,也等于是一批变相的人质。

    想到这里,我开口道

    “就说是雍华殿下开恩,这次但凡流往南海、夷州的罪人,准许他们带家人和奴仆上路,不过要按人头交一笔过路钱……”

    当然这个决定的动机并不是那么善良的,有机会让自己过的好一些的背后,是另外一些长远的代价

    “礼房判事请求业务指导……”

    杜佑又念到。

    “指导个屁,又是拿礼部的老关系来要钱了……”

    这些年,龙武军这些外围采取的是以商养谍的手段,通过商事的利润,招募人手,添置器械,训练人才,收买渗透,经营据点,安插暗桩。新成立涉外情治的礼房判事,也不得不借助这些现成的体系,因此也等于间接控制了半个礼房的运作,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安东渤海国鸭绿府,渤海五京之一的西京神州,百孔千疮的城门,终于不堪重负的倒下,压倒一片躲在后面惨叫人群,

    圆盔铁鳞的安东军骑兵,象破口的洪水一样,迅漫过狭短的甬道,掩没了城门后的守军匆匆季节起来的队形,用马槊和马刀将他们冲砍的七零八落。

    剩下的虽然只有一些老弱病残,但是抵抗的意志却是特别的坚定,很长一段时间内还在不断的生另行的战斗,总有一些面黄肌瘦的人,从街角或是破败房舍里窜出来动决死一般的袭击。

    残破的房屋里,是到处丢弃的皑皑白骨。这就是范阳叛军占据不过数年,饥荒不断人相食的后果。他们几乎是啃光了地面上所有的一切,以至于曾经号称渤海国西南最富庶的西京神州城,现在只是一片鬼域。

    看到这个场景,附从的那些渤海兵,已经有人丢下武器,跪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经过这些年的乱战,渤海国已经疲敝不堪,依靠龙泉京各大姓拥立的新王,几乎砸锅卖铁变卖了大氏王室的最后一点家底,才请动安东的唐军和黑水秣出兵数万协力,乘叛军和契丹联合,大部西出室韦草原的机会,收复被盘踞的鸭绿府和长岭府,以及中京天柱山呼汗河以东的土地。

    突然城中传来一阵欢呼声,

    “抓到了……

    “巡阅洛阳有功将士,开府大人又做什么惊人语了……”

    政事堂里,稍稍喘口气的皇帝小白,正好看见进来回报的人,不由开口询问道

    “他这次说的华夷之辩……”

    新任枢密行走的内官乔献德小心回答道

    “哦……”

    “说是夷入华夏则夏,……”

    “这不是老生常谈了……”

    小白奇道,这位难道转性了。

    “他要将士们身体力行,促进民族大融合,推行统一战线之道……”

    乔献德脸色有些奇怪,

    “这个民族大融合,倒是能够明白一些,本朝开国之初,就融汇北朝各族余裔之血脉,历代天子又纳各族为前驱……这统一战线又是什么”

    “这个怕有些难宣诸口……”

    乔献德面有难色的吞吞吐吐道

    “让你说就说,诸位相公面前,还有什么需要讳言的么……”

    “是。是……”

    乔献德

    “统一战线,就是杀光他们的男人,抢走他们的女人,为自己生儿育女,二世之后,就没有真正华夷之变了……”

    “……”

    皇帝小白楞了一下,这位还真敢说啊。

    刚刚恢复视事的宰相李泌,只是疲惫的笑笑,宰相第五岐面无表情不可知否,宰相崔圆轻轻转过头去,宰相崔焕摇摇头,却仔细看起房梁上的雕花来,反应最大的只有宰相李枧面皮抽了抽,嘟哝了句什么,却没有说出来。

    之剩下那些学士、舍人、堂后官之间,面面相觊一片诡异的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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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江陵 第五百一十七章,前程、夜宴
    (去看看小说网wwwcom)五百一十七章,前程、夜宴

    冬季的农闲时节。去看看小说网w-W-w7-K-aNKanc-o-m。对这个时代的大多数农人来说,是一个单调而乏味,为了节省灯火和热量,不得不数指头熬到天黑,早早爬进被窝,严重缺少活力的季节。

    但对军屯庄来说,天寒地冻的天气下,却是一个不亚于春种夏抢秋收的繁忙季节,雪花飘扬的空气中,到处弥漫着热火朝天的繁忙气氛,到处是盯着风雪搭起的脚手架,道路两旁是新挖开的土地沟渠,大型的城邑周围还有大片新建的工地,没有封冻的河水边,是沉甸甸往来的行船,和全开工水力作坊的轰鸣声。

    除了本庄的工坊和蒙学班外,随着募工的招贴在各个庄子铺散开来,“吃食堂,饭管够,常吃肉”的字眼,频繁的见诸于祠堂和学社前的晒谷场上。

    道路上是络绎不绝被召集起来的青壮劳力们。他们或坐着满载的大车,或骑着驴骡,吐着烟气,跺着手脚,不时的抖落一身霜雪染成的白色,形色冲冲的错身而过。

    作为军屯庄体系内,刚刚长成的半大小子们,食堂就意味着吃公,意味着宽敞热闹的饭堂里,堆的小山一样的蒸饼,永远热腾腾并总也舀不完的麦饭,油汪汪的大盆炖肉……让你敞开肚皮想吃多少有多少。甚至有些繁重的工种,还有提供几两解乏提神的小酒,不过处于旧日生活养成的习惯,某些人会忍受着满身辛劳和困乏,把这些限量供应的酒水积攒下来,只是为了换成带肉菜饭包,好让没法出工的家人也尝尝大食堂的好处。

    作为计工考核标准,同样的项目和工种,他们会按照来自的庄子,分成许多个工役小组,实行尾奖惩制度,按照日、旬、月和最后综合归总进行考核评估。

    作为小集体和个人,每日劳作成果和效率头等三名,可以得到数量不等的额外酒肉供应,而不幸垫底的三名,则只有最基本的汤饼饭。

    每旬结算一次工分。这可是个好东西,可以换取常驻或流动服务社,只有内部才供给的一些胰子、花膏、牙粉、点心之类,市面比较少见的物资,或者是军供票、现钱,综合表现最好的前三名也有加成不等。

    每月综合表现突出者,则奖给十斤肉票、或是二十尺素布,或是一石米或是石半麦,或是两石半薯豆杂粮作为奖励。

    并鼓励自我创新,生产中自创新的工具、工艺,都能得到奖赏,无论是工分,还是布票、米票、肉票、鱼票不等。

    这只是那些普通军屯户的待遇,至于最繁重最苦最累的劳作,都给那些傍户承当了,虽然累死累活还能混的肚儿饱,比起官府那些期限不定,还要自带干粮的徭役,还是有指望的多。

    因为出工的人可以为家里节省一份粮食和柴炭,让家人更容易的熬过漫长的冬季时光。因此顶风冒雪跑到驿站边上,等待临时招工的人群。成为长安以西关中平原上一道独特风景……

    除夕日

    洛阳大内,紫寰殿前,歌舞渲染,朱紫满堂,冠带绰约,云影霓裳,娇语花颜,缀然其中,不过堂下雪花飘遥中,正在编演的不是一般的伎乐大舞,是顶盔贯甲的宏武将士,抵盾举戈,做那军阵舞,唱响那军歌嘹亮。

    “闪电在前进……”

    空气布满紧张的气氛,大战即将来临,

    泪水划过母亲的脸庞,祖国就在身后,

    远方传来敌军的脚步声,大地在颤抖,

    是捍卫正义的时候了,热血早已澎湃,

    干枯树枝上最后一片树叶被寒风打落,

    闪电撕破了远处承重的黑幕,看,是唐军在前进。

    无论面对风暴或是雪花,还是太阳对我们微笑;

    火热的白天,寒冷的夜晚,扑面的灰尘,

    但我们享受着这种乐趣。我们享受着这种乐趣。

    我们生命的价值,就是为了我们光荣的军队而战!

    为祖国而死是至高的荣誉!

    伴随着雷鸣般的引擎,我们在坚实的铁甲后像闪电一般冲向敌人。

    与袍泽们一起向前,并肩战斗……

    战阵舞的都是武学士官生,个个硬朗孔武,甲是实打实的钢片明光,满是战阵留下的痕迹,又经过精心打磨,在璀璨的灯火下照耀下,简直银亮的呛眼,每每舞动起来就是响彻云霄的哗然震响,根本不是那种精巧礼观的样子货可比的,再加上朱云内衬和黄带披身,看起来是一种难以言喻的雄壮威武。

    云集了众多随扈东行的外藩使臣,番姓子弟、流外官,端上来的却是不是传统大盘香料肉肴的烧孔雀,烤羔子、灸合子之类的宫宴大菜,而是一个个亮晶晶,银灿灿,滚着浓郁汤汁香味的白铜大火锅,和无数菜色的流水小碟,

    火锅下烧的是精研成细末子的响水煤子,烧起来火力旺滚得欢滋滋直冒烟气。还没有多少杂音和异味。这也让的那些事宴的宫人们,不得不拿着汤料的大壶不停添加,以防止烧干。

    自从大量推广使用响水煤,洛阳长安这些人口猬集的巨邑,往年冬天那些做囤积柴炭生意的人,就折了大本了,然后没几年就每况愈下,连带那些伐木烧炭的百姓,也不得不在大势所趋下,纷纷转做他行。只剩下一些经营银霜炭之类高端产品的人,依靠公里官家豪门大户的特供生意。在柴炭市上顽强的坚拒了一席之地。

    但更吸引人瞩目的却是在那些冻的红白相间,起来鲜艳可口,切的薄如蝉翼的驴背、鹿脊、驼峰、貊鼻、羊脖等肉肴之间的东西,让他们的口蜒和惊叹声,好不吝啬的洋溢在空气中。

    那是几盆青灵灵白生生脆呼呼、洗好切齐码堆的瓜菜,精致苍翠的让人难以置信,特别在漫天飞雪灰蒙蒙的夜色下,尤为显得垂蜒欲滴的动人之极。

    其实这些季节的蔬果,乃是模范军屯庄的产物,事实上,龙武军这些年生产澄净玻璃的残次品,全部被用作了大棚温室生产的盖顶,反正这些杂驳的白玻璃,不会比后世的薄膜大棚的透光性更差。

    事实上这些模范庄园大棚,作为农业成果的一项里程标,也成为龙武军体系内,组织参观的一个示范点,以见识物理化学背后,天地造化之奥妙。作为体系外的反面作用,这些大棚也差点被附近暴动的农户给捣毁,仅仅因为有人散布谣言说,这些逆天地季候的作物,是用搜罗小孩的精血,浇灌喂养出来的。

    但对这些初次见到的外藩之人来说,还是一种难以言语的冲击。

    于是一时间,各色“果然是天朝上国”的感叹,“天才地宝物华极丰”的崇拜,“华夏之地,种种神奇不可思议之能”的赞颂,伸着这些被震撼的宾客们,像是浪潮一样激烈奔涌在席位间。

    另一侧的偏殿里,满场放弃斯文和身份,大块朵颐的声响中,一个靠着罗帷绡帐边独酌的人,成为那些有幸列席的学士、待诏、承旨、编修等侍御们的话题。

    “他就是少詹事木野狐啊……”

    有喝得微醺的消息灵通人士,突然做惊人语。

    “听说这次朝拜后,他就要马上出了……”

    对于这位以詹事府的闲职。出现在新朝皇帝身边的前国术圣手,大伙儿说不上什么恶感,但也说不上什么印象,只有在这种场合,才偶尔碰个面,更多是好奇。

    “出去哪里……”

    自然有人接口道

    “除银青光禄大夫,放广南观察,监市舶使……”

    消息灵通人士又灌了一杯杯果子酒,才道

    “这可是个天大的肥缺啊,”

    一名侍读,面上泛出异样的光彩,还有一些羡慕妒忌之类的情绪,都随着酒力,散出来。

    “广南乃岭南五府之要富庶之地,号称广郡财赋半岭南啊……特别那专易海外的市舶使,更是一府顶十郡的清贵美差,”

    “不要忘了,广州可是靠着那位枢密大人的采邑啊,这个观察使可不好做啊,再说天子已经明旨颁,今后凡南海番外交涉事宜,尽先付南海府接洽,这市舶司再富,也得仰仗人鼻息啊,”

    突然又人给他泼了一盆冷水

    “如果没那位大人的认可,哼哼……”

    “那天子这是闹的哪一出……”

    “这是给一个交代啊……”

    “什么交代……谁的交代”

    说话的人自知失言,再也不肯开口,问得多了就翻脸离席而去。

    这时,堂下已经声音高亢的合唱起了《伟大的联盟》

    忠诚的藩属组成牢不可破的天朝,

    伟大的唐帝国永久地团结起来

    以天可汗的意愿在征战中建立,

    我们的统一有力的祖国!

    歌唱我们强盛的祖国,

    将士们兄弟般的友谊是坚固的堡垒

    皇帝的剑,士民的力量

    指引我们到威泽四海的胜利……

    看着风雪中闪耀的兵器甲戈,坐满朝臣正殿中,最靠外的席位里,也有人在做最后的陈总结述,他们多是这次宫变大清洗的幸存者。

    “庶子军,显然是那位开府大人蓄势待的神来之笔啊……在争夺人心的较量上,那些传统门第已经失败了……”

    “本来是世家门阀想通过这些支系为触角,不动声色的渗透他的势力,没想却被他的体制给潜移默化的影响,在紧要关头反制了……”

    “你知道这次变乱中,有多少两学出身的少壮军将,与自己的出身决裂,破门自立,又有多少人携强势入主本家……”

    “用他们的话说,陈朽狭隘的门第之见,又怎么比的过鼓吹热血大义,团结进取,牺牲奉献的军国主义,更能蛊惑人心啊……”……

    更靠殿中位置的柱廊下,也有人接着酒力,在说同样的话题。

    “开府门下,无地之藩,岂是吹嘘的……八万有大义名分的北、卫诸军为中坚,十数万各地团练、义勇、义从、军夫为护翼爪牙,还有军庄、府兵、边屯的数十万青壮备选,就算无条件平白归了朝廷,朝廷还没有那么大胃口吞下啊……”

    “不要说,那些正军的日常所需靡耗巨费,就是维持这数十万青壮半自养的情形下,正常流转的钱粮淄给,也足以让朝廷常年入不敷出啊……”

    “你以为乾元以来,朝中还缺乏这种有识之士么,不过是空头大义凛然喊的好听,却多是没有具体章程也没有担待的货色……”

    “历年龙武军交还的那些产业又怎么样,楞被这些有识之士整治的忒不成模样,经营的尽是亏空巨大……最后从他们家里抄出来的财货,都是车以载计……”

    “所用非人,又没有经营的心思和手段,一心只想逢迎上好,出些功绩糊弄过去,官营的北造、北司什么的,早就被他们变得声名狼藉了,没人敢轻易接手了……”

    “慎言慎言……”

    旁人早被这么一套长篇大论,给说的目瞪口呆,汗淋漓的找个由头,避嫌的躲开一边……

    靠近御座的宰辅们直属臣班中,也在讨论着某个话题,同样是虽然一度身在千里之外,却毫无争议成为这次宫变最大受益者的某人。

    “天子已经下令将都畿道,北都(太原)府,归入内枢密职分……这班武人忒是越做大了”

    “非也,某就不这么看的……”

    “这是天子的权衡手段……””枢密院的职分,战时总戎军国差遣征调,日常则行粮、督导,训做、纠检、弹制诸中外军……其中繁琐复杂……”

    “东京、北都者,一则相隔遥远,二则门阀云集根底错杂,若是内枢密有意专权,有所作为,则不得不分散其势力,若是无意专权,则依旧是天子拔举的人掌握局面……”

    随着皇帝的离席,最后一点约束也被放开,大殿中已经是酒酣耳热,一片喧闹嘈杂。

    有人在酒疯做击勿歌

    “做看他起高楼……坐看他宴宾客,坐看他高楼零落化作土……”

    “那你也要有这个命才行啊……”

    更有人恶狠狠的咒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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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江陵 第五百一十八章 夜宴,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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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ttp://image2com/3/3935/4722379/2085943.gif
会江陵 第五百一十九章 新年,远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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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江陵 第五百二十章 河西 临高
    (去看看小说网wwwcom)关内道,夜晚中灯火通明的村落,和举着火把赶路的运输队伍,成为八百里秦川上的一道风景。去看看小说网w-W-w7-K-aNKanc-o-m。

    军屯庄里一天可以吃三顿,若是业余参加工场之类集体劳作的,还可以多吃一顿夜食,相比大多数两餐糊口。天黑舍不得点灯普通百姓,是天壤之别。

    因此很多人直接住在工坊中。饿了就吃,累了就到头被抬下去睡,昼夜不停的将各庄子贮备的大量物资,迅变成积满一个个库房的军用品……

    时西道北部,

    密集射出的箭,在淅淅沥沥的雪点。依旧去势不减,中雨点一样斜斜暴打在城头上,一些贯穿了垛口后的人体,一些撞在坚硬的城垛上,叮叮当当的弹跳飞跃开来,还有一些经过弹射转折之后,重新插入人体和板墙,泼洒下滚热的鲜血,然后迅冻结成酱色的污渍。

    藏在大排后面的手推皮炮,也开始接二连三的吐出黑烟和铁渣,在城墙上打出点点碎屑和四点,皮革烧灼的焦气和鲜血沉积的腥味,弥漫在空气中。

    “换耸子。加铁膛”

    “浇水降温”

    “已经烧坏了,重新上外裹

    “一斤铁渣,三号有。”

    随着清洗炮膛的酷酸水。蒸腾起刺鼻的白烟,一个,沉甸甸的布裹被塞进皮扎的管子里。插入火线

    “见鬼,没响,马上丢掉,用雪埋上

    河西西路,部州宝平镇,其实是由驿站改造成的粮院所,更像是功能齐备微缩城邑,也是商旅往来络绎的望要,现在只有血和火的颜色。

    “藩子冲进来了

    嘶哑的叫喊声中。

    “稳住

    满脸血污的校尉举刀

    “不要散了阵势

    狭小的缺口中,成排齐挺着着长槊。交错伸缩在数丈的空间里,用锋锐的枪尖将任何试图挥刀闯进队列里的骑兵,驱赶出去,逼在安全的距离之外。

    “缓着点劲儿

    站在排头的士长们,目不斜视的纷纷喝声道

    象这种这种枪刺阵,如果没有良好的心理素质和耐力,很难坚持下去。槊队一旦显露出疲态,无论刺击过猛还是挡格无力,就很容易露出破绽,然后被人打开缺口抵近揣杀四散。

    他们手抄着大牌小幅激烈舞动着,不但在拍打积压着那些试图逼近的面孔,也在格挡着接踵而至的密集枪头,不时有刀锋枪尖错过盾墙的缝隙,带出一篷血水和闷哼声。或者一小截肢体掉落在尘土中,很快被激烈脚步给践踏掉,直到撑不住软软的滑倒下去,却有人马上接过牌来。

    狭小的空间内,那些射声手几乎是用弓弩在咫尺的距离内抵近就射。长长的羽箭根本不用刻意瞄准,就可以在汹汹人潮中找到目标,然后深深的透过去,同时串通二三个个人才停止。

    虽然有上弦的辅助工具,但是铁臂弓急六射,弩机上弦十次,就到大多数人臂力的极限了,但他们并没有休息让手臂恢复的时间,又抄起横刀,踩着同伴的尸体,撞进敌人的潮水中。

    对冲撞阵的生死立判,只在那么一个照面,挺立的枪尖斜斜顶住链网的马甲”丁咚咯吱错开一条火花戈痕。随即持枪的人被巨大的后坐力甩翻到一边。

    左挥刀右挺枪,刹那错身而过,在胸甲上留下一条长长的划痕。延续到甲片较少的手臂上,就变成翻出帛纸里子的浅浅血痕。而对方已经失去半边肩膀和下巴,随着身体缺口中喷出大股小股血水,轰然栽倒。

    每个倒下的人,都很快在冰冷的天气中,迅失去温度,血液喷溅出身体,很快凝成粉红色的冰,不分彼此的冻成一体。慢慢的将缺口堆了起来。

    “省些力儿,这些不过是附从吐蕃吐浑、西羌众,真吐蕃的还没件到影子呢

    目送着七零八落退散而去的敌军,最年长的士长舔着嘴唇上的裂口子,吩咐道

    “省得,省得”

    坐在尸堆上喘气的众人附和道,一边加紧整备身上的兵器甲备,将射空的元戎箭匣子装满,又将伏远摇臂上弦至半满。

    “那真吐蕃的人头比这些值钱不

    一个被血糊糊伤口遮住脸的年轻士卒,咧着嘴巴低声道

    “赫

    众人笑了起来,却有些再次劫后余生的心酸和沉重。

    阵亡过四成,剩下没有不带伤的,却还能坚持这么久,本以为就在这一次,没想到还是咬牙挺了下来。

    龙武军的老兵最狡猾,龙武军的新兵最拼命,这是那些协同作战过的友军,最常见的评议,前者在战场上很难被成建制的歼灭,就算被打散了同样是是令人头痛的存在,因为他们所受的战场游击练,会让试图乘胜追击,扩大战果的人抓狂的。

    而后者因为待遇高,门槛也高,竞争激烈,所以不怎么害怕伤亡,战死了反而家人有安置有着落了。

    崩坏的缺口上,众多杀入城寨中的吐蕃兵尸体,象破布一样。被和拆下的房橡屋瓦什么的杂七杂八的混乱堆在一起,整桶整桶的浇上水冻成硬邦邦的新城恒,透明的冰层下,叠在一起折射出狰狞扭曲的面孔,呈现出一种不规则的残酷美。

    作为派驻在河西道的少数据点之一,他们现在的任务只有一个,用自己的生命,为后方大军集结和部署争取时间……青海湖流域,积石山以东的廊州治所一化成城,赤亮的白铜风灯。在咕咕作响的水汽中摇曳。

    新得到枢密院授令,权河西北路招讨使,静边总管卫伯玉,却没有一点欢喜的颜色,望着栩栩如生的精致沙盘上,已经黑色牛角旗的吐蕃标志掩没的疆域,一言不。

    不同颜色的标志,代表的已经确认沦陷的,消息断绝不明的,以及在吐蕃活动半径内,可能受到兵锋威胁的地区,几乎占据了河西到的大半版图和半的陇右北部。

    “积石山以西的金天军,威盛军、武宁军、积石军已经彻底断绝,只有宁边军一路有人逃了出来

    “大非”以北的临藩、定戎、络戎诸城皆陷,只有绥和守捉,还在坚持战斗

    “青海湖以东的安人军,神威军余部越过赤岭,正在向陇右道的河源军所在络城撤退

    “积石山以南的振威十,握武军凡经推到了河州的天成军““(这里所说的军,非朝廷真正意义上的满编军,而是军、城、镇、戍之类,大型的边军戍守的边塞堡要,驻守人员从数千到数百不等。往往也是大量世袭军户屯垦的聚居点)。

    随着日夜不间断的军情禀报。大的图的沙盘上,各色的标志不断被拔起,移动到新的位置上。

    “罗军使。已经都州宣布重组游击军,并招募陇右藩胡健儿千余,分十多路潜入敌据,烧粮袭营,截断道路,同时破坏吐蕃人的哨粮就食

    “安乐州,束州、东播各部酗生已经开始内迁,安乐州刺史青海王世子率三千骑前来听效

    “平山党项、石州党项、白兰羌、青马羌,七千义从前来傍军……

    “。

    “我们的粮草有余,兵甲可以用换装汰下来的武装那些傍附、义从

    虽然拥有河西路最强大的一支武装力量,拥有大量火器的掷弹兵和强弓连弩的射生军,携带充足石炮床弩的神机营,还有装备天下最精良的兵甲,用最残酷刮练和新式战术调教出来,代表这个国家最精锐的北军和卫军为羽翼爪牙,但丝毫不能让他稍稍开怀一些。

    哪怕是先期已经到达的五千名关内府兵,八千名装备齐全的团练兵。一万两千名受过简单战术刮练的武装义勇,组成一支相对可观的后援。

    并且已经回国的那位枢密大人也打了包票,如果有需要还可以从关内各地,再武装起五万名受过基本军事练的新军,就算这些人都折损掉。还可以在三个月内动员起同样数目的预备力量。

    在枢密院的协调下,属于西南路的两万剑南兵,和一万山南兵,已经奉命移防商洛一线,这样可以确保。在需要的时候,从大散关、武关、蓝田峪、太白山,楼观山等地抽调出更多的人马。

    三万五千件夹绒冬衣和棉靴,成千上万斤在冬季所需的煤和火油,还有更多的物资,已经在严寒的天气和满是积雪的道路中,披霜戴雪坚决而缓慢的蹒跚而来

    这种国家级别的战场对弈,虽然手头上可以运用的资源看起来很客观,但是作为一员资深战将的本色。他不得不小心谨慎的使用手头上的每一份力量。

    而再锋利的刀刃,若是不加爱护。也会有摧折的时候。而他要面对的是,大唐在西北最强大的敌人吐蕃的全力攻击,这是开国百年以来第三次而已,前一次,还是赤德祖赞时,求亲大唐的武装示威。

    根据因为与唐勾结回易事败遭到清算,举族逃亡到唐境的米烧部等藩姓的报告,这次是吐蕃执政马相亲征。在国内就至少动员了的吐蕃五如之中的四如四十七个东岱,连同上种部姓一百多家,下种部无算。国之基柱的内四族已经全部出兵,除了婆罗等传统的藩属军队外,连派驻在天堑、西域的各路镇守使,押藩大人,都奉命就地募兵前来。前后号称四十万,其中能战之士,至少二十多万。

    而静边之战几经周折,招讨行营前后四万兵马,大都本以为得胜班师可以赶上回家过年,诸将士有些归乡心切,都打点好行装了,听到这个消息顿时哗然,有些军心不稳,龙武军本部出身还好,长久的军国大义输灌和各种恩遇手段,让令行禁止直接匆在骨子里,就算有所意见,也是军国为先。

    但是那些团练,边军,就不一样了,甚至与同为北军的右神策军、左神武军的某些人串联起来,打了胜战大家论功行赏自然么有多少异议。但是还要继续作战下去,那些新成军的编制里,就有人开始说怪话了。准备其他出路了。

    这时属于体制外的神武军中郎将李昂,却表现出前所未有的杀伐果断。亲率白挺兵巡营,将军中谣言串联者,抓出来召集诸将当众砍了一批。迅镇压了军中的蠢动。

    随后枢密使李栖筠派遣的宣慰使者,也总算到了军中授予阵前处置全权,随后关内布政使郑元和组织了十几万石的粮草连同数千口猪羊,抢在大雪阻道歉押到军中作为年节劳军,卫伯玉又向河西道大同社的票号联合,预支了一笔用做回易的泰兴新钱作为搞赏,让每个将士都能分到的一枚当一婚泰兴金宝,或是三到五枚当二百泰兴大银宝,人心方才安定下来。

    但这一往复折腾,再加上由北路向西路数百里急援,全军上下已经积累可观的疲劳度,虽然不至于说强弩之末,但也是无力再大战了……

    派人控制节点,以小股快骑阻击拖延吐蕃人的攻势,然后利用冬天短暂的喘息,加紧手头的修落城防。囤积谷甲,再派出精锐的捉生队、敌刺队,斩队,和熟悉对方的藩姓义从一起,总之不能让吐蕃人安生过完这个冬天。

    他的行辕外,已经挂起了新旧不一几十个人头,有地方官吏,也有戍守将领,甚至还有一位还曾经是旧识。同为神策军出身算是他叔伯辈的米川守捉使。仅仅因为他为安逸生活消磨了军人的果决,在吐蕃人来犯时,第一件事就是派亲兵押送走自己的金银细软,然后穿上百姓的衣裳,准备随时逃跑

    正式因为他果断的处断了这批人,才让河西因为吐蕃入侵而措手不及,哗然惊乱再决溃逃的防线重新稳定下来。

    更糟糕的是,他本来还有受命整顿河西防务兵备的任务,但是一直受到朝中内置地方明里暗中的阻力,直到吐蕃入侵大多数问题也就不再是问题了。

    随着越深入清理,现的东西越是触目心惊,最后竟然现那些军城镇戍失陷和光里投敌背后的东西。竟然涉及到大明宫里安养的太上皇。

    肃宗朝时,朝廷为了平叛投入的兵力总是不够用,虽然碍于某位重臣的强烈进言,始终没有调动防御吐蕃的河西西路各镇兵马,但是当时最受宠信的内臣李辅国,却釜底抽薪出了一个为君分忧的主意。

    向河西派出中使,以巡阅边军的名义,将其中的善战军将老卒,分批招还到中枢来,作为编练新军的骨干,无需经过兵部、政事堂的繁琐流程,就能尽快形成战斗力。最初是充为神策、神武,英武军,后来的三百义从营,拓揭军,乃至那些新编关内、陇右军,皆照此办理。日常月久,河西西路各镇编制虽然还在,却大多由那些练不足的军户子弟所填充。

    以至于吐蕃人一攻来,就原形毕露。几乎是一败涂地……

    洛阳尘埃落定后,另一项工作的前期准备却已经开始布置,经过这段时间短线测试和运行,特别是在长安宫门之变中的表现,很让人意外。

    魏少游等人在宫城里一动,北苑的驻军和京兆府巡城营,还有银台门的龙武军本部,皇城百司的金吾卫衙门,就几乎同时得到警报,按照警讯级别进行戒严战备,长安城里准备动反乱的那些人,还没来得及展开行事,就被街头上严阵以待的长安、万年县武装城管给镇压了。

    严武率领的团结兵,则将动反乱的美内军一部,直接堵截在大明宫内。鉴于此种手段的神奇之处。我特批扩大测试的范围,将线路延伸进长安附近的军屯庄内,第一条线是沿着引水的管道延伸到骗山下行宫一汤泉城里的研究铺设完成。不过其他线路,在野外就不适合用铺设管道做掩护了,还需要继续摸索。

    “表小姐找我帮忙

    初晴带来一个口信。我楞了一下,才想起来我家所谓的表小姐,其实只有一位,就是沈惠妃。

    进来的人却是许久不见的月姐,她和金裘德金老太监两口子,因为在女人坊保护沈夫人,身受重伤几乎命都丢掉后,就淡出视野几乎被遗忘了。

    朝廷的事情初步尘埃落定小白的后宫似乎又起了波澜,重新回到朝拜嫔妃序列的崔捷抒究竟寄附了多少人的怨念暂且不说。

    朝中却有人考证出沈惠妃祖上,也是前朝的名门,乃是前朝隋场帝驾前大将,号称肉飞仙沈光沈法主。从征无数以忠义直谏著称,当时隋烁帝众叛亲离,宇文述乘机煽动禁军反乱,众人皆明哲保身,只有沈法主大呼溃围,给使齐奋,斩数十级,贼皆披靡。最后同麾下数百人皆斗而死,一无降者。时年二十八。壮士闻之,莫不为之陨涕。

    因此他与战殁于贼的张虔陀。忠隋保唐的屈图通,一心赴死的单信雄。号称隋末最后的四大死忠。虽然隋场帝祸害江都尤狠,但是扬州民间却依旧有人在祭祀他,可见一斑。

    由于当时许多北军将士在当地娶妻生子,沈法主一脉就这么传下来的。因此也算是大有来头的出身。但这看似讨好逢迎的行为,背后却是一连串的异动。

    祖上的名门,再加上他是皇帝最喜欢的长子,鲁王的母亲。这似乎触动到独孤贵妃背后,那些传统代北勋贵世族,和乾元、泰兴年间从龙、定难新贵之间微妙的平衡。

    随之而来的是,关于沈惠妃沦陷在敌境期间的过往,又有新的谣言冒出来把事情搅的更浑。

    “说吧,帮什么忙。”。

    “找到一个人送到海南去。”。

    海南府,一只硕大的海船正在靠岸,大腹便便的南山贼轻捷的跳上岸。身上的积攒起来肥肉,向波浪一样抖荡出让人**的波澜,

    对着看着港口后面大片从莽林中开垦出来的农场田地,他猛然大喊一声道“临高,我又来了随后大惑不解中。恩。为什么是又呢

    自从他在草原上折了老本,只带了几名年亲的回讫寡妇回来却现自己不甘心于长安黑市生意的平凡寂霎。再加上受不了家里骤增女人们的所需无度和后援夺宠的纷争,干脆拿着龙武军给的补偿配额,又转头话大钱重新搭上登州盐枭大当家董、范夫妻档的路子,搞起了海上贩运人的生意。

    很快就创出个新字号,人称活人吊鲨南山贼,每次运人回来,光看船尾挂着的几条血淋淋的海鲨,就知道,又有几个不安分的倒霉蛋犯在手中了。

    他掌管的这艘大船,也是颇有来历的,乃是地道的真材实料的军船。当年随军登州渡海安东作战的,后来有常年往来其间,还有个叫“及时雨”因为这艘船在东海多次遭遇凶险。别人都覆没了,它总能毫无伤的脱出生天。

    后来登州开始换造新船,这艘旧海舶才在处理废旧军物竞标中,辗转到到了南山贼手中,因为识字太少嫌麻烦,干脆省略叫做时雨号,董、范夫妻档还从当地举荐了一个帮事林深河,

    虽然雇了这位,还要带上他形影不离的拖油瓶妹子小草,但此君既可当账房也可做记事更是通新罗和偻话。还和渤海人都打过交道没事还可以跑跑渤海、新罗和虾夷州捞点好处。上岸就是个不错的跟班和向导,一个人可以定好几个人用。因此也就捏鼻子认了,不过此君什么都凑合,最让人诟病的是,跑海上营生的人居然不会水,站在船延边就脸色青。

    这不,此刻林深河,还在躲在船舱里,由妹子照顾着。

    这次跑南边海路却是头一遭,却是登州商团那群人承运的流人,实在太多,连他这种才跑海路没多久的新户。也抓去顶差,因此一路没少担惊受怕的,宁愿比别人多停靠几个港口,总算安全到了。

    精神萎靡的流徒被鱼贯的驱赶下船。站成一列列点名基数,最后的下来的人,要整好以狭一些,皱巴巴的衣服质料很好,还带着仆从和工具包裹,单独站成一堆。

    南山贼不由点了点头,这头趟的生意,居然大多数人都能挺下来,这耳是个开门彩的好兆头啊。

    等待间,临高农场的监头,也骑着矮驴子,带着一群露膀跨刀的僚人汉子迎了过来。用浓重的岭南腔道

    “是纵横北地的齐云兄弟么。久仰久仰

    这位场监一身本地特色的木棉笼衫,生的头特别大,因此从小就有个贱号,人称胖头鱼,早年是冯老龙王门下,长脚海贼的出身,最喜欢那些番胡的女子,人称关爱外族胖头鱼。

    他还有同出海贼的拜把兄弟俩,别号石斑鱼和吹牛者,人称临高三疯。乃是临高农场人见人怕的狠角色。无论是朱紫显赫过的官宦人家,还是久经沙场的犯军,到了他们手上,俱是熬不过三个月。

    当然这处临高非彼时空置临高,不过是某位大人,对着海南某处蛮荒之地开拓的改造农场,看着临海高出来的台地,临机一动的命名而已。大部分流海外的罪徒,都要在这里进行一段时间的适应性练和生活。学会寻找水源和食物,使用和修理工具。分辨和种植一些可以果腹作物。才重新装船送到外岛去,度过他们生命中很长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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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江陵 第五百二十一章 遭遇、民风
    (去看看小说网wwwcom)吐着国地域广大,从高原到低地,从雪山草原到大漠戈壁,囊括了苏、羊同、白兰、党项、附国、嘉良夷、吐谷浑等国家众多不同的族类。去看看小说网wwwcom。复杂的习俗风貌与信仰,也兼取了众多民族的特色和胜长,来自天堑矿物冶炼法,来自汉地的农艺和医术。小羊同淬炼的锋利刀剑,大羊同打造的坚韧铠甲,来自苏的骏马和盐。来自来自吐谷浑的牦牛和原羊。来自党项的士兵,来自征服西羌各族的奴隶

    从无畏的雪山勇士到驰骋的草原健儿,从赳赳的大漠汉子,到泥婆罗的矫健山民,从风霜雨雪到闪电雷霆,黑色奖旗下的吐蕃军队号称可以面对一切困难和艰险,困苦险恶的生存环境下开拓出一方乐土”

    吐蕃人称为退浑之地,唐人称为吐谷浑国的南端,独军山和西倾止在这里交错,又被九曲河斜斜开除一条曲折的山口,雪花还在飘摇,阴郁的天空下,纠缠战斗在一团的斥候尸体也就没有人理会了,

    沿着曲折的谷地,两只打着不同旗号的军队,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迅接近,松软棉厚的积雪给踩踏的务实无比,挺枪执刃人马吐出来的烟气,随着不时刮起的雪粒子,迅在头顶凝成庞大而阴郁的雾霄。

    看着淹没在流星一样的火焰和雪烟中的娃子队,他们象惊慌失措的羔羊一样,无视领队的鞭子和刺棍四散奔逃,然后在接近军阵前被砍死射杀在雪地上,

    然后是在绵密的箭矢中,步履蹒跚的羌落兵,他们用身体铺出一条血色的大道,然后溃散在距离唐人军阵只有三十步的位置,留下一些在雪地里挣扎燃烧的火人,重新用尸体铺了一条逃亡的道路,纷纷绕过依旧阵容鼎盛的本军,没跑多远就被分出骑兵驱赶着重新聚集起来。

    “这就是丢在水里还能燃烧的鬼火?。被雪花染得斑白的吐蕃军阵中。裹着厚厚的鸵毛大氅,硕大的绿松石披额,手里捏着玉柄镶宝抚尾的年轻吐蕃贵人,表情平静的看着这一切。流淌的火焰在雪地上依旧顽强的燃烧着,照亮了微暗的天空。

    “正是,据说是唐人打穿了风水地脉,掘自九幽之下的黄泉之水,提炼制造可以让火焰遇到水变得更加炽烈的可怕武器。

    另一个骑在马上带着灰鼠帽子的吐蕃人。对他解释道

    “据说他们还吧这个)用在箭头上。被伤到的地方,如果没有及时救治。就会被黄泉之毒侵蚀溃烂,在痛苦中死去。

    “先用石炮和车驾远远的打乱队形,再用强弓攒射衣甲最鲜明的头目和勇士,用连弩压制追随的士兵,迅接近后,用火油弹烧开对手的阵型,用步槊队插穿防线,刀牌手掩护侧翼如果他们有骑兵的话,则用手弩和快弓在周围奔绕牵制。让人不能专心防御……

    “石炮和车弩,强弓和连弩,还有阵前投掷的火油弹。这就是任何人像接近他们,必须再对的三道死线啊

    “但我们只看到了旋风炮和弹射机。看来他们也是仓促而来的……

    “风险迷失了视野,也吹跑了箭支。我们的射手比他们偏移的更厉害陵大人,我不认为那些卑微的娃子,或是那些软弱的羌种,能够逼近他们

    “反正这些娃子也不能熬过这个冬天了能消耗掉他们的箭矢也好

    “不要担心,我们的庸和桂,都还没出动呢

    左近扈从的部将们纷纷出声道。

    禄东赞当政期间,抚服边地,规定赋税,清查户籍,区分“桂。(武士),“庸”(奴隶)等级,由这些桂组成的军队,代表才是真正吐蕃人的战斗力。

    “我们带了来卡如德格的阿里曲地啊。

    一名部将用赞叹的声音道

    “风雪只是他们的铠甲

    阿里曲地吐蕃语中的含义是“高山的猎手”世居青海南部与”西北。天生的山地健儿,可以深入雪线活动涉猎,出自盛产勇士四大地域之一,正是他们截住了最大一股越过山口的叛奴,才遏制了蔓延在山南的动乱。

    其中最精锐的就是为赞普时代效力的被称为雪莲花东岱的三支部落。他们成年礼骑着长毛马,深入白色大山中雪莲花盛开的地方,从悬崖上采回证明之间勇气和信念的凭证。

    “当然还有牦牛部(苏)的马上健儿

    另一名部将马上用称颂的声音小心看着陵大道

    他们是梧面文彩的骑士,披着厚厚的牛革甲和圆尖皮盔,高擎着代表部落的八色阿修罗旗指引下,象箭一样的穿梭在敌人的军阵中不停的带来血腥和死亡,这个敌人中曾经也有吐蕃。

    苏在吐蕃诸部中“最大其范围,东与多弥(难磨部)为邻,西接鹘葬狭,日常有人口3万户。这还是只是贵人、部民、庶人的人口,并不包括那些数目众多的奴隶。

    出产牦牛、骏马、黄金、黄铜、朱砂、靡香、盐等。手工业及商业贸易在苏也十分兴盛。史书记载苏“恒将盐向天堑兴贩,其利数倍一直是悉补野王姓魏代表的雅砻出身。既要拉拢分化又要打压抑并的对象,这路兵马的总帅陵大人正是出身苏一族。

    “让破丑氏的军队出动吧,让我们看看黑种党项敦善王的子孙,是否还有祖先的武勇和无畏……

    陵大人倒转过牦尾技,突然下令道。他不知道为什么意兴阑珊。

    就如歌谣说唱诵的,宝玉的王姓十四族,黄金的上下象雄,白银的八色苏,黄铜的五支土谷浑,黑铁的党项众,泥土的下种臣民们。

    但作为个传国十七世的古国,阿修罗和大青神的子孙…甲洲一沾什么人都愿意屈服在一群雅砻走出来的野人之下,哪怕是败降了吐蕃,在南日论藏,悉力仁藏(松赞干布)之世。依旧会同象雄等大族,起一次次的叛乱。直到数十年前陵伦钦投唐事败,最后一支苏王姓后裔被斩杀殆尽,将强行分为八支牦牛部落,并以战争的名义分散到各地,才告一个段落。

    母此,

    其实陵大人还有另一个身份。伟大没陵赞王的子孙,尊贵的悉诺逻家族血裔,同时也是青色八臂阿修罗战旗的指引者,吐蕃上下孙波茹之地,吐蕃四柱之一八色牦牛部落众望所归的统军大将,未来的领部大臣。乃至是大弗卢中苏执政大尚最有希望的继任者,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他会在十四姓小王中取一个公主。甚至是赞普的姐妹,继承陵这个,姓氏,让苏的血脉与王室更见紧密下去

    因为曾经是少年赞普伴从,又受到铁桥城部落投唐之变的牵连,被变相放逐的派往西域,因为战争爆又从西域被匆匆招还回来的他,却在这次执政马向仓促动的战争中看到一个机会,让四散的八色部落重新聚集在阿修罗旗下的机会

    黑种党项的军队都是骑兵,穿着多层的牛革,拿着简陋的钉头枪或是长棍,似乎放弃了使用弓箭的打算,大队小股看起来杂乱无章拼命逼近唐人,骑术高明的掠过唐人密集枪槊刀牌组成,还不断喷吐着弩箭和零星火弹的军阵,用人马错身的惯性拖挂走整排的枪槊,然后由同伴从露出的空挡狠狠冲撞得四陷进去,有些靠的比较边缘的唐军士兵直接被掀飞出去踏死

    但是那些唐人被分割开率的军阵。似乎还在战斗,丝毫没有露出和动摇的迹象,破开的缺口上,更多的弩箭集中几乎是贴着同袍的身体倾泻出来,密集的贯穿了,然后被更多的枪尖和大牌重新封死。

    象被录开的洋葱,刮掉一层还有一层,而那些被绊住的骑兵,还来不及提马扭头,就迅被大牌后面伸出的步槊戳中勾到,拖在地上朵掉

    袋。

    冷静而残酷的厮杀着,将雪白的大地,变成一片暗的红色。

    “他们的火器很厉害,但是没有战车的掩护,光靠马匹,带不了多少的

    灰鼠帽子的吐蕃人,现在的名字叫南迦。

    他还有过一个显赫的身份,浑部回讫的酋长之一,奴刺部大领,可惜马向对他的现并不感兴趣。反而是这位尊贵的大人找到了他……

    “所以用杂部去消耗他们,试探出全部的实力是必不可

    的”

    “那些回讫人,都是利欲熏心的蠢货,得到火器又怎么样,没有相应的战法和配备,什么都不是。还不是引火烧身的

    突然一个插着长翎的骑士飞奔到他身边,耳语了几句。

    “传话下去,无论是家生的娃子。还是外养的附人,无论是庶人,还是百姓,只要能冲破唐人的山口。我就让他成为一个桂

    成为一个桂,也是摆脱了日常劳作的“庸”阶层,成为一个最基本的战士阶层,

    一层层如波浪涌向山口的背后。势力最强大最完好的本阵,却开始缓缓后退。因为那些唐人的后队援军已经到来,作为主将个人的目的也基本达到了。

    晴明的冬日雪白大地上,清理出来的道路和新挖开的沟渠,散着泥土特有的清新。看起来特别显眼。

    “这次恩旨迟来,打算到哪里去玩玩

    我搂着小丫头问道。车厢里堆了几小筐螓子、核桃什么的土产。都是晒干的上好货色,各个都是饱满滚圆,还散着窖藏的气味。

    “去龙口看冰漾喽

    小东西裹在狐喜套子捧着手炉子,偎在我膝盖上不安分的扭着身子道道,“冰漆

    我嘀咕了下,突然觉得尾椎骨有些不爽。昨天和家里的女人们在洛水的冰面上玩了一天小丫头他们无师自通溜滑的十分自在,但是天生平衡感不足的我,却只能很不雅观的多次趴在冰面上,大马趴摔的多了。到现在还有些隐隐作痛。

    冬季的大部分河流都也就封冻起来。漕运也暂时断了,一些地方的大雪,隐隐有扩大成灾荒的趋势,压塌的房屋,冻死的牲畜,都需要人来收拾,特别是靠近室韦人的边境地区,几乎每天都有番胡成群结队闯入境的报告。

    不过这对那位正在大同军指挥河北各镇却因为军中大清洗,自己也牵连上一屁股麻烦,不得不亲自抓捕处决多年老部下,而焦头烂额的仆固怀恩来说,未尝不是一个好事。叛贼在草原上也不好过,抓紧时间选送新的将官兵员和粮草器械,整顿边军中惶惶然的人心,安抚那些边傍部落,把云中、平卢一带的防务空缺重新给填起来。

    他固然忙得要死,我却是埋头处理公务腻烦的要死,要想办法偷闲。

    唐代的节假日为历朝之冠,根据唐《假宁令》中规定。诸元日、冬至,并休假七日,前三日,后三日。玄元皇帝降诞二月十五日。皇帝降诞日,各休假三日。

    寒食通清明,休假七日。腊、夏至各休假三日,前后各一日。正月七日,十五日,二月一日,春、秋二社,二月八日,三月三日,四月八日,五月五日,六月三伏日,七月七日、十五日,九月九日,十月一日,立春,春分,立秋,秋分,立夏,立冬,每旬,并给休假一日。

    和家人在一起,这前后七天过的特别快,可惜皇帝小白他们不肯放旧,按照老规矩六我自只找个由头跑出来,正好在河北路鲜柑刚军屯庄与地方生了纠纷,赶紧跑出来巡视,到了地方却遇上得是一场军屯庄的婚礼。

    秋天是收获的季节二也是万物凋零的季节,但对人类这种一年四季随时随地可以情的动物来说,显然不在此范畴内。其中的缘由确实一波三折。

    河东、河北这一路是叛军和官军反复拉锯荼毒洗劫扫荡的重灾区,更甚于关内,又要承当繁重的军役和输粮,以维持河北各镇驻军,因此虽然这些年官府钟的有识之士,也大力招徕人口,休养生息,但是民力民生一直恢复的很慢,反而是那些家大业大的氏族门第,通过侵并无主之地和荫蔽佃户,拼命的恢复旧观。着也是朝廷一力裁汰老弱方,余。削减地方驻军规模,一面推行重新清田抑制好强兼并的由头。

    因此,事实上当地和关内一样,每年开春青黄不接和秋收后的时节。都会有附近生计艰难的乡民,主要是女人小孩,潜入军屯庄的地界内偷食吃,由于抓到后无法象青壮一下进行劳动补偿,后来干脆变成一种心照不宣的不成文惯例,由这些已婚的妇人隔三差五的出现在田地中故意被抓住,为庄子里尚未婚配的青壮解决一下生理问题。事后连同她们的小孩给管饱吃喝一顿,然后还能稍上一些打包的残羹剩饭作为吃食。

    当然随着她们回去,一些庄子特有的作物,也开始在外头流散开来。官府努力推行效果不部的新五谷。通过这种方式居然传播开来。实在不知道让人说什么好了。

    但是事情总有例外,女方叫雁九,是曹家屯的人,是个贪嘴的姑娘。偷偷跟着姓子来,想帮家里帮衬一些,结果被当成前来混饭吃的妇女。给在果园里推倒了。曹家村的人不敢直接和军屯庄较劲,就支使老弱妇孺跑去堵县衙哭请,正好惊动了路过的汴州观察使许远,稍稍过问了一下。

    结果男的是有军职的,虽然是协军性质的预备役,但是作为军人与百姓的分野,属于严怒不贷的罪行,被当地粮院所的户曹带走审讯。听到这下女方的家族到是着急了,害怕要不到赔偿,主动找到官府出翻口求情,一番折腾后,这是差点闹出人命的大事,最后总算是变成喜事。

    仅仅杀几只猪,再加上自备的瓜菜。就让上百号宾客吃满嘴流油,心满意足,女方同来村庄的乡亲议论中,也多是倾向于一边,并没有对这场包办性质的囫囵婚姻什么意见,无非是羡慕她作为一个女人因祸得福,找到一张长期还有可能增值的饭票,头上还没有公婆需要侍候。能持家的话,可以养伤一大家子的人口

    核桃楼子什么的,就是从婚礼上回来梢回来的土仪。又一茬没一茬的回忆和说话间,又一个军屯庄到了。

    高高的四方平顶瓦楼,青灰的墙面。木构的内隔,冬暖夏凉,隆起的小丘上是梯次种植的果树,几口大小不一的鱼塘已经封冻,由饮水的小池和洗漱的沟渠高低错落的连接起来,最靠近庄子的那些相对丰腴的熟地,按照七分麦二分苞米一分大豆的比例进行轮作,相对贫着的新开地上种的主要是耐活的地瓜和土豆。连房前屋后的小块乱畦地,也被见缝插针的种上了小株瓜菜,围栏里还养了大量华亨唧唧的禽畜。

    最后一批冬收的豆麦,堆成一个个高高的谷仓,满脸红光的庄户,和沿途看见面有菜色的乡民,形成鲜明的对照。

    “墙围和地基用的是砖和泥灰。雨水再大也不怕,用烟熏过的内壁。可以防虫鼠

    “不会是放卫星吧

    “什么放卫星

    当地户曹的负责人,和老义勇队正出身的庄头,闻言不由小心的陪

    道

    “就是把其他庄子的粮食都集中到这一出,好糊弄过去啊……

    “怎么敢

    “那用板子把仓内隔空外面用稻草扎起来,只留一点粮食堆尖,冒充满仓的有没有

    “把新谷铺在陈米上充新仓米的……

    “”

    我一连问了好些个问题,把他们问的全身汗流浃背,只剩下诺诺之声。让我一点趣味都没有。

    相对关中、剑南、让南这些龙武军占有相对优势的地域,甚至江西道荆湖一路、岭南道、乃至河西路的情况也要比这里好,原因无他,这里是传统门阀势力最集中的中原地区,各种时代经营的联姻门荫师徒等方式,编织起来的关系纠结错综,随便一个小地主,也可能七拐八弯的牵连到一个大世族。

    因此在这里开拓的军屯庄,受到的抵制和压力,远远过其他地方。主要分布在大路和直道边上。以方便保护粮道和就近的求助,基本前身就是临时设置的粮院所展而来的。

    这次朝廷借惩罚叛乱的门阀,清理出一大片隐没田产,也算是对那些地方势力的杀鸡做猴,起码清丈土地的事情一下顺利了很多,看到风向变了,主动报官的隐匿人口也增加了许多。

    其中作为朝廷中军直管府兵组成部分的军屯庄,也拓展了许多,直接在河东河北道靠近府的地方。划给了一大片建立府兵的田亩配额,多着数百顷,少者也有千余亩,虽然知道这未尝不是另一种分散实力的手段,但也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

    因此少不得我这个枢密使去巡视一番。打打气,表示一下支持,还有按照崔光远的说法,顺便用灾星的名头,镇压一下地方的气运。

    现今在龙武军延伸出来的新府兵制度,已经不同开国时的情形,更像是一个有组织大规模的军事化管理下的,农业儿只一条龙集团。等千在千百年延续下来的地方传统体制凹起炉灶加你一套更高效的直管社会体系。在人力和资源上进行最详细的分工和规,以实现在古代条件小最大限度的掘每一分效率。

    当初可是连抓带抢,坑蒙拐骗都用上了,为了地方官扯皮,不惜用下三滥的手段去威胁对方,还与地方大族豪强什么的起了无数的龌龊,才积累起一批宝贵的人力资源,用他们展出最初的流民大营,建造起第一批自供的产业,从最早纯粹培养预备兵源的初衷,到现在大部分自足的产业链体系和教育、思想体系在内的浓缩社会系统雏形。

    千万不要小看他们的作用,正是有了他们的存在,龙武军上下才能不用理会大多数官场内层层叠加的成例和刁难,也不用沿袭传统军队的一些积弊陋习,在老皇帝的招牌下,以最少的妥协,磕磕碰碰的磨练出一只与这个世道完全不同风貌的军队。不然除非是无限制的抓丁,光是补充兵员一项,就很难绕过那些在地方拥有影响力的豪强宗族,要么被孤立花费更大的代价和时间来达到目标,要么妥协然后被渗透在体系内留下不稳定因素。

    特别在这个大多数人一辈子几乎没有离开几次家乡,到死都是目不识丁,所有见闻靠熟悉的里保胥吏,来上传下达的时代。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想要获得相应的支持,就得体现或是代表一定的利益诉求,古人都不是傻瓜,欺骗和暴力手段只是一时的效果。至于那些四小说中几句话忽悠的那些家大业大的古人,到头就拜恨不得奉上女儿和子弟无条件支持的,我怎么就从来撞见过这种好事呢。

    至少龙武军这个团体,现在除了少数国家政权顶层,已经不用特别需要看别人的脸色,可以在相对自主的情况下作一些事情,这也是这个。体系吸引人的一个方面,在战场挥自己的才能,不用在意别人想法,或是顾虑后方的事情。

    天下平定后,作为先进生产力和先进文化的典范,他们也是代表中央朝廷统治和影响力的延伸,插在地方乡党势力中的钉子,对地方的社会格局进行长期参透掺沙子,要知道修路挖渠,围圩造田改造环境之类。组织大规模的人力投入的劳动生产,除了效率有限的传统官府,就只有那些世代经营积累殷厚的宗族大姓,才有能力进行。但是作为传统势力,他们并没有足够的立场和眼光,消耗自己的资源和人力,去做一些没有直接好处,或是长期才能见效的项目。在乡里有限的铺路造桥,赈济乡人,已经是他们的极限了。

    而教育在古代同样也是一种稀缺的资源,有知识的人总是容易得到普通百姓的尊敬和敬畏,哪怕是粗识常用数百字的人,随着军屯庄的俄规模和影响扩大,对地方的移风易俗,也有很大的加成作用。

    毕竟除了有实力的大宗族,还没有多少人能够凭借自己的力量,完成最基层的教育。

    虽然这个争夺舆论和思想的过程。将会是一个长期而反复的过程,究竟是被传统的惯性和光同尘,或是潜移默化改变传统还不好说,但起码也就开了个好头。

    午后我们被邀请参加了一次地方活动。从某些方面来说,河洛地区是一个居住人口流动性较大的地区。素有十里不同风,百里不同俗的

    ,

    由于河洛水系众多,而这一带乡里多畔水而居,自古有初六耍开冰取鱼,讨头彩的活动,因此正好让我们赶上了,十数名壮汉,用大铁锥凿开的冰面上,很快象沸腾的滚水一样翻腾起来,一条条活蹦乱跳的冬鱼。随着拖出的刺网,弹跳在冰面上,迅冻成一条硬挺挺的鱼棍儿。

    当场活切的冻鱼生,纹理透明,沾上盐粉或是葱白,下肚鲜美嫩滑。可惜小东西看着很美味就是不敢吃,又用香草奶酷在石片上煎了一道黄金鱼片。也吃的赞不绝口。

    不过,不管走到哪里,显然都有煞风景的人。

    “国子祭酒颜公知求见

    能让身为京学三座之一的**追到这里来,主要重建洛阳丽正书院的事情

    洛阳丽正书院,在唐开元十二年口出年)。由玄宗老皇帝颁诏,建立于东都洛阳明福门外,收集、专事整理全国各种图书典籍,撰写国史时政。奏献筹策建议,举荐治世良才,溶藏书、研究、举贤为一体的全国最早、最大的一所官办书院,重建的书院场地房舍由官府提供,教授学官等师资力量,由长安京学分派过去一部分,不出意外的话,**就是新丽正书院的任大祭酒,不过办学仅靠这些是不够的,宫中内造库拨给的开办费只有几千编,看起来不少,其实根本不顶事。因此他是来要赞助的,谁都知道我加有钱,而且对这种促进精神文化建设的副业很感兴趣。“阿如,你病了集

    同行的同伴问道

    “多谢关心,昨个守夜有些受凉了

    长安,曲江别馆,李亚仙带来的一名婢女,低头捧着盏子,穿过层层的检查,进入室内,站在帷帐前,深深吸了口气,将粘在上颌的蜡丸。从嘴里抠了出来……

    当阳桥下,一些穿着白色大氅的人,蜷缩在桥柱的阴影里,任由雪花落在身上,捏着手中费劲千辛万苦弄来的手弩和自制火瓶,就像是雕像一般除了偶尔冒出的烟息,就没有任何活着的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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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江陵 第五百二十二章 命运,流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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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江陵 第五百二十三章 困境,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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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江陵 第五百二十四章 鼎峙
    (去看看小说网wwwcom)“二十:路哨粮的军队,全部遇到了唐人的狙击。去看看小说网w-W-w7-K-aNKanc-o-m。

    伏远城,临时的吐蕃前军都督大庐帐中,总笼官尚息东赞几乎是咆哮一般的爆发出怒吼。

    “那些卑贱的低地种软骨头,想用这种缘由搪塞我么

    “董飒部,骨萨部,罗卢部,还有十几家小姓全完了”。两万多的青壮男子啊”

    一名蓬头垢面,浑身哆嗦的吐蕃人正在口齿不清哭诉道。

    “唐人在西倾山设下了埋伏,用山只推下来的树木和大车堵住了道路。用弓箭和火焰打散我们的队伍,用陌刀成片砍杀我们的勇士。尸体在山口被唐人堆成了高墙啊“你们这些没卵子的下种人”

    满身披挂的尚息东赞霍然起身,一脚把他踹个跟头,直接滚在雪地里。

    “要我相信二十三路稍粮军,都遇上了拥有火器的唐人主力么。这些唐人是从哪里变出来的

    “也许这个人说的并不完全是夸大之词

    片玄之后,帐中一名部落使,小心的看着他的脸色道,他是尚息家大总管的儿子,也是尚息东赞一同长大的玩伴,所以能够比别人跟少一些忌讳。

    “让他们分散开来,不是更加难以约束么而且这些下种左跑的最前,大部分嫖抄的好处不是都

    “正是这些下种人,抢的最多,留给我们的只有一地破破烂烂的空城落

    尚息东赞突然开口道。

    “所以尽管让他们去,马向的军队中,不需要那么多消耗军粮的人口。这么多路撒出去,总有一路会遇上唐人的主力,然后才是我们的机会啊。既然要想随王军出战,就要有为国献身的觉悟……

    “不要只把眼睛盯在那点抢来的财货人口上,只要能走出这篇贫着的山地,东边还有大片肥沃而温暖的土地,海子一样的牛羊可以让我们的百姓,不用再抱着冻死的牛羊痛哭灰暗的将来,也不用为养不活而早夭的子女,而对着大雪山哀泣

    说到这里,他转过头来,盯着这名部落使的眼睛。

    “去。告诉那些董飒、骨萨剩下的部众。作为英勇者的告慰,波惹氏愿意收留接纳这些阵亡将士的遗族,只要他们成为我领下的附民和庶人,就可以保证他们度过这个,冬天记住。只限女人和孩子们

    “还有你告诉那些被唐人火器吓破胆的低地部落,唐人火器厉害又怎么样,只要不要让他们抵近,靠人力是投不了多远的,至于那些车驾石炮的准头,难道躲还不会么

    “再说,唐人的火器也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完的,他们在婶州的油厂已经毁了,而剑”的产地路遥千里,他们现有的额贮备用一分就少一分。这些前驱和稍粮军,正好去消耗他们。

    河州行营,城中的百姓已经被疏散的差不多,不断汇聚而来,又开赴他方的军队,然这座城市变成一个巨大的军营。

    “安乐州青海王家送来急报。康狼山东麓已经发现吐蕃人的游骑

    “保塞州的大夏谷外,出现象雄人的旗帜

    行营敌前司马马克己正在一个巨大的沙盘面前做军情通报,周围环坐着大批严威正襟的军将。

    既有全身新式板状明光的北军,也有穿着更加轻便新式光要甲的卫军。更有传统山纹、细鳞、鸟锤、锁子甲的边军,守捉将,甚至还有部分镶铁布背、皮甲、纸甲的地方团练军的头目。

    “横赛,积石一线既然已经不可扼守了

    “我们就只有清野坚壁,继续后撤。让吐蕃人分兵

    “吐蕃挟数十万之众,百族之兵,自然会分散开来寇略地方。我甘只要择一路击之积小胜为大胜。一面利用我们的地利和装备。以快马轻骑与吐蕃军游斗周旋

    “那不是抛弃了那些耳姓么

    一名穿银细鳞明光,肩章一月两星领都尉衔的年轻军官举手正声发问道。

    “你以为我们不退,他们的命运就会好到哪里去么,我们已经给他们一个冬天的撤离时间,并且派人协助了,疗不走就只能由他们听天由命了”

    “我们只能做到这一步,为了狙击拖延吐蕃的人寇略,我们已经失去了多少老兵开春之前。不能再浪费宝贵的兵力了。

    “其实,我看

    又一名军将举手开声道

    “那些吐蕃先驱也不过如此,被火器一烧,就四散而走了,根本没有像样的还手之力啊,我们可以做的更多啊

    “这是什么屁话

    另外一些老边军出身的将官顿时皱起眉头来,有脾气暴躁的马上骂出声。

    “你当吐蕃人都是那种打不赢就跑的马拔子么

    这两年扩军扩的太快,原本有经验的士官严重不足,连正在就学的将官,和实习未完成的学军也拉出来搭建军队基本的构架,这些人的阅历和见识都不够。

    很多仅仅在北边讨伐过那些草原藩落,甚至仅仅是在南平府镇压过那些残余黑蛮不成规模的暴乱而已,多数时候占据相对优势的顺风顺水战打多了,不免让军中逐渐积累了一批浮躁轻敌的气氛。

    比如对于火器的盲目自信,但作为一个见惯战阵的老兵,都不会轻易把生死胜负,寄望在这些外物之上的,毕竟再厉害的兵甲军器,也要由人来用的。

    从一些遭遇战的报告中,吐蕃人似乎对火器并不算陌生的样子,甚至敢用骑兵发起试探。

    “火器再厉害。也有用完的时候。真正的定鼎还要看我们尖奋死杀敌泣种犀利武器,是在关键晤”州候,用来对付真正难缠的敌人啊

    马克己不动声色的解释道。

    “眼下还只是前哨战,相互试探各有胜负,我们占着地利和人和,多少还更胜一筹,但是开春解冻后就不一样了,吐蕃人的主力还没完全出现,我们需要积蓄足够的力量。对应吐蕃人顷力而出的后手……

    说道这里。他意犹未尽的看了眼总大将卫伯玉,收住下面的话语。

    因为,还有不能公开宣诸于口的理由,朝廷大军尽在河北。天子行驾带走大部分北军,短时之内西北路只有招讨军这一路人马可以御敌。身后就是京畿、关内、陇右的广大地域和百姓,朝廷的腹地和天下的精华,还有无数龙武军的家眷和田地、产业。

    打烂了河西,起码还可以慢慢规复,但是在这里失去最后的抵抗力量。对于龙武军,对于西北半壁,那就是灭顶之灾,因此无论出于大局公心,还是小团体的利益,或者是个人私义的荣辱得失,都容不得懈怠有失。

    “横塞以西所有军、城、镇、戍。残余士率向本镇集结,衣粮军械。不利于行的插重就地散发,带不走的就烧掉

    “新上任的河西马使君,已经下令河西各州打开武库,将青壮编连起来,由本军派出军头协助管治地方,防奸察乱河西一路素来为征战之要,民风彪悍藩汉杂众,相信为了保护家园乡里,还是能聚齐不少义勇的

    “此外内迁的藩部也要出青壮子弟,自带马匹到廊州集结,由吐突中郎将的行帐就地配给刀弓枪甲,编管入游击军,组成游曳队……待机袭扰吐蕃人的侧后

    “魏长史已经在临兆重组斩首团。招募关陇豪杰,敢死之士,悬红刺杀吐蕃头目”。佩银章大人给五百像,铜章贵人给二百维,铁印官佐给五十瑕,部落使小千户、将头,勒曲堪,勒堪各有价码”

    “此外,按照枢密院的均令,我们还要协助安乐州青海王家。西让党项的细封、野利等河西藩姓大落。将老幼妇孺撤到灵武

    说道这里他重重咬了协助这个字,环视了一圈,不知道有多少人能领会这个意思,这只是最基本的预防措施,最好是用不上。

    “这是首要任务之一明白么”

    “大雪连天,不但阻塞了道路,连哪些用作保持通信的军用信鸽。也无法再恶劣的天气下继续飞行。军中的少数几条联络线路,还是靠驯养的鹞子,进行转发的

    “各地联络不易,吐蕃人固然是纵兵四掠自行其是,但作为招讨军装备和战术练上的优势,在大规模会战中也被抵消了许多……

    “因我们必须选一个合适的战场,将其中吐蕃人聚集过来予以重创最好是吐蕃内四族或是雅砻出身的宗贵大姓。

    “如果清野坚壁顺利的话。吐蕃就粮不足,自然会分兵深入,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切不要轻敌,眼下遭遇和击破最多。还是那些为吐蕃前驱的部族兵并不代表吐蕃大军的真正实力。

    “再说,那些附从的藩落击破的再多,对吐蕃寇略的主力影响有限。但是如果打痛那些真吐蕃,那些藩落就会犹疑观望,甚至畏难而退。

    “太冲,卫军侯未胜算先料败。会不会太悲观了

    新任未久的河西节度使马凛。派来协助前线从事的水陆度支判官周智光,刚才列席军议许久,才把疑问放了出来。

    “这已经是最好的打算了

    同样随军行事,代表枢密副使李栖筠的骑曹参军韩混回答道,他是前宰相韩休之子,出身名门,却很早就入幕随军参务,所以比地方营政出身的周智光,更有见地一些。

    “。吐蕃有大军而少粮。我们有辆重而兵寡,胜负定决还在半数之下我们属于守势。相比吐蕃人又少了许多选择的可能性。但是吐蕃军众而杂,指使并非如臂

    “较好的结果就是吐蕃寇略各处初步受挫之后,供给不足粮尽而退。我们掩而追杀之,或有斩获”

    “其次是我们在吐蕃顷力的四面出击下,守住战线,吐蕃无功而退……但是我们也疲老无力,只能慢慢收复故土。黎民集土就不好

    了。

    “再次之则连河西一路也守不住,只能凭借城塞,逐级杀伤吐蕃,至其疲老而止,亦朝廷援军赶到,再伺机规复河西

    “最坏的下策就是吐蕃不惜代价不惜死力,进兵的速度太快,本军被截断后路一面深陷敌围,坚据苦战,一边发幻也义兵群起周旋。如乾元初年故事,但到了这一步,陇右、关内也不免糜烂……

    “北军军虽然兵精甲利,但是需要使用得法,一力击取要害,不然就算击破吐蕃人一路两路,乃至数路。终至强弩之末就算最后收复了河西,也是一个满地残败,敌患未去,还需重兵抚守的困局

    “你忘了说朝廷的援军了

    周智光突然接口道。

    “援军?,河北镇兵之弊,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移镇北守就闹出那么多是非,待朝廷遣回河北重兵。那都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韩混轻轻叹了口气。

    “难道就没有一点转机了么

    周智光深深吸了口气道。

    “当然有,现下之局是一边相持。比较的是谁能周旋的更持久,一边寻找打破局面的战机

    “当然这只是我们的私下之见。卫军侯说不定另有腹案成算……

    突然有虞侯来通报。又有新的援军抵付。

    “枢密院直属教导十川本凡经过到萧关,其计有射生兵的暴风营,掷弹兵的烈呢联书垒军的磐石营,神机军的霹雳营,奇兵队的强袭营。配备的都是最新式的军器

    “云阳郡二十五庄协粮队前来报备。共计输军,米面一万三千担,麦豆两万九千石,协运马料。柴草煤炭三十五万斤另三百里。中途物耗米面三千石,马料一万两千斤,请点收无误

    河西要冲灵武城,粮院所前。押粮队的领头,跺着脚呵声道

    “吐蕃人?”

    ,临时召集在大校场的队列中站着一群格格不入的身影,顿时炸了窝。本能的去摸武器,还有人抄起旗杆什么的准备战斗。

    “慌什么,你当外头都是死人么

    领队的郎将呵斥道

    “这是枢密院边傍行人司直属的藩人营。将来的日子要共事生”

    从另一个方面来说他们,可算是正宗的吐蕃人。吐蕃自立国的历史。就是一部就充满了大小叛乱和残酷的斗争的历史,每一次新王即位的背后,都是权势争夺下阴谋和血腥的产物,从来也不缺乏大批人头落地。身死族灭的失败者。

    因此与唐朝拉锯相持的百多年间。也不缺少举家叛逃的吐蕃贵族和将军们,规格最高的,有三代执政权柄的葛尔家族成员,规模最大的一次。也可以牵涉到前代苏王子陵钦赞密谋的投唐事件,而最近一次也有吐蕃世系书吏和史官的春弥家族。以及世代侍奉王氏的药师家族,果东氏和白迩氏的诱投事件。

    要是往年惯例,这些投唐的藩人贵族,会被朝廷给予一定的散职和名爵养起来,然后在大朝上列席,作为大唐是如何煌煌天朝,人心所向的摆设。其中一些人如果学习的快,表现比较出色,也会出任官职,成为大唐庞大的藩姓官吏和军将中的一份子。

    因此这只特殊的队伍,还是数年前才在总府手上成立的,因为建立时间尚短,在加上这些叶蕃人多已经汉化,所以经过挑选和练,暂时能合用的,只有这么寥寥百多人。这次算是倾力而出了。

    吐蕃族类众多,语言风俗信仰陈杂不一,这次吐蕃大举而出,也造成了各路领兵上的混乱,除了王军和各大宗贵部领的部曲外,要想有效指挥那些名目众多的附番,几乎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他们派来配合斩首队和游击军,混入敌后。进行一些侦刺敌情,刺杀头目,制造混乱之类的任务。

    西山八国,其实是吐蕃征服的西羌诸种中,势力和人口最大的几只。曾经建立最原始的氏族政权。也接受过中原册封的,才有了相应的王号和国名。因此,羌种中地位最高的,就是位列四大内族之末,盛出马上健儿的党项羌,不过此种自从吐谷浑故地的党项羌大决裂,拓跋赤辞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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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次是部曲善战的白兰羌,不过自从开元年间,高原塞要石堡城几度易手,白兰羌大都逃附唐朝在吐蕃式微后,其次就是这些西山八国,这次应大弗卢驱使,也凑出青壮男子三万,大致算作一部。

    不过作为后知后觉的代表,他们只赶上了青海扫荡战的尾声,然后和无数部族军队一样,被被安排在大非川草原上,却是躲过了头几批前驱的命运。

    “这些泥婆罗人吃错了什么,居然在这个季候派兵来凑这个热闹……他们呆的那地方,一辈子可没见过几次雪啊。听说他们在过山口的时候,遇上山神发怒冻死了不少”

    看着在风雪中瑟瑟发抖,躲进帐篷就不肯出来,要鞭苔和喝骂才肯继续巡哨的山地士兵,不无恶意的道

    “那是因为,据说马向有意让泥婆罗大妃生的儿子继鼠王统啊。模糊的视野中,一些还有黑色的箭矢,刹那贯穿了身体,鲜血溅在城塞上变成褐色。

    “关门,点火敲钟敌袭

    正在雪地里蠕动的阴影,突然暴跳起来,变成一个个手执刀刃的士兵。为首的几个,人猛然踏飞起来。用身体狠狠撞在,即将闭合的木栅门上,顿时震得一停,随即被门缝里捅出的枪尖刺穿,热腾腾的鲜血喷的一墙,却顺势死死的抓住了枪杆,将木门牢牢的卡住,然后更多的人一拥而上,奔跑冲刺的狠狠撞击拥挤在木门。虽然很快被刺刀,但是却成功的用血肉模糊的身体,将木门硬生生撑开

    寨楼之上,抵抗的戍卒一个接一个被射到,却顽强的用身体接力着。将火把丢上浸油的荆在。却被精准的一箭射散。

    “射雕手

    不知道是哀叹还是喊叫,随后冲进爆楼的吐蕃士兵,象被烟熏的老鼠一样,拍滚着身上的火团,滚在雪地上。

    烽涟内冒出浓烟,却是幸存者点燃了建筑,把自己和所有一切变成冲天的火光。

    “自罚一百鞭。先执行二十鞭”

    看着炽亮的火光,在天边的灰暗中亮起,羊同军的阿骨萨万户论泣藏。看着脸色铁青俯身在雪地里请罪的前驱部落使。

    “快马加鞭,不准停。走不动的都留下来,不准拖累大军……

    藏在厚厚兜帽下的脸,不知道是什么表情。只是吐出一口浓重的烟气,才大声下令道

    “安乐件

    漫天的风雪中,这场用国运气数做赌注的西北大棋盘上,双方投入的筹码,不断的堆积起来,慢慢的滑向双方都无法意料的方向()
会江陵 第五百二十五章 纳妾记
    (去看看小说网wwwcom)“这日子没法过了

    妇人嘟嘟喃喃的将几匹压箱底的青云彩和浅紫绫给重新翻了出来,端在手里左右端详了半天,还是恋恋不舍的放到充作礼盒的大银盘上。去看看小说网w-W-w7-K-aNKanc-o-m。

    京城米贵,可是个长居不易的地方。虽然夏郎中是个实缺京官,但有一大家子人样养,还有一大票投靠门下的乡亲故里什么的,还要维持日常出入的体面,上官同僚之间份子酬应往来,多数人虽然得省俭着用还是过得紧巴巴的,再加上这些年朝廷发的职田俸米,多少要打个折色。一些清冷衙门,别说折色,几个月发不出来也是有的。

    倒是往昔水部、钦天监、将做大匠、都水监这些闲冷衙门,却是因为抱上得力的大腿抖了起来,连国子监这种清水衙门,也因为搭上两学的顺风车,变的囊中踏实起来,借着这次庆新的由头,单独出个分子。

    偏偏里子不够,面子却丢不下,谋利的门路也就那些,因此在生活态度上,家门累世的元勋和军功定难的新贵也分成截然不同的两个分野。

    前者只能遮遮掩掩的放门人出去讨些营生补贴主家,被人提及了,还要故作清高的撇清干系。后者则没那么多忌讳积极的参与各色经营中去,吃相难看的也不是没有,被耻笑为暴发户。在两种风潮的冲击下。众多京官也不可不免的被殃及池鱼。

    最常见的办法,就是找个由头到那位府上去蹭食,然后以效法新风尚的名义,拆掉维持不了的房舍,把家人打发出去经营,省俭府上的用度,也不算丢人。

    “就你舍得去贴人的

    妇人还是埋怨道

    “人家就主家那几口子,一大堆采邑和产业等着花我们可是上老下小一大帮子的牵扯“头发长见识短的女人,我这还不是为了身后打算

    夏郎中气节道

    “不借着这么个由头巴上去,我在兵部还要长久与他手下那帮人打交道。枢密院那群军帅,可不比政事堂的宰相们更好说话啊……

    “再说我想把过儿送到什么老子的夏令营去,好歹也是名头的主官不是。多结识些军勋子弟,对他将来荫入武学,走军中的路子,大有好处的……

    操练的汗流浃背的军营中,

    “夏令营?”

    “这又是什么勾有“那是让军中年幼子弟聚集起来管教的勾当”

    “不是各地军庄和军场已经有蒙学,就算大一些的军户子弟也有军属小学,中学可以继续修习么就算将来入不了京武两学,也可以去百工、吏目、讲武三大附学。或是上随军营校啊

    “所有两府的军门子弟,五岁之后,每年立夏之后都要到集中起来参加军中组织的活动一至两月以培养军中作风,尚武气息,以及兴趣爱好什么的

    “这却是大好事啊,我就说总府大人断不会无的放矢的

    可以加强军中下一代之间的联系。甚至在童年时代,为自己的子女。培养未来的班底也未可知。从下一代开始培养内部的团结协作和竞争精神,确保更好的维系这个团体,继续良好的运作下去。

    “听说大人还以为出世的孩儿的名义,在东都和西京各建一座游乐园。

    洛阳梁园,满地的银装素裹,被管道输出的热气熏蒸的暖融融的内室里,我正享受着新入府不久的第五尚女官于滇公主尉迟瑶的服侍。

    在仅着围子和小裙的初晴指点下。她满脸羞红的学习如何用自己傲人的身段给我做贴身的推拿,异色的眸子眯的紧紧的,淡金色的发丝。飘摇在泛红的雪肌上,一次次将我高涨的**堆积起来,再排解出来,上下其动忙不亦乐乎香汗淋漓

    我深深突出一口气后,惬意的眯起眼睛的,初晴款款递上一个用银盘承着的画册,翻开页有

    “这是大人要求的摩天轮设计案。用的是水力机关,以畜力为辅。”。

    我描了眼轻点了点头,好像还有那么点样子。

    皇帝给我的封赏中,包括洛水边上的一大块地,本来打算造个临水的园子,不过底下人集思广益,先后递进来几个陈案小丫头她们都觉得没有什么新意,或者说提不起劲头来。

    光造园林亭台没有什么特别。我干脆临机一动,干脆按照后世的模板。按照自己的意图和需要,设计一个全新的园子,让小丫头他们这些萝莉们提出具体的要求,结果积累下来,就变成这个游乐园的雏形。

    翘板、秋千,都有现成的,动物滑梯,旋转木马,更复杂一些的也不是什么问题,更复杂一些东西轨道车,摩天轮什么的,就需要挑战这些古人的想象力和创造性,于是干脆对外开出了悬赏,看看能不能从民间的奇人义异士中,找到些有用的东西。

    反正,

    我家每个月定期,会在两学及其所属的范围,和一些文抄上公开发布一些重金悬赏,以解答一些数理、工艺之类难题,算是对传统的学术界和某些不够热门的基础学科的一种推动和刺激。

    其实相当部分都是自悬自赏的暗箱操作,为了将某种比较超前的理论和概念,借助“民间人士”的悬赏公诸于众的舆论操作。

    另一类,则夹杂着一些稀奇古怪的要求,大都属于我个人爱好,比如如何侍养某种花卉,让花期更长一些”又如如何让乳牛的产奶期更长实用性悬赏。

    但其中也夹杂着一些卓有成效的东西,比如某种火器设计上的改良要求,要求一种低成本易制。轻便结实,但又裂起来碎片很多的小口坛子。

    又比如悬赏到过解决丛林热症的偏方,辟除毒虫的廉价方案,沙漠地带中暑脱水的急救手段等等,虽然真正兼有量产和低成本来源等实用价值的比率非常低,但是只要发现一样,通过这个体系的规模运转,就足够改变很多东西。

    次的游乐园办是样。将来迈有计当”把家里蓄养的略地绷也放养进去,然后建造高台来让人观赏,算是简易版的动物园。

    “还有什么事么想到这里,我看了眼吧我顺手。湄眼如丝的初晴又道。

    “贺兰家的事情可否开始准备了

    “恩,我知道了

    “楚国公主家,似乎在派人打听玉坊的事情,似乎有联姻的意图……

    “什么

    我不禁手中用力。捏的身下温存的人儿吃痛叫哼出声来。

    洛阳大内紫寰殿,同样四壁用厚实的帷帐封起来,水汽烧得暖融融的内殿。

    皇帝小白还是那么一副愁眉紧锁的样子,再次叹了口气,所谓天子富有海内,天下为家,但是他这个皇帝。却要为捉襟见肘的财政发愁,作为总天下之物力的天子,手上可供的资源固然多,但是要用的地方却更多的多。

    自从当了皇帝之后,他发现自己叹气的次数越来越多,作为太子时隐伏的雄心壮志,也被消磨的差不多了。

    缺粮,缺钱,到处都在缺,从乾元六年到现在才过了多久,就发生了多少事情,每一次动荡之后,都是一个吞噬财赋的大窟窿或是烂摊子。天下安定了,不用到处打战俄。但是麻烦事儿反而更多,他有时候觉得自己成为技糊匠,天天督促这那些宰相们到处寻找开源节流的手段。从每一个能产生出息的旮旯里挤出点收益来,东拼西凑对付着应急。

    借贷民间豪富或许是一条最见效的路子。但是后遗症也十分明显,事情总有个。度,超过某种无法承受的界限,就很容易变成了朝廷的强取豪夺。

    偏偏朝廷自乾元朝就开始进行的几个大项目,却是不能停,无论是是漕军整编,还是府兵复建,或者是清丈户田一停就前功尽弃不说,还会变成新的动荡因素。

    他甚至开始有些羡慕那些,可以把政事丢给臣子们,一心玩乐的太平天子。

    “露才人生了

    轻手轻脚的网走过来换过手炉的鱼朝恩小声小气的说道。

    “哦

    皇帝停了一下。

    “是个女孩儿

    皇帝小白如释重负的放下手中的玉版。

    “不过”

    内官有些尴尬的望着他

    “那位府上不肯让我们把孩子带走。雍华殿下说是从来没有看见过猫眼儿的宝宝,要养着玩

    “这样啊,既然十七喜欢,就随她去吧

    皇帝小白。

    “赐名丝雅吧

    “对了,静官儿呢”

    皇帝小白很随意的突然问起一个名卓

    “已经被惠妃娘娘差遣到雍国府上,说是有喜事

    “什么喜事”

    “说是与贺兰大夫家有干系

    “哦

    皇帝白顿时很不满的瞪了他一眼,贺兰进明好歹也是礼部尚书。新近又加了知政事的头衔,于情于理宫内省都没有忽视的理由啊,怎么就派了这一位去。

    “这宫内省什么没有说法

    “这

    鱼朝恩却是苦笑起来,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等等

    皇帝小白这才回过味来,这种事情以自己的立场派人去道贺,似乎很有点诡异的味道,倒是沈惠妃那边,还合适一些。

    “那就此打住吧

    鱼朝恩出来后,几名浅紫纱衣的中官,赶紧跟上前来,一名中官悻悻的说道。

    “这个静厨子,倒是爬的贼快

    “这是什么屁有。”

    鱼朝恩瞪了他一眼,呵斥道

    “你这个浊货,静官他再怎么提拔,也是改变不了我内臣的身份。”

    “自从李逆祸乱宫中后,朝中就对我们这些内人颇有非议,落井下石的多,是天子念旧,没怎么削夺权柄

    “但前些日子因为董承那个混帐东西的事情。天子明面上也不免要疏离我们。现在宫中除外办差,事事都要有那些学士、侍御们协同

    “现在接任枢密行制的乔献德,安分的象条老狗,除了两边往来,根本不敢表现出任何自家的意思

    “不管他背后站的是谁,我们这些同辈中人,多一份宠信助力,都是好的,这节骨眼上,你到是玩什么心眼儿

    河西道的严寒,已经到滴水凝冰的程度,男怕是极少数天公开脸的蜻日,也不能让人感觉到丝毫的温暖。口中呼出来的烟气,很快会被冰刀一般的寒风,变成雪粉一样的东西。

    大唐和吐蕃在冬日里的争战。却似乎依旧没有一丝停歇的迹象。

    排成长长的盾墙之后,是一片静默中,拉弓上弦的唐军射生兵,他们半蹲在槊手身后。按照队并士官的指令,一排排的站起,向角旗标出的角度放箭,丝毫不浪费一分体力,也丝毫不理会前排和身边传来的撞击和惨呼声。

    在队头标兵的指引下,绵绵不绝的箭雨总是落在冲锋队列最密集的地方,待到削弱的进攻队列,呼喊咆哮着挥刀拨排撞在盾墙上时。迎接他们的只有一层层似乎总也绵延不尽的枪尖,砍倒冲破一层又被一层戳宪。

    突然唐人的骑兵奔腾着从两翼冲出来,一个。迂回冲刺兜住后队,象洪水冲散沙堤一样,将进攻的队列搅的七零八落。交错绞杀而过留下一地血肉狼藉。

    那些随军夫役的队伍里,也偶人在瑟瑟发抖或是露出兴奋的颜色。

    “新瓜蛋子,是头遭出军役把。没尿胯子吧”

    有人调笑道

    “听说那些吐蕃人生得血盆大口。可以生吞牛羊

    一个作为傍户扩招来的义勇有些口吃的说道

    “发起狂来力大无穷,无惧办枪生猛的很哪

    “猛个球,没听说过本军还有生唉敌兵传闻么,他们可是专食胡人的。越凶猛的贼专欢,有多少吃多少,从关内吃到河北,最后吃不了的就联魂比头。随身带着吃啊

    “罐,罐头

    网进食过的另外几个人脸色都变了。声音便的结结巴巴起来。

    “不信你可以问孕火头啊他可是一路跟着战过来的老团

    了”

    “你以为呢,我只知道那些新军出塞前,头件事就是要学会喝血吃生肉是,据说可以养胆气啊

    火长老孕笑笑说。

    老原儿出来的时候,婆娘抹了几天的眼泪不肯和他说话,但临行了还是抹黑爬起来贴饼子掏坛子,把家里能够之哦到的像样吃食都给带上。泪汪汪依依不舍的看着他上路了。

    虽然已经退养,但是总想替便宜闺女挣够一份体面的嫁妆,拿着老资历应征从军是最快的法子。和大多数人一样。

    作为农人出身的他们,只有一个朴素的道理,就如那些蒙字的先生常说的一般,大家的日子都是本军给的,要是作为靠山的龙武军都没了。他们这些靠军中恩泽过活的人,还能指望谁。

    上了战场,就算有个,万一,起码女人孩子就是正牌的军眷了,只要勤快一些,就不怕孤苦无依,将来襁褓里的小子还有顶名额,继承父业的机会。

    “难道就是他们。

    有人偷偷指了一个方向。

    那些是正在战前准备的战锋后队。普遍年纪都要偏大一些,肉眼可见的伤痕累累,自然而然看起来很有一种相当危险和凶悍的气息,他们正在调校弓弩,检查铠甲,将油养护的兵器从皮套里取出来,摆成乘手的位置,对前方的厮杀几乎是不管不问,甚至还有人在不紧不慢的进食。

    “他们是模范队的人。一水的老兵,最低衔的也是个士长啊”

    老原儿羡慕的望做那个方向。

    “军城镇戍,营团队火十,都有这么一只老军组成的示范队。也是军中的主心骨,只要他们不死光,本军就不会散

    只有老兵,才有资格在制式武器之外,量身另备一套乃至更多的兵器,以面对各种环境的需要。按照个人的习惯和左近的默契,有的是尺长双刀,有的是一杆大槊,还有钉锤,长柯斧什么的

    但是事实上,作为一个合格的正兵。手头上有些宽余的,也会给自己置办一两件备用的兵甲,比如轻便的手弩什么的。

    这一路过来,他至少看到六个军二十个营的旗色,还有几十个特别编遣团,他们主要是用少量经验丰富军人为骨干,用战备役扩充出来的新编部队,除了没有奇兵队。车军,中垒队等重装之外,与正编军无异。因为是新编,为了方便指挥和磨合。所以只编到团一级。

    如此大军,源源不断的赶赴前方。什么敌人也不足为虑把。

    我家终于要纳新人了,这是一场政治婚姻,从贺兰家从河北放弃兵权。进入京城的权利圈,就已经达成的意向。

    虽然是低规格的小聘,但也少不的一场热闹。贺兰家的嫡亲大姐。贺兰武德的女儿,为了当初许我的婚事,一直等到现在,已经是老大不小的二十有三了。

    毕竟是贺兰尚书家的小姐,不是普通没根底的人,但有有别人的先例在前,不好厚此薄彼,因此这个轨仪没少煞费苦心。

    隆重说不上,热闹却很有些,没有走街也没有鸣礼,只是问吉择时。开了侧门迎进去就算搞定,然后贺兰家的亲众在外园开席,和那些特邀来的宾客留食一顿。打扮的满头珠彩玉翠的新人带出来和我一起露个面,宣示一下这是我家的菜,谁敢无礼后果很严重之类的所有权,就算走完过场。

    为了撑门面,贺兰家给的陪嫁什物。也箱笼车载的排了半条街。还有一系列经营权益交换的文书。用南海社的经营许可,交换淮北盐业行会的份额等等。

    不过比起半退养在长安的那位好色老头郭子仪,却也不算什么,史书可是称他为“侈穷人欲”。据说皇帝一次就赐他美人六名,身边女人多的耍用院子来计算。

    抱着这些复杂的心思,我难得也多喝了几杯,有点头重脚轻的,却见老猫突然出现在筵席上。

    片刻之后,我已经在花厅里喝了碗辛辣的醒酒汤,完全清醒过来。听他详述带来的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草原之别后,慕容已经被身边的人发现,似乎出现类似妊娃反应了,粱氏可能有第二个后代。坏消息是,她正被和青海王家大部分人一起,被突然兵临城下的吐蕃羊同茹兵给围在安乐州。

    “老微我一字一句的说道

    “鬼营现在还有多少人

    轰然震响的内堡城门,噗噗掉落的沙土。将无望和决绝弥漫到每一个握着武器的人脸上。

    他们只能咬牙切齿的望着在弥漫的火光和惨叫声。那些都是当年忠心耿耿,追随慕容室钵恒大王东逃,最后一批家将、部众的后裔啊,据说吐蕃人为了节省食粮,所攻掠一的。只有作为战利品的年轻女人和作为庸奴的青年男子被被留下来。

    小慕容被垂老的家主,带到祠堂中。

    “慕容家再怎么败落,也不会屈身去做世仇的狗啊

    “你必须走

    “我们都死在这里,起码对朝廷来说还是个死节,只要还有人在外头。慕容家就不会灭亡

    “但是你要是落入吐蕃人手中,那慕容家连最后一点指望都没有了。那个叛徒恐怕已经已经向吐蕃人泄露了你的来路

    “那个贼子虽然早年仰慕过你,但他现在已经

    “这条秘道通到外坊只能容身一个人我们会尽力集取时间,引开吐蕃人的注意的……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心袖,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会江陵 第五百二十六章 日照香炉生紫烟
    (去看看小说网wwwcom)“今天轮到谁了

    安排好一些事情,走回来,才想起今天貌似我纳新什么的,新人已经等了有一会了。去看看小说网w-W-w7-K-aNKanc-o-m。

    由于前几任主人都是姬妾成群的家伙,所以建筑的格局也特别应景。环绕这主人居室的小楼亭谢,就算阿蛮他们一人一处,大半还没住满人,所以新人居所也并不算远。

    喧嚣散尽,安置新人的房间里,早已经点上了红炎炎的灯烛,流银错金蛇绞玄龟造型的黄炉,也填上了上好安息苏木香,将房厅维帐被辇沾染的香喷喷,烛摇影红中,却已经有人侯在那里。

    “越过高山,跨国平原,跳进进崩腾的黄河长江

    我哼着走调的曲子,鼓动着跳越的心情,一点点录开装扮的像个大礼包的新人。女人在结婚的那一天是最美丽的。红披下尖尖的下颌雪白粉腻还有一丝娇媚的曲线。

    她的肌肤不似于谢玩那种欺霜赛雪。也不同于雨儿精致如瓷的白细。小丫头那鸡蛋般的滑润,或是萧雪姿白缎一般的柔滑,或是小慕容浅麦色的青春与健康的光泽,而是真正如婴儿般吹弹可破的娇嫩白哲。

    虽然是政治婚姻的产物,但是贺兰家素来盛产俊男美女,这个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我忽然停手,插进她半解的胸襟,捏住满把的柔腻,不由她娇哼一声。显然对我的偷袭反映强烈,一种少女特有的体香,随着扭挣和揉捏。从裙裳中散发出来,分量还不错,属于我审美范畴的菜,之前看她腰肢那么纤细有点担。

    突然我促狭心大起,就保持这她这般褥裙半解的模样,连披面也不摘。埋头扑到在床褥上,只听得一声微不可闻的“不要”就轻车熟路的上攻顶峰,下觅沟壑。

    她齿如编贝的撕咬这面帘,任由我摆布拿捏,潮红蔓延到了颈下,就是不肯让自己哼叫出来。知道我探入裙中,抓住两条腿儿深入到尽头。她才想脱水的鱼儿一般,呻吟的喊出细若蚊喃的“望怜”然后剩下的声音,被来自我巨大的刺激泯灭在朱唇中,只剩下无意义的娇哝。

    我忽然似乎听到细微的声响。像是某种啮齿动物活动的声音,翻开的帷帐幕后,是一脸镇定的小东西。和大多数时候都面无表情的小红线。金线描凤半开口的鱼袋,赫然露出一些松仁,杏子、奶酷核桃什么的小吃食。

    “看什么看,没见过听床的么

    她又眼疾手快拉起帷子,将自己隐在绣幕之后。

    “你们继续

    然后帷帐再次被我身下的人儿拉开,

    看到坐在帷帐里,捏起拳头。做出加油助威姿态的小丫头”。她楞了一下,不可避免脸色变得煞白,又转瞬变成羞红。

    原本以为第二天拜见两位大妇。才可能受到的难堪和冷遇,没想到头天夜晚,就吃了这个下马威。

    初晴在外敲门道

    “这是我们家的规矩任何服侍侯爷的新人,都要由殿下鉴赏过才行

    “雪娘给做个示范吧

    小丫头撇撇嘴。

    “是萧雪姿轻轻抿着唇儿,从外间走进来,拉开腰肢上鱼衔玉片的腰带和裙裳杜结,一层层的粉色缎花披帛外裳里裙内襟,随着轻轻摇曳扶摆的柳腰,象绽放的花瓣一样顺着纠缠翻转的萧臂雪腿、录滚下来,露出里面初蕾一般最美好的部分。

    “请看着我好了。

    河西风雪中的对决,还在继续。

    落满大雪的临时观察掩体内,游骑中郎将吐突承晖,正在赴援而来的诸多年轻军将,做最基本的阵前指点。

    “吐蕃其俗崇勇力,恶老死,号称前赴后继,以死战为荣,若有弃逃者,狐尾悬门,族人皆唾之

    “因此,吐蕃用兵。素好勇战,前队死绝。后对乃进,不死不尽。殊为难缠,再佐以所附各族健儿。或奔战前驱,或蔽翼左右,或掩袭其后

    “由于这些吐蕃人善用各色兵器。又没有过于复杂队形,因此很多时候,他们的侧后和正面,是没有太大区别的,但是一旦被缠住就很难摆脱,只能用强弓劲弩远掩左右,耐心逐一杀伤。”

    “此善战之士,称吐蕃上种。然吐蕃地处高原苦寒,上种历来人口不息,因此历代东征西讨,略族无数,尽掳为国人,此种亦称吐蕃人,为下种”

    “不过这些叶蕃人就不好说了,同为羌种,骁勇善战犹如党项、吐浑。亦有孱弱如米烧,庐当

    “吐蕃人也往往善用其利,往往每遇争战时,驱奴氏杂族为先锋,示之以弱,懈怠其志,再暴兵掩起,出其不意袭之以强往往转瞬溃灭

    “昔日之象雄,吐浑,勃律诸国。皆为所破

    沉闷的牛角号象滚雷一样的掠过战场。

    “吐蕃骑兵出动了

    彩色的小旗挥舞而下,唐军本阵的奇兵队也出动了。

    黑色的大氅革甲和映射雪光的银鳞光要,两支骑兵奔腾如箭插向对方。又不约而同的稍稍让开正面,选择了对方的侧要,在雪白的大地中绕城两个弧形的尖峰,又扭头交错在一起。

    滚卷起烟尘的长龙,横扫过荒原,眼见要撞在一起,突然吐蕃骑兵箭一般的锋头像是撞上了无形的铁板,冲刺最前的骑手们纷纷栽下来马来,撞飞绊倒了一片,却是唐人奇兵队抵近发射了手弩,虽然后续的吐蕃骑士很快越过摔倒的同伴的和翻滚的马匹,汹涌的扑向,却被错身而过,又有一批人落马下来。

    顿时惹得吐蕃军阵中叫骂咆哮不断。

    吐蕃人的角弓在这种情形下无法发射和瞄准,但是唐人的铁臂手弩却可以,而且距离够近也不需要可以瞄准什么的,自然就吃了大亏,一追一让两相纠缠之下,等到唐军奇兵队都射空一轮,吐蕃的马上健儿已经少了一小半。

    这时,那些两翼样动的部族兵冲出来想把落马的伤者抢回去,却被一阵箭雨和床弩给射翻阻住,利用这个时间差,奇兵队也兜头冲过去。将剩下吐蕃落马的伤员全部踩死。堪堪让过反冲的剩余吐蕃骑兵。然后突然一哄而散。

    然后那些吐蕃人突然人仰马翻的惨叫成一片。

    却是他们追逐中已经进入了唐军标定好的射界内,淹没在呼啸的寒风雪花中的,是陶弹和散碎的砾石。被击中的吐蕃骑兵像是纸糊的玩具一样,连人带马的残肢断体被击飞出去,暴溅起的雪花,夹杂着碎片、砾石将站在附近的人打的头破血流,纷纷落下马来。

    这时四散的奇兵队,已经掩杀回来。汇集成一股股,插入吐蕃的骑兵群中,穿刺分割起来。

    “军率,为什么没有动用火器

    “因为吐蕃人知道我们的火器,在雪地里的效用,要大打折扣。”。

    吐突承晖看了眼发问的人,还是个穿朱雀纹甲的见习士官,解释道

    “而且野战不必比据守,万一处于下风,或是风大过猛,火器烧不起来不说,还可能反受其害。

    横塞军,再次前移的吐蕃中路弗芦大帐。

    安坐在鸵毛地塌上的陵大人面前,几名苏氏族出身的将领,正在向他陈情和诉苦

    “马相和执政大人究竟想要什么。难道苏氏已经在大弗卢里失去了自己的声音么”

    “已经出兵这么久,吐蕃的镇守四柱虽然还完好,但是威慑八方的十锐,已经折断了两只,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啊

    “无论是请求就地修养,还是暂且退兵避寒,怎么就没个说辞呢。”。

    “大雪中,贵姓们的百姓和牛羊每天都在受到损失,我们的勇士,还没见过敌人,却倒在冰雪中

    “光是我的苏翰部,每天就有数十人乃至上百人失去战斗的能力,再这样下去,不用唐人的反扑,我们自己给被寒冷和疲惫弄垮了……

    “为什么还要让我们的健儿在冰雪中,继续进攻那些唐人城寨,他们已经有所警备的,这样下去我们失去总是比得到的更多

    “我们都这样了,更何况那些唐人

    另一名将领满身雪花的从帐外钻进来。接口道。

    “大雪封堵了山口,我们掳获的生口和牛羊,一时牛会也没有办法完好的送回去啊只能先站住这些地方,做为军前的就地补给。走一部看一步了

    “其实,有传闻说,马向有意将那些大宗贵的领地,转封部分到低地上来,以酬答他们出兵出人的功劳,前提是我们必须先占据住这些地方啊

    陵矢人突然开口道。

    “这这个传言,也未免太荒唐了吧

    几名将领楞了一下,心脏顿时跳了跳,

    “一点都不荒唐,只要占据了这些肥美富庶的低地,可以分散工布、贡布、热布、惹布那些宗贵大族的力量,化解他们灭僧和禁少王诸多事件所积累的不满。“若是他们收受了马向的好意。就必须派出亲近子弟和家臣、部众和士兵,来经营统领这些地方。还可以通过新封地抵御唐人的战斗,短时间内让他们无暇顾及大弗卢的事情,也无力分心与娘氏争夺红山宫的主导权。

    “就算他们知道这其中可能存在的干系和风险,但是有多少人拒绝这么大的诱惑,把到嘴肥肉吐出去多是自信满当的认为大可以与马向继续周旋下去……

    “就是算牦牛八部,也有人动心了吧

    “谁。

    帐中的几个。人顿时面面相觊起来。

    吐蕃用兵,多以部帐为单位。但除了直属的王军和少数几只军队外。大多数部众都只能从本阵领到数日的作战口粮,最初的几次配给口粮吃光之后,就只能吃老本并自己找机会就食于敌,因此这些部帐持续作战的能力,在于他们历年积累家底的丰厚与否,

    要钱粮,要兵器战马?没问题,拿掳获的财货和生口和本阵换。掳掠的越多换的越多,很可能因为功劳和部落的壮大,而获得更大的地盘更高的官职,但如果作战不够勇猛,或者抢劫抢不过别人,很可能就入不敷出,导致部落的削弱。

    因为动辄出动整部整落,青壮男子在前方作战,老弱妇孺就在后方搬运辐重,输送粮草,在这期间领的会因为缺少劳力而荒废。如果没有足够的进项来弥补,持续衰败下去,不要说高原恶劣的生存环境,光是周围虎视晓眈的其他部落,就不会让你好过好过,下种部落之间可没有什么长久的秩序和盟约,弱者只有被吞并的命运。

    长期不出战保存实力,也是不太可能的,别说高原上大多数地区,生存艰难孽生不易,

    因此每次出战,往往都有人奋勇争前不惜死伤,每每到出兵的时候。也等于一次吐蕃国内众多领主部落之间自然的优胜劣汰。

    吐蕃国内最好的肥沃土地,最温暖的避风河谷,最繁茂的山林,水草最丰美的流域,事实上都掌握在王姓为首的核心大姓宗贵手中。这些吐蕃部众想要扩大生存空间,就只能拼命向外夺取……

    “主人的美酒象泉水一引,认人堆砌的山丘上奔涌下慨的任凭取用香料烹制的肉类和来源珍稀的鱼,像是灌木丛一样横要在路边,接受客人的观赏和品尝烤好的饼堆得象小山一样的让人只能努力仰望……

    “穿着珍贵织物编制的华美衣裳的客人们,总是不停称颂着皇帝的名字,然后赞叹着主人的慷慨和富有。为新人送去最动听的祝福和奉承

    “如果这是纂餐者的地狱,那这一定是最让人向往,最愿意堕落的地狱

    拜占庭诗人伊洛宋的《塞里斯行记》之《寓居东都的同胞们见闻》系列访谈……

    揉着的惺忸的眼睛,对昨晚发生的事情,已经无力吐糟的我,我喝着早茶的牛乳煮咖啡,着起来自参军、参事、幕府三班整理好的简报。

    两天前的消息,刑部再书兼黄门监李麟重病不起,一边上书乞骸骨,一边打点还乡行装,朝廷的宣慰使者才派出两天就传来他已经逝世的消息,随着这最后一位开元重臣。也是最并长的三朝元臣的去世,代表了是整整一个时代的结束。

    皇帝特地下诏褒奖他:“蕴德成务。含贞轨物,发挥帝业,润色皇讹。”值号“德。”取义“网塞简廉”曰德,追金紫光禄大夫同中书门下三品,封褒国公。赐一子荫从四品官出身。

    随即又颁诏慰赏天宝、乾元两朝还在世的臣子,

    其赴蜀郡灵武元从官,及在路扈从官,三品已上与一子官,四品已下与一子出身,六品已下量与进改。功臣将士勋业高者,别有处分。应见任五品已上,当别与一品阶,其阵亡人,令所在郡县,收骸骨疼埋。具酒食致祭,各与追赠。其家给复二载。

    诸郡县牧,或隔绝贼境,则困於幽残;或槁宴官军,则弊於赋敛:其来载租庸,三分放一。其天下百姓,应诸色人勾徵,及欠负官物,一切放免。宜令中书门下简使,即分道宣慰。所至郡县,审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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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园苑内有闲厩使总监,各据所管地界,耕种所牧草粟,以备国马。其宫女及狗貌鸡鹰鹞之类,宜即停减。屋宇车舆,衣服器用,并宜准式。珠玉宝钠平脱金泥织成刺绣之类,一切禁断。学官即宜精选。务令讲习。简择郎官司,有堪任太守县令者,委京清资五品已上及郎官御史闻荐。

    其郡县官,有灼然清白。理行尤异。百姓中孝梯力田,不求闻达者。委采访使闻奏。其有文经邦国,学究天人,博於经史。工於词赋。善於著述,精於法理,军谋制胜,武艺绝伦,并任於所在自举,委郡守栓择奏闻,不限人数。

    其律令格式未折中者,委中书门下简择通明识事官两三人并法官两三人删定。近日所改百司额,及郡名官名,一切依故事。五品已上清资官,及三品已上官,上郡太守,父见在无官及官卑,并与五品官。父母先亡殁者,赠一人官。祖母亡殁,亦赐邑号。忠臣事君,有死无二,烈士询义,虽灭犹存。其李幢、卢奕、颜皋卿、袁履谦、张介然、蒋清、庞坚等。即与追赠,访其子孙,厚其官爵。家口深加优赏。

    其内外文武官,有枉遭逆贼杀害。及身赴朝廷,并逃难山谷,其父子兄弟伯叔等,为贼捕捉损害,及谋反城人言语泄漏,因遭杀戮,并勘实闻奏,当以追赠。

    天下侍老,八十已上。版授有差,并赠绯鱼袋。太原久遭逼围,给复三载。上党三度被攻,给复五载。

    其南阳、颍州、灵昌、睢阳、雍邱等郡县,坚壁多时,力穷方下,绝食尚守,情亦可矜,各给复三载。

    其好特、奉仙两县,进退御寇,徵求复多,各给复三载。蜀郡上皇亲幸,万乘久居,明年租赋,宜依常式,起后载给复三载。

    给复就是免赋。

    此诏的最终下达,算是对玄宗、肃宗两朝天子时代的诸多陈故积案的盖棺定论。一边是天子以身作则省减内用。一边是大肆抚恤克难臣子官吏;一边以逆乱为由镇压豪门,一边给地方减免赋税,也算是安抚人心的举措。

    而且泰兴天子的恩泽虽然看起来很慷慨,却不是那么好拿的这也意味着很多人上表谢恩的同时,也要有很多人以为年龄的原因主动请退。识相让出位置来,好让自己的子女荫官。这一退一进,朝中的格局又有一番大变化。

    这就是在王道大义名分下,一纸诏书,四两拨千斤的阳谋。

    就听见通传,

    李夫人宗氏,我发愣了一下。我该认识这号人么,才想起来,原来是李酒鬼的夫人,前前朝宰相宗楚客的孙女。

    不过作为朋友和文坛、游侠儿等领域的大家,这位是当之无愧,作为作为同僚或是手下,虽然有很多不确定因素,甚至让人头痛,但以他重义的性子,总体还是利大于弊的。但是作为丈夫和一家之主,就未免太不合格了,

    李酒鬼是个不甘平淡寂箕的人,成家后并没有在家里待太久,就以游历会友为名整天在外面厮混,整年正月的不回家,几乎是把家当做客横。以至于李酒鬼的这位夫人太没有存在感了。照顾他前妻留下的一双儿女长大成家,这么些年无怨无悔的,还要经营家产,以提供李酒鬼在外酬酥的用度花销。

    名士是什么,名士是用钱和优裕的生活堆出来的闲人,杜甫要是有他西域富商传下来从小就衣食无忧的家境。或是有他先后两家宰相小姐带着大笔嫁妆到贴,皇帝的妹妹玉真公主的亲自举荐,饮中八仙等一干好友替他造势,以至于皇帝闻名破格辟招之类的际遇,也不用整天在诗文里悲苦民生了,为不得志的天下寒日08姗旬书晒讥口齐伞工小短叹两个同时代的大家惺惺惜惺惺却专卜稍的道路,显然不是偶然。环境决定性格。性格又决定命运。

    前些年好容易在家里安分了几年。又头脑发热跑去投永王,结果永王成茶几后,他差点也受了牵连。好在历史在这里除了偏差,李酒鬼同志经过这些年的挫折和考验,还是接受了我的好意,重新转正为朝廷的在编公务员。

    领个观风宣抚大使的头衔和大把大把赞助的资金,骗了一大帮热血冒险的年轻人,跑去西域牵头执行我的汉道昌计共了,说是文化推介,宣威地方,观察民风,什么的,捎带还有点衣锦还乡的味道,当然也偶尔也不介意效法班超、班固的做法。

    作为这次汉道昌计发的始作俑者。我自然要照顾他的家不过这位宗氏也是个硬气的女人,几乎没有要求过什么。这次突兀的跑来,我不方便见她,是又初晴接待的。

    说话间早饭也上来了,花茹鱼头堡,三丝鱼生,红油鲸烧豆腐,都是属于时令风味的食谱。

    洛阳城里正在分鱼,由军屯庄组织在洛阳八水上破冰的冬捕收获很大。个头最大的鱼都被挑出来送进宫中和关系密切的那些门户。

    所有在编的人员按照人头分三斤。然后按照阶级、级衔、职事再分一份,配偶军眷,荣勋者再分一斤然后大概和龙武军有点关系的单位,都能分到福利,名为送温暖。

    勋贵,清流,内官,再加上文武两班,各方地域鲜明的乡党,交织在一起,构成了新朝中的大小派系。

    现在龙武军的影响力,除了枢密院,铸印局、钱物局。兵科房、工事房等这些新兴部门外,主要集中在尚书省六部二十四司中,兵部的库部和驾部,礼部的词部和主客部。九寺五监的少府,将做,军器、都水等,还有一些膳食局、钦天监、太学什么的附属部门。

    最后一道正菜,就是据说可以补气壮阳的鱼滚。

    选冻鱼肉味最肥美中段切片的。滚泼上用花板、胡抓、辣板、芝麻、荀香、炒成的三板油烫熟,再到进青瓜,胡瓜,西番瓜,葡萝,青玉米、豆芽、韭黄、裙带菜、土豆煮成的鲜疏汤。

    乘热先吃鱼肉,粉兰用筷箸,只能用,红白相间的鱼片入口即化,只剩下唇齿间流溢的鲜香,然后再吃生脆的瓜菜,清爽醒脑。最后把枚油撇掉,把剩下的汤底喝掉,在大雪纷飞了一晚上,银装素裹的早晨就是一身大汗淋漓的舒爽。

    这时候初猜也回来了,服侍我下了香药董蒸的汤池。

    “有人在青楼里,打出我的旗号

    我楞了一下,

    李酒鬼很快出发去西域了,随他一起走的还有一堆各方面的人才以及一群热血过剩的少年,不过相对他前脚匆忙而走后脚就来到长安的玉、真公主一行,颇有点落荒而逃的意味。

    但是却给我留下一大麻烦,他林走前托我门下照顾一个流落青楼的

    子,

    这个自称李白私生女的女子居然叫李紫烟,我不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却是想起了我那个时代网络上流传的一个典故,脱口而出,“他妈贵姓,不是叫香炉把”

    “主人这么知道

    她惊讶的回答

    “却是叫香蕾”

    我汗然,把头漆到热汤里,默默告诉自己这只是巧合,不是穿越。

    “不过是姓李的

    “还好

    我抹了抹并存在的汗水,不然真的是“日照香炉生紫烟”

    根据本朝律,同姓不得为婚,不过这个婚是指正室之婚,纳妾不限的。那位宗宰相家出身的李夫人也真够厉害的,在家里通过各种手段,遥遥控着李酒鬼这头野马的厩头,不管他在外面如何风流快活,就是没让任何一个花花草草给取进家门来。

    这位宗氏夫人也实在是太恩用传统的话说就是贤良淑德了,居然为了一个暧昧不明的私生女出头,按照晋江那群强大腐性的雌性生物的逻辑,这么强大的家长里短刘模板。这种情形不是更应该下狠手下死手搞掉这个孽种,然后让她被虐的死去活来,在毁容**再侥幸逃得一命,然后像琼瑶***言情励志剧一样,为获得的合法身份而奋斗,干倒正牌的大小姐,抢走爱人和宠爱,然后良心发现,拯救陷入危难的家族,最后感化邪恶的大娘什么的女猪模板。

    正在思考中,水汽蒸腾中,另一个窈窕的身影也下了水。

    看到来人,我嘿然不禁吹了口哨。情趣内衣吊袜带这种东西,果然是要穿着原装的大洋马身上,才是最给力的啊。入府没多久的于滇公主尉迟瑶。正满脸羞红的捂着身体,却遮不住手缝中露出来的风光,茜紫色的胸围子,只能束住乳根到尖端浅浅一线的丰硕半圆,动一动都似乎要挣脱出来。蕾花边超薄蓝纱的长筒袜,根本裹不住两只丰圆修长的美腿儿。大截雪白在半透明的汤帷子中若隐若现。很有点惊心动魄的味道。

    这才是有大唐特色的时尚观下粱氏审美风格的充分体现啊。不由的蠢蠢欲动起来。

    不禁赞叹起初晴的贴心知趣。昨晚毕竟是新人嘛,怨意忘情之下不堪承欢,有些的东西还没法尽兴。

    “你也不要走

    我一把捉住初晴的要害。

    “继续指导好了。

    推荐一本修仙后宫流仙铃尧金丹、元婴算什么,丫鬟小妾的命。后宫救国大家四同志的大作,此君也是的老作者了,在后宫情节和花样上人品,那是坚挺的没话说,而且母女姐妹调教触手生冷无忌。日08姗旬书晒讥芥伞()
会江陵 第五百二十七章 南下?夜灭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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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江陵 第五百二十八章 家世、家事
    (去看看小说网wwwcom)长安城内依旧是雪落纷纷,洛阳之变的余波,却还在不可见的地方荡漾着。去看看小说网wwwcom。

    “天子已经下表尊上个昌邑伯。追严公为礼部尚书,荫五品……

    一身绯红武官常服的严武正在耐这性子。听一个叔伯辈的故人。漫无边际的恭维。在龙武军这个体系内呆的久了,习惯被地方上孤立和敬而远之,几乎都遗忘了这些人情酬酥的东西。

    不过他毕竟不比那位举目无亲的大人,有资格选择自己交际的圈子。这位故人在他还是太原府参军的时候,给了不小的帮助,因为早年的年轻意气惹了不少麻烦,甚至被人投告以官身结交匪类。就算丹怎么不耐。这么面子还是要给的。

    “严院使的如今的成就,挺之公在天有灵,定然欣慰异常的……

    故人恭维了半天终于进入正题。

    除了那位不怎么把爵个当回事的开府大人之外,龙武军各将都有爵个。象韦韬是荣昌县侯。高适是无定县侯,卫伯玉是金明县侯。严武那个总府大人对自己进爵不怎么赶兴趣。因此导致了无法在级别上加恩,就只好在数量上推恩及下,长期下来,军中其他受封的开国县男。开国子倒是一堆。

    相比乾元初年的滥爵,经过历次的清理和变乱,再加上前朝沿袭的公侯们大批的去世和削爵,现在的爵个含金量无疑要高的多。

    其中那位开府大人与封邑宁称侯的宰相李泌并称文武二侯。与郭李两位国公杳然相对。

    至于封王。那是死后或者急流勇退的褒奖,目前也仅有一个武功最资深武威郡王李嗣业,作为代价。他交出河西军的所有兵权和关系,并打破将门世职的传统,将自己的儿子李国臣送进北军任职,以示忠诚。

    这次严武受封昌邑伯,代表着他也成为军爵勋臣阶层的重要一分子。按照本朝《氏族志》中依照官阶高低确立郡望氏族的传统,他以及达到最基本的军勋爵五品上的基本标准,有资格自立门户,成为“凡二百九十三姓。千六百五十一家”的郡望之一

    要知道,

    唐初天下士族,主耍有四个地域集团,并各有所尚:山东士族尚婚娅。江左士族尚人物,关中士族尚冠冕,代北士族尚贵戚。李唐起自关中,唐政权中关陇士族最强,左右着唐初的政局。江左和代北士族。至唐朝已经没落;以崔、卢郑、李、王为首的山东士族,虽经农民战争打击,但根深蒂固,到唐朝时,仍有一定势力。唐太宗的大臣房玄龄、魏徵、李昉都争相与山东士族联姻,山东士族依然保留着他们的社会地个。士族势力的强大,对皇权不利。唐太宗尤其不能容忍让东士族凌驾于自己所属的关陇士族之上。他命高士廉等刊正姓氏,修撰《氏族志》,历朝历代皆有重修小几经演变至今,上升的空间已然很小小了。

    这次洛阳之变后,山东氏族体系在朝野地方的势力和影响都损失惨重。可以说是很长一段时间内元气大伤,难复旧观,死人七大氏族的名头还在,但是各支系及姻亲、门荫、世交、师生等关系编制起来的郡望家世,却因为牵涉到反逆而空缺出了不少。

    从另一吓。角度说,这也是朝廷筹赏新贵。分化牵制那些老氏族的一个阳谋。堂堂正正的让人恩说不出怪话来。对大多数古人来,娶妻荫子广大门户,就是他们一辈子的诉求

    只耍他愿意,自然会有一大帮父辈那里的族人,带着田产房舍前来投奔和靠身,甚至寄名籍下,短时间聚集起一个新世家的气象。

    洗清父亲背负的污名,重振家世他似乎都依旧做到了,不过这个真是他最终所期待和追求的么,严武突然觉得很有些腻味,微不可见的摇摇头。“河北道各军移镇后,至少会保留三个军的空缺,按照西军和中军各出镇。院使刻设有一点想念么

    见严武说了半天依旧从容得体,不露半丝口风,也没表现出太多的兴趣。这位故人突然口风一转又道。

    洛阳之变后,朝廷终于认识到重兵陈于内而无所事事,不但自扰地方,还成为动乱的根源。痛下决心推行移镇换防。

    河北道的移镇。至少有三个军镇已经出发了,还有两个军正在打点行装。只是因为朝廷筹措的关防钱和行台粮还没完全到位。虽然离开富庶繁华的内地望州驻地,到偏远的边州去,并不是什么人都那么心甘情愿。但是迫于形势逼人强。

    洛阳之变后的大清洗,这些存留下来的军镇们,发现自己不是一屁股麻烦,就是实力大损,根本没有多少可以与朝廷讨价还价的本钱。倒是那些在一线作战的军镇,因为叛贼东渐和胡部动乱,反而逃过了大清洗,只抓出一些有干系和嫌疑的人,为稳定并没有扩大株连。

    象已经移镇的昭义,成德、义武三军,都是在中原的望要之地。比邻的都是人口繁华的富州。

    虽然移镇之后待遇不变,甚至有所恩加。但还是人畏惧边地之苦,又舍不得地方上已经置办的产业和家眷,那他们只有一个命运,集体强制退役。运气好的话,还可以领一个散官勋职,算作衣锦还乡。

    运气不好的话,查出过往的劣迹不法拿司查问,从此没有了下文。

    移镇之后河北五军,将会保留三镇,从西军和卫军中挑选健儿重立精简的军镇,以众多府兵为节要,以新式军镇为核心,构成前方的战备缓冲。

    “天下之事。无非是权衡之道

    “天子再怎么宠信开府大人。但是不可能犯天下之大不惟,放任一家独大的太久,这可不是君臣相守善终之道啊

    “相辅相成又制约相称的朝廷格局,才是国家长久安定之福啊……也是人心所向啊

    “只要能自领一军,将来穿紫授金,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啊……

    洛阳梁园,太阳晒得满地积雪白花花的耀眼,

    网享受完温泉推拿的我,裹着厚厚的裘衣,扛友久融融的书房甲。看通政司送来新出台的陈条。一

    主耍是关于大唐地方行政区划的进一步补充条款,道、州、县、乡四级行政体制,被以律令的形式,确立下来。这倒也没什么,其实之前自乾元朝开始,就已经在初步运作了。其中最引人注目的还是关于朝廷设立的直辖府。

    朝廷直辖十三府,所有财赋劳役直接中输而不经过多方,同时将不设防御使以上的地方军职。而是由北军和卫军派兵论替驻守。

    象广州府毫无例外是我这位内枢密大人食邑的后花园,成都府是龙武军起家的地方,虽然已经不再就食地方了,也容不得别人插手进去,江陵府其实是有江南租庸调使和枢密院直辖的水军大营共管。凤翔府由于位于关中要冲靠近京师小也是天子派身边的人,与当地都督行在共治的格局。太原府是龙兴之地的北都,镇守人选范围。其实也很小

    其他八个府,距离京师相对远,又代表了地方的富庶精华,就成了争夺的焦点。不仅仅是武将,文职方面也有不少人争破头的,这些府当官的级别都比别的地方高一阶,而且都是最繁华富庶的地区,别说那些属官僚员就是一个小吏,也有人营钻。

    而本朝的官员任职跨度是可以很大,因为对官员素质的要求相对高也更严格一些,哪怕作为庞大行政机器最细微零件的一个小小县令,也要上马能领兵御敌。下马能治政安民,因此仕途任职的多样性比较宽。由于要求涉猎的多且全面,唐代的官员,也不像后市那样过于依赖幕僚事业这种东西,来保证行政机构的运转。

    但是自唐以后官员的素质就每况愈下。害怕地方的割据势力,在加上五代的军人乱政的荼毒,有宋一代后开始玩文武分治的壁垒和以文抑武的祖宗家法。到了明清。干脆连文官的发挥空间也被限定在八股文涉及的一个很小范围内,

    许多人一辈子只要熟读用几本专著,就有进入仕途的机会,大多数人除了八股文圈定的范围以外的东西,根本是不知甚解,于是不可不大量依靠师爷、幕僚,清客乃至地方胥吏世家来维持政务的运转,因此也在地方上形成长达几百年的所谓师爷胥吏政治,变成国家基层败坏的毒瘤和承重负担。

    甚至也流毒到现代,大量名为临时公工。协管人员的新胥吏。大量的充斥在政府部门中。充当爪牙和炮灰,同时也承当舆论和民愤的黑锅。

    正想的没边没际的,却被园子里逐渐热闹起来的娇呢细语声。打断了思绪,却是那些女人们都起床了,难得雪后一个晴日,都跑出来透透气。舒活一下身子。

    “蓉娘见过大长公主

    “见过谢尚宫

    晨起的新妇贺兰蓉蓉。也正在逐一拜见我家一大一小的左右夫人,及其有品阶的女官五尚等等

    她们的反应也各不相冉。小丫头还是没心没肺笑嘻嘻的说些不着边际的话,仿佛昨晚恶整的事情,从来就没有发生过一般;阿蛮也是一如既往的礼数周毕,春风和煦的温言款声,很有身为大妇表率的风范。

    相比之下。性子清冷的张云容只是微微点头但还算客气,永王家的前郡主李昔悦很有点强颜欢笑的味道,而刘大才女还是那么一副凡事漠不关心,爱理不理的样子,或许只有在捆绑起来的床地上,才会路出她柔弱无助的另一面;倒是最近入府的尚尉迟瑶,由于同属新人的关系会稍稍热情一些。

    再下来引见其他与我关系亲密的女人,萧雪姿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但还算亲切,林素昔看起来很好说话,却在不停地打量她,苏夙拉着雨棠儿笑容满面,多少还有些疏离感觉,至于哥舒雅等另外几个,根本不愿意出来见人。

    这么一通下来,等到了初晴和阿变那里。就属于敷衍了事。很有意思的是。对以这个新人,我的大多数女人都表现出了一种危机感。

    毕竟虽然作为妾室,相比我家其他没有根底和家世可以依仗的女人,作为尚书的侄女,或是侯爵家的大小姐。无论哪一个头衔,都是没有强力娘家的她们所无法比拟的。

    “她似乎学过技击

    初晴突然在我耳边低语道。昨晚她也没有闲着,利用服侍的机会,监督观察我亲热过的每一吓,女人,确保我身边的安全,也是她的职责之一。

    我“恩”了声,脑子顿时运转了起来。贺兰家把亲生女儿派来作刺客的可能性很剩下的就是这个女人背后也有故事。这个时代虽然民风尚无,但是让一咋,官宦家的大小姐学习技击

    自从萧雪姿的事情后,我家对这种事情变敏感起来,我想了想。写个条子。让她交给温哲。

    肉都吃到嘴巴里了,不可能为了诸如感动和同情之泪的东西。再做大方的吐出去,如果真的有麻烦小就让麻烦和根绝一起消失好了。

    没过多久,贪睡的几吓小女孩儿,也被抱了出来晒太阳,由母亲抱在膝上。端着肉蛋糜子,一匙匙的喂养着,蒙蒙学语的涛儿,呀呀做声的瑶模。笑逐颜开的宝儿,不时会不安分的挣脱下来,跌跌撞撞的撒欢小跑一段,才被一群大惊小怪的女人们围堵的抱回去,看起来温馨的很,老子居然不知不觉已经拖家带口的这么一大帮了。作为儿女中最大的姐姐玉坊小则牵着雨儿,被引见给新来的贺兰小小姐。她一身湖绿一般碧澄的蕾边洋装群,这是我们家大小姐和小小姐们法定的家居常服,看起来想玩具洋娃娃一般的可爱,但是却被与少女年龄迥异的饱满身段撑的满满。配合婀娜若伏柳的腰肢,看起来很是养眼。

    忽然有一斤,决定。独孤家什么的都去死。这个女儿老子要留着养老的。连幼驯染都不在乎了,父嫁又算什么。

    停电一天,口点才来,修改的有些仓促,抱歉。,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柑凶叭,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会江陵 第五百二十九章 拓殖,怜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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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江陵 第五百三十章 上元、好大雪
    (去看看小说网wwwcom)唐代以正月初一为大年,但是真正过年的气氛,要到正月十五的上元佳节才会达到顶峰。去看看小说网w-W-w7-K-aNKanc-o-m。

    到处是此起彼伏烧爆竹的声响。充斥在空气中是蒸糕饼肉供品混杂着焚香烛的气味,

    我和小丫头带着摊面具,手牵手的在人群中挤来挤去,作为长期不在家的补偿,自从我离开剑南以后,官位越来越高,能够陪他的时间却越来越少,因此也好久没有这种亲近市井的体验了。

    这还是托了洛阳本地人,对我们不算熟悉的福,要知道在长安小丫头的造型,已经被画成门神一样的画像供在家里,以防万一的,后来也被那些不知里就的填户,有样学样的供在家里,早晚道一声祥瑞御免,据说可以驱除一天的霉运。

    市面上的销量,已经不下于桃垒、郁荼什么的古代门神。

    作为交换跑出来的条件。大批打扮成三教九流,便装护卫的人员。分别在前后方兜着,保持着一个足够距离的警戒圈子,以免少了兴致。

    经常有一些试图挤过来占点便宜,讨个近乎的浪荡子什么的,被人莫名其妙的挤进陋巷,然后传来几声被拷打惨叫,很快就掩盖在热闹纷纷的喧嚣之下,

    为了安抚在年前之变中,饱受惊乱的洛阳的士民,朝廷在上元佳节这一天,可是花了大功夫的不但在主街上开放了夜禁,布置了数万盏造型各异的花灯,还在宣仁门、承福门。乃至城中寺院祠坊前大气了灯轮。

    再加上都畿府下今,凡大街左右人家,按照家资户口的等级,要各出花灯两到数盏不等以至于洛水两边的几乎是花灯堆簇的长廊,重修起来的天津桥和落水中的两条人工填土而成的小岛,也站满了放水灯的人群,在漆黑的夜晚里象是一条艳艳光龙,带着漫天的星辰滴落在人间一般。

    正是所谓“火树银花合,星桥铁锁开。暗尘随马去,明月逐人来。”

    我们家也没有例外,白天我那些女人们每人负责一盏,又是绘画又是贴彩的,又是贴迷,又是添彩头,弄了一天,因此晚饭才吃完,兴高采烈的逐一点上家里女人们亲手设计的各色灯花小东西就迫不及待的催促我出发了。

    因为彩头开的比较高,又相对新奇。现在我的府邸门前估计是人止。人海了。

    街头也看不到什么衣裳褴褛的人,因为朝廷在广交寺和南市,都开了用橱栏圈起来善棚。让那些乞丐流人什么的聚集在那里,管吃给饱。唯一的条件,就是在太阳升起之前不能再离开。

    光这一项,晚上就至少要耗掉上万石的粮食,但是这顿元宵饭可不是白吃,天明之后,按照新任都畿少尹姚阈的规划,年轻力壮的的都会被甄别出来,送进改造营,毕竟有这个力气和那些老弱病残去争夺乞讨的资源,还不如去劳动养活自己。

    满街都是睢面具的人,人头汲汲的涌动在街头上,据说因为面具的流行,在这一天不要说那些达官贵人,就是连宫里的宗亲皇室,甚至是早年的开元天子本人,也曾经籍着这个机会鱼龙白服带着嫔妃和宦人。溜出来与民同乐一番。

    以至于有个笑话说,主街上丢个石头,都能砸到个公卿,随便踹一脚。都会踢到一个五品的。

    让过一群高举着火烛,穿短衣带着山鬼精怪面具,高唱着《楚辞》里的章节,大呼小叫从人群中闯过少年人,就如诗歌里所赞颂的“一曲笙歌春如海,千门灯火夜似昼。”

    其中比较促狭的,就专门往人群中的女眷身上挤,留下一地娇叫嗔骂声,还有一些摸走人家汗巾小帕什么的,当作战利品一般,扎在衣仞上招摇而去。一般是假面也不怕人追究。

    我却突然想起了要一千多年才会出现在威尼斯的化妆狂欢,这种假面游乐的狂欢盛会,其实算是唐人始创把。

    其中一个黄狸脸少年挤向我这个方向,才挤了两下,却发现手中的大蜡不知道为什么少了半截。然后在众人惊异的眼光中,大腿灼痛裤胯里冒出烟来,顿象一只尾巴着火的鸡一样惨叫一声跳,在一片哄然大笑中的狂奔而去。

    我看了眼跟在不远处的志空。这个小沙弥出身的护卫,手法是越来越娴熟了。又转头继续欣赏其满街的胜景来。

    沿路的花灯有大有形制迥然,但是小的一般是贴谜,大型的花灯上则用了相对复杂的彩贴剪纸,描绘都是一个个人物典故,历史传说。因为唐人崇拜古时英雄人物的情节,其中很大一部分都是本朝历代君臣名将,开拓武功的故事。

    我甚至看见了掷弹兵大破南蛮象军,还有吐蕃册立的日东王被献太庙的典故,不用说,这显然是和龙武军有关系的人家。

    象小丫头喜欢的在花灯前凑热闹,破题揭谜然后抱上一大堆不值钱的小玩意而乐此不疲。

    而我在意的却是街上这此造型古朴的雅面,垂要是出静堞批一家。还有部分来自上古神话,或是的方传说中的妖精鬼怪。质地也各不相同。

    有点钱人用都是轻巧的皮或是帛布,没钱的就用纸皮和木壳,甚至还有别出心裁用金属维面的,却多数是被降伏的鬼神或是寺院里最常见怒目金网脸谱。很有些威武或是肃杀的味道。我俩面具也是滩戏里的传说造型小东西的是白泽,我的是风虎,用的是上好裘皮里子,一点都不气闷,还很温暖。

    看的多了百鬼夜行于天神之畔。金网力士乱舞与妖魔之中,在这一复我甚至有些错觉,仿佛在这一天特殊的日子里,这些高高在上的漫天神佛,山精鬼怪都放下了超脱飘渺或是恐怖异常的身段,也放下了彼此之间的的嫌怨和对立,与凡人混杂在一起嬉戏做乐。

    上元佳节,与其说是灯会,不如说是一个灯市,所有商家会集中在这一天,把剩余的年货清仓掉。以讨个好彩头。不过今年因为年前网遭过兵火。

    洛水边上各坊大街上的摊位。大部分都是剑南、山南、江南诸会馆的外围承办的,今天的上元佳节多亏了他们的捧场,才营造出个百业繁新的局面来,当然在商言商,也有那么点抢占都畿道市场的味道,

    “打杀人了”

    突然前方道路被州主,滞留的人群中传来一阵惨叫,还有女人的惊

    声,

    我正想绕道,却被小丫头硬拽住,嘴角露出一线久违的兴致盎然,好吧,我突然有一种预感,似乎有人要倒霉了。

    今年正月十五的上元佳节,大朝会宴。让无数臣子和外宾大吃一惊的是,惯常的宫廷大肴,变成了清一色用新五谷做食材的全杂粮席,虽然是杂粮,却被加工的精美异常,以至于迟到嘴里的究竟是什么,成为朝野上下很长一段时间内的话题。

    但是随后一个消息,很快冲淡了这件逸闻的色彩,泰兴二年开始,所有京官的俸米,将不在按照杂陈各半的标准发放,而是用头年的新粮一半,另一位折算成土豆地瓜玉米等新五谷,在洛阳的含嘉仓城大盈库支取。历年积欠也一次补清。

    消息出来后反响不一,但都沉在水面下。毕竟被朝廷欠薪俸,自乾元朝以来,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折色成新五谷,虽然习惯上难以接受,有总比没有好,很多人更关心的是因为两处大规模战事已经相当窘迫的朝廷,究竟从哪里指出这么一笔额外的开销。

    汇聚在登州的海船,似乎解答了他们的疑问,这是号称自开元年间。宰相韦坚以逐级转运法,将东南财赋物产输送到长安城下,接受天子校阅以来,最大的一次官方转运行动。来自夷州乃至更远的南海的新五谷作物,

    这次载满粮包,绵连不觉的漕船也成为洛水上的一道胜景,

    塞上铺天盖地的大雪中,静塞军的阖城军民,却日夜不息的顶风冒雪。紧张的巡守在城头上,城外聚集起来的帐落,象雪地里的大块污点。绵延在白色的天际里,根本望不到边。

    这场雪来的大,虽然作为那些有字号的大姓大部,历年积累家底殷厚。再怎么灾荒,协影响不到他们的上层,但是作为他的的庸和分支,就未必熬得住。这一点从新南下的部帐,越来越整齐,越来越精壮,可以看得出来。

    错落的部帐里,清澈照见人影的稀汤水,可以照出男女老少愁苦的面容,一颗很快就被冻成硬邦邦,而尝不出任何滋味的烤土豆,这就是避风的临时安置地,一个成年男子的口份,想要更多,可以拿东西来换,冻死的牛羊,肮脏的皮毛。东西换光了就用劳役来换。

    不想辛苦的象牛马一样被人驱使的,也有办法,

    “这是圣上天恩,才准许你们以武功自赎

    宣旨的观察使乔献德,傲慢的仰着头颅,从一排排穿戴整齐的胡人头领面前经过,似乎根本没有看到他们藏在卑躬屈膝下的各种复杂表情。

    “自当感怀效死,肝脑涂地

    一片公式化的回答。

    “用叛军的人头换口粮。亏哪位大人想出来的绝户计啊……

    井径关内,经略大使王升帐下军司判官王延昌望着,绵延不绝出入车队和人流。叹息道。

    “为什么是绝户计,那些胡人不能假冒军功么。草原之上哪有那么多叛逆供他们去杀啊。难道胡乱拿了人头来,毒们也要给付珍贵的粮草么

    另一名不明里就的将领当即问道。

    “当然,就是要他们多杀换粮啊,这个绝户计的本意,并不存杀伤多少叛逆啊,而是鼓励他们杀良冒功,多取人头。

    “草原这么大,我们的百姓都已经后撤到军城中,就算他们想杀良冒功,你以为他们可以到哪里找

    “有仇怨的固然可以找上仇家,没有仇怨的也要想办法弄人头……我们要的可都是青壮的人头

    “就算能熬过这一阵,北塞也是将来怕是仇怨连绵,干戈不息了……

    “说的轻巧,孤城重兵,屯以厚管,就不怕他们铤而走险连横来取么

    又一名边将提出疑义。

    “正是因为如此,才要我们倾力而出打上这么一战”

    “胡人素来畏威不怀德,以事强者尊室韦人、契丹人,库莫奚人、林胡人、秣鞠人这么多杂部,你觉得他们可以轻易,放下之间仇怨。胤服一方么”

    “枢密院那头倒是好算计

    “慎言,不要乱评论枢密院的是非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将来你我身家前程,将来都要仰仗鼻息了

    王延昌最后总结道……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不同的人看到的东西是不同……

    作为特使的河北粮院副使的李等,突然对负责陪同的边将仆固俊出声道。

    “斗升小民看到的只有皇恩浩荡,部民百姓看到的是熬下去的指望那些首领渠帅看到的又是什么。矛盾的煎熬么……

    “原来粮草也可以作为克敌制胜的武器真是开了眼界啊

    看着城中整齐码放堆成小山一样各色货物,都是在风雪中,以难以置信的效率输送到前方的,饶是仆固俊忍不住赞叹道

    “这么多物资,怕是将三河两京那些商户的家底,都扫空了吧……

    他是仆固某只别部的首领,也是大唐的威塞小镇将,更是边军小额贷款扶持下的,新作物推广计划的受益者之一。

    草原各部固然是迫在眉睫的生存危机,但是作为朝廷头等亲藩的仆固部,也不可避免的受到影响,各部皆有人口和牛羊冻毙的消息,幸运的是仆固家很早就搭上了一条内线,通过秘密渠道大量的军用口粮,整车整驻的给送到各帐首领的聚居地。虽然味道实在不敢恭维,但是总算将大规模减口之危,有惊无险的熬过去。

    “的确扫光了

    李等微微一笑

    “有天子买单,枢密大人背书那些人把历年积压的库存都。嘿嘿”

    他却是不肯再说下去了。数天后,一封观军御史的直奏,送到了洛阳大内的御案前,“范阳罪人石存信及所部六千骑,乞活朝廷。

    伏远城,前土谷浑的王宫内。被玄意打扮成夫帐规格的华美居室内,象被暴风肆虐过一般。

    满地打破的珍贵器皿,被撕扯破破烂烂的珍贵皮毛,一片狼藉中,满脸额废的少年赞普,醉醺醺的正在用玉石施柄,抽打一个抱紧脚哀求的侍人,然后将烈酒倒在他的伤口上。

    一声高过一声的痛嚎,让每一个捧壶端盏,站在帐外服侍的人,哭丧着脸如坐钵毡一般,一个倚在门边的侍人,脸色一直在变化,最后还是咬了咬牙。起身离开了。

    “他们愿意忠于王家,但是马向的势力实在太大不敢轻举妄动啊

    嚎叫的间隙,被殴打的侍人。突然低声道

    “不敢轻举妄动,是都被马向期许的土地和人口给蒙了心窍了吧

    同样醉醺醺的少年赞普,几乎是咬着牙齿,露出这样的声音

    “等马向再换一个赞普,他们照样能够效忠王家把

    “我身边忠心的人就只剩下你们了

    “少王。请您亲近赤妃

    侍人再次发出一声大叫后,急促道。

    “为什么,难道让她生出子嗣,可以让马向尽快把我丢弃掉么……

    “不,赤妃毕竟是大王的妃子。这是不容更改的事实,她的地位和尊荣同样来自大王。如果没有了大王,她还是赤妃么而泥婆罗的军队岳在大非川附近,赤妃家族的阿健什

    片刻之后。

    “”

    侍女们看见来人大吃一惊,正想低头施礼再通报,却被一脚踹到一旁。只能眼睁睁看着来人闯进宫室中,一片惊呼声中

    少年赞普瞪了一眼,几名惊慌失措的古铜色皮肤的天堑侍女,抓抱其中带满头碎辨用金珠束起来的女人,将她狠狠丢在皮褥子的软榻上。一把撕开包括的华美绸布。要出女人娇美的身体来,恨恨的压在上面。让女人迸发出不知道是娇叫还是惨呼的呻吟来。,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有山叭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会江陵 第五百三十一章 巴米扬的叹息
    (去看看小说网wwwcom)葱岭高原,崇山峻岭深处,雪山环绕下的拥有一个极其古老的国度。去看看小说网wwwcom。在新都库什山下,乌浒河上游以北之间,大片河谷川泽上建立起来的梵衍那国,

    从古老而庞大的笈多王朝开始就,它就建立了自己的城邦政权。新兴的贵霜王朝取代了笈多王朝并征服了这片土地,但是在显赫一时贵霜王朝,被崛起萨珊王朝的弓甲铁骑,残酷践踏在脚下后,梵衍那人又重新从贵霜王朝土崩瓦解的版图上,重新建立了自己的国家。

    梵衍那国最盛时国境东西达二千余里,南北达三百余里,西北与护时健接,东南距罚宾,西南河达罗支,与吐火罗连境。

    高原寒烈的气候和众多河谷,蓄养出风俗网扩的子民和坚韧士兵。融化的雪水,在寒冷的荒原上浇灌出大片的绿洲和农田,绵延不绝的川泽,喂养着如云彩一般的畜群。

    个于雪山即兴都库什山脉环抱中的屏障,阻挡了大多数方向来袭的威胁。却又留下通达南北的高原山口,让繁华的高原商路,带来了多元的异域文化和源源不绝的财富,在连萨珊王朝消亡了近百年之后。他依旧成功的存在高原上。

    独特的地理环境,也让这个国度处处依旧充斥着贵霜王朝时代。键陀罗文化的风格和痕迹,却又完美的融合了来自天堑本土和曾经宗主安息萨珊人的文化,从中发展出拥有自己特色的高原文化奇葩。作为虔诚之国的象征,在罗烂王城东北山阿,梵衍那人修造了高百四五十尺阿立佛石像,又在东边释迦佛立像,高百余尺,号称金色晃耀。宝饰焕烂。让每一个出现在山口尽头的旅人和过客惊撼莫名。

    而在城东二三里伽蓝寺庙中,历代梵衍那人倾尽资材,建造了巨大的佛入涅磐卧像,用来供奉着佛祖涅磐后,散之八方的佛牙舍利和金轮王牙,还有阿难陀大阿罗汉使用过的铁钵,被称为佛国三宝。

    历代国王皆在此设无遮大会。上自妻子,下至国珍府库,皆倾而舍之,复以自己之身为施舍,让王子即位,以示虔诚。是以上行下效。群官僚佐,世俗百姓,就僧酬赎。无处不尽虔诚。

    自从天堑上座部佛法开始进入衰微的时代,许多地方只能以密宗的形式。在地下保持薪火相传,这里就成为西域佛教的学术圣地,无数来自北天堑和河中信众朝拜的浮屠之土,无数的大德高僧经过这里,接受当地慷慨的供养和资助,才重新踏上旅途。

    但是在这一刻,最早从《魏书》开始,就出现在汉地史书中。被称为范阳国的佛教国度,曾经在中土高僧法显的《佛国记》和唐玄莫的《大唐西域记》中。都有过详尽描述的遍地虔诚之国,也终于迎来了他们最后的日子。

    这片被无数旅人和过客,赞誉为泉池澄镜,林树青葱的人间乐土,只剩下一地的残垣断壁和哀号的幸存者,无数异族人正在肆虐在废墟上。

    从王城出发,装满珍宝和极尽恭谦祈求的文书,前往呼罗珊的队伍。并没有任何消息,却迎来带来死亡和杀戮的不速之客。

    由于背叛者的出卖,梵衍那人最后的据点,据崖跨谷,北背高岩,周长长六七里,曾经号称满城佛邸,三千伽蓝圣地的罗烂王城,也已经变成一片死亡和火焰肆虐的人间地狱”

    在罗烂王城东北山中,遍布佛窟与僧侣的巴米扬大峡谷中,已经挤满了前来避难的百姓和贵人,混杂着常驻留在此地的数千名僧侣和弟子们。无数人聚集在洞窟的佛余和造像前,一边对着着王城的方向不停的哭泣流泪,一边顶礼膜拜大声祈祷。

    山谷的尽头,那些追逐而来的异族士兵。将一个个装满油脂的皮囊。丢进房屋和洞窟,然后不分男女老幼贵贱,发出凄厉的哀号和焦臭

    “我主至高

    这些来自呼罗珊的士兵们。高喊着狂热而虔诚的口号,破坏和焚烧所能见到的一切。

    “净化这些邪恶的偶像崇拜者。

    他们连那些精美异常的石像也不放过,不论已经存在或是正在建造的,被挖掉贴金和宝石后堆上柴炭焚烧,让华美的浮雕文饰泥彩在火焰中爆裂录落,最后只剩下被熏黑的坚硬石不。

    他们还毫无敬畏之心的在佛金上泼洒污物,捣毁古老的壁画,焚烧经卷,用铁锤凿裂石壁,试图推倒巨大的佛像,直到发现无可奈何才作罢。

    他们大多数并不是真正的穆斯林,甚至都还是刚刚板依的异族人,却比那些传统意义上的阿拉比亚人和非阿拉比亚的穆斯林,更加的凶残和暴虐,对于这些新附的信徒来说,似乎没有比杀戮和破坏,更能体现自己对真主的虔诚……

    我们已经攻陷了这咋。国家所拥有的五座城市,烧毁和掠夺了大部分的村庄和畜群。

    虽然我是作为征服者的一员,踏上这片土地的,满心都是赞颂真主荣光得到传扬的欢欣,但还是和那些士兵一样为那些当地人的巨大无匹的人工造物所震撼,那些异教的阿鲁黑们是用怎么样的力量和意志。凿空了整座山崖,在里面雕琢出这些与山峰比肩的造像。

    这两座两座巨大的异教造物小一座是用靛蓝演染成衣衫,一座火一样的猪红色,难以想象光是为了渲染它们衣物,就花费了多少珍贵的颜料,露在外面”友品2金粉样的颜煮,用琉璃和玉石镶嵌成的巨大眼睛联震算样的高高在上俯视大地,每天太阳升起后折射出的光芒,让每一个进入它视野的人,只有剩下畏惧和震撼。

    东西两座巨大造物身后的石壁上,是密密麻麻供养者和工匠的洞穴。里面同样充斥大大小小的偶像造物,像迷宫一样的被连接起来。

    很多阿鲁黑,是抱着经卷。口诵福德,面带安详的将自己封闭在在充满火焰的洞窟里,方佛这种死亡是一种祝福。

    梵衍那人的抵抗,也在这两座巨大的造像周围达到的了顶峰,无论是男人和女人,老人和孩童,尊贵的或卑贱的,贵人、官吏、僧人、工匠,学徒用他们的身体作为屏障,堵死了通向内部经室的道路。因为居高临下的劣势,用烟熏和火攻都无法奏效,连那些最凶残的乌罗护游牧人,也禁受不了被抱住身体以上跳下山崖的惨烈损失,而请求我们的埃米尔,向里面的幸存者提出宽恕的条件

    作为尊重他们坚定意志的代价,埃米尔特许他们可以带着所能拿起的随身物品离开这里。我是抱着一种难以形容的复杂心情,观望着这一切。看着那些蹒跚而出的人群,我忽然产生了一丝动摇,真主或许降下他的怜悯的对的。

    但随后的现实打碎了我的期望,协议只有脆弱的片刻,就被那些乌罗护游牧人给撕毁了,他们随即就追上了逃难道路的人群,用刀和鞭子驱赶恐吓他们,等到他们精疲力竭倒在河滩上,再用马轮流踩死。据说这是游牧人特有的复仇的方式。他们甚至用经卷点起的火堆烤灼那些可怜人

    当我小心提出,纵容这些牧马人的行为,是否违反了先知关于遵守誓约和给敌人予以尊重之类疑义的时候,这位埃米尔大人只有一句话就让我彻底闭嘴了。“真主的仁慈和宽容,只属于穆斯林。

    真是这样么,我的心情很奇怪,当少数那些有身份的幸存者被抓到埃米尔面前,逐一砍断手脚,丢进燃烧的洞窟时,我突然难以遏制的产生一咋,念头,难道不能让这些人悔改板依真主的荣光,以获得救赎的机会么。

    但是我已经没有这个机会了小因为在藩国中不恰当的言行我被告发。在上级接受了严厉的审问和斥责,几乎一般他们要把我送去苦役的地方。但因为我家族的属于一个尊贵姓氏分支的影响,最后仅仅是让我尽快结束军中的职务,踏上巴格达的归程

    后来我才知道,泰伯里斯坦的总督,和东部埃米尔们的想法是一至的。这些作为当地最具有影响力的阿鲁黑和他们的追随者,是必须被从肉体上消灭的,以作为整咋。地区的警告和威慑

    阿巴斯王朝曼苏尔时代,随军诗人兼书记官阿罗布。艾普哈《泰伯里战记》残篇。

    “还是晚了

    峡谷的山崖之七,另一些裹着斗篷和武装刚刚赶到的人,对着肆虐在峡谷里的惨案,正在争执。“我们再赶过去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另一个人

    “杨参事,你这是什么屁话

    一只铁制护手重重的砸在地面,一个光头的粗悍骑手,几乎是抓着他的衣襟,对着火光点点的方向吼了起来。

    “那里,慧彦大师他们还在坚持啊

    “我们的任务,是考察列国的地理风情,收集当地的情形。为大都护府提供对策”

    杨参事依旧面无表情的开口道。

    “而不是将宝贵的力量,消耗在毫无胜算的冲动上。我们并没有介入地方纷乱的准备”

    “大都护府已经没有余力对我们提供援助,外域对策委员会,也不会认可我们的行为的

    “如果不做些什么。我恐怕死了也不会安心的

    领队突然开口道。

    大漠的风沙和高原的霜雪。已经让当年的法兰克少年赛特。成长成为一个俊朗强健的青年人。

    自从那位大人给了一个宇文的姓氏,并告诉他,其实他的祖先是来自一个古老皇族的分支。一个曾经当任过前王朝的执政官太师,叫做宇文拓的男人。同时也给予了他人生新的目标和意义。

    一袭人高的大剑”无数马贼和沙盗、悍匪的头颅,让塞里斯白鹰的名号,在西域的百姓和豪杰,乃至那些城邦的君王中也声名赫赫”同时也拥有了一群名为鹰之团的追随者。

    “就让我任性一次。你就回去说。我已经发疯了。

    赛特斩钉截铁的说道。

    “这样的话,我也只好陪你发疯到底了

    杨参事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突然翻身上马,拿起弩弓压上弦。轻描淡写的道。

    “虽然是郭都护让我配合你。

    “总不能让我灰溜溜的跑回去和都护说。我是丢下自己的搭档,独自且偷生跑回来的

    说道这里,杨参事望着火光的方向,习惯性的眯起眼睛

    “那些是乌罗护人,之前在东边打过交道的,说不定可以想些法子。

    数个时辰后,峡谷中呼罗珊人的临时营地上,充斥着乱哄哄的声响。那些正在搜刮和焚烧洞穴的士兵,在急促尖锐的召集号声,恋恋不舍的放下手中的工作,纷纷

    却看见一名受伤的士兵,从洞窟中被推下来,摔的血肉模糊。

    “该死的背叛,乌罗护人在抢劫我们的俘虏

    打扮成乌罗护人的赛特一行上百人满身浴血,向风一样的从山口冲了出来,将一匹马上紧抱的孩童和包裹,丢给伏在草丛中的同伴。

    “这是梵衍那王家最后的血脉

    “带上佛牙三宝。立即回到大都护府

    “慧彦大师的遗言,只要王姓的血脉和三宝依旧在,梵衍那的子民。乃至葱岭南麓的百姓,就不会轻易屈从于呼罗珊和艾穆哈人的淫威

    转身迎向向捅破的马蜂窝一般,蜂拥而出的乌罗护骑兵和洪水一样的呼罗珊士兵。

    “梵衍那被呼罗珊攻陷,赛特在当地失踪了?

    我惊讶了一下,作为我重点关注的人物。他的失踪很快就被报告到了安西都护府,不过经过多次折转已经小半年前的事情了。

    我之所以对梵衍那这咋。兴都库什山中之古王国有那么点印象,还是来自后世的被塔利班催毁的巴米扬大佛的各种新闻。梵衍那正是那哼在后世,被称巴米扬的地区,历史曾经多次向唐朝入贡的高原国家。现在正在眉州雕琢的乐山大佛。就是海通为了赶超《佛国记》和《大唐西域记》中,所描述的梵衍那立身大佛,所发下的宏远。

    而历史上巴米扬大佛诞生于五世纪贵霜王朝时期。却遭受了四次浩劫,其中有三次都与伊斯兰教有关。第一次是眼下正在东渐的阿巴斯王朝,第二次是十三世纪伊斯兰化的蒙古人,第三次是作为征服者炫耀班的杰作。

    佛门还真是和绿教恩怨纠结啊,我记得几百年后也是一班信仰绿教的突厥人,南下杀入佛教的发源地,杀死僧侣焚毁藏书和寺庙,拆毁佛像作为清真寺的地基,让本来就已经延残喘的印度佛教彻底完蛋。

    大佛微笑的承受一次次加诸与身上的灾难,也见证着他们的兴旺衰灭。不过赛特你一个法兰克出生的海龟,头脑发热跑去凑什么热闹我腹诽道,亏我还抱了很大的指望。

    不过这事发生在数千里之外,很遥远的事情。我多操心也没什么用处。我很快放下这件事,把心思放到户部呈送的关于剑南道清田的簿记上。

    由于剑南道是龙武军经营的地盘,所以继河北、河东之后,比较顺利的完成田户清丈工作。

    光是在我名下田籍中,上好的水浇田,肥臾的旱地,就有数万亩,分布在数十咋小大小田庄之中,这还不算那些不计入赋税的山林河泊,在我名下的田庄和工坊劳作的人口数以万计。除掉按照我的官品、职事、散官、勋职、爵个、差遣名衔等名目,可以折减掉的部分,光是一年应该缴纳的赋税,就有七八千石秦栗,一千七百件绢,还有茶盐林果各种杂税数百婚。

    可是我居然还不是最起眼的,最牛逼的是一个叫汝王的宗室,最大的庄围,号称数县连云,横跨三州。宗室外戚果然是国家最大的蛀虫啊,一大帮人光身跑到剑南来避难,才太平几年,就重新圈占了这么多土地。还在宗正寺拼命的喊穷,要恩赏,讨优待。

    当然这些田土并非是都是强取豪夺来的。很大一部分是所谓寄名田,属于同乡族人带着身家田产投靠,以借助官身“合理避税”的。相比朝廷繁重一年更似一年的缘役赋税,托庇所付出代价,到不算什么了。

    光是这次剑南道秘密清查出来的每年就可以增收数十万维折色的田赋,还有数万的荫包户口。主要集中在成都府及附近氓江流域精华地区的几个大州。

    而这次能够完成朝廷这个大数额的粮草周转任务,还要感谢现在龙武军军的体系内,采取了一种由南向北的渐进式输送方式,

    每年从四月份开始,海南和广南出产的头米,通过海运和汉水被输送到比邻的剑南、荆湖、江西、江东、淮北诸道,满足当地军府春耕所需。确保度过青黄不接的同时。也能平抑当地虚高的米价,待到六七月份江南新米上市,米价落到最低谷的时候,再大量收入,输送到更北的山南道、河东道、河南道、关内道,只要支撑上一两个月,这些地方的稻麦豆薯,也开始成熟入仓

    然后就可以将积年剩余的陈粮清理出去,按照粗细成色,制成耐长久贮放的薯干、米块、豆饼,下脚料则发酵压缩成畜食的草快和麸饼。而且在临近冬天后,这些就算没本地人肯吃。但只要贴点钱送到草原去。也照样有人抢着要。

    由于采取集团运输,转运的损耗远在传统官输的三分之一到五分之一,制造出沿途州县,米价始终保持低平的格局。这样可以确保新式府兵和军屯庄辐射的范围内,终年仓禀充裕,可以应对多数情况。

    就算遇到灾害或是荒年,也可以基本不受地方上囤积居奇之类投机活动的影响,反而让那些居心不良的人大折一笔,毕竟要说地区性的信息流通效率,还真没有几个人。能比的上占据物流和通讯优势的军队体系。()
会江陵 第五百三十二章 中场,众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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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江陵 第五百三十三章 乱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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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江陵 第五百三十四章 在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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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江陵 第五百三十五章 亲耕与会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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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江陵 第五百三十六章 灭佛、通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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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江陵 第五百三十七章 立春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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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江陵 第五百三十八章 诏对,佞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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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江陵 第五百三十九章 河西、河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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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江陵 第五百四十章 变化、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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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江陵 第五百四十一章 行卷、变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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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江陵 第五百四十二章 各有后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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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江陵 第五百四十三章 好消息,坏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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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江陵 第五百四十四章 内朝 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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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江陵 第五百四十五章 承庆 饥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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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江陵 第五百四十六章 骚动 马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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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江陵 第五百四十七章 变数,转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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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江陵 第五百四十八章 抉择、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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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江陵 第五百四十九章 归来 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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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江陵 第五百五十章 浴血 乱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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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江陵 第五百五十一章 西北、正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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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江陵 第五百五十二章 终耶?始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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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江陵 第五百五十三章 迭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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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江陵 第五百五十四章 再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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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江陵 第五百五十五章 冒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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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江陵 第五百五十六章 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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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江陵 第五百五十七章 余漾、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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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江陵 第五百五十八章 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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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江陵 第五百五十九章 向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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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江陵 第五百六十章 现在和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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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江陵 第五百六十一章 反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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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江陵 第五百六十二章 带路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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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江陵 第五百六十三章绝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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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百六十三章绝境

    赤岭山区内,到处是三五成群的吐蕃人,像游魂一样在山林跋涉着。去看看小说网w-W-w7-K-aNKanc-o-m。

    好容易走出山地的吐蕃人池桑,既饿又累,只有手中的战剑,冰冷的柄端稍稍能够给他一丝丝安全感,哪怕他满身疲惫四肢沉重的像是背着块大石头,也丝毫不敢放下武器,放下武器的后果就是被饥肠辘辘的别部同胞,割掉脑袋抢走身上最后一片肉干。另外一些人已经开始吃一些来历十分可疑的肉。

    他还记得当初千里达溃逃的情形,塞满道路和原野,千上万的哭喊连天的吐蕃百姓和涌动其中垂头丧气的士兵,成为青海道上最常见的风景,不时有贵人带着相对精锐的护卫争抢道路,从这些步履蹒跚的人群中驱杀而过,或是被绝望的溃兵拖倒,斩成肉酱。

    但是至少还有一些希望和信念在支撑着他们,虽然在低地上失去大部分财产和人口,只要越过日月山,越过赤岭,就可以重新回到大非川,回到吐蕃人熟悉的土地上,好好的休养生息,重新开始。

    但是位于赤岭山口石堡城居然丢了,于是这些好容易逃出生天的吐蕃将士,不得不为他们的回家之路而战斗,吐蕃的健儿仍然没有放弃希望,占据石堡城的唐人兵力并不多,也没有像样的武器,但是他却将这些吐蕃将士,死死挡在整整五天,就是这么五天,聚集在山口下的吐蕃人,已经超过了数万。

    那些急于回家的吐蕃将士也打疯了,军队被重新组织起来,按照身份的贵贱推举出临时的头领,老弱妇孺被无情的抛弃,最后一点辎重和食物都被集中到最精壮的士兵手中,由那些身份尊贵军将们,亲自带领不分日夜的轮番拼命攻打,终于打破了石堡城,将唐人守军压制在最后一点区域内。

    然后,山神发怒了,灭顶之灾降临了这只胜利在望吐蕃军队。

    那场雪崩吞没的不仅是凑出来吐蕃勇士和身份最高的几名将头,也将这些吐蕃残部最后一点勇气给断送了,铺天盖地的雪潮中,他失去千辛万苦带回的最后一点甲马缁帐,没命的28924167837拔腿狂奔。

    找不到着急的部众,也没有任何人再试图重新将他们召集起来,幸存下来的吐蕃人不得不自发的沿着山脉继续行走,试图绕过赤岭,然后再夜里相互攻杀,夺取对方的口粮和衣物,那些吐蕃贵人高高在上的身份,也难以约束他们一下迸发出来的恶念,在林间的某个位置,可以看到他们被剥光赤条条的尸体胡乱堆在一起,而作为女人的下场更惨。

    池桑至少也杀死了两个试图偷袭者,

    “唐贼……”

    一阵鼓噪的声音,惊醒了他昏昏沉沉的疲乏,几骑健马像风一样的掠过山地的边缘,冷冷的望着这些从山林中走出来的吐蕃人,射出几只尖锐的鸣镝。

    快走,快走,这些唐人的斥候,显然是在为后方的军队指引方向,池桑和大多数吐蕃人一起,转身向山林中奔去,然后纷纷被从背后射来的短矢,穿透身体栽倒。

    这是唐人特有的快发连弩,箭矢短小而轻飘飘的,只要不靠的太近,就很难造成什么致命的伤害,但是对这些连甲子都丢的七七八八的吐蕃残兵来说,被射伤和被射杀,其实并没有两样,只是早晚的问题。

    他绝望着看着,眼前如移动的城墙一般,严整压迫过来的军阵,缓慢推动的包铁打车上架满了尖锐的矛尖和弩弓。

    好吧,他再也不想逃了,与其像那些东躲西藏同胞,最后被饥渴和疲惫折磨的手脚无力,只要那些卑贱的下民,只要用一根绳子就能像栓狗一样牵走的命运。

    就让我的英魂回到大雪山吧。

    “奉赞普敕令,两国议和,所有军民……一体就地听后处分”

    突然唐人的军阵中停了下来,中间出现几骑背着黑色小幡的骑马信使,高举着金鹘箭令,四处大声传达道,

    池桑一下子失去了力气,就这么坐在了地上,他已经没有力气判断这个命令的真假,或许需要的只是这个理由。

    “伪造吐蕃赞普的诏令……你还真的做的出来……”

    武学首届出身的都尉求伯君,看着那些满脸麻木,鱼贯驱赶如临时营地的吐蕃人。

    “为什么不呢,我们缴获了吐蕃赞普营帐大部分器物,还有他们半数的王臣,还有什么东西做不出来……”

    名为梁门四俊之首的,被派到军前观察的参军李萼轻描淡写的道

    “所有的东西,甚至是人员,都是正宗吐蕃的,当然,除了下令的人……”

    “反正背黑锅的那位,一时半会是不可能跑出来解释的……”

    “用大人的话说,能少流些将士们的血,总道是好的……”……

    虽然道路已经被清理过,但这一路时不时还可以看见战争肆虐过的痕迹,站在暴露荒野的尸骸上的乌鸦,烧成灰烬的村落城寨,有幸逃生又重返家园的幸存者,像幽灵一样站在那些残垣断壁中,看到官军的旗帜,也只敢躲的远远地窥望,然后再大军走后蜂拥而出,搜检道路可能掉落的任何一点废弃物。

    偶尔还可以遇上,满地激战过后的痕迹,满地的血腥狼藉,小股的番军正在战场中还能动弹的伤员补刀,这些试图背水一战的吐蕃军民恐怕也没想到,是他们期望的救兵和友军,给了他们致命的最后一击,

    一次又一次这样的戏码上演。我忽然有些疲惫和怠倦的感觉,唐人和吐蕃人都在这片土地上流够了血,虽然对我找个层次来说,人命什么的只是一堆记载武功的数字而已。

    好在收到土突承晖带来的一个大大的“惊喜”,多少让我振奋了一下,他成功的把大部分吐蕃军民挡在了鄯州以西,不过最后居然会引起山崩,只能说他的人品还真是让人无语啊。随之而来的是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由于土突承晖的特遣队,最后在石堡城炸毁道路引发了山崩,一同崩塌下来的雪潮,不但淹没了半个石堡城,也将聚集在城下和山谷中的数千名整装待发的吐蕃军队掩埋掉,赤岭到湟中这一段逃回吐蕃的道路算是彻底完蛋了。

    将近七八万滞留在这一代的吐蕃军民,像无头苍蝇一样溃走乱窜,如惊群之羊再没能形成像样的抵抗,也难怪那些还有余力的苏毗人,急于送上门来,把自己卖一个好价钱。

    坏消息是,由于通往青海腹地大非川最近最短的这条大路被封住,要继续进军青海就只能绕道到更远的兰州、鄯城一线,走通往羌塘的古浪道。

    想到这里我就是有些头痛,

    小慕容轻轻按着我突突跳的额头,虽然是没有风险和波兰的巡游,但是我也没能闲着,一路召集那些藩部首领,以朝廷的名义恩威交加进行赏罚处断,封赏功劳或是剥夺其土地和人口,甚至斩杀当场。

    然后还要陪着少年雍王,接见那些百姓乡老的代表,耐着性子听取他们的哭诉或是陈情,代表朝廷予以安抚和承诺将他们的诉求上达天听。

    然后不管走到奥哪里,还有地方各级官吏不停地打着协军或是请教事务只来的招牌请求接见,让人腻味的要死,当然他们来见我是顺带,敬畏我那个走到哪里都要有人倒霉的灾星名声,更主要拜揭雍王这个已经被天子铺好大好前景的监理亲王,给自己的将来找一个哪怕是许我飘渺的承诺和指望。

    因为兰州战线的全面崩溃,大批官吏弃置离守,让吐蕃人一路突杀到关内,少不得要好好算算帐,一路以战时军法砍头和下狱的不少。现在负责在维持地方的,大都是底层提举起来的“权、代、守”之类临时官员。

    讨厌归讨厌,但是稳定地方,就近筹集人力物力,还得靠他们,雍王奉命协助天子监国,是可以指派正七品以下职官,最近被加西北善后全权处置大使,总算名正言顺的随军中,少不得批发上一大票收买人心什么的。

    这一路武装巡游式的进军,转眼已经过去大半月,长安方面却一直迟迟没有送来最后的决议,洛阳的朝廷似乎在酝酿着什么,

    “根据长安递送的消息,朝廷的颁赏已经议定了,主要是功名爵禄,钱帛财货之占了很小一部分……”

    见习书记李益念道。

    “由于朝廷拿不出足够的钱来,所以一些变成田地矿殖的利益特许……这算是一个创举,不过要等到恢复生产之后,才能见效”

    “只剩下开府大人您的,还没着落……”

    我这次算是给他们出了一个大大的难题,虽然无法亲眼所见,但是通过快马和信鸽不断的传递,我多少想想象到那些宰相们满脸纠结和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

    对于我不顾朝廷体制诱拐监理国事的亲王出京,搜略长安玩大摊派,强行从公卿豪门抓人顶差之类的罪名,洛阳朝廷上下恐怕也很头疼吧。

    随即我听见通传,韦皋前来拜别。

    “你真的要这么做?……”

    我惊讶的看着韦皋,他今年已经十九岁了。

    他要留下来做所谓一个没品级的藩部络绎使,主要职责在那些重新规划后的那些河西藩部中,推行教化,倡导佛法,勘察矿山,兴办工场等等,目的是为军队盈利弥补损失的同时,将这些游牧化的部族,慢慢转变成依靠物产和地出定居殖利的部族,这是一些相当繁琐又无法短期见效的事情。

    “在开府身边带的越久,就越觉得自身见识阅历的肤浅,所以……”

    他恭声道。

    “记住,我们的最终目的可不仅仅是让那些藩部过上好日子,或是羁縻优抚出力藩臣而已,而是要让他们深刻领会到,离了我们什么都不行……”

    我嘱咐道……

    沉闷的声声轰鸣中,

    “山崩了……”

    满身缠的像木乃伊一般的土突承晖,条件反射一般跳了起来,去摸兵器却力不从心,反打翻一干器皿大叫起来

    “大人,大人……”

    近侍的亲兵和医馆手忙脚乱的

    “不碍事的,……”

    “这是本部直属工程军,正在用火器开道……”

    城中近侍忙忙碌碌的,利用山崩造成的缺口,平整土地将石堡城增筑的更大,还有一些人正在清理和拓宽道路,将松脆的山壁凿空拉倒,在道路的尽头成片的山石,硝烟未散就冒险冲进爆破区,将炸碎的阻道土石,推到山谷中去,

    不过由于道路狭窄和山崖上的位置,妨碍了更多工程器械的投入,只能用人力一点点清理,按照目前的进度,得费上不少时间和功夫,……

    赤岭山中的变故,对伏远城中主持大弗卢的新任吐蕃内大相达扎路恭来说,也是一个悲喜交加的消息,悲的是赤岭以东的众多吐蕃军民,彻底没了指望,漫长而艰险的山道,这些人在唐人的追击下,能够回到大非川的,恐怕是寥寥无几。

    喜得是在一段时间,不太用担心唐人的追兵和煎迫了。他有更多的时间整军习武聚集力量,利用这个高原短暂的夏日时光让牛马重新喂养彪壮,将散步各地的吐蕃残余力量整合起来,由于少了大量人口的用度,原本扣得紧巴巴的供给也一下变得宽裕起来。

    只要度过这个夏天,利用伏远城中剩余的资源,他手中至少有可以整备起六万人马。虽然对大局依旧是于事少补,但是用来护送赞普南下回到罗些川的红山宫,或是与大举进入青海的唐人周旋一段时间,基本足够了。

    想到这里,他抬起头看了眼山川地理图上的某处位置。

    “南路的人马呢……还没前来汇合么”

    这可是吐蕃最后一只完好的武装力量
会江陵 第五百六十四章反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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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百六十四章反思

    孟冬十郡良家子,血作陈陶泽中水。去看看小说网wwwcom。

    野旷天清无战声,四万义军同日死。

    群胡归来血洗箭,仍唱胡歌饮都市

    都人回面向北啼,日夜更望官军至。

    我重新醒过来的时候,梦中小儿的歌声,历历在耳。身边余香袅袅,却是已经佳人如昔,才想起小慕容已经离开。

    主要是为了我答应让幸存的慕容族人,重归大非川祖地的事宜,虽然她嘴上说不愿再和青海王家车上什么关系,但在这种事情面前她还是无法置身世外。

    在蝴蝶效应风暴之下,安禄山提前被手下人的内乱给干掉,雄心勃勃的史思明也如彗星一般折戟在汴州城下,余下的残部变成了境外的孤魂野鬼,契丹和奚族被打的四分五裂,开公然割据之先河的河北三镇,现在只是依附在枢密院下,俯首帖耳的新军将领,雄踞辽东的渤海自天门岭以西只剩下名义上的统治,南诏变成了过去式的地理名词,曾经翻脸不认人的盟友回纥,虚弱的连内部都无力摆平,现在连西北面最大的威胁,吐蕃人也被打残了,吐蕃人进长安拥立十日傀儡皇帝的闹剧,也不可能在出现了。

    现在历史上出现过的,大唐的敌人和来自内部叛逆,都被打倒了,为什么我还是有些失落,或者说意犹未尽的总觉得还差了点什么。

    “我们到哪里了……”

    我对车外发问道。

    “到临洮了……”

    都虞候鱼同的声音在回答道

    “北斗七星高,哥舒夜带刀。至今窥牧马,不敢过临洮”

    我念着这首名句,从马车上下来,看见的是满野碧波如浪的草甸。

    此时的临洮,其实是隶属岷州一个军城,,但距离州治却有数百里之遥,兆水在积石山一侧冲击出大片可耕可牧的水草地,滋养生息了番汉数万人口,形成山地周少见的大片平整的农业区。

    但这里曾经一度被称为吐蕃麦庄,依靠独山谷的掩护,吐蕃人每年九月之后总能肆虐一番,略尽而走而往往追之莫及,哥舒翰到任伏兵尽起,一次性留下了五千名吐蕃士兵后局面才彻底扭转过来,这也是哥舒家奴左车一战成名的地方,

    现在哥舒什么的,已经作古如尘土了,但是他留下的威名,却还在边境上传唱,我现在收了哥舒翰的女儿,并且继承了哥舒部分政治遗产,重新站在这里,还是有些唏嘘的。

    开元天宝年间,西北军中真的是将星荟萃,从自小被皇家收养的“我家姚瞟儿”都四道节度使王忠嗣,到“哥舒夜带刀”的哥舒翰,从“虏骑闻之应胆慑”的夫蒙灵察,到“葱岭河中之保护者”高仙芝,到“三军大呼阴山动”的封常青,都是纵横一时的名将。

    这个传奇,甚至一直延续到本朝,哪怕在一干名帅都凋零之后,依旧有“奇兵不再众,万马救中原”的李嗣业,连“功盖天下而主不疑”郭子仪和“策敌制胜不世出”李光弼,也同样出自这个系统。

    挟击破吐蕃的大功,我也终于有可以与他们比肩的底气,不知道后人会用什么样的诗文形容我的功业,是

    当地的镇守军将已经被引来拜见,这些幸存的边军中级别最高是一位戍主,更难得的他也姓哥舒,哥舒耀,事实上当年突骑师突厥中,随哥舒部内附的部众,虽然被分散在各地,但都以部落号为姓氏。

    几乎人人都是衣衫褴褛,伤痕累累,见了我这些幸存的大唐军人毫不掩饰的嚎啕大哭起来。一个上千人的大镇,连同两倍的军户,能够在吐蕃人的占领区内坚持到最后,只有他手下几十号人。

    河滩和田泽之中,尚未清理的累累白骨,既有唐人也有吐蕃人的。

    “没事了……”

    我宽声抚慰道

    “今后,这里就了……”

    随行的工程团,正在插旗标杆进行测绘,丈量方圆,将沟渠挖成一个新城寨的外围轮廓。

    这一次进军,巡视地方规复边防。将各地的防要堡寨统计归总,随行的参军团和营造参事组将对目前的实际局面和边防需要,按照轻重缓急,再制定一个重整和修缮计划,决定一些重新收复的军城镇戍的去留撤并还是增建扩编。毕竟朝廷能够投入的人力物力,是有定额的。

    剩下的就是要龙武军这个财大气粗的大户自己掏腰包来补贴了,事实上就算是轮番外地,龙武军对非长期的驻地投入还是不余遗力,不过掏腰包也要看亲疏远近,能够得到北军协同驻守的,连带的日子会好过一些。

    从这里开始,我率领的军队,正式踏入传统意义的吐蕃境内,像珍珠一样被河流串接起来的山地河谷中,焚毁的羌氏碉楼和吐蕃柱堡,随处可见,

    几声清鸣,一片鸟雀哗然避让的声响,却是一只鹞子在天空盘旋了几圈后,落在一架马车上,大口的啄食起新鲜的羊肉来,一只纸管从足下解出来。

    “看来我们要在青海边上会师了……”

    看了眼最新的前报,我捏了捏鼻子有些悻然道。

    卫伯玉和严武两路人马,一南一北攻城拔寨、追亡逐北,倒是玩的是非爽快,已经连下数十城深入青湟,连所过之处受降納俘的功夫都没有,只留下一屁股麻烦要我慢慢收拾,既要保持他们粮道,还要肃清地方,安抚处置流离失所的军民,将沿途的驿路体系重新建立起来,我现在多少有些体会到韦韬多年如一日的辛苦。

    “军中粮草还够支用么……”

    我扭头对一干幕府属僚问道

    “薛长史已经传话过来,主上暂且无需为粮道烦心,关内夏粮已经开始收成,各地工场暂且停歇,组织老弱妇孺赶在汛前抢收,南方各庄的已经开始解缴……”

    岑参回答道。

    “根据战时给役法,头一批收的夏粮,折合豆薯谷米大概有十一万石,并柴草薪炭三百万斤……直接起运,已经在道途之中了”

    “这就好……”

    我点点头

    “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要是因为给粮不济,让人烦了盘就笑话大了……”

    “吐蕃降军恭迎天使大驾”

    “大漠风尘日色昏,

    红旗半卷出辕门。

    前军夜战洮河北,

    已报生擒吐谷浑。”

    少年雍王,正在高声起念王昌龄《从军行》的声音,很有些感时应景的味道,

    除了少数被捆绑城一堆的肉粽子,无数毡帽裘尾的身影放下兵器,跪伏在地上。此刻俯首贴面恭迎,眼睛的不仅仅是吐谷浑青海部,还有吐蕃内四族之一的苏毗部。

    “外族卑臣陵伦钦见过天朝上大人,见过王上……”

    位于前列,吐蕃孙波茹上部大将,八色牦牛部或者说苏毗军的总管陵伦钦,带领一干部将臣下,卑躬屈膝的行礼道

    “起来吧……”

    我摆摆手,将他们引入临时搭起的大帐中,在上首端坐下来。

    “什么对吐蕃王家的欺压不满日久,什么仰慕天朝已久之类的废话少说……”

    “说说你具体想要什么……”

    “败军之将末微之臣哪敢奢望什么,……”

    陵伦钦约莫三十出头,眼凹深刻棱线分明,在吐蕃一干极具风霜沧桑感的军将中,也显得而过于年轻了。他一口的汉话是少见的流利,放足了低姿态,让人多少有些舒服。

    “惟求上大人及殿下垂怜开恩而已……”

    “如今卑臣的亲族可都还在吐蕃国内,”

    他惨然苦笑了一下。

    “马向倒行逆施自取其亡,将举国精锐尽丧一朝,苏毗虽为附从,但也自知罪孽深重,现为之不过是为帐下部众求一条生路而已”

    “你倒是有些自知之明喽……”

    雍王突然开口道,军中经历见闻,多少也让他成熟了一些。

    “不过你所求的,恐怕不仅仅是带着这些部众重归故土那么简单吧……”

    “殿下睿明……卑臣不敢有瞒,若蒙上朝不弃,苏毗人愿为西北屏藩,永世臣事”

    他脸色一正,

    “那你有没兴趣去长安做客几年再说……”

    我冷笑了一下,这个野心和胃口可不小,还是生死操持他人的降军身份,就打好而来将来的规划了,大唐的屏藩可不是那么好做的,目前也有一个回纥比较像样而已。

    “大唐有的是地方诳语安置你这些部众……”

    “单凭上大人吩咐……”

    继续道他脸色不变,依旧恭谦道。

    “殿下又可知,苏毗曾一向心向中原,开元年间家祖谋投上朝,事败被族灭……小人尚在腹中多得母族庇护苟存至今,但血海深仇却是不敢善忘的……”

    雍王不可置否的哦了一声,对我看过来,我点了点头这段公案却是众所皆知。唐玄宗天宝中,苏毗小王没陵赞率部投奔唐朝,结果被吐蕃朝廷发现,没陵赞及其家族共二千余人被杀;

    想到这里我皱起眉头,想起一件事来。

    “难道你叫悉诺逻?”

    “悉诺逻乃是在下的母族之名……”

    他有些惊讶看了我一眼,又低头惶恐回答道。

    “居然能入上大人尊耳,实在不胜惶然……”

    我嘿然道,历史上的没陵赞之后,天宝十四年春,又有苏毗王子悉诺逻去吐蕃来降,悉诺逻系没陵赞之子,投唐而事泄,其一千余部众被吐蕃所杀,悉诺逻本人只身逃到拢右,自此终老的唐朝,苏毗自此消亡与历史长河,不在见记述,难道就是这位。历史冥冥之中,还是有诸多巧合啊

    “活路不活路,就要看你们的表现……”

    我想了想改变了原本的设想。

    “如果苏毗部能表现出足够相称的价值,大唐或许不介意在西北多上一个臣事恭敬的藩属,也不可而知呢……”

    “首先你们得先接受我部的重编,然后拿一桩大功名……”

    “觉得他们有几分是真心归附……”

    众人退下后,少年雍王重新开口道。

    “什么刻骨家仇,都是托词而已,不就是不甘居于人下,看到吐蕃王家势弱,想自立而已……”

    我轻描淡写道

    “那……”

    “他们是否真心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势所趋,他们别无选择而已……”

    我转头解释道

    “你要搞清楚,……”

    “国之征战,唯实力说话尔,什么奇计智谋都是追求胜利的辅助手段,……”

    “能够用绝对性优势的力量压垮敌人,而不给对手可乘之机,谁还愿意冒险……所谓奇兵智计都是不占优势之下,改变实力对比的非常手段”

    “打战打的即是国家人力物力的动员能力,也是朝廷对战争资源调控和投入的能力……”

    “就像吐蕃虽然来势汹汹,号称数十万,但是真正能掌控的和指使的,只是其中很少的一部分,而本朝则不然,”

    “大唐在西北有幅员辽阔的版图,也有足够广阔的战略纵深作为前线的缓冲;让将帅运筹帷幄进行布局;大唐有海量的臣民百姓,可以为战事提供充足的兵员和劳役;大唐有足够的土地和物产,能够提供源源不断的甲马粮秣;再加上这些年不断拓宽兴建的驿路,确保可以用很少的时间把最需要的东西输送到前方……”

    “因此只要后方上下齐心,朝廷越级不瞎指挥或是在供给上乱扯后腿……吐蕃在国力上就输了一筹”

    “此外,吐蕃空有庞大的军力,却无法有效地合力一处,相比之下河西行台却可以令行禁止,将每一份力量分配到最需要的地方去……在战略上又输了一筹”

    “因此,河西行台可以有足够的余地,用天时、地利、任何等因素来选择战机,并使之在选定的战场进行决战,积小战为大战,逐一蚕食掉吐蕃人的军队……”

    “吐蕃人所能依仗突发而至的先机,和倾国而出形成巨大前期优势,但如果不能集中力量扩大这种优势,一鼓作气将河西行台打垮的话,就势必陷入长期的拉锯和相持的消耗中……就食于敌,也要有东西可以就食才行”

    “只要能撑过吐蕃人一而再,再而衰的攻势之后,通过大唐四通八达的道路,来自各地的钱粮兵马不断的会聚起来输送补充带前方,河西行台的后劲越来越强,吐蕃人却在慢慢的失血,而且后力不继而变得越来越虚弱……”

    “此消彼长之下,所以他们有不得不提前进行决战的理由,……”

    “从另一个方面来说,吐蕃是被大唐的实力给打垮的,这个综合实力,既包括了田土户口物产资源,也包括既有将士用命、朝廷政通人和等诸多因素……”

    “只要大唐足够强大,他们就会衷心的敬服和效从我们……”

    正在说话间,帐外通传

    “朝中来人了……”

    终于来了,我和雍王对视了一眼,这位少年亲王眼中闪烁着意味难明的东西。

    “上曰……”

    新来的朝廷中使,中气十足的念着诏书。

    其中华丽堆砌起来的词藻,足以把任何一个人绕晕,直到最后几句才是关键

    “事行且浪,顾念权急,责免宫内司,除散骑常侍、殿直学士、三宫责检使,知尚乘局事,知上膳坊使、……”

    于是,我的头衔一下被砍掉了一大堆,不过内枢密使、行宫都部署总宿卫使、左龙武将军禄金吾卫三个本职还留着,作为补偿罢录尚书事后,又加参知政事,加特进衔。爵品不动增采邑一千户,实封五百,分道就食与翁山县,算是赏罚相过。

    然后我的新职务是,负责就地解散河西行台,所部各归其建,以内枢密使,巡西北路观察采访处置大使,协助雍王掌总军民善后安遣事宜。从六品下职官、散秩官的临机处断之权,从六品以上正四品以下可就地罢免,待朝廷叙任诠选。

    鱼朝恩满脸风尘仆仆的满是疲惫,显然是一路几乎没有停歇,是随递送军需邮驿的车队,直接赶过来的。事实上自从他一出发,洛阳的鸽书也已经发出了。

    宣旨完毕,拜谢天子,其他人知趣的退避左右,就该是有私下要交代的东西了。

    “天家特地交代,西北道如今百废待兴亢务烦杂,非常人难事,还请枢府大人多多劳心……”

    鱼朝恩笑mimi道

    “这么说,天子这次希望我迟点回去,暂时远离朝廷中枢……还吧你留下来监军……”

    “枢府说笑了……开府添为国之柱臣,天家所需依仗甚多。”

    他笑荣变的有些勉强

    “只是朝中纷纷,天家也有为难之处。”

    “怕我回去火上浇油么……”

    我想了想又道

    “需不需要我上表乞骸骨……”

    “大人饶了杂家吧……”

    他头上汗水,刷的一下就冒出来了。

    “枢府与天子亲统一体,还有当得大用的……若是有什么误会,咋家却是万死莫赎了”

    “那雍王呢……”

    “自然随开府见习左右……”

    “圣上有交付,文武不可偏废……诸王多养于安乐,而不习忧患,能够多见识些也好……”

    “恩,这样我就放心了……”

    “来,给中贵人土产拿上来……”

    亲兵拿上一大一小两个沉甸甸的鹿皮袋,

    “这怎生使得……”

    他赶忙惶然推脱道

    “杂家……”

    我打断他

    “你不收,我反而要担心你派人回去复命的时候,会和天子歪嘴什么的……”

    “这样的话,恭敬不如从命了……”

    他也不矫情,赶忙接了过来,当场打开小袋,大颗宝石闪烁折射的光芒,顿时晃花了眼睛……

    伏远城内,黑堡行宫,重新被修缮过的宫室显得简单朴素了许多,几缕天光穿透空荡荡的大殿里,印在墙壁上的雕饰上,多少带来积分活泛的气息

    新一届大弗卢,也在少年赞普的主持下重新召开,

    由于原本大弗卢中武功卓著的军臣尚结息赞磨、尚息东赞、尚野息都陷没在低地,吐蕃内大相莽热年老力馈已经病倒,大相结赞代结息兵乱被杀,由硕果仅存的次相尚结赞、国将相论悉颊藏、论臧热、论利陀、斯官则、论力徐组成新一届的朝会

    重新执掌国政权柄的年青赞普,却没有多少喜色,由于各家执政连同近半王臣都陷没在唐人手中,所以一时间还找不到那么多足以胜任的人,所以赞普面前显得空荡荡的。

    “我已经听惯了兀鹫和乌鸦带来的噩耗,”

    打破沉默的还是年轻赞普,他有些自嘲道

    “你们都是我最信赖和依仗的王臣,不要拘泥于喜鹊一样花巧的修辞,究竟情况恶劣到什么程度,请直言不讳把……”

    “这次出兵,六十一东岱出动了五十七个,五茹十八域数百家亲贵宗臣,还有数十万附族和隶民……十七个藩国”

    国将相论悉颊藏有些迟疑的道

    “直属王家的禁卫东岱十只长枪,已经折断了七只,吐蕃四只国柱,除了早起退下来的部分象雄军外,上下杨同2892439茹的军队,孙波茹的牦牛八部,青海的五色党项,六姓退浑,几乎都被留在积石山以东……”

    “我们损失的战士加上青壮,已经超过三十万……这还不包括各家私臣和桂”

    “更重要的是,我们失去了大部分的登比笼布(甲骑)和阿里曲地(重装近卫)……还有一半的红牌卫士,短时间内是无法补全的……”

    “南路过来的汇合,只有象雄下部的五千名将士……”

    表情阴沉的纳切巴(行宫总管)论力徐冷声道

    “南路的当雄各部联军,以领地内臣民动乱为由,已经急匆匆的越过西倾山,直接退往山南之地。”

    “国内已经极其空虚了,……”

    次相尚结赞叹声

    “劳力严重匮乏……连用来逐级传达王令的驿卒也凑不全,”

    吐蕃国内田土荒芜,民力凋敝的恶果也慢慢显露出来,进行放牧和耕作的遍地可见的老弱妇孺。

    “只是……论悉诺”

    尚结赞将目光投向达扎路恭。他现在自从出任内大相后被赐给了论悉诺这个名字

    “真的要这么做么……”

    达扎路恭起草了释奴令,首先将王田名下,无主之奴,收归国有,改授为庸。要知道前一次这么大规模的释奴为民,却还是雄武大王(松赞干布)时期的事情了,几乎是国内鼎沸,那些封臣差点起来反乱了。

    “必须如此,否则连吐蕃的女人都找不到足够的成年男子来生养了……”

    达扎路恭斩钉截铁的道

    “至少眼下的情况,不会被先大王时,更坏了……”

    “尊上阿赤……”

    达扎路恭,转而对年青赞普道

    “我们必须和唐人议和……”

    “如果条件可行的话,我们用财帛和无法掌握的土地将那些落入唐人手中的将士赎买回来,……”

    “就算没法全部赎回,也要将那些亲近尊上的宗贵们,给赎回来……”

    “但首先我们要让咄咄逼人的唐人知难而退……”

    “让他们知道吐蕃这个根本之地,不是低地人可以染指的……”

    突然织绣着神话文彩的厚幕被掀起,一名文书臣相急步入内

    “发现了唐虏的军队……”

    众人都忍不住站起来,自从中路的赤岭道崩坏后,唐人的两路主力一南一北还在山地间跋涉,要抵达大非川还没那么快

    “在那个方向……”
会江陵 第五百六十五章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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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百六十五章青唐

    “该死。去看看小说网wwwcom……又是空的……”

    一群骑兵在空荡荡的城寨里叫骂道

    几乎是装模作样的抵抗之后一哄而散,让轻骑千里达跃进,轻取城池的荣耀和乐趣,到了后面就面呈一种麻木的负担和惯例。

    “这都第几座了……怕都数不过了”

    “吐蕃崽子都缩了卵子么……贼溜的比兔子还快……”

    “只能抓到几个留下放火老弱病残,和乘机打劫库房的乱民……”

    “连牛羊群落都丢下没人管了……”

    接二连三的抱怨道。越能追到后面,十几骑夺一座大城寨也不是什么奇闻了,到处是被吐蕃人抛弃的女人孩子,还有那些麻木而无错的当地羌种杂部,就是他们所要面对的最大威胁。

    “不许掉以轻心……”

    随军的虞侯喝声道

    “我们这个局面,可是那些死伤的将士拼命挣来的……”

    “就许我们清野坚壁,就不准那些蕃虏诱敌深入了……现在主客到易,我们可是在敌国的地头上,万事都要十二个小心”

    “每一个将士都是一份宝贵的力量,不能轻易折损了……这一路累倒,病倒了多少……”

    “三万大军,在这么大一片地面上撒下去,连个影儿都见不得……”

    “若不是枢府大人破天荒亲自带队,替我们梳理后路,确保粮道。你们这些兔崽子能放心追的这么欢乐……”

    “看见西海了……”

    前方回来的斥哨。

    “这就是西海……”

    众人看着浩渺烟波无垠天际的水面,顿时惊叹起来。

    “难得这高原绝域,居然有这种胜景……却是百闻不如一见了”

    随行慕容部断水军的将士,不由跳下马来,有些哽咽的跪在地上,捧起一蓬砂土,包起来小心贴身藏好。

    “我们应该已经到了汉时的西海郡,湟源境内了……”

    “这里就是唐蕃古道和西海道的咽喉通衢……”

    “谁控制了西海,就等于控制了整个青唐之地啊……青唐之地大山横贯环抱,大半都是贫瘠荒寒的不毛之地,大数富有水草之地,都集中在西海分出来各条水系流域啊。”

    “只要控制了西海周围,沿河川而进,无论是南攻北讨,还是东守西出,都有足够进去的余地……”

    “哥舒元帅于海中龙驹岛筑龙城军,未尝不是做如是谋……只可惜”

    “不要感怀了……赶紧生火做炊”

    领头的校尉粗声粗气的喝道

    “把湿寒汗衣给我换下来烤干了……”

    虽然是夏季,但是上午下午夜间的巨大温差,还是让这些甫入高地的人有些不适应。

    “还有战马给我洗刷喂食看护好了……我们现在的马匹,可是全靠俘获来补充的……”

    而河西的马瘟还在继续,为了集中供应前方所需,现在河西民间几乎看不到什么像样畜力,大都是用人力在支持……

    高原有三害,气竭、目盲,急痢,气竭就是高原缺氧造成的呼吸问题,目盲就是雪盲症,急痢主要是炊食沸点不够,生水来自融雪,容易造成急性腹泻。

    该死的高原反应,我头重脚轻的咒骂道,别的什么还没领教到,高原反应就给了一个下马威,有些羡慕的看下帐前都虞候鱼同,除了有些容易喘气外,基本没有什么影响,那些训练有素的军人还好,我的幕僚也是不同程度的出现了高原反应。

    成为第一个被高原反应干掉的将帅,那就笑话大了。

    虽然龙武军很早就在谋划过如何适应高原作战的需要,并进行了相应的准备,比如准备了足够的鱼肝粉,尽量用熟食充当军粮,在操条中加入注意事项,但是事到临头还是不敷所用,沿途收容的伤病军士,已经超过了两三千人。

    象冬衣、烈酒、药膏,鲸脂等等能够调集的东西,都优先供应了前方深入的部队,于是我不得不以身作则忍受高原反应带来的后果。

    喝了一口用罂粟壳和曼陀罗花熬制的苦茶,游泳兰州等地征集过来的葡萄酒漱漱口,支持着身体进行我的巡城,

    大莫门城,历史上曾属河源郡远化县治所,亦称曼头城。隋亡后为吐谷浑所并,然后吐谷浑降服,吐蕃又崛起,反复争夺易手多次,最近一次为唐所有,还是天宝十三年(754年),唐陇右节度使高舒翰攻占青海东南部黄河沿岸地区,在龙羊峡西口设置金天军,不久重陷吐蕃,转眼已经过了近十年。

    这是吐蕃境内遇上的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城,之前都是曲折幽深的河谷山峡中,依靠地势建立起来的大大小小军寨堡塞,既有唐人修建的,也有吐蕃人构造的,随着势力的消长,交织陈错在一起,形成大唐与吐蕃数百里的边境线。

    由于是驻守的吐蕃人是弃城而逃的,有进过追击部队和前军的清理,因此城中大致保全完好。白色碎石的墙面,土夯的垛口,还有满城平顶横柱的土墙碉楼

    虽然规模要比低的多,但是作为一个城市的功能,集市、官厅、祠堂、庙宇、营房、库房之类的建筑一应俱全而规划整齐,大量从低地运来的兵器甲仗火油弹药粮秣钱帛,也在清理过的城中迅速囤积起来。

    自从关内的那声火药炸响以后,各种大小爆破的声响,就随着进军的路线不绝于耳,一直绵连到吐蕃占据的高原上,吐蕃人似乎对这种东西束手无策,少数试图瓮城据守的残余军队,只要一被崩坏城墙,就变成一场溃散逃亡的大潮,甚至有惊慌失措不着路的倒霉鬼,直接从城墙上跳下来。

    让原本做好一场恶战心理准备的将士们,直喊无趣或是惊诧震撼不已。因此打穿那一串串分布在山地河谷中的堡寨,其实并没有花费多少时间,真正的麻烦,反而是行军过程中,那些因为夏季山顶融雪,而时不时出现横断道路的临时性季节溪流和大片的水泽泥泞,需要费人力背负土石去填出一条可以下脚和走车的过道来。

    而到了这里,也意味着彻底走出曲折反复的山地谷道,进入青海高地相对平坦的边缘了。

    开城出去,背山向西,就是无垠的大地中夹杂着低矮起伏的连片丘陵。

    走出险峻的让人心惊胆战的盘山路尽头之后,风景瞬间变得开阔起来。天空通透澄净的让人安心,难以用宝石来形容,云层中掩略国的太阳、低缓起伏的山坡、平展的绿草地、一抹一抹的黄绿斑驳的麦田牧野、镶嵌在如毯中的帐包、围栏、各色迎风飞舞的彩带标界杆,

    一弯又一弯的羊肠河道蜿蜒在大块斑驳的光斑中,有些河段已经干涸,但仍然难以掩盖其自然之美,九曲十八弯,很有些不屈不挠,徘徊曲折,又千奇百怪,形如闪电,又似飞天,百媚千娇,散落在旁已经无主的牛羊,如点点珍珠,看起来非常让人舒服。

    间杂着矮矮的稀树,一直到山坡上菜变得集簇起来。

    城外是一个长勺形,高原最常见的被称作海子的咸湖,灰白色的盐沢和寸草不生的近岸,在太阳的照耀下白花花的耀眼。

    现在显然是高原风光,最为适宜优美的季节、气候宜人、山川行胜、甲于紫赛。

    我策马轻骑来到水边立下营帐,亲兵们甚至找来了捕捞的工具,直接撑船划近水中,像模像样的撒下网去,没多久就带起十几条泛白的冷水细鳞鱼,跳几条剁掉头尾穿起来烤,几条放到盾牌上用奶汁煎,再几条切块用白水煮成馥郁的浓汤。

    吃喝的我赞不绝口,如果我身边不是一群三五大粗顶盔冠甲武装到牙齿,充满杀气和警惕的卫士,而是一群穿着清凉的妹子的话,这就是一次完美的远足郊游了。

    可惜的是,少了几个面孔,新来的观军容使鱼朝恩,和少年雍王一起,都在后队里调养,如果还没被高原反应干掉的话,我倒是不介意分他一分功劳,不过就他这个样子,就算有什么别样的心思,也无从做起了。

    至于少年雍王。

    “你可是自高祖太宗以来,第一个踏上青唐西海的大唐宗王啊……”

    我不过对他说了这么一句,结果他居然兴奋过度,被高原反应直接放倒了,这个倒霉孩子。

    心中腹诽这,我突然眼睛撇到,远处灌丛后走出一个畏畏缩缩的女子站在水边,犹豫不决的抱着手中的包裹,举步蹉跎,最后还是下定决心高举起来,像是要吧什么东西砸下去。

    有卫士策马冲过去驱赶,女人吓了一大跳,赶忙把趴伏在地上,连包裹滚在地上

    包裹散落开一角,路出类似婴孩撕心裂肺的啼哭声,

    “这是怎么回事……”

    我皱起眉头,挥手让人带过来……

    “……”

    她呜咽着,声音嘶哑的却听不清楚在说什么

    “她说这是她刚生的孩子……”

    熟悉蕃语的慕容部通译回答道,我愈加皱眉,什么理由让她们把自己刚生下的孩子溺死,

    “是吐蕃人的孽种……”

    慕容部通译解释道

    “看到只会想起那些吐蕃人做的事情……”

    原来城中百姓主要是羌种,也有唐人,知道吐蕃大势已去,一些应激的手段而已。吐蕃人所过之处当然不可能秋毫无犯,一大批女人因此有了身孕,要是吐蕃人赢了,他们或许可以吧这些孩子交给吐蕃人,作为格西嘉尼的补充。

    但是既然唐人大举而来,反攻倒算之下,有些绝望的反应,就不稀奇了。这些妇女多是吐蕃自各地掳来的,有些还是这两年的事情。她跑出来,就是想把这个噩梦一样的日子做个了结。

    看着哭的稀里哗啦的女人,再看看包裹里不明里就哭的撕心裂肺,涨的通红的小脸,我突然想起长安府邸还在襁褓的另一个孩子,心中有块柔软的地方被捏了一把。

    “告诉她,我们可以安排她们回到自己的家乡,如果不想要这个孩子,就送给军中好了……”

    我深吸了口气,这样的事情恐怕不是偶然,在河西还会有更多。这都是吐蕃人的罪孽,但是我见了,就无法置之不理,就算是滥发善心也好,为我刚出世的孩子做善事的好了。

    “传令各地,如果是蕃虏所犯情形,可送官府一体收容……以女营代养之”

    “这个,怕有不妥啊,本来就不是军中的司职……”

    司马岑参还是忍不住提出异议。

    “那就以我私人的名义掏这个腰包好了……”

    我想了想道。

    “让吐蕃人的子嗣,去杀吐蕃人,不是一件很美妙的事情……”

    所谓生恩不如养恩,我才不信,经过从小到大十数年的养育和洗脑之后,突然跑出一个人来说,你其实被仇敌养大的要复仇云云,就能让他们反戈或者动摇,那是三流言情剧的情节。

    “宽容从来都是胜利者的专利……”

    我对身边的有些心情激荡涨红脸想说点什么的少年参军李益道

    “失败者,才会用狭隘的强硬,掩饰心中的弱势……”

    像大宋那样屡战屡败,保护不了自己的百姓子民,最后却要靠逼死妇女来制造节妇烈女,以保存士大夫为首的男人们,最后一点心理和道德上洁癖的盛世,还是越少越好。

    揭过了这个小插曲,

    奉命被召集起来前来拜揭的当地土著藩人头领,也来到了岸边,他们是来献红册和黄册、灰册,即吐蕃人编制的户口统计,红册为计桂和将士之数,黄册为计王臣百姓庸户之数,灰册为计附庸吐蕃的各部牛羊财赋人口之数。

    而奴隶什么的,则属于会说话的牲畜和两足行走的财产,是算在畜产之中的。

    这些人主要是西羌诸部头目,还有部分奇装异服的人,当然这些人多数营养不良,面黄肌瘦的,显然日子也不见得好过多少。比较亲近吐蕃,或是害怕报复的,估计都跑的七七八八,剩下这些都是没人要的,不上台面的货色。

    所谓吐蕃国内的情形,这些日子也了解了一些,由于这场战争负担远远超过实有的力量。民众困于兵役,又遭灾荒,所谓“差征无时,凶荒累年”,而这些靠近前线的下种部众更惨。

    “这些事高帽部,属于吐谷浑种的一只……据说他们是为慕容氏征服的乙弗鲜卑后裔……”

    为我讲解的,就是苏毗大将陵伦钦,介绍到最后,他的表情有些奇怪指着一些衣裳褴褛的人道。

    “他们是格西嘎尼……吐蕃的杂碎,刺面奴的后代”

    城中还有不少被俘虏或是虏来的各族后裔,按照吐蕃的做法,无专长的俘奴,面上刻黑字(黥面),分配到各地充奴役,有专长的俘奴,右臂上刻黑字,等候赞普亲自发落,也就是所谓“赞普臣奴”。

    这次吐蕃推走的仓卒之极,大量庸奴被丢弃在当地。

    这些人上来,无非是结结巴巴的汉话,说一些“吐蕃残横惩暴,番汉百姓不堪其苦,日夜盼王师前来解救于水火”的套话,然后还有一大批人很凑趣的做出一副悲切泪泣,感激涕林,或是抱上大腿的激动表情。

    “既然心向大唐,就给他们为大唐出力效忠的机会……”

    “按照灰册的记载,让他们出青壮男子……”

    “吧缴获的那些吐蕃兵器发给他们,把他们武装起来……由交由苏毗部统带”

    我想了想又到

    “赐名吐蕃皇协军……”

    “苏毗部请愿为大军前驱,将士忧心国内族人,恨不得插翅打回孙波茹(青海玉树地区)去……”

    陵伦钦看着我的脸色,又小心道

    “可以让他们去,但是不是全部去……”

    我不暇思索的道

    “让苏毗六色部众各分出一半去,其余继续有你统带,随我经略青海好了……”

    “让他们就地组织协军部众,驱赶青海各部的事情做的怎么样……”

    “烧掉沿途所见到的帐房,抢光他们牛羊,告诉那些西羌部众,想吃饱肚子,就向西进发,只有往西南走才有活路……”

    “告诉他们,现在伍茹、叶茹、茹拉之地各家王臣领地上,已经没有多少青壮男子了,留守的全是老弱妇孺……满地牛羊财货无人看守,任由他们自取自得……”

    炮灰流,我也会玩……

    祁连山脉西麓的大雪山下,两只衣裳褴褛疲惫不勘的军队,几乎是迎面撞在一起,爆发了惨烈的拼杀。吐蕃战剑和唐制横刀飞舞在空气中,重重的交错砍穿劈破伤痕累累的甲衣,割裂柔软的人体,折断的吐蕃细矛和步槊,趋势不减的继续插入人类的身体。

    漆成黑色的角盔和红色樱子的銮兜顶在一起,吐出剧烈运动的白气和怒吼的叫骂声。

    尚息东赞脸色铁青的看着面前的对手阵营的血红战旗,嘶哑着嗓门让亲军重整队伍再战,居然是安西军,居然会在这青海以北靠近黎域的祁连山下,遇上唐人的安西军。

    作为他的对手,安西兵马使兼交河长史李元忠也很郁闷,他这只队伍是安西军凑出来的最后一点家底,军中多是当年随“山地之王”高仙芝征战葱岭的旧部,也曾经随李嗣业奇袭大山环抱中小勃律国的山地奇兵。

    以客军援安西,以安西军略吐蕃后路的这个异想天开的策略,让他们自交州跋涉数百里南下瓜州,最后一次大规模补给和修整后,再自青海通西域的祁连古道,进入人迹罕至的大雪山和祁连山脉,跋涉数月,损失了大部分辎重,击破吐蕃藩属若干,以战养战,好容易走出群山,居然运气不好迎头撞上了最大的变数。

    一群同样狼狈而疲惫的吐蕃人……

    长安东市,庆明里的京华总社外,专门用来张贴前方战况的塘报和人事升迁赏掉的文告的木榜长廊,一天到晚都是簇拥的人头。

    期间还夹杂着一些大宗战利品的处置和竞投拍卖的公告。

    在外围,还有一个临时的集市,都是由一些军从商背景的伙计,高举着牌子,叫喊着,都是诸如“X月XX日X时处,拍卖吐蕃健壮生奴五百口”“X月XX日X时处,长毛牛若干,驮马若干,大角羊若干……需者速洽……”“采买藿香、附子、血藤等生药五百斤……”“处置军中剩余物资,残损铁料,布帛,大车……”“应募酒水供应,三十万斤……”

    乃至“招募刀客,跑河湟,待遇面议”“需健壮人手,有开矿、营造、驾车经验者,入青海数月,厚给安家,另支保身钱,包食宿,工钱日结”“急招能通藩部语言,善盘算者,……”“招募匠人,泥瓦木工皆可……”之类供需信息。

    “亏大了亏大了……”

    一个大嗓门的声音银的一片侧目。

    “没赶上这一茬,以后要参加大战,拿军功的可能性就越来越小的……”

    “你没看这批去的人,死伤同样厉害啊……”

    同伴扯着他袖子,劝阻道

    “死伤的厉害,朝廷恩赏的也不吝慷慨啊……哪怕是一个军头,能够有命活回来,就是穿缺胯衫(武官常服)的”

    说话的人,穿的是盘领窄袍的戎衣,带着折上巾的噗头,浅绯色的缺胯炮,朱鸟文的饰边,看到这声学军的打扮,众人不由会心笑笑。

    “这次各色正副陪戎、仁勇、御武、宣节,至少褒奖了上千人,特晋的执戟长、司戈、中候、司阶各色怀化官,一下也多了数百号,甚至还有几十名菜二十出头的郎将、中郎将……若是两学出身,就可以优先提级放任了……”

    这人却自顾自得的越说越起劲。

    “错过了这阵子,今后就只能在山里和那些蛮夷纠缠,或是在北塞和那些游胡周旋,”

    “你没听榜文露布么,连塞外叛贼都开始向朝廷请降了,没有大战的军功,靠慢慢熬经历积攒人头,不知道要熬到猴年马月去……”

    “更关键的是,这次是内枢密大人领军殿后,没有人敢质疑或是分润他的功劳,所有报功请赏都是亲自督办落实到人头的……”

    “许多人一下就有了士官的出身……”

    “我也的去活动一下,……看看能不能弄到西北去……吐蕃退后,地方满地是缺额,”

    “据说枢密大人正在大刀阔斧的清查整治那些守土不力的官吏……好多人被抄家没门,发配到海外去了……”

    “再加上收复了青唐、西海、河(湟游),众多城寨总要人镇守和治理吧……”

    “青唐那个不毛之地有什么好去的……”

    同伴再次泼冷水道

    “你孤陋寡闻了吧……”

    “青唐可是通西古道,自古就有羌中道往来通天竺、西域……既回纥道、河西道之后,日后怕是有一条商旅络绎的大路了……”

    “西域不说,天竺啊,佛法传过来的地方,不知道多富熟之地,物产丰饶,金宝满地,随便洒下种子都可以养活好多人啊……可惜自从吐蕃势大,多少年没直接往来交通了,连朝贡都时断时续……”

    “现在,没了吐蕃和那些西域列国过境狠剥上几层,这利头不知道有多大啊……”

    “可是吐蕃人还在啊……始终是个祸患啊……”

    “吐蕃人……”

    他讥笑道,

    “上百万青壮都被留下河西,当做牲口贱卖,国内剩下的都是老弱妇孺,大唐不乘胜追击找他麻烦,都要自求多福了,”

    “若连这些老弱病残都收拾不得,那还跑什么商路啊……回家抱孩子去”

    大声说话的声音,早吸引了一圈听众,当然这其中也不乏一些特异被拍出来夸大其词的托儿,大声的起哄道。

    这就是市井舆论造势的效果,很多人被坑蒙拐骗的手段,踏上西去的马车。当然等他们到了那些地方,发现现实和理想的差距,却已经来不及,没法回头了。

    有些是在战乱中失土离乡,战后却发现没有立足的农民,有些事在大工场的规模产业下,这些纷纷破产的小商户、手工匠户。背井离乡的来到长安讨生活,却发现长安的生活成本已经昂贵的惊人,还要受到当地人的排挤而举步维艰,不得不变卖到最后一点值钱的东西,另寻出路。

    只有很少一部分人,才能凭借一手技艺投奔军队,享受内部军眷待遇的平价供应,……

    “老子终于是个官身了……”

    半躺在晃动大车上的老尕,看着怀里小半堆赏赐的绢彩,傻傻笑的直流口水。

    最上面是一张盖着朱印陪戎副尉的告身,虽然只是个虚衔但也是流内的官身了,哪怕是九品最末流的,等回到长安递解兵部制堞入册,遇上县令、县丞、县尉之类的地方头面,也可以挺直腰杆面对面的说话了……

    长安城中,青龙大寺,一场热闹非凡的法会也在举行,却是佛理学院的开张典。

    自从简括寺观名下的,朝廷新得各色田土七万三千多倾,荫庇户口十一万还多,其他茶、盐、酒等兼产,预期年增的税课,就达十多万多缗。

    当然,作为穷索开源到这些寺观上的补偿措施,长安这所佛学院,算是新事物,由高僧大德定期辩经说理,然后编著成籍,在这里授师讲传,主课还是官定六学两馆,辅学就是佛门义理。

    明面上来说,对于佛门来说,这是扩大影响的大好事,育人子弟还能兼顾传教,一但这些受过教育的士人进入官场,就是佛门潜在的助力,但对朝廷来说,着也无意加强了对教门的控制和监察。因为但凡日后僧官推举升迁,都要通过这里考校实事辩判。

    兵部侍郎韦应物和新拜右补谏、兼国子监广文馆学士、畿内督学正的王维,正坐在青龙寺内堂煮茶说事。

    王维既然被称作诗佛,自小就与佛门渊源很深,因此他不但要督导官定的国子学、太学、四门学、律学、书学和算学六门馆学,还要监制佛学院。

    “内枢密大人这把破吐蕃功劳的大头都给独吞了,无怪朝中那些大臣们要沸言纷纷,”

    “要知道他这次出兵,既没有中使随军观察,也没有行御史经略,更没有重臣随行,只是弄了个雍王,就把大家的嘴给堵上了,雍王是谁啊,人家看重的是这分随军的资历,功劳对他有意义么。”

    “不和体制只是个由头而已,虽然是权急,要是日后大家都学这么做,那些文臣们还有多少好处么。”

    “什么反对穷兵黩武,什么劳民伤财,文臣们历来反对和痛恨的并非战争本身,他们痛恨的是国库的钱流水的花出去,只能让那些武人获取军功,他们却只拿小头,却同样要当上干系。”
会江陵 第五百六十六章推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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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行程的继续,进入青海的各种异样纷杂的心情,到了最后只剩下几个字,“荒凉,广阔”。去看看小说网w-W-w7-K-aNKanc-o-m。

    广阔者顾名思义,就是地方空旷平坦至极,虽然也有长着稀树的地形起伏和丘陵,但是丝毫不影响视野的开阔,天空及其澄净透澈一下可以看出极远,就像那句话说的,天是蓝的,云是白的,水是清澈透骨的,猪是……

    恩恩,话说回来,但不管高天流云又仿佛触手可及,但是不管你走多远,天边一点白色的山尖,永远是那么的遥不可及。

    荒凉,倒不是说青海之地都是沙漠戈壁不毛之地,而是人烟稀少,走上十几天依旧是人迹罕至的荒凉,一天大部分的时光所能见到的是大群小群的野生动物,听到的尽是鸟兽虫鸣的自然之声。

    有野骆驼、野牦牛、野马、野驴、黄羊、藏羚、盘羊、白唇鹿、黑颈鹤、苏门羚、黑鹳等甚至还有几只类似豹子一样的东西,低伏在草丛中冷眼窥视着,然后惊起一蓬追逐的尘烟。

    夏季,正是他们繁衍生息的季节,甚至看见人也不怎么害怕,只有骑兵奔腾起来的咚咚咚震响,才能让他们稍稍飞奔避得远一些,却又停了下来,好奇的竖起耳朵,打量着这一边被钢铁和金属武器包裹起来的队伍。

    随着甲片掠过草尖的沙沙声和车辙碾碎花草汁液的新鲜气味,走过的道路很快被野草和夏花顽强的淹没在一片斑驳阑珊的绿意之中。

    我的亲兵一路放到了十几只野牛,套获了一小群矮脚野驴,射下了一大堆野鸭和大雁,最后收获了上百只类似藏羚羊的动物,准备回去给我的女人们一人做一套从头到脚的行头,相比需要保护的后世,在这个时代这种东西几乎到处可见,也根本不怕人,成了涉猎比赛的目标了。

    本来想抓一只豹子什么,给小丫头的动物园里增添点成色,可惜一直没遇上合适的。

    大莫门城下,正在大兴土木,这里将作为重新规复的青唐都护府后方,随军的勘务人员已经留下来,奉命进行地理勘探,寻找水源和矿藏,对土地的成色进行评估,以决定将来可能的驻军和屯田的规模,并按照河流和山川的走向,尽量用相对便利的交通连成一线。

    而我正在用一种闲旷的心情,听取直属工程总队的汇报。他叫韩道昌,原本是将做大匠的世职吏目,因为家世的渊源,对组织土木工程特别有心得,天宝末年到成都后就被招募进军中,称为第一批军属工程团的成员,转眼已经是头发泛白,身背佝偻。

    “你们打算在青海修筑盐道?……”

    我挑了挑眉头,饶有趣味的道

    “不错正是盐道,军司的人已经勘验过,本地盐湖所出的盐沙,虽然不能食用,却是可以用作路基铺面的……”

    所谓盐道,最早诞生于西北的盐池产区,传统模式下夯土的路丕,用打碎的盐块垒面,然后一边盐水一边打地基的石墩砸平,最后平整起来很严简单,再泼一层盐水,让绕让风和日照自然风干结晶,就是一个硬壳子路面。

    相比传统的土路,这种盐路维护的建造成本相对低,就是怕水怕潮,马上变得松软酥脆,只是西北大多数地区一年到头降雨很少,真正要维护起来,也就夏季麻烦一些,此外山中的路面,还要担心可能被夏季融雪临时产生的溪流所冲垮,需要足够的人手来定期巡视。

    “此外北线的鄯州油路,现在也应该开工了……”

    我哦了一声,按照他的说法。

    鄯州油厂已经回复部分运行了,鄯州成收复后,连城池都没有修缮,就先着手做这件事了,因此恢复了部分油渣(沥青沉淀物)的产出,这些油渣是铺路的上好材料。

    用大块碎石做底层,覆盖以较小的碎石填充间隙,再铺上一层卵石盖上泥浆和沙土,整出个粗面,最后才敷以热沥青,用牛拖的石磙碾平自然冷却就成了一段路面,除了沥青外,由于道路多数靠近河流,材料来源除了沥青都相对容易获得,只是需要的劳役数量较大。

    古代的道路其实要求并不高,相比后世动不动要经历十几吨数十吨载重大卡车考验的标准国道公路,这种结构简易的原始沥青路,承载数千斤马车的载重就足够了,事实上早在数千年前古巴比伦的苏美尔人,就在美索不达米亚平原建造过类似的沥青道路。

    第一条实验性的道路,就是油厂通往鄯州城的道路,后来又在是断时续的投入下,慢慢延伸到兰州,现在正在修建的,是鄯州通往日月山的赤岭道。

    目前的进度,只要有足够的原料,在平地上一天铺七八百步,遇上河流草泽就得重构路基,另架便桥,到了山中按照坡度和弯度的要求,就缩减为一天数十步到上百步。

    按照他的说法,目前加热沥青油渣,用的是柴草和沥出来的浮油,效果不是特别好,最好能找到火力更持久耐加热的石炭,就更好

    “正在寻找石炭……”

    我想了想,鄯州接近后世的青海省西宁市,应该有煤的矿藏,我还记得当年上大学时,有看到过关于西部矿业在西宁附近开采露天煤矿,开出可燃冰的一个新闻。回头去翻翻那本地理图册,也许可以给他们一点启示,上面的线标和图表,目前还只有我看的懂……

    巍巍昆仑山横贯中部,唐古拉山峙立于南,祁连山矗立于北,茫茫草原起伏绵延,柴达木盆地浩瀚无垠。长江、黄河还有更西南端的澜沧江之源头,都从这里开始,

    因此这一代,自古亦有“天河锁钥”、“海藏咽喉”、“金城屏障”、“西域之冲”和“玉塞咽喉”等称谓

    吐蕃据有青海之后,就可以在这里养兵和修整,并获得足够的战马和骑兵的来源,每当吐蕃准备大举入寇低地,这里就是最好的集结地,来自五茹十八域各地的王臣和封臣,各家的宗贵领主,带着军队和协同的附族、庸奴,直接汇集到青海,与赞普或是代表赞普领军的执政、大臣进行宰牲会盟,分配任务和整编军队之后,再大举进掠。

    如果吐蕃国内遭受了灾荒,则可以让受灾的宗贵家族,或是部众,迁徙到青海来就食放牧,休养生息,待灾荒过后返回领地。若是吐蕃作战失利,退到青海也可以在这里修养一段时间,养好伤口恢复马力,再返回国内的领地和驻地。

    只是这次怕不能让他们如愿了。

    定下在青海玉唐人周旋,拖到冬季再说的方略之后,内大相达扎路恭,重新召集宫内诸王臣本官,分署国内要务,吐蕃自内大相、副相、小相以下,亦有类似唐朝六部的行政官,主要是属于镀金大银告身和小银告身之间。

    分别是掌管赞普王朝全国财物和商贸的安本,主管畜牧和农业生产的‘畜本‘和‘农本‘;统计所有财政经济情况及计算军费收支状况的‘大孜巴‘;赞普征收差税的‘差本‘;赞普仪仗队和侍卫队的武官‘骑本‘;负责提供赞普饮食起居等生活的‘森本‘;以及国内富有知识贤人组成的‘噶要盖却巴‘。

    “目前,我们的兵力和劳力都严重不足……”

    吐蕃骑本兼外相管赤桑道

    “便是这一个月,也只是将这六万将士,重新武装俱全,变的才堪使用而已……”

    “其中一万两千员是国内最后一批征集的暗军,……虽然精壮,却没有大战的经验”

    “还有八千名娘氏旧部,虽然赞普已经赦免其附逆之罪,但是才拍下去的曲堪和曲堪勒们,还是难以指挥如臂使的……”

    “其他的六万人马,至少有一半,是青海各部和留在大非川修整的各家帐下,挑选出来的健儿,但是甲马相对差一些……”

    “剩下的戍边东岱的残部,才是最可靠的……可惜他们对唐人的火器,心有余悸……需要时间来重新适应”

    “还有三万外军,以泥婆罗人为首……目前还算恭顺,但是大战时,就不好说了”

    “本地青海部还可以抽调出一些兵员,但是……”

    “我们的探子有什么回复么……”

    达扎路恭转头向新任的伏远城守将巴囊朗,

    “赤岭山中,终日巨响不绝?”

    “正是,这是雪莲花部的健儿,冒死攀山而入,才探得的……”

    “那就在居于险要的山口修筑更多的城寨,堆积木石……以防万一”

    “那北面的唐人有什么消息,”

    “他们在海北瀚水河南岸的牛心堆,停了下来……”

    巴囊朗有些迟疑的道

    “就地立帐,以故吐谷浑王家的名义,招徕青海各部……”

    听到这个消息,达扎路恭脸色变了变,别人不知道这个厉害关系,他却不能不知道。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虽然吐谷浑已经灭亡了多年,青海故地在吐蕃手上也经营统治了数代,经过来自逻些方面的分化拉拢和掺沙子的渗透,已经不是当初个吐谷浑的格局了。

    但是这些本地藩部唯尊强者的传统,是基本不变的,过去吐蕃势大他们或许不敢有二心,但是新近才在低地遭受的大败,虽然他们未必拿那个被唐人庇佑多年的所谓吐谷浑王族余孽当回事,

    但这两年因为战争的需要,以马向为首的对这些靠近低地的部众盘剥压榨的最狠,特别是对唐的战事中,前方将士的输供和劳役几乎都落在他们身上,现在虽然马向已经覆灭,但是这个帐却是要赞普承接下来的。

    现在吐蕃本部的实力大为削弱,万一人心思变之下,很多东西只要那个名义,或者说理由,就可能酝酿出不可收拾的东西。

    “前往拉坚凯坚征集物产和货物的使臣和外相,有消息了么”

    “还在道路上……”

    拉坚凯坚既吐蕃的国营官市,

    其中“凯坚”指松赞干布时设立的八个市场,上部三个市场是:突厥、回纥、泥婆罗;下部三市是:葛逻禄(蓝眼突厥)、绒绒、丹玛;中部二市是二东东大集市,指吐蕃与其他地区间交换生产品的大市场。中部二市东东指南、北商市,是附近群众相互自愿交换生产品的市场。

    “拉坚”意为山口,由没庐氏王墀松杰达囊公等,管理东方汉绢与食物之山口;桂氏墀聂沃玛公,管南方米和糜子之山口;仲琼萨沃玛公,管西方蔗糖和染料之山口,琼波邦觉公管北方盐与犏牛之山口,组成吐蕃对外的四大山口。四大对外山口之外又有四小山口,为国内交通要道枢纽,全蕃封领臣民交易所用。

    事实上为了这场战争,已经耗尽了吐蕃国库里的牲畜和谷米,到了战争后期,连各地封臣领民的积藏也被搜刮的七七八八,为了解决这个困境,目前只有用战争积存的财货,从外域购买补充吐蕃所需的各种物资。

    东方大国唐朝开帛绢与各种谷物的山口,自唐蕃十数年前开战就已经名存实亡了;

    从西方波斯、尼泊尔、拉达克开吐蕃氆氇所需的颜料草、紫梗贸易的山口,虽然为吐蕃带来了财富,却属于典型远水解不了近渴;

    从北方于阗和粟特诸国进口盐、牧业生产物资的山口,因为唐人的封锁和破坏,只剩下一些数量有限的走私活动;

    而从南方门地、印度开大米与糜子等吐蕃没有的粮食、果类的山口,才是目前唯一可以依靠的……

    数百里之外的祁连山口,横七竖八被投枪和箭只贯穿的吐蕃人,随着流淌浸透的鲜血倒了一地,代表王臣身份的大银镀金告身和木版文书、金鹘箭令,被一群打扮成党项人的袭击者,逐一搜出来,清洗干净,然后换上他们的皮袍和冠带,举起代表宫廷使臣的牛角旄丈,策马扬长而去……

    “分兵,为什么要分兵……”

    苏毗的部帐中顿时鼓噪起来。

    “我们的部众已经被打散再编,若是在分出一半会孙波茹,不是更加势弱……”

    “你以为不分兵,我们就就有足够实力,不用再仰仗那些唐人的鼻息么……”

    “这些唐人岂不是在利用我们做他们的马前卒……”

    “利用也要有足够被利用的价值啊……”

    “难道你还觉得有机会回去重投吐蕃……”

    “悉补野王家势弱,岂不是我们的机会……可以要求更多的条件和更好的领地……”

    “然后作为王家的屏障,挡在唐人进军的路线上?……”

    “反复之臣,又有谁敢放心任用……你敢保证我们做过的那些事情,就没有人会把消息传回来么……”

    “就算我们不会传,那些唐人呢……”

    “我们或许别无选择,但是那些唐人却不是,他们还有哪些青海部,还有党项羌……”

    “为什么眼光一定局限在达巴蔡一隅呢……”

    “当年我们苏毗坐地千里,带甲数万……又是谁给我们的”

    “上百年前悉补野人吞并苏毗的百姓附族,娘氏为首的四大功臣和蔡邦家瓜分了苏毗最富庶的土地和最肥美的草场,将剩余不愿改俗易教的苏毗人,集中到相对贫瘠的达波和澎域之间的达巴蔡……”

    “从此我们一直在受制与人,除了贡税外,年景稍差我们就需要用战马和士兵,从王家哪里换取粮食……”

    “孙波茹的十一个东岱,孜吞、普吞、郭仓堆只有三个苏毗人的东本,其他郭仓麦、绛堆、绛麦、哲麦、喀惹、喀桑、纳雪等都是悉补野人的本官……”

    “现在娘氏也好,农氏也好,都在低地损兵折将,他们在尼域奔那和耶夏顶布切的领地就像是没人看护的肥羔,我们难道不能把祖上的东西,重新夺回来么……”

    “告诉那些臣民,愿意跟我们走的,将祖上的家园得到土地和牛羊的补偿……不愿意的,也请看在同族的份上,为我们让开一条道路……”

    “宝玉之王家,已经不复光彩,象雄人也自顾无暇,退浑和党项都失去了领头人而如一团散沙,还有谁能真正妨碍我们,八臂修罗之战旗将在海西之地复兴……”

    高声叫喊出来。

    众人散去后

    “我的少主,您是否一早就算好了这一切……”

    从小和他长大的白部首领叙力则低声道,只有他才能稍微理解,深藏在这位心中的野望和欲念的汹汹火焰。

    “借助唐人的大势,将那些部领名下的将士打散重编,也是你的期望么……”

    “他们已经老了,老的不敢承当自己应当负有的职责,也害怕过于剧烈的变化,眷恋王家施舍的哪一点好处,却刻意忘却了苏毗人为此失去更多的东西……如果没有唐人强势逼迫,哼哼”

    陵钦赞囔囔自语道

    “当马向的大军越过积石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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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江陵 第五百六十七章经略
    第五百六十七章经略

    陵钦赞囔囔自语道

    “当马向的大军越过积石山的那一刻,苏毗人的命运,就做出了决定。去看看小说网wwwcom……不是么”

    不好意思,上章结尾已经修改……

    “道理很简单”

    陵钦赞还记得那个漫不经心的语调

    “大军肯定深入吐蕃,……但除了财货俘获,我们对吐蕃发源的苦寒之地,没有兴趣……””但是我们又不想轻易放过这些吐蕃人,既然招惹了我大唐,没付出足够的代价,怎么能让他好过呢,所以你们的机会来了……“

    “我只要青海,以及靠近西域、天竺的道路附近的土地……”

    “其他不管这些土地上做主的人是谁,党项人、吐谷浑人、还是苏毗人也好,只要恭顺效事朝廷,可以慢慢商榷……”

    “缺少兵器,甲马,粮秣,都不是问题……就用悉补野本部的人头和财货来换好了”

    “苏毗要复国,也没有问题……吐蕃伍茹十八域之大,我们可以慢慢经略规划的……总有合适的地方”……

    “该死的,安西军最后的荣耀,就要终结于此了……”

    安西兵马使李元忠,拄着已经砍卷的长剑,望着身边人数越来越少,伤痕累累的亲兵队。随着战线的纠缠和僵持,祁连山附近越来越多零星的部众,在吐蕃人人的号令下投入战场中,将战场的天平慢慢压过一端。

    滚卷的血红战旗,重新被伫立起来,虽然经过惨烈的争夺和厮杀,已经变得更加的破烂,旗下相互搀扶的将士们疲惫的面容。

    作为对吐蕃的奇兵,他们选择了一条最艰险也最简短的路线,从安西东部南下沙州,沿着甘泉水(党河)逆流而上,走吐蕃通往西域的青海羌塘道,从子亭镇最后一次补给后,越过龙勒山、大雪山,进入青海北部,一路履雪饮冰,

    当这只长途跋涉的偏师出现在祁连山南麓西海以北的时候,海北草原各部的一片恐慌,他们的大半青壮和头领们,都去了河西,仓促组织起来的抵抗几乎是一触即溃,像惊慌失措的羊群溃逃的满地都是。那是他们进入高原后最美好的日子,补充了大量的牛马,享受了肥美的羊群。

    但是随后就在一种相当意外的情况下,遭遇了这只吐蕃军队和莫名其妙的苦战中,结果是几乎两败俱伤的惨胜后重新整队对峙,但这里毕竟是吐蕃人的地盘,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些逃散的部众,自发开始集结在这只吐蕃军队的周围,作为一只千里奔袭的孤军,他们已经没有退路了,只有一鼓作气的打垮敌人。

    击溃了一阵又一阵,但是他们似乎总有更多的人手补充上来。这些天且战且走,只要一有受伤掉队落单,马上会被那些狼一样的部族骑兵兜住砍杀,剥走甲胄和兵器。李元忠决定继续向青海突入,或许在这只孤军覆灭之前,能够给吐蕃人造成更大的创伤。

    战场的间隙,并没有持续多久。

    奇特的呼啸声再次响起,低伏的丘陵之后涌出一条细细的,然后象高山雪水融化的溪流一样掩过高矮起伏的小丘,咬住唐军大队的侧翼。

    “该死的泥婆罗兵……”

    李元忠忍不住恨恨骂了一声粗口。

    作为吐蕃人的附庸,在安西边境的小规模冲突中,其实不乏他们的身影,这些身材矮小仅着短甲,执细弯刀小圆盾的泥婆罗兵,正轻巧而捷键而穿梭在接触的战线中,相比吐蕃人彪悍不退的难缠,他们更加灵活而坚韧,丘陵间起伏的坡地似乎并不能对他们产生什么影响。

    他们可以在狭小的接触面内,灵巧的躲避各开穿刺的长枪,三五成群的突入贴身厮杀,然后疾步如飞的脱出战斗的范围,弹性的保持着接触,而象黏胶一样纠缠着唐军的队形,让他们始终走不快。

    “可惜没有火器……”

    李元忠再次恨恨叹了声,若是有火器,就可以打这些个尼婆罗人措手不及,然后一鼓作气留下一大片尸体。

    可惜穿过大雪山的时候,遭遇的暴风和崩雪,让他们损失了为数不多的车马和辎重,其中就有金吾军匀出来的火器。现在不但是火器,连番的战斗,就是好容易带来的弓箭也用的七七八八,还要分配在少数神射手中,用作压制对方的游射骚扰。

    随着牛角号的声响,一只陌生的队伍出现在战场外,毡帽皮衣,很多人还光着头,露出散乱披肩的发髻,他们打着黑色镶牛角的旗帜,却让李元忠为首一众安西将士,心情再次沉了下来,吐蕃人尚黑,因此军队旗帜多以黑、楮之类的暗色调为主。

    看到这只队伍,那些聚集在战场周围的吐蕃部众,欢呼雀跃起来,分出一小队头领迎上前去,双方就合流将那些人被让进去,然后冒出一阵骚乱和惨叫声,这个变故让人错愕了一下,然后就是一个照面的冲锋,那些“援军”已经突入那些吐蕃部众之中,大肆砍杀起来。

    一连串冒烟的火团,也掠过天空,落进那些正好以暇的吐蕃部众中,轰的碎成一片火雨,覆盖了十几名哀嚎惨叫的吐蕃人。

    “火器……”

    李元忠有些目瞪口呆的看着那住吐蕃“援军”里飞出来的火器,有些觉得思维错乱起来。

    在那些吐蕃“援军”背后,还紧随着数十辆马拉的大车,正在飞出箭矢和火团来,

    滚烫的铁筒留在被踩的稀烂的草地上,吱吱冒出白烟,焦灼不堪的皮子被扯下来,泼水重新裹上一张湿皮子,

    领头的校尉,一身连体明光铠,站在大车上,不紧不慢的填装手弩,然后抵近将一个抡着长柄大斧的彪壮吐蕃人,穿颊射翻在地。身旁的数名亲兵再次整齐的沉声突刺后,错落在涌动的枪槊中道刀光,将来不及退开的吐蕃人剁首斩足。

    “河西招讨军右路神武军都虞候曲环,前来迎侯安西将士……”

    一边战斗,一边用一种传遍战场的高声道

    “愿大唐武运昌盛……”

    “万胜,威武……”

    残余的安西军将士也爆发出一阵彻天的欢呼声,咆哮的扑向面前的敌人。

    “这些是什么人……”

    合流之后,李元忠坐在全在指挥的车台上,看着奋勇拼杀在前的吐蕃人,觉得自己脑子有些不够用了。他们虽然衣衫褴褛兵甲不全,但人人争先恐后,很有些不死不休的味道。

    “这些就是三锋效节军,又称赎死队……”

    都虞候曲环

    “想不到吧,这些可都是正宗的吐蕃人啊……”

    原来,他们便是低地内被俘获的吐蕃军民的一份子,由于河州之战后,俘获的吐蕃军民太多,怕一下消化不掉,以五抽一抽出来的吐蕃青壮,本来是用来杀鸡儆猴处刑的当死之人,却是枢府大人给了他们一个机会。

    他们都是特别挑选出来悉补野本部以外的吐蕃人,既有内四族的臣民,也有下种的中小贵姓子弟,既有吐蕃附族的头目,也有王姓的庸奴;唯一的共同点式,有大量家人亲族沦陷在河西的唐军手中作为人质,以残酷的连坐法为担保,让他们效力军前,为犯唐之罪过,进行赎免的特殊编制。

    只要有异动,比如有人试图进行反抗或者逃亡,所在编队就会受到集体严惩,而他们留在后方的家眷和族人,将会遭受比死更可怕的命运,不是可能而是必然,同样作为代价,他们的家人,可以暂免给大规模拍卖为奴的命运,

    凡每队将士,配一伙效节听用,日常只给当日口份,为引路和前导,临战则聚于军前,排在选锋、跳荡之右,或为首发、或为前驱、或为侧翼。

    “所谓三锋,按照内府大人的要求,只要替朝廷大军冲锋掠阵三次而不死,就可以赎免军奴身份,以番军的待遇,追随作战……”

    “若是再能立下功劳不等,则可惠及家人,乃至亲族……不用再被卖为奴役……”

    “就这么放在军中,就不怕他们反乱么……”

    李元忠皱了皱眉头,却是想起当年横罗斯城下葛逻禄突厥倒戈的往事。

    “反乱,反乱也要有反乱的本钱……”

    曲环顿时冷笑了起来,冲阵三次还能不死的话,手中也应该沾上不少吐蕃人的血了,还想回头或是倒戈过去,也要看对方肯不肯饶过他们。吐蕃人一贯恩怨分明,睚眦必报。

    用那位大人的话说,这就是对吐蕃的礼尚往来而已。对他们这些俘虏来说,什么身为吐蕃人的荣誉和还是传统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确保妻子不至于被配入营妇,儿子被当做货物给卖掉。

    就在他们的数百步外,

    前吐蕃战兵甲巴,冷冷的砍倒面前的对手,扭过脖子不让对方溅出来的血糊了眼睛,然后扑向另一个,他是青海部某位将军的护兵,也是拥有铁牌告身的勇士,但是勇士也有自己的家人和精神寄托,在聚龙泊一战成建制被唐人俘虏后,也是第一批尝试用战功来赎回人身自由的吐蕃人,他还记得当初找回自己家人的努力。

    “已经卖掉了?……”

    听到这个随军商户无奈的回答,他觉得手脚发冷,天旋地转的仿佛所有力气都被抽出来了,满心的沸怨像是要爆炸了一般。

    “那就立刻给我追回来……陪多少钱都由军中出……”

    带他过来的那名唐人虞侯的声音,在这时候咆哮起来

    “他们是犯我大唐的敌人,所以要承受任何代价……都毫不为过……”

    “但是总府大人定下的规矩就是规矩,不管你是什么人,……都不能坏了基本的规矩……”

    在等待和猜测的煎熬中过一天一夜之后。

    “回来了……”

    他有些惊讶的看着,车牛车上爬下来痛哭流涕的妻儿,跪在地上对着某个方向,咚咚响了磕了几个头,然后作为一个小头目,重新踏上进入吐蕃的征途,作为吐蕃人的甲巴,这一刻已经死了……

    青海的地势东低西高,被祁连山、柴达木盆地,昆仑山等分割开来,高山、丘陵、平滩、盆地、高原、谷地交错分布的格局,冬季寒而漫长(半年以上),夏季凉爽而短促。日照时间长,太阳辐射强。气温和降水地区差别大,

    但是依靠黄河等水系的走向,河湟谷地、大非川盆地、西海平原和黑河河谷等地温暖湿润的东部,显然要比寒冷干燥的西部更丰饶的多,也造成北方草原辽阔牧业发达,盛产良马犍牛,而南向大小片山间多分布河谷农垦区,盛产谷麦猪羊的格局。

    在这片土地上,曾经崛起多个政权,实力和版图最大的就是鲜卑余裔的吐谷浑王国,次之为苏毗女王国,连最古老的像雄国,也曾经据有一席之地,其他的西羌部落转变来的游牧农耕的小国,更是不计其数。

    一大堆俘获的青海部和吐谷浑族的仆射、尚书、刺史、节度使、都督、将军,就成了经略此地的最好的敲门砖。

    大小积石山和西倾山都有多处银坑,白兰山有流金河和铜穴,早在吐谷浑时代,就具有相当规模的矿业开采历史,出产铜、铁、丹砂,善作兵器。吐谷浑商队很活跃,虽然比不上南平的产出,但只要能规复起来,对龙武军来说,也是一大笔收入了,至于所需的人力和技术,龙武军所过之处,最不缺少的就是人力。

    还有一种被称为地上财富的物产——药材,青海之地,虽然多高寒灌丛、高寒草甸及高寒草原等只适合长草而不长粮食的旷原之地,但是却生长了大量野生药材,对当地的藩人来说却没有太大的意义,在他们眼中,只是可食或者不可食的野草而已。

    目前以及发现的有大黄、虫草、羌活、雪莲、贝母、红花,还有雪莲、甘草、蕨麻、茵陈、肉苁蓉等,麝香、鹿茸什么的在这里也是传统回易和走私的大宗。

    有足够规模的产出就意味稳定的收入,意味着往来不绝商队和据点,以及进行驻军的理由和财源,

    根据大唐开国以来设立都护府的惯例,都是先羁縻,后归化,取的统治的名份,收取税赋,然后潜移默化移风易俗,将这些世袭土管之地,逐一编管为正式的州县,鼓励开拓,所有田土财赋,自营自取,有很高的自主权。

    与这些俘虏一起进入青海的,还有负责西北方向的长史魏方晋,他是来做“胡无人,汉道昌”计划的善后检讨的。

    当初的“胡无人,汉道昌”计划,只是我读了李白的诗后,一时头脑发热,对西北产生兴趣的产物,最初投入的只有一只商队,十几个人,一百万钱运作的起始资金而已,但没有到因缘际会,龙武军在西北方面的各种利益和交流的深入和发展,变成两个涉及无数人力物力,同时有多方参与的庞大运作项目体系。

    其中的汉道昌计划,最初的宗旨很简单,就是通过一些手段,扩大大唐在域外番邦的影响,以方便获取保护商业利益。

    但是发展到现在,已经变成明面上通过支持文化和宗教推介活动,排斥诸如大食等外来的影响,暗地里利用军事和政治威逼利诱为辅,利用大唐作为贯穿三大陆丝绸之路,最终消费地和产出地的资源优势,借助行栈抵店飞钱票号等金融和商业手段,对西域各国进行经济渗透和影响,确保其倾向性和利益归属。

    而胡无人计划,就更离谱了,本来是清查域外各国在唐代的势力,通过官方和私下防范和杜绝的手段,尽量减少他们利用大唐的内乱而获取利益的可能性,当初就破获过,有疑似大食背景的安息商人,以商业身份为掩护,在唐收集多种诸如制绢、织染、造纸等因为战乱而流散的工艺技术。

    目前回纥已经尘埃落定了,而针对吐蕃的对策,通过僧人和商旅为掩护,收集情报,结好和收买一定倾向的官员贵族,对吐蕃的动向进行预警。

    发展到后来,通过封锁和走私破坏吐蕃的经济,通过袭扰、破坏,烧掠起粮食产地,散布流言和鼓动骚乱,乃至挑拨吐蕃贵族派系之间的关系,以尽量削弱吐蕃对外战争的动员和准备能力,避免吐蕃人,在大唐内战最虚弱的时候插手进来。

    我重来没有指望,靠这些手段能够真正打垮吐蕃这个国家,但能够制造足够的麻烦给吐蕃人扯后腿,让他们无暇参合到唐人的内乱中来,目的就达到了,其他都是附属的。

    从某些方面说,这个计划前半部分已经成功了,而且是相当的成功。由我决定大致方向,作为实际总揽全局的执行人,魏方晋最大的成果之一,就是成功的策反和诱逃了文书臣相家族舂米氏为首的,因为崇佛而受到打压的一干吐蕃贵族,将吐蕃医药文学音乐农艺技工等方面典籍一扫而空;通过适当的情报泄露和散布谣言,就让少年赞普多年苦心积虑的夺权还政大计,胎死腹中;还有通过内部的拦截和适当修改马向的诏令,牺牲大部分已经初见成效的情报王略为代价,对马向灭佛运动的推波助澜,以及将原本只是敛财为目的的抄掠行动,变成血腥无比的镇压和争斗。

    然后吐蕃的内战如期的爆发了,西北边境因此安静了好几年……直到

    但是后来的发展,则是全面失控,刚刚经历了灭佛内战,内外交困的吐蕃人比我们想象的要疯狂的多,在那位马向的一意孤行之下,断然孤注一掷,破釜沉舟对河西发动攻略。

    “我那些臣师,都说姑父行事空妄,假敌自重……”

    这是少年雍王的感叹。

    “今昔方见姑父的先见之明啊……”

    这话说的我有些惭愧,这些年一直是我一个人在朝中呼吁,吐蕃人会狼来了,但实际上,吐蕃人真的来了,也与我有莫大的干系……

    同一个时间,

    新就任的行西北三道营田转运大使郑元和,用焦头烂额来形容,丝毫不为过,虽然他又升官了,但是那位真正意义上的西北路善后处置大使,拍拍屁股就以追击协粮的名义跑去了青海,又上表干脆利落的把一大堆麻烦的后方丢给他。

    而对吐蕃的战事,一开始就从陇右打到河西,又从河西西部打到东部,可以说,除了靠近回纥的部分军城外,连带关系的部分地区,没有不被吐蕃人肆虐过的。

    现在吐蕃人总算被打跑了,但是更大的麻烦还在后头,正在廊、封各州弥漫的马瘟需要足够的人力物力来控制,那些重新回到家园的百姓也需要重新安置,还要安排人手在一些灌溉方便的地区,抢种一些诸如大豆、燕麦、莜麦等速生种的作物,以确保冬天前有所收获。

    种子,耕牛,还有重建家园的物料什么都缺,还有荒废的水利河渠,这东西没有坚持定期疏浚,就会淤塞起来,然后夏汛的洪水一冲,什么都剩不下来。

    而那些商家,也不是什么善茬,让他们舍得下大本钱,不余毅力的资助前方作战,那是因为军队可以保护他们在商路上的利益,让他们投入铺路造桥,也有可以看得到的预期好处

    现在能够让他们输粮赈济流民,已经是最大限度的,安抚黎民的责任,本来就是官府的职责。

    从相对充裕的剑南道、山(南)西、山(南)东道协粮,

    所幸朝廷并未宣布撤销战区的军管体制,而吐蕃人所过之处,官吏军民或掳获被驱杀,无数人口流离失所,乡里的基层体制一时半会还没发恢复过来。州下县属大部分守官,都是战后任命的。

    坏处是这样的话,他很难得到来自地方上的协助,好处是这些新任命的代守官,将更加依仗来自朝廷中枢的权威。

    所以他可以用西北宣抚处置大使的名义,就地编管和征集地方的人力物力,进行善后事宜。一面清查户口,一面丈量田地,将战时未做完的事情,继续完成,不过前提是要有足够的物资来周转。

    管理朝廷拨付的振粮。其实是一件很讨人嫌而又琐碎的工作,就算他扣的紧巴巴的,计算好每一个环节的最小损耗,也只能勉强让大部分人熬过青黄不接的那几个月,但是想做点什么,就无能为力了,毕竟做活出工也要消耗大量体力,如果没有足够肉食果蔬的补充,光靠吃粮身子也是撑不了多久的。而前来投靠和登籍的流民还在增加。

    从河西本地收集一切可用的物资,发动集体打猎和摸捞鱼虾,掘鼠兔穴等。包括那些疑似的瘟马瘟牛也顾不得许多了,任何出现病症迹象的牲畜,都被强制征收集中州城宰杀,烹煮腌制后做成简易的罐头,供给劳役的人口。

    从剑南道到山南东道到荆南道,南方新收获的薯干、芋片、土豆粉,还有库藏的十几万人份的过期压缩口粮。

    正在争取,让朝廷批准,将西北部分矿殖,拿出来招买,所得为重建西北防要之用。好在当初,某位大人,就有先见之明的冒天下之大不韪,以军管名义圈占了大片“无主”的田土、矿殖,其中靠近道路或是有河流水运灌溉之利,都被划出来作为军屯庄的规划地,好重建新式府兵和三极预备役制度。

    其余则交还朝廷,作为在河西清丈田户的成果,其中大多是被隐匿的私田,既然入了朝廷的官册,就别想吐出来了,只是作为实际的操作者,肯定要承受更多的怨恨和毁言了。

    “跟着军爷有肉吃……”

    这成为一句最流行的口号,俘获的牛羊和肉口,像是流水一样的递解到后方来。各地粮院所像是不要钱一般的到处发放肉菜罐头和饼砖,招揽愿意协军的人手。

    于是人力也变得紧张起来。

    这章没时间校对,有什么地方不足,请逐一指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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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江陵 第五百六十八章 决死
    虽然是夏季,但是青海的气候还是相当的凉爽而干燥,雨水也很少,因此植被和食草食肉动物形成的食物链,也主要集中在融雪形成的大大小小山溪河流流域。去看看小说网w-W-w7-K-aNKanc-o-m。

    由此而来当地部落所筑的城,以及季节性的聚居地,也沿着这些流域分布。

    蛮头城,故土谷浑国在青海建立的诸多城池之一,吐蕃人吞并土谷浑后,又在当地增筑了一些,并派驻以军队和收税官吏。于是这些城,就构成了吐蕃人在广阔的青海草原上的统治基础。

    说是城,其实就是一个较大的土围子,现在是吐蕃王国领下,青海部一个节度使的居所,

    这个一个城,既是对方圆百里至数百里内游牧户口,进行管理和统治的据点,每年草叶开始发芽的时候,各地部众送来的青壮子弟会在城中充事一段时间的劳役,并从中挑选出足够强壮的留下来,授予战士的身份进行训练;而每年草色开始发黄的时候,各地收缴的牛羊贡赋都会解到这里来,也是当地领臣及其家族部帐,避风过冬,消暑度夏的所在。

    城外,低矮起伏的小山包上,则是故土谷浑历代王家的陵寝,陪葬的贵人、奴婢墓穴,如众星拱照一般环绕在周围,这也是一种很有特色的墓葬,有些像一层层土堆城的梯形金字塔,只是作为每层封土砾石之间支撑的底基,却是一根根并排的粗大原木,虽然历经风霜雨雪,其露出土层的轮廓依稀可见。

    其中仪制最高者为九层,这种形制,在后世有一种相当特别的称谓:九层妖楼。

    木头和石材在青海草原上属于一种稀缺物品,虽然草原中的丘陵上有些低矮的稀树,但是这些在烈风和雪压下长得歪歪斜斜的树木,却不适宜作为建材来使用,合适的木材要深入遥远的山脉中,花费大量的人力畜力千辛万苦的砍伐并拖运回来的。石头也是一样,因此青海最常见的就地取材的坌土建筑。

    城中,除了少量建筑,大片是低矮帐篷和地窝子,大多数城区连像样一些的道路都没有,到处牛羊粪便和皮革特有的腥膻味,人生活和繁衍的居所和牲畜吃喝拉撒的地方,只有一墙甚至就是一张皮幛之隔。

    唯一比较特殊的,就是城中一座佛寺,虽然这座寺院同样小的可怜,只有一个碎石垒砌的大殿和几座坌土的宝瓶塔,就别无他物,但在这种城中,除了节度使宅邸的木楼外,却是最完好的建筑了。

    就是这么一座破破烂烂的小寺院,却是城中最奢侈的建筑了,因为草原上缺少合格的建材,绝大多数都是帐篷寺庙,礼佛供奉随僧而走。

    大殿里空荡荡的,所谓的佛像,也只是一尊在石头上凿出来的佛像浮雕,除了沙子铺过的潮湿地面外,就只有一些莲台,火焰,昙花之类的浮屠刺绣的布幛。堆满灰土,陈旧的几乎看不出本来的颜色。

    这座佛殿,也成为西北行营落脚,并会见新一轮吐蕃使者的地方,

    我大大打了个哈欠,帐下的吐蕃使者还在用一口流利的汉话,口若悬河陈情说服道

    只是这种调理陈明辞藻华丽的语句,从一个编发裘头的吐蕃人口中说出来未免有些滑稽的味道。无非就是:

    “娘氏马向专权乱国……穷兵黩武,至两国生灵涂炭,百姓流离……罪大恶极”

    “吐蕃军民戳力一心,剪除奸党……”

    “我主拨乱反正,重掌权柄,与上国为甥舅之源,当是重申旧日盟好……息兵晏甲”

    “并倾力补偿大唐兵火之苦……”

    “还请上国交还失陷的百姓和将士,他们都是为马向所欺蒙裹挟……令家人团聚,骨肉不至离散”

    “两**民的血,已经流够了……”

    脸色还有些苍白的雍王,倒是听的饶有趣味,而另一位监军大使鱼朝恩,还在卧床不起。他们两才是朝廷交涉和受纳的正主儿。

    “这种漂亮的官样话,你觉得我会相信么……”

    “还是那句话,战场上没能拿到的东西,嘴皮子也别想……”

    “如果你们真有诚意,就请退出青海之地好了……其他善后的事情无需劳心……”

    我挥了挥,两个高大的昆仑奴卫士,上前架起他就走

    “你……”

    “既然谈不拢,那就没什么好说的,”

    我摆摆手。

    “麻烦你去洛阳,把这套东西和大唐天子再说一遍,我恭请天子圣裁好了……”

    他脸都绿了,开什么玩笑,去洛阳一趟来回至少半年多,还不包括在朝廷中活动和陈情的时间,等他回来什么黄花菜都凉了。”会不会太苛求了……“

    吐蕃使者被拖出去后,鱼朝恩托身体不适,又跑回去挺尸了,脸色发白的少年雍王突然开口道。

    “怎么会,你知道青海对吐蕃意味着什么么……”

    “青海之地,光是西海这一带,就可以每年提供吐蕃十几万匹杂色健马和数十万口牛羊皮肉畜产的贡赋,南面和东面的湟源,湟中谷地,至少可以有上百万石麦豆栗米的产出……这还不包括对吐蕃王家的年贡和大弗卢应时追加的各色应募、杂课……”

    “只要有足够时间的修养生息,待新一代长成,这青海各部重新聚得控弦数万乃是易如反掌,乃至连兵十万也不是什么问题……这可是当年吐谷浑立国的根本之地。”

    “对大唐来说,青海或许过于贫瘠不毛,但对苦寒多烈风雪雹的吐蕃腹地来说,却是田土户口靡集水旱皆济的丰沃之所……”

    “此外还有西海道、羌中道的通商聚敛之厚利……西海左近有多处金银产出,当地又善制金铜器物,能造甲兵,无论是自产外易,还是南北物产转市,都是不小的进项”

    “既有田土户口之丰,又有兵甲财赋之利,吐蕃人用了数十年好几代人,才把吐谷浑故地青海各部彻底收为所用,又怎么舍得放弃这么一块肥美之地……”

    “更何况,以青海为通道,吐蕃就算东进河西不利,西向还可以就食掠取于东天竺诸国,向北可以取西域列国财富积余,输入北塞突厥、回纥各部的畜产,南下则与南诏互为呼应,偏师威胁剑南……以图慢慢规复国力……”

    “可以说失去吐谷浑之后,从地势上,大唐就处于多面应战需要处处驻防的守势,所以西北历代军帅,稍微有些见识的,都会把经略青海列为要务,就算不能大举进取据有青海,也不能让吐蕃人安生经营……”

    “只要能吧战线维持在西海边上,就可以维持一个攻守均平之势……若能在海南草川与吐蕃相持,则海东安定,大唐在这片高地上可以建立起一个稳定的后方,若是能推到大非川,则青海大半可定,而我们现在所做的,只是要把历代前人未完成的事业,一气毕尽全功……”

    历史证明,没了青海之后,留在雅砻卫藏的吐蕃后裔就等着重新退化成野人吧。解放前几呼千年不变的**土司政权,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

    走出帐来,就看见大群的马和牦牛,被赶进城外临时的围栏,大片大片的板车倒出来是珍贵金属的声音

    青海虽然号称苦穷之地,但是依靠山林水泽矿藏商路之利,那些头领们一点儿都不穷,依靠,积累不少身家,这次举族整部的被俘虏后,一路抄出来的金银器玉石珠宝和用来缴纳赎身钱的牛马牲畜,像是流水一样的汇集到这里。

    马和牛稍稍驯化后,就可以用来做现成的拖车畜力,羊和其他一些较小的牲畜,被在杀掉一部分,做成便携的口粮。而那些之前的物件,则被造册评估,按照功绩分在人头上,再统一运回河西去处理。

    青海自古盛产良马,以“青海骢”享誉内外,其中又西海(青海湖)附近出产的“龙种”,最为出色,据说开元年间,每每在大朝会上,可以闻乐色起舞的宫廷“舞马”,就是青海所训练和进贡的。

    我打算弄几对回去,给小东西耍耍。看着天青色的天际,这次我的征程重点,究竟会在哪里。

    除了南北两路和我这一路殿后外,追随唐军作战的还是三只成规模的武装,吐蕃俘虏组成的赎死军大约十一个不满编营,投降的苏毗并部分青海部联军马六步十三,共计十九个千人队,此外就是慕容氏横山军和拓跋党项断水军为首组成的河西藩军,共计一万三千人。

    此外还有一些河西本地的特色部队,如骊人营、马羌营,则随我的本部活动。前后号称十万人马。一路所过所向披靡,要么降伏派出丁壮协助军队,或是毁灭,举族老小都卖为奴婢,来补贴军费……

    大非川,吐谷浑的发源地,也一度是唐军的伤心之地,开国初期的那场大败,是薛仁贵一生抹不去的污点,薛嵩虽然没法亲自到来,却派来了一只薛氏子弟组成的安东别遣军。

    当然,按照某些有良心的业余历史学家的说法,大非川一战输掉了唐朝的未来云云,之后赢的再多,始终比不上被人打到家门口败少胜多的铁血大宋。

    严阵以待的吐蕃人,黑色甲胄的吐蕃王军,象乌云一样黑压压的聚集在山口,五颜六色的部族骑兵,象流动的边缘,小步的奔走在侧翼,

    吞日宝珠的大旗和玄地金线的大幡,被高举在后阵,旗幡之下,满身披挂的吐蕃内大相兼青海总帅达扎路恭,冷冷的看着对面掠过的游骑,将鸣镝射上天空或将小团的狼烟丢在地上,

    他之所以主动迎战,却是因为形势不得已的理由,三天前,另一只打着安西军旗号的奇兵,从祁连山绵延高耸峡山口奇迹般的出现,在青海湖以北屠杀和躯干那些为吐蕃军放牧的部众,骚乱的人群一直跑到了伏远城下,大弗卢派出迎击的人马也遭到沉重打击,内外震动之下,赞普的行宫和大弗卢不得不向后转移。

    现在伏远城里最后的红牌卫士,还有一只有亲贵子弟组成的精锐带甲骑兵,已经秘密护送赞普在回到罗些川的路上。大非川乃至青海的所有-本文转自书书网tml-军政要务,都交到了他的手上。集中所有的力量,迎击最近的一路。

    吐蕃健儿们的作战愈加勇猛,展示的实力越强,与唐人交涉的资本就越发雄厚。

    他已经裂牲大盟许诺,只要打退唐人,哪怕是庸奴也可以成为庶人,庶人可以成为臣扑和“桂”,而为国出力的臣仆和“桂”,授予大铁牌的勇士告身,哪怕战死后每人家庭可以得到十五克的灰田(熟地),或是四十克的草田(牧场)。

    而泥婆罗等藩从的客军,则可以得到金银财帛的厚赏。反正吐蕃国内已经无比的空虚,十八域封臣的土地上,怕是有好多家要血嗣断绝了,

    短短的思虑间,前锋斥候和游骑的追逐猎杀,也到了白热化,不时有身影喷血插箭从马上重重的栽下来。

    随后出现在战场上的,不是唐人的辟邪,或是青龙战旗,而是一面面羊角、牛角的黑愫,赫然是同为青海部的部族士兵,他们跟随着少量骑马的头领,有些戒惧的望着眼前的吐蕃军阵。

    而吐蕃阵营的侧翼,已经有些骚乱起来,这些新的敌人,曾经是昔日熟识的族人或是紧邻部众,顿时有人不顾勒令驱马飞上前去怒骂或是质问起来。

    更多人,则是和同为拉开了距离,充满警惕的打量着左右。吐蕃王军的本阵中,也此起彼伏的大吼起来。

    “该死的野狗,”

    “卑劣的叛徒啊

    “愿雅拉香彼山神庇佑,吐蕃国运昌久……”

    达扎路恭高举起刻纹星辰的三尖战矛,高喝到。

    “圣山地祗的子孙们,无畏无惧……”

    “这些卑贱的畜生,就算换了主人也……”

    “让我们教训这些试图反咬主人的狗吧……”

    乌云动了,像是雷霆一般,带着万钧的愤怒,杀进那些犹
会江陵 第五百六十九章应手
    第五百六十九章应手

    “你们这些唑货。去看看小说网wwwcom……”

    陇右行营副总管,神策中郎李冕,有些上火的对着一干垂头丧气的部下怒骂道

    “没有火器,难道就不知道如何作战了……”

    突入大非川的前锋大败,整整上万人在山口被蜂拥而至的吐蕃人杀的大败,兵器甲仗马匹十不存一,虽然损失的主要是藩军和征发的青海部,但是却重挫了锐气,其中至少有一百多名教导队将士伤亡。

    这次南北两路追击吐蕃人,严武率领的南路军可谓是先易后难,他率领的是主要是京军和关内兵的主力,所以数量略少却也相对精锐简单的多,准备也相对充足,从岷州出发后,在崎岖难行的山地中艰难跋涉,一个个攻略吐蕃人的堡寨防要,直到进入青海高原后,就变得一马平川起来,

    而卫伯玉统制的这支河陇先遣军,则是那只边、卫、府、禁,乃至守捉、团练、藩军,战后凑集起来的河西行台联军,在行台解散后因为追击吐蕃人这个理由,才被重新聚集在一起的,因此情况要复杂的多,所能依仗的不过是河西攻防中,初步养成的默契和配合,但是装备、训练、指挥上良莠不齐之类的问题,并没有彻底解决。

    之前在保护家园共击外虏的情况下,他们可以万众一心同仇敌忾,但是乘胜追击中,各种轻敌冒进的心态和私念,就不可避免的象雨后的蘑菇一样发酵出来。

    他们看走的是相对旷阔的西北羌中道,穿过大片被吐蕃主动放弃的地区,几乎没有收到任何成规模的抵抗,

    但是进入青海后,就变成另一种局面,随着大军靠近西海,高歌猛进的先遣军,在一望无垠的大草原上,遭到吐蕃人越来越频繁的袭扰和阻击,三五成群的吐蕃骑兵,不停地出现大军的周围,用简陋的弓箭和投枪,甚至对运送辎重的民夫队,发动决死冲击,虽然造成的损失有限,但是进军的进度就不可避免放慢下来。

    与大多数士兵习惯的河西北路作战的模式不同,这里地势高寒,哪怕夏季也是凉爽短暂,昼夜温差大,运动激烈很容易气闷胸喘,严重者耳鸣眼前发黑,对士兵体力和意志,都是一种严重的负担,但是当地的青海部和吐蕃人,连同他们的战马却似乎根本不受影响,总是在唐人压制后,可以脱离接触,来去自如,

    一旦唐军一贯依仗的火器供给不足后,他们能够对应的手段和措施,也被大大削弱。

    广阔的草地河川,也造成影响大规模行军的复杂地形,而且没有多少可以扼要的据点,造成随着进军的深入,需要更多人手来保证输送的后队,派出更多的斥候来扩大境界范围,

    如果行进太快,很容易造成士兵的疲惫和虚弱,而给吐蕃人的游骑可蹭之机。更别说那些随军提供运力的牲畜,虽然粮草还可以在地方想办法,但是弓箭火器却是没那么容易补充上来。

    作为前方索敌的部队,少了火器的支援,近距离的压制就被削弱了不少,虽然还有弓弩但是箭只也是越用越少。

    新就任的陇右节度使兼陇右都督卫伯玉面沉如水,听着他们陈述情由,却一直没有说话,

    “收缩兵力,多派斥马……除哨粮所需外,所有将士停止抄掠和捕奴,立即向本阵靠拢”

    他已经做出决定,

    “向后路的内枢密大人请求协助……”

    “总管……”

    “节帅……”

    “使君……”

    帐中将士各种心情的声音顿时鼎沸起来。

    卫伯玉摇了摇头,自然知道他们的心思,现在南北两路将士都在憋足力气较着劲,而在龙武系内部,这也代表的是西北出身的将士和关内出身的将士的潜在竞争,毕竟这可能是许多人有声之年的最后一次大战事了。

    对一些人来说,这可能是将自己的军阶和职衔再往上动一动的最后机会,而另一些人打完这一战就可利用领着足够的官身和身价,去享受优裕的下半生。

    南路遭遇抵抗少,同时也离得远,北路最近,战况也最激烈,在种种可能独力打败吐蕃,征服青海的荣耀与功勋面前,让人不免变得侥幸起来。

    “既然吐蕃人试图阻止我们,那就全力已付碾压过去好了……”

    到了他这个层次,考虑的已经不仅仅是如何打胜战的问题,还要考虑到庙堂之算。

    一旦吐蕃挺过了这个夏天的虚弱期,还没去的足够的突破,带到秋高马肥之后的吐蕃人,活动能力将大大加强,就很容易将这场大进军变成长期的拉锯,然后严酷的高原寒冬,将大大削弱这些来自低地士兵的战斗力,情况将更加不利。高原特有的大雪和烈风可能造成山口和道路的闭塞,没有足够的遮蔽和过冬储备,这么多人吗继续留在高地上将会变成一场大灾难。

    如果留下少量驻军和藩部,而退回低地的话,这样河西大战,无数将士舍身忘死,辛苦夺来压倒吐蕃的战略优势,又将被缩水不少。那些在大军威势下降服的藩部,不知道优惠牲畜什么样的变数和异心。

    如果这样的话,好容易被连场大胜压制下去,朝中见好就收,不要穷兵黩武,无谓空耗国孥,劳役民力的呼声恐怕将大有市场,文臣们会迫不及待的跑出来,攫取主持与吐蕃和谈的这个荣誉和声望。哪怕为了轰轰烈烈的虚名放弃一些看起来并不牢靠的实质利益,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虽然在国难危亡面前在国家大义和义理的名分下,或许可以和衷共济上下一心,但是作为军人和文臣们的诉求和立场,还是有本质上的差别的。一个国家虽然庞大,但是能够运用的资源就是那么多,这边多一点,那边就自然少了一些……

    大非川,以伏远城为中心的城寨都被尽可能的抢攻加固,不分男女老幼只要能走的动的,都资源或者不自愿的拿起武器,进驻一个个柱堡碉楼之内,

    与其他地方的青海部不同,作为吐谷浑王国曾经的发源地和统治核心,为了彻底消灭吐谷浑王室存在的痕迹和所谓气数之类的理由,吐蕃人先后在这里进行了多次残酷的烧掠和清洗,最后剩下的遗民,大都被充为奴役,再从其他地方迁移来领民和别部,以取代就有的土著,可以说现在活动在大非川一带的部落,与吐蕃政权的关系最为密切和厉害相关。吐蕃经营青海的重心和首府,也主要集中在这里

    大批过于瘦弱的牛羊被宰杀掉,丢进水源里,任其腐烂。

    为了不被吐谷浑的后人,残酷的杀戮和报复,为了不至于像那些抵抗过唐人的青海部一样被举族掳卖为奴,然后凄惨的死在异乡,所有能够找到的人都被发动武装起来。在日复一日输灌的决死气概和心情中,等待最后决定命运的时刻……

    蛮头城,新返修建造起来的佛寺,迎来他的开光典,这是一座按照汉地风格重新翻建的寺院,也昭示着唐人的统治重新回到了青海南部。

    建成后,随军的净土宗和法相宗的僧人驻留,以弘扬教化和信仰,与低地的寺院不同,这个还有成建制的僧兵,组要由嵩山少林寺派来的武僧组成,自从清理佛们之后,嵩山少林寺的本山,已经解散了大部分的僧兵编制,不过这些武僧并没有被还俗,而是被编入军中,分配到边疆各地去,一边战斗一边传播佛法,同时也扮演一些类似后市随军神父,超度战亡和接受告诫之类的职能。

    由于位于佛法西渐的道路上,土谷浑故地受到佛法的影响很深,数十名大小和尚,几百名藩部头领,还有成千上万大军围观下的典礼,到也颇有声势。

    成片的武僧军阵前是一面长幅旗帜,上书一行大字很有点眼熟,临兵斗者皆阵列再前。

    所谓临兵斗者皆阵列再前,本出自兵法之说,意为临战者,必由最悍勇善战之辈首列与阵前,同跳荡、选锋、突骑之类尖刀连性质的先锋部队。后来被引入宗教仪式中,以辟易鬼神,又经密宗东度,变成日本东密的咒诀。

    当然在这个时代,就变成佛门护法金刚队的独有旗帜了。一些驻军价值不高或者相对的地方,将会通过募集修建寺庙的方式,进行变相的经营。

    与此同时,城外伤兵的营地中却是春意盎然,热闹非凡,各种奇异的声响充斥在空气中,让青海凉爽夏日也变得灼热起来。

    大批从藩部召集的妇女,正在营地中为将士提供服务,她们的父兄大量在低地或死或俘,眼见生计无靠,我稍稍暗示一下,就自然有人牵头过来,当然是这么做有偿的,而且要经过随军检查和安排,这么一番周折下来,多少让战败者的屈辱色彩,盖上那么一点遮羞布。

    如果有怀孕生下的后代,可以视为送到军队去换取一定的补偿,这些孩子将会作为戍守军户的后代,来统一培养,这也算另一种形式的民族大融合把,

    吐蕃执政的马向死了,他的随从和护卫经过羌塘的时候,受到地方贵族殷勤的招待,马向被巴郎囊多为首大臣暴起发难,给的活埋了,

    前方留在大非川的联军,闻信大乱,相互攻杀,一些下种贵姓首先带领部众连夜撤走,

    赞普在伏远城杀光了马向的亲信,召集雅砻各部,却也让陷入敌我不明攻杀中,只能闭城坐观。还留在积石山的头领,干脆丢下统领的部众和附庸,在少数精锐亲族的护卫下,轻骑逃回大非川。

    虽然知道这个多年前就已经布局,埋下的祸根和隐患迟早要爆发出来,却没想到是在这个当头,不过这个消息还是来的晚了些,因为现在我面前的对手是那个从低地护送着少年赞普逃回来的达扎路恭。

    吐蕃又接二连三的派来新的使者,愿以西海湖中龙驹岛为界,两国息兵,于是他再次被送上前往洛阳的道路上。下一个则带来以西海由大凌河东岸为界的条件,接着又是以大非山为界……

    言辞越来越卑切,条件也越来越丰富,作为从诚意和见面礼,送来了一批叛投吐蕃的唐臣头颅,其中赫然有失踪已久的前大内常侍宁致远,但是我反而有些不够真实的奇怪感觉。

    想到这里,我有些头疼的轻轻揉揉额头走在巡营的路上,打完这一战,关于我这支军队的将来,也将彻底定了了吧……

    作为一个成熟的国家政权,无论是过去现在,将来还是后世,伴随着庞大而复杂的官僚体系的,是衍生出来诸多运行体制,虽然其中很多东西看起来既不合理也不合时宜,但只要形成了官僚运作的惯性,就很难被主动改变或是要付出沉重的代价。

    在这个国家的位置越来越高,权势越来越重,我需要接触的,哪怕无比厌恶,却也得捏着鼻子接触的东西是越来越多,

    和皇帝宰相们三天两头坐在一起大会小会不断,以决定这个国家的命运,听起来十分的崇高和荣尚,哪怕是一个列席旁听,或是时候知情的权利,也足够那些朝臣用自己的一生去追求和奋斗,但是却不符合我的生活原则。

    在成都的时候,我只要考虑如何收刮和弄到资源,让将士吃饱穿暖,拼命的操练他们以适应拱卫老皇帝的要求,哪怕我的部下在东方上是如何凶横残暴,是如何横行不法,但只要老皇帝不松口,外部想要对龙武军产生什么实质的影响,几乎是很困难的事情。

    但随着龙武军的影响和势力的扩大,经手的地盘和涉及的领域越来越多,需要周顾的东西也越来越多,与就有体制冲突的地方也越来越明显和频繁。

    我所设计的,不过是一套先对当时更加先进和合理的东西,在小范围内实现后,利用历史的某些契机,逐渐取代旧有体制中的部分,以获得主动权。

    按照古人的要求,能够知进退,令行禁止,就是一直出色的军队。

    不但以层出不穷的精良装备武装到牙齿,用残酷而繁复的训练打磨锤练他们的身体,还在军中推广蒙学,让士兵识字,知廉耻,明义信,有追求。龙武军中素来有新卒拼命,老军凶狠,士官阴险,将领多能,童子营和学军营想法多的说法,

    用我曾经的话说,既然其他人改变不了这只军队,就让这只军队改变其他人吧。

    我这个相对年轻的团体,没有那么多传统军队所特有的重军阶、讲规矩,层层节制、按部就班之类的弊数,虽然也有裙带、渊源之类的因素,却更注重实际的表现和团队精神

    这年头的精锐部队或是荣誉军团,全靠的是上代流传下来的练兵法,与后世没有太大区别,摸爬滚打吃苦受累之后,拉出去搞社会实践,——打胡马,这个时代虽然草原上大部分游牧民族,被大唐给和谐了又和谐再和谐,但是那地方不毛苦寒实在太穷,经常有缺少活路的穷鬼,冒死南下抢一把,他们也成为大多时边军练兵的对象。

    将来位于吐蕃、天竺与西域之间的青海,或许会成为一个新的兵员地和练兵场……

    抱歉,近段一直在上大夜班,日夜颠倒有些紊乱,写起来没多少感觉,正在调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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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江陵 第五百七十章略定
    游击破袭等战术并不是我首创的,对这个时代而言,前人已经有前例了,就拿本朝来说,象徐世绩灭高丽,苏定方突袭突厥王庭等经典战例,就有过很成功的运用,但都没有形成相应的理论,我只是把千百年来的经验归总成一个比较完善的战略战术体系,然后投机取巧的挂在我名下而已

    因此接到卫伯玉的请求协助后,我就派出了左右虞候军的十一个用战车对加强过的重装营,联通枢密院直属山林队、捉生队、捕马队等特殊序列,投入其麾下,以加强其警戒和应变能力。去看看小说网w-W-w7-K-aNKanc-o-m。

    说是捉生队,但是其实作用远不止捕俘这么简单了,功能和分工其实相当的详细,刺探、暗杀、渗透、破坏等等,特种作战的影子,其中重要的一节,就是在夜晚、密林、黑暗中突然遭遇等特殊环境下,用身边一切现有的条件,不发出声响不被察觉的各种杀人技艺。

    我训练他们的纲要素材,其灵感也是来自那些流传甚广的军文小说,还有好事者,将各国夜间静默战中,用枪以外的任何物品杀人技巧,整理成战术指南合集,作为素材提供下载的,中国的军队没有西方那么多后勤支援,所以更注重从单兵自身出发的战斗力和因就地取材。

    想童子军出身的那些捉生队,作为百里挑一的考评,就是正军二十七营,任选其一,不管用任何手段和方法,进去取一件主官的东西出来,然后根据其过程和结果作成品评,以适合哪些方面的需要。有些擅长易装,有些擅长潜行的。有些学做那梁上君子的,有些打昏了传递的虞侯易装混入的,还扮做商贩从人直接从外出采买的人入手的。

    而最终层次的试练的,就是由校尉带队,分做猎杀小组的到北边的草原区去,狩击那些游牧胡族,每人至少要求带一个控弦以上身份成年男子的脑袋回来,数量和质量越高,奖励也越多,当然伤亡率自然也很高,但是活下来的人就是一个非常合格的苗子。

    象我的亲军营乃至府上的少年亲事团,大部分时间亦有大半被轮流外派活动的,按照我的说法,锻造好的利刃,不放到战场上去检验,难道还放在家里生锈。

    潜觅、侦刺、追迹,暗中招募市井凡夫走卒三教九流中最有特色的代表来训练他们,然后拍到关系户的商队中去体验生活,顺便洗掉他们身上那股军队养成的做派和气息,就可以开始执行任务。

    此外,以身手高绝及亡命之士组成雇佣部队,每有攻战,必先为前驱,潜入烧杀破坏,侍机袭杀枢要刺击头目,号做斩首行动,故又被称做斩首团。

    只是这次攻略吐蕃,也是一个严酷的考验,特别是上了高原之后,他们的优势就不是特别明显了。

    我收回思绪,又拿起案上一份扎子,是奏请规复龙城、振武诸军、城、镇、戍,增建四个军州,一个大镇,三个守捉,蕃汉十一府的呈文,共计涉及军民六万余人。

    团练和守捉本质是一样的,都是地方自募的,只是团练置于一般州府,职能更倾向捕盗巡警,而守捉至于边州或是望要之地,兼有军事备敌的作用,因此级别和权限高于前者。

    我看着沙盘上构筑出来的进军路线,一个个城寨沿着河流,像是珍珠一样被串联起来。前方正在高歌猛进,我则率领后路稳扎稳打,清理地方,征发男丁,建立稳固推进的后方。

    按照城池的远近和控制的力度,以及当地藩部的态度,划分为若干个不同警戒等级的区域,进行粮道输送和取食补给、人力资源上的分配。

    青海的游牧部落和蒙古那些,虽然号称居无定所,逐水草而进,但其实还是有季节规律和具体路线可循,特别是人口牲畜达到一定的规模后,虽然草原号称宽广无垠,但众多人口和牲畜的迁徙,却必须沿着一些水草地进行,否则很容易造成作为主要生产资料的牲畜,不必要的大量损失。

    只要能有效的利用山河胜形,地理走势,通过不同规模的据点和烽哨的分布,就可以扼住他们的命脉。

    其实我不缺少劳力,但是宁愿拖累行进的速度,也要抽走那些藩部男丁随军放牧,既是为军队的补给提供补充,光啃特质口粮会让人恩发疯,适当的肉食和野菜,也会让人比较好的适应当地的环境;也至少可以确保他们没有足够的实力,生出点别的什么念头来,而关于吐蕃人的悬赏令,至少可以保证,流窜的吐蕃残兵败将,无所遁形而已。

    “鹞书来报,吐蕃人退了,卫总管已经越过大非山”

    “吐蕃人退往哪里……”

    我的目光随参军和虞候们的标杆,

    这个名字像是火热的烙印一般,刺痛了许多人的耳膜。

    咸亨元年(670),吐蕃攻破吐谷浑国,河源王慕容诺曷钵及弘化公主脱身走投凉州,遣使告急。诏以右威卫大将军薛仁贵为逻娑道行军大总管,左卫员外大将军阿史那道真、右卫将军郭待封为副,率众十余万以讨之,轻骑倍道越过大非山,结果战线拉的太长,在乌海水边的泽地被吐蕃截击,众将士疲病过半,再加上水土不服,被以逸待劳的大相论陵钦率令二十万吐蕃军合围,损失了全部辎重军粮,不得不退一路回鄯州……

    乌海,也就是后世的托所湖,自古为高原要道地形胜险,吐蕃人于河口筑乌海城以扼要之,湖畔是大片恒古至今就存在的水泽,随着河流一直绵延到大非山下,很多地方看起来只是浅浅水泊草地,但是踏陷进去就再也走不出来了,再加上密布的河流支系,形成大片难以逾越的障碍。

    突然,草荡中惊起的飞鸟,像是色彩斑斓的云一般,轻易淹没了半个天空。

    一群人几乎是面对面突然遭遇的人,惨烈的冲撞在一起,短促的厮杀之后留下一地尸体,消失在苇荡之中,

    满脸疲惫的前探斥候番长胡无人,坐在还有余温的尸体上,反捏战匕开始清理伤口,他们和吐蕃人的暗哨,在这片水泽地里追逐和纠缠猎杀,已经好几天了。

    羊皮袍子下串接的甲片,已经被砍裂开花了多处,直接渗出外甲大大小小血口,混合着敌人喷溅的血肉残余,将银白底子的甲面,染的红黑一片。

    崩开的铁丝,深深嵌入伤口,所以清理起来特别的麻烦。用刀尖挑干净伤口里的杂物,用水洗出里子发白的肌肉,再用羊肠针线将较大的口子缝合起来,抹上粘性十足的剑南白药膏或是行军散末子,小创口则用胶贴封起来。

    这是一把形同短剑的战匕,一面是锋锐无比的雪花纹,一面是锯齿和倒钩的,血槽内是错金铭文,只有表现优异的士官才会授予的定制武器。

    作为优异的士官,至少四季礼、常、便三色全套衣裳,有帛甲、钢丝软胄,钢片全身明光三套护甲,长短两组备换的武器,在制式装备之外,还有按照个人爱好和需求定制的枪弩刀盾到水壶暖炉匕箸之类个人物品。有的人甚至可以给自己爱骑具装上马铠什么的。

    作为全军的先敌斥候,他是与小杨同年的第一批少年亲事出身,所以得了这个名字,只是他的资质和运气并没那么好,走的道路也不一样,在军中辗转经历,最后做了这个军中斥候的头目,管着这几十号桀骜不驯的亡命敢勇之士。

    他们,虽然不是什么生手能撕胡裂豹的勇士,也不比那些神出鬼没嵌入敌后,带来恐怖和死亡名声的剃刀、锯齿等精锐战队,但是他们是斥候,也有自己的荣誉,龙武军是前所未有重视斥候和侦刺的军队,

    斥候的作用不在正面的厮杀和搜掠上,而是深入敌后潜伏和探查的能力,每个人只要一截绳子一把小刀,就可以不依靠任何城镇村集,独自在野外上近一个月。当然,既然是野外存在和活动能力,就不用考虑他们具体的战斗力,让他们去和整好以暇的军队拼命是一种浪费。

    其中按照需要和用途,又分为前线军队直属的斥候,和中军、行营、乃至本部直属的以地方身份为掩护长期活跃在敌境的特派斥候。通过某些特殊的传令渠道,他们可以就近为进入某个区域内的同袍提供指引和战情通报。

    没有专职的后勤人员支持,就需要他们兼能多面,能够像中垒兵一样能够在复杂的地行中披荆斩棘,也能像马夫一样照料战马,或是暂时像牧民挤奶放牧,或者临时充当猎人以补充口份,

    这次进军,每名将士带带了三匹马以轮换,除了坐骑以外,一匹马负载口粮衣帐等杂什,一匹马负载备用的兵器和箭矢。其中至少有一匹是可以产奶的母马,除了宿营时的放牧吃草外,还有一部分豆子和苜蓿做成的复合马粮,以备补充马膘的消耗。

    口粮是肉末、肝脏、糖、谷物做成沉甸甸硬邦邦的新一代特种干粮快,泡水就能膨胀成一大团,在缺少水源的情况下,甚至可以用牲畜的血来泡发,非常的方便,当然口味还是一如既往的糟糕,还加入不知名的药物成分,据说可以提神防止夜盲,只要拎上一袋,就能在野外支撑活动很长的一段时间,这种东西是很好的止血膏,放在嘴里嚼烂,一糊上伤口就硬邦邦的结成一片。

    为大军开出足够通行的路线,并且确定多出候选安全的水源和宿营地,……

    相比干燥凉爽的青海,洛阳城中,天气却在一天天的炎热和起来,处处是蝉鸣声声。

    鸿胪寺名下的国宾馆四方院中,已经养好伤口的吐蕃大使尚茹贡,却有些不妙的感觉,虽然一开始就被以保护为名,断绝了对外的消息往来,但从那些负责保护,或者说看守他的唐人的态度变化中,就可以感觉到战局的跌宕起伏,原本要前往东都洛阳觐见唐人天子的行程,却在半路终止了下来。

    大队被押送在道路上的俘虏,和被当做献捷送到洛阳城内丹凤门前,吐蕃赞普的仪仗,很好的回答了他的疑问。

    唐人的皇帝终于决定召见他,但这个消息他的嘴巴动了动,却连苦笑也笑不出来了,这个迟来消息对她已经没有他的意义了,看着那些前来宣召的管理们,藏在一般正经的面容后的嘲讽和恶意,他终于下定了决心,整肃衣冠,将镀金的大银告身绑在肩膊上,。

    洛阳大内,充作朝会的明堂之外,正是旌旗招展,华盖如林,尚茹贡望着应天门前的高台云阶,抱着国书面无表情的慢步而上。

    朝堂之上,正在由鸿胪寺卿杨济,正在念青海送来的《奏苏毗王子悉诺逻降附状》

    “苏毗一蕃,最近河北,吐泽部落,数倍居人。盖是吐蕃举国强授,军粮兵马,半出其中,自没凌替送款事彰,家族遇害,二千馀人,悉其种落,皆为猜阻。今此王子,又复归降,所众数万,悉背吐蕃,犹独与左右苦战获免。且吐蕃苏毗,互相屠戮,心腹自溃,灭亡可期,但其王逆逆归仁,则是国有盛事。伏望宣付国蕃,旌其慕化。”

    突然一声惨烈的叫喊,打破了肃静,一名殿中御史匆匆从侧殿急步而入,对殿前纠检利益风纪的领班侍御史耳语几声,

    吐蕃大使突然自戕在上朝必经的御道上,这个消息一出,顿时打破了朝班的安静和肃穆

    吐蕃使臣当众自杀的消息,让大朝之后特招的内议,多了几分火药味。其中打扮都是针对深入青海的战事

    “梁枢府到底想做什么……”

    “吐蕃已经败亡,轻率本部追入青海……非持国之重……”

    “这么做,根本事不计民力劳苦,只惩己私之举……”

    “青海地瘠苦寒,大军靡费一日,所需巨万……”

    “河西百姓惨戳兵火,却不得休养生息,还要编管劳役,为前方军输供给,已经是遍地民生凋零了……”

    “青海空有数千里,却多是不毛之地……牛羊人口,所获其利,皆入军中私帐……”

    “兵火方罢,疫症横流,西北百姓已经开始掘根穴鼠,长此以往,臣民黎庶可都要去吃草了……”

    “朝廷这些年开源节流,殚精竭虑好不容易府库盈余一些,难道就这么填到这不见底的亏空中去了……”

    一干臣子火药味十足,言辞激烈的弹劾道,就差没有指着鼻子指名道姓说某人就是这一系列**的源头了。

    “可否请召唤枢府大人……另委重臣……如今北军精锐尽数在外,畿内可是及其空虚啊,很有些不妥啊……”

    这是和稀泥的声音。

    “陛下可知悉诺逻贺禄的典故……”

    一个并不高的声调,却是执领宰相,官拜侍中的李泌开口道。

    皇帝小白有些宽慰的看了看这位宰臣之首,

    悉诺逻贺禄的典故,悉诺逻贺禄为吐蕃宗室出身的名将,知兵法而善任人,在内外各部中拥有极高声望,在他统帅之下对唐的战事中屡占上风,从王君奂到牛仙客,从贾师顺到张守珪,大唐几易其将,一度打到瓜州城下,最后是河西节度使萧嵩以离间计,散布谣言说悉诺逻与唐秘密谋和,企图谋反。

    吐蕃赞普,担心他效法禄东赞之子,吐蕃名将论钦陵,以功高架空赞普,把持朝政,遂使人药杀之,结果所部时期大溃,自散而去,唐军不战而夺还大片失地,重新攻上高原,饮马西海湖畔,其中信安王李玮攻拔石堡城,收赤岭以西千里之地,河西将哥舒翰在西海龙驹岛筑城,称龙城军,。

    而吐蕃大将悉诺逻被冤杀之后,吐蕃在与大唐的交锋中落于下风,所以吐蕃赞普弃隶蹜赞不得不考虑与大唐再度和解。于开元十八年,派遣使者向大唐请和,自此维持了至少七年的短暂和平。

    “老大啊老大……”

    皇帝小白默念道,重臣远在外,忧馋进。

    “你究竟想走到哪一步啊……”……

    近畿,金城县,军屯庄内,已经被巨大的喧闹声内充斥。

    大块的盘碗杯箸敲击撞响的声音,嘈杂的人声和鼎沸的吆喝,空气中弥漫着汗流浃背的味道,混合着大盏大盆盛上来酒肉菜肴的香味,

    长条摆开的流水席,一天到晚总是坐的满满,吃饱了离开然后马上被人坐下来,大盘大盘的菜肴吃完就添,酒水像是溪流一样源源不断的装进那些很快被倒空的酒壶中。

    那些摸着肚子,打着饱嗝起身离席的人,还领着大块熟肉或是布头之类的程仪,心满意足离开,那是给没法来上席的女人孩子们的。

    大战之后首先兑现的补偿和红利,无数牛羊被送到了关内,分道了军屯庄子里,按照人头和出力的多寡,分配下去,也是好大一笔数目。这是某位大人力排众议,决定优先实行的结果,间接带来的效果是,那些明里暗里旁敲侧击,主动提出借贷军用的人,一下子冒出来许多。

    掩盖在这一片繁闹中的,是一则毫不起眼制书,这是一份由少府、将做、军器、都水四监联合刊发,政事堂、枢密院签印,用来厘定工匠待遇和身份的制书、

    按照本朝制度,充当官府国营劳役的主要有三种,一种官奴婢和罪囚,只给衣食,没有报酬,一种是匠役,即五民之中的工匠为官府的定期服役,再就是雇请,就是官府付给物料,有代价的委托劳役,其实有很大强制性质,报酬也不高。

    但这份制书,则是将在这四监司名下建立从学徒到熟练工到匠师到大匠等十数级,可以升迁和相对严谨考核的等级制度,当然这个严谨只是相对古代来说,而且仅限于龙武军可以影响的范围内,但是从此服事出色或有重大贡献的工匠,将可以入官,哪怕最末品的官身。还有于道下设立百工学堂的分所,对官身认可,拥有职级的匠户,进行一些粱肉补贴。

    当然们目前这个范畴,还仅限于与军队有关的工役匠户……

    赞普的一行风餐露宿,马不停蹄,甚至刻意饶过孙波茹中苏毗氏族的聚居地,但是所见到的是一片荒芜的景象,人烟稀少的庄园和村落,基本看到在水车天边劳作的身影,

    山口和河川边上,是被废弃的柱堡和碉楼,越往卫茹方向行进,开始出现化为废墟的村落,到处被火烧和劫掠过的痕迹,废墟中偶尔还有衣裳褴褛的人,或是赤身**的女人,象游魂一样,目光呆滞的看着匆匆而过的大队人马。

    这些景象,让急迫想回到罗些城的赞普一行人,越发的心情沉重和焦急起来……

    安息故地,拉马仕城,各色孔雀毛、狐尾等堆簇起来的华丽仪仗,各种口音和穿戴风格的卫队,聚集在这座小城之中,

    一干呼罗珊、外乌浒诸东方省的总督,作为胡子发白的东部大埃米尔和统领东方直属驻军的王子下首,脸色看着前方回来的信使报告

    “我们的前锋兵团失败了,损失八千只骆驼和六千名骑士,还有同样数量的部落步兵”

    “他们轻易就挡住了我们的援军……”

    “包着钢铁的战车构成一个移动的城堡,不停的喷出火焰和箭矢……阿拉比亚战士的尸体,在堆成了过人高的血墙……却始终无法逾越”

    “在塞利斯人的军队中,出现了疑似希腊火的,这是一个危险的征兆……”

    一个声音响起。

    “以至高之名,我呼唤全面战争,这是赤果果的挑衅……”

    布哈拉的最高长官赛义德,当先站起身来怒吼道,作为这次行动幕后推着者和受到损失最大的一方,他的位置变的有些岌岌可危。

    随着巴格达派来的监察官,他甚至可以预见到自己惨淡的将来,只有把战争升级和扩大,这样他才有重新战士自己价值的机会。

    却发现只有寥寥相应的声音,都是一些年轻的当地将领,其他位高权重的行省总督,财政总管、驻军埃米尔们,却表情各异,甚至有人冷笑起来。

    除了阿拉比亚人为主的九大核心行省,其他行省的总督,也往往是当地最大的领主和部族首领,如果打了败战,损失的很大一部分乃是家族的力量,因此除非来自巴格达或是大埃米尔的命令,否则没有足够的代价,很难令他们消耗增加的实力为了别人火中取栗。

    更何况和塞里斯人全面开战这种事情,那可不是一个小国家,王朝这些年四面出击,拓展了大片的版图,也在征服的土地上占用了大量的军力,所以拥有曼苏尔之名的哈里发和西部的罗马皇帝签订了和议,又在阿拉斯罕痛打了北方的马扎尔人,

    现在除了营造新都巴格达意外,哈里发的精力主要集中在那个已经在已经在西班牙重建王朝的倭马亚王朝余孽,古什莱族之鹰——拉赫曼身上,他在北非组织了一只庞大的船队,甚至雇佣了大量的野蛮人,并与罗马人达成某种默契,开始通过罗马的海域,在北非地区清除和驱逐宣布效忠阿巴斯王朝的势力和据点。

    他们的朋党,甚至已经在约旦和黎巴嫩这些旧王朝残余影响深厚的地区,以信仰和税赋的理由,开始煽动针对阿巴斯王朝暴*和反抗的暗流。

    因此负责宗教和监察大臣,还是负责警备和邮驿大臣,都将大部分的人力物力投入到配合驻军刺探和镇压旧王朝残党复辟中去,毕竟无论是罗马人还是,都是信仰不同的外来者,只有同样信奉安拉的前朝王族,才是真正的心腹大患。

    在这种情况下,发动与塞利斯人的全面战争,对大多数人来说是一种难以承当的风险和代价。

    但是那些失陷在异国的士兵和贵族子弟们,却不能坐视不管,因此很大一部分人,更愿意看看作为始作俑者的赛义德,最后可以拿出多少好处来……

    半天的激烈讨论之后,脸色铁青的赛义德大步走出来,,对着管家低吼道

    “延迟婚礼的准备……”

    “把我的庄园和领地内的收益,全部统计出来……”

    “再联系那些商人的头领,邀请他们会宴……”……

    安纳托利亚高原,两只不同国度的军队,正在接近。

    银白色的双头鹰旗帜下,是罗马皇帝的猛犬,寂静之风军团骑兵,介于重装的禁卫骑兵,和轻装的游牧骑兵、斥候骑兵之间,戴毫无装饰的古代圆盔,只有上半身穿甲,配备远射的弓矢、冲锋的长矛、近战的斧头和剑,马没有铠甲却有一面圆盾作为防护。

    另一只鱼俪而来的,则是可萨人的游牧骑兵,他们穿着东方风格的锁子甲或是皮甲,却不是可萨常见的大卫六芒星的旗帜,而是一只青白色的狼头,插着一丛长长的稚尾。他们就是这几年在阿拉斯罕草原名声鹊起的,人称塞里斯公主卫队的东方雇佣军团。

    紧随而来的,还有他们训练和整编的斯拉夫附庸士兵,这些特意被挑选出来,高大强壮须发潦草的前奴隶没有穿甲,只有一件亚麻布宜或是皮罩袍,在炎热的空气中直接露出他们粗短的四肢上,单手手提领大斧重锤,还有人高的大盾,背后还背着数只同来投掷的细枪或是小斧。象一片斑斓的乌云一样的紧随在骑兵队深厚,虽然队形还是乱哄哄的,却没有多少嘈杂的声音。

    “阿拉斯罕及三大海的主人,问候君士坦丁及欧罗巴的皇帝……”

    卡萨人的雇佣军首先出声到

    “愿皇帝与可汗的荣耀,如恒古的星辰,永耀大地……”

    罗马军团的长官亦高声应到

    这是一次秘密会面,他们将在这里组成联军,以可萨人的名义,进行一次实验性的战争。为了这次契机,可萨人已经付出难以计数的黄金和关系……

    该死的夜班,我开始失眠了
会江陵 第五百七十一章 消长
    乌海水泽,

    吐蕃人果多,穿着崭新的密缀锁子甲,拿着长尖枪,手中却在抖,哪怕是沉重而厚实的铠甲,也禁不住夏日高阳之下一阵又一阵冰冷的寒意,从脚底冒上来,在他视野的远方,是唐虏整齐划一的军阵,无数雪亮的铠甲和刀枪像是圣山顶万古恒久积雪一样,淹没了整个山口前的平地。去看看小说网wwwcom。

    他们正在不紧不慢的轮流作着战斗前准备,一个个奇形异状的东西被装配起来,一些人在山上采石,随着低沉的声响,崩落下大片的碎石,甚至有一些就这么在阵前开火,将在宰杀好的大片牛羊肉,架在火上炙烤。

    远远的香气传来,过多的肚子里,却觉得饿有些翻腾起来,才吃没多久的酥油和青稞炒米,仿佛已经不见了踪影。

    虽然吐蕃勇士还成尚勇力而轻生死,打起战来死战不退,哪怕战斗到最后一个人,但是随着大量反复用经验的战士和贵族军官们都是先在低地上,吐蕃军的成分也生了很大的变化。

    作为内大相的达扎路恭,也比不了历史上那位大名鼎鼎把持国政架空赞普的名将伦陵钦,可以支配举国之力,动则数十万大军,他手上只有招亡納流凑出来的六万人马,还有若干并可靠的蕃军。

    他们的对手也不是轻骑急进的薛仁贵,而是用车营和马队武装到牙齿,依托城垒堡寨一路攻略过来的唐军重装军团。所以他不得不珍惜每一份力量且战且走,并不择手段的强征搜罗一切可以用到的人力物力。

    作为吐蕃士兵的果多,之前只是一个牧奴,最大的战绩就是射伤过一头瘸腿的老狼,虽然他拥有一个战士的武装,他能够站在这里的理由很简单,因为只要撑过这一战,他和那些充满憧憬的同类一样,就可以获得上等勇士大铁牌的告身,做一个不用缴纳赋税和承当徭役,享受庸户供养的“桂”了。

    他所在的地方,乃是大敌当前的吐蕃人东全民百姓,在乌海城外加急筑起来的几十座大堡寨之,成为犄角和缓冲。吐蕃人不但善冶兵器也能筑城,说是堡寨,其实就是水泽的大实地上,插木木堆土成一个简陋之极的木栅围子。

    栅墙只是略高于苇荡,断面的木茬,还是新鲜劈下来的白色,只留下一个狭窄出口面都是不知深浅的水泽,唐人要想通过就需要一个个进攻,拔除这些妨碍。一旦进攻开始他们这些守卫着就根本没有撤退的机会,只能死战到最后一刻。

    随着一个喷着火焰的巨大球体在天空升起,吐蕃人的城寨中也开始骚乱,唐拉雅秀天神啊,这是什么样妖邪的力量啊,让这个巨大的怪物不用任何支撑就圣上天空,天空不是神明赐予鹰隼的领域么,

    如果不是带队的王军士兵,手执刀剑堵住唯一的出口,这些城寨中的吐蕃人,恐怕要惊慌失措的跑掉不少,毕竟对于大多数一辈子只和自己的领主老爷打过交道的人来说,这只入侵者太多不可思议地方了。

    这时唐人的车弩也开始威,不时有倒霉被叉成串串钉在墙上,却一时还没法死去哀嚎,另一些被唐人射生队的铁臂弓精准射到,惨叫着栽落在苇荡中,

    大片青的芦苇被砍到,然后成捆成捆铺在水泽之上,密集的苇荡象海浪卷过一样,很快在吐蕃人的短弓和投枪射程之外,清理出一大片外围场地,空气中到处是芦杆折断流出来新鲜的枝叶的气息。

    水泽之外,唐军军前大帐中,主将卫伯玉也略微周折眉头,听取部下的禀奏。

    “那些敢死营和番部已经为我们开除足够的道路,但他们的士气和体力已经驱使到了极限……再驱使下去,就要哗变了……”

    “这种水泽地形,战马根本驰策不起来……大一些的器械也送不上去,那几个面上能够投入兵力是有限的……”

    “光一鼓作气突进去还不够,还得有持久的压制和输送,不然一不心就成了河吐蕃人拼人命的消耗了……”

    “我们的畜力从低地一路过来,到了这里,已经有大半出现水土不服的征兆……就地重新征集需要时间……”

    这时粮料参军的声音在帐外响起

    “枢府大人那里新送来十万只标准箭矢……还是六十七万斤肉脯”

    “这么多肉脯……”

    “据说是因为刚攻取了大青城,就地取材加紧赶制的……”

    大青城,因为比邻大青湖而得名,湖畔,板结的盐层和青色盐摊绵延千里,在阳光下像环形的玉带一样熠熠闪光,

    一个临时被组装起来的水轮车组,正在水量最大的一处河口翻腾,平缓奔流冰山的融水,在这里被人为的临时堤坝拦截了大半,只剩下一个激流喘急的缺口来带动水轮

    水轮下的露天工房中人气蒸腾宰杀牲畜的血腥味和烹煮骨肉,淋洗皮毛的味道,混杂在一起,扬撒在空气中。

    我漫步在盐滩上,脚下尽是沙沙作响的碎粒声。

    这就是后世大名鼎鼎的茶卡盐湖,青海最大的盐产地,青海虽然咸水湖泊众多,但是绝大多数难以取食的苦水碱水,只有极少数盐湖出产可以食用的盐,

    其中大青湖就占了产量近七成,而且品质最好,晶大粒纯,盐味醇香,几乎无需任何加工,直取即食,而且伴生出产石盐、石膏、芒硝、矾石等,最早开采的历史可以上溯到汉代。《汉志》记载:“金城郡临羌西北至塞外,有西王母室、仙海、盐池。”

    这里也成为吐蕃经略青海的重要财赋来源和商市之一。不但供应国内,还通过通海道或是羌中道的商队,大宗出口到泥婆罗诸蕃,乃至天竺、西域各地。

    因此大青城既是吐蕃人国内八大市之也是扼守海东重镇,因此吐蕃王庭没有在当地为人城主或是,派了一个王室的总管和大弗卢主管财赋和贸易的岸本,连同两只千户驻守此地,大青城修的远比其他大多数城寨高大,连城基和墙面都是用盐块和盐谁浇筑的,

    控制了盐和铁,也就等于控制了这些青海部的经济命脉,人不可不吃盐,没有了铁器,再加上对外贸易的封锁。不要说作战,就是生产生活都得退化回石器时代。

    少年雍王紧随在我身后,继续某种请教为名的敏感话题,因为新近送来的邸报,朝中呼吁撤军的声音日渐高涨,连梁宰和颜真卿等重臣,都似乎开始转变态度。

    作为当事人之一的少年雍王,按照惯例他现在已经是挂名的青唐都护,我是副都护。

    “为什么都要针对我,很简单,一个立场问题……”

    我从一辆大车的盐堆抓了几簇,远处的工程军们,正在船上,用镐等工具凿开盐壳,然后用绳子将剥离的大块盐块,拖到岸上来装车。

    这些青盐将成为支付给那些青海部和随军商贩的报酬,也是日后青海驻军的军费,一条通往鄯州的道路也从这里开始修建。

    “这次大战之后,又有一大批人要因功受赏,获得迁调和提拔,身居要职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作为一个偌大的国家,官位就那么多……但是每天都有无数人削尖脑袋向往里面应钻……”

    “而且有了官身,还想拼命往上爬,但是越往上,可以争夺的职位就越少……”

    “但作为百姓可以供养和承当的俸禄,也有限度的……达到一定限度,国家不堪重负就要出乱子……”

    “我厚必然彼薄,这是政治资源分配的根本矛盾……”

    “所以他们不会在乎将士的功名,是如何浴血奋战而来的,他们只会在乎,自己寒窗苦读了十数载,熬资历熬了多少年,却被你这群丘八分薄了门荫……”

    “到了我这个位子,固然可以不在乎,但是我手下的将士却不可以不在乎……他们的身家和将来,都指望朝廷维系一个赏罚分明的相对公正……”

    “你老爹作为天子权衡天下,既要不让将士寒心,又要考虑广大臣子的意愿,不至于武人因功骄横专大,所以也很为难才是……”

    “所以开疆拓土,也是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更多的土地和产出的进项,可以供养更多的军队,可以产生更多的职位来蓄养人才,可以更多的田土来生养孳息百姓黎庶,为国家缴纳赋税服事徭役,……”

    “为什么有那么多穷兵黩武,丧身失国的例子,因为他们只是单纯的追逐胜利而已,或者说打胜战后,却没有能拿到足够的战争红利,而让战争本身的动机和初衷变得得不偿失而已……”

    “朝廷用度不足,就想法子通过战争从外族抢来……用外族的血泪,给我抄百姓创造活路,来铺就我朝兴盛的大计”

    “说到底,能够抢夺和挤压外族的生存空间,为我朝子民拓展出更多展的余地……这个王朝当大兴方艾……”

    当然,有些东西是不能像表面上说的那么冠冕堂皇。说道战争本身,还有一个利益推动的问题。

    作为宿卫宫禁的北军,北衙八军除了兵部支给的俸禄薪饷,因为是拱卫天子的近卫军,所以还从宫内省拿一份内用,天子出行还有仪仗拱卫的差遣钱,冬寒夏暑是加倍的绢米薪碳配用,年节例假都有来自皇帝的加恩和赐食,平时也有上方不定期的赏赐,军官和正常外官一样有职田和公廨田的收益,可以说中外军中优渥第一。

    而作为龙武军出身的将士收入来源就更多了,内部有名目繁多的职级、军种、专长的补贴、日常执事有相应的勤务津贴,战地有战地倍给的特饷,还有战利品和俘虏折价的分成。虽然同为北军,龙武系的待遇和收入远要比别人多出一大块,就算退役还有军屯庄来安置,享受合作社和互济会的补助,因此只要能活下来,做个衣食无忧的富之家是不用愁。

    除了这几个方面,士官和军官还有按照级别可以在,军队关系产业和下线的收益中获利,享受内部低廉的日常物资供应价,配偶可以在军属的产业中做事多拿一份钱,只要象征性的付出,就可以年幼的子女托付给军属保育院,并享受内部的初级教育,就算亲眷家人想经营创业,也有相应的优惠额贷款。

    这部分支出,一部分来自众多直属府兵名下的军屯庄、工场,矿殖,一部分来自剑南会馆、山南会馆、荆南会馆、岭南会馆名下,与军队体系挂钩的诸多关系密切商业组织和行会的分成和定献。通过飞钱票号的运作,以直接到将士个人手中。

    此外,我家名下的领地和产业,还会通过一些内部项目,以实物的形式进行补贴一部分,可以说这支军队是有朝廷、,还有我个人三方一起供养的,因此才保持多个方向局部作战的强大支撑能力。

    试图进入这个利益集团或是托庇其中的人也越来越多,收入多支出也大,本能的也促动这各地轮边的驻军,不断的从战争冲突中寻找更多的商机和进项来源,有时候敌人就是他们最好的财富。这已经演变成一种资本和军队结合的隐性扩张。

    在这支金钱和刀剑结合的庞大怪物面前,就算身为创始者的我,也没有办法让它停下脚步,只能通过不断的完善和周密,亲手创立的制度来勒令、约束,控制和引导它前进的方向。

    这次进军青海也有类似的因素,河西道关内的一连串大战不断,几次大会战,差点就把龙武军多年积攒起来的家底贴光,人力物力都到了一个岌岌可危的水平,大量工厂矿山和项目停工的长期间接损失还不计在内,一些账目上的赤字已经退到大后年去了。

    好容易熬过这个坎,只有变本加厉的吧损失拿回来了。

    “青海境内查获的那些行商,已经送过来了……”

    李益走上前来,低声道

    我哦的一声,对少年雍王道

    “这些人还真够要钱不要命,……”

    我真不知道说他们是愚蠢还是勇敢,吐蕃与唐都开战这么久了居然还敢滞留在青海,被当做通敌资敌抓来也不能说是无辜的。

    现在吐蕃对外贸易的四大山门,有两个已经落入我的手中,另外四个山口也有一个为游击军所夺取,因为行军度够快,除了上层的头领外,当地那些吐蕃百姓和商人大都没有及时得到消息逃离,因此抄获财货人口牲畜还是颇为可观的。

    于是这么一大票俘虏的处置问题,丢到我的面前,我还没想好怎么处置他们……

    湟中,青马川,大批迁徙而来的安乐州慕容部的部众,已经曾经名为湟源军的城寨中,城外青马河水两岸落荒的土地,也被从新开垦出来,星星点点的,连靠进山边的砂土,也被用长鬃大牛一遍遍的犁过,掀开夹杂着砾石大块硬邦邦的表层,路出里头深色的沙壤,

    大车拉的牛粪和马尿被倾倒在水槽里,然后被稀释成肥水用漏壶浇洒一道,最后种下却不是惯常的黑麦或是雀麦,豆子或是糜子,赫然是一些圆滚滚的团块和带惠的棒子,这些低地带来做种的土豆和玉米。这也是特殊关系,才从军中争取来的新作物,

    扦插出一个个碗口坑然后,再按照低地军屯庄来农官们的吩咐,将切块泡水出芽的土豆埋进去,翻覆浇水一道就了事。

    更多慕容氏的部众,脸色却是混杂和好奇和期盼之类的表情,大声的议论纷纷。

    “这就是号称有土就能活的土豆?……”

    “不用多少水也能长的玉米?”

    湟源寨上,几个骑在马上的也在远眺象被划出道道伤痕的大地,和散布在低矮山丘上的牛羊群落。

    “根据战时军管令,河西藩部每十帐出一帐,所部配给牲畜行帐等生计所需物料,随慕容氏戍青海,都护大人能做到这一步,我已经很感激了。不敢在奢求更多了。”

    横山军使慕容武道,他不再是军中的一身披挂,而是像一个牧人一样穿着裘衣,很难想象这就是长安担任宿卫时,意气风的摸样。

    “田土、牛羊、种子、奴户,把慕容家这些年在外经营的一点底子都拿出来……还贷好几笔大款子……”

    他身边一个带着毛边笠帽女人的声音,赫然是慕容。

    “你倒是破釜沉舟的很……回到青海就这么要紧么。”

    “十九娘,我已经上表朝廷,请去青海国主号”

    青壮子弟多数从军在外,因此安乐州失陷,慕容氏的老一辈人几乎都丧于吐蕃刀口,这些重新回到青海的慕容氏子弟,都是出奇的年轻。因此这位前安乐州长史慕容顺德之子,也显得老成或者疲态了许多。

    “今后就只有河源郡王家了……”

    “这可不是一个好消息,你就不怕列祖列宗历代那些老前辈们气的爬出来和你算账……”

    慕容眯着眼睛,嘴角轻轻挑起一线。

    “你觉得慕容家,现在还有曾受青海国主这个名号的实力么……或是觉得朝廷会坐视自己的边蕃,重新出现一个与吐蕃相持不下的吐谷浑故国……”

    慕容武牵动脸皮摊手笑了笑

    “不是自己本事和实力拿到的东西,吐谷浑的荣光,复国大计什么的,终究是前人的夙愿和后人的一腔情愿的迷梦……”

    “我的打算,还不止这些……”

    慕容武面不改色道

    “今后慕容氏将分作上下两家……大唐亲藩的河源郡王慕容氏和开府的家臣慕容氏”

    “这慕容下家和西北路的营生,就多多仰仗你了……”

    也算是本家的陪嫁吧,慕容武在心中暗念道。

    虽然这位堂妹自对本家一直有怨念,但是血脉传下来的羁縻,还是让她义无反顾的来了,并付出相当的代价。

    “你到好,嘴皮一张,就把慕容家多年经营马帮、商队,抵店、肆铺的家当,甩出去了……”

    慕容似乎并不怎么领情。

    “难不成你真想这里重兴家业……”

    “你觉得如今的慕容家,现在还有能力守住这些么……”

    慕容武也不生气

    “少不得得借助都护大人的虎皮了……”……

    “滚开,贱种……”

    机械的挥舞着马刀和皮鞭,再次将用堵在山道上的流人和乱民驱散后,一干护卫将士都已经麻木不仁,只剩下战士本能保持的警惕。

    除了开头的几天,他们已经没有多余的气力和功夫去追击这些不开眼的乱民,却也不敢丝毫松懈,落单的后果,就是有十几名善战的卫士,连人带马彻底失踪在道路旁边的山林中。

    队拄着这黑旗子的前哨探马,从山口外折转的露出身影,出安全的信号,大队人马这才簇拥上前去。

    “尊尚,度过了大水,前面就是江川热达孜了……”

    探马的骑士,沙哑着声音回答道。

    “江川热达孜……”

    听到这个回报,风尘仆仆满是辛劳颜色的众人,不由自主的稍稍松了口气。‘孜‘,其初为宫殿或城堡之意,这与古时吐蕃的建筑一般建在山头有关。

    既有视野开阔的防御效果,方便管领广大的地域,也建立起高高在上不可动摇的象征。

    江川热达孜也就是王室城堡为核心的直辖领地,想这样的“孜”,在吐蕃尚有数十处,既有为历代大王巡游、逐猎、会盟所需的行宫、庄园,同事也管理和庇翼着广大肥沃的田庄、牧围、山林和为数众多的庶人,同样亦是王室囤积士兵,粮草、兵器的重镇要塞,以应付地方出现的突状况,毕竟吐蕃的历史,就是充斥着历代赞普和大臣们的权力斗争,充满叛乱和阴谋记录的历史。

    到了这里也意味着进入王室的领地,也意味着可以进行较好的修养和补给,不用再在湿冷的帐篷里枕戈待旦,这一路马不停蹄的风餐露宿,哪怕是号称为王前驱的登比隆布,或是赞普铁壁的红牌近卫,也不免露出疲态。

    “附近是强域蕃主卓连氏的土地……如果能顺利联系上的话,将会是一大助力啊……”

    吐蕃内副相斯官则,对着队伍中最尊贵也是最年轻的一个人开口道

    本地的蕃主,卓连氏是上传七代的王臣家族,因为参与出兵平定弑杀老王的两大重臣的叛乱,才得到强域之类比邻王家的领地,更一跃成为强域众多就土封臣之的蕃主。哪怕在马向权势最熏天的时期,也坚守着自己的本分和原则,可称得上抵角之臣了。

    吐蕃虽然号称数千里大国,但是其实大部分国土都是气候环境恶劣的不毛之地或是无人区,吐蕃主要财赋人口的精华,也主要集中在高原西南部以罗些川为中心的广大地域,按照前后左右分为五翼,又称伍茹,‘卫茹‘因处于整个吐蕃疆域之中央,故称‘卫‘。

    五大茹按照方位,即卫茹(中翼)、夭茹(左翼)、叶茹(右翼)、茹拉(分支茹)和苏毗茹(孙波茹)。‘苏毗茹‘,是以苏毗部落为基础整编的军队单位。也是前翼和屏障。‘茹‘是吐蕃军队编制最大的单位。

    介于五茹和六十一东岱之间,又有十八域藩臣,每域由若干大封臣构成,众领拥有各自辖区内的权力。茹、区、东岱,其规模大抵近似与唐的道、州府、县。五茹六十一东岱与其说是行政编制,不如说是军事色彩浓重的战备屯守编制,十八域的王臣、藩属,才是吐蕃治理百姓真正意义上的统治结构。

    这十八个地方势力虽然也属于‘五大茹‘的范围。但其是赞普和众臣等诸君分割一方的十八个行政单位。众领拥有各自辖区内大不等的权力,故称域界。因此它实际上是吐蕃时期的一级行政区域,它低于‘五大茹‘而高于众多“东岱”。

    其中卫茹的乃钦、雪钦两个大“域”,是直属于赞普和众大臣的直辖区,仅因他们的王宫和城堡等在那里,所以也就称为‘势力范围‘,其后的十六个行政区属于各地方使臣的势力范围。在十八个势力范围中,除前两个外的其余十六个行政区划,相当于唐王朝的‘州‘级行政区划。

    每一域,都是众多大封臣领地构成的,多者数十家,少者十数家,按照吐蕃法度,所有的土地都属于赞普所有,这些宗贵封臣不过是世袭的管理者。按照土地的大、人口的多寡,出产的多少,承当贡赋和兵役,并在需要的时候响应赞普的号召,亲自带兵为国家作战。

    相对一路兵荒马乱,王室的领地内宁静的多,到处是参天的巨木和如翠的山峦,江川热达孜行宫是一座修筑在两条河谷之间山丘上的长条城堡,城上插的是代表王权的黑幡和铁枪,然众人多少有些安慰。

    但是城堡山下庄院的大门洞开,满地的垃圾和秽物,看到的只有空荡荡的建筑,连田地之间奴隶娃子的棚窝,也不见一个人影。

    像老鼠一样的轻微的声音,冲进这些荒废不久建筑里抓出几个人来,都是蓬头垢面的奴隶娃子。

    山下的动静,也惊动了山腰上的城堡,有人探头探脑,稀稀拉拉的射来几只箭后,由登比笼布的骑士上前喊话喊了半天,又将镶满玛瑙的大金章告身,绑在箭上射进去后,终于放下了大门的搭板,十几名谨慎和警惕的士兵,簇拥着一个老人迎上前来。

    “臣奴见过尊尚大人……”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对王家的军队,动用武器……”

    同行中的理事大相伦力徐,出面呵斥到

    “回贵人的话……”

    老人战战兢兢的道。

    “北边的孙波茹反了……”

    “八牦牛部的人,从四面八方赶来,抢光了地面上所有的东西,牛羊,财帛,粮食、铁具,连刚抽芽的青苗也没有放过……”

    “那蔡邦家呢……”

    “已经没有蔡邦家了……城达巴蔡,已经是一片废墟……”

    “那些追随牦牛部的暴民,还冲进上种贵人们的庄地里,吧剩下的男人和女人都带走……只剩下嗷嗷待哺的老人和孩童。”

    “到处居心叵测的谣言和诅咒,他们甚至说,赞普和大弗卢的贵人们都死在了低地……吐蕃的百姓已经没有主人了……”

    老人目光浑浊的囔声道

    “那本地的种巴结(总管)呢……”

    理事大相伦力徐不死心的又追问道,这些王室总管,同时也是王室直属军队的统领。

    “还有城中的军队都到哪里去了……”

    “本茹的噶西嘉尼和那些刺面人(庸奴)也起来作乱……仲巴大人带兵去征剿,还没有音讯回来”

    “当地的二十六家藩臣呢……”

    “十天前卓连藩主和大部分留守的贵人,都赶去罗些川参加会盟……”

    “会什么盟……”

    “麻羊来的彭波王,已经罗些川立帐,邀约各地域王臣、城主、守将,前往共商国事……”

    “彭波王,……”

    听到这个名字,众人的心里再次蒙上一层阴霭。彭波是一个王,在十四只王中,算是距离王室比较近的宗亲。

    这一路尽是坏消息,

    “立刻准备出,肉干酥油糌粑能带多少……”

    随着一声令下,这些护卫和士兵再次计费狗跳的忙碌起来……

    唐如木桑,站在一群衣裳褴褛的人中,还有些恍若隔世的感觉,他们唯一的共同点都拿着武器,或是削尖的木杆,或是前粗后窄的猎刀,还有几个人拿着士兵用的厚背战剑,但只有唐如木桑身上,有一席锁子甲,他也是这群人的头领。

    他能走到这一步,简直是老天在做弄人,莫名其妙的被裹挟进少王复辟的军队,然后轻易的被镇压,虽然因为工匠的收益,逃过了石滩上被集体斩的命运,但却被刺上努力的印记,成为王室的的下奴。

    本以为一辈子就要沉沦在偏远的不毛之地,谁知道事情又出现了新的转机,先是马向下达举国的征召令,连这些原本要被流放的,被暂时被留在当地为前方输送劳役,然后传来吐蕃在低地战事不利的消息,更多的军队和百姓被集结起来,派遣到前方。他们也被从叶如转移到更加富庶更靠近前方的茹拉充事劳役。

    直到前方零零碎碎的将领和士兵逃回来,关于吐蕃军队在唐国的土地上大败亏输损兵折将的消息,再也无法掩盖,孙波茹的苏毗人乘机作乱,被隔断了前方的消息和交通后,

    吐蕃靠近吐蕃通知核心的茹拉和叶茹境内也生了国人暴动,因为饥荒和过度劳役民力的后遗症,推波助澜的让混乱从吐蕃统治的核心开始爆。

    大批饥肠辘辘的百姓,成群结队冲进那些贵人的田庄领地内,寻找一切可以果腹的事物,一些人群被留守的士兵,残酷的镇压并处死在道路旁,但是更多的人洗劫了那些因为主人出征在外,而变得空虚庄园,然后在相互争斗和抢夺中,从乱民变成有组织和武装的暴民,另外一些暂时填报肚子的,则聚居在道路上抢劫过往的行人和难民,客串起临时的盗匪来。

    追随唐如木桑的这一千多人人,就是其中之与别人不同,他的团体中,有很大一部分是吐蕃曾经的佛徒,

    马向灭佛之后,那些摩柯衍那被杀,他们的弟子和信徒也受到株连,直接被贬为奴,分配各地监管劳役,当他攻破某个庄园后,这些人主动加入了他的队伍。

    更让人庆幸的是,他在这里遇到了同伴,一个负有相同使命的前佛门弟子。两人一拍即合,当即在暴*的流民中拉起一支队伍,把吐蕃国内搅的越乱越好。

    与那些奴隶和贫民的团伙不同,这些前佛徒中很多是部族出身的青壮,甚至有出身吐蕃王军的前士兵和部族头目。这些人的存在,让他的团体越窑比别人精锐强悍的多,每次总能抢到最多的东西,打破防守严密的庄子,用佛们信仰做号召,通过战利品召集同伴的手段,这只抢掠的范围越来越大,规模也越来越壮大。

    他甚至打出了自己护法军的旗号,声称因为马向为的执政贵人,残忍的灭佛行为,触怒了天神,所以给吐蕃不断降下天灾**的惩罚。因此奉神明的旨意,兴起虔诚者的军队,讨伐那些执迷不悟的苯教贵人。
会江陵 第五百七十二章 军纪
    第五百七十二章军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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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待在这雪山路漫长,听寒风呼啸依旧。

    一眼望不到边,风似刀割我的脸。

    等不到西海天际蔚蓝,无言着苍茫的高原。

    还记得你答应过我不会让我把你找不见

    可你跟随那南归的候鸟飞得那么远。

    爱像风筝断了线,拉不住你许下的诺言。

    我在苦苦等待雪山之巅温暖的春天

    等待高原冰雪融化之后归来的孤雁。

    爱再难以续情缘,回不到我们的从前。

    “西海情歌……”

    夏季蝉鸣习习的宫殿之内,皇帝小白单手放在案子上,轻轻印着节拍。这是那位大人在西海边新做的词子曲,大抵还没有在当地传唱开来,就已经被快马加鞭的层层转递送到洛阳大内。

    作为统治者的,对臣下监察和刺探手段,自古以来就一直以不同形式存在的着,从大汉的“直指绣衣使者”,到乾元朝的赫赫一时的察事厅,泰兴朝后废改旧弊,取缔察事厅,却暗中保留了部分职能和人员,重新建立的五房判事以分其职权,除了直接向皇帝汇报之外,相应的监管权力,也分散到政事堂、枢密院、御史台手中……

    虽然心底本能的厌恶这些东西,但是身在其位,其实又少不得这些东西,上位者的统治手段,自古就是权谋与胸怀气概,互为阴阳表里的。就如某人所说的,这东西就是一个溺壶,难登大雅之堂,却也少不得。

    但是有一点是赞同的,耳目就是耳目,只要把所见所闻,忠实的反馈给上位者就足够了,不要妄想变成什么爪牙或是,更绝不容许有直接的想法和立场

    察事厅的教训已经证明,为了省事和便利,让耳目兼同爪牙的后果是,在加强皇权的表皮下迅速膨胀的畸形组织,无节制的滥权和破坏朝廷的正常体制,最后居然插手到皇统继立,发动宫闱之乱妄图改朝。

    此外,他还保留了群牧监和五坊小儿这两条线。群牧监依旧对外分置各地,以朝廷官属的围牧厩场为基础,于军队和地方官府都有一定交集,既有足够的资源,也有一定的武装,定期反馈地方民情和军队动向,只是主管的内官变成内官与内臣协理。

    五坊小儿主要对内近畿,以市井民间的角度进行刺察。人员规模大大缩水,清除寄名的亢员和无赖泼皮,以小户之家充任眼线,部分宫中大宗旧物的处置,也落在他们头上,作为经费来源。

    每个领军在外的将帅身边,都有若干个相互不知道的汇报渠道。当然,鉴于过去的教训和得失,除了正当的职务和身份外,也只有定期汇报的义务。

    关于臣下们反复暗示强调的朝廷十数万精锐中军,数万边军集中在一个人手中的不安定因素,至少皇帝能够理解,但也觉得还在可以掌握的范畴之中,在青唐的苦寒之地,裹挟十余万大军自立一方,本身就是一个大笑话。

    以那位的个性,不拼命的搜刮和开源,把损失补回来,倒是一件怪事了。

    “羽林、神策军中,有什么反应么……”

    想到这里,他突然开口对枢密签事乔献德道

    “军中……军中都在感叹,没能赶上这最后一战”

    乔献德有些讨好的说道

    “错过了这桩大功名……再等下一遭不知道是何年月了……”

    听到这个回答,他莞尔一笑忽然觉得,短时间让那位内枢密大人在外,也不是一件坏事。

    自从朝廷的财政逐渐好转,河北边境的安定,关于西北继续用兵的质疑和非议,也日渐高涨。但谁又能明白,这背后皇帝的布局和安排的用心良苦呢。

    就如那人曾说的,有时候臣子功劳大了,也是一件十分让人为难的事情……

    伏远城,这座位于青海湖西端的青唐第一雄城片烟火和哀鸣之中,迎来它的第三次的浩劫

    作为青海仅存的吐蕃人聚守的要点之一,不论男女老幼都拿起了武器,试图抵抗到最后,但是也只是把惨烈的攻城战,拖进了更加惨烈的巷战而已山辟石的火器面前,无论是高耸的土墙还是坚固的石围,都是几声巨响之下的崩口,然后是汹涌而入的屠戮者。

    在夺回昔日吐谷浑王都的巨大诱惑面前,不要说横山军,断水军为首的河西蕃军,或是苏毗为首的皇协军,或是吐蕃俘虏改造而来的敢死效节军,哪怕是被裹挟而来,往往需要刀枪的驱使才能奋勇向前的本地青海部,也爆发出令人意外而难以形容的战斗热忱,或者说是对抢劫和屠戮的热忱。

    因此,踩着脚下的瓦砾,都会觉得软绵绵的,因为那是土地吸饱了鲜血或是人类的肢体被埋在下面。

    此起彼伏人类哀嚎的声音,不是有衣衫不整的女人从坍塌了半截的房屋里跑出来,然后被一群同样衣衫不整的士兵,怒吼或是笑嘻嘻的追逐上,七手八脚的按倒在起,揪着头发拖回去。

    “我们不是王师么,严禁惩欲惨暴之举的……”

    一小队刚刚轮换进城维持秩序的学兵队,嗅着空气中的浓重的焦臭和血腥味,领头的学长不由皱起眉头。

    “就算是事发眼前,也应该是有所为有所不为的……”

    “你是刚到军中见习的新生吧……”

    面对质疑,负责交接的校尉,满不在乎的应声道,他是个孔武有力的大胡子,臂膀上上裹着厚厚的纱布。

    “见多了也就习惯了……”

    “可是……”

    大胡子校尉有些不客气的打断他

    “没有什么可是……”

    “王师,我们可是大唐的王师,不是吐蕃的王师……吐蕃百姓的死活干我们鸟事”

    “他们给大唐纳粮服役了么,对大唐有丝毫的贡献么……”

    “供养我们的衣食父母是大唐的子民,,不是这些化外之人,从来没有无辜的敌国百姓,”

    “就算他们没有亲自上战场,正是因为他们的缴纳赋税,提供徭役,才使我大唐在战争中药承当更大的代价,流更多的血……”

    “打的太惨了,那些蕃军的将士们正在收回利息呢……”

    “放心,我们决不允许弄死人的,毕竟这些吐蕃女人卖出去,都是一笔不菲的财富……”

    越往城中,嘈杂和混乱越明显,但是主要街道两边都有唐军的士兵在巡逻,将一些明显越界的蕃军士兵赶回去,而城中心名为黑堡的王宫,最后的吐蕃人还在继续抵抗着。

    而在王宫前的广场,成排身份尊贵的吐蕃俘虏被绑着木杆上,然后一群群衣裳褴褛的吐蕃人,在刀枪的逼迫下,被驱赶上前,轮流用一把刀子,在血肉模糊的伤者身上割一刀,再给赶进一个临时构筑起来的营地里,充斥着剧烈喘息和女人尖叫的,再出来的时候,精神面貌和气度已经大不相同了。

    “他们是吐蕃的庸奴和庶人,正在交投名状呢……”

    大胡子校尉轻描淡写的说。

    “砍过吐蕃的贵人,用过他们的妻女,还想有回头的机会么……”……

    轻轻合上案上,关于蕃军军纪败坏和将士进入青海后,有些情绪失控的统计报告,我微叹了口气,战争的残酷和折磨,足够把人性中最黑暗最丑恶的东西,给放大出来。

    我的部下诸军,虽然没有岳武穆岳家军“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抢掠”的变态境界,但也是颇称军民两安的,因为我下了烧杀、奸yin、私掠的三杀令,其中做的最好的,当数高达夫,罗先,前者,深得古将治军之风,后者的靠打游击吃大户起家,,也不可能去坏自己的根基。

    况且,说是不准私掠,那是针对没有什么油水的寻常百姓,与叛军有关的一切,还是不用客气的。要让部队卖命,适当的额外刺激,是不可少的,因此我的其他部队虽然约束力差点,但胜在待遇优厚,再加上有相当比例的科班士官为基础,即使身处逆境,也有足够的大饼可以预期,所以执行起来,还算彻底。至于我的本军,更不用说了。

    对多数上位者来说,不在乎你军纪多好,只要能打战就行,不在乎你多少功绩,只在乎你听不听话。手握重兵再加上收买人心,基本就是图谋不轨的前奏了。

    就算皇帝再怎么英明,也跑不了被分化架空的下场,更别说宋高宗这号气度和心机都不够的英明神武的,怎么又容得一个比自己更有声望的臣子。

    人家宋朝就是靠武将自立起家的,对武人的防范之新不是一天两天,一个岳家军,一个“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抢掠”的口号,军事天才政治迟钝的岳飞大神,光凭这个,就是把军队私人化和收买人心,这两大忌讳都给犯上了。

    更别说想把前任国家领导人徽钦二帝请回来纭纭,怎么能让现任国家领导人赵构同志吃的好睡的香呢。对提拔重用你的新领导不领情,却老想着要迎回老领导威胁新领导的位置,这从政治立场上来说,不是白眼狼是什么,宗泽、韩世宗之流就是明白这一点,才保持了沉默,偏偏岳大神就是不明白。

    迎回二帝,这种主张不是什么人都可以乱喊的,要是那些愤青文人和口是心非的大臣们也就算了,偏偏是一个手握大部分军队,享有崇高威望,有实力也有可能性说到做到的军人集团领袖。罗织“莫须有”的罪名把你弄死,再让儿孙给你的后代平反继续卖命,算是相当客气了。

    所以历史萧何到老了就要晚节不保,学人恶霸去大肆强占民田,郭子仪要走到哪里收礼到哪里,讨了多达十几个院子的女人。一个立了大功,却洁身自好得无欲无求的人,放到哪里都很难让人放心。

    手握重兵,又收买民心,简直就是专权与谋逆的前兆,真的忠君爱国,要收买也应该收买朝中的大人们,而不是那些无知小民。要么是政治不成熟,要么是心怀异志……

    乌海城,聆听着贴近城墙下的厮杀声,十几座被焚毁城垒的烟柱,在苇荡中经久不散。

    达扎路恭的轻轻的叹了口气,眼角有些湿润,又有些悲哀,为了这场战争吐蕃人已经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将来或许还要继续付出更多的代价。

    他已经得到伏远城陷没的消息,所谓的计划跟不上形势的变化,祁连山下出现的,让计划中以伏远城为中心的拉锯战,变得毫无意义

    于是,继被马向抛弃过一次后,伏远城再次被达扎路恭被抛弃了,道理很简单,伏远城的的地势过于平坦和宽阔,宽阔到足够唐人合围起来,整好以暇进行攻城的充足准备。

    而乌海城的复杂水泽地形,可以最大限度的削弱唐人所凭据的火器,一旦消耗的差不多,唐人的攻势也不得不放缓下来,毕竟是千里迢迢从低地送上来的,所需的人力物力的代价,不会小的。

    和伏远城一起被抛弃,还有退守城中的青海仅存吐蕃臣民百姓大部,忠于吐蕃的残余青海部和泥婆罗军为首的蕃军,共计近十万人,他知道这些没有退路的人,一定会战斗到最后,因为他们还在期盼着达扎路恭率领的精锐奇兵,会在最关键的时刻杀出来,给万恶的唐虏致命一击。

    现在他们最后的价值,就是把唐人的兵马拖在伏远城一天,无法及时援应攻略乌海城的唐军,吐蕃掩有青海,复兴重振的希望就多了一分。

    和唐人的会商也很不顺利,唐人没有刻意羞辱吐蕃的使者,却提出苛刻无比的条件,去吐蕃国号,恢复苏毗、象雄等王号,分别向唐称臣纳贡,宣布禁绝苯教,每一条,都赤果果的蕴含着要将吐蕃亡国灭种的恶意。

    他必须在这里重树一个奇迹,大非川上的奇迹,让噩耗连连中沉沦的吐蕃军民振奋,让唐人愿意坐下来和谈的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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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江陵 第五百七十三章再变
    青海部,与其说是一个族类或是部落联盟,其实只是一个地域上的概念,所有生活在青海这片土地上麻羊(大羊同)、苏毗、退浑(吐谷浑)、黑种党项,白兰羌,以及那些叫不上名号的西羌众,乃至乙弗骨等诸种鲜卑后裔,突厥、西域种的杂部都可以算作青海部,

    而以西海为分界线,西北酷热干燥的柴达木盆地和西南昆仑山下不毛的盐碱荒原,除了商旅和季节性迁徙的部落外,几乎是人烟罕至。去看看小说网wwwcom。东南是分布在山地间,河川冲刷出来肥沃的大小谷底,东北是祁连山下雪水灌溉出丰饶的连片草原。

    也是大唐和吐蕃交兵的前线和反复争夺的纵深,两国恩怨纠缠了上百年,大小战事无数次,生活在这里的青海部,已经习惯了战争,无论是被战争侵扰,还是成为战争的策源地。

    有条件的遵循和服从强者,习惯付出牺牲和代价,已经刻在他们的骨子里。无论是低地来的唐人,还是雅砻大山中走出来的吐蕃人,这些青海部都有自己的生存和延续的方式。

    现在唐人胜利了,并取得了大部分青海的统治,那些曾经亲近吐蕃或是与吐蕃关系过于密切的领和家族,自然纷纷逃亡或者干脆被部众杀掉,把头颅献给唐人请求宽赦,然后派出青壮,追随唐人的军队。没有参加远征低地的部落,得到了宽免。

    出力者得到奖赏,顺从者得到保留,从敌者予以清算,剥夺土地人口牛羊,杀掉头领以儆效尤,冥顽不灵者,攻破后举族幸存者给按照轻装男女老幼分类,卖到低地去。

    大片的土地和草场被置换和迁徙,农田和草场重新被划界和进行分配,宁可冒着反弹、抵制乃至重新叛乱的风险,在刀枪下坚决而缓慢的推行着,无处不显示出唐人长久经营和统治青海的决心。

    划分出来等级和风险不同的区域,

    但这次有些不同,随着卷土重来的唐人大军,还有大量蜂拥而至的各色商人和工匠,

    他们明显与军队关系密切,却拥有自己的护卫和马帮车队,在那些部落附近,沿着河流和道路筑起一个个土围子一样的临时商栈。然后成群结队的在那些部落附近晃悠着,

    他们几乎什么都收,什么都要,看起来野草一样满地都是的所谓药材,破破烂烂的野兽皮子,还有长毛大角羊和牦牛的鬃毛,各种毛毡编织物和皮革制品,而且一收就是一大批。

    将各部的库存和集藏,清理的七七八八后,唐人委任的官吏也随之而来了,作为新的统治者,按照唐人要求的赋税,也与过去的大不相同,不再是整牛马猪羊的活物,或是原始的矿物原料特产,而是各种加工制品。

    比如在河谷中的部落,除了更多的谷物外,会被要求种植一些特定的作物,以收获作为贡赋,生活在山地与草原之间的部众,则传授一些如何种植适宜的牧草,如何用厩栏羊更多的牲畜,如何定期收割皮毛头角,然后做成最原始的纺织品,如何制作耐久的乳酪和肉脯,然后定期收买,

    有手艺的部落人,则季节性的被征召集中到城寨中,对这些收集和交易来的产品,进行进一步的加工。然后在大雪封山前,通过竞拍统一收购。

    最常见还是物换物的手段,最受欢迎的,还是用茶叶和盐,还有酒水和糖来支付,若是侥幸在地下有所现的部落,则幸运的多,那些商人甚至愿意赊给一些货物,换取来自部落的劳力,进行前期的开和准备。

    来自低地,大规模有组织和计划的商业开拓,让这个凉爽而短暂的夏天变得纷纷扰扰……

    和一大群臭烘烘的牲畜和衣裳褴褛的俘虏呆在一起的康布罗纳,肯定不会做这么想的。特别当他被从一大堆被扒光衣服只能和牲畜记载一起取暖的同伴中,被人指认出来,并由三五大粗的异族士兵拖走的时候,几乎是万念俱灰。

    作为一个出生在葱岭重山诸国之一的康国王都萨末建(撒马尔罕)的栗末人,他的一生大部分时光都在不停地流徙和经商中度过,因此国家和民族的概念,对他们没有太过直接的感受,更多时候是以家族和亲缘为纽带,辅以行会和贸易组织的形式,组成一个个相互竞争,有相互渗透,对外排他的松散联盟,

    无论是谁来统治,都是一样的缴纳赋税,进行臣贡的义务,无论是西徐亚人、还是帕提亚人,贵霜人或是萨珊人,哪怕是那些游牧的可汗和酋长们,也

    但是那些沙漠中崛起的艾穆哈人,似乎打破了这个定例,他们带来了可不只有信仰,还有屠刀,连金钱都无法打动的热信仰

    但这还不是最糟糕的,只有有足够的利益,商人自信可以面对任何风险,在追逐利润的漫长旅途中的豺狼虎豹,多如牛毛的盗匪马贼,还有动荡的国度和战乱的边疆,都不足以阻止他们的足迹,乃至最贪婪的贪官污吏,只要是人类,也不是没有打交道的可能性。

    但是这些商人最不愿意面对的,就是那些以宗教和信仰为名的宗教疯子,上一刻他们可以接受你殷勤的款待,而下一刻就毫无情由的高喊以至高安拉的名义,夺走你的一切,仅仅因为你是不同信仰者。

    这些年栗末人的事业,急转直下,一方面是来自可萨突厥汗国的西伯来人的强力竞争,他们的使团和商人甚至和塞里斯人的宫廷建立起关系。一方面是草原局势的激烈动荡,原本属于栗末人商业份额的大幅萎缩,再加上艾穆哈人的东进扩张,让这些凭借中亚十字路口的地理便利谋生的栗末人,也感受到了生存的危机。

    与那些远在国度扎根下来,并世代繁衍生息,逐渐向其他领域转换身份的栗末同胞们不同,河中,乃至中亚之地本身,物产和地力都是有限度的,所能创造的财富,大部分乃是依靠繁忙的交流和贸易。

    一路从布哈拉,萨末建(撒马尔罕),木鹿今土库曼斯坦马累,讹答刺(花模子刺)、艾兹赖格、加布罗(喀布尔)、费尔干纳,辗转过来,屡战屡败的抗税起义背后,都有那些活跃在黄金大陆桥上栗末人的身影,他们代理人的金钱和来自四面八方的雇佣兵,堆积起来的力量,总是在一次次短暂的之后,被彻底粉碎。

    直到倭马亚王朝倒下的那场轰轰烈烈全国大起义,栗末人的抗争似乎出现了明媚的曙光,然后他们现,自己被羞辱和欺骗了,新崛起阿巴斯人的王朝,短暂和平的麻痹后,暴虐者阿布尔阿拔斯轻易撕毁了与众多支持者的协议,并且血腥镇压了这些推翻倭玛亚王朝过程中出过大力盟友们,在那场浩劫和清算中,无数历史悠久的古老家族失去世代经营的一切,甚至断绝了血嗣。

    要知道最早撬动腐朽而衰老的倭马亚王朝根基,引各族人民连锁大起义,就是源自栗末人的抗税起义,但最后是阿巴斯人攫取了改朝换代的成果。

    虽然这些年因为在任的曼苏尔大君,信仰与剑的软硬兼施的手腕,而有所缓和,但是在遥远的边疆地区,以信仰为名的苛捐杂税,来自征服者的将军和官吏们巧立名目的横征暴敛,却是在不断扩张的版图中,越来越繁重。

    为了修建幼拉底河畔的巴格达新都,而各性省总督从相对富庶的非阿拉比亚商人身上征税和无偿筹集物料,平定塞伯里斯坦的叛乱,以及征服梵衍那加征的战争抽税,已经频繁让布哈拉到萨末建许多人多年辛苦经营和积累的财富一夕化为乌有,

    他与那些已经放弃努力,皈依了黑衣教的同胞不同。最为既得利益的受害者之一,康布罗纳的家族一直在抗争,并且为之付出惨重的代价,到了他这一代,坚守传统和顺从改变的争议,也爆了最大一次冲突,作为被波及的倒霉蛋。

    从拔那汗王都的渴塞城(今沙赫里萨布兹),千里迢迢南下,越过大山之中的列国,来到这片唐旄(吐蕃)人所统治的高原上,也是为了从唐旄人的贸易,开拓更多的的财富来源,另一方面,也是试图从这个在西域拥有部分影响的高原王国中,获取支持和援助的可能性。

    最不幸的是,他进入高原的时机有些微妙,这个王国进入前面战争,商人不害怕战争,某下情况下说,战争意味着更大的商机和选择的可能性。但是当他们千辛万苦的经营和打点,费尽心机在那些本地的酋长和唐旄贵族领中,好容易打开一个突破口,传来的却是高原军队在低地遭到惨败的消息

    是的,塞里斯人胜利了,并且深入攻进高原王国的领地,作为外乡人的他,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当地的部族抢劫和袭击,然后和一大批同样行走在高原上的商人们,被当做俘虏献给塞里斯人的将军。

    然后他很快从那些倒霉的同行或者说前竞争对手口中辗转得知,这是一只在塞里斯人国度,也拥有相当恐怖的食人名声,喜好用俘虏来制作菜肴的军队。

    他和几名被挑选出来的人,一起被捆在马背上一路向东,也不知道经过多少个军营和城寨,最后被拉到一座硕大而华美的军帐之前,听到的是几声咆哮,和象蚂蚁一样忙碌奔走的军人……

    “我不管他们是谁派来镀金或是混军功的……”

    “我这里不养闲人……老实听从安排做事就算了”

    “不安分的话就给我送上战场去……阵亡那么百八十个,我还是担当得起的”

    我拍着案子怒吼道,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崩塌的赤岭道,已经通了,从拢右道的鄯州直达青海湟中的最近一条路线已经,并拓宽成并行标准军用大车的强化道路,后续的粮院队和大批军从商都已经跟上来了。坏消息是,为了赶工打通这条道路,把楼关山和太白山两大营这些年积攒下来的爆破物用的差不多,并且在一边勘探一边赶工的情况下,不可避免出现多次的大小地质意外,前后死伤了近百名熟练工兵。

    道路的重新通畅,随之而来的,战事一安定下来,后方就开始走各种门路塞人过来蹭经验。

    当然龙武军不敢,也很难塞进来,于是就通过出战的部分十六卫,或是作为河西边军、守捉、团练的补充,还有作为留守地方的官吏派来的,以雍王这个都护和观军容使鱼朝恩的随员和佐僚派遣过来,蹭着蹭着就惹出各种是非来。

    抱着到沾河西大胜的光,到青海捞一把念头的人,还真不少,他们的到来,给大军正在实行的一些项目,造成不小的混乱和麻烦。

    “蕃附吐蕃的山(葱岭)南十一国,献上臣表和人质都已经了……”

    我捏捏额头,总管有以个好点的消息,尉迟瑶的交涉做的不错,

    “不过赔款和赎納,一下子拿不出来的那么多……”

    “那就用实物抵好了……”

    “弹劾我擅掉河西边兵,致使吐蕃长驱直入……”

    我又看了下军驿系统送来的朝中奏闻,冷笑了一下,

    “这帮清流,就没有一点新意么……”

    “那些胡商已经带到了……”

    值日虞侯通传道。我点头让他们把人带进来。

    “尊贵的塞里斯的元帅,伟大高地的征服者……”

    被带进来的商人头目,用结结巴巴的西域腔,翻来复去就是那么几句

    “说出你们的价值,可以让我放过你资助我国敌人行为的价值……”

    我捏着下巴,冷眼看着这些人的反应

    “不然就准备在不见天日的矿井里度过下半生的时光罢……”

    这些商人可不像他们表现的那么良善,除了一些香料宝石等传统贸易的奢侈品和大群牲畜外,居然还有数百件西域制造的武器和铠甲……

    乌海城下,星散的城寨已经被推平,只生下焦黑的残垣,宽广的水泽苇荡中,也被填埋出几条宽敞的通路,重点是大片崩坏的城墙,城中鏖战厮杀的声响响彻云霄。

    唐军营地中,大批的马队正在集结起来,他们也是北路军最后的预备队——龙骧营,

    龙骧营号称龙武军第一营,主官就是还在石堡修养的土突承挥,全部由这些年入唐宿卫的藩部质子组成,一千二百名满员骑士,最低也是轻车副尉的职衔,因此又称为校尉营,每人至少拥有三到五名的自带兵甲的骑马扈从,足够编成三个辅军营。

    因此龙骧营全力出动的战斗力,实际上顶的上一个半数满员的军了,他们的出动,也代表着乌海城攻略的尾声,准备追击和搜略可能从其他方向溃逃的敌人。

    位于最前列的吐突明义,正在一遍遍的检查马甲和缰绳的松紧程度,然后将骑兵手弩的五枚箭匣压紧扣好,这也是第十一次参加战斗,但是他心中总有有些毫无来由的不妥当的感觉,突然战马有些骚动起来。

    吐突明义极力的安抚马鬃,想让心爱的坐骑平静下去,却见乌海城的城门开了,顿时松开得胜构上的马槊,将骑弩抵在臂弯上,做出境界的姿态,。

    几个片刻过去,却没有见到意料中拼死突出的敌人,滚荡的草丛中像是隐伏的暗潮一样,汹涌而来时漫山遍野咆哮的声响和迎风而来熏人的恶臭,

    他的战马突然哀鸣一声惊立起来,将他重重的贯在地上,昏头昏头的想爬起来,一个硕大身影扑出草丛,血红的裂口,喷溅的口蜒一起狠狠将他撞压在地上。

    他甚至可以听到自己包着手甲的臂骨,在猛兽嘴里被咬碎的声音,撕心裂肺的剧痛之下,另手却没有丝毫的停滞,反手扎在猛兽长鬃下的眼眶中,搅出红白分明的颜色。
会江陵 第五百七十四章又挫
    相比他许诺的全部身家,还有妻子儿女什么的,我更感兴趣的是,这个叫康布罗纳的康国人,还带来河中西域的消息,虽然已经是半年多前的消息了。去看看小说网wwwcom。

    这还是我第一次得到,关于迟迟未在河西战场出现的高适所部的确切下落,那是一场在拔那汗国内爆的大战,当年在我面前腼腆而寡言的少年,已经成长为一位英武沉着的君王,率领着国内屈指可数的军队,节节抵抗被大食人暴风骤雨一般的攻击,终于等来的援军。

    入侵大食边军和安西的唐军前锋,在拔那汗国都渴塞城下不期而遇,烈风沙暴一般的弯刀骏马,骆驼骑士,与磐石一般的铁围战车,弓弩箭阵的激烈碰撞,无数战马和勇士的血肉填满了战场的间隙。

    虽然大食人占有绝对数量上的优势,但是他们赖以制胜的攻势一旦被遏制住,就很容易陷入低潮,然后被唐军赶来的本部纠缠,随着藩属各国联军到达,他们的连撤退都成了一种奢望。

    这是作为一个商人角度,所描述的战场,我正听的津津有味,突然司马岑参脸色僵硬,又有些泛白的亲自递入一份急传。

    “卫伯玉居然败了……”

    我的眉头拧紧城一个疙瘩。

    “他们遭遇了吐蕃的战獒对,战马皆惊,行伍大乱……吐蕃乘势杀出……”

    吐蕃部帐和军队中,有大量需要獒犬的习俗,出征时,则为大军的警戒和巡哨的补充,而其中最凶狠的猛犬,世代进献给王家作为一种贡赋,并通过有计划的训练和定期放养,组成一支独特的猛犬部队。

    但因为受限于环境,不能离开故土太远,到了低地就水土不服,所以没有参加这次的远征,这次却遇上他们的熟悉的主场,结果以照面,就让唐军的骑兵队吃了大亏。

    以龙骧营为主的骑军,在扫荡草泽时遭到了战獒队的突击,虽然不知道吐蕃人是如何收集到这么多大型猛犬,但是数千只咆哮的战獒同时起冲击,那种铺天盖地的惊人声势,足够让这些来自低地的战马不战大乱。

    真正被獒犬扑咬厮打造成的损失还在其次,只要士兵能够下马结阵,这些野兽也不是太大的问题,没有组织和理智的畜生终究是畜生,更大的是损失被惊乱的战马造成的。

    这些马匹被惊吓乱跑乱窜,将骑士掀倒,带入泥沼之中,然后负责策应的河西蕃军也陷入同样的困境,这时另一只越过大非山的吐蕃军队也出现在草原上,象唐军本阵起冲击。一个照面就冲垮了吐蕃俘虏组成的敢死效节军。

    然后眼见战事不利,那些苏毗军和青海部组成的皇协军,先开始成群结队的脱离战场,虽然轮换下来的驻队拼命抵挡,但是少了骑兵的策应,这些精疲力竭的士兵只是稍稍的阻却,被击溃了三个团队,直逼到中军大帐前,本阵不得不开始退却。

    “多亏附近本部派出的俪人营和胡陌军也刚刚抵达,才死战脱出……”

    报信的虞侯大气都不敢出道……

    乌海城外一片狼藉的战场上,

    “该死的……”

    作为亲手策划了这一次绝地大反攻的达扎路恭,却毫无胜利者应有的喜悦,他端着一只缴获的咫尺镜,

    望着徐徐退去的唐军所部,短短的那一段路面,被纠缠的尸体所铺满,唐人甚至没有功夫按照惯例,收拾他们同伴的尸体。

    烧毁的车阵和大批被毁坏丢弃的器械,像一片沉默的废墟一样,一大堆夹杂吐蕃老弱妇孺的吐蕃士兵,正在其中欢天喜地的搜检战利品,哪怕他们的亲人刚刚战死在他们身边,吐蕃人。

    另一些士兵,则在含着眼泪骑着马,射杀和戳死这次大功臣,那些游荡在战场中的战獒。

    用城中活的奴隶在喂养这些动物,然后在最后的时刻,将这些饥肠辘辘的獒犬放出去,虽然其中真正有训练的战獒,不过千余只,其他都是各地收罗来的獒犬,在最后一餐喂食了刺激疯狂的药物而已,但还是给了那些唐人一个措手不及的重创,但是这些獒犬也彻底废了,就算能不脱力而死,也变成毫无理性的疯犬。

    但是击溃了眼前的敌人后,他现自己居然没有足够力量扩大战果,因为那只按照约定远道而来的援军,远比预期的少。

    “我们还有余力……”

    “为什么,不追上去……”

    鏖战连日,多次在最紧要关键,亲自上阵厮杀,难掩神色疲惫的达扎路恭,面对一干浑身披挂伤痕累累的部将们,还在跃跃欲试的请战,却只有难明的沉默。

    “山(南)前的军队呢,为什么只有你们……”

    达扎路恭穿过一丛丛对他恭敬行礼的人群,最后来到一只绣着太阳纹的黑色大旗下,对着领头的部大将,厉声道

    “我召集的四万暗军和两万山中健儿呢……”

    用乌海城和附近的地形,付出无数的牺牲和代价,布下一个内外相套的局,甚至用自己做饵陷住唐军大部分力量,等来的援军,却是一只大打折扣的奇兵,许多人还骑着鞍子都没有的光背马,用的是锈铁的扎枪,夹杂那些曲勘之中,陈旧的皮盔下白的丝,几个冲锋后,就从马背上掉下来了。

    “奉赞普的命令,从山前归来的各部,带走大半的将士,以平定叶茹的动乱……剩下的人都在这里”

    领队的万户,大气也不敢出低声道

    “羊卓岗钦的格仁五部,强阿强域的桂努二氏,夏乌驿站的章杰帕阿,占与雄巴的那囊氏的全部能够战斗的人……都在这里了”

    随即他又抬头,大声强调了一遍

    “都在这里了……”……

    浑浊的海水,荡漾着白沫,冲刷走甲板上破碎的木屑和血肉残渣,拿出库存的板料,将船舷上打出的缺口,重新钉起来。

    大腹便便的时雨号的船东南山贼,踏着钩板,跳上这只两头尖翘的三层安息船

    “十三个‘板刀面’,剩下的都下了‘馄饨’……”

    一名头包青巾的伙计,心翼翼的汇报道

    “舱里搜过了,主要胡椒苏木苏木的成色……”

    “悠着点……”

    又对着聚集在船尾的人头喊道

    “心别弄死了,卖到岛上去,也是一笔钱……”

    “对了主计人呢……”

    他有道

    “叫他出来轻点财货啊……”

    “林主计负了伤……”

    “林深河又负伤了?……”

    南山贼不由拍拍额头做无奈状。这厮动不动就晕浪,常常躺在仓下,由他那个时刻不离身边的妹子照料着。

    “真是的,我不是交代你们让他躲的远些么……”

    “开伙的时候,他不是晕浪躺在底仓么挺尸么……”

    “据说是被颠下床,撞破了头……”

    “我x……”

    海面上吃咸水饭,本来就是凶险并着财帛,血水夹着汗水的勾当,但是这位似乎和海神爷犯冲,只要本船冲突起来,似乎他不管躲到哪里,都能够被千奇百怪的理由误伤到,哪怕是躲在床底下,也会一颗投石破仓而入的碎片打伤,以至于现在是人称“躺着中箭林深河”了。

    “胖头鱼的雪风号在哪里……”

    临高农场的主事胖头鱼,本来就是老龙王麾下,纵横海上的老海贼,早年独掌一艘雪风快船,专门给大船掠阵和前哨,出生入死无数。

    只是雪风号的气数独此一家,每回海上搏杀,就算别人都死光了他也能侥幸独活,屡屡下来,再也没人敢喝他搭伙,再加上老龙王洗脚上陆,经营置办了偌大一片产业,做个优裕养老的富家翁,他也急流勇退,做了临高流人农场的管事。

    只是做惯了海贼,骨子里还是有些不安生的血性,再加上他好赌滥嫖,安逸的日子没多久就把折腾的七七八八,还是自从那次输送任务,和南山贼搭上的交情,几回下来,眼见南山贼贩人赚的也不少,重新动了海上营生的心思。

    正逢南海府布,征募民船协军,再加上他的契弟吹牛者的野分号,搭伙凑个船团到外昆仑海闯一闯,结果遇上大风,与船团失散,还损失了大部货物,最后只好就近在安南上岸掠土人,积累本钱重新起家,然后这一积累就停不下手来。

    一路从安南外海,转战南天竺海,又从南天竺海转战昆仑洋,承当了一趟往西天竺三国的输送任务后,干脆买了一张授掠凭证,以西天竺为基础,在这大昆仑洋的海面上,一边运货贩人,一边捎带做起了没本钱的生意。

    突然船桅上响起了铜号声,

    “该死,收拾家伙……”

    南山贼奔上船,看着咫尺镜里连片的帆影,顿时大急大吼起来

    “别凿船,女人也给我丢下海去……”

    “有大船队过来了……”……

    “我喜欢听丝竹弦管的悠音,

    喜欢用粗杯海碗饮酒;

    我把虔信的外衣扔在一旁,

    投身进不道德行为的渊薮;

    我扯着放荡的尾巴恣狂,

    傍着嬉乐的腰身行走。

    追求幸福成了他的座佑铭。”

    席大臣哈立德之子,哈里的年轻宠臣,皇太子的密友叶哈雅,站在船头望着西去的海岸线,不禁念起一位诗人巴沙尔尔德的诗歌

    “没想到我们虔诚的典范,也喜欢被鞭笞者的作品……”

    说话的是阿巴斯。本。费尔纳斯,他是诗人,也是哲学家,更是随行的王室成员,虽然只是远亲,但不妨碍他在这次冒险中占据一席之地。

    “被鞭笞的皮囊之下,又何尝没有一个不羁的心灵,只是错生了时代而已……”

    年轻英俊的叶哈雅,笑笑道。

    这只盘旋在海面上船队,身负及其重要的职责,乃是巴格达的亲自交代的任务——,以寻找和搜捕海盗为名,捕获一条真正的塞里斯快船。

    自从安息近海的大战之后,王朝的海军费了很多功夫,陆续从靠近海南的地方,打捞上来一些保存比较完整的残骸。

    虽然是残骸,又进过海水的泡啧,但是其中一些物件和船体设计上的精巧和神奇,还是让人惊叹不已,塞里斯人善于制造可以长期航行在远洋的大船,但是哪怕付出再大的代价,这些塞里斯人总是心的保藏关键的细节,其中很多关键技术,比如一直垂涎许久的防水阁仓的密封材料,还有星象罗盘的定位碎片,用动物皮囊制成的救生浮泡。

    他们不用椰糖和树心粉做粘合剂,仅仅凭借木头之间的契合,就可以让船完美的长期航行在海面上,这次还现了龙骨和支架之间,用来加固的铁件,

    只可惜这次打捞上来的残骸,对阿拉比亚海军的启和改良,具有相当重要的意义,但是想具体落实到细节上,却是有巨大的障碍,因为塞里斯船所采用的材料和设计,对地理环境差异巨大的阿拉比亚人来说,几乎没有多少通用性。

    光是一整条巨大龙骨所需的巨木和加工技术,就足以让阿拉比亚人望而生畏,还有那些操纵帆缆舵轮的滑轮棘齿,破碎后又经过海水的腐蚀,几乎难以完整的复原。唯一可以借鉴的是大幅亚麻布帆,但是这种东西在阿拉比亚也是价值不菲,

    因此最好的办法,就是获得一条完整的样品,并从中找出替代的方案。

    这几年帝国海军面对的挑战和任务相当繁重,但是实力却始终无法与之相称。

    在遥远西班牙复辟的倭马亚王朝的阴影,一直笼罩在阿拉比亚半岛以外,众多沿海领土的头上,由于忙着争夺内部的权柄,镇压那些昔日的同盟者,新生的阿巴斯王朝缺乏足够的重视,旧王朝的余孽拉赫曼出走的时候,拉走了大量富有经验的水手和战士,还有大批适合远航的大型船只,

    仅仅用了两年,哈里任命的西班牙总督阿拉义伊本,头颅被保存在食盐和樟脑里用一面黑旗包着跟他的任命状一道,被运送到麦加去,交给正在朝觐中的哈里曼苏尔曼苏尔,据说哈里当场大声说:“感谢真主在我们和这样一个敌人之间安置了大海”

    虽然睿智的曼苏尔大君,这些通过在北非的代理人,一直用金钱和官位的手段,鼓动起西班牙境内,也门人和十叶派连绵不绝的叛乱,而当初追随拉赫曼的柏柏尔人暴动,费了十年的时间才镇压下去。又拉上法兰克人这个天然的盟友,从高卢予以威胁性的进攻。但是,现在这个敌人已经在北非海岸卷土重来了。

    而作为王朝财源的重要支柱——东西方转口贸易,无论陆地还是海上,这些年一直在以缓慢的程度在萎缩。

    而作为传统王朝的收入来源之人丁税和土地税,因为皈依安拉而免除的民族越来越多,而日益减少,因此现在主要集中征服地区的基督徒和西伯来人身上,按照青壮老弱妇孺孤寡残疾分成十二、二十四、三十六个迪那尔汗三等,

    收支中的巨大差额,一方面依靠不断的对外征战扩大版图,纳入更多的人口来征收,另一方面只能靠大量贸易创造的财富来填补。

    作为大陆公路最大的竞争对手,北方的马扎尔人,虽然在阿拉斯汗草原的战争中屡战屡败,但是他们在东西方贸易中占有的份额,却一直在缓慢而顽强的增长着。

    来自东方印度海岸的海盗,已经猖獗到威胁到帝国本土与非洲领土的联系,大量商船在海上失踪或者被劫掠,自马士巴拉河口以南的沿海港口,破产者累累。

    而控制在王朝手中,地中海众多海上贸易线,也因为北非卷土重来的拉赫曼军队,而变的有些不够可靠和放心。更何况他们还有一个最大的竞争对手君士坦丁的罗马人。

    但真正敲响警钟,让巴格达的执政大臣们痛下决心的,还是陆地上进攻埃及的战斗,再次遭到的失利。

    计划中运送海路援军的船只在红海遭到不知名雇佣军的袭击,至少有二十五艘满载士兵的船只被击沉,还有一倍数量的船只受伤,不得不退回约旦的出港,当伤痕累累的船队,带着整船伤员和尸体勉强回到阿巴克海港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奔震惊了。

    与之而来的是,叙利亚诸行省的军队,在下埃及境内的苦湖附近沙漠,遭到旧王朝的埃及军队和柏柏尔人雇佣军合围,几乎全军覆没的消息。由于海路断绝,战败后五千名呼罗珊骑兵和两万名叙利亚部族军队,只有二千多人走出伊斯梅利亚沙漠,于是王朝在非洲统治的局势,一下变的十分恶劣起来。

    罗马人的海军,嫌疑最大无疑是幕后黑手,他们是这片海域唯一拥有火攻和大船的势力。因此原本只是各行省附庸的阿坝比亚海军,再次迎来哈里的重视和资助。

    更多来自地中海的商船和海盗,在第纳尔的召唤下进入军队,更多的三层帆桨大船,在幼拉底河出海口,森林茂密的地区被摆上修造船架。通过征收和贸易,大量来自东部海岸的木材和其他原料,像流水一样输送往马士巴拉等大型港湾。通过幼拉底河的支系和平底大船,哈里甚至派人送来了部分原本用作营造巴格达的建材。

    甚至指令由这位杰出的年轻臣子,组成一支特殊的搜索舰队。

    “东方……”

    叶哈雅,看着消逝在天边的那一丝帆影,喃喃自语道
会江陵 第五百七十五章 连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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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江陵 第五百七十六章 连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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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江陵 第五百七十七章抉择
    星宿川花石峡口,再次成为新的决战之地。去看看小说网wwwcom。

    在苦湖边上与卫伯玉北路重新汇合后的七天,我的捉生队,咬着吐蕃人的尾巴,一路追到了这里,再次遇到吐蕃人的主力。

    说是峡,其实是一个很短而宽阔的山口,地势十分开阔,广阔苍凉的峡谷中布满了各色花纹的石头,顺着远处耸立的山壁,直触云霄,但是起伏的大支河摊,让这里的地面变得崎岖难行起来。

    吐蕃人乌海一战后,就放弃了毁坏不堪的乌海城,退到了这里,重新列阵以待唐军。青唐之战打到这一步,已经没有过多反复的拉锯和纠缠,只剩下惨烈的前哨战,和步步为营的稳定推进。

    在绝对的数量优势,可以轮替应敌交战之下,伤亡急剧拉大的吐蕃人,也终于放弃了大部分袭扰和阻击行动,

    谷底两国将士还在舍身忘死的鏖战,看着远方倒影出波光粼粼的的柏海,我却有些神飞天外,星宿川,这里难道就是后世说里星宿派之流的灵感来源。

    根据后世的地理勘探,这里已经极其接近黄河源头,来自牦牛河、西月河等支流,在这里汇合成黄河九曲的第一曲,也滋养蕃息这大量的水草和牲畜,但我看到的只有被践踏和啃食的光秃秃,露出表层下本来灰黄颜色的土地,

    通往吐蕃腹地的最后一道门户,唐蕃古道的重镇,吐蕃八大市之早已经被战火荡平,吐蕃人拆平了所有的家住,用木栅和土石在河滩上,垒出一道道犬牙交错的简陋防线,然后在有限工事的掩护下,各线驻军进行相互策应,与唐军进行拉锯。

    这种战术,据说还是他们在河西与龙武军所部交手后,突击学会的,问题是作为创始者的龙武军将士,对付这种局面似乎更加有经验。

    与吐蕃人接战后,自按照需要以弓箭、火器、陌刀、刀排、长槊等层次,组成一个个临时战斗序列,队形严整的顶着吐蕃人一拨又一拨的反扑,坚决而稳定的击穿他们的战线,

    不时有吐蕃的战团被击溃,跳出自己的防线,然后被掠过的弓矢和投枪射杀,也不时有损伤过重或是力战而揭的团队,整建制的被替换下来。

    “又是据守攻坚,又是消耗战,吐蕃人就只有这几样本事了……”

    “你可别瞧这些吐蕃人,别看他们老是不战而退,放弃了大片的土地,至少在这两军交锋的几次大战,他们选择了可以抵消我们部分专长和优势的战场……”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对方主将,也是个坚忍果断,擅长顺势借势的人物……毕竟吐蕃积百年之功业,也是出了好些个杰出的人物”

    “乌海一战吐蕃人不是也损失不么……他们哪来的这么多人吗”

    “看服色,旗号,恐怕是山前、山后各部凑起来的援军……”

    “我们可是在吐蕃国内作战,,危亡当前,他们穷搜国力,尽民壮……还是可以凑出些东西来的……”

    听着这些年轻的参军和虞候们的声议论,我忽然有些欣慰的感觉,龙武军的年轻一代已经成长起来的,虽然我也不算很老,但是看着他们,我还是生出一种仿若隔代的长者心态。

    “报,跳荡军战锋团,已经夺得山口最后一道山墙,……”

    “不要冒进,就地修缮整备,让射生队接防……”

    话音未落,突然山口前冒出烟来,然后蔓延成一片火光,这笔了视线。

    “出了什么事……”

    我对望台下喝到

    “吐蕃人在防线后,预先堆积了大量油脂柴薪,以敢死之士伏于其中,……”

    随后参军来通秉。

    “被我军攻破后,即刻引火,连带那些来不及逃走的吐蕃将士,一起付之一炬了……”

    “烈焰熏天,我军追之不及……仅杀获数百”

    “这个达扎路恭,还真是狠绝果断啊……”

    我叹息道,当初没能把这号留在低地,真是可惜了。

    “此战我方胜算如何……”

    前去巡查,慰问伤残将士的少年雍王,一回来就开口问道

    “如果想战决,这一战的胜负,可多半在这战场之外啊……”

    我没有直接回答他,转向另一边

    “苏毗人还是没动么……”

    “他们说部众损伤太大,需要多花一些时间整顿……”

    负责联络苏毗部的军官回答道。

    “乌海一战,苏毗人也动摇了……”

    少年雍王忍不住道,军中的熏陶,他多少也有些直接的感触

    这时,山口的最后一点火焰也被扑灭,浓重的烟雾散去后,看到的是大批挥舞这武器,蜂拥而至的吐蕃部众。

    “吐蕃人上来了……”

    “吐蕃人的后手好快……”

    前方吹起遇敌的鸣号,代表神机营的旗帜,也移动到了山谷中,一个个大木架子,被斜斜的指向天空。

    随着烟尘和火焰,一条条低低的掠过唐军将士的头顶,迎头撞进吐蕃人的攻势之中

    再次改良后的康格里夫火箭,用的是薄铁壳和细磨的颗粒射药,一匹马可以拖上用油布包裹的六只,这样就可以走一些相对崎岖的山路,到了战场,再装上爆炸头和延迟火的药芯。

    当然,这东西的准头射程,连石炮和车弩都比不上,只有个大概的方向,但是用来对付那些松散毫无队形的吐蕃部众,就足够了。

    “打雷了……”

    “天神怒了……”

    “星辰坠落了……”

    吐蕃人好容易集中起来的反攻部队,又开始逃跑了。哪怕是悉补野人组成的督战队,砍杀数十人也无法遏制,

    骑马带着大愫紧随压阵的吐蕃总帅达扎路恭,不由再次皱起眉头,将执柄的手捏的白。

    这些山前援军勇则勇亦,但是很多人从来没有到过弟弟作战,对唐人火器的洗礼毫无见识和准备。一下就被震撼的大乱。

    “你们的内线不是说,唐人的火器已经用的差不多了么……”

    他冷着脸,对着一个将全身都藏在意见宽大罩衣里的人哼道

    “为什么,看起来还有很大的余力……难道那些山前部众的命,就不之前了么”

    “或许是唐人主帅的私留……”

    “至少鄯州、剑南、静边的几大油厂的产出,已经没有存货了……”

    “苏毗人进入战场了……”

    随着绵长的牛角号,一只打着八臂修罗旗帜的军队,震天蔽日的烟尘之中,出征的苏毗军汇合了孙波茹赶来的部众,看起来马步至少达到了可观的四万众。

    战场的天平,一下变得微妙起来……

    阿巴斯王朝的陪都,安巴尔城中,巡游到此地的席大臣或者说宰相哈立德,正在皱起眉头听取一则紧急送来的汇报。

    “我们已经失去了东非海岸的索科特拉岛……”

    “我们的人断绝消息已经长达三个月……”

    席大臣哈立德,用了好一会功夫,才将这个名字从记忆深处找出来。

    索科特拉岛坐落在后世阿拉伯海与亚丁湾的交接处,处于亚丁湾东南端,是印度洋通向红海和东非的海上交通要道,构成连接亚非欧三大洲的海上生命线,战略位置极为重要。距努比亚(索马里)东南端大6角只有数百海里。

    虽然岛上只有少量放牧牛群和捕鱼为生的柏柏尔人,但是却生长着众多奇异而独特的物种,其中就有**、末药等数种价值不菲珍贵植物,因此作为王朝在非洲统治范围的延伸,长期驻扎了一只规模但精锐的军队,以及派遣自王朝中枢的贸易官员,除了官吏和种植那些珍贵的物产外,还对中转自非洲大6东海南和南部的船舶,进行补给和课税。

    “最后的消息是阿里特利亚的商人带来的,一些武装人员接管了那里,并开始对过往的船只收取赋税……以埃及人的名义”

    “该死的……”

    “立即结束我的巡游,回到巴格达……”

    “对大君所在的夏宫,派出信使……”……

    东安息海岸,唐人在阿拉伯海最大的据点,天赐岛,也就是后世巴基斯坦重镇卡拉奇附近,印度河三角洲的出海口,在这里冲刷出大片的河州和岛屿,

    当然,这个后世巴基斯坦第一大城市和最大的海港和军港,全国工商业、贸易和金融中心,直到十九世纪初英国殖民者登6前,还只是一个籍籍无名的渔村,而更早的一千多年前,则只有大片茫茫灌林和红树滩涂,本地体型的生物,也不过是一些寻食海蟹的猴类。

    复杂的海岸线和众多的岛屿,也成众多走私和有组织劫掠的前进基地的最好掩护,无数来自广州、安南,林邑、真蜡、注辇诸国、乃至天竺沿海的冒险者,驾船或是乘船来到这里,补给或是合伙,然后重新出完成自己海上淘金的财大计。

    而肥沃的河州和沿海6地,也是和种植中垒繁多的粮食作物和经济作物,但在另一个历史时空中,只有到2o世纪印度和巴基斯坦分治,才被上百万迁徙而来的穆斯林所开起来。

    由于这里一年到头,大部分时间气候宜人,哪怕在冬季也只需着单衣,而且水源充沛却鲜有泛滥,因此一些较大的河州上,已经出现了类似江南水乡一般的阡陌纵横的痕迹,皮肤黝黑的天竺奴隶和身材矮的南海土人,分布在其中劳作不休,他们居住在类似高脚楼的木架横屋中,一边捕鱼一边耕作,为天赐岛上的人,提供丰富的食量和用度。

    只的土地,因为还是大食人及其附庸的势力范围内,因此保持了恒古以来的蛮荒和原始。

    重新被拓宽的港口中,正在迎来一只庞大的船团,只是被放下船来的不是传统意义上的货物,被绳子穿成一串,成群结队驱赶下来肤炭的昆仑奴(黑人)

    领队的冯崇义,正在一边口述,一边由当地的书办做当月的日志,

    “我们沿着外外昆仑海的海岸拿下,最终抵达了另一个岛上层拔国(坦桑尼亚东海岸的桑给巴岛,岛上曾掘出中国古青花甆器及铜钱)……恩就是传说中的丁香国”

    “据说整个大昆仑海的丁香,大半都来自此地,不过我们去的不是季候,当年大多数丁香都被当地的大食人收走了,最后我们用琉璃珠子物件什么,只换到大概一船半大概两千料,还不是最好的货色,不过我们现了另一桩物产……”

    “对岸的诸国正在交战,人口虏获价贱极多,卖到海上来每个人头只要一件铁具,女子什么的都是添头,我们一次就收得昆仑奴数千……精壮的男子……”

    “这一路疫死和殴斗折掉三成,实际抵港的大抵有三千六百一十五口……”

    “短时内,天赐岛上的劳力紧缺总算可以缓解一些,……”

    “别看这些昆仑奴呆呆傻傻的愚笨不堪,做些挖土抬石的粗重活,还是能凑合的,而且吃的少,也不挑,给什么都能活……简直就是会走路的活骡子啊”

    “正好在这里磨磨他们的性子,下一个季风回程的时候,可以卖个好价钱……“

    “有机灵的苗子,就留下来当军奴好了,据说大食人或是大秦人哪里,都有用昆仑奴做兵将的……”

    不但是领队,个传的船,哪怕是与番外土人有所接触的水手船工,也要做一番经历的记述,即是一种保密防范的手段,也是一种情报收集措施,将来成册后,要送回国内,作为制定方略和政策的参考依据……

    三天之后,由席大臣哈立德召集的临时宫廷会议,又接到另一个噩耗。

    作为哈里最信赖和倚重的人,他甚至可以在哈里不在都城的时候,代行部分职权……以至于他和他的后代,在阿拉比亚的历史中开创了维尔其这个独特的头衔。

    列席有王朝的邮政和情报大臣,警备大臣,哈里的财务总管,税务大臣,宗教与司法大臣、工商大臣、农业大臣、军事大臣、等诸部大臣,以及处理日常文秘的机要院,负责整饰吏治的督察院的高级官员们

    “我们的军队,在亚美尼亚被击败了……”

    来自大不里士的信使,带来如此的消息

    “截止上一个祷告日,我们已经在北边的行省中失去了七座城市……”

    “这些叛乱者自称露丝雅军,沿着外高加索山脉的南麓,蔓延到阿拉勒克……”

    “对方是谁,是罗马人亚细亚军区还是马扎尔人的外高加索部……”

    “这是一只不同寻常的异族人组成的军队,他们拥有大量的骑兵和精湛的马上投射技艺……组织严密而训练有素,地方守备的军队和倾向我们的部族,刚刚在城市里集结起来,轻易就被击败了……”

    “他们的作战风格,更近似在阿拉斯汗草原上遭遇过的那只雇佣军……”

    “我们在马扎尔国的人,又是怎么说的……”

    作为席大臣,哈立德还掌握着另一套由商贩和旅行者组成情报来源。就算是犹太长老会中,也有相当身份的知情者。

    毕竟这些西伯来人的血液中,一方面是坚守信仰和传统的固执和坚韧不拔,一方便又充斥着自骨子里逐利益上的贪婪和短视,只要有足够的利益,就算是他们汗王,希伯来信仰的庇护者,也不是不可没出卖的。

    “我们在马扎尔宫廷里的那些朋友说,关于这只雇佣军,他们也没有只够的知情权,”

    负责外交和情报的侍从官回答道。

    “只知道与来自塞拉斯国度的新王妃,关系密切,所有的军队补给和装备,并不是大伯克和臣子们经手,而是由长老会提供经费……”……

    亚美尼亚,上溯到公元前七世纪的古老国家之曾被罗马人和波斯人征服,又作为缓冲地区被反复争夺的历史,让这篇土地充满了各种异族征服者留下的痕迹,最终四世纪成为亚细亚第一个基督教国家,尖耸的教堂取代了安西风格的通天塔,然后数十年前,有增加了来自南方沙漠中征服者所特有的圆顶建筑。

    一只满载财物和战利品的军队,正在从乱哄哄的城市中撤退,被焚烧和抢劫的阿拉比亚人的产业和房屋,新建立没多久的清镇寺圆顶,正在尘土和火焰之中,逐一的轰然倒塌。

    大批暴*的居民还沉溺在他们抢劫和烧杀的盛宴中,号称起义的军队,裹挟着大量新加入的成员,和满载的牲畜,已经马不停蹄的本下下一个城市和乡镇,……

    正在商讨对策,

    突然包金描绘星辰的大门,被推开,一只封印紧急的公文,被装载铁盒子里送到负责海路和贸易的大臣面前,他们用自己的钥匙捣开,看了两眼,不由脸色难看起来

    “安达曼总督送来的紧急报告,马西拉岛和安达曼海岸的海港,刚刚遭到了强大敌人突袭……”

    由于阿巴斯王朝的大部分地区,缺乏造船所需的材料,因此少数几个森林繁茂,出产大根木料和椰柱的沿海地区,也成为造船业的中心,特别是安达曼海岸的马西拉港,和著名港口亚历山大一起,造船的历史甚至可以上溯到迦太基人的时代。

    “停泊在港口中的船只,正在建造和准备建造的船只,材料大部分被烧毁……”

    “当地的官员誓说,它们看到了流淌在海面上燃烧的火焰……”

    “我们的船厂和栈桥里的火焰像是从地狱里喷出来的一样迅,根本取法抢救,就被蔓延的火焰和浓烟所淹没……”

    “有近千名工匠和士兵在大火中失踪……”

    “大火甚至烧进了城区,许多人的居所和店铺、仓库被焚毁,其中们该包括位于港口的税务所和军营……直接损失至少达到上数十万第纳尔……”

    “最大啊的损失是我们从各地召集而来的原料……其中包括哈里拨付给我们的,原本作为宫殿材料的外省贡木”

    “流淌的火焰……”

    大多数人被这个字眼抓住了耳朵,

    “希腊火,该死的罗马人,终于打算撕毁和约了么……”

    终于有人吐出这个字眼来。

    当年君士坦丁城下那场几乎无法被扑灭的连营大火,不但烧毁了一代哈里和水路数十万大军的雄心壮志,也给阿拉比亚人的子孙留下了刻骨铭心的印记。

    再结合,进攻埃及的失利和海路上的惨败,藏在一连串事件背后的真相,似乎有了明确的轮廓。

    要说奸细和刺探的手段,也没有比这两个恩怨纠缠了上百年的大国,更加了解和熟悉对方了,但是这些罗马人背景的海军,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相比拜占庭帝国在地中海的四大舰队,他们在红海的舰队要相对弱势的多,

    这些阿巴斯王朝的重臣们,又陷入深深的疑虑和困惑之中。

    “我们在阿拉斯汗草原上的力量已经被严重削弱,无法对那些马扎尔人构成足够的压力……”

    “还有泰伯利斯坦的平叛,占用了我们太多机动的力量……”

    “埃及,不要忘了埃及,没能占领这个大粮仓,而我们在叙利亚行省军队的刚刚遭到失败……无论是那些叛逆者的动向,还是罗马人的态度,都让人担心的”

    “我们同时需要在三个方向准备更多的军队……”

    “我们有其他的军队么……”

    “从中央诸省征集新的士兵,并将它们训练和武装起来需要时间……为了动员其那些部族军队,我们还需要从外省调集更多的牲畜、谷物和钱币……”

    军事大臣之开口道。这历史不过数十年的庞大王朝,因为这些年的大力扩张,似乎让他的军事实力达到了一个极限。

    “是否可以请求禁卫军的协助……“

    警备大臣希米亚,突然提出一个要求。众人顿时冷场了一下。

    直属哈里的呼罗珊禁卫军,常年保持在十万至十数万的规模,内分骑兵、步兵和弓奇兵等兵种。但是除掉那些作为战斗骨干,随王室成员和重臣出征在外的军队约占一半,

    其余军队,一部分驻守旧王朝的统治核心大马士革,以监视那些旧王朝贵族残余,一部分负责保卫新都“真主花园”巴格达和哈里绿顶金宫的防卫,以及在阿巴斯人家的府哈希米叶城周围,由王太子麦海迪统领,没有哈里的信物,根本无法动用任何一个千人队。

    “我会尝试向哈里提出要求的……”

    哈立德迟疑了一下,还是作出决定

    “但这还不够,在此之前为了以防万那就只能将东方行省的军队召集一部分回来……”

    不过具体调动的规模和对象,又让这些重臣们好一番争议。

    东方的行省,拥有数量不菲的军队,但与信仰和民族都相对单一的阿拉比亚核心九大行省不同,那里大都是新征服的地区,统治下大都是非阿拉比亚穆斯林和非穆斯林的各族,臣服王朝的当地部族军队,接受阿巴斯王朝官职和信仰,在地方历史悠久具有影响力的权贵家族,还有王朝派驻的官吏和军队,相互交织在一起构成一个相当复杂的格局,

    他们既构成了王朝对外扩张的基石,又要予以巧妙的制约,以防止可能让地方势力做大后影响到王朝中央的权威。阿布穆斯林死后生的军队事变,就是最好的范例。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无法像前朝名将古太巴一样高歌猛进大张旗鼓的征服敌人,只能采取另一种灵活的手段,通过收买和威胁,逐步蚕食掉一些弱的势力,然后在某个地区积累一定实力后,从内部煽动起动乱,再以保护者和调停者的角色介入,割取一定的利益和特权,或者干脆将当地的统治者变成宗教和国家的附庸。

    在这个期间,严令禁止东方行省的军队,与塞里斯人的边疆行省,生大规模的军事冲突,是十分必要的事情……

    布哈拉城内,关于受困于克塞城下的阿拉比亚军队的秘密的接触和谈判,也正在进行,

    拔那汗人突出了相当苛刻的条款,每个有姓名的军官一磅黄金,所有士兵则以五万袋谷物,三千只骆驼和五千匹马,六万只羊再加上二十万玫银第纳尔的代价,让被困的军队带着防身的武器,安全度过纪浑河(阿姆河)退回国内的代价。

    当然了,乌罗护突厥的军队,不在这个密约的范围之内。

    付出了金钱和物资,换回夹杂大量重要人员的军队,至少没有失去土地,对一些因为巴格达突如其来的政令,而觉得焦头烂额人来说,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为了凑齐这笔支出,势必挖空许多人的钱箱,但只要保佑土地和军队,就能加倍从那些非穆斯林身上捞回来了。V
会江陵 第五百七十八章 交错
    星宿川花石峡口,再次成为新的决战之地。去看看小说网wwwcom。

    在苦湖边上与卫伯玉北路重新汇合后的七天,我的捉生队,咬着吐蕃人的尾巴,一路追到了这里,再次遇到吐蕃人的主力。

    说是峡,其实是一个很短而宽阔的山口,地势十分开阔,广阔苍凉的峡谷中布满了各色花纹的石头,顺着远处耸立的山壁,直触云霄,但是起伏的大小支河摊,让这里的地面变得崎岖难行起来。

    吐蕃人乌海一战后,就放弃了毁坏不堪的乌海城,退到了这里,重新列阵以待唐军。青唐之战打到这一步,已经没有过多反复的拉锯和纠缠,只剩下惨烈的前哨战,和步步为营的稳定推进。

    在绝对的数量优势,可以轮替应敌交战之下,伤亡急剧拉大的吐蕃人,也终于放弃了大部分袭扰和阻击行动,

    谷底两国将士还在舍身忘死的鏖战,看着远方倒影出波光粼粼的的柏海,我却有些神飞天外,星宿川,这里难道就是后世武侠小说里星宿派之流的灵感来源。

    根据后世的地理勘探,这里已经极其接近黄河源头,来自牦牛河、西月河等支流,在这里汇合成黄河九曲的第一曲,也滋养蕃息这大量的水草和牲畜,但我看到的只有被践踏和啃食的光秃秃,露出表层下本来灰黄颜色的土地,

    通往吐蕃腹地的最后一道门户,唐蕃古道的重镇,吐蕃八大市之一,早已经被战火荡平,吐蕃人拆平了所有的家住,用木栅和土石在河滩上,垒出一道道犬牙交错的简陋防线,然后在有限工事的掩护下,各线驻军进行相互策应,与唐军进行拉锯。

    这种战术,据说还是他们在河西与龙武军所部交手后,突击学会的,问题是作为创始者的龙武军将士,对付这种局面似乎更加有经验。

    与吐蕃人接战后,自发按照需要以弓箭、火器、陌刀、刀排、长槊等层次,组成一个个临时战斗序列,队形严整的顶着吐蕃人一拨又一拨的反扑,坚决而稳定的击穿他们的战线,

    不时有吐蕃的战团被击溃,跳出自己的防线,然后被掠过的弓矢和投枪射杀,也不时有损伤过重或是力战而揭的团队,整建制的被替换下来。

    “又是据守攻坚,又是消耗战,吐蕃人就只有这几样本事了……”

    “你可别小瞧这些吐蕃人,别看他们老是不战而退,放弃了大片的土地,至少在这两军交锋的几次大战,他们选择了可以抵消我们部分专长和优势的战场……”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对方主将,也是个坚忍果断,擅长顺势借势的人物……毕竟吐蕃积百年之功业,也是出了好些个杰出的人物”

    “乌海一战吐蕃人不是也损失不小么……他们哪来的这么多人吗”

    “看服色,旗号,恐怕是山前、山后各部凑起来的援军……”

    “我们可是在吐蕃国内作战,,危亡当前,他们穷搜国力,尽发民壮……还是可以凑出些东西来的……”

    听着这些年轻的参军和虞候们的小声议论,我忽然有些欣慰的感觉,龙武军的年轻一代已经成长起来的,虽然我也不算很老,但是看着他们,我还是生出一种仿若隔代的长者心态。

    “报,跳荡军战锋团,已经夺得山口最后一道山墙,……”

    “不要冒进,就地修缮整备,让射生队接防……”

    话音未落,突然山口前冒出烟来,然后蔓延成一片火光,这笔了视线。

    “出了什么事……”

    我对望台下喝到

    “吐蕃人在防线后,预先堆积了大量油脂柴薪,以敢死之士伏于其中,……”

    随后参军来通秉。

    “被我军攻破后,即刻引火,连带那些来不及逃走的吐蕃将士,一起付之一炬了……”

    “烈焰熏天,我军追之不及……仅杀获数百”

    “这个达扎路恭,还真是狠绝果断啊……”

    我叹息道,当初没能把这号留在低地,真是可惜了。

    “此战我方胜算如何……”

    前去巡查,慰问伤残将士的少年雍王,一回来就开口问道

    “如果想速战速决,这一战的胜负,可多半在这战场之外啊……”

    我没有直接回答他,转向另一边

    “苏毗人还是没动么……”

    “他们说部众损伤太大,需要多花一些时间整顿……”

    负责联络苏毗部的军官回答道。

    “乌海一战,苏毗人也动摇了……”

    少年雍王忍不住道,军中的熏陶,他多少也有些直接的感触

    这时,山口的最后一点火焰也被扑灭,浓重的烟雾散去后,看到的是大批挥舞这武器,蜂拥而至的吐蕃部众。

    “吐蕃人上来了……”

    “吐蕃人的后手好快……”

    前方吹起遇敌的鸣号,代表神机营的旗帜,也移动到了山谷中,一个个大木架子,被斜斜的指向天空。

    随着烟尘和火焰,一条条低低的掠过唐军将士的头顶,迎头撞进吐蕃人的攻势之中

    再次改良后的康格里夫火箭,用的是薄铁壳和细磨的颗粒发射药,一匹马可以拖上用油布包裹的六只,这样就可以走一些相对崎岖的山路,到了战场,再装上爆炸头和延迟发火的药芯。

    当然,这东西的准头射程,连石炮和车弩都比不上,只有个大概的方向,但是用来对付那些松散毫无队形的吐蕃部众,就足够了。

    “打雷了……”

    “天神发怒了……”

    “星辰坠落了……”

    吐蕃人好容易集中起来的反攻部队,又开始逃跑了。哪怕是悉补野人组成的督战队,砍杀数十人也无法遏制,

    骑马带着大愫紧随压阵的吐蕃总帅达扎路恭,不由再次皱起眉头,将执柄的手捏的发白。

    这些山前援军勇则勇亦,但是很多人从来没有到过弟弟作战,对唐人火器的洗礼毫无见识和准备。一下就被震撼的大乱。

    “你们的内线不是说,唐人的火器已经用的差不多了么……”

    他冷着脸,对着一个将全身都藏在意见宽大罩衣里的人哼道

    “为什么,看起来还有很大的余力……难道那些山前部众的命,就不之前了么”

    “或许是唐人主帅的私留……”

    “至少鄯州、剑南、静边的几大油厂的产出,已经没有存货了……”

    “苏毗人进入战场了……”

    随着绵长的牛角号,一只打着八臂修罗旗帜的军队,震天蔽日的烟尘之中,出征的苏毗军汇合了孙波茹赶来的部众,看起来马步至少达到了可观的四万众。

    战场的天平,一下变得微妙起来……

    阿巴斯王朝的陪都,安巴尔城中,巡游到此地的首席大臣或者说宰相哈立德,正在皱起眉头听取一则紧急送来的汇报。

    “我们已经失去了东非海岸的索科特拉岛……”

    “我们的人断绝消息已经长达三个月……”

    首席大臣哈立德,用了好一会功夫,才将这个名字从记忆深处找出来。

    索科特拉岛坐落在后世阿拉伯海与亚丁湾的交接处,处于亚丁湾东南端,是印度洋通向红海和东非的海上交通要道,构成连接亚非欧三大洲的海上生命线,战略位置极为重要。距努比亚(索马里)东南端大陆角只有数百海里。

    虽然岛上只有少量放牧牛群和捕鱼为生的柏柏尔人,但是却生长着众多奇异而独特的物种,其中就有**、末药等数种价值不菲珍贵植物,因此作为王朝在非洲统治范围的延伸,长期驻扎了一只小规模但精锐的军队,以及派遣自王朝中枢的贸易官员,除了官吏和种植那些珍贵的物产外,还对中转自非洲大陆东海南和南部的船舶,进行补给和课税。

    “最后的消息是阿里特利亚的商人带来的,一些武装人员接管了那里,并开始对过往的船只收取赋税……以埃及人的名义”

    “该死的……”

    “立即结束我的巡游,回到巴格达……”

    “对大君所在的夏宫,派出信使……”……

    东安息海岸,唐人在阿拉伯海最大的据点,天赐岛,也就是后世巴基斯坦重镇卡拉奇附近,印度河三角洲的出海口,在这里冲刷出大片的河州和岛屿,

    当然,这个后世巴基斯坦第一大城市和最大的海港和军港,全国工商业、贸易和金融中心,直到十九世纪初英国殖民者登陆前,还只是一个籍籍无名的小渔村,而更早的一千多年前,则只有大片茫茫灌林和红树滩涂,本地体型的生物,也不过是一些寻食海蟹的猴类。

    复杂的海岸线和众多的岛屿,也成众多走私和有组织劫掠的前进基地的最好掩护,无数来自广州、安南,林邑、真蜡、注辇诸国、乃至天竺沿海的冒险者,驾船或是乘船来到这里,补给或是合伙,然后重新出发完成自己海上淘金的发财大计。

    而肥沃的河州和沿海陆地,也是和种植中垒繁多的粮食作物和经济作物,但在另一个历史时空中,只有到20世纪印度和巴基斯坦分治,才被上百万迁徙而来的穆斯林所开发起来。

    由于这里一年到头,大部分时间气候宜人,哪怕在冬季也只需着单衣,而且水源充沛却鲜有泛滥,因此一些较大的河州上,已经出现了类似江南水乡一般的阡陌纵横的痕迹,皮肤黝黑的天竺奴隶和身材矮小的南海土人,分布在其中劳作不休,他们居住在类似高脚楼的木架横屋中,一边捕鱼一边耕作,为天赐岛上的人,提供丰富的食量和用度。

    只是陆地上的土地,因为还是大食人及其附庸的势力范围内,因此保持了恒古以来的蛮荒和原始。

    重新被拓宽的港口中,正在迎来一只庞大的船团,只是被放下船来的不是传统意义上的货物,被绳子穿成一串,成群结队驱赶下来肤炭的昆仑奴(黑人)

    领队的冯崇义,正在一边口述,一边由当地的书办做当月的日志,

    “我们沿着外外昆仑海的海岸拿下,最终抵达了另一个岛上层拔国(坦桑尼亚东海岸的桑给巴岛,岛上曾发掘出中国古青花甆器及铜钱)……恩就是传说中的丁香国”

    “据说整个大昆仑海的丁香,大半都来自此地,不过我们去的不是季候,当年大多数丁香都被当地的大食人收走了,最后我们用琉璃珠子小物件什么,只换到大概一船半大概两千料,还不是最好的货色,不过我们发现了另一桩物产……”

    “对岸的诸国正在交战,人口虏获价贱极多,卖到海上来每个人头只要一件铁具,女子什么的都是添头,我们一次就收得昆仑奴数千……全是最精壮的男子……”

    “这一路疫死和殴斗折掉三成,实际抵港的大抵有三千六百一十五口……”

    “短时内,天赐岛上的劳力紧缺总算可以缓解一些,……”

    “别看这些昆仑奴呆呆傻傻的愚笨不堪,做些挖土抬石的粗重活,还是能凑合的,而且吃的少,也不挑,给什么都能活……简直就是会走路的活骡子啊”

    “正好在这里磨磨他们的性子,下一个季风回程的时候,可以卖个好价钱……“

    “有机灵的苗子,就留下来当军奴好了,据说大食人或是大秦人哪里,都有用昆仑奴做兵将的……”

    不但是领队,个传的船首,哪怕是与番外土人有所接触的水手船工,也要做一番经历的记述,即是一种保密防范的手段,也是一种情报收集措施,将来整理成册后,要送回国内,作为制定方略和政策的参考依据……

    三天之后,由首席大臣哈立德召集的临时宫廷会议,又接到另一个噩耗。

    作为哈里发最信赖和倚重的人,他甚至可以在哈里发不在都城的时候,代行部分职权……以至于他和他的后代,在阿拉比亚的历史中开创了维尔其这个独特的头衔。

    列席有王朝的邮政和情报大臣,警备大臣,哈里发的财务总管,税务大臣,宗教与司法大臣、工商大臣、农业大臣、军事大臣、等诸部大臣,以及处理日常文秘的机要院,负责整饰吏治的督察院的高级官员们

    “我们的军队,在亚美尼亚被击败了……”

    来自大不里士的信使,带来如此的消息

    “截止上一个祷告日,我们已经在北边的行省中失去了七座城市……”

    “这些叛乱者自称露丝雅军,沿着外高加索山脉的南麓,蔓延到阿拉勒克……”

    “对方是谁,是罗马人小亚细亚军区还是马扎尔人的外高加索部……”

    “这是一只不同寻常的异族人组成的军队,他们拥有大量的骑兵和精湛的马上投射技艺……组织严密而训练有素,地方守备的军队和倾向我们的部族,刚刚在城市里集结起来,轻易就被击败了……”

    “他们的作战风格,更近似在阿拉斯汗草原上遭遇过的那只雇佣军……”

    “我们在马扎尔国的人,又是怎么说的……”

    作为首席大臣,哈立德还掌握着另一套由商贩和旅行者组成情报来源。就算是犹太长老会中,也有相当身份的知情者。

    毕竟这些西伯来人的血液中,一方面是坚守信仰和传统的固执和坚韧不拔,一方便又充斥着发自骨子里逐利益上的贪婪和短视,只要有足够的利益,就算是他们汗王,希伯来信仰的庇护者,也不是不可没出卖的。

    “我们在马扎尔宫廷里的那些朋友说,关于这只雇佣军,他们也没有只够的知情权,”

    负责外交和情报的侍从官回答道。

    “只知道与来自塞拉斯国度的新王妃,关系密切,所有的军队补给和装备,并不是大伯克和臣子们经手,而是由长老会提供经费……”……

    亚美尼亚,上溯到公元前七世纪的古老国家之一,曾被罗马人和波斯人征服,又作为缓冲地区被反复争夺的历史,让这篇土地充满了各种异族征服者留下的痕迹,最终四世纪成为亚细亚第一个基督教国家,尖耸的教堂取代了安西风格的通天塔,然后数十年前,有增加了来自南方沙漠中征服者所特有的圆顶建筑。

    一只满载财物和战利品的军队,正在从乱哄哄的城市中撤退,被焚烧和抢劫的阿拉比亚人的产业和房屋,新建立没多久的清镇寺圆顶,正在尘土和火焰之中,逐一的轰然倒塌。

    大批暴*的居民还沉溺在他们抢劫和烧杀的盛宴中,号称起义的军队,裹挟着大量新加入的成员,和满载的牲畜,已经马不停蹄的本下下一个城市和乡镇,……

    正在商讨对策,

    突然包金描绘星辰的大门,被推开,一只封印紧急的公文,被装载铁盒子里送到负责海路和贸易的大臣面前,他们用自己的钥匙捣开,看了两眼,不由脸色难看起来

    “安达曼总督送来的紧急报告,马西拉岛和安达曼海岸的海港,刚刚遭到了强大敌人突袭……”

    由于阿巴斯王朝的大部分地区,缺乏造船所需的材料,因此少数几个森林繁茂,出产大根木料和椰柱的沿海地区,也成为造船业的中心,特别是安达曼海岸的马西拉港,和著名港口亚历山大一起,造船的历史甚至可以上溯到迦太基人的时代。

    “停泊在港口中的船只,正在建造和准备建造的船只,材料大部分被烧毁……”

    “当地的官员发誓说,它们看到了流淌在海面上燃烧的火焰……”

    “我们的船厂和栈桥里的火焰像是从地狱里喷发出来的一样迅速,根本取法抢救,就被蔓延的火焰和浓烟所淹没……”

    “有近千名工匠和士兵在大火中失踪……”

    “大火甚至烧进了城区,许多人的居所和店铺、仓库被焚毁,其中们该包括位于港口的税务所和军营……直接损失至少达到上数十万第纳尔……”

    “最大啊的损失是我们从各地召集而来的原料……其中包括哈里发拨付给我们的,原本作为宫殿材料的外省贡木”

    “流淌的火焰……”

    大多数人被这个字眼抓住了耳朵,

    “希腊火,该死的罗马人,终于打算撕毁和约了么……”

    终于有人吐出这个字眼来。

    当年君士坦丁城下那场几乎无法被扑灭的连营大火,不但烧毁了一代哈里发和水路数十万大军的雄心壮志,也给阿拉比亚人的子孙留下了刻骨铭心的印记。

    再结合,进攻埃及的失利和海路上的惨败,藏在一连串事件背后的真相,似乎有了明确的轮廓。

    要说奸细和刺探的手段,也没有比这两个恩怨纠缠了上百年的大国,更加了解和熟悉对方了,但是这些罗马人背景的海军,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相比拜占庭帝国在地中海的四大舰队,他们在红海的舰队要相对弱势的多,

    这些阿巴斯王朝的重臣们,又陷入深深的疑虑和困惑之中。

    “我们在阿拉斯汗草原上的力量已经被严重削弱,无法对那些马扎尔人构成足够的压力……”

    “还有泰伯利斯坦的平叛,占用了我们太多机动的力量……”

    “埃及,不要忘了埃及,没能占领这个大粮仓,而我们在叙利亚行省军队的刚刚遭到失败……无论是那些叛逆者的动向,还是罗马人的态度,都让人担心的”

    “我们同时需要在三个方向准备更多的军队……”

    “我们有其他的军队么……”

    “从中央诸省征集新的士兵,并将它们训练和武装起来需要时间……为了动员其那些部族军队,我们还需要从外省调集更多的牲畜、谷物和钱币……”

    军事大臣之一,开口道。这历史不过数十年的庞大王朝,因为这些年的大力扩张,似乎让他的军事实力达到了一个极限。

    “是否可以请求禁卫军的协助……“

    警备大臣希米亚,突然提出一个要求。众人顿时冷场了一下。

    直属哈里发的呼罗珊禁卫军,常年保持在十万至十数万的规模,内分骑兵、步兵和弓奇兵等兵种。但是除掉那些作为战斗骨干,随王室成员和重臣出征在外的军队约占一半,

    其余军队,一部分驻守旧王朝的统治核心大马士革,以监视那些旧王朝贵族残余,一部分负责保卫新都“真主花园”巴格达和哈里发绿顶金宫的防卫,以及在阿巴斯人发家的首府哈希米叶城周围,由王太子麦海迪统领,没有哈里发的信物,根本无法动用任何一个千人队。

    “我会尝试向哈里发提出要求的……”

    哈立德迟疑了一下,还是作出决定

    “但这还不够,在此之前为了以防万一,那就只能将东方行省的军队召集一部分回来……”

    不过具体调动的规模和对象,又让这些重臣们好一番争议。

    东方的行省,拥有数量不菲的军队,但与信仰和民族都相对单一的阿拉比亚核心九大行省不同,那里大都是新征服的地区,统治下大都是非阿拉比亚穆斯林和非穆斯林的各族,臣服王朝的当地部族军队,接受阿巴斯王朝官职和信仰,在地方历史悠久具有影响力的权贵家族,还有王朝派驻的官吏和军队,相互交织在一起构成一个相当复杂的格局,

    他们既构成了王朝对外扩张的基石,又要予以巧妙的制约,以防止可能让地方势力做大后影响到王朝中央的权威。阿布穆斯林死后发生的军队事变,就是最好的范例。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无法像前朝名将古太巴一样高歌猛进大张旗鼓的征服敌人,只能采取另一种灵活的手段,通过收买和威胁,逐步蚕食掉一些弱小的势力,然后在某个地区积累一定实力后,从内部煽动起动乱,再以保护者和调停者的角色介入,割取一定的利益和特权,或者干脆将当地的统治者变成宗教和国家的附庸。

    在这个期间,严令禁止东方行省的军队,与塞里斯人的边疆行省,发生大规模的军事冲突,是十分必要的事情……

    布哈拉城内,关于受困于克塞城下的阿拉比亚军队的秘密的接触和谈判,也正在进行,

    拔那汗人突出了相当苛刻的条款,每个有姓名的军官一磅黄金,所有士兵则以五万袋谷物,三千只骆驼和五千匹马,六万只羊再加上二十万玫银第纳尔的代价,让被困的军队带着防身的武器,安全度过纪浑河(阿姆河)退回国内的代价。

    当然了,乌罗护突厥的军队,不在这个密约的范围之内。

    付出了金钱和物资,换回夹杂大量重要人员的军队,至少没有失去土地,对一些因为巴格达突如其来的政令,而觉得焦头烂额人来说,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为了凑齐这笔支出,势必挖空许多人的钱箱,但只要保佑土地和军队,就能加倍从那些非穆斯林身上捞回来了。
会江陵 第五百七十九章 波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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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江陵 第五百八十章 十七日城与按军衔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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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江陵 第五百八十一章 宁远 莲花生
    第五百八十一章宁远莲花生

    第五百八十一章宁远莲花生

    费尔干那之地,天山和吉萨尔-阿赖山的山间盆地,山川秀美,气候宜人,乃是河中乃至中亚地区最大的农业区,没有之一,也是西域养活人口最多,最稠密的地区,同样没有之一,流经盆地中的锡尔河及其支系,再加上来自山脉上的融雪溪水,通过古老的灌渠和河沟,灌溉著连绵不断的肥沃绿洲和草原。去看看小说网wwwcom。

    大唐的藩属宁远国,拔那汗国就占据这座盆地的中部和东部大部分土地。

    虽然数十年前这片土地,被几条河水支系分成东西拔那汗两个国家,但随着西拔那汗来来自西方的侵并下覆灭,现今拥有七十余座城邑星罗棋布众多村镇的东拔那汗,已经成为整个河中列国,乃至偌大西域,也是屈指可数的强国之一。

    富饶的农牧产出,比邻黄金公路的贸易财富,在加上拔那汗国西北邻接的突骑师部落,让拔那汗人在坚韧的步兵之外,提供了大量彪悍的游牧骑兵,再加上雇佣自昭武列国的各部健儿,所以能够在历史中,屡屡以战略纵深狭促的一国之力,抗拒大食帝国的东进,甚至一度参加了唐军对大食领土的远征。

    现在,来自西方的真主之刃,再次被折断在拔那汗人的城墙之下,作为当代国主的阿肆冷,国内外的声望再次达到了一个高峰。

    王都渴塞城伤痕累累的城门下,拔那汗的王阿肆冷,正在巡阅自己为胜利而欢呼的军队和臣民,缴获自大食人的铠甲刀剑战马旗帜等各色战利品,堆满了一大片土地。

    另一个地方,费尔干那山脉下雪融溪水汇成河口的唐人军营外,大量的战马被放养在碧绿无垠的操场上,大批打着青龙战旗的士兵,解下描金虎纹的战甲和銮兜,将身体浸泡在冰冷的河水盥洗和擦拭。

    荡漾起伏的草原上,整车整驼来自布哈拉和撒马尔罕的财物,和拔那汗人大量转送过来的骆驼骏马,还有牛羊等牲畜,连同整车整车的粮草,让正在营外清点数目的安西度支判官,金吾仓曹尉、材官士长,笑得合不拢嘴。

    “贵部所需要更多的铁料和矢材……正在筹办采买中……”

    一名派来劳军的内大臣,笑容可掬的站在他们身前,用字正腔圆的汉话客气陪着说话

    “国主请问贵军还有什么需要,一并说来,国人当尽力满足……”

    他们身后营地中,大量被组织起来的工匠,正在营地中中叮叮当当忙活的热火朝天,出战域外补给漫长到几乎断绝,刀甲枪矢的损耗不小,就需要足够的材料就地修造补充的。

    草甸上是另外一些在操练的士兵,他们或如小队狼群一般追逐和反追逐,或是用抱上厚布的刀枪相互格斗和冲击,直到把某一方打落下马。还有一些骑兵围成一圈,在乐此不疲的玩一种更灵巧的腕臂游戏,他们用锋利的马槊尖拨起一只活兔子,然后再相互之间跳来挑去,而不至于伤害到兔子的皮毛,直到某位力竭失手掉落为止。

    他们都是枢密院马军都知兼骁骑中郎将解思,最得意的部属和子弟,除了制式的铠甲和具装外,连他们的战马比别人大上一号,用额外用铁网和鳞环披挂到牙齿。

    当年的追随那位开府龙武出身的十郎将,死的死,伤的伤,居二线退养的退养,转任地方或他职的转任,硕果仅存还活跃在军中征战一方,也就解思、刘昌周、闻少名、罗先等寥寥数人而已,而能够长期奋战在一线的,也就解思这一位。

    与闻少名统辖,中军直属预备队性质的教导军,或是刘昌周统领敢死勇战之士组成,负责攻城略地拔营陷阵前驱突破的选锋军,或是罗先麾下的擅长大规模渗透潜伏破袭的游击军旧部不同

    他这位枢密院马军都知兼骁骑中郎将,一直以来统领着龙武军编制最大的一只骑兵,扮演是类似快速反应性质的机动部队角色,常年要像救火队一样,奔走在漫长边境战线上,当任强力后援和堵漏职能,以至于被戏称称为骆驼军,以形容耐饥渴而战斗意志坚韧顽强的风格。

    这次考虑到他安西赴难健儿出身的缘故,这次算是公私兼顾衣锦还乡了,也是远征军中高适一下,与郭石头并肩的三号人物。这次救援拔那汗国,也是考虑到他马上善攻,马下能守的战斗风格。结果出奇不意打了个大食人措手不及,不但真叫动摇,连辎重都被夺走。被牵制在原地三天三夜,直到后队步军车营从容的完成合围。

    一干拿着地图,对着标杆和太阳的位置,正在描绘和测量的工程军身边,数名年轻军将正在议论纷纷

    “大食人就这么示弱了……”

    “当然没这么容易……”

    “那些希人和可萨人的消息果然没错,大食国内有事,需从东境调兵,所以他们无暇与我们对阵了,这河中列国的局势,总算消停上一阵了。”

    “你以为我们真的不想乘胜追击高歌猛进么,大食人毕竟是域外大国,不是一朝一夕可图的。”

    “郭都护这些年招徕军民垦拓安西,好容易有些起色,现在摊上一万金吾军,两万河西军和六千拓揭军,而重新变得紧巴巴了……”

    “作为客军,我们多少也要自己想法办法,好在这一战了毕,所获颇丰,足以撑上一段时日了……”

    “你觉得高军侯,会让我这数万大军就在这里接受安西军民供养而无所事事么……连我们的出兵口份,都是安西百姓口中省出来的……”

    “高军侯坐镇碎叶,督迫那些突骑师部帐出兵攻打大食人后路。现在应该早就动手了,所谓讨伐不臣”

    “讨伐不臣?……”

    “对,就是讨伐不臣,大食人之外,可是有不少助纣为虐的属国蕃领啊……”

    “如果没料错的话,已经有另一路人马,南下攻略那些臣附吐蕃的藩国,……”

    “你还记得总府大人,在我们讲过的军国主义和诸葛法么……”

    “当年诸葛武侯以一州之兵,连年攻打七州之地的曹魏而处于守势,就是仰仗了和这个军国主义的动员体制。”

    “那我们呢……”

    “我们还得呆上一阵,帮助拔那汗重整地方,并筹集粮草。”

    “不出意料的话,此地事了,很快会南下”

    “南下,难道叫我们去沙州就食……”

    “是去这里就食,……”

    最年长的军将,将手指移到便携地图上,还未彻底标明的一个角落……

    白马饰金羁,连翩西北驰。借问谁家子,幽并游侠儿。

    少小去乡邑,扬声沙漠垂。宿昔秉良弓,?矢何参差。

    控弦破左的,右发摧月支。仰手接飞猱,俯身散马蹄。

    狡捷过猴猿,勇剽若豹螭。边城多警急,虏骑数迁移。

    羽檄从北来,厉马登高堤。长驱蹈匈奴,左顾凌鲜卑。

    弃身锋刃端,性命安可怀?父母且不顾,何言子与妻

    名编壮士籍,不得中顾私。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

    前后一眼望不到边的唐军长龙,正在按照一个营团一个营团的编制序列用,用接力的方式续唱着这曹子建的《白马》

    其中还夹杂着横山断水营的蕃军唱的《赞普子》

    “本是蕃家将,年年在草头。夏日披毡帐,冬天挂皮裘。

    语即令人难会,朝朝牧马在荒丘。若不为抛沙塞,无因拜玉楼。”

    在秋高马肥,草色纷黄的季节中我们终于踏上了归途,每人都似乎变得归心似箭,而脚步轻快起来。

    出征青唐之战,虽然只有几个月,但却让大多数人身心俱疲,这种疲惫不仅体现上,也是在精神至上,深入敌国腹地,维持着漫长的补给线,一次次的出生入死,将敌人的反扑打下去。但总算赢了。

    随着地势的降低,草木的金黄丰茂,大家的心情也变得的轻松起来,歌声也从缅怀同袍的“锲臂饮清血,牛羊持祭天。没命成灰土,终不罢相怜”的悲壮,变得情切生动起来。

    甚至还有人,用各色口音,竞赛一般的唱起充满地方风味的乐府民风(情歌)《地驱歌乐辞》来

    青青黄黄,雀石颓唐。槌杀野牛,押杀野羊。

    驱羊入谷,自羊在前。老女不嫁,蹋地唤天。

    侧侧力力,念君无极。枕郎左臂,随郎转侧。

    摩捋郎须,看郎颜色。郎不念女,不可与力。

    因为作为酬功,这次无论有没有婚配,老兵们从都当地带了女人回去,虽然多数属于语言不通的盲婚哑配,但丝毫不影响繁衍生育的古老功能,用专业术语说,他们以身体力行的实际行动,极大的促进了民族大团结和融合。

    他们还会得到在青唐的这一份土地,挂在他们名下,由那些俘虏进行耕种,定期收取一定比例的出产,然后通过往来的商队,折算成可以汇兑的现钱,或是直接交给驻军,然后在低地上按照数目从输军的配额里支取,虽然不是太多,但至少也是一个挂念和指望。

    上马不捉鞭,反拗杨柳枝。下马吹长笛,愁杀行客儿。

    门前一株枣,岁岁不知老。阿婆不嫁女,那得孙儿抱。

    敕敕何力力,女子临窗织。不闻机杼声,只闻女叹息。

    问女何所思,问女何所忆。阿婆许嫁女,今年无消息。

    我坐在马车上,听着这曲与《木兰辞》风格几近的《折杨柳枝歌》也露出笑容,手上翻动着几枚得胜钱,一边享受着柳芳菲的口舌服侍,心满意足的抚摸着她津津湿滑的脸庞,。

    “既然你救了我,为什么又象小猫小狗一般,把我丢在一边不做理会”她在被联手炮制癫狂之极后,在床底上低低泣诉的声音,还隐约在耳,可惜一切已经没有办法回到从前了。

    这是奏请朝廷赐铸得胜钱,以资纪功犒赏的样范。

    这个得胜钱的传统,来自最早龙武军内部的战斗纪念章制度,以铭记荣辱和教训得失,用青铜和更值钱的白铜等贵金来制作,后来打下南诏获得丰富的铜和银的产出,开始效法外藩流入金银饼的模式,给士兵制作战役乃至战斗的纪念章。数量多了以后,就被挡出某种代货币,开始象军票一样流行开来,由于采用贵金属,在外界的消费往往估值很高。

    演变至今,已经移风易俗到中外军中,变成一种得胜钱的制度,朝廷对外开疆拓土获得的巨大胜利,都用这种专门铸印和制作的纪念性赐币,来作为庆祝,除了面值、年号等字眼之外,专门铸以战役所在地或是征服地等要素,按照战役的规模大小和成果,决定所用的材料和面值。

    青唐和吐蕃五茹虽然号称苦寒之地,但是各色矿藏物产和常年对诸国通商,积累下来的财富,还是相当可观的,特别是那些吐蕃宗贵头领,别看他们的臣下领内百姓蓬头垢面,庸奴衣不蔽体,但是私人的库藏里可是积聚颇丰的,随便一个领百家的曲勘,家里都有成套成套的金银器物,成框成娄的酥油、茶叶、青稞、糜子堆满房间。

    缴获的金银器,熔铸成青唐得胜钱的样品,大致有泰兴大金宝,小金宝,大银宝,小银宝,白铜通宝,青铜通宝大中小各一。

    当然,以朝廷内孥拿出来的铸赐钱,其实数量有限,真正的大头是军队自己用缴获金银铸印的

    我的耳边襦裳半解的也小慕容在唱歌,她唱的是北朝流传来下的《慕容家自鲁企由谷歌》

    “郎在十重楼,女在九重阁。

    郎非黄鹞子,那得云中雀?”

    词曲很简单,歌声也不算优美,但在这无垠草原上,却又一种空扬动人的韵致

    我不由丢下钱币,埋首在在她的胸腹上,用手指弹动翻转着,满把握不住的丰腻,争先恐后的从指缝中挤涨出来。从咕哝的喉咙挤出恶狠狠的声音来。

    “我可不是什么黄鹞子,我是大金雕,要吧你连皮带骨吞下去。

    吐蕃已经尘埃落定

    自星宿川之战后,吐蕃的国运开始不可遏制的滑向崩解离席的深渊,失去了土谷浑、党项、西羌众,乃至黎域列国所有的藩属附国,以及青唐、剑川等屏障之地,最后连五茹的根本之地也没法保全。

    其中前藏屏障孙波茹自立为国,靠近泥婆罗天竺的王室直属领地――羊同茹,也有自称大鹏金翅鸟王朝后人在举旗反乱,截断了来自泥婆罗的外援。

    而国内军事动员体制的基石――六十一东岱的近五十四万战士和青壮丧尽,以至于最后十八域封臣纷纷崩离,最后仍旧归属王族名下只剩下卫茹和茹拉仍旧由悉补野人占据主导的八域,其中直属王族的只有罗些和雪钦两大域。

    唐军虽然没有直接吞并伍茹和叶茹,但是战后那些残存下来的当地宗贵,和动乱中崛起地方武装,开始接受唐人的官职,在青唐大都护府名下,向大唐天子进贡。

    另外一些虽然因为距离的缘故,没有直接和唐人发生接触,但是却尽可能地封锁了领地,将势弱的赞普诏令和不请自来的强邻,封锁在外,或者干脆以多年积累下来的旧怨为由,相互攻打厮杀。

    在后来的日子内,孱弱的王室权威和声望都低到了极点,甚至没有足够的实力杀出领地,以制裁那些形同自立的领臣,只是依靠相对肥臾的两大领地内,供养数万的军队,威慑周边那些较近封臣们,继续提供一定贡赋和劳役。

    至少在这个时空,吐蕃和后世的辉煌与成就,已经彻底绝缘了

    十天前,雍王代表大唐在西海边上的伏亦山,以高天神,地神,西海龙母之名,与青海各部诸蕃,杀白牛青马,裂牲盟誓,订立臣蕃之礼,约法二十九条,厘定官制和品阶

    然后赏赐各色官品的冠带和印信,进献贡礼和蕃书,各部出钱出力出物料,在伏远城为一座青唐最大的寺院雏形――龙空寺奠基,与蛮头城的小雷音寺一南一北,作为总寺以管理那些在青唐随部落迁徙流动的帐篷寺院。

    但凡百帐以上的部帐头领,都要派出子弟入内侍奉,学习佛法和汉文经典,由长安法相宗和律宗的寺院轮流派大德驻锡讲经传道,然后派到帐篷寺院去修行。

    用宗教麻醉他们的精神和身体,用供养不事生产的僧人来消耗他们的财帛,吐蕃灭亡于佛苯之争前,佛教在吐蕃造成的社会负担,已经达到以国家指令三户养一僧人的发指地步,苯教支持的末代赞普朗达玛,试图灭佛不成,反而被暴动的国人拖垮了国家,连王室也被崇佛的贵族杀戮一空,最后只剩下只身逃到阿里之地建立古格王朝的某位身份可疑的宗室。

    这也是少林寺名下的第十七所下院,与国内那些因为朝廷的权威,而需要夹起尾巴做人的下院分寺不同,这青海下院,和南平下院、安东下院一样,可是与军队关系密切,允许名正言顺拥有领地、武装和百姓的寺院,国内裁撤的那些僧兵和武僧,还有不干预安分的俗家子弟、附户,也大都分流到这些地方,对地方官府,乃至朝廷也是一大好事。

    对于眷恋乡土的人来说,这里或是是一种变相的集体流放,但对骨子里流淌着不安于现状或是不甘平淡的人来说,却是上好的人生舞台,此时的大唐,还是那个最不缺少建功立业边陲的热血儿郎的大唐。虽然它渐渐已经没有了这些需要。

    但在寺院奠基之日,却迎来了一个意外的不速之客

    “莲花生跑这里来了……”

    当听到这个通报的名字,扮了大半天上位者城府的我,不由脸皮纠结的靠了一声,这位还真是固执啊,居然有卷土重来了。

    “等等……”

    我本来想叫人把他宰了算了,突然想起一件事来改变了主意。随后我在主殿里招见到这位传说中的密宗祖师,当然同在还有普宏、普光、寂如等一群随军的僧人。

    不管他在历史上的口评如何,起码这位卖相很好,面如端玉,庄严法相,明显硬挺的鼻子和脸廓,带有雅利安的白种血统,虽然一路奔波劳累,衣袍上风尘仆仆,被晒的面皮焦黄,但是仍然谈吐得体,表情如常,辩经说法乃至世俗众生的各种话题来也是头头是道。

    而且他虽然是密教大师,却熟悉上座部乃至中观、瑜伽诸多大乘法门和教典,乃至婆罗门的《犬舍》典。他出身的乌仗那国,在那烂陀寺修行结业,他的上师佛吉祥智曾立志朝礼五台,他的同学无垢友也到过汉地,因此按照他的说法,他有心愿前往五台山,学习天文历法。

    相比天竺佛法末世,大多数诸侯国内佛徒如过街老鼠,只能在底下像老鼠会之类传销组织一般进行秘密续法传道,甚至因为经典缺失,要靠挖开阿育王时期的佛塔,才保证传承不致断绝的低潮,他的诸位前辈金刚智、善无畏,都在中土混的风生水起,连他们半路收的弟子不空,都是大唐有字号的国师,还发展处僧一行等一干名士大家的下线

    勿怪他听了同为僧人的姐夫寂护的推荐,就一脑门热心从天竺跑到泥婆罗,结果泥婆罗王不怎么看的上他,又从泥婆罗跑到吐蕃,结果吐蕃灭佛,连熟人寂护都被掉,再从吐蕃跑到西域,最后又不知哪里得到消息,从西域到青唐一路眼巴巴的跑过来。

    天竺佛门江河日下,而位于佛法传播道路上,西域的葱岭河中诸国,不是深受大食、安息等外教侵并,就是小国寡民,供养不起太多的浮屠珈蓝,因此很多天竺高僧大德,修成大业后,第一个宏愿,就是前往东土之国,那个版图庞大子民亿万的佛国乐土。

    但是自唐玄奘后,这些天竺高僧往中土大唐传法,也没有那么容易,大唐本土衍生的众多支派,有自己的立身理论根基,不再是那些外来的蕃僧空有轻易忽悠和打动的,吐蕃可以说还是一个相当纯净的处女地,当地的苯教,或者说黑教,还是相当原始万物有灵崇拜的高原萨满教。

    知道了他的根底,对历史之名人物的名头的敬畏和仰望之心,也就有限了

    “你知道爱经么……”

    听他们打禅机的扯了一大堆佛门地域风情的话题后,我突然打断他们的话题,从后殿走出来问道,听到这么名字,列位中途僧人的表情都变的很奇怪。

    “略知一二……”

    他表情如常的回答道,轻描淡写的仿佛这只是一件无足轻重的末节。但我似乎发现他嘴角也轻轻动了动,心道果然有戏。

    这是一本诞生在箕多王朝时期,与犍陀罗文化一起诞生的性与爱,哲学和心理学的著作。

    作为外道法门之一,很多天竺高僧都有所涉猎,理由无他,更方便以房中术等手段,接近那些世俗的统治者而已与繁衍,人类恒古至今不变的主题。作为藏传密宗的祖师,他也有类似的专长和记述,藏传佛教中蓄养金刚女和世间空行母的传统,也是源自他。

    与中土那些戒律繁复的恨不得断绝宗嗣的本土佛教不同,原始的天竺佛门更接近苦行修士,以艰苦的出世修行来磨砺自身,但另一方面往往不忌荤腥也不禁女色,只是有所条件限制,而自佛祖释迦牟尼以下各代,在世俗中娶妻生子的比比皆是。

    据说他在历史上因为这方面的专长,而曾经和被我赶的一路奔逃,只能归缩在卫茹搞内战的吐蕃赞普赤松德赞,玩过游戏,据说是因为作为君王的顾问,内事外事房中事上都深得君心,所以那位太阳狮子王把自己的妃子布施给他,然后他也找了一个牧羊女,玩双休密行法养成之后,说是有大夙愿的度母菩萨转世,推荐给赞普做妃子。

    在吐蕃史书中被赞誉成宗教和王权的伟大结合,。我x,再怎么不靠谱,也能废物利用一下不是。

    “那可知天竺列国风物否”

    “曾游学诸国,略懂……”

    他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表情,谦声应道。

    我也笑了起来

    这位可是地地道道的天竺通啊。比当年兼职旅行家和偷渡客的唐三藏专业的多,而且天竺佛门这些年也混的实在不怎么样,自从最后的佛门护法戒日王死后,一直处在低潮向更低潮的末法时代滑落。或许我可以用更低的代价达成某些目的。

    毕竟在关于天竺的成系统记述著作中,无论是唐玄奘的《大唐西域记》,还是王玄策的《中天竺行纪》,都未免显得过时了,只有一些商人和高僧的旅行片段。

    于是力排众议之后,他成了我的临时顾问,当然目前仅限于养生和游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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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江陵 第五百八十二章代价、见闻
    第五百八十二章代价、见闻

    “大军已经班师了。去看看小说网wwwcom……”

    洛阳,奉天殿内,皇帝白及诸位宰相枢密,再次确认这个消息的时候,多少有些松口气的感觉。

    “声宏若雷,惶惶当日,人马飞灰,虽及远者,肝胆俱裂,而七窍溢血……”

    随即他们的关注,就转移到战场带回来的一份报告。

    “这火器研用到极致,真有这般威势……”

    皇帝白颇有兴趣的问道

    “却是如此……”

    奉命召对的现任军器少监卢延凯躬身道

    “震天雷和火箭在龙武本军中不过仅仅出战数次,都是惊天动地的成就,初战重伤史逆于汴州……二战大破南诏于国都,三战溃灭吐蕃……”

    “不过火器越是厉害,越是携行不便,而且声势骇然,却不是没有防范之法,”

    “而且火器利于攻坚或是固守,但在野战中却是耗用极快,若不能击垮当敌,则陷入久战……”

    “如此神器,当献国用,而私匿军中……实在不妥”

    尚书左丞刘晏突然开口道

    “什么叫私匿,交给你这些瘪犊子,还能守得住机要么”

    说话的是新任枢密副使来滇,他火爆的脾气和直言不讳的性子,让宰相们也有些无可奈何

    “当年中外军推行火器使用之法,结果回纥人那里马上就给用上……”

    “火器之事,毋庸再论……”

    皇帝白打断可能生他们的争执。

    “此外还有,开府大人口著的《吐蕃战亡得失论》《青唐经略方要》,请上阅刊于两学……”

    军器少监卢延凯恍若未闻,又开口道

    “吐蕃非亡于战,乃亡于国力和大势?……这又是什么说法”

    皇帝白对着样本,又问道……

    洛阳梁园,已经是草木凋零,但是用大块琉璃和炉子保持常温的暖房,却还是春意盎然的摸样,各色棚栽的瓜果,正挂实累累。

    “阿笑,没法回来过年了……”

    “真是,好烦恼啊……”

    丫头趴在白狼充作的褥子上,突然大叫起来就是扯它的尾巴一阵乱揉的嗷嗷直惨叫……

    “不晓得会不会赶得上三大赛……”

    我轻轻叹道

    京师三大赛,又要开幕,天下各道州的选人,都开始忙碌起来,一些靠的较近的山南、剑南、河东诸道,都有人先期到达东都洛阳。

    三大赛先是宫内省主持的,每年腊九迎新斗戏,主要是马球和斗球,跑街等项目,主要由各道及外藩朝贺的队伍组成,也被称为朝赛;

    其次是总章参事府主办的每三年一次中外军竞技会,比较中外军将士马步射诸战技,也被称为武举,凡天下禁、卫、边、府诸军,营团军府以上规模的驻军,都要选人参加,由于选在冰雪消融后的第一个月,因此也被称为春训。

    最后是五年一次在秋后由京兆府举办的京华斗剑大会,虽然最初名为斗剑,但是展到现在当然不止限于斗剑,还有各色兵器和拳脚,个人和团体等名目的竞斗,后来也被那些将会帮会什么的,用来公开解决恩怨,在官方许可的规则下,光明正大的击败或是杀死对手,对喜欢角斗性质流血和刺激,或是太平日久闲闷的人来说,也是一大盛事,在各色名和利的驱使下,也等于朝廷对治下的江湖门派会党势力,进行一次定期的摸底。

    由于通过赛场内的各色名目和赛场外的赌盘等,可以从京师猬集的人气中,获得大量的收益,还有大量商家通过冠名广告等方式进行赞助,所以这三大会没有不赚钱的,只是年成多寡的问题,作为主办者主要是场地和组织上的付出,以及把一些宫内的旧物,拿出来作为奖品而已。

    今年刚好都是三大会撞在同一个年份里。想必京兆府回事最头疼和繁忙的一年,

    越往北走,景色越的萧瑟荒凉,枯黄的草丛开始被裸露着大块砾石的河床和山地所取代

    可惜我还要耽搁一阵,没法赶回家过年了,因为在拢右以北传来现吐蕃残余的痕迹,班师回朝的大军在湟中被分成两路,一路由严武和李昴率领步军为主的十万主力,并同战利品和俘虏,从刚刚修复没有多久的赤岭道走拢右鄯州回到河西,我率领本部左右虞侯军,连同战斗力相对完好的马队和蕃军两万多人并十多万牛马,由西海向北沿浩覃水,借助羊皮气囊筏子运载辎重顺流而下,然后穿过被称为恶风热海的柴达木盆地边缘,沿着祁连山脉西麓而下高原,进入肃州所在酒泉地界,在那里由附近的瓜、沙、甘诸协粮休整,等待来年开春,再转道凉州,经由灵州直接进入关内道。

    越往低地走,战争带来的破败景象就越的明显,而且不仅限于藩人的地区,(由于追随吐蕃人出战而陷没在低地,再加上青唐两国的反复激烈拉锯攻杀烧掠,青海周边的藩部十不存三四,特别是西海周围的三大川附近,甚至是十不存一。),连唐人百姓的聚居区,也是一副百业凋零人烟渺渺的景象,大量青壮被征调去协助军队作战和运输的恶果,慢慢的体现出来。

    除了粮院所和军屯附近会繁忙热闹一些外,田地里劳作的多是老弱妇孺,连牲畜都很少见,要知道西北诸道可是朝廷最大的战马牛羊牲畜的产地啊。除了拉锯绵连的战争外,蔓延在河西的畜疫,也给造成巨大的损失。

    多少让我心情有些消停下来,所谓兴亡百姓苦,就是这个道理,不过我至少给他们和他们的后代,带来数十年的太平岁月,

    战争达到国家这个层次,拼的是人口版图纵深产出等资源消耗,付出相似的代价,唐人或许还有休养生息,并从其他地区获得援助的机会,吐蕃人却是输掉了好几代人的将来,甚至是整个国家,而一阕不振。

    从拢右到河西到关内,可以说是一路残破,很难承当班师大军冬季行营就食的需要,相比之下,瓜、沙各州虽然吐蕃军过境,但因为吐蕃北路兵马,相对的损失远要好于中部和南部其他地区。这里有张掖河和甘泉水流域,河西最达的水利灌溉系统之还有常年繁忙的贸易积累出来的巨大财富,因此才成为分兵就食的选。

    走出祁连山脉后,地势一下变的平坦起来,我们抵达了第一个大规模的军事据点甘泉镇

    行宿的就是一个新设立的军府屯所,这也是目前龙武军模式下,最西边的一个军屯所。

    附近就是古玉门关遗址,也是继汉中、延州、静边、鄯州之后,第五个油厂的所在地。由于这些石脂水引火快,火头猛,因此和响水川的煤一样,已经成为军器监名下官方专营的战略物资。

    由于地广人稀,这里也充当了驿站和集镇的功能,这些年因为战事需要,被改造成临时粮院所的驿路体系,越的庞大,连带的是功能更加完备运作体系,很多干脆就是由附近军屯庄派人在维护和经营。

    看起来相当的繁忙,田埂里的秋粮已经收过了,只剩下一垛跺的秸秆和满地挖开的土地。虽然地处边陲,但看起来具有相当的热闹和人气,

    “为什么投寄军府户名的怎么多,其中还有好些明显是,殷实人家……”

    看过屯正送来的户册名籍,我微微惊讶了一下,而且很多是近年才纳入的。

    “说到底,还不是官府催逼闹得……”

    屯正是一个龙武荣养的老军头,由于直属京军十六卫的体制,所以他对地方的事情也没有什么讳言不讳言的

    “催逼,天子不是免了三年赋税和徭役么……”

    “天子免了赋税……但是官府可没有免啊……”

    按照他的说法,与初步实行摊丁入亩的关内道不同,河西诸道,实行的是两税法和一条鞭法的混合体制,所有徭役赋税一并都折算成钱,春秋两納,但是地方上以协粮输军,巧立名目加征的青苗课、架间税、除陌钱等林林总总却是一点都不少的,还有各色临时名目杂计,多如牛毛,让人喘不过气来……

    再加上由于户口逃亡和流失,厘定的税额却是没有减少的,所谓减丁不减税,缺失的户口赋税,只能分摊到其他人头上去,哪怕是殷实之家也,所以纷纷举家来投府兵。

    原因很简单,府兵虽然也要交赋税,并承当频繁的劳役,一年到头不是修路造渠就是忙着筑城垦田,但起码可以吃饱肚子,有立身之地,无饥寒之绥,而那些乱七八糟的加课和计征,也是很难找到他们头上的。

    “重课盘剥之下,军府不納者,则多流为盗……”

    由于军屯傍户也不是什么人都收,自有一套相对严格的标准,因此那些被拒而不纳的,就跑到山林中逃避赋税,顺便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依靠达的官道大路做起了没本钱的生意。

    “这么说,地方上还有流贼……”

    “多半是活不下去的可怜人而已……本镇也管不到那么多,只能确保住油厂附近而已……”

    重,我有些心事重重起来,直到进入瓜州境内。

    汉时就盛产甜瓜,故称瓜州,这里截山横卧,山势险峻,碧水中流,形成天然隘口。东临绿州,西接荒漠,俨然铁关雄视。山峦起伏,烽燧林立,关内的沃野草原和关外的大漠戈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据说当年唐玄奘偷渡玉门关、夜渡葫芦河的典故就生在这里。

    瓜州府晋昌城,接到朝廷驿路加急来的公文,瓜洲上下已经是一片鸡飞狗跳的气氛,大官员聚集在署衙里商议对策,很有些惶然紧促的气氛。

    “天大的麻烦来了……”

    “梁开府要来肃州和瓜洲就食了……”

    “是谁把这个瘟神给招来的……”

    “谁叫你上报,境内吐蕃残余作乱,把这号勾过来了……”

    “不要自慌了阵脚,或许事情没那么麻烦……”

    “人家手持军国权柄……未必看得上你们那点见不得人的阴私,”

    “虽然人家未必看得上,你们在地方使的那些勾当,赶紧给我清理干净手尾……”

    “怕他甚,枢密大人权位再重,难道还大的过朝廷的体统……”

    “就怕这位从来不按理行事的主儿……”

    “别忘了,他还是西北路招讨处置大使,朝廷可还没敕令在河西诸道结束军管体制啊……”

    “只要在战时之限,一应地方军民庶务,权宜处分……”

    “去和那些人说明利害……赶紧把犒劳王师的分子凑齐了”

    “别看城中粮税都征不齐,那些豪门大户家里那个不是囤积满仓……”

    “也该让他们割血出来了,不然大军入境,谁也别想好过……”

    “还有那些门第里家养自重的勾当,马上给我清理了……无论用什么手段,不许在本州地界内出现”

    “不然大军一到犯了风头和忌讳,牵连起来破家灭门,可不是说笑的……”

    瓜州地处河西走廊北端要冲,商旅和驿路都极其达,因此某些消息要比别州更加灵通,对于这位大人的名头,可是早有风闻,更何况他外围的那些势力一直在努力把手伸进西北各道,没少与地方杯葛和龌龊过,不免让人有些惶惶不安或是心惊肉跳起来。

    再下来,这一路走的是风平浪静,大军所过连带传说中的流贼也消失无踪。

    在淡淡的雪粒飘摇中,瓜州城外的接送亭,声乐缭绕,旗鼓林林,我见到了瓜州刺史周鼎、防御副使赵崇之,玉门守捉使曹贵,留守的豆卢军都知阎朝等一干前来恭迎地方文武官员。
会江陵 第五百八十三章 瓜沙好大雪
    第五百八十三章瓜沙好大雪

    北风呼啸,雪花飘落中,瓜州府衙的内堂中,写着奉节厅的牌额下,炉火被生得热融融的,浸透石脂水的柴炭蒸腾起来的火头,让呆在室内的人根本穿不住厚裘大氅。

    秉烛连夜办公的刺史周鼎,却是没有多少心情理会端茶送水的妾侍,几次三番暧昧的暗示,他正在在烦恼和困扰中纠结忙碌着着。

    很长一段时间在枢密使的眼皮子底下行事,给全城官吏带来的精神上和的压力,也是显而易见的

    而他这个刺史是一个权代守,半年前他还是一个正六品下秩的州别驾,只是因为头上的主官们或逃或死或入罪,而被当成应急的人选推上这个权代从五品下位置的,这也是目前河西各州非常普遍的常态。

    瓜州可是一个位于望要之地的富郡,大片的农田水利设施让它成为一个人口众多的上州,而位于商贸往来繁忙的河西要冲,让它商旅富户云集的繁华富庶,也是别州企望不及的。

    因此哪怕是一个不如品流的州下吏,在这里也可以迅积攒起不菲的身家,更别说是一周之的刺史大人。但他这个刺史却是有史以来最弱势的一位。因为他是被推举上位的。

    在州这一级行政编制中,大致又可以分成若干个层次,由朝廷直接任命的刺史、主簿、长史、司马、别驾等正途官,然后是由正印主官私人辟征的判官、从事等署僚,以及诸曹掾署地方出身,熬资历升上来的诸多吏员。

    他们往往也构成了一个完整的行政体系和地方统治秩序,再加上城中有点名头的豪门大族和富商大贾,基本可以代表一个地域的势力分布。可是现今这个位置,却让他做的有些心惊胆战的。

    要知道前些日子,河西行台军前临机处断,先后杀掉的刺史、防御使、守捉使什么的弃守或怠政不力地方守臣要员,没有数十号也有十数号,夺职议罪送解后方,乃至以白身待罪立功的更不在此数。

    内枢密大人驻掖瓜州已经好几天了,除了拍不下接管了城防官要署衙府库,在城门外迎候时简单的宣慰外,就不再露面,

    城中大人物,琢磨着心思送过去的各色礼物,不管贵重或是珍奇是来者不拒,但是派去服侍的人却连绵都没见就给放了出来,各种名头问安请教公事的拜帖第了不知道多少,也没有丝毫会客的意思,只有一个行营判官和一个行军司马在负责出面对应他们,

    不由城中上下有些惊疑和揣测起来,想尽办法从枢密大人身边得到一些有用的口风,

    难道是避嫌,可是枢密使的位阶还是身份,都与他们这些地方官差的太远,倒犯不上什么刻意为之,他有些自嘲的想到。

    他不得不忙,大军驻境的事情,可谓是千头万绪,却又丝毫马虎不得,谁知道会不会因为一个细节上的不周和疏忽,给自己的前程带来偌大的麻烦,于是瓜州上下官吏是难得的自勤勉公事起来。

    三万大军是不可能全驻留城中,于是需要在城外兴建足够规模的过冬营盘,

    虽然他们自带粮草和牲畜,但是各色瓜菜酒水柴炭盐米却是要地方提供的,此外他们还带来了六七万匹骏马和十几万只牛羊牲畜,也需要大量的草料麦豆,还得寻找物料兴建大批临时厩场和棚子来安置的。

    所幸的是,枢密使入驻带来的是治安上的安定。

    这些将士令行森严,在地方活动也不甚扰民,而且也不行那强买贱卖的事情,这些刚打完青唐的将士,无论是军饷犒赏,还是战利品的收入,都让他们囊中颇丰,因此购买其东西来,像流水一样的让城中的各色生活物资的价格涨了又涨。

    受益最大的还有那些行院ji馆,除了半掩门的私娼寮子,无论是官私教坊行院,处处挂出被人包场的牌子,还有宪军在维持秩序,将那些欲求不满的寻欢客挡之门外,就算有人自仗身份相对这些军爷撒泼威胁,唯一的结果是被架起来丢进冰冷的河沟里清醒一下。

    “回去玩自家女人去……”

    “什么,不想回去,那我们可以替你代劳一二……”

    一想到下面人传回来的情形,他的眉头又有些纠结起来……

    泡在蒸腾而起的热水中,喝一口热腾腾的蜂蜜雪芽茶,却没有吞下去,咕噜在嘴巴里,思绪再次回到我刚刚忙碌完的公务上《河陇诸道部兵扎子》,

    由于吐蕃败亡,很长时间都不在成为有力的威胁,由于河西拢右不再是需要重兵云集的前线,边防的压力也大为减轻,因此军事布防的格局都需要重新调整,维持庞大的边军和镇军就没有意义了,一些边镇的军城镇戍将被裁撤归并,或是就地拆分,改编成新式府兵。

    河西节度使为天下老牌十镇之负责断隔吐蕃、突厥,领有统赤水、大斗、建康、宁寇、玉门、黑离、豆卢、新泉八军,张掖、交城、白亭三守捉,屯凉、肃、瓜、沙、会五州之境,治凉州,兵七万三千人。

    陇右节度为天下老牌十镇之一备御吐蕃,统临洮、河源、白水、安人、振威、威戎、漠门、宁塞、积石、镇西十军,绥和、合川、平夷三守捉,屯鄯、廊、洮、河之境,治鄯州,兵七万五千人。

    这两镇之兵加起来,就过十五万边兵了。还不包括那些团练州兵,和朝廷派驻的府卫之属。

    由于自天宝末年一来,河西陇右诸道被抽调走大批兵马勤王,事实上分驻河北河东各地,已经不在归建了,再加上这段时间的兵火连天,各地军镇多半名存实亡,或是残败不堪,现今仅存的兵马都在卫伯玉的河西行台名下统一指挥,真正操作起来问题反而不是很大,具体策划上。

    事实上,十大节度使,至少有三镇都是为了备御吐蕃的需要,因此这些裁撤归并的编制,可以为朝廷省下大批的钱粮军资的投入,同时西北的一些军地政策也可以取消,有更多的人力物力腾出手来,于民修养生息。

    不过就算废镇,这两道每年还是要向毗邻的青唐都护府协粮出饷,只是输送钱粮的任务,不再由地方沿途转运,而是通过竞投报给有实力的大军从商经营,只要根据距离和预期的风险,核定一个上下浮动的慕耗比例就可以了。

    这样地方也不用再大张旗鼓的征伐民夫充事,这种既影响农时和生产而代价巨大,又徒费人力而收效甚微的徭役输运。作为代价他们要交纳一定免役钱,作为雇佣商人输送的所费。

    光是攻略青唐之战,前后就打掉了钱粮物资折价约一千四百万缗,这还不包括后续的地方重建屯垦、在关要结冲营造城垒和补充兵员,安置家眷的花费;以及众多伤残将士的后续治疗和安置,阵亡将士及其家眷的优抚,临时征民夫的遣散……因此这一千四百多万缗,至少有半还是挂在账上的。

    打战就是在烧钱,军队规模越大,烧的就越厉害,尤其是国家级别的战争,对兵役动员和后勤组织能力都是一个极大的考验,吐蕃人就是先战河西败在补给输送的后力不及,再战青唐而败在国家动员潜力匮乏上。

    作为一只兵种装备齐全,训练有素,战术手段和临阵经验娴熟的正规军队,除非学蒙古人哪样根本不顾后勤,只维持最低限度的需求一边迁徙一边战斗,走到哪里像蝗虫一样啃食到哪里,只留下一片焦土和尸体,来保证军队的战斗活力,否则说什么组织大军里远征扬威域外,都是眼高手低的笑话。

    这笔钱,光靠朝廷本身,也是一下拿不出来的,如今的泰兴朝廷,在传统的租庸调彻底败坏后,朝廷的岁入就被分成好几大块。

    先是脱胎自租庸调制度的传统地税和户税仍然占主要的大头,地税按照田亩成色入课,上田每亩二十文或一斗栗,中田十五钱或八升栗,下田十文或五升,拓荒田三年两升的标准征收;户税按照民户的殷实程度分成九等收,从第九等的五百钱到第一等的一万三千钱不等,这些年通过清丈田亩和户口,目前朝廷大概可以收到三千多万缗。

    不过这三千多万缗只是账面上的,经过各地留州自用和由各道转运使送军的,朝廷中枢真正入库支配的只有二分之一到三分之一强的一千多万缗,只能维持和保证庞大行政官僚系统的运作。

    此外朝廷从传统官府专卖专营的盐铁茶酒等每年大概可以进项一千六百多万缗,这也是一笔朝廷可以直接支配的大头,主要由主管户口色役盐铁转运兼任户部尚书的度支宰相负责,朝廷进行基础设施的水利道路城邑市坊,各种国内营造兴建,乃至军队编练等方面投入,主要从这上面开支;

    从国内十税一的商课,以及钱帛金银贵物的兑汇上,九卿之一的司农寺还可以收到二百多万到三百万缗左右,再加上各地钱监铸钱行的收入,主要还是通过战争新获不少贵金属产地,而得以增铸了金银贵币的原因,最好的年份可以达到七百万缗,这笔钱每年若有所的积余,作为朝廷备荒的急用入左藏库;

    然后是泰兴朝以来,沿海各埠新设立官椎局和市舶使的各色出入抽息,除掉营运维持输送费用,归到朝廷中枢,每年大概也有三百多万缗,直接归入大盈库,主要是用来平抑和粜调剂丰荒的准备金;

    还有乾元年间开始,司农寺用国库物料和土贡的剩余物资,与域外之地进行的大宗国家贸易收入,大概还可以进益以数十万乃至百万缗为单位,不过数额和周期不太稳定,往往一次交易后,就要隔上很长一段时间。

    最后,通过地方官市和宫市的竞标投卖,每年也有一百万缗左右的收入,不过前者零零碎碎的很分散,多归于署衙公用,后者为宫内省管理的内孥。

    此外还有一项隐性的收入,通过这些市舶使和官椎局,还可以以赠钱、赐市,回易的名目,将国内区域生产力过剩和地区产品亢余造成的风险和不安定因素,通过贸易顺差,转嫁到那些藩国外域,以获取剪刀差作为财政收入的补充。

    当然,古人是没有这个经济概念的,知道这样能给所获厚利而无伤国内而已,所以目前主要还是由龙武军的外围下线和我家附庸的南海会社等背景,在具体操作这些事情,不算入国库收入。

    这些钱加起来看似巨大,但是朝廷各种名目的花费也不会少的,南衙宰相们手上十几万漕军和工程军就是一大,所以朝廷军费不会支给太多,而且其中还有部分是用实物充价的,剩下的缺口除了用两三年内预期收入绢丝茶纸等物产作价外,就要靠自己想一些办法自筹,

    这次,重新布防改镇后,各地空缺下来的位置也不会少,品阶高的固然要请奏朝廷,只能进行推荐和保举,但是郎将以下,校尉以上的各色军职至少好几百个听凭处分,我的参军团,虞侯队,学军营,见习士官团什么的至少可以安排一批出去,然后那些近两届内的武学生也可以安排一部分。就算是那些还没完成学业,就被征入军中从战的学生,也可以安排足够对口的见习军队。

    一些不那么要紧的职位,就可以拿出来待价而沽,当然这个钱还要分给卫伯玉一部分,以支持他拢右节度使的任上。

    此外还有一些地方州郡县属的职位,也可以想点办法的,在朝廷任命的河西都督上任前,我这个都处置大使,还是有军管名分下的处置权利的,如何利用这个消息和契机,最大利益化。

    要知道当年朝廷平定内乱打的是财政艰巨国库匮乏,几乎靠卖官鬻爵和滥受僧道度牒来凑集军用,连郭子仪、李光弼都卖过军队的名额官衔。现任景教法王(大主教)伊斯,就是组织信徒为郭子仪“输訾协力,为公爪牙,作军耳目”,而被赐紫袈裟,授予权朔方节度副大使衔。

    作为一贯经营有方的我,吃相当然不会这么难看,不过也不妨碍我从中弄些名目出来补益一些天文数字的花费,作为大战之后有功之臣,如果不会给自己弄钱,反而不正常了。

    如何从这些尚有余力的富州大州,最大限度的凑出军费来弥补一下龙武军集团乃至我严重受伤的个人腰包,又不至于泽鱼而竭伤及根本,弄得民怨鼎沸什么的,这可是一门复杂的大学问。盘剥穷人和打劫富户的代价和结果可能是截然不同。

    因此慕容和柳芳菲再次被我派出去。随找个罪名抄家灭门之类的,固然是干的爽快,但不可一而再,再而三的反复,那几个典型就够了,仔细的寻找把柄,适当的罗治罪名,就算被你杀猪放血还要感激涕林,细水长流的效果更好。

    在是战时军管,身为体制内的官员,真正能一尘不染的只是少数,太平时期很简单或者说微不足道的贪赃枉法或是贪墨私渎什么的罪名,只要操作得当,就会变成破坏军国大计,扰乱后方的重罪。

    大军驻扎,军中自然会有人去收集地方民情风闻等情况,这是行军在外起码的功课,此外我还有另外一条线,作为近水楼台,当年察事厅在这些地方也有眼线,方便敛财和刺查官员**不法,察事厅到倒台后,西北这条线也逐渐转到我手中,由慕容负责起来。

    现倒算是重操旧业,物尽其用了。

    这时,我突然听到隐约的钟声传来,新来的密教大师莲花生正在和随军的普如、宏济那本土显教群和尚,借助城中报庆寺辩经说法,据说吸引了不少当地信众和达官显贵的围观。才来没多久,他就懂得拉虎皮扯大旗,制造舆论和话题了。

    现在我的军中不各色宗教人士,不但专职战斗和护卫的武僧和青城山的道门高手,更有来自大秦景教,塞拉弗一手创建的战地祈祷团成员,

    由于随行的好几只藩军营的故乡,都离瓜州的不太远,因此象骊人营什么,已经有部分将士都带着书信和钱帛礼品,请假出回乡探亲了,回来的时候,将会带来更多的补充兵员。

    “真冷啊……”

    门惟被掀起,冷风鼓动着细密的雪花,吹的火笼一阵阵的摇曳,将身体裹在皮裘大氅的女人抱怨道,却是慕容回来了。

    “有一些眉目了。”

    “明天出去走走如何”

    这些天,我对地方上的求见一律不理,反而从地方上找向导,简装易行寻访当地附近的名胜古迹,在风雪中的间隙到处的游玩起来。

    “打算去哪……”

    “我想去沙州看看……”

    昨天去了榆林窟,目前只开凿了四个石窟,所以没什么看头,这座曾经与敦煌莫高窟齐名的姐妹窟,真正的大头是在西夏建立后才修建起来的,不过现在的趋势,将来会不会有西夏,还是个大问题。

    所以我决定等天放晴了,去两百多里外的敦煌瞧瞧,

    “那要不和地方官府知会一声……”

    我恩的一声,突然心血来潮了一下,想看看瓜州的官吏们这会都在做什么。

    “拿大氅来,我要巡城……”……

    “梁枢府想去沙州……”

    “由他去……”

    “去得好……”

    我前呼后拥的直接闯进刺史署衙大堂的时候,听到的是这样的声音。

    “枢……枢。枢府大人”

    然后在绘满梅枝的屏扇后面,我看见的是刺史周鼎,那震惊和纠结成一团的脸皮,对我的突然来访,他好像见了鬼一样,噗通一声双膝软扑在地,连璞头都歪了。

    我嘿然,文官和武臣属于不同的体制,只要按照尊卑品秩,略微行礼就好,哪里像他一样直接拜到地上去,这算是心里有鬼么。

    “还请枢府大人救我一救……”

    谁知道他一开口语不惊人不罢休的,就是这么一句
会江陵 第五百八十四章莫高剿匪
    第五百八十四章莫高剿匪

    敦煌,又称鸣沙县,莫高窟,称为“漠高窟”,意为“沙漠的高处”。始建于前秦建元二年(公元366年),从十六国后期到北魏、西魏、北周、隋至今,已经有数百年历史,号称千窟之崖。

    当然,此时的敦煌的沙化并没有后世那么严重,莫高窟也并不完全是包围在沙海的一块孤岛绿洲,而是三面都是丰茂的草泽和低矮灌林,顺着千佛崖下谷底平坦分布的人工灌渠和暗沟大片延伸到敦煌城下。然后向西南一面通过稀疏的草地,遥望着远方黄色的沙丘尖顶。

    我站在九重塔楼之顶,敦煌莫高窟最高的北大像面前,旁边的岩壁上是号称十万文字的,武周朝时赐下的《大云经疏》题刻,周围没有人敢来打扰,雪后天晴大地银装素裹籁寂静,只有人呼出来的白气,迅蒸腾在雪地映射的冰冷阳光中,颜色斑驳的积雪,点缀远远的金黄沙丘上,让人很有点北国风光的诗性。

    只是我却没有了豪情大的意境,这一刻仿佛有什么东西重重的打中我的心脏,怀念和惆怅的情绪一下,一下浓郁窒息的让人几乎喘不过起来。

    望着大佛坐像那熟悉的面容,这一刻时光仿佛凝固了,前生后世,和今生的过去,在这一刻重新重合了,无论过去将来,弥勒大佛依旧沉静雍容,用一成不变的微笑着见证者世事沧桑的变迁和折转。

    我是当年勤工俭学自攒旅费来到这个地方,

    永远熙熙攘攘的景区,沉溺在好奇和惊喜中,成群结队的游客团和,拿着彩色旗大声讲解和互换的导游,前者骆驼和驴马,在当地等待合影的工作人员,聚集在景区外围卖力售卖各色廉价纪念品的贩,仿佛浮灯掠影一样,出现在我眼前的镜像中。

    更加鲜活的壁画,和还没被时光泯灭的开凿的痕迹,那些曾经残破不堪的塑像和壁画,还依旧是色彩明艳而活灵活现。

    林林总总的禅窟、中心塔柱窟、殿堂窟、中心佛坛窟、四壁三龛窟、大像窟、涅磐窟大相差甚远,最大的窟达旷达数十丈方圆,最的窟高不盈尺,窟外有木造殿宇,并有走廊、栈道等相连,一些还没有诞生,但更多的是后世还没有崩塌或是认为毁坏的洞窟。

    被虔诚的施主和供养人,不惜人力物力装饰起来,圆塑、浮塑、影塑、善业塑的各色佛像、佛教故事、佛教史迹、经变、神怪、供养人、装饰图案等题材,充斥在每一个视野的角落。

    这是一个凝聚了若干时代的艺术圣殿,琳琅满目的飞天舞,净土变,经变,漫天神佛金刚菩萨罗汉力士天女,各色来世今生的典故和寓言,历代供养人和持修者的世俗生活绘卷。表现狩猎、耕作、纺织、交通、战争、建设、舞蹈、婚丧嫁娶等社会生活各方面的史诗画作。或是雄浑宽广,或是鲜艳瑰丽。

    我几乎像是梦呓一样,由人引导者穿行在这些时间和历史凝固的记忆中,又彷如怀着孩童一般雀跃的心情,甚至我还见到了童年印象深刻的九色鹿动画传奇原型,《九色鹿本生故事画》。

    仿佛过了很久,眼眶中涌出温热的东西已经在我面颊下变得冰冷,心情也逐渐平复下来,我重新听到另一种声响,丝丝萦绕在栈桥长廊楼阁之间的。

    那是,光影悦动的洞窟内,大白天也点着昏黄的灯火和火把,进行创作和雕琢的工匠画师们,他用宗教虔诚和奉献,把佛像画,经变画、佛传故事画,本生故事画、因缘故事画,比喻故事画,史迹故事画、乃至本土神话画,供养人居家修行画和山河画……一一个个完整系列的的模式沿着洞窟的墙边,组成一卷卷长篇连环故事画卷。

    从螺高髻,坦身垂衣,情感强烈外露、动态鲜明夸张的,天竺西域风格浓重的早期佛陀造像,到披垂髻,锦裙璎珞,臂饰环钏,线条丰满圆润,温静沉敛,仪态近人的近代菩萨绘物,可谓历代艺术文化变迁的活标本……

    可惜,在我那个时空,其中最美好的部分,随着最屈辱的那段历史的见证和战利品,被保存在西方各国乃至日本的博物馆里,

    恩,我决定了,在长安和洛阳建立一个博物馆,从我这一代开始,努力通过自己的行动,把西方文明最有代表性的文物,都掠夺过来做成一个完整的系列。

    从栈楼上下来后,一群人赶忙迎了上来,将我簇拥在其中,把方才生出那种孑然孤寂的感觉,驱除的干干净净。

    “捐凿一个山窟,要多少钱……”

    我对人群中的当地僧正惠通道。

    他是一个有点胡人血统的老和尚,皱纹深深的嵌入脸部的轮廓中,光秃秃脑袋上带着璞头,穿着楮色的納衣,看起来相当的世俗化。

    由于莫高窟此时正是营造的鼎盛时期,长驻了大量的僧人和石、泥、木、塑、画等工匠,因此官府专门设立了相应管理的僧官职务,以进行供养和维护。其中大唐佛教各派皆有驻法留迹,以净土宗的影响最大,这位惠通僧正,据说是莫高窟创始者乐樽和尚,在当地传下来清净无量的法脉。

    “大抵要数十万钱至千缗不等……”

    他脸色一喜,却在抽*动面皮,努力克制住自己的心情。

    当然了,我是很难明白他欣然若狂的心情,事实上就算是佛法大兴极盛的少数世代,又实力又愿意独立捐建石窟的也是鳞毛凤角少之又少。

    就算是前朝延续下来的许多洞窟,都是达官贵人大富之族,几家乃至十几家捐建一所的,或者由地方本官郡望牵头出资供养,募集众多信众施主完成的。最多时洞窟内还要绘上一千八百人的施主像。

    如果是,当年参与和支持修造莫高窟的贵人,也不过是北朝的刺史、王族,能得到当代一个与宰相并列枢密使的捐赠,哪怕就算是以牵头为名的敛财,也足以他的有生之年,和祖师乐遵、法良等创始者一般,成为这千佛崖乃至整个河西佛门历史上浓重而显目的一笔。

    “主要是开山凿石,所费最大……其次木、石、泥、塑、画工等具要费,以画工最费”

    现我的脸色有异,他赶忙解说道,

    “若是先开窟的话,……花费也不是那么多,其余事宜,可以慢慢来……”

    他已经下定决心先把这个的名分弄到手再说,有了这个由头动州内地方的官家贵人们,营造筹建倒真不是太大的问题。

    “我决定供养六个窟好了……”

    我看着不自觉张大嘴的惠通僧正,一字一句的慢慢道

    “至少每个要有……南大像的规模……”

    南大像虽然比不了三十三米高的北大像,那也是二十七米的窟高。

    “这个……”

    他顿时面有难色道解释道,

    原来莫高窟虽然是砂岩堆土山,但也需要匠人轮流用人力一点点打出来的,而且越往内打,难度越高,越要求工匠的精湛手艺,支撑和配重全靠个人的经验和感觉……一个不心,前功尽弃不说,搭进好几条人命也是寻常事,

    此外,一个洞窟从始建到完成,一般需要经过整修崖面、凿窟、绘制壁画塑像、修造并装饰窟檐或殿堂等程序。花费一整年到数年功夫也是常有之事,如果是大像,还得凿出石胎覆泥画纹涂彩,因此不管哪代,开凿石窟,都是一项繁重浩大的工程。

    想南大像善跏坐弥勒佛像的规模,也是敦煌人马思忠与僧处谚开始兴建,从开元年间一直造到天宝年间,断断续续的造了三十多年才毕功的。

    “非所不愿,乃力所不及……”

    他深深叹了口气总结道,满脸的热切已经平复下来,很有些可惜的味道。

    “出家人不做诳言……”

    既然如实以告,多少让我对这个看起来有些势利的老和尚的感官好了一些,他说说的问题,这对我却不是难题

    战后我的工程部队,还剩下一点炸药,用来开洞是足够了,这一点他们已经在剑南等地积累足够的开山凿洞的经验。

    “你知道剑南青衣江畔,号称百丈的眉州大佛么……”

    我摇摇头轻描淡写道

    “那就是我家捐资的完成的……”

    “不过里头的式样,就得遵照我的腹案……”

    敦煌的壁画里,甚至有来自西方的大天使米迦勒的形象,

    “这是自然……”

    他满口答应。既然知道我曾经捐助我眉州的百丈大佛,相比之下,就算是北大像似乎也不算什么了。

    “不知大人想造什么式样的……”

    随即送上来一堆历代积累下来的图样存档,供我参考。

    至,我都初步计划好了,千佛窟虽然号称千佛,但事实上也包容了大量其他文化和宗教的元素,像儒家诸孝义理的劝喻图,道家的诸色神仙传说画都有体现,甚至还有来自大秦的景教徒,留下大天使米勒加的绘象,只要你愿意出资的话。

    除了作为我个人家窟,最大的大像窟用来记述龙武军上下,征战西北光复青唐克定吐蕃的大战役和功绩外。

    其中一窟的壁画,将以伊斯兰教兴起和扩张为素材,名为《西方魔教东渐图》,以大食国的狂热信徒破坏其他宗教场所,排斥迫害其他非信仰者,迫令改俗易信的《舍生报业图》,以穆斯林圣战为名的扩张,屠杀佛教徒为题材的《修罗恶鬼执念障》等等收集来的黑材料。

    一窟就留给景教除了描绘景教在中国流传的各种事迹外,还有以耶稣生平事迹为蓝本的《大秦景教圣人普济图》,还有耶稣基督降生时老子、佛祖、周公三位东方贤者给予祝福《三贤封圣图》,《伊甸园起源业报传》等神话传说,这将成为后世东方正教运动和正本清源教会起源于大唐的重要依据。

    还有一窟留给沃教和摩尼教,从美索不达米亚地区的亚述人,苏美尔人神话起源开始,历经巴比伦人的通天塔、汉莫拉比法典等诸多神话典故,乃至巴比伦之囚,沃教和摩尼教兴衰纠结的恩怨,就当做开外域之眼的科普材料。

    还有一窟专门留给泰西(希腊)大秦诸国,用来描绘荷马史诗、布匿战争等希腊罗马传说题材,算是简易版的西方文明史。当然出于我个人的恶意趣味,还是给后人留下了一些手尾,看看能不能称为鬼吹灯、盗墓笔记之类的作品素材。

    至于很多年后,传出石窟中的壁画中藏着某人留下的天书云云,只要能破解了天书,就可以得到不可思议的力量和财富,就不是我可以估量到的了。

    于是我的敦煌之行,变成了一场聚善之行,当即有画师和画匠聚集起来,开始逐一给我和随行人物取形绘样,还包括我的仪仗卫队,还有出席的各色人等,修造的工匠画师等,然后汇总起来,作为新开主窟墙上的壁影绘卷,

    他们做这个已经是轻车熟路了,据说最多时一窟可以绘制上一千八百多名僧人,然后加入当地来自域外风格的写实派的元素,我家供养的吴道子等人花间派亦称写真派随军画师也要参与创作,因此新壁画不在是那种大比例夸张变形的平面写意,而是光影透视明暗分明的立体彩绘,还要逐一留下个人的作品题赠,将当代的诗歌文艺音乐歌舞等作品都加进去,反正面积足够大。

    最后还要在洞窟里开一个藏经洞,将记录这次活动的书面材料,各人捐献的书籍文献等抄录一份封藏起来,以确保长存后世。

    或许吐蕃破灭后,后世再也没有那副著名的《张议潮统军出行图》,却留下了《梁开府行仗图》。

    既然要修窟,召集当地达官显贵贤达名望之士见证,以示郑重,所以我在这里暂时停留下来,中军帐就在他们特地清理出来的最大一间禅窟兼僧房和佛殿里。既然是僧人修行齐聚所在,显得十分清苦简单,只是被处置的一尘不染而已,夜晚呆在里面,听着外面的风声和栈楼檐角的铃响,也饶有别趣。

    铺上驼绒地毯,用绸布将四壁绘象围起来,挂上兵器架和地图,摆上沙盘和案几,用屏风和布障隔成若干个厅室,就是一个中军台。

    这也是随军的僧人和信徒的盛会,无论是法相宗还是律宗,唯识宗,都能在这里找到自己教义的承载,连新来的莲花生,也找到一个供奉着大日如来和欢喜金刚的毗诃罗式密教窟,躲进去参详唐密的十六观想法了。

    从这里也可以看出个人的态度不同,

    年长一些的扈从,像倭国来的藤原贞秀,或是出身党项的拓跋修,由于出身的关系,显得要虔诚礼敬的多,不管多寡还是贵贱等秩,几乎人人都会掏出身上的钱或是值钱的物件,供养当前,连慕容也不例外。

    而我那些家养的少年亲事,大多是好奇而已,长期受到军队生活和军国主义的熏陶,对于漫天神佛什么虚无缥缈的东西,并不怎么放在心上,只是抱着惊奇和赞叹的态度进行游览。

    其中也包括了少年见习参事李益。他现在在我身边,和李莪一起,并称为大李参军,为了方便区分,也称李编修,大李检正。

    “金鱼……”

    我点他的名道。

    “回大人,是君虞……”

    他面色如常的纠正我的习惯性口误道,这是丫头那里留下的恶习。

    “恩恩,君虞……我记得你家也是附近的大族,怎么都没人过来瞧瞧……”

    我方才在里头转悠选择式样的时候,特意被领到一个最新建造的,供奉千手千眼观音、不空绢索观音、如意轮观音经变三种密教观音经变的大型涅槃窟。

    据郡望李氏一族捐建的家窟。我记得他出身可是河西的郡望大族,山东七大氏族陇西李氏的主要分家之

    “大人您记错了吧,本家出自武威一脉,近的郡望,乃是本家的近族,瓜州李氏所属……”

    “哦哦,是么……”

    我不以为意的摆摆手。

    陇西李氏身为山东七大氏族之当年也是厉害哄哄,据说当年李唐皇室修族谱追赠三代,想攀亲溯源的意向,结果被陇西李氏给婉拒了,理由是高祖这一家子血统太杂,被鲜卑贵姓胡化的厉害。李唐才无可奈何攀到北朝十六国的西凉王李轨身上,又把传说中的人物老子李耳拉过来做老祖宗。

    再加上,李唐本身就是代北勋贵的门阀出身为根基,进而逐鹿天下的,因此从岁末十八家反王五十六路尘烟中脱颖而出掌握政权后,对南北朝延续下来,在政治生活中占有重要影响力的传统门阀势力尤为警惕,巴不得天下的有力门阀越少越好,最好只有李唐这一家门阀天下独大。,

    因而待到天下稳固后,第一个下手打压的就是这些山东七大氏族为的门阀势力,先是以法律抑制通婚,然后又是重修氏族志,打乱门第传统,从经济基础和社会影响上不断削弱其存在感,迫使其主动分家,最后。

    从陇西李氏分出四大系,即武阳系(故城在今山东朝城县),姑臧系(既后世的武威民勤县),丹阳系(治今河南项城县东北)和敦煌房(治今甘肃敦煌县)。到本朝,已经出过数位宰相了。

    其中姑臧李氏就占了两位,从龙五大臣,朝中西北系代表人物之一李涵璀,也是出自姑臧李氏,象现领武威郡王,退养家中的李嗣业,出身的京兆高陵(属今陕西),也与姑臧李氏,有那么点渊源。

    不过由于早年在西北爆的武威胡乱,不但打乱了西北朝廷后方部署,也让姑臧李氏世代经营的产业和族人损失惨重,直到现在姑臧李氏的日子不是很好过,再加上长安宫变李涵璀所在政治派系的覆没,不但失去一个朝中得力的强援,连姑臧李氏本家也不免受到牵连。

    因此这位原本和将门八竿子打不着的世家子弟李益,才得以被以武威郡王族侄的身份进入武学,然后以经略、参军、曹务等诸科优等的考评,获得到我身边见习的资格。

    “大人对瓜州李族有什么想法么……”

    他敏锐的察觉我的想法,反问道。

    “或者说,想借这个修佛窟的由头做些什么么……”

    “如果我说想吃大户,想拿瓜州李氏杀鸡儆猴如何……”

    我看着他眼睛微笑道。

    “大人这个比喻错了,以瓜州李族之家世做这个效尤,放眼河西之地,倒没有几家能担待的起这个擏猴的身份啊……”

    他似乎不为所动,应声道

    “好吧,有没兴趣替我跑一趟,”

    我有些无趣的摊摊手。

    “请大人吩咐……”

    他侧身礼道

    “替我传句话说,时代已经变了,还要死抱着过去沉沦尘埃么……”……

    瓜州府衙中,一大票被请到这里来达官显贵和豪门大户巨贾的头面人物,济济一堂,满怀心思的猜测着召集中者的意图。

    满案精美的点心,甚至还有破冰捕获的河鱼,也被精致烹饪成煎、炸、煮三味摆在席上,不过众人没有丝毫动著的胃口,

    难道这位底气和根基不足的权刺史大人,突然心血来潮,想在枢密大人面前,表现出一番奋作为来么。

    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们还真是猜对了。

    “都到全了么……”

    府衙后堂,一个声音问道

    “当是全了……”

    心惊胆战陪做在下的刺史周鼎不住点头道,又看了眼自己的亲信,团练军尉阎朝。

    他有些欲哭无泪的暗想道,我这是招谁惹谁了。怎么会鬼迷心窍,对深夜私访上门的枢府大人说出那样的话来,但是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了。

    拿全州的豪门大户那些勾当作为投名状后,他想变成一个名副其实生杀予夺的州父母,甚至更再往上一步,就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走下去了。

    看到从内堂出来的不是刺史大人,却是枢密大人的行军司马,一些人恍然大悟,一些人却是暗自皱起眉头,还有一些人不知所措的左右顾盼,交换起眼色来。

    西北路安抚处置使行军司马岑参将众人的反应都略略收在眼中,又看着一张张册子被分到众人手中后,才略微一笑开口道。

    “召集列位地方贤望,无非是商榷……”

    “这是劝募协军的陈条……可以带回去慢慢思量”

    被召集来的众人大多数稍稍松了口气,无非是要钱的手段,随即岑参又道

    “此外下官在此,要告诉列位一个好消息……”

    “枢府大人训令,大军暂驻多蒙地方襄助,感知幸甚,”

    “谬赞了,……”

    “这是我们地方士民本分才是……”

    众人纷纷应道。

    “但是,本部却也不能平白接受地方百姓士民的供养……因此”

    岑参顿了顿又道。

    “决定派兵剿匪,以至地方平靖……数日前,兵马已经出动了”

    “剿匪……”

    这个字眼终于触动了众人闹钟那根心弦,顿然哗然轰声的议论纷纷起来。其中某些人很有些天昏地暗的感觉。

    这时堂下再次走进来一人,原本,脊背窜凉,惊声哗然起来,还有人惊慌失措的跌坐在地上,拔腿就向外冲去的,却被穿着大片明光的甲士拦了下来,这才现,值守府衙的已经换成了行营的虞侯兵

    “吐蕃人……”

    无怪他们要大惊失色,这人披散辩,身穿涂楮的密环锁子甲,黑盔黑缨毡袍,手按大炳战剑,一个典型的吐蕃将领打扮。

    “莫慌,这时本军边傍行人司所辖的吐蕃效节军……”

    岑参再次拍手,压下众人的声浪,

    “既然有吐蕃残党流匪地方,所以我军用熟悉吐蕃的将士……进行清缴,一定能恢复地方一个域内朗朗的……”

    一片死寂,

    这次青唐战后,由吐蕃俘虏改造充任的敢死效节军的规模,再次得以扩充到一万五千人,分为二十一只营,其中随中军来到瓜州的有五营。

    这些效节军将士,主要是吐蕃被俘虏的庶人和大“桂”组成,还有部分四大内族的附族部众和降服的葛西嘉尼,不过曲勘、曲勘勒等铜牌告身以上的身份,却是一个都没有,道理也很简单。

    吐蕃人的观念中尊卑等秩观念极重,如果是身份和家世稍微尊贵一些的俘虏,有先人的显赫荣耀和家世的风光积淀在前,就算战败了家国部族的立场也没有那么容易转变过来,如果被留在这些军队中,也不利大多数人的改造和驯服,

    他们被直接送到长安去游街献俘,估计等皇帝朝礼玩腻了,会让他们就地安置在两京附近,组成一个异域风情村子聚落,被当成征服和武功的活战利品时不时的拉出来展示一下,在监管中当猪养到死。

    或许在他们下一代中,会有人被挑选出来当任皇帝的宿卫,甚至成为大唐的将帅,不过到那时,他们无论从精神还是血缘上与吐蕃再没有什么关系了

    就像当年东西突厥的可汗们的家族从属一样。就算是中华民族的包容与融合,也需要足够强大的势力和基础作为前提条件的。

    “不过,兵马回师之前,还请诸位在这署衙呆上一阵,……”

    众人再次哗然起来……

    开始了么,我得到消息微微一笑,看了眼重新躲进人群中的老猫,继续走进城门,慕容的黑材料

    若是放在平时,这些地方官的污滥事我懒得管,无非就是接着备敌的借口大肆搜刮,以查奸威名侵占豪富商贾家产,还有以清帐户口威名,侵夺那些受兵灾的户口田土产业。

    还有蓄养容留匪类,与那些杂胡藩部勾结,以劫道剽掠威名,构陷、打击和排挤事业上的竞争对手。

    但是有足够的素材捅到我面前,也没有坐视不理的道理。但相比之下,在吐蕃军过境瓜州的时候,城中的豪门大户,将坚决主战的官员将士,出卖给吐蕃人充做战功,以换取不破城的许诺,这可是天大的罪行,属于十恶不赦的通敌卖国之罪。

    周鼎本来在我需要取缔的名单的上,但是那次突然心血来潮的夜访让我改变了主意,我这几天在等,等他们中有人沉不住气,打开缺口,结果理由就这么自己送上门来了。

    瓜州李氏一族聚居的重庆坊中门大开,瓜州李氏的族长李大宾身穿六品散官的绯衣,率领一干盛装重礼的族人,快步恭迎过来。
会江陵 第五百八十五章屈服,输送
    第五百八十五章屈服,输送

    第五百八十五章屈服,输送

    摇曳的海水中,港口灯塔的弧影,在地平线上出现后。()胡静水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水,总算到达了。

    自从那次协助藤原一族逃亡之旅后,他选择将来自巡检司的奖励,换成了南海造新船的优先认购权,花光理念积蓄,变卖了身家还举了不少债,才买下这条船的。

    这是一条二千料被称为钻风级的二桅角帆飞鱼快船,虽然比不上南海巡检量身定制的二千五百料破浪级快船,而且除了铜壳船底外,大部分军用标准的配设都被取消的简化版,但丝毫不妨碍他对新船的惊叹和喜爱。

    与厚重粗短的传统唐船不同,新船如梭子一般的修长而线条优美,大量帆揽轮组只要十几个人操持自如,再加上尖狭的船首和大块的角帆,就能乘风破浪轻快滑行在海面上,新船到手的第一眼,就像他一见钟情的女人一样,很长一段时间内,他都吃住在这条船上,事无巨细的努力熟悉“她”每一个角落和细节,以至于被手下疑心得了失心症。

    有了好船,他就不用偷偷摸摸沿海停泊接力的辛苦玩走私,然后变本加厉的跑起倭国往来大陆的航线来,虽然大部分贵利之货的贸易,都被官方或是地方有背景的任务所把持,但是通过运输大宗的硫磺,木材,稻米、布匹等寻常物产,通过与倭人的以物易物价差和来去捎带的外快,亦能赚不少钱钱。

    然后各个唐人囤聚的港口都跑的熟了,突然一只来自夷州商团的委托将他找到了九州,才有了这次行船,选择的最安全最稳妥的路线,时间的要求也很宽松,但不允许过多的停泊。

    随着海船徐徐入港,可以看到,前些年还呈现一片破败的翁山县,自从成为景侯的封地后,很快随着大量移入的商户和船户,而迅速重新繁盛起来。

    相对东南沿海诸港官府复杂而拖沓的管理体制,这里要简明的多,再加上陆上的摊丁派役,也上不了岛,因此很快吸引东南之地,大量本钱有限的中小船帮的入驻。

    随着船队的抵达,大批早已等候在附近的乡民,撑着满载瓜菜果蔬鸡鸭鱼畜的大小海垡子,想蚂蚁一样的靠拢上来,扯着嗓门大声的叫卖,更远处一些轻巧一些,插着花枝的小船上,一些浓妆艳抹的女子,也毫无顾忌的站在船头抛头露面,远远冲着船上的男人们,挥舞起帕子招呼起来。

    让港口中的繁忙,混乱而充满生机活力。

    相比那些讨价还价的满面红光的水头船工,船上另外一些人仍然留在船舱里,小心的戒备着这次运回来的货物,只有上岸交割后,他们才算了事,这是一次特殊的委托运输任务。

    哪怕胡静水已经在倭国这几条线路上,贩运铁锭和铜块往来多次,但也没有见过如此郑重其事的,整个航程,他们几乎都呆在底仓里,哪怕遇到风浪和海险。

    他们是夷州水师分营的海兵队,这是一群来历背景复杂,却在海上让人望而生畏的人。

    在大唐的官僚和军队体系中,也只有南海府下的海军学堂,才更看重冒险精神和经历,而敢不太讲究出身,招收这些来历可疑的学生。

    事实上敢出海打拼讨生活乃至搏命的,多少都是因为各种不得已的缘故和隐衷,或是干脆是在陆上呆不下去的麻烦人物,本地许多大小田主,也是洗脚上岸的海贼出身,

    因此投报南海府名下的海事院,乃至海军学堂,成为那些原本出身贱籍或是番外归化人,乃至亡命匪类,一种洗白身份进入正途,乃至获得官身曲线救国的捷径。因此这些人往往以敢战拼命著称。

    他们的参与,让这次委托任务,多了许多说不明道不清的东西,但至少安全到达了不是,胡静水安慰自己道。

    完成这趟任务,他在南海会社和夷州商团内交涉往来的权限,都可以再抬升一级,这也意味着更广大的发展空间和更多的利润前景。

    相比当代传统行会陈规严密的师徒传承和会首体制,以及那些通过官府强制力来维持的行业壁垒,与龙武军相关的南海社,南平社,其实是通过先进的技术手段、产业化体系和严密的制度等壁垒,进行间接而隐性垄断的。

    当然从表面上看起来门槛是低得多,而且相当公平开放的,只要愿意又有实力都可以入行,没人拦着你的。但是想从中间赚钱牟利,那就是另一回事了,多年积累的口碑和信誉,成熟的渠道,都不是外来者可以轻易染指的,想烧钱玩竞争,成本和技术含量又比不上,资本投入更是远不如,

    因此在大部分航路经营和贸易的竞争越来越激烈,利润空间越来越小,只有中小船团还有一些活路的情况下,很多人都选择了从海南更换更大更好的船,走上远洋航线,跑到更加遥远的大昆仑洋外海去寻找机会。

    倭国航线也一样,随着倭国经营的逐步成熟,几条常见航路上大量竞争者的加入,他从这里头赚取的利头也越来越小。几条只有他熟悉中短航路,也面临着被别人插足和或是成本上升的趋势,所以他才下定决心接下这个要求死板严格而惩罚严酷的任务。

    或许我也应该换个环境,胡静水暗自下了个决心,乘着这条船的状况还是上好,能够跑的比别人更远的时候。

    岸上装船的人也来了……

    瓜州李氏的家长李大宾,也正在心情反复的烦恼中,等待着众多族人被召集起来。

    作为这一代的领头人,他只当得上一个中庸或者说保守的平价,瓜州李氏这一代在他手上没有什么大变化,也没有太大的波折,哪怕几次朝中的动荡和吐蕃寇掠,河西战乱这样的影响,也比别人更小一些。

    甚至因为扶持和救济地方,在战后重建的地方秩序中拿到更多的语话权,这样下来,连那些族中一直对他保守作风,颇有微词的声音,也终于闭嘴了,因此,作为李氏财力和实力的象征,他花费不菲在沙州的千佛崖上,特地建造一个供养佛祖涅磐象的李氏家窟以资纪念。

    相比陇李其他支系,这只距离朝廷中枢更远一些,长期在地方发展的结果,从军乃至世代经商的族人,对联姻的血统什么的,也不是那么看重,因此与西番诸国乃至草原各部,都有某种纽带和联系。

    因此虽然在朝中不显,但是在地方的厚积薄发,却让他始终成为当之无愧的郡望大族。作为位于商路重镇和军事要冲的瓜州,接触的域外风物和心态眼界,远要比其他几支更加开阔一些,但相对的在地方政治生活中,这些长期传续下来的世家大族,也占据了相当的分量。

    相比肥沃的南部和中部,河西北部比邻的是大片草原和沙漠,一条长长绿洲构成的低地走廊将草原和沙漠还有高原上地分割开来,再北越过草原就是北庭都护府所属的伊州(今新疆哈密附近),向西越过大片沙漠戈壁,就是安西都护府最东端的菖蒲海(罗布泊)镇。

    在这片偌大地域内被划分成瓜、沙、肃几个州郡,同时管辖着大量的羁縻藩人的部帐,因此作为血统纯正,历史悠久的陇西李族的分家,瓜州李氏的影响,可以说是横跨整个河西北部,也不足为奇。

    在另一个历史中,他会成为守城十年抵抗吐蕃的中坚,然后他的后人会继续抵抗吐蕃人的统治,并在数十年后追随瓜州人张义潮推翻吐蕃人的统治,建立政权,与当地张氏、索氏、曹氏一起为归义军四大家族之一。

    作为汉族世家,无论是盛唐百余年培养成的民族优越感,或是上千年历史传承积淀的文明自豪感,都不会让他们真正甘心臣服吐蕃这样刚从野蛮蒙昧走出来的。

    但在这个时空,虽然李氏还是地方一等一的大族,但是前景却是不太好,河西商路的断绝和河西地方军队的重创,还是不可避免的对这个老牌的氏族产生了严重的冲击,特别是直通安西的青唐道,和连接北庭的回纥道的打通,对那些长久以来,已经习惯把持商路之利的世家大族来说,绝对不是是一个利好的消息。

    与其他地方不同,河西北部各州依靠农田的产出有限,更多是依靠牧业和商贸来促进和保证地方的繁荣,现在地方上需要足够的时间来恢复元气,但是它的竞争对手们,却又更多的选择。

    更糟糕的是,背后明显站着剑南、山南、关内等新兴崛起的商团行会势力,的内枢密大人已经到了沙州,却没有进州城,而是去了鸣沙县的千佛崖,李氏虽然号称瓜州郡望,但本家却是位于瓜州境内析分出来的沙州城内,因此他虽然躲过了瓜州城的那场是非,却要在沙洲面临自己的选择。

    于是他不出意料的妥协了。

    “首倡善业,献纳米粮五万石,驼马三千匹……”

    “分家,去青唐……”

    他的决定在族人中宣布后,不出意外的掀起轩然大*。

    “还要去安西和北庭……”

    “这是变相的流放么……”……

    沙州城中,我正在会见分别从洛阳和长安赶过来的信使,雍国公主府的录事段忠义,内史杨奉朝,这两人都是前南诏政权的汉姓大族,辅佐蒙氏王族的世官之族,现在也是梁氏负责领地事物的家臣,督封租、主家财货出入等方面。

    录事段忠义带来的消息是,朝廷对青唐之地的处分已定,循例在大都护府下,置观察使一人,营田使一人,转运支使一人,度支判官两人,

    置伏远、羌塘、孙波三经略,西海守捉使一,分领十一州五军之属。

    余别驾、长史、司马、掌书记、六曹、参军事,判司、推官诸僚属自择良定,以官身侯备奏进院即可。

    打下青唐后,朝廷一下多出一大堆新职位,可以安置那些正在熬排行,候选差遣的官员,这个买卖倒是要得。

    此外,

    既原先的岭南和安东,后来的夷州、倭国、虾夷大岛(北海道)、耽罗岛(济州岛),窟说部(库页岛及勘察加半岛部分地区)之后,青唐成了朝廷的第九个流人地。

    由于这些地方不是孤悬海外,就是终年暑热潮雨,或是冰封酷寒,或是毒虫瘴疫横行的,所谓穷恶苦死之地,所以青唐反而还成为过得去的近选。

    因此朝廷派发的首批流人数千口,已经分批出发了,主要是误伤致死的刑徒和无力偿官债只能戍边劳役的流人。

    内史杨奉朝带来的是另一个来自海外的消息,

    去年夏天,出逃夷州的藤原仲麻吕死了,这位显赫一时的前倭国太政大臣,相当凄凉的在最后的亲族和追随者陪伴下,因为心力憔悴和郁郁成疾的身体衰弱,死在了夷州的台风季节。

    他幸存的两个儿子都是庶出,不愿回到倭国,情愿就地改姓归化,并分家置业,各拥一班支持者,闹得不可开交,因此特地报请上来,希望获得我的处置决定。

    我想了想,就决定将夷州这只藤原氏收为我的领臣,毕竟作为昔日的倭国第一家族,精通艺文音律都是必修课,对领地建设还是有些益处的。

    不过必须分成两只,一只留在夷州赐姓源氏,家主给名义经,另一只远走海南的赐姓平氏,家主给名将门。

    这样将来或许就没有原平之战,也没有了传世的《源氏物语》这部作品,只会留下梁式物语,光源氏养成计划,也将变成梁式养成计划。

    前些年倭国爆发的藤原仲麻吕之乱后,在后续的清洗和追捕中,还有数千来自被清算的橘氏、犬养氏,以及与藤原氏有关的倭人,陆续通过海路逃到了夷州,其中不乏公卿贵族军将兵士工匠杂役等各色人等。

    其中的青壮被挑选出来,训练之后组成拔刀队,派往海外羁縻州和据点,作为土人聚居区的治安辅助力量,就叫新选组。

    与很早就建邑置郡县,如今名下拥有本岛六州数十县属的海南不同,夷州还是按照府兵制度的军管体制,除了沿海十几个建港的县治外,往内陆大概分为二十几个军府,三百多由大量任用土著劳力的种植园、矿山、工场组成的武装民屯。

    这些倭人无论在夷州,还是南海外岛诸羁縻州,还是相当好用的。

    随之而来的还有另一个在我意料之外的好消息

    由于倭国重新即位的称德女王,还在继续她崇佛的荒唐大计,去年改元天平神护,设置近卫府,任命宠爱的僧人道镜为太政大臣禅师。旋即又迫不及待的任命道镜为法王、藤原永手为左大臣、吉备真备为右大臣。

    象日本这种藩国改元国号,都要上奏宗主天朝,因此顺水推舟的派出遣唐使。

    随遣唐使一同回来的,还有来自倭国来的头批运金船,三个月前已经抵达了翁山县,大抵有三十五万枚当缗大银宝,十四万枚当十缗金宝,又这笔货币做支付的保证金,龙武军体系刚刚因为打完吐蕃而财政紧张,可以大为缓解。

    我这些年经营的产业和投资的收益,已经多的连我自己也记不清楚,摊子铺的大了,也林林总总出了不少状况和问题,所以才有了宁凝南下整顿和清理之行。

    但相对海外经营的产业,相对会简单一些,自主性也大一些。其中以倭国最为明显。

    这些年进入日本的大唐商人,利用当地的人力资源和带来的技术,逐渐把握了倭国的矿殖和营造的相关产业。那些尾随他们而来的各色唐船,光是靠贩运生铜和铁锭等大项,就足够赚钱了。因为日本经营运输之利,而蜂拥而自的唐船,也因此彻底击垮了当地技术低劣吨位可怜的倭船,大量把持了往来日本各地的航路。

    其中通过我名下派出的开拓团和家族商人,在日本国大量圈地也是卓有成效,先后开拓了数十个庄院和温泉馆,掌握了硫磺,生铜等矿藏十几处,相对倭国现有的数百万人口,日本本土还是拥有大量未开辟的蛮荒之地,因此对天朝上国的来人,还是持有相当尊敬且合作的态度。

    不用去花钱收买或是制造舆论,上至达官贵人,下至贩夫走卒,几乎满地都是仰慕大唐风物,自带干粮的日奸或是潜在的带路党。因此真正麻烦,反而是相对恶劣的地形、自然环境和气候。

    而且他们多数,也没有真正意义上国家资源保护的意识,在他们看来,自从这些唐人来了以后,带来众多先进的生产技艺和新奇的物产,对提升地方田土税赋的产出,促进消费和市面繁荣意识大有益处,连带生活品味和需求都上了好几个档次。更别是对改良贵贱之嗣的促进作用。

    而作为经营日本的重头戏,寻找和开采金银的事业也初见成效,目前发现的金山两处,大小银山五处。

    倭国已经拥有足够悠久出产金银的历史,当代倭国朝廷所属的奥州金山,每年至少要向平成京进献的沙金百多斤,据说为了庆祝鉴真登陆日本当年为皇族受戒,专门建造了一座高达数丈的大佛像以资纪念,为了这尊大佛像的贴金,就使用了约一千斤的奥州金。

    要知道大唐朝廷每年官方的白银产出收入才不过十几万斤(不包括民间私采的),在这个时代黄金白银什么的,还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流通货币,而是作为一种地方土贡给朝廷的特产,专供殿中省属下的错金局制造成各种饰品和器物。

    不过就算是能找到这些金银矿脉,开发起来却是破费周折,首先是不能离海岸线太远,其次必须附近有条件屯垦足够的人口以提供劳力,然后是从产地修通道路直到出海的港口,因此大部分矿山直到近年才开始有所产出。

    作为我名下,最大的一处金山,属于九州太宰府下鹿儿岛金山,地理位置应该属于后世大名鼎鼎的菱刈金矿,从古代一直开采到现代还在继续运营。不过此时还是一片荒芜,只有附近几个走私猖獗的小渔村。

    另外一个则是位于本州岛西南端的偏远地区,后世大名鼎鼎,据说每年输送明朝百万白银的石见银山,不过来发的规模还很小,主要是靠近九州一代实在太过荒芜,又有复杂漫长的海岸线,找起来大费周章。

    之所以能找到这两处,主要还是因为这两处因为开采量和持续时间的缘故,在世界历史图册有所标注,其他的甲州金山,箱根银矿什么的,就只能靠有限的历史记述去慢慢找寻碰运气了。

    石见当地的郡司上下收了半车的唐帛谢礼,毫不在意的将这些远离京畿的边远地区大片沿海山林土地,直接划为“唐泊地”,为往来海岸线上的唐船晒帆补水之用云云,当地黎庶百姓良贱具不得入。

    鹿儿岛就更简单了,只要和太宰府大哥招呼,就可以筑城建邑以“打击走私”。连迁地安置的功夫都省了,直接把这些渔民抓起来,送到山里开矿坑去。

    最初还是直接将金银粗坯分批少量的运回国内,后来为了减少成本和功夫,从各地通过水路运送来的金银粗锭,被集中到鹿儿岛,在军队监管的相对封闭环境下,由大陆轮换派遣过来的工匠,进行重新熔铸,压制成大唐乃至周边国家流通的各色金银币。

    按照计划,

    除掉生产运输维护方面的费用后,这批金银币其中两成左右,作为驻军和工匠们这些参与者的分红和补贴,以及用在在日本国内作为就地收买劳力丁口,田产土地、特产物资等商业活动结算手段,以及结交权贵公卿的花费。事实上连日本大量流通的开元通宝、乾元通宝,泰兴钱,都是在这些沿海岛屿上铸造的。

    另一部分约占五成,通过海路南下运到海南府收藏起来,作为南海会社发行各色票据,经营的外围诸多飞钱票号的保证金。剩下的三成才作为海外邑司的收益,输送到大陆上来入私人腰包。

    这次却是正好赶上西北用兵急用钱,所以连同输送海南的那部分,也被临时周转了过来。
会江陵 第五百八十六章 经营,面首
    第五百八十六章经营,面首

    长安城中,太阳西斜,薛景仙面前摆着几份专门挑拣出来的文牍,有例可循能够自行处置的都已经签发,这些是必须呈请大人备阅或是裁断的。

    先是一份关于军屯庄可能遭遇突发状况的报告。

    起因是军府屯庄的统购统销制度,由于有大量外围和下线财力和物力上不断输血的支持,因此哪怕在灾荒或是丰年贱价之世,除了计划内的指标外,也可以以一个较好的价格,处置这些军屯户受伤多余的粮食,因此很多原本不属于军屯户的乡民,也开始把粮食转售给他们,以获取比低迷的市价稍微搞一点的收入。

    原本属于被剥削最外围的傍户,居然因此变成了上下转手牟利的食利阶层。但更不满意的显然是那些家大业大的田主和大小粮商们,虽然转售军屯只是乡民个人自发的行为,但积少成多也已经影响到他们在谷米市场上长期维持的传统和惯例上。

    之前先是部分地区的佃荒,然后又是被迫间接提高麦价,于是鼓噪起来,似乎在暗中酝酿着什么,地方上的眼线特地突出警告。

    其次是一份来自海南邑司,请求扩大对南海自垦团,投入和扶持力度的报告。

    这些自肯团顾名思义,他们是中小型自发性的垦拓团,主要由小有身家的退伍老军和小商人组成,以同乡为单位,由南海府根据信用记录作保,由南海各大商社贷给启动的款项,然后他们从内地招募或者说诱拐那些流民或是破产的农户,或是从同乡中拉羊,然后登船出海到某个初步勘探的岛上进行开荒

    所有前期的生活物资以及耕牛种子农具等生产资料,都是南海府免息佘给五年,然后然后逐年分期用指定种植的经济作物来偿还,如果遇到灾荒和困难还可以顺延和减免。

    一般情况下,一个小型垦托团就可以构成一个到数个拥有相当自治度的移民村落(屯),然后若干个村落构成一个拥有基本围墙和集市的镇(据点),然后以开拓的田土和产出预期为担保,向南海会社申请更多的借贷,以扩大生产投入和修缮水利道路等公用设施,购买更多的驯熟土奴,并同时可以要求建立团练和启蒙学塾,由南海府派出训练人员和初级教师,图进一步发展。

    用官样的话说,这些武装开拓者,带去了众多粮食和经济作物种子,和先进的农耕纺织技术,对当地人融入中华民族的大家庭,起到了巨大的促进作用。

    此外还有一份是,朝廷对南平、南海等新开拓地区,派出了分巡道御史的报告,虽然按照官面上的说法,是为了向归化没多久的蛮荒之地,宣示天子恩泽威德,按照惯例,有明面上的巡查御史,就会有暗中活动里行御史,比较令人担心的是当地钱监的问题。

    大唐司农寺名下管辖一百六十七路钱监,光是南平、海南、安南三路钱监的实际产量,就顶的上其他所有加起来的钱监所出,说到底还是造币来钱快,不但投入产出周期极短,获利极厚。不过南平和安南都是属于整个利益集团内的合伙性质,不管上游还是下线都要分掉不少利益,只有海南的才打算个人收入的大头,再加上倭国的收入。

    也是那位开府大人,能够以个人投入,有效掌控和维持这只越来越庞大的军事集团,并不断输血推动那些看起来异想天开的项目和事业的最大一笔财力支持。

    但是这些年眼红这些地方利益的人,可是被挫败了也着实不少,借这个由头生出什么事端来。

    他终于下了决心,把这几份东西,放进精铁的匣子里,封印上加急的火漆和印契,再盖上枢密院形制的封条。

    作完这些,他稍微活动了一些有些僵直的筋骨,已经多少年了,曾经的陈仓县令,正当壮年的须发,不经意间被岁月染白了杂半。

    但他无疑是令人羡慕的,作为曾经是这个国家庞大官僚体系最底层的一员,他有幸见证并追随了一整个时代的传奇和辉煌,现在这个传奇显然又要达到另一个全新的高度,他却有些忧虑起来

    毕竟这位大人的年纪,对一个号称历经三朝元老之臣来说,未免有些尴尬。显然他还没有将自己归入那些一言一行,可以轻易影响这个国家走向的极少数人之中,这也让中枢的那些大人物头痛不已。

    不过这或许是一件好事,这么一个习惯不务正业的主家,无论是当代天子还是下代皇帝,都可以找到善存之道。早早的退居幕后,由家里和帐下成长起来的年轻一代,分别适当代理某些领域的态度,就足以……

    “是谁,把你带到我身边来……”

    我的内室,小慕容正应着《天竺女》节拍跳七婆罗门舞来。

    她舒展着美妙的身段,摇曳着手足上的金铃,赤足趟地做出一个姿态曼妙的舞蹈动作,象柔软的蛇类一般,盘绕在我身边耳鬓厮磨,却又滑不留手。

    “光着瓜州一地,就弄到钱帛折色43万缗,粮料65万石……还不及那些抄没入官的……”

    她贴着我的耳朵吐息道,这是我们特有的汇报工作的方式,总是在一种相当奇特而暧昧的氛围下进行。

    “依照这个行情,各州也能凑出不少来吧……”

    当然了,在这些数字中,小慕容也扮演了重要的角色,比如可以沟通哦

    “这种事情可一不可在,下次就恐怕没法弄出那么多了……”

    我摇摇头道

    “这样下去你这位枢府大人破家灭门的恶名,也该在西北各道传扬了吧……”

    “我又不需要他们传颂的好名声,这东西值多少么,我只要他们的敬畏战栗,没胆在我过问的事情上闹幺蛾子。这就足够了……地方上豪强世家这种东西是打不尽的”

    我再次摇头冷笑道。

    “再说什么地方的人心得失,这不是应该天子才操心的事情么……”

    “那先由你示之以严峻,再使他人辅之以宽济,你还是真是用心良苦啊……”

    慕容再次挂在我身上,低吟浅笑的点破我心思道。

    “等卫军侯到任,只怕地方要欣然悦之了……”

    ‘我能为老卫他们做的也就这些了……“

    “还有牟羽可汗也派人过来了……”

    “他来做什么……”

    我停下在她身体里的动作。

    “听说是请您帮忙找一些会筑城的人……”

    原来,回纥那位牟羽可汗,刚刚从内乱和灾荒中缓过气来,就派人过来找援助了,希望派人帮助他在草原上筑城

    “好啊,为什么不帮他筑……”

    我不暇思索答应道。

    “不过得按照我的方式和条件……”

    游牧民族从迁徙到定居,是从蒙昧向文明化靠拢的自然趋势,但是以游牧民族的环境和资源,一旦习惯定居后,就不再是游荡的狼,而是被套上项圈的狗,只要主人的鞭子和棍棒足够给力,就会凶猛的扑咬任何一个敌人。

    “对了,还有人托我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回程……”

    “这个倒不急……”

    既然这一战后,朝中的势力和利益格局,也该固定下来,形成相对稳定的,抓住这一次朝廷议功颁赏一次尾巴,为自己的体系内捞取最后一点好处,那就是傻瓜了。把河西拢右地方给逐一理顺,确保就算不在任上,也能维持一定的利益。

    回到朝廷中枢,面对那朝野政治格局,在规则体系内玩为和别人所代表的派别势力争夺资源,沉闷无趣的权利游戏,远没有打败和征服敌人,并享受他们的痛苦和哀戚,来的有趣。

    我或许有做权臣的潜在条件,却没有做权臣的心态。这个或者说是我最大的局限性,或是身为穿越者最后一点残留。有打破范畴,不拘一格的决心和手段,却没有掌控一切的长期耐心……

    宰相自汉时就为天子之下,总揽朝政第一人,但随着封建王朝制度的不断完善和庞大,延续至今宰相的权利已经不仅仅操持于一两人之手,而变成一整个小群体的代称,也延伸出许多差别

    自太宗开始设立政事堂,以中书门下诸省首长、次长合议之处,历代宰相也固定在数人到十数人之间增减。

    在政事堂(中书门下)办公的数位宰相中,设秉笔宰相一名,谓之“执政笔”,在处理中书门下日常事务方面具有相当的职权。唐前期为专人,肃宗以后改为轮代,以防秉笔宰相借执政事笔之权,独揽大权之弊。

    因此秉笔宰相,又称执领宰相,专任宰相,他往往有权提议奉还皇帝的诏书,或是驳回臣下的奏事。而“诸司官知政事者,至日午后乃还本司视事”,这就是所谓的兼职宰相,比如兼领户部和司农寺等部门的宰相,也被称为度支宰相或者计相;另有省部寺监的主官,特质恩见“参知政事”“参豫朝政”,也可以列席政事堂正常的办公会议,可以被称为“宰辅”或是宰臣。

    还有以节度使遥领尚书左右丞,或是恩加仆射衔,就可以够的上宰相的最低门槛,被称为使相,如果加上同中书门下平章事那就更好了;此外追赠过世或是至修的元老臣子的,三孤三少以及勋臣、散官的头品次品,也可以被比同宰相称为相公,不过这都是虚相之位,徒有其名无其实物而已。本朝的很多宰相门第和宰相世系,就是这么来的。

    对皇帝下达的制敕,中书令有“宣署申覆而施行之”的权力。同时,政事堂也有自己的公文体系,计有堂案、堂贴、堂判、敕牒、熟状等数种。

    是时,尚书省以成为政事堂领导下的具体执行机构,而尚书省官吏的任用亦由宰臣掌握。此外,对科举考试宰相也同样具有最终裁决权。因此,玄宗时的政事堂宰相已拥有封建国家最高的行政领导权,政事堂已成为国家最高权力机关,是政府中枢决策和首脑权力机构。这种宰相独断制的确立和发展必然导致其与皇权矛盾的尖锐化,最终走向权相专权。

    玄宗开元十一年(723)中书令张说奏改政事堂为“中书门下”,改政事堂印为“中书门下之印”,同时,又创置吏、枢机、兵、户、刑礼五房于政事堂正厅之后,分理众务,所设吏员,地位至重,称堂后官。也可以和省台官员一起,称之为“阁人”

    为了对宰相权力加以控制,玄宗也采取了许多措施,如规定宰相任期,以三考为限,借以防止权相的出现并极力维护机关本位制原则;又如注重发挥谏官和御史的牵制作用;再如,注重对宰相的待遇和对其的监督、任免,使宰相的生死哀荣,皆系于皇帝之手等。

    但所谓制度是人定的,就算是以唐玄宗早年英武睿明的先见之明,一旦生出荒怠朝政的心思,就不可避免的诞生李林甫这种几乎把朝中变成一言堂的权相,杨国忠这种气量才具都与位置和权力不相符,而把国家高的一团糟的。

    因此吸取了上述教训,自肃宗乾元朝始,进一步的分化宰相之权,收回宰相对御史台等部门的奏复之权,又建立秉笔宰相轮值制度,不再以某个人固定执领政事堂。

    到了泰兴朝,自从韦见素告老,颜真卿半退之后,当代的秉笔宰相,其实就落在了李泌和张镐身上,其中李泌多才善谋,无论是军国韬略,还是经济治世,可以说是兼长多能,主中书省辅佐天子决策。张镐资重忠直心思细密,领门下省以把关理核内外间奏,可谓对国事详虑周全。

    因此只要有这两位宿臣在,就算政事堂里的其他几位宰相人选如何变迁,朝堂的大政方针的方向,始终能保持在与天子一致的步调上。

    洛阳大内明堂后殿之中的内朝,天子及诸位宰臣正在听取,枢密院转递来的关于河西道八军三守捉,陇右道十军三守捉战后处分扎子……”

    “减河西节度使辖屯的凉、甘、肃、瓜、沙、伊、西七州为五州,以伊、西两州入北原道治……”

    “增陇右节度使屯治,辖鄯、廊、洮、河、湟五州,”

    “废赤水、大斗军……防地余部,悉地编遣为民”

    “以建康军移入防青唐都护府……编遣马步一千三百员”

    “撤黑离、宁寇军之制,以辖下五军城十六镇四十九戍残余军民,析置十一府兵……”

    “以玉门、豆卢军,降为军城,并为横莫军……治玉门镇”

    “废白亭守捉,降张掖守捉为张掖团练、升交城守捉为交城防御使、

    “于湟源增置赤岭军,统振武、西湟两城五镇十一戍,计定三千一百员……”

    “凡安人、振威、威戎、漠门、宁塞、积石、镇西诸军,量存不过一二或所部尽丧……悉令罢黜,以充补陇右大营……”

    “总计陇右道三军三守捉,留备兵马兵四万三千人,河西四军一守捉,留备兵马四万五千人……年需帛二十五万匹,供马一万七千,驮畜……”

    “请废河西备边课,各州前输绢,及茶马盐铁军抽及杂役,……”

    “请减凉、肃、瓜、沙、会、廊、洮、河诸州军输役,以九等户姓纳粮折代……”

    “秘书监……”

    皇帝小白闭着眼睛,听着一干北门学士和通政奏进,轮番出列将这一条条战后处置的章程念下来,突然开口道。

    “以泰兴四年上元日为界,凡战前编管所期经营田土矿殖,悉听处分,……截至现状不得侵占地方……”

    他又转头对站侯殿角的枢密承制乔献德道

    “班师大军到了那里了”

    “回大家,已经过了灵武……献俘告捷的露布正在云阳境内……”

    宰相李泌为首的几名宰相也微微点点头,这只人马回到长安后,大家的心也可以放到肚子里了,这可是朝廷中枢眼下,最有战斗力规模最大的一只武装力量了。那些朝廷后来新成立的编制,缺少足够的老兵和战场历练,段时间战斗力也就是徒有空架子而已。

    都怪,那位枢密大人大人走的时候,京畿的防御力量搜罗的实在太干净,以至于连正常的内外诸门启闭登闻,和日常秩序巡夜捕禁,都要靠那些从经济附近召集来的武装城管在维持,好在刑部侍郎兼京兆尹萧华还算得力,这段时间并没有出太大的差池和卵子。

    “内枢密还不想回来么……”

    “说是道路和地方不靖,还须时日来清理……”

    乔献德回答道。

    大唐天子小白听到这里,有些烦恼的支起前额,轻轻揉捏着。

    这位曾经的良师加密友,真是个**烦,没有回到朝中时,那些曾经被他催逼和挤兑苦不堪言的朝臣官吏们,或是没少吃过他家两口子苦头的那些豪门大户门阀高弟之类的存在,固然是弹冠庆幸不已,觉得京都的天空都明朗了不少。

    但是这位长期滞留在地方上的折腾劲,却是一点儿不差也不让人省心,时间了长了那些地方上又受不了,这位枢府大人再在河西陇右游荡下去,他们只好向关东居家逃难的。

    攻圩结党营私,肆意妄为的角、已经不新奇了,于是开始有人人心肠关注起,皇帝这位幼妹的婚事起来,所谓,金枝玉叶蹉跎日久,实在不是君兄之道,非正礼而同宿于臣下,名不正言不顺,非朝廷之福,有背礼统云云……

    “开府大人想请旨回乡探亲……”

    “探亲……”

    皇帝小白再次皱起眉头。

    “他这又是闹得哪一出啊……”

    “他还有什么亲族可以探么……”

    “据说是想回乡看看而已……”

    “开什么玩笑……”

    这些殿中的列为宰相,也不由表情各异起来,这位传说中的家乡在安西都护府下辖的葱岭以西之地,距离长安号称数千里至上万里

    真要回去探亲什么的往返都是一年半载的功夫,共别说他们这种朝廷重臣出行,少不得大量扈从和亲随,再加上仪卫什么的,就是带着一支军队回去也不奇怪。

    内朝也散去之后,皇帝小白也觉得饿有些饥肠辘辘起来,正想使人传膳,就听传报,雍国公主来了。

    作为皇帝亲近和宠爱的象征,这位幼妹可是有直接在宫廷乃至御前出入奏进的特权的

    “我大婚不大婚……**们鸟事”

    一身素黄缀珠镶玉绣满孔雀金鳞宫装的小丫头,正在明堂左近的回廊上骂骂咧咧道

    “再叽叽歪歪,信不信我找人堵门去”

    “慎言……慎言……”

    内常侍闻季带着一干宫人内宦苦着脸跟在屁股后面

    “马上把这话……”

    随即他冷脸对着点头如鸡啄米的起居内史喝到。

    “该怎么记述,不用我教你吧……”

    “朝中谤言,雍国恼之,乃曰,自身不正,安敢嘀他……”

    起居内史小心回答道

    “甚好……”

    闻季可是打心眼里明白,这位小祖宗的威胁,可不是什么空穴来风的,曾经有个自身的老御史,不知是发了什么失心疯,或是想在天子面前搏出位,居然上表说天子幼妹乃为宗室之榜样,梁府家闱不肃,乃是有碍德教……

    结果当天就被一群冒出来的青楼女子,拿着他签下的手书,堵上门去讨要宿夜之资,更有女人抱着孩子要来认祖归宗,愣是把这位府上闹得乌烟瘴气鸡犬不宁,真的变成家闱不肃的大笑料了。

    “气死我了……”

    入宫无果回来的小丫头顿顿脚,恶狠狠地对迎上来的内长史温哲道

    “马上写信给姓梁的,”

    “搞什么悔教夫婿觅封侯,现在侯也早封了,玩也该玩够了,收多少女人我也不管,赶紧给我回来……”

    “再不回来大婚,就等着我们给他养面首罢……”……

    红山宫,昔日的千堡之城,地上神宫,已经满目疮痍,浓郁的血水从曾经的宫室中流趟出来,被冻的硬邦邦的尸体,像是胡乱堆砌的草垛,横七竖八的罗列在盘山而上的通路中。

    匆匆赶回来的红山宫临时总管,脸色铁青的看着山上还在燃烧的宫室,那是一群来历不明潜入的突袭者留下的纪念品,罗些川现在就像是个百孔千疮的筛子

    赞普麾下有限的军队,要镇守威慑那些蠢蠢欲动的宗贵臣领,还要从多个方向对抗来自孙波茹等昔日叛臣的袭扰,作为腹地的罗些川变得十分空虚,连罗些城墙的损坏也没有来得及修复,居然就被人钻了空子……

    交河城中,河中康国人康纳罗布,正在在满街侧目中飞马奔向城中最大的ji馆。

    在青海的这段时间,他见证了这个高原王国的轰然倒下,塞里斯征服者的强大与威势,栗末人的曙光,或许在另一个方向。

    虽然作为寻求贸易和庇护的对象,唐牦(吐蕃)人已经不足依靠,但是作为新占领者的唐人,却还是充满兴趣的。

    因此对于他的损失,那位尊贵的大人不但给予了足够补偿,还馈赠了不少珍贵的土特产,作为开拓这条商路的先期投入。

    如果能够从接触中得到满意的回报,这位掌握帝国西北巨大地域军队和人口的禁卫军总帅,也不介意给予他背后的家族乃至整个栗末族群渴望的事业,从经济手段到武装力量上的援助,当然前提作为临时代理人的康纳罗布和他的家族,还是必须体现出足够的价值。

    但他一颗也不想等下去了,他怒吼着砸开白天冷冷清清紧闭的ji馆大门,将一大把金银币象天女散花一样,劈头盖脑的投向那些气汹汹冲出来的

    “我要一个大浴池,还要很多的女人……很很多的女人”

    他几乎是用咆哮的声音喊出来。

    长期忍受一群臭烘烘的牲口的骚扰,和终年几乎不沐浴的肮脏多毛男人们,光屁股贴身在一起相互取暖的经历,给他身心留下了惨痛的烙印,他迫不及待的来开那个充满伤痛与噩梦之地,在这家看起来最大的ji馆,用一大堆温柔可人的萝莉御姐shu女们,好好安慰一下严重受创的身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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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江陵 第五百八十七章 反复 迟憾
    第五百八十七章反复迟憾

    早春三月,昆明池畔含香殿,枝芽刚刚繁茂起来的迎春已经微微吐蕾出一线的嫩黄。

    云鬓花裳穿梭中,满架子被龙脑、苏罗香熏染的芬芳扑鼻,绽放这大红、粉红、白、墨、葱绿、黄、宝蓝、墨紫色,的各色华美织物,精工彩绣这翔凤、游麟等神兽的瑞锦、宫绫式样,像是铺展的画卷一般,团花锦簇的将偌大的含香殿中排的满满的

    “我们家的小十七,终始长开了……”

    一身宝蓝底五彩花卉带裙的沈惠妃,拿个小巧碧玉梳子,轻轻梳理着正在围身试衣的小丫头,那乌缎一般解垂下来及腰长发,丝丝垂在在山软起伏的曲线上,抚摩着精致如绢画让人怜爱的难以释手的眉眼,轻轻调笑道

    “也有让人羡慕的本钱了……”

    这也是宫中的惯例,宗室女儿将要出阁前很长一段时间,会经常被频繁的招入宫中,由众多女官教导婚仪和注意事项,以及接受宫中的女性长辈,关于一些侍奉丈夫公婆乃至夫妻生活之道的提点。虽然本朝

    “阿嫂……”

    丫头一反常态没有多少被摆弄来摆弄去的厌倦或是不耐,却是有些泪眼婆娑的道

    “我又有些不想嫁人了……我还想多玩几年呢”

    “真是傻丫头,这世上哪有女儿家不嫁人的,……”

    “女儿家最终都是要长大嫁人的……尤其是我们天家的女儿,哪有自作主张的道理”

    “比你大的十一娘、十四娘她们孩儿都能下地了……和你一起耍的那些宗子,也陆续大都成家了,”

    “至少你能找个与自己两厢合意的,而且他还能随你性子在外面疯玩这么久……要是别人家……”

    “再说了,你跟了他那么久……难道想等到人家孩儿满地跑,才甘心么”

    “起码梁开府可是没有公婆姑嫂的是非麻烦,阿蛮她们都是你熟悉的好性情……就算你大婚后,也没有多少人能拘束你……你还奢求什么。”

    “难道真要弄成想玉真她们入观做女冠才甘心了……”

    “呸呸,哪有这回事……阿笑还要祸害千年了……”

    东西赶忙矢口反驳道,眼神滴溜溜转了起来。

    “让我去做女冠,他敢……”

    沈惠妃再次笑了起来。

    因为某种缘故,她与这家人有天然的亲近,也接下不少善缘,倒无需用其他手段去刻意结亲,所以早前她曾经劝解过自己的儿子,试图与梁府结亲的不现实性。

    毕竟梁开府与皇家已经足够亲近了,亲上加亲对寻常人家,嫡亲的姑父和师长,再加上一个国丈的身份,就是大家都不想看到的外戚专大的预期景象,无论对大唐还是对那位,都未必都是好事,没有人希望再出现一位长孙无忌那样的人物。

    更别当今天子的也不会希望看到未来的储君身边太过强势的存在,对将来君臣关系会是很大的妨碍,若想善存必然有一方要做出退让和牺牲。这对缺少得里娘家背景的沈妃一脉来说,却是没有必要的结果。

    也正是因为这个渊源,所以她以惠妃的地位,轻易获得这个往往代表长姐和母亲的角色。

    做为皇家操办的婚事,当然没有那么简单,一方是嫡亲的公主,一方是执政军国枢要的元命重臣,预定的规格仪制都很高,也很繁琐而破费周折,更别说天子还想借助这次婚事,向天下臣民昭示的某些东西。

    毕竟这位可是没有任何背景和家族依仗,以一袭白身应势而起,白手创下偌大一片功名成就和事业,奋斗到内枢密使,录尚书事地位,代表的是一个庶族寒门奋斗的传奇和神话。

    自太宗开始开科取士,不论出身以才具任官,有大力打击抑制高门大族的影响,但事实上因为各种历史遗留和现实的因素,占据朝中高位的,依旧大都是那些高门望姓有关的人,他们之间又用师徒门生翁婿联姻等手段交织连接在一起,形成众多的宰相世系,后妃世系。

    就算是屡屡有新崛起的寒门庶族,也很容易被他们吸收同化,或是排斥出权力中枢。对集天下大成的皇权来说,并不是最好的选择,单页不得不部分成*人这一个隐性而公认的既成现实,但由于这位横空出世的梁开府用他一贯特立独行的存在,似乎轻易打破了这个惯例。

    正因为他的出身太独特了,因此有个笑话说,梁开府上无尊亲,下无子侄辈,旁无兄弟之亲,孑然一身,若不是尚了公主后还姓梁,几乎都是等于入赘皇家了,早年更多人喜欢把他视作皇权延伸出来的分支。

    因此关于他婚事的麻烦也不少。

    先要找个和皇家对等的长辈却不是一件易事,由于雍国府自幼丧母,因此这个送嫁和哭妆的母家,已经请得了兴庆宫内闭门修道日久的杨太真首肯,毕竟以他枢密使的身份,还真没多少人敢厚颜自居他的长辈,但是这个角色又不能由皇室中出面,不然真坐实了那个入赘的无聊非议了。

    目前天子比较中意的是已经告老的太子少师韦见素,或是中书令颜真卿,这两位都与那位开府,大有渊源而且关系不错,又是辅佐数朝元命老臣中,德高望重的资深之辈。

    此外雍国府女官六尚还没有补全,据说独孤家的人对第五尚的位置,很感兴趣,只是碍于之前开府大人别出心裁关于陪嫁人员苛刻标准的宣言,不想贸然闹得脸面无趣。

    到了他这个位置,身边的女人也隐然被分出各种的立场背景,像女官之首的谢沅,代表的是兴庆宫里的杨太真,张云容来自张皇后的家族,新纳的贺兰氏代表的是河北柱臣系的政治盟友……连个医女正江采薇背后,也有高力士的影子……

    沙州,春草才刚刚抽芽,被放出来的牛羊,就迫不及待撒欢着蹄子,追逐舔舐冰冷的融雪水滴

    这是河西境内进内最大规模的佛法盛会了,开春后问询赶来观礼或是襄助的各地头面人物,几乎争先恐后的涌进沙州城内。

    当然,没能来的也不会再有机会了,冬季大练兵性质的剿匪行动,剿掉的可不仅仅是那些充斥在大小商路上,多如牛毛,如同牛虻一般依靠这条经济动脉过活的盗贼团体,还有许多地方官吏的顶戴和前程,以及好些豪门大户的身家性命。开春后各色被流往青唐的新徒累载道路,成为刚刚恢复的商路上一项风景。

    开春后,各地的州兵也该恢复起来了,随着数量不菲备边的军镇被裁撤或是减等、或是转为府兵,地方上的治安和维持,也该逐渐转移到这些州军身上,按照大唐的例制,州兵为州郡自筹的武装,做为边卫府驻军的补充,主要任务是查奸缉私捕盗守境等,规模视财力和富庶状况而定,置于内地的称团练兵,位于边州或是藩汉杂处的,则设置高一等的守捉,以监管境内的蕃众。

    相比充实到各地军镇中的年轻学兵和士官,差遣到这些地方州上的,主要是一些年纪渐大,或是因为伤病接近退役的老士官,没有高强度的战斗任务和出勤,他们将负责起和训练这些州郡兵,对付那些作奸犯科之徒,或是骚动的乡民是绰绰有余了……

    他们不知道是欢送还是庆幸的表情,让我觉得很有趣,因为有新的传闻我被灾星破军附身,走到哪里有都免不了地方动荡,兵火连绵,如果没有足够的人命和破财来祭祀的话,。

    这些人中,唯一比较值得我注意的,也就是来自瓜州的团练副使张崇年,所谓的副使枢密,都是这些州下官的虚衔,主要颁发给那些有过大贡献的士绅首望

    瓜州张氏是一个很古老的家族,代代都有人从军和经商,如果我没记错的,数十年后吐蕃占领区内光复的归义军首领张义潮,也是出自这个的家族。既然吐蕃被我赶回高原深处,河西已经没了他们出头的机会,他和他的家族,还是老老实实在地方做一个奉公守法的普通世家吧。

    恩下一站应该是兰州,我如此想着,在启程前迎来一个访客。

    “愿主上万安……”

    一个风尘仆仆的身影,一进门就高声的,却是我的希伯来人家臣阿罗罕。

    他一身青色龟纹的绫罗袍子璞头方巾,看起来许久不见却是富态了不少。还带了礼物,一只用宝石镶嵌起来的大金牛,据说是河中突骑师突厥的神灵化身,还有十几驮珍贵的纪念品。

    既有帕提亚王朝到撒珊王朝期间的诗集和史志残卷,也有来自古天竺阿育王和伽色腻迦王时代的佛教遗物,比如一些用贝壳和金丝编制的稀有佛教经卷,用佛祖涅?的菩提树子制作的念珠什么的林林总总也是好一大堆。

    现在的阿罗罕以及不服当年初见的窘迫和困顿,在来自大量人力和资源的投入下,他领导着从安西到北庭乃至河中最大的商业组织之一,由于有来自两大国家官方上的支持和默许,他在这条黄金商路上混的倒是如鱼得水,乃至河中列国之间的地下黑市网络,也有他重要的一份。相比那些小国寡民的城邦列国,富可敌国,也不是什么吹嘘之言。

    “东方庇护所……塞里斯的弥赛亚……”

    直到他把每一件礼单陈述完,我才似笑非笑的慢慢开口道

    “你这些年做的很不错啊……”

    位于拔那汗国所在费尔干那山脉中,白城子的基地组织本部里,充斥着形形色色从大食人统治下逃离出来的武装力量和反抗组织,没有足够的外部因素促发下,依靠这些失意的人或是战败的逃亡者,要想颠覆或者说推翻大食,其实是一种奢望,但用来给大食人添堵,乃至破坏和动摇大食人在何种地区并不算稳固的统治,却还算是是物尽其用。

    但现在这些团体里,最多最活跃的却是来自可萨汗国的希伯来人。从衣食住行到流通交易,都有他们的身影。这显然和他这个幕后主持者之一密不可分。

    “主上真是无所不知,……”

    看着他满头大汗的匍匐在地上。

    “都是我的自作主张,愿意接受您的任何惩罚……”

    这也是长期在千里之外遥控,造成某些鞭长莫及的弊端,我虽然不介意他们的存在,但是让某一方面独大就不好了,必要的监督和制约,是保证长久而稳定的从属关系的保证,这是任何一个上位者基本的认识。像他手下最得力的骨干人员中,就有我家出去的少年。

    “请不要嫌弃我的族人……我的同胞是抱着忠诚和向往的心情而来的……”

    他又抬起头道

    “您的宽容和恩惠,是我们在这个伟大国度的唯一依仗……”

    “忠诚……”

    我微微皱了皱眉头,对自己出身的民族不忘本固然是一种美德,但是因此影响到所效忠的事业,那就不那么令人愉快了。

    “希伯来人不是只忠实于金币么……”

    “请主上明鉴,那是我们同胞中的败类……”

    他伏地低声道。

    “并不能代表所有人……”

    “这么说,可萨国的局势不妙了……”

    我敏锐的察觉到他话语中的信息

    “是大伯克和几位将军的军队,刚刚遭受惨重的失败,汗国失去几乎整个南阿拉斯汗草原……已经有当地的部族,宣布接受大食人的信仰了……”

    “起来吧……”

    我重新开口道

    “我为什么要抛弃你们,你们对我还有些用处”

    “我最讨厌自作主张的手下,但只要你做事能令我满意,这些细节也不是什么特别严重的事情……”

    “既然你们这么想来大唐,我非但不会阻止你们,还会接纳更多的移民,甚至容许你们建立经堂和学校……”

    “但前提是他们遵守大唐的律法和并尊重当地的习俗……”

    “因此,每个希望来到大唐的希伯来人,必须先在拔那汗呆上一段时间,进行登记和适应,学会大唐语言和基本历史风俗……”

    希伯来人或者说犹太人是最重视教育和传承的民族,精于精算和理财,通晓多种语言和善于在经商过程中不断的学习,让有知识的人在他们中的比例很高。因此对我的外域开拓大计,还是有那么些作用的。

    历史已经证明,相比中华文明的丰富性和包容性,在西方遍地蛮荒中顽强坚守自己传统和信仰的西伯来人,就算再来十倍数十倍,也都是被吸收融合的一点都不剩的渣。

    “大唐有许多新开拓的地区,正需要各色的人才,他们将哪里去去证明自己的价值,并视表现给予你们归化大唐的子民身份……”

    我想了想又道

    “一切如您所愿。我的主上”

    他激动的趴下来想吻我的靴尖,却被我躲

    “少来,我不吃这一套……起来说话”

    他呐呐的站到一边,我又问起现今西域的详情。

    另一位家臣康提辛业务有事缠身,就没法赶回来,所以由他转为述职。

    与负责商业经营方面的阿罗罕不同,康提辛现在领导着河中地区势力最大的佣兵组织,还有好几只马贼沙盗什么的作为外围,风头正盛,拥有好几座城市的私人驻地和至少数千人的常备武装人员,在河中各国都有业务关系,连一些小国君王或是部落酋长,都要对他们客客气气的攀交情。

    当然了,这些武装团体中的上层和骨干,都是与大唐关系密切的退役老兵或是游侠儿,再加上安西都护府官方的庇护和间接支持,经常承接一些商业护送和区域清理,或是治安守卫的任务。让军队腾出手来经营外部环境。

    这次他的人马也参加了远征军在拔那汗国的解围行动,先后动员了接近四千名战士,还从臣服回纥的及嘎斯人中雇佣了几只小部落游牧骑兵参战,因此现在无暇分身……

    薇尔

    青年赛特心中念着这个名字,轻车熟路的在布哈拉的街道中盘旋着,避开下面偶尔路过的巡逻士兵和报时人,身手轻巧的攀越捷走在一个个高矮起伏的圆顶方垛大小建筑上

    无论如何,只是想再看看她一眼而已,他如此告诉自己很快找到了地方,相比早前的光景,门庭冷落多了,种满无花果和石榴的庭院中,连仆人都变得很少见,偶尔露出个人也是懒洋洋的没精打采,因此它并没有多费功夫,找到熟悉的房间。

    雕花的窗格内,佳人如昔,就是蒙头梳起代表已婚妇人的发髻,戴上了簇花的阿拉比亚头巾,不由心中一凉,一时间百般滋味涌上心头

    “小姐……”

    们被重重的推开,脚步冲冲的小侍女走来进来

    “婚礼推迟了……”

    “……”

    少女轻轻抬起眸子,却是没有任何变化,褐色宝石一般的眼眸依旧明媚,但是其中却又一种让人心碎的冷清和木然,让人心碎。

    “因为穆伊尔的家族领地遭受了重大的损失,拿不出足够的聘嫁……已经请求负责见证礼仪的伊玛目许可,将迎礼顺延到合理的时间”

    “那又怎么样……”

    曾经的少女平容无波道

    “叔父,已经被释放回来……我已经对真主宣誓过,要为未来的夫君谨守妇节……”

    “小姐……”

    侍女的情绪也低落下来,带上了继续哭腔。

    赛特心中重重锤了一下,情急之下捏破了窗格。

    轰的一声从漏光的天顶滚落进来一个灰头土脸的蒙巾男子,带着大蓬的尘土泼洒在目瞪口呆的主仆两人前。

    “卑劣的贼人……”

    少女霍然站起用匕首掩住胸口前

    “就算穆拉尔家族已经败落,也不是你们可以觊觎的……”

    “……”

    满嘴灰土的赛特想说什么,却只吐出一嘴的渣子,伸手拨打开少女的匕刃,又手疾眼快的制住小侍女,将她半声尖叫直接堵在嘴里。

    然后就见表情决绝的少女翻转匕首,转眼一抹血痕在雪白的胸颈上格外显眼。

    “住手……”

    赛特顾不得掩饰身份,高喊了出来,这一刻,昔日的妮可,都暂时被压下了记忆,眼中只有阿拉比亚少女那孤落的身影。

    “小雀儿……”

    他呼唤着惊恐的瞪大眼睛侍女的名字。

    “不要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

    “你这只连累主人的野狗,居然还敢回来……”

    侍女震惊的蹲了一下,随即疯狂的扑打撕咬着来人。

    “什么都晚了,你知道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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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江陵 第五百八十八章 检阅
    第五百八十八章检阅

    洛阳城诸门大开,再次迎来献俘游行的露布。披红挂彩的游骑,成群结队的奔走在洛阳城的大街巷上,高声唱念这告捷的内容和天子校阅出征将士的通告。

    对洛阳官吏士民百姓来说,短短半年光景这已经是第三次,但显然他们的兴趣依旧盎然不减,因为告捷的规模一次比一次更加宏大,献俘的规格一次比一次高。

    从河西大战中俘获的吐蕃万户、部大将、节度使、都督、军元帅,到关内保卫战所获的种巴结、外相、理事大相、文书臣相,再到这次青唐攻略赴降的吐蕃王,大伦,内大相。代表吐蕃国政权朝野的军将臣官,几乎都成了大唐的战利品。

    一身玄地金衮的天子白,站在大内皇城最外重的大中景光门上,正对着鱼俪在洛水河畔上,漫长的俘虏队伍,他们要通过东西两端的天津桥,绕城一圈。

    如今四边九夷的边蕃和外域大多安定,大唐的宫廷里充斥着他们献上的人质和俘虏。无论是如何英明神武的天子,虚荣心都会得到极大的满足吧。

    圣太宗皇帝励精图治,攻灭东西突厥,令两可汗舞蹈于宫廷,以偿高祖白马之盟的故耻,高宗显皇帝,破薛延陀,规复安西四镇,灭高句丽、百济,献告太庙,以偿太宗东征夙愿……

    现今吐蕃这个与大唐恩怨纠缠百年的宿敌,也被斩于蹄下,作为当代天子,他似乎也有了与大唐历代那些被人称颂和传唱的先帝们比肩的资本了。

    他满心欢喜又百感交集,父皇退位前的话语仿佛历历在耳,

    “我最得意的事情,就是挑中这个女婿啊”,

    “实在羡慕我儿,寡人未得善用,却让你恰逢其时啊……”

    他回味起来,却又有些重新明白于心了,却再次想起当初逃亡路上的戏言,“你想学光武么,我或许可以帮忙,只要能保我做个舒服的弄臣就好了”……

    当初看似玩笑的声声誓言,如今都已经一一应验。也该到了我兑现的时候了。他在心中默念道。

    巨大的喧嚣声,再次将他从过往的沉思中拉回来。

    牵儿携女的士民百姓早就堆满了洛水两岸,连那些靠近沿河大道的城坊墙头角楼上,都簇拥着一堆堆的人头,那些靠近城坊边上拥有高宅豪宇的人家,更是早早在家中高处备好了案几和器物,带着盛装华裳打扮家眷,占好观看的位置。

    被水洗过的青石街道上,

    先出现前导的军乐班子,沿途一路唱奏着《破虏子》,随着他们的行进的步伐,才是吐蕃献俘的队伍,都是由背缚吐蕃贵姓组成,蜿蜒在街道上足足有上千人,他们穿着吐蕃风格的毡衣裘袍,重新配饰上代表本人身份等阶的告身和饰品,虽然看起来还算整洁,却是死气沉沉的充斥着各种颓丧和木然情绪。

    巡街之后,他们的终点在于皇城的太庙和明堂,集体成片跪在那里,由太常寺等衙署的官员,举行祭礼将这个喜讯,告知历代皇帝在天之灵。

    最后只有身份比较尊贵的很少一部分人,会被朝廷挑选出来,给予虚名的官衔,在赐予的住宅内被当做猪一样养起来,等到每年年节大朝的时候,作为接见外藩使臣宾客的仪仗排场的一部分,以示天朝的武功和宽大胸怀。

    其余人都要在那些府兵军屯的田庄、工场、矿山里,以军奴的身份度过很长一段时间。如果想这监管下无休止的苦役和劳作,也可以自请加入敢死效节军,到边境上去拚命,博取一个人身自由。

    献俘过后,在唱奏大乐《浩荡恩》中出现的,是那些新近降伏的藩部头领和国使臣组成的队伍,他们穿着五颜六色的盛装,高举这臣贡的藩物和拜表,垂手低头走在街道上,满是震惊、敬畏和赞叹的颜色。

    他们过后,才是天子校阅出征将士的重头大戏。金鼓齐鸣,管吹大作的《得胜班》声乐中

    当是黄披金鳞的少年雍王出现在宫门前的御道上,他头戴金冠身披大氅,骑在雪白神骏的青海龙驹上,看起来少了几分少年的文质柔弱,多了些行于军伍的英武坚毅,很是吸引了无数少女妇人的目光交注,也看的坐在后妃列班里头侧左的沈惠妃,很有些既欣慰,又是感叹之类的复杂神情,

    相比另一侧同样头插八只错金流彩簪子,雍容典静如同宫礼教科书一般规范的独孤贵妃,她隐然成为一众宫中女眷中的焦点,无论是妒忌还是艳慕还是巴结的心思,都在感叹有这么个儿子,下半生权势荣华无忧了,可惜就是出身户,没有一个有力的娘家,不然位列朝班高品,也不过是须臾之念。

    不过,这也未尝不是一个可以结交和亲近的契机。一时间,在场的许多人都动起了各色心思来。

    紧随雍王仪仗之后的,是以内常侍,领枢密知事,西北路军容观察大使的鱼朝恩,他身着一袭代表中贵极致的紫衣,镶玉乌纱璞头,看起来有些不伦不类,却是左右顾盼,抑制不住的满面春风得意。

    本来以一介阉宦内臣,是没有必要出席这种巡阅大礼的,虽然只有寥寥数骑黄门扈从,相比旗鼓吹打载道的雍王行仗毫不起眼,但他既然被特旨举旗从列于后,这本身就是一种褒奖和态度。

    许多人不由猜测起来,这是否意味着天子经过数年的抑制打压后,重新开始重用中贵内臣的兆头。宰相之中已经有人开始交头接耳,而几位枢密副使,却是表情复杂,显然事前并没有得到消息。

    然后是出征各路总管、镇帅的旗仗,由前驱旗手打着代表他们个人姓字和家族徽记的大旗,亲兵队簇拥左右,拥有品阶和官身的幕僚和属员紧随其后。

    当先的第一序列,自然是代表位阶最高内枢密大人的梁字旗,只是这面旗帜的底色,乃是一只挥舞双钳的硕大红蟹,体现出主人家一如既往的恶意趣味,擎旗的乃是昆仑奴出身的家将铁摩勒,而簇拥在他周围的,都是那些梁府少年亲事和武学见习士官出身的年轻军将,虽然看起来普遍的年轻,却不乏已经戴上代表从五品下郎将身份的双日金章。

    然后是代表卫、高、马字诸色旗色,亦是各有特色,诸如卫字旗下擎刀跨剑的游侠儿,高字旗下精神硕毅的白老军,马字旗下高比例卷高鼻的西番面孔……

    然后是北衙天子近卫所属的羽林、龙武、神武、神策诸军的列阵,由本军将军、中郎、中郎将、左右郎将,都虞候等职阶按照序列,组成整齐策马而过的军官团。

    他们都是一色御赐的红黑大氅,头插紫缨,身披大块板金的全覆式明光铠,全身具装的高头战马,银灿灿的铁甲丛林中,只露出一张张面孔,能够区分他们所属,也只有身上的罩衣、甲纹和所擎的旗帜。

    号称历史最悠久,源于高祖长从亲兵的羽林军,用的是紫色麟游旗,玄色罩衣,麒麟甲纹,以纪念随太宗太宗玄甲太岁军;

    出身藩部子弟入大内宿卫的飞骑营,号称眼下北军第一强的龙武军,则是青龙旗,紫底黄边罩衣;选拔边军良健组成的神武军和神策军,则用的是飞黄旗和白泽旗,绯红紫边罩衣和苍青罩衣。

    北军之后,才是南衙十六卫的武卫、金吾卫、骁卫诸军将士方阵,他们亦穿连身裹体明光,插短一些的素缨,却是步骑弓混搭,刀牌弓枪槊戟如林,将配属的神机、中垒、车营诸色环绕其中,保持出征的行进战阵。

    为这些代表大唐最精锐的中军,领头开道的举旗队,都是武学出身高阶学兵或是见习士官,他们穿着贴身笔挺的黑色和蓝色帛甲,看起来相当的威武英朗,他们代表的是,大唐军队序列中最有朝气的群体。

    然后是穿山纹、鱼鳞甲铠的,西北延边各镇的边军戍将;穿皮镶甲和纸甲的,从战出力的府兵;穿锁子甲的西北各州参战守捉、团练兵;乃至头插雉翎、胡尾、镶与虎豹皮纹帽盔,旗仗甲衣杂驳不全的各路蕃军;或是雄武魁伟,或是

    但最显眼的,还是那之吐蕃俘虏改造成的效节军,除了所打的旗帜外,他们的装束服色兵仗,具与吐蕃王军无异,因此他们出现在门内的时候,几乎是当场引起街道上此起彼伏的骚动。

    虽然事前有所同胞,面对这个意料之中的插曲,洛阳守军显然还是被吓到了,作为大唐开国一百多年来的老对手,还没有一只吐蕃军队能够出现在大唐的都城之内,几乎要断门点火告警,巡阅全程亦是如临大敌,虽然门楼上的皇帝白看起来饶有趣味的性质,重兵左右一直陪同他们重新入了城外的军营,才退去。

    与此同时,洛阳城外,一个肉山一般的大胖子,嘟嘟囔囔的好容易通过搜检,进入城中……

    相比洛阳再度久久不散的喧嚣,长安无疑要恬淡的多,随着大军回归,连城里的治安状况,都平淡了不少。

    “天子亲耕,倡新五谷……”

    “颁曰:但有皇庄、官田,公懈之属,需二分择种,以备荒绥……”

    “河南府奏:汴州封丘府军庄勤细精作,以中田均产,亩(大)豆六石,(高)梁米八石,玉米七石,瓜十石,(马玲)薯九石,特赐牛酒,彩表游街,著入劝农新书,为天下效先……”

    太子少师韦见素,示意家人放下岸上的文抄,退下堂去。他已经七十七岁高龄,对大多数古人来说,这是一个相当稀罕的存在,年纪大了不免精力不济,由家人念这些《时要见闻》给他听,成为退养家中后生活的重要消遣。

    “这是南海土贡的椰蓉酥子,……”

    韦见素示意人呈上一盒茶点,对着前来枢密检正兼兵部侍郎韦应物示意道。

    虽然退养在家,但是天子并没有忘记老臣,时不时还会赐下钱谷御宝乃至食用器物,示以优容。拿出待客,以示隆重。

    “改北原道为朔方道,辖灵、夏、盐、绥、胜、丰、振、武、邠、宁、泾、原、鄜、坊十四州,治丰州,以蔽翼关内京畿……”

    “出中军分镇地方,既有分龙武出身将士,在中外军中独大之势,也是断了河东、朔方诸军的根子和想念啊,自此之后,就没有朔方河西子弟了,只有河北、安东诸镇了……”

    “而西北半壁,关内畿要,具出龙武……这何尝不是天子的布局”

    “现在开府家,也该筹办大礼了吧……”

    韦见素一字一句慢吞吞的说,多说几个字还要喘口气。

    “你的来意我已经知道,,,一晃已经十载有余了”

    “古人虽有云,匈奴未破,何以成家……”

    “灭南诏、破吐蕃、略定回纥的战绩,足以将史上的匈奴都灭上好几回,他现在的功业,已经远追卫霍,……”

    “这可是实打实的开疆拓土之功,也只有开国前后的那些元勋可比……眼看这声势隐要然郭李之上,”

    “相比之下克难定乱的评定安国之功,又稍逊一筹……更何况他还正当少壮之年……”

    “关于他的封赏和酬功,只怕朝中很多人要烦恼不休了……便如天子之尊,也要心处置”

    “如若所料无差……该有人顺势上表请进爵王号了……”

    “王号……”

    韦应物不由笑了起来。

    “这该是实至名归吧……”

    “而且他们会说,这是褒赏功臣的应得之举……也好于雍国尊位合配,”

    “可这个王号,不是那么好受的……”

    “本朝以异姓封王,又有多少能够善终的……就算是宗家亲如信安,亦要请归养尽于醇酒妇人以避嫌的……”

    “自安贼逆乱后,按照本朝例制,凡武臣得王号者慎之又慎……要知道位居其上的郭仆射、李大夫亦不过是国公……所以他们才能再预朝野……”

    “李使君以功高伤患,退养久不视事,才加赠郡王……”

    “开府大人若是也想得王爵,少不得要请归请辞大部分职事,避嫌与枢要……”

    “就算本人不提,那些人会对天子说,这是善存和优抚功臣,泽及子孙之道……”

    “而梁开府正当年壮,未必是甘于退养无为的性子,而帐下军将多是新进少壮,而不乏年少气盛之辈,真要生出什么是非来,只怕那些人偷笑的居多,……也未尝不是君臣离隙的开始……”

    “既然大唐的外患,皆折其的兵锋,今后若想再有作为,他的战场就在这朝中了,实在很让人拭目以待啊……”

    这位三朝老臣,突然道……

    万里之外,巨大的包铜铁壳战船,狠狠撞开燃烧的大三角帆双尖船,巨大的力量将断裂的碎片和士兵水手的肢体,高高的抛上浪尖,再撒落在海岸上。

    到处是破漏沉没,或是翻转个浅在海滩上的船体,无论是双桅单浆,还是双桅双桨,还是三桅双桨,在巨大的唐船面前,

    “禀告伟大的凯撒,海上军团已经从艾穆哈人手中夺回了基提岛,叙利亚的海岸,已经重新向帝国敞开了胸怀……”

    军团长官西维尔对书记官吩咐道,在他视野可及的地方,代表帝国的双头鹰徽和代表海上军团的海浪插剑旗,已经高高耸立在山包上。

    战场的远处,已经涉水登6的色雷斯和保加尔骑兵队,正在追杀那些溃散的艾穆哈残兵,被砍头和践踏而死的铺满了道路。

    而最早登6的塞里斯联队,正在挖掘工事和营区,巩固阵地,清点战利品,并将那些从友军屠刀下抢下来的当地的当地艾穆哈人居民,逐一进行甄别,再驱赶上随军商人的船,随他们巡逻在海岸上维持秩序的,甚至还有一堆穿着链甲带着铁盔的法兰克人。
会江陵 第五百八十九章情怀
    第五百八十九章情怀

    “浮云散明月照人来

    团圆美满今朝最

    清浅池塘鸳鸯戏水

    红裳翠盖并蒂莲开

    双双对对恩恩爱爱

    这园风儿向着好花吹

    柔情蜜意满人间”

    在《花好圆月》的曲调中,一群盛装彩的女子翩翩做舞,如团花绽放的随着声声绕梁而上,舞姬们裙裳轻薄,身材窈窕有致,眉目动人,华鬓如云,婀娜多姿,长袖如花轻舞翻飞,轻盈优美,流云水袖开散飞转,印衬出飘忽若仙的舞姿。

    她们都是宫中最出色的女伎,自从天宝年间,由上皇亲手调教的梨园、宜春两班子弟,在兵火战乱中离散殆尽,就算是有幸随驾的那些,也效法先例纷纷下嫁北军将士。再加上战时从简,不重声色之艺,这些因此乾元天子还都的时候,居然连乐班歌舞都凑不齐。

    好容易等天下逐渐安定下来,重选宫人女史以供大内,到了泰兴年间,这些宫里长成的小女们,也终于开始崭露头角了。

    但作为指导她们的教习供奉,却有些神不守舍的若有所思,

    她有着女人最丰熟盈满的年纪,娇躯窈窕修长秀美动人,勾勒出优美无限的峰峦起伏,手中却捏着一贴新词,是一个穿紫衣的内侍,满脸恭切的送到手上的。

    “杨花那女子

    叹罢那第一声

    思想起奴终身

    靠呀靠何人

    爹娘生下了奴

    就没有照管

    为只为家贫寒

    才卖那小奴身……”

    一曲《十声叹》,再次叹来了她隐有泪痕的脸颊,却又如花如雾一般,掩在绡罗帷幕的淡影中。

    一曲已经散尽本该当即做评的她,似乎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却没有人敢说什么,也没人敢惊扰,只是随领班的女史示意,静静的退到一边,低语接耳中,却是带着无比羡慕和向往的心情。

    因为她将创造一个传奇,或者说这位教习供奉的经历,本身就是一个传奇,作为一个新丰女伎的出身,以歌舞出类而选入宫中,被开元天子最宠爱的太真娘娘看重,不但长留身畔收为养女,还名声显达宫中,与公孙大娘等人并称一时之著。

    孰料祸起河北,山河破碎,天子南幸,却有幸辗转流离中遇上了名声不显的梁开府,让对方一见倾心梦寐以求,歌以咏志一直从关内唱到了剑南。

    哪怕这位大人后来如何位高权重,身边又聚集多少女人,作为伴随出入,堂上厅下的大妇身份,始终荣宠不衰,就算是納新,还是做了《鸳鸯蝴蝶梦》的新乐府以求体谅,作为一个女子终身的幸甚,莫过于此。

    现在终于得到她应有的名分,却是意料中却又让人感叹无比的事情,感叹她身为乱世女子的幸运,感叹一段漫长的佳话,终始迎来了它的结局。以至于,已经有人将之与本朝开国时,红拂女夜奔的故事相较并论了。

    作为平嫁的身份与天子幼妹的长公主一起,成为当朝最年轻的枢密使邺侯左右夫人之一,将来的子嗣也是爵位和家产首选,由于这位殿下年纪下的多,没准嫡长子就出自她的膝下。

    既然是左右夫人之一,作为雍国府六尚首席女官的身份,就不再适合了,直接晋为从三品,改赠以荣国或是贤国夫人的尊号,拥有自己的陪嫁女官,由前朝那位大名鼎鼎的杨太妃亲手送出阁。

    这也让那些宫中正当妙龄的女子们,不免生出另外一些想念,作为深宫大内长成的宫人,除非接近人老珠黄的年纪,遇到外放出去的机会实在是少之又少,被指到一个好府邸的的可能性更是微乎其微。

    虽然不敢奢望主人家的正位,但是作为临时权急的候补,也有机会为自己某一个尊荣无忧的终身,那位开府大人可是正当壮年,无论权势地位才情名望,都符合这世上大多数女子择配最挑剔的标准。

    而且那位大人上无老下无小,左近没有需要帮衬和关照的亲族,却是善于享受而充满情趣著称。哪怕出征在外,鸿雁寄书,不断的送回寄情的歌子词曲,而且几乎人人都有份,从大到小一个都没落下。

    就算是真的没有这个指望,在梁开府家在择良而嫁,接触那些年轻清俊的军将的选择余地也是比别处大的多不是么。

    洛阳梁府,

    “蝴蝶儿飞去

    心亦不在

    凄清长夜谁来

    拭泪满腮

    是贪点儿依赖

    贪一点儿爱

    旧缘该了难了……

    千不该万不该

    芳华怕孤单

    林花儿谢了

    连心也埋

    他日春燕归来

    身何在”

    肤赢若霜、柔嫩如玉,自有一种柔雅幽娴的风韵,

    却是阿蛮的半个弟子兼接替人张云容,自从张皇后一党倒台后,作为这位张皇后亲自指婚并热心关注的族侄女,她倒是如释重负一般解脱了不少,不用再在殷切的期许和苛责中煎迫,也不用在孜孜以求或是事无巨细的背叛和失落感中反转,

    我只是一个女人,为什么要背负这么多东西,多少次她在梦里泪满颊的醒过来,然后蜷着被撵咬着银牙无声呜咽自己的软弱和犹豫,“芙蓉泣露香兰笑”,待到天明后,又是那个“云想衣裳花想容”仙姿脱俗的张云容。

    她的生活中总是充斥着那个男人的痕迹,他的歌子、他的词曲,他的奇思妙想和那些繁多的爱好,乃至闺房内外,总是让人羞于启齿的花样和念头。他甚至开创了许多词曲、文章、书画的新流派。

    这毕竟是是奴同床共枕的男人,就算是一块冰石,捂在怀里也该捂热了,更何况她也是一个有血有人有感觉的女子,为什么而来到他身边,已经变得不重要了。当初的违心和不甘,也随着时间的流逝被磨平。

    总是仿佛什么事情都不放在心上,成天嘻嘻哈哈喜欢玩的疯疯癫癫的小殿下;对手都是一般温柔亲切如母如姐的阿蛮师范,还是据说半路被捡回来的,总是笑眯眯的,城府很深的女总管初晴;据说是被强抢回来,笨手笨脚的可爱的阿雯;腼腆羞涩特别亲近小动物的小小姐雨儿;无论身心都未免过于成熟的大小姐玉坊……

    因为这个男人,而被捏合在一起组成这个奇特的家……没有侯门深深的勾心斗角,也没有豪门高第的森严冷酷,这几乎颠覆了她对任何一个家庭的认知。她们甚至可以有条件的追逐自己的梦想,并充分在生活中享受自己的爱好和乐趣。

    笼络重臣之心,并时刻了解他的动向,她无比痛恨起这个一度让她充满牺牲和使命感的责任来。什么专权,什么乱政,什么患国之贼,那些信誓旦旦的,都变成了一场彻头彻尾的笑话,她到底能做什么……

    她从来没有那么迫切的心情,想要拥有一个自己的孩子。

    谢阿蛮贵为左右夫人之后,她自然抬升为雍国府六尚女官首席,就算出入宫中,也可以被恭敬的唤上一声“张尚宫”。

    “爱就爱就心甘情愿总会难忘现在和以前

    谁是谁非都不要亏欠全心全意天天年年

    爱就好像昙花一现稍纵就会消失不见

    幸福在一线之间有苦涩才有甘甜

    你甘愿就不能自顾尊严

    委屈在所难免千万不要踌躇不前……”

    《生生世世》。

    “这个混蛋……又弄了这东西回来应付我们么……”

    小东西踢着草长莺飞的花木,将垫在脚下的小白狼踩的呜呜乱叫,平日家里玩在一起的另外几只大萝莉,有些敬畏和期盼的看着她,却是有着各自想法。

    另一个地方。

    “父亲”

    大小姐梁玉坊低低念了一声,这却是内总管初晴送过来的一张东西,彩笺上是一首词子曲……

    “听说你从一个天竺蕃僧哪里学了不少花样,就顾着折腾我们了……”

    小慕容从埋头苦啜的尉迟瑶身下抬起滑腻腻的脸蛋,二人蜜色的肌肤和奶白的肢体纠缠在一起,被一条贯穿身体的东西联系在一起,把人缠的魂儿都要飞出来了一般。

    “喂喂,请不要无视我好不好吧……”

    只是看她对女人的兴趣,比我还强烈,不由有些身为男人的挫败感。

    “恩恩,你不用这个样子吧……这大白天的,时间还长”

    然后之后我就不得不改口了。

    “您不也很享受么……”

    “回去你就不在是我一个人的了……所以要加倍补偿回来啊……”

    “替你跑腿在外,好久一段日子不在身边,总得喂饱才行啊……”

    “我要货真价实的,不是这啥劳子的玩意儿……”

    就见她站起来,身体里一条东西噗的滑落下来,用温暖的体腔将我再次裹住,尉迟瑶也不甘示弱的从侧后紧紧缠住我的胸背,将颤颤丰硕堆挤在我面上,让我无暇他顾。

    自从那位前于滇公主尉迟瑶也回到了我的身边后,这个两个女人难得摩擦出火药味,然后演变成床底上坦诚相见的战斗,我也得以见到她们的另一面。

    作为六尚之一,尉迟瑶面对小丫头这样古灵精怪的妖孽,固然表现出恭顺良和的服帖,但面对小慕容这样肆无忌惮有口味独特的对手,似乎不免也生出争强斗胜的心思来,毕竟她负责的西域经营项目和小慕容的西北诸道,方位上大有重合之处,

    于是我决定解决纷争的手段,就用闺房中的实际表现来决定,小慕容难得被联手压制,充分品尝了她身体还没有被开发的奥妙。然后在我助纣为虐下,相互开发对方身体每一个细节。

    然后棋逢对手,战意高昂,盘缠八百回合,意犹未尽什么的,反而是我被晾在了一边,

    她对我的大婚很有些怨念,可以预见我很长一段时间都呆在长安或是洛阳的某一地,虽然她也可以作为陪嫁的一份子,参与到其中去,但她似乎不想这么做,高门大宅里优裕而安逸的生活,对她似乎是一种牢笼。用她的话说,

    “就算是给你,留一个与众不同的想念吧……”

    “其实男人这种东西,也不是非有不可的……”

    虽然她是这么宣称的,但是返程的这一路,还是抓紧别离前每一个和我相聚的时光。

    不过她将会把柳芳菲留给了我,这个女人自从再次重逢后,就陷入一种难以形容的情绪和低潮中去,一只没有走出来。我也没有兴趣去开解,或许等回到长安过上正常人的生活,会有所好转吧。

    这一路上,关于我回去举行大婚的消息,也通过皇帝的旨意和官方的渠道,在我的队伍中扩散开来,也给这些经历了残酷的战场和难以形容的紧张压力归乡将士们,一个难得放松下来的新话题和热点,回家探亲什么的自然什么都别想了。

    我再次腰酸背疼的起来,已经是过了响午,一叠新近的递报也被送了进来,主要归成三类,首先是小慕容的手下送来西北路一些动态,无非是地方上对战后重新利益划分的反弹,派往各州恢复生产建设的将士们的表现……

    “又有人试图前往西域,打探我的来路?”

    “这次又是谁……洛阳还是长安,或是河北河东的人?”

    我摇摇头自言自语道,这种注定毫无结果的事情,他们还真是乐此不疲啊。我自称来自的那个地方,可是河中各种势力占领拉锯过,战乱频繁族类复杂的边境地区,要是真能查出什么来,才真是见鬼了。

    而长安城薛景仙送来的消息,主要是朝中对青唐新征服地区各级官职的任命,据说在朝中各方争夺的厉害,有南平府的例子在前,又有商路和矿殖之利,很多人都像参一手进去,无论是颜真卿,还是崔圆、或是梁宰所代表的派系,都表现出足够的兴趣,就算青唐是如何的苦寒贫瘠,又是兵战凶危的不宁之地,但是相应职位的品级和待遇摆在那里,未必要真的上任也要把这个拿到手,这样升迁和转任上才有更大的空间和余地,当然了无论如何都没法绕过身为实际主持青唐事务副都护——我的态度,这就需要我权衡利害有所择取,不至于让前期的经略前功尽弃或是变的事半功倍,必要的时候宁可容许一些来镀金或是无所作为白占利益的存在,也不要那种事事想强出头表现自己,却尽扯后腿的家伙,说实话我讨厌妥协,但是这东西却又伴随在体制的游戏规则内不得不接受的代价,除非你有把握无视所有的人。

    再就是比较值得注意的就是关于京学和武学之中,各种结社近期突然多起来的报告,这些结社是伴随着战胜吐蕃的消息,而突然如雨后春笋一般冒出来的,其中一些结社的背景,直接追溯到一批因为战功荫保,新近入学的学员中,为他们财力和物力支持,也有来自军中的痕迹。

    自古以来,最精锐的军队劲旅,往往都是出自知名将帅带来的亲信部曲,国家军队的战斗力总是伴随着兵为将有的大小山头主义,但是某个人一手缔造的武学体系,似乎打破了这个惯例,将出私门,变成了将出武学,但将门之地毕竟是传统沿袭底蕴深厚,不是一时数载可以轻易改变的,只要能把握好两者之间的权衡,随之而来的是朝廷权威和皇权的空前凝聚。

    既然已经无法改变这个趋势,那适时做出一些转变也是情理之中的,拿着父兄挣来的军功和荫补,进入武学去修业,学习火器、工造、缁给、参谋这些全新的玩意儿,比起那些寒门或是军卒出身的进修将士,这些家世熏陶的军门子弟的和基础都要好得多不是。

    从另一个方面说武学的经历,成为他们竞争的另一个舞台。寒门子弟和世家子弟较劲的新战场。

    此外,就是关于在实验性的电报线路取得突破的好消息。

    由于在镇压昔日从龙五大臣裴冕等人为首的西北派勾结内常侍宁致远,发动的那场试图挟持肃宗的夺宫之变中,那几条通到长安城外的骊山,龙首山、北苑,太白山、楼观山的实验性线路,发挥了很大效用。

    因此,在我的批准下,开始对更远的长安至洛阳的线路,进行勘测准备,主要是沿着新建立不久的直道进行分布,用最简陋的粗加工熟铁线路和木杆,80步至100步的距离进行架设,线是略高于两丈的架空裸线,缠绕绝缘的是粗烧的陶柱,沿着京师漕运的河流进行分布,作为信号接力节点就设立在沿线的军屯庄里,为此宁可不惜多绕远路,以方便保密,也方便沿途维护和控制。

    对外就作为路标和军用测杆的名义,由枢密院下令进行强制保护,规定损毁者,以窥察军机,破坏军输资粮论处……反正是交通要道,日常就派人骑马沿途巡查,虽然繁琐了一点,但是还算有效,抓到的就是杀一儆百的重罚,处死后用到十字架,倒插在路旁以儆效尤。

    作为一种新事物,出现的初期总是少不了好奇和惊异的围观者,由此也产生一些偷偷将铁线弄断,截回去做成自己的农具,或是用来扎篱笆的例子。但是经过几轮有奖举告和清算后,也逐渐绝迹了许多。

    现在,已经基本可以保证比较稳定的例行通报,而普通往来两都之间,递送塘报公文的驿马,至少要走上两天一夜。我现下也可以拿到长安和洛阳几乎同步的奏报,但这个东西使用的多了,将不可避免的引起朝中有心的人的关注。

    我也没指望能把持这个东西多久,毕竟瞬息而至的消息传递手段,虽然还存在容易受外界干扰破坏的不确定因素,但如果推广开来,对这个庞大国家统治的延伸和拓展,有莫大的好处。

    我所需要做的是,选择一个恰当的时机,向皇帝小白摊牌,献给朝廷的同时换取最大的利益,这才是比较稳妥的做法。
会江陵 第五百九十章内外
    第五百九十章内外

    过了萧关之后,我的队伍停留的次数开始变得频繁起来,因为不断有来自沿途军屯庄的居民,自的聚集在路口欢迎我们的归来,

    随着一波*将士的离队归去,既有有欢笑也有泪水,欢天喜地的是他们带回去大袋小包的财货和生活物资,还有夹杂着阵亡通知的抚恤军票,有道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前后埋骨高原的北、卫、边、府、团结军的将士,不计义勇民夫就近三万多,而各色伤员更是是这个数字的两倍还多,其大都是因为恶劣的气候和地力环境造成的山崩、摔伤、冻伤,水土不服、过度劳累等的非战斗性的损伤,很大一部分人已经不再适合高强度的军队生涯,只能转到二三线的地方部队,或是解甲归田入军屯庄、工场。

    再加上是卫伯玉等人外放和驻留地方的将士,龙武军就算大部分老底子还在,这一次伤筋动骨,估计要花上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恢复回来。最直观的就是军屯庄和工场里大量劳动力的缺失。

    道路旁大片田野和河渠路沟,最常见的是弯腰劳作的吐蕃人,他们还穿着不合季节的破烂毡衣,在背弓执刀的武装屯户看守下,在鞭子和刀枪的驱使下汗流浃背的辛苦劳作着,每天两次能够大口大口吞着水煮或是火烤的豆薯用餐时间,就是他们唯一休息和享受的时刻。

    他们是早前被俘获的吐蕃人,由于在河西一气俘虏的实在太多,没法全部卖掉,于是就配到各种军屯庄,充作临时劳力的补充,也是进行军事监管下的驯熟。虽然是被奴役,但起码能确保混个肚饱。

    其有好些卷高鼻的西番胡,都是那些服从吐蕃的那些黎域西国士兵,他们的国家因为战败被我勒索了大批的财货,实在拿不出更多的俄财力来赎回他们的自由,除了少数贵族家庭出身的军将外,其他人得在大唐呆上很长一段时间了。

    有技艺的人会好过一些,虽然被监管,但是至少可以吃到像样的粮食,而不是乏味到极点的豆薯。如果表现出色还可以让家人团聚,或是从俘获的吐蕃百姓配给一个女人。

    如果不甘于这种生活,那也可以请求加入效节军,作为炮灰性质的敢死队,为大唐去拼命流血,死了就一了百了,活下来就可以暂时的解除奴籍,反正数十年内,敢死效节军有的是补充兵员。

    坐在归程的马车上,随着离家越来越近,我的心情还是慢慢的变的轻快起来。

    开春后伏远城送来的第一个消息,是关于小杨他们的最新行踪,这只童子军出身的捉生队,做了一件了不得事情,他们把红山宫给点着了。

    我给他们的命令,只是混在那些烧掠藩部的队伍,伺机把吐蕃城邑官府藏有的典籍书册给毁掉烧掉,若是条件许可话,以寻机进入罗些城,据说里头存放了历代吐蕃赞普收藏的各国各族学、诗歌、音乐、医药、工艺等献,也有周边献给吐蕃的各种典籍著作,更有吐蕃统治这么大一片地域所建立的档案牍,

    红山宫既是吐蕃国势强大的标志建筑,也是王权的精神象征,其更收藏了吐蕃国内数量最多,规模最大的书材料。只要能够成功的破坏这点最后的化传承,说不定后世吐蕃存在的历史,就和西夏、契丹字一样,只能在偶然挖出来的废墟,见到一只半点存在过的痕迹。

    由于前期的战斗,俘虏了那么多来自红山的近侍和官员内臣,所以具体目标所在的位置和路径,并不是太大的问题,作为他们向导的,也是一位地道的带路党,已经全心降伏唐朝,钱吐蕃书臣相的佐官——典内藏。

    没想到他们做的更好,连赞普的居所和仓禀也被一把火烧掉了,还害得那位吐蕃赞普仅有的军队眼看要挨饿,而不得不停止了镇压王室领地内叛乱的军事行动。

    而来自南方的俄一个好消息是,

    宁凝在南方各道整理帐目,点检产业,最后清理出来大概有一百七十多万缗的尾数,这倒是一比意外之财,也不知道其费了多少周折和功夫。

    似乎是因为我大婚的消息传出后,家里的女人都开始寻找自身的定位,或者说是在我身边不可或缺的价值,这显然也代表她们将来在家的地位和经济权利。

    对于这笔钱的处理方式,主要给了两个选择。

    一个是通过江南已经相当达的飞钱票号系统,分批选择不同的票号连锁来汇转,只要一个多月就可以在东都洛阳或是西京的任何点,大数到帐。

    一个就是通过就地置办大宗产地价低廉的南货,然后通过海运、河漕,这转到东都洛阳,前后大概要花费半年功夫,除掉转运经销所费,至少可以把这笔钱变成两百万缗以上。

    我想了想决定把这笔钱先兑付给南方各道的军屯庄和工场,让他们生产生活尽快恢复过来,毕竟这几年对外战事不断,不断的抽丁抽粮征集物资,这些早期的屯点和工场造成很大的压力,据说个别屯点有断炊的迹象,工厂里已经出现好几例过劳死的,安全生产事故频率开始上升,有一座从练钢废气里冷凝酸的瓷砖反应塔直接爆裂开来,造成数十人伤残。

    现在也该让他们缓口气,过点好日子了。虽然这些损伤在当代大多数古人眼实在算不得什么,要知道官府抽取劳役的代价实在太过低廉,低廉到一项工程只要能够维持很低的死亡率,就是难得善政了。至少在这个体系内,他们可以得到有限的金钱和实物补偿,还能让自己的兄弟或是子女顶一个位置,继续为家里谋生计。

    我想了想,又决定补偿动效率奖惩制度,以避免在出现过劳,再给死者定制一批相宜层次的锦旗和勋章,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太过脱节这个时代的人关怀和重视,只会给他们留下不必要的麻烦。

    此外我还以枢密使的身份,和监管武学的总章府名义,签了一条,《军结社管制条例》,主要是针对军结社纷争的对策。有我口述大概要义,再由参事团和参军们,分组讨论标称具体的条陈,因此只用了两天就出炉了。

    凡是涉及军籍人员的一切结社乡会,须向总章参事府登记定期报备,否则视为违逆不轨,并制定了相应结社的基本要求和限制,比如人数、经费、方针和宗旨,组织制度、宣传、成员展、活动场所,聚会方式上的要求。还有不得违背唐律,抵触军律令,不得公然诋毁天子及执政宰臣,等等一大堆细节。

    最关键的是有了律令上的依据,在需要定期清理的时候,可以名正言顺的下手了,对龙武军出身将士来说,这不过是体制内的惯例扩散到体制外而已,但对那些不熟悉运作规则的人来说,隐然就是头上一柄达摩斯克之剑了。

    还有一份是巡阅河西边军重建,新农作物推广的问题。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新作物也不是那么好推广的,玉米、棉花都需要大量的水肥,地瓜虽然耐寒耐旱,没有足够的肥力跟上,也是长不好的。土豆和芋类虽然对环境不怎么调低,但对地力消耗也很大,需要轮替种植大豆和苜蓿来恢复。

    因此军屯庄选址都是有讲究的,比如靠近河流或是大量水源的地区,并且有方便收集肥料的地利,比如靠近军属厩场或是禽畜养殖场,或是人口稠密城郊。因此藩部又多了一项收入,可以用收集来的牛马粪便来换取所需的生活物资。

    河西马瘟受到影响的牲畜,大量被烹煮腌制成罐头,然后作为大宗易物的支付手段,送到草原上去,反正只要吃不死人,口感差点也不会真有多少人计较。

    此外

    还有吐蕃从河西等地搜刮掠走的财富,从伏远城和行帐缴获的并不是全部,还有一部分据说是被达扎路恭藏了起来,正在通过俘虏线索寻找。这也是小慕容眼下的任务之一。攻略青唐的前后花费不少,虽然朝廷还没有确定真正意义上的赋税,但我也不介意任何一个来钱的渠道。

    想着这些杂七杂八的问题,我慢慢的闭上眼帘,等到再次从喧嚣声醒来的时候,睁眼看到的是长安城那高耸的门楼,和自聚集在城门内外的官吏百姓。

    迎风招展的长安留守武旗仗,在当头最显眼的地方,来自宫乐署的数百人乐班,在城头上且歌切舞,演奏起了得胜班师的《大庆奏》……

    “伟大的胡马拉在上……天狼星和金牛神的保佑”

    穿过茫茫沙海,抵达某片绿洲上的栗特商人康纳罗布。对着炎阳高照的天空,这两位传说神祗所在的位置祈祷道,

    自从走出高地后,他的霉运终于在这里终结了,从撒慕键(撒马尔罕)出来后一路损失的本钱,在他一连串挫折和惨痛遭遇后,被以另一种方式加倍的挣回来。

    作为临时的信使,他在那些急于赎回本国贵族和士兵的国王们哪里,受到了高规格的优待和馈赠。

    雇佣了更多的人手,购买了更多的驼畜,用珍贵的上等丝织品、茶叶装满了背囊和箱篓。甚至还在当地兑换了一大笔名为泰兴钱的塞里斯金币。

    为了更好的往来和融入在这个伟大国度,康纳罗布甚至给自己取了一个塞里斯特色的姓名——李维,李姓来自这个塞里斯人最常见,又是最尊贵的国姓,唯是他给自己取的,据说代表着运气和无限可能,字是那位尊贵的大人赐予的——伊藤诚,这个字号据说来自更东方的一个海上国度,代表着女人缘和难以想象的好运。

    他还雇佣了一名塞里斯翻译,这是一名为楚白的混血美少年,他不但精通多种语言,还擅长多种生活的技巧,足以籍慰他在枯燥而漫长的旅途空虚的时光……

    安息外海,一只臃肿而伤痕累累的船队,正在劈波逐浪,来自附近海岸线大群的鸥鸟,盘恒追逐着船队驶过的痕迹,不时从从翻卷复合的白浪,眼疾爪快的抓起一条条昏头昏脑的鱼。

    另外胆大一些的海鸟,这鼓噪着落在大船帆揽上,毫不避人的啄食者人类废弃的残留物。突然一个东西砸在它们当,惊起一片哗然飞舞,却是快被太阳和海风变成石头般硬邦邦残饼,顿时咄咄有声的扑打争抢起来。

    随船的海兵队正郭彪,呵斥了两声那个百无聊赖的趴在舷墙用食物乱丢海鸟的海兵,踢着屁股罚他举小锚五十下,这才走上船楼顶上,在帆影和烈烈的海风,稍微清净一下。

    他也是这艘五千料大船的身份最高的军官之一,统领着两百名各族士兵组成的海兵队,相比这些参差不齐的部下,他是一个地道北人。

    在此之前,还差点拥有一个显赫的将门出身,这个出身实在太显赫了,全天下也没有几个,但是他的母亲身份又太过卑贱了,只是宴客偶尔侍寝的一个家姬。

    以至于那位郭令公家族上下,都不会容许他这么一个来历不明的野种,享用这个尊贵的姓氏和余泽,于是不甘军旅生涯就这么结束的他,不得不转投了武学的水师学堂,因为这里并计较投考学员的出身来历,以一个一辈子没见过大海的旱鸭子北人,最终变成一个踏浪追逐的海兵队正。

    结果在东海实习的时候,被紧急召入南海都督府的远征团,稀里糊涂的来到了这只远航的船团,在船上一呆就是数个月。

    在这片广阔无垠的大昆仑洋,一年只能顺应季风往还两次,错过了就没办法,所以哪怕南海府已经拥有万料的巨舶,但是缓慢的度很难跟得上长程的季节信风,只适合做一些稳定的贸易航线,最终还是采用了载重、度、续航能力,都比较折五千料改装大舰作为远行的主力。

    每年两次组成大船队,对数千里外的天赐岛进行补给和人员输送,毕竟虽然在岛上的开荒垦拓已经卓有成效,但是大量的生活物资和生产工具,还是一时半会没法自产自足的。

    他的部下都集在光线微弱的下层船仓,这段漫长的旅途让他们疲惫不亢,大多数时候只能或坐或躺在地上以节省体力,他们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接触过6地,上一次迎着暴雨跑出来淋洗,还是一个多月前的事情,疲惫加上枯燥,让很多人变得形容枯削,衣物霉,或是皮肤溃烂起来。

    只有他们的武器和铠甲,还被精心的保存完好,细长轻便的浪刀,藤甲藤盔的穿戴,他们就是南海都督府名下众多义从之一的骠子兵,他们原本是南诏通过战争俘虏的骠国奴,大唐攻灭南诏时,这些骠奴也出了力气,因此在战后南诏境内的数万骠国奴都得以脱离奴籍,其大部分不愿归国,而留在当地组成一个叫骠子蛮的新族群。

    少量不愿富有战斗经验的青壮,以义从的身份追随唐军继续在银生、通海节度使境内,与南诏残余势力作战,然后随着这些地方的平复,又辗转到黔道,清剿红水河(澜沧江)那些抗拒大唐统治生蛮部落,最后沿着红水河(澜沧江)南下,辗转抵达安南大都护府境内,继续以义从的身份作为驻军的探哨和前锋,攻打抓捕那未开化的土蛮聚落,最终加入南海都督府的序列,成为受雇登岛抓捕土人的众多武装力量之一。

    虽然在这个过程,不断有来自望部、黑齿等臣服大唐的别族被补充进来,但是基本装备和作战方式还是一直没有太大的变化,因此还是被统称为骠子兵。

    后来有人现,这些骠子兵一旦适应了海况,熟悉了基本水性后,就是很好的随船海兵队,他们藤甲几乎不吸水,也比轻便的多,在四面都是海水的情况下,被人火烧的威胁也不是特别大。

    因此特地从南平府召集骠子兵组成的海兵队就这么顺理成章的成立了。除了这些海兵,更不堪是船上另外一些普通唐人,三六九等皆有,除了部分以赴海外劳役而脱罪的流囚罪徒外,大都是为了海外数年即富的厚利所诱来的,其甚至还有一个道士,这些人像是麻袋一般躺横七竖八的倒满了仓房,哪怕被海水清洗过,混杂着体汗,排泄物和呕吐物混杂的味道,还是在舱室内经久不衰。

    只有那个道士,好像叫孙应龙什么的,还是上窜下跳的活跃的很,拉着人就大谈他的养生法门和供养之道,天知道船团的主使人,弄伤这么一个连度牒士来做什么。

    不过漫长旅途的枯燥疲惫,似乎对他们没有产生什么影响,虽然他满口大话牛皮哄哄的很,还会几手骗术,但起码是这段旅途难得调剂,因此也默许了其到处串门子的存在。

    当漫长的海岸线,再次出现在天边的时候,行程即将结束的铜钟终于被敲响,疲惫的人群在到达目的地新奇和**驱使下,开始涌上甲板,

    还不是旁晚,如血的火烧云就出现在天边,看起来魏巍壮丽,让这些看惯了单调景色的人群有些迷醉留恋

    “遇敌……”

    随即铜钟变成预警的节奏

    那也并不是火烧云,而是天赐岛在燃烧,曲折而开阔的岬角,最大个港口已经被浓烟和火焰遮蔽。

    大片绘着新月纹的三桅双尖战船和双桅双层大桨的平尖头船,像是冲滩的鲸鱼一般,密密匝匝的围拢在港口,用弓箭和火团密集打击着6上还可以见到抵抗的地区。

    浅滩和栈桥前全是一波*登录后弃置的小舟,破碎的残骸和沉浮的尸体构成的惨烈痕迹,被海浪一重重的冲刷岛外海去。

    在大食军汇成的洪流,仍然在坚持战斗的只有灯塔和几处靠山居高临下堡塞,他们在用强力的弩箭和火罐、石块顽强的还击,在奔如蚁聚的大食士兵头上,不时激起大片血色的浪花。

    大食人也有自己近距离的火器,如流星火雨一般,交错挥舞在空的是沥青罐子和盛着石油精的皮囊,轻易的黏糊在城壕上,将据守的人烤出来。

    黑色和红色纹路的新月战旗不断攀上城区的高处,然后被折断丢弃,再插上,在这段,如此反复……

    在外围巡曳的大食船,已经分成左右两个箭头,迎战上来,与唐人船团的护卫快船相互狠狠的剿杀冲撞在一起,

    燃烧的人体和崩碎的船板,高高的抛弃再落尽海水,激荡起来大团乌黑鲜红的痕迹

    “登岸,登岸……”

    随船侧斜撞开大食人的船阵,最先冲到岸边搁浅的海兵队正郭彪,当先从船跳进没胸的海水,那些骠子兵也紧随其后如下饺子一般,学着他的动作咬着兵器,趟着浑浊而柔软的海滩,奋力向岸边游去……

    帕米尔高原南部,小勃律国境内,一只打着血红战旗的军队,正在高壁耸峭的河谷蜿蜒行进着。

    克什米尔北部印度河流域古国,从东晋智猛的《游行外国传》﹑北魏宋云的《宋云行记》和惠生的《行记》到唐代著述﹐先后有波伦﹑钵卢勒﹑钵露勒﹑钵露罗﹑钵罗﹑勃律等不同译名。

    在吐蕃兴起之前,勃律以巴勒提斯坦为源地﹐该地联结吐蕃﹑天竺和唐西域地,故当吐蕃在崛起后向亚推进时成为吐蕃先侵袭的对象。

    勃律王被迫迁往西北方的娑夷水(今克什米尔吉尔吉特河)流域﹐遂分为大﹑小勃律。在原巴勒提斯坦者称大勃律,西迁者称小勃律﹐地在今克什米尔的吉尔吉特和肥沃的雅辛谷地。

    而小勃律国王是贵族推选出来的,从青藏高原到印度河平原地势沉降形成的缓冲地带,群山间连串大小河谷的城邑村庄,构成了这个独特的国家。以富饶丰美,号称喜马拉雅山麓的明珠。

    武后万岁通天二年(697年)至唐玄宗开元年间,大勃律三次遣使入唐。唐王朝先后册立其君主。开元初年,小勃律王没谨忙因为受到吐蕃的压迫,亲自入长安表示臣服唐朝。由于小勃律是吐蕃进攻唐之安西四镇的要道,因此,唐朝政府认为小勃律是西域西门,必救之地。北庭节度使张孝嵩遣疏勒副使张思礼率西域联军四千救之,没谨忙出兵接应大破吐蕃。此后,7年(开元十年)唐封没谨忙为小勃律王。

    没谨忙之后,苏失利之继位小勃律王,被吐蕃军击败,被迫臣服吐蕃,迎娶吐蕃公主为妃,吐蕃势力遂深入西域,二十余国皆为吐蕃臣属。此后三任安西节度使田仁琬、盖嘉运、夫蒙灵詧三次讨伐均无功。747年(天宝六载),安西节度副使高仙芝受命以马步万人进讨,分兵三路攻占小勃律全境,俘虏小勃律王夫妇,唐改其国号为归仁,设归仁军镇守。此役过后,西域各国重新归附唐朝。

    75年高仙芝在怛逻斯之战大败于大食,唐朝势力退出亚西部,小勃律及周围地区再次臣服吐蕃。面对走马灯一般轮换的宗主国和征服者,已经成为这些地区的常态,也造就了他们独特的生存方式。

    随着吐蕃的势力,如潮水一样从高原和葱岭以南上退去,很长一段时间,只能卷缩在高原东南深处的卫茹之地,勃律国的臣民们再次砍下吐蕃镇守使和各地的押蕃官的人头,脱掉了吐蕃风格的裘帽毡衣,换上唐地风格的布袍胯裳,簇拥在道路旁,抬着烤好的羔羊,捧着饼和酒,打起旧日归仁军的旗号,恭候着远道归来到征服者。

    因此,作为这只唐军的主将,安西兵马使李元忠和部下们,其实就是在勃律国群山之温暖的谷地,度过这个冬天的。

    既然吐蕃已经不在是威胁,他们也就不用再千辛万苦沿着雪山之迂回路线的原道还回。而是直接走吐蕃通往西域的四大山口之一,由仲琼萨沃玛家族管理的,西方蔗糖和染料之拉坚,整好以暇的带着大量战利品和辎重,沿着喀喇昆仑山脉的冰川河谷走出高原。

    然后从南婆勒川,进入后世克什米尔地区西北部的群山之国——小勃律国境内,经由吐蕃派遣驻军所在的重镇——连云堡,抵达小勃律的腹地,雅辛河谷的国都孽多城,按照计划,这一部唐军将在冬季休整到来年,再经横跨冰川的千丈藤桥,从坦驹岭山口,回到安西境内。

    在驻留期间,他还有另外一个任务,招募当地部众数千人,给甲械,以唐人为军将,重建归仁军,以众河谷腹地的阿弩越城为治所,并伺机经略东北向的大勃律国,随着青唐大都护府的建立,这里也将成为青唐通西域商道的重要分支和转据点。

    由于吐蕃从西域退回的军队和百姓,滞留汇集在小勃律后,也生了分裂和火拼,以苏毗为的各族,受刚刚复国的苏毗王陵卿赞使臣所诱,集体放下武器交出防戍,带着随身财物回国加入所谓的苏毗国或是归还本部,剩下的以悉补野人为主的少量镇守军队及近万军民已经逃往大勃律国。

    因此在小勃律国当地兴起义兵,协助王师讨伐蕃逆就成为理所当然的事情,经过一个冬天的修养,这只军队重新恢复了,旗帜招展的军容鼎盛,他们所要面对只是一群走投无路困兽犹斗的吐蕃残余。

    “此去三百里……便是勃律大种的王都布露城”

    随军向导的小勃律王臣阿解,在马上谦卑的躬身道

    “下臣已经迫不及待,两国骨肉重合之时了……”

    小勃律的臣民们全力协助唐军,一方面固然是对大唐军势的畏服,另一方面也是出自对大、小勃律重新合一的画饼,充满了某种极大期许。

    毕竟作为唐军的协助者,在重新统一的勃律国占据主导地位的,也不是什么梦想。

    只是仿佛是迎着他的话头,随即前方传来遇警的鸣号,

    “吐蕃人还有勇气和余力前出迎战么……”

    李元忠跳了跳眉头,自言自语的举起咫尺镜,略微扭曲的谷口景象,滚滚的尘烟慢慢消散后,看到的不是熟悉的黑色毛毡吐蕃旗帜,而是一面银边的避邪旗。

    两只军队抵近相见,不由楞了一下,随即轰然交集在一起,欢呼雀跃的拥抱成一团。

    道士让那些勃律国的士兵茫然无措四顾……

    洛阳大内,怀抱着拂尘四处巡看的常侍闻季,却很有些烦恼和心事,于是连一贯宽厚著称的他,也难得的厉声斥责了好几个做事出现小纰漏的内宦。

    莫不是自己要失宠了,他在心念念叨着,看着磕头如捣的小宦,脸上却是没有任何松懈的表情。

    作为从小看着这位天子长大的极少数人之一,谨守本分和忠勤于事,容易知足是他最大的优点,也足以弥补他与鱼朝恩、程元振等人在才具上的差距。

    但这段时间,他也不免生出些不安,作为最熟悉皇帝的亲近人,他明显可以感觉到,这几子天子很是藏着些心事,却一反常态的没有和他透露口风,这也就罢了,不该问他也不会去多口。

    可是一连几天朝会都散的早,甚至连宰臣留后的小内朝议事也有些心不在焉,散朝后就急冲冲的走人,连他也没带上,就轻车简从易装去了嘉豫门外的枢密院。

    究竟有什么东西需要天子回避左右,却是连负责枢密院行走的乔献德,也被蒙在鼓里,他再次叹息了一声。
会江陵 第五百九十一章大礼
    第五百九十一章大礼

    回到家的感觉真好,我泡在巨大的银榭木的浴池里,作如是想到,只可惜身边少了许多的面孔,让这个汤泉翻滚的大池子多了几分冷清,少了几分乐趣,

    来自骊山的汤泉,通过加热循环的机关,从喷涌的兽口浇淋在头上,尉迟瑶穿着薄如蝉翼的汤帷子,用象牙和鲸须做成的梳子,和着浸染香油的皂粹,替我一丝丝的捋洗着头。

    硕大浑圆的存在随着她高挑的身段,沉浮在澄清泛白的汤泉,淡金色的丝湿漉漉的贴在胸前,又被汤水泛开,显得尤为鲜嫩可口。

    可惜我已经精疲力竭的没有余力,只能偶尔惩惩手口之欲,作为一个拥有众多后宫的男人,在床帏的战争总是很容易罗下风的,如果不是我有天赋的绝招和必杀技的话。

    但让我辛苦的,不是她们,而是即将到来的大婚。

    相比我那个时代,古人的婚俗聘嫁,可谓繁复而隆重,又是身为皇室成员和天子幼妹,用举国瞩目来形容,丝毫不为过。穿戴、器用、轨仪、赞配,车舆,择期等都是极有讲究的。

    以这个时代的婚衣为例,也不似后世的大红大紫,而是由规格等秩决定的钿钗礼衣颜色和样式,想普通百姓迎亲,都是青色大深衣,头配金银琉璃的钿钗,既所谓“士庶准绛纱袍,碧赏钿钗礼衣”,直到明朝才变成所谓大红霞披。

    而贵族上层则按照身份地位,还是以汉时沿袭来的玄黑深色调为主,按照内外穿戴各色衣裙的繁复,有五单、七单、十单不等,小丫头以长公主身份出嫁的话,就是玄绛十二单大礼服了,每一层的花式,质料、图样、层色都不能雷同。

    我的部下,我的僚属,我的门人和家臣,还有数十万依靠我一手缔造的这个产业系统为生的人们,再加上那些与龙武军集团关系的密切的外围或是朝堂的盟友们,更是表现出极大的热情,他们甚至比我更早开始打算。

    为了与皇家嫁女的身份相称,他们正在南海、夷州等地收罗珍奇之物,或是通过广州市蕃使,采买蕃域奇物,或者连旁敲侧击的跑来拜访,看看能否助到一臂之力,所以我不得不躲在幽熙园里闭门谢客,落得清静……

    “主上……”

    室外侍女的声音通报道

    “大内使臣到了……”

    我有些烦恼,又无奈的摇摇头,最辛苦的时刻来了。

    拜我没有家族,孑然一身的福,惯常三聘六礼的纳采(男家请媒到女家提亲,获准后备彩礼前去求婚);问名(男家请媒人问女方的名字、生辰,卜于宗庙,请示吉凶);纳吉(男家卜得吉兆后通知女家,决定订婚);纳征,又称纳币(男家送聘礼到女家);请期(是男家择定吉日为婚期,商请女家同意)等等都已经有专人在操办,不用我太过曹勇。看小说就到~

    只剩下最后最关键的亲迎合婚。不过就是这个过程,也是极尽繁复的,因此,自从我回到长安之后,就有来自洛阳大内专门派出的内臣,给我专门恶补各种婚俗礼仪,以免到时候出乱子,贻笑大方。

    用前来汇报工作的薛景仙话说,这可不仅仅是皇帝嫁妹,也是代表皇室和国家的体面云云,他同情我,却没办法帮助我偷懒。

    收拾穿戴停当我出来会客,看见的却是不是洛阳过来讲授礼仪的内揭者监,而是许久不见的高力士,看起来比过去苍老了许多,连眉毛也变成了白色,见了我堆着脸上的褶子释然一笑。

    “其实是大家,想见开府……”……

    枢密院内的一间公事房,早被来自大内的紫衣内班和带甲宿卫包围着,连一只飞鸟也决难出入,

    不大的官房厅内,一身八甲游麟纹紫衫,嵌翠软脚璞头的皇帝小白,满脸严肃的看着,几名枢密院属员,满头汗水,小心谨慎的操作着一架造型奇特的机关,这是一个由众多密密匝匝的转齿和滚轮构成大大的铁架子上,一根根裹着胶皮金属线,深入埋入地下的沟管,再延伸到不知明的去处去。

    这些属员都是有品级的官身,最低的也是正七品上穿青叶纹的捷递房干办,最高的则是穿深红五花纹的正五品下枢密院直事。

    他们平时都是在自己的官房公厅内,负责一方事务的实权官员,现在却聚在一起,亲手为天子操作演示。

    天子亲询,这固然是天大的荣幸,也是无比巨大的压力,因此,哪怕有从深井里抽水的水冷空调,让房保持一定的温湿,但还是小心翼翼又,一身汗流浃背。

    自从诸位枢密副使入主值守枢密院,左右枢密使两位军巨头,也开始挥自己的作用后,枢密院内当初由内枢密使一手创立的格局,也生了很大的变化,大小每一项事物和权利,被进一步的细化和制约,

    因此随着内枢密大人的低调和逐渐转入幕后,这个为了分宰相之权,新成立专掌军国征伐防要的部门,也一度因为内部巨大的可操作性和余地,变成朝势力觊觎权利和地位的瓜分盛宴。

    除了枢密院五方厅,与军国备询的机构总章参事府相对的经略局、智谋院外,另有支差房、内要房、校阅房、畿务房、兵籍房、民兵房、吏房、知杂房、支马房、小吏房等管理庶务和日常部门,都不免成了各方营钻和伸手的目标,

    随着内枢密大人,因为吐蕃战事而使引兵在外,这种趋势也达到一个**。

    后来事实证明,这只是一个坑,等人跳下去的坑,这位大人从一开始就准备了好了详细的章程和构架,就等着居心叵测的人跳出来。

    面对外来的试探和渗透,这位内枢密大人的反击,也同样来的不声不响,却是犀利无匹,保密防要令一经刊行,便有数十人以“行举不端”“处公荒疏”“涉密违制”等理由,被灰溜溜的审查之后,清出枢密院。更有人因为“挟带机要”,而丢掉了官身和前程,被流放到南海去。另有在职的品官,因为被坐实逾越本职,打探枢密院的事情,而被贬镝外地。

    这还是那些有品级的流内官,流外的胥吏之属要是触线,连官面上的大多数程序都省了,直接被兵科房秘密请去喝茶,就此人间蒸的也不在少数,林林总总的事端之后就重新让人认识到,以这位内枢密大人剥皮盛名之下的想象力和手段,做鬼也是一种难得的幸福。

    因此经过这么多事后,枢密院的制度也日臻严谨周密起来,这些后来补进之辈,无不是小心谨慎的西去前人的教训,拿捏着每一条制令行事。

    陪同天子的是李泌为的政事堂诸位宰相们,和以兵书尚书兼枢密副使的梁宰率领的枢臣们,自从左右枢密使都在长安,内枢密使另兵出外后,这位宿将出身主管武官诠选迁调名籍的老臣,俨然就成为枢密院日常轮值四位副使,排行第一的人物。

    和政事堂一样,枢密院除正副枢密使外,另有不定员的兼领知枢密院事、知枢密副使、同知枢密院事、签书枢密院事、同签书枢密院事等头衔的臣子,可以参与或是过问枢密院事务。如任命枢密使,则设副使;如设知枢密院事,则以同知为之副,资浅者为签书、同签书枢密院事。

    因此就算正位的枢密使、枢密副使都不在位,也可以维持这个系统的基本运作。他们被天子再内朝后,临时召集这里这里来碰面,只为了一个理由。

    终于机关上的齿轮动了,一种噗噗的声音响过之后,一张满是孔洞的字条,被从咄咄响动的机括上取下来,对照切口和密词典,由若干个人当成分段翻译成完整的整句,才郑重其事的送到天子小白面前。

    能够让这位天子,放下例行的朝后议阅,三番两次亲自驾临的,自当是事关军国机要的头等大事。

    “火寻月,甲子日,寅时,一刻……例奏,核误,遣还……”

    随着这几个字句的念出,在场操演诸人顿时松了一口气,经过这些天的确认,不断往来长安和洛阳之间的宫廷信使和快马数十拨,不惜代价之下累死的好马上百匹,终于成功验证了这个东西的价值。

    “恭喜圣上,这次只有三刻的延迟……”

    在场操作人员,身份最高的枢密院内要房直事卢延凯,转而对皇帝小白躬身道

    “字间缺损概不足百一率……”

    “从西京到东都,最快的加急,也要三天两夜吧……”

    宰相李泌突然开口道

    “正是……”

    卢延凯应声道,随即对诸位大员讲解起来。

    “只要两次折转……就可以通达千里,无所不闻……”

    “此物乃以上古奇法,从丹石制取天雷一丝电光,可传千里之讯……”

    “然所过皆循五金,犹以银铜善,而次于锡铁,又次于……犹恶土石、布帛”

    “而五金所造之线,易为外物所扰,是以胶皮裹之,谓之绝缘,又以横木高架,遥相传接,铺转千里……”

    “那又是如何日用善后维持的……”

    说话的却是度支宰相第五岐。

    “目前是以沿线军屯府兵治所,定期巡查维护……”

    顿时有人面露恍然大悟,原来军屯庄选址,非道路河流不近,原来还有这个缘故啊,却是很早就开始的布局深远了。

    “恭喜圣上……”

    “陛下洪恩……”

    顿时纷纷开口,对着皇帝小白恭贺起来

    只要稍有些常识的人,都可以深刻感受到,这个东西对皇家、朝廷,乃至整个大唐都意味着什么,一个全新的时代。

    有的人是想起其蕴含着巨大的经济利益,有人想到的是军事,对国家更强大的控制力,将朝廷央的权威延伸到更远,边疆与枢的距离,对大唐的统治来说不再是问题的问题。

    瞬息可致的通讯手段,意味着更快的军队调集和物资的国家动员能力,意味着遇到灾荒,更快的反应效率,意味着朝廷政令,地方公务更快的上情下达的效率,意味着节省大量奔走往返于道途时间,和沿途支使劳役民力的成本。

    无论天子行驾在长安还是洛阳,边疆或是地方上的一个预警,就可以立刻得到消息,采取相应的对策,而不用将时间浪费在一层层公递转和信使往返确认的。

    虽然这东西还很原始,还很脆弱,很容易被破坏,或是干扰,也不适合传达真正的纪要,但并不妨碍对其前景的浮想联翩。

    作为统治一个庞大国家亿万子民的最高决策层面的极少数人,处于时代环境条件的缺陷,局限了他们的见识,但是一旦条件成熟,他们也有足够的眼光和前瞻性。

    “这就是梁开府献给皇家的请聘大礼么……”

    更百感交集的是当然是天子小白,本来就知道那位师友兼妹婿,一贯喜欢这些奇巧之物,也搞出不少成就来,但却从没这件聘礼那么骇世惊俗,这种千里传讯的手段,对一心想要创造兴气象的大唐天子来说,实在太弥足珍贵了。

    “秘书监……”

    皇帝小白开声道。一众人等顿然肃身,做出一副聆听备询的摸样。

    “制书曰:传电之讯,为军国望要,事关国运,所经之处,皆令胁从……刺探、毁损者,以逆犯论……”

    “陛下,臣以为单列其制,有所不妥,于国于朝,太过彰显,反得其害”

    “还,请以卫禁律,毁禁军物,从重议处好了……”

    “善,准……”

    小白想了想又道。作为宰臣们的立场,他自然可以略知一二,最好能把这种东西抓在手里,但是枢密院有何尝会放手呢,作为献出者的那位妹婿也不是善于之辈,身为天子也只能居调剂,待此物当得大用之后,在做考量。

    “以枢密院总领传电所务,以总章府监之……”

    “凡营运一应差遣,优给之……”

    他又看了眼随侍的内宦,他虽然不是那种动辄杀人的暴虐天子,但这些身份卑微的人,已经被上了立刻流放,押送边疆严密看守的黑名单。至于那几名起居、录事舍人,就放偏远外州好了,而且立刻督促启程。这个东西为这个国家展示的前景实在太紧要了,容不得任何人的破坏和阻挠。
会江陵 第五百九十二章 身后
    第五百九十二章身后

    第五百九十二章身后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进长安花”

    现在刚过了御街桃沟最灿烂的季节,连沟渠里都流淌着花瓣的香味,可惜我在前呼后拥的仪卫旗仗中看不到,五颜六色的青游旗、清道旗、比翼旗,朱幡旗,据说可以挡住来自街道两边不怀好意的窥探,同时遮蔽了马车的大部分视野。

    直到巍峨的宫墙下,大堆人马走动的喧声,才因为减缓的步伐,平复下来。接受三五成群的巡街卫士的退避和注目礼,无论是多疲沓或是懈怠的,都作出一副振奋的样子来,只是他们的旗仗甲衣有些杂。

    由于我把城中的守备兵员抽的太干净,因此很长一段时间,都是京兆府向那些公卿府邸借调的家将护院,配合武装城管来维持日常的街道巡禁。

    靠近宫墙的御街上这些个巡道的卫士,相当部分来自长安城中那些军勋将门公卿家,不乏曾是节镇出身百战老兵中的精英,才能被选入将主的亲军队,又随本将入归京都。

    不过他们的表情看起来相当的陈错复杂,据说他们有很多人现在开始后悔,没有随我那批二路援军出征,大唐开国百余年一直尚武成风,以追逐军功为无尚荣耀,因此,沿袭下来的将门和公卿门第着实不少。

    当初被我从长安各家宅邸搜罗走的那批防阁、护卫、家将什么的大概也有数千人,虽然这一路从关中转战到河西,河西在转到到青唐,乃至吐蕃腹地,死了不少人,但是活下来的也赚到了不少军功,除了少量选择拿了丰厚的赏赐回归住家外,大都选择进入武学重修,以谋取更好的前途。

    虽然不能说他们就此与主家划清界限,但是见过世面和成就的人,不再甘于平凡籍没却是必然,武臣的地位全靠军功,进一步退一步,距离拉开也许就是不同的结果了。

    对于这种变化,比较开明如郭子仪等人,会客客气气的请对方以客人的身份回府联谊,由昔日的同袍把手言欢,或是送上一份馈仪,或是予以问候,继续维系将来感情和联络。不够气量的就会生出种种是非来,仗着昔日主从身份羞辱乃至破家出门的有之。不过这就是令人乐见其成的事情了。

    因此大军回归到长安的这段时间,几乎每天都在上演各色的悲欢离合的悲喜剧,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根据早年枢密院成立时初步检点配合秘密摸底的结果,据说自从中原平定没有战事的情况下才不过几年,那些河北各镇驻军就出现不同程度的军纪风貌乃至战斗力堕化的倾向。

    就算是这些作为军中骨干的亲兵、家将、部曲,承平日久后如果没有很好的世代传承,就算有,这个过程也很容易受到政治斗争的影响,战斗力劣化武技生疏也是不可避免的事情,或许一两代后,就堕落成纨绔子弟身后欺男霸女的跟班了。

    军队这支国之利器,都是在不断战斗中磨砺出来。而这种个人色彩浓重的部队,在失去了主心骨后,很容易因为缺少真正的荣誉和信念,迅速崩坏驰废。

    但从另一方面来说,

    世家子弟倒不完全是渣,虽然总是不乏被送到军中来镀金的门荫之众,但是上了战场的军队,总是允许一定程度的“合理损耗”的,大浪淘金之下侥幸没死的话,也有人洗脱了门第出身带来的浮华、骄横等毛病脱颖而出,毕竟在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的战场上,没有人愿意把背后交给一个不合群的人,这样人肯定死的最快那个。

    其中又以那些没有家业继承权的庶子旁系们表现最显眼,主要是不怎么受到重视,受家族出身的羁縻较少,却有改善自身前程命运光大门楣的动力。所以我这支军队被称为庶子军,还有那么点道理。

    怀着这种想法,

    再次踏进安景宫,已经是数年后,我的心情也再次百感交集,沿着屈曲盘旋的宫室回廊,穿行在黑瓦绿顶的宫台楼阁间,由高力士亲自给我引路,沿途所见无论贵贱,无不是躬身鞠腰行礼的身影。

    这一路也没闲着,一边漫步一边和高力士说着海南这些年建设和经营的成就,各种地域的风情人物,特别那些荣军农场附近,专门开辟出来的海滨浴场和山林中的温泉疗养院,听起来很有兴趣的样子。

    高力士此次询问南海情形,再次透露出想退休前往海南养老的意思,毕竟他已经达到一个阉人所能享受的最高荣焉,再下去就是李辅国那种身死族灭的下场,现在考虑的只剩下在老皇帝不在的情况下如何全身而退。

    因此从剑南开始,他就有计划有步骤的将自己这几年重新积攒的财物,逐一转移到南边去,由于他的儿子是男孩炙手可热的雍国府邑司令,广州市蕃使的监守公公也是他的亲信,因此经过这些年的投资和经营,在他的名下拥有包括好几只船队,大片田庄、工坊和商肆在内价值不菲的产业。光是每年分红出息,都是以数百万钱计。

    我已经保证过,就算是他那些徒子徒孙不得意与宫中,也可以转到公主府继续侍奉我的后人,或是去海南养老。

    一只刚刚绽放过的梅树下,锦墩十数具,张野狐等天宝年间硕果仅存的宫廷供奉大家,在修剪的整齐精美的花丛中,团膝具案,谈唱调弦,好不快意热闹。

    许久不见的老皇帝看起来胖了许多,或者说浮肿了许多,淡褐色的老人斑和细碎的皱纹,如枝蔓一样攀满了他朗硕依稀的面容,他说话声音还是那么的大气,只是动作都变的僵硬了许多,需要左近搀扶。

    我霍然想起,他已经八十一岁了,如果不是因为过于介入的原因,在正常历史上他早该在三年前就去世了。这些年几乎被人遗忘,只有在年节的供给名录上,才会让人想起存在

    作为一位历经三代太上皇的太上皇,他也只有和这些早年文艺大家在一起,能够稍稍宽纵一些,而不至于引起有心的物议和揣测。这既是一种悲哀,又是一种庆幸,悲哀的是曾经开元天子与现今的巨大反差,庆幸的是他终于我时间追逐自己的兴趣和爱好,而不用担心影响和耽误了什么。这其中究竟是悲哀还是庆幸,或者两者兼有之,就只有当事人知道了。

    据说躲在兴庆宫最高的英华楼上,用咫尺镜观看远处东市的百态人生,就是老皇帝的一大乐趣。

    倒是杨太真还是那么的光彩照人,虽然一身绡纱素色女冠装束,把身体美好的部分都藏在宽大的紫袍中,却依旧充斥着那种动人心魄的味道。另一个时空,她在马鬼坡凋落的时候,才不到三十四岁。

    “落花哪可蔽月光

    帝苑月色嗟怨深

    含樟老树借花落

    悼着亡国恨

    哀声谢我知心

    心知你重缘份

    为我决走生死约

    我心又何忍

    生也挽手

    死也两人

    今夕还君相思孽

    悠然泪下花影满身

    共君两心靠紧

    与君共举杯畅饮

    红烛带泪却忍泪

    相拥订终生

    结伴泉壤有幸再生也不分……”

    来自外面流行的白剧《帝女花》的歌词,出自我草拟的脚本,当然背景不再是明末崇祯砍女儿什么的,而是移植到了隋初的一段典故。

    南朝陈太子舍人徐德言与妻乐昌公主恐国破后两人不能相保,因破一铜镜,各执其半,约于他年正月望日卖破镜于都市,冀得相见。后陈亡,公主没入越国公杨素家。德言依期至京,见有苍头卖半镜,出其半相合。德言题诗云:“镜与人俱去,镜归人不归;无复嫦娥影,空留明月辉。”公主得诗,悲泣不食。素知之,即召德言,以公主还之,偕归江南终老。成就一段“破镜重圆”悲喜剧。

    老皇帝居然会在宫廷中命人唱奏这种东西,很让人有点纠结。

    同一男女生唱作舞蹈的居然是一个熟人,公孙大娘的真传弟子——剑川李十二娘,当初做堂下剑器舞,英凛勃发的少女,也似乎长开了,虽然做男装打扮,但是难掩婀娜毕张的身段。

    一曲唱罢,他们也注意到了拱手俯首站到一边的我,正准备聆听老皇帝的训示,没想先开口的却是杨太真。

    “终于让阿蛮给熬到了……”

    她春冰冻融俨然一笑,却又板起脸来

    “你这个匈奴未灭何以成家,倒是把我家阿蛮,给坑苦了……”

    “阿月身为天子最亲贵的公主,没名没分的跟了你多少年……写几首歌子词曲,就能了账”

    “什么只问新人笑,不闻旧人苦,还不是说的比唱的好听……”

    “听说你还打算赖在外头,继续把事情拖下去……”

    “……”

    我只能苦笑的捏着鼻子,唯唯诺诺,被她边说边训的没有一点脾气,心道这位怎么这么八卦起来,难道是到了更年期的年龄。

    “娘娘训示的是……”

    高力士出来解围

    “跟在膝下多年……终要出阁了,请多体谅心情一二”

    我只剩下点头的份,既然在座都是曲乐大家,我也应景唱和了几首,据说来自青唐和吐蕃之地,只要会吼,就能唱的所谓“民风”。

    然后一堆徒子徒孙一大堆的业界大拿,不停的叹息和恭维,什么叫业有专攻在我这里不适用,就算是在行军打战也能不停的创作(剽窃)出词曲诗歌来,然后传唱一时。

    当然只有我剽窃后人的份,没有这个时代人敢剽窃我的份。有了一定权势和地位后,维护知识产权神圣所有权实在太轻易了。

    喧嚣过后,籍口要填词新曲,纷纷暂时告退。

    “阿环,日后就托付你家了……”

    眯着眼睛笑的老皇帝突然开口道

    “臣不敢当……”

    我大吃一惊差点从墩子上滚下去,同时汗流浃背,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不敢当……”

    老皇帝有些僵直的在羯鼓上顿了顿手,看得我有些背后发毛……

    “只是让你扫洒清静之所,寄教府上奉养晚年都不敢么……”

    “寡人已经年高,随时可能驾去,朕一生功过荣辱起伏无数,得儿孙起复,现今国鼎中兴,起码可以安然面见列祖列宗,”

    “只是心有挂念颇多割舍不下,阿环时日尚多,当世却已孑然无亲,身后又不想她孤守庵堂,无趣郁终,……”

    “你家两位大房,都是她早年最亲好的,形同女儿贷在身边的……起码寡人百年之后,还可以有人聊慰膝下,不致了生无趣……”

    难得一口气念叨完这么多话,老皇帝在高力士搀扶下,揉揉胸腹,喝了口濡气的散子茶。

    “臣定事如嫡母……务使无虑”

    我赶忙躬身下礼口中应着,心中却不乏腹诽,我家都成你们李唐皇家的什么什么了,早年又做保姆又做老师,是不是还要兼职食堂,现在倒好,直接升格为养老院了。

    却不由想起她和曾经所谓的养子安禄山,演绎出来的诸如“塞上酥”“禄山之爪”等无数绯闻野史传说,好吧,这些轮到我头上了。

    “你对修仙之道怎么看……”

    缓过气的老皇帝,突然又问起另一个话题

    “臣以为……”

    我斟酌了下词语道

    “神仙之道太过渺然,穷尽一生也未必得其果呼,况且就算传说中神仙,也非凡世一般超脱,也要香火供养的纷争……不然也不会留下那么多典故。”

    “这些丹药金石不过是外物……长生之道还是心态和居体的根本”

    我忍不住画蛇添足道

    “恳请陛下慎戒……”

    老皇帝笑了笑,却是不可知否,言他顾道

    “李青莲现在在你门下行事吧,”

    “正是,他正在西域宣扬我大唐风物教化……”

    我回答道

    “替朕传个话,很久没见了,有空回来就来宫里叙叙话吧……”

    “是……“

    “谪仙人啊……”

    待众人左右都退下后,老皇帝从袖袋里拿出一样东西,沉坐了许久,才叹息了一声,这据说是长安景教法主献上的圣物,据说某个炽天使降临中土展示神迹所留下的。

    呼唤起高力士来。

    “阿翁……”

    “这么多年了……”

    “还是没人能找到任何踪迹么……”

    “不要再找了……”……

    我回程的车驾,被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给拦住了,严格说这故意当街拦车,可以视同冒犯上官,视官阶杖刑或是当场格毙的,后世电视剧里那些拦轿告状,大都是一厢情愿的美好YY。

    不过她还好拿了一面我家发出去的镶银铁牌,这才被带了过来。

    “枢府此番回来,可谓阿祁后事呼……”

    女人一开口就道

    我想了半天才想起,她叫栖霞,是我前小弟李祈暗恋的王府女官,为了她赎身的问题,没少借助我的由头,大动干戈把平康北里最繁华的地段拆了半条街。

    她眼巴巴的跑来拦路求助,却是我的前小弟兼跟班,李祁被京兆府抓进去了,理由是私存毁禁之书,情同谋逆。

    唐代出版相对别朝要宽松的多,主要以禁妖书妖言、阴阳历法、史记国史为其主要特点,神话志异传奇什么的大行其道。

    不久之后,我就坐在京兆府复审的内堂上,看着一干脑门冒汗的官吏,将一大叠相关案卷搬出来。

    京兆府管领万年、长安、新丰、渭南、郑、华阴、蓝田、鄠、盩厔、始平、武功、上宜、醴泉、泾阳、云阳、三原、宜君、同官、华原、富平、栎阳、高陵二十二县,其中以长安城中的长安万年两县最为尊品,由于京兆府什么都管,却没有自己的大狱,而是直接使用长安、晚年两县的牢狱。

    京兆尹萧华奉命去洛阳述职了,主事的是左右两名少尹,其中一名少尹郑全乃是郑元和的族弟告病在家,另一名少尹李岑被我堵个正着。

    “不用再查了……”

    我看了一眼吧案卷丢到一边去

    “这些书稿时我写的……”

    被卫士挡在堂下的,是一堆大眼瞪小眼的囧然表情。

    “乃是我放在他那里的……准备刊印……”

    “他是青禁卫的总队长……”

    “听不明白么……”

    “要不要我去叫御史台来给你详解一下唐律疏议……是怎么处置办案规程不肃的……”

    “你想办一个不畏权势的铁案,就赶紧去御史台写申状……”

    “我一刻钟几十万上下,没空陪你玩……”

    “对了,从现在,枢密院要进行滤囚理狱……”

    “不明白么,我怀疑收押的囚徒中,有敌国的奸细藏身……”

    “你们也做好移交文书的打算把……”

    “又不明白么,根据大唐机密防要律令,你们接触了涉及军国的重要文件,衙中所有可能经手过目的人,必须接受卫尉寺宪军和兵科房的联合审查……以防泄露国家机要……”

    “不要想连夜潜逃,那会比死还难受的事情……除非你想人间蒸发,全家去海岛上种椰子……”

    “什么,衙门没法运作了,那就叫京兆府调遣点人过来顶替……萧(华)子严等这个机会不是很久了么”

    看着里头那一群如丧考妣的人,不管是有关无关,看热闹的,打酱油,或者纯粹是为了衙门利益出头的,或是籍以表现刚正不阿的。我需要在意么,不需要。

    因为偶尔用权势碾压别人,还是蛮有快感和享受的。相信今天晚上,会有很多人家鸡飞狗跳吧。

    “老头子已经宣布对我死活不管了……”

    刚刚烧掉充满霉味和虱子的牢服洗漱干净的李祁,大口喝着送来的肉粥,满不在乎的道

    “他们给我定了大房娘家的女儿……老子和大娘撕破脸了。”

    “今后就只能跟着你混了……”

    这个姐控加shu女控的家伙,满是乞求的望着我。

    “你真够绝的啊……”

    我摇头道,当我的仪仗出现在万年县门口的时候,就有人把各方面前后详情给送过来。

    “这是破家逐出了。

    感情这东西真是奇妙啊,本以为这位花中小蜜蜂,就这么浪荡薄情下去,没想到到头居然为了一个流落行院的女子,与身为宗伯的汉中王断绝关系,破门出户,这对礼法重教的古代来说,是如何骇世惊俗的东西啊。更别说忤逆父亲和大娘,直接剥夺宗籍都有可能。

    这是又传来前方战败的消息,然后有人乘机下手,

    他早年行事太张扬,又身兼好几个宗室子弟乃至公卿家少年的结社组织,更有好几家利润丰厚的地下出版工房,在市井中很有些影响力。眼红的也不在少数。落井下石乘机使了些力,于是他就陷进去了。

    给他设了一个局,偏偏他宁可在苦熬,也不对家里低头……如果不是我回来的早,栖霞又舍得为他拼命,他只怕还要再牢狱里多折腾的更惨一些。

    “现在该看清楚,谁是可交可信可托付的了吧……”

    我轻描淡写的道

    “**那群狗东西,平时跟着我拍胸搭肩盟誓生死,捧得高高的,……事到临头,没几个仗义的,反而来谋我的东西……”

    他愤愤的道

    “善后的事情做完了,我就送你去海南好了……”

    我轻描淡写的道。

    “你尽管放手去做,我借给你人和钱……”

    送走这位满肚子怨气的倒霉孩子后,军中送来一封三百里加急快件,却是留在西北协助善后的魏方晋来书了。

    北庭都护府北部,小海(贝加尔湖)以西的黠戛斯人来朝贡了,

    黠戛斯,古坚昆国也。地当伊吾之西,焉耆北,汉时就有记录,其地多冻土,河流有半年多都是冰封的,主要活动范围内大致位于现在贝加尔湖更北的叶塞尼亚河流域,乃至西伯利亚南部地区,

    朝贡的历史可以上溯到大唐开国,贞观二十二年,即遣使者献方物,其酋长俟利发失钵屈阿栈身入朝,其地为坚昆府,拜俟利发左屯卫大将军,即为都督,隶燕然都护。高宗世,再来朝。此后朝贡不绝。直到玄宗开元天宝年间,还有四次朝献,算上这次已经是三十年内第五次了。

    关于这个部落政权,我在回纥见过几次,有很多有意思的说法。

    据说为黠戛斯人的祖先,乃是汉降将李陵为匈奴右贤王所留下的余裔,其人种多赤发、绿瞳,以黑瞳者为贵种,必曰李陵苗裔也,但从外表上看,他们更类似后世东斯拉夫人种和通古斯土著混杂成的部族。

    因此,还闹出笑话过,到了景龙年间黠戛斯人再献方物,唐中宗引使者劳之曰:“而国与我同宗,非它蕃比。”被时人引为一时笑谈,被当做中宗昏聩暗弱的又一证据,毕竟李唐溯祖攀的汉时飞将李广,李广的孙子李陵时人出奔匈奴,却是典型的华夏入夷则夷。

    其酋长世代以阿热为号。黠戛斯亦耕亦牧,农作物以禾、粟、大小麦、青稞为主,兼以射猎和放牧,其地多产金、铁、锡,善冶兵器,主要是作为税赋,输贡给宗主回纥王庭。,

    目前还是回纥汗国的内外九姓之外的两大附族之一。使者从酋长阿热的牙帐“密的支”向东出发四十日行程,到达北庭所属的天德军,再向南二百里许抵西受降城,

    自从通可萨突厥后,作为跨越高加索山脉的贸易线途径地区,他们也得利不少,这次他们想绕过回纥王庭,从北庭都护府所在的伊吾郡,直接与大唐进行大宗国贸,以减少几道盘剥的过程。

    目前刚经过内乱元气大伤的回纥汗国,牟羽可汗正在国内大兴摩尼教,以取代拜火教的旧日影响,于水草避风之地兴建城寨,营治宫室,在山**泽之地开垦土地,大力兴掘矿殖,组织商队,很有些开化复兴的气象。目前暂时也无暇顾及他们。

    这次同来的还有来自叶塞尼亚河流域附庸的都播、弥列、哥饿支三只突厥别种,其酋长皆为颉斤。这三只突厥别部,桦皮覆室,多善马,俗乘木马驰冰上,以板藉足,屈木支腋,蹴辄百步,势迅激,尤其擅长在冬季作战。

    主要是因为一个可萨人的请求,通过多方的接触和往来后,可萨汗国有意重金借兵于黠戛斯人,但这些黠戛斯人一贯剽抄成性,很多部众往往昼牧耕,夜盗掠,口碑不是很好,因此希望作为宗主国的宗主国,大唐能够派遣使者作为作为双方盟会的见证,如若能提供一些具有威慑力的担保就更好了。

    担保什么就算了,国家之间只有利益现实尔,盟约这东西再怎么信誓旦旦,也是要靠实力来保证的,给任何一方背书都是属于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毕竟现在这种条件下,大唐不太可能让自己的将士为了别人的利益,投放到数千里之外去拼命找回场子来。

    当然了,从另一方面对我来说,民族和宗教越是丰富多彩的西域,才是最可爱的,神马政教合一的大一统政权,最讨厌了,去死去死。

    还没想到怎么应答,就听见下人报喜的声音。

    大开中门香案铺陈,迎来宣旨的内侍,时隔数月,关于我的最终封赏终于下来了。

    “恭喜开府,不过这次依旧是只增封,进爵公……”

    皇帝小白还算够意思,当然也不排除我那么大礼之功。

    “瀛洲公?瀛公,不是吧”

    我顿时囧然,好嘛,直接从灵长类动物,直接进化到色狼的高级职称,一想到今后要被人堂而皇之的称为“yin/公”“荫公”,我就纠结的不得了

    “此瀛洲,非彼瀛洲……与那河北故郡不同,乃出自海外三仙山之一,”

    他看出我脸上的不虞,赶忙解释道。

    方丈、瀛洲、蓬莱,海外三仙山之一的,封给我了。好吧,从此以后,没有澳洲,只有瀛洲了,南海所属的某只探险船队已经找到了几内亚岛,并在最西端半岛河口建立了据点,由此再进一步发现澳洲大陆,似乎也不是多大的问题。

    澳洲那些众多的奇形怪状动物,将会成为仙禽瑞兽的后裔,塔斯马尼亚虎、杜杜鸟、大地蜥蜴、鸭嘴兽、树袋熊,……我派人来了……

    作为中唐最著名的军事领袖之一,他最大的成就不是为国家打败了多少敌人,也不是为王朝取得了多少土地,毕竟一个人的精力和执政岁月总是有限的,这些应诉可能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发生变化。

    对刚刚从惨烈的内乱中重新站起来的唐王朝来说,最大的成就是他建立了系统的对边疆和征服地区长期经营治理的有效制度,让唐人的后裔在那些曾经被视为异域的地区遍地开花。

    并建立了一套具有跨时代意义的将帅培养选拔制度,这笔遗产厚重到,哪怕后世的君王和执政如何胡作非为,总有层出不穷的杰出人物,从大时代脱颖而出,前赴后继的力挽狂澜,让这个古老王朝的统治继续维持了三百多年。

    《中华历代名将丛书,中兴名将传》
会江陵 第五百九十三章 前奏
    第五百九十三章前奏

    “隐公啊,还是形同戏言一般的就封传说海外仙山。wwwuucom看小说就到~……天子莫非有所指”

    这是薛景仙的第一反应。

    “至少证明天子存留叙用之意,不管怎么说,这个爵位没能高过郭李两府,……这显然是给子孙留有余地啊……”

    出自郑元和乐观的说法

    照例是一大堆看起来恩荣隆重的封赏追赠,不过赐金赐钱赐器物书画珍玩什么的,对我之剩下象征上的意义,弄不好其的一些诸如彩金币、银铤、象牙、砗磲、珊瑚之属东西,还是我家转托其他名义贡出的。而且这些御赐东西还不能作价卖掉的,得世世代代当作传家宝由子孙供起来,只剩下把平时玩,客人来引入观赏的职能。

    按照礼统,宗亲的正婚大礼要上溯三代,象开国高祖李渊,直接自己父亲祖父为皇帝;贵族的婚礼,也要上及二代,因此旨还追赠我一千多年后的老爹为藤县伯,老娘为奉义夫人。

    至于我出生后就职在黄老照片里见过的祖父,为了确定身份着实让人煞费苦心,最后还是定为五民等的士,编造了一个戍边折冲府主簿官的出身,再追赠正议大夫。

    可谓惠而不实。

    至于散授从二品镇军大将军,乃至勋转上护军,河西大都督等,都是只有礼仪规格,连俸禄都没有的虚衔。

    唯一比较有用的,录尚书事,转参知政事,这意味我可以时不时的跑政事堂之类的宰相地盘去恶心人,对书门下侍郎以下的省台官们指手画脚一番。

    再加上赐上开府,就是属官和幕僚的规格翻倍,可以组建自己的亲事府和帐内府,亲事府比同郡王、公主府的常从亲事,掌校尉以下守卫,兼知鞍马,为清道前驱仪卫,帐内府掌领亲事帐内陪从,又称护军府,可以在本邸维持一千人规模的护军。

    当然这只是理论上,没有人真的会在家里放上那么多士兵,真在长安城里这么做,不但四邻不安,估计皇帝也会派人找你谈心了,而且甲马兵械衣粮什么的,还得自己掏腰包。

    负责操办男方迎婚的礼仪使,也是两位朝的重量级人物。左礼仪使,是已经退休在家的阁老颜真卿,右礼仪使是丽正院学士,国子祭酒兼京师大学堂山长王维。

    这两位负责典礼的老前辈,愣是把痛恨繁缛节的我折腾的没有一点脾气。

    随着封赏而来的,还有一个消息是,

    守城专家奉命进京了,以同知枢密院事就任河北道都督,同时汴州刺史兼河南转运使许远,转任都畿少尹,东都留守,听闻到任的消息,洛阳城居然掀起一阵浪荡子弟泼皮无赖的外逃狂潮,洛阳市井为之一清。

    也昭示着既河北四柱臣之后,守城专家这一系势力,正式进入朝堂,以填补昔日西北路出身的从龙五大臣系败落后留下的空白,守城专家出身寒门,却是正儿八经的进士科出身,同时也是制衡独孤氏等勋贵旧族的重要力量。

    作为这一系崛起的另外一个标志是,河北按察使姚訚,出任安东布政使兼安东副都护,以调和安东派遣行营、安东讨击军,与平卢道都督兼范阳节度使白孝德的管辖关系。

    天子下定决心调他进京,还有另外一个间接原因。

    史思明终于死了,根据兵科房的探察,他是死在前年战胜室韦各部联军之后的大灾荒,格外漫长的冬季和绵连白灾,让这位不惑之年的前“大燕皇帝”身体状况急剧恶化,而追随他的军队,经过这些年的奔走转战,追随出奔的范阳旧部越来越少,却裹挟了大量靺鞨、契丹、室韦各族部众以充战力,因此成分变得相当复杂,全靠这个二圣的名声和被追杀走投无路的沸怨在维持。

    消息被上层掩盖了半年后,还是在境外的叛军不可避免造成了大分裂,号称十万之众的人马,按照族类出身和远近亲疏,分成耿仁智、硃滔、高久仁、周万志等若干个集团相互攻杀,最后只有石存信两万多人自大室韦南下大同军,带着契丹乙弗部末代酋长一干部,及史思明的尸骸向朝廷投降,余部皆四散,或为五姓室韦和松漠契丹各部逐杀,或逃亡草原大漠,或是辽东更北的深山。

    残余的或许还会在边境上活跃上一段时间,但再也构不成大唐像样的外患了。姚訚就任安东,也可以说是负责叛军溃散后,大唐在安东渤海之地的善后事宜。

    由枢密副使仆固怀恩统率的河北总管行台自此撤销,朔方军和河东军的故旧们,也将迎来他们的整顿肃清。

    一些境外叛军,和安东、平卢一线边军有所默契,也不是一两天的事情,叛军攻掠那些域外藩部,所获人口牛马,都用来和边军暗交换物资,以维持在境外的活动能力,不然以这么一直数量庞大的叛军,没有补给和后援的情况下,还能支撑那么久。

    虽然河北诸道军,不乏还想将这种局面维持下去的打算,假敌自重,以此抵制过大步调的改变,索要更多的物资和权利,自古以来就是屡试不爽的把戏,但是随着天子手掌握的资源和人望越来越强势,朝相应势力和支持者的低潮,这些军将的抱守旧制的希望也越来越渺茫,再不识好歹,那就不是能否安生做个富家翁的问题了。

    守城专家的转任,就是一个明显的信号,这位在河南道专政一方时,杀伐果断,地方的豪强畏之如虎,大小军镇,也被整治的服服帖帖,裁撤废并亢负令行禁止,几乎没有遇到像样的阻力。

    在家闲赋的时光,主管军屯庄的户曹,也给我送来了一些新产品。

    我看着桌上码起的一堆口粮样品,拿起一块黑不溜秋象土坷垃一样的饼干,放进嘴里。

    “恩,的确是十足的粮食,只是麸皮和渣子多了些……”

    “回军上,这只是各地军屯庄,效法军用口粮所做的土制饼干,自然不敢与军品相较”

    来人解释道。

    “不过胜在制备简单快捷……直接用豆薯连皮加工而成……”

    “前些日子为了军前所需,一百二十六家庄子,用三天就赶制了二十万人份的三日粮……”

    还有一些象卷成团的方便面一样的东西,

    “这是用地瓜米和土豆丝油炒成的便携干条子,相比粮砖省却重新烹煮功夫,直接和水嚼食……”

    “若与粮砖杂半而携,则一驮可携军一伙十日粮……”

    “就是吃多了会口燥闹心……”

    我嘿然,这不就是红军长征炒面的古代版本么

    “不过下属已经使人试验过各种解决之道,大可以嚼茶末来解腻……”

    还有薯饼,就是用红薯和土豆为原料,加工的新一代粮砖,红薯本身有甜味,省却了加糖的工序,相比传统稻麦稷菽更便于加工,也可以做的更精致也更浓缩。

    “改委请增粮砖生产人力配额数番……”

    “战事不是打完了,怎么还有这么大一批数目的需求啊……”

    “回军上,此乃外售所需……”

    “外售……”

    我顿时惊讶了一下,虽然龙武军所生产的军工产品,考虑兼顾成本的原则,都有简化外售的民用版本,但是连军用口粮也能外售么。wwwuucom看小说就到~

    答案是肯定的,原来很早就有龙武军使用的罐头和压缩口粮流到外面,最初是配给那些军属和遗眷,但她们往往并不完全自己食用,而是部分用来和附近的俄乡民交换其他生活物资。

    这些压缩口粮体积小,耐贮存,又顶饿管饱,因此开始有乡人,在丰余之年主动的收集粮砖,作为应急的贮备,以度过来年青黄不接的饥荒时节。

    然后被左近乡邻纷纷效法,迅传播开来,一些殷实人家,也开始主动跑到军屯庄来,用粮食兑换他们上手的压缩口粮,但是军用配给的压缩口粮数量总是有限的。

    于是个别军屯庄开始自己山寨军用口粮,做出土制饼干以牟利,虽然没有军用的好,但是胜在成本更加低廉,但是对于担心饿肚子的人来说,还用在乎什么口味么。只是目前军屯庄还是只肯收粮食,

    军也注意到这个迹象,觉得可以加以引导和挥,为集体创收。

    我想了想,觉得这是一件好事,在传统的俄小农经济模式下,古代大多数农民就算遇到丰年,因为缺乏有效加工贮存的手段,无法将余粮保存得太久,梅雨、虫蛀、鼠患等各种都在威胁着他们的口份粮,这是时代的局限性。

    将无法长久贮存的余粮,换成更便于贮备和携带的压缩口粮,是一个不错的选择,龙武军付出的是集体调剂的人工和产能、物耗,就能获得粮食储备上的巨大入差。这也是一个不错的进项。

    有了这笔稳定的进项后,或许可以可以将粮食加工项目进一步横向和纵向拓展,做成各种高低端的便携食品,古人出行的食物需要,还是蛮大的一个市场。

    此外还引申出,关于整顿军屯庄附近野市和小市的报告,以及朝廷内部要求制定新五谷作物产量比价的问题,

    按照传统的比价,同样是朝廷征收粮食作物,稻贵于麦,(小)麦又贵于稞(大麦),稞又贵于莜麦(燕麦),莜麦又贵于粟(小米),粟又贵于黍(黄米),木稷(高粱)比如纳课上,斗大米=5斗粟,自古沿袭波动变化有限,但自从出现新五谷后,关于粮食作物的兑换比价,就比较混乱了。

    按亩征收谷物的地税,上田每亩二十或一斗栗,田十五钱或八升栗,下田十或五升,拓荒田三年两升的标准征收。边屯军田,又有相应的减免。

    关内肥殷之地,一亩上田以最好的年成出麦,最多不过四石有余,而一亩薯豆,可出**石,目前市价斗谷(没脱壳的作物都称谷)二十五钱,斗米(脱壳的稻麦)三十二钱,而生收的豆薯斗价十钱,粗脱皮的薯豆则斗价十五钱。

    其玉米价高于红薯,具有糖分的红薯又高于土豆,土豆又高于芋类,芋又高于大豆之属,(一斗官斗约等于后市的84市斤)。

    因此以低投入高产量的新五谷,无论是折钱还是纳物,缴纳朝廷赋税的成本,远要比那些传统作物低得多,所谓军屯户经过国赋、军收、备公后“倍收半纳,犹有余粮”。

    因此也在成产出和收入的巨大反差,很多人纷纷改种新五谷为主业,并在军屯庄为核心的主要产区,形成自的粮食交易市场,将自己种出来的麦粟以差价换成红薯、土豆,给地方官府税赋征收和换算造成不小的麻烦。

    此外由于军屯庄的低级商品流出,也造成附近家庭手工业的几乎灭绝,那些乡人现自己辛辛苦苦手纺的土布,市售所得无几也少人问津,于是开始改弦更张,转向军屯庄售贩苎麻、丝涤等农产品原料,更有业余或是职业的行脚商人自到更远乡村去,收购这些原料转售军屯庄获取差价之利。

    而这些小市、野市又涉及到军屯庄的部分所有权和管辖,让对方官府的税吏不敢轻易介入,贸然闯入被打的半死的事例已经有好几起,这也造成附近乡人趋之若鹜入市,一些罪犯和逃人,也隐匿其,变成地方治理的一大心病云云。

    此外就是偶尔集体上门拜访为名的,求官活动。

    “朝廷有意派遣通商使臣前往黠戛斯部……有谁愿意去……”

    我对着一干召集而来的属官道,他们主要都是低品的年轻官员。

    这个通商使臣的说法,其实不是官面的成为,全称是通藩宣抚封赞使,简称通宣使,属于朝廷乾元朝以后新制的差遣名目,朝廷筹给平叛钱粮而财计维艰,于是在我为的幕后推动下,开始尝试以对外的大宗对外国家贸易来补充财政,从尝到甜头后就一不可收拾,为了确保稳定的供需关系,朝廷开始以封赠为名,向那些外藩派出常驻的使臣。

    经过这些年的展,当初一名使者几名随从的小使,变成动辄正副使判官书记从事通译数十人乃至上百人的常驻使团。虽然是以通商藩务为要,但是因为兵部想籍以探知外藩情形,礼部想确保朝贡体系,于是各种身份的人员都塞进去,变得越多。

    此外一些豪商巨富,乃至公卿家的背景也会提供一些金钱到实物的赞助,主要是了为现新物产和商机的优先权,朝廷拿下的大单子,只要手间漏一漏,也是一笔可观的财富。

    当然早期这种通商使臣,也是具有相当风险和机遇的,没有足够的勇气和胆量,以及相当学士和见历,难以到那些外藩开展工作的,他们要负责宣扬教化,移风易俗,乃至改善当地人的生产生活方式,使这些外藩归心仰慕大唐,处理不好被人砍掉脑袋,也不稀奇。

    早年以买官身的商人,委托和培训的具有外藩背景的武学生为主,再加上一些谋资历新科选士。

    但如果没被人杀掉,并且混的好的话,功名和财富也不过是唾手可得,甚至挟大唐之天威,作为一个事实上如太上皇一般的代理人,也不是没有可能性。

    只是,这几年下来大多数与大唐有关系的外藩绝域,都基本被一个萝卜一个坑沾满了,除非任满,要得到一个心名额委实不易。

    可以去的地方也有三六九等,象以倭国、新罗为代表的,这样历史风物字语言一直追随效法大唐的熟藩臣国,可以说是上上之选,大可以舒舒服服的接受当地国君王臣的供养,混上足够的资历带着丰厚的土产馈仪回国转任,象倭国的通商使臣就是我家的专利。

    次一等的,去渤海、回纥这些被征服,或是与大唐一贯亲善的外藩大国,只要行事不太离谱,起码安稳收钱是少不了。

    再次一等,则到西域四十四国之类的地方去,虽然这些国家小国寡民,却有商路之利,更兼与途往来日久,生活水准都不错,新近又加上了占城、林异、真腊、骠国等南、南海诸国,

    又次一等,则是那些臣服大唐的藩部政权,穷归穷了点,但通信联络也还过得去,只要有好的物产,虽然环境艰苦了些,但是积攒下身家还是不成问题。

    最次的则是那些被征服的新附之藩,往往位于偏远苦寒之地,生活条件恶劣刚刚经过战事而人口凋零,部众百姓多少对唐人充斥着戒惧和排斥,最不好开展……

    前几年可萨突厥来朝,重开商路,上千人的和婚使团一起陪嫁过去,至今还在不停的往家乡寄送钱物。

    这次黠戛斯人来,显然又是一个机会。只是黠戛斯地处极北之域,常年冰封的蛮林和冻土荒原,民风彪悍苦厄,属于出使的畏途,但从规模上却是一个可以与回纥九族比肩的大部,从之前与大唐相当有限的贡赋回易上看,富有物产矿殖,属于尚未完全掘商机的潜力区域。也最容易做出绩效和收益来。

    长安城别的不多,排资论辈熬资历等叙任外放的各色低品官身人员,却是比街头的野狗还多,总有一些愿意冒险走捷径的人。

    在无尽的公务和礼仪,我终于等来了宫决定前往洛阳的亲迎的日子……

    激战之后的天赐岛外,浊浪排空,焦黑的残骸和被稀释成粉红色的血水,一波*的被冲到海里。

    “深河……你快睁开眼来”

    “我们眼见就要到了大秦了,这里没有人知道你们的身份,也没人在乎你是妹控,……你们可以名正言顺的在一起……”

    “死在这里就不值了……”

    时雨号船东南山贼,或者说南十八处士,拎着自己账房的领子几乎怒吼道。

    “……”

    似乎是最后一句话起了作用,本来僵硬挺挺的林深河,猛然吐出一口海水来,挣扎的活过来。

    另外一些船东,带着手下围着搁浅的时雨号,正在指指点点,赞叹他们的兄弟情深

    “这位就是河北号称弓抢无双忠义胆的南八将军的族兄,齐云兄么……”

    “不愧是豪胆义烈啊,操着着火的快船,直接冲进大食人的船团,撞翻大食水军主将的坐舰,至其大乱,自身却几乎好无损的时雨号……”

    听着这些恭维话,南山贼心理只想骂娘,他的钱都花在新船改造上,为了省钱新招都是海事学堂里出来的帆揽手,这一路过来跟着船团倒也没什么,可是一遭遇海战,就给老子出大篓子,也不知道是忙出错还是急昏了头,或是热血冲昏了脑袋,想驾船逃跑居然给驾到大食人的船队去。

    乱上加乱,结果一撞就撞上了大食主将的坐舰,然后是惨烈的攀舷跳帮大战,唐船舷墙高于大食船,因此刚开始南山贼手下的儿郎占了不少优势,只要对付那些试图攀上来的大食黑衣卫士,拼命往下丢火罐,倒蜂窝煤球就可以了。

    然后大食船的三个桅杆连帆都烧了起来,砸穿了上层的舱室,也将那些凶狠的黑衣卫士分割开来,南山贼待人乘机抢上对方船去,而那些急于来救援的大食船,慌不择路,都在狭小的空间内撞成一团,只有两只较小的浆船成功勾上破损不堪的大食船。

    可惜他们也无心恋战,只是将坐舰上的人撤走,待到四处漏水的时雨号,砍断帆揽,摆脱纠缠,从燃烧的烟火里冲出来,却现周边已经沉了一大片战船,有唐船也有大食船,以及下饺子一样在水里沉浮挣扎的人体。

    然后是幸存的船工水手拼命的自救过程,还好船本身隔舱挥了效用,愣是子啊半沉的情况下,依旧成功冲岸搁浅,然后大家纷纷跳进胸高的海水里,这是悲剧生了,主帐的林沈河居然也不知道错了哪根筋,跟着大伙跳下来,然后在浅浅的海滩再也没有浮起来。

    等大伙儿现了少了人后,才重新在海草,把变得硬挺挺的他捞起来。

    天赐岛上的烟火,已经被扑灭,正在一片狼藉,鞭打斥骂着着那些来不及逃走,而连同坐船被抛弃的大食士兵。他们更多的同伴,密密麻麻的沉浮在海水里,随浪漂浮,只有一些还能呻吟挣扎的,才会被小船捞起来。

    作为胜利者的唐人上层,却没有多少喜色。

    大食人的水军只是被击退,损失的大头主要是6师,幸存者和运输船团,只有最短的时间备战,并从北天竺海岸的据点获得援助。

    巴格达城,

    正在召开御前会议,被打断的席大臣伯克麦尔,手捧一张莎草纸的书,身体有些颤抖起来,旁边是同情和惊异的窃窃私语。

    “席大臣,刚刚得到关于长子的噩耗……”

    “叶海亚大人在海战失踪……”
会江陵 第五百九十四章 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
    第五百九十四章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wwwuucom看小说就到~

    回到洛阳的过程波澜不惊平淡不书,回到皇城东侧宣仁门外的立德坊,北断潭边上的梁园,迎接我的却是初晴和萧雪姿领头的家人,那些熟悉的面孔也少了一小半,作为这次大婚的两位当事人,

    在成礼前很长一段时间内,她们都要暂居在宫中,修习礼仪规制和长孙皇后留下的《女训》《妇礼》等材料,以及听长辈教导新妇的侍奉处居之道,与男方不得见面。作为公主六尚的诸女也要随之陪伴宫中。

    然后是连日几天的繁忙准备,连身体力行安慰那些呆在家里的女人们的功夫和精力都没有,只和家里的小辈们亲近一下,然后提前开始类似斋戒禁欲的待修。

    好吧,我忍,反正这一辈子或许就这一遭了,我蹉跎亏欠她们的也是在太多了。

    好容易熬到了日子,要一早起来空腹解手沐浴净身,全身上下连人带衣物用多种香料熏蒸的香喷喷的,期间我不停的打喷嚏,知道鼻子难受都要失去基本嗅觉,才算作罢。

    这个过程中,只能进食一些清淡的现成糕饼冷食,不能吃油腻异味的东西,不能喝酒和浓茶之类影响情绪的东西,吃完还要用薄荷钟乳桂叶调成的药茶漱口。

    唐时新人婚装,女尚青绿,男尚大红,所谓红男绿女之说的由来。不过我本官和品阶都很高,又是尚公主,

    因此穿得是三品职分的毳冕大裳。头戴沉重的七旒,以宝饰角簪导五章:外衣纹饰宗彝、藻、粉米;内裳绘白黑纹的黼和青赤纹的黻,象征山、火二色。系以紫绶,腰饰金银镂鞶囊,金剑,水苍玉佩,朱韈,赤舄等。

    我都被他们折腾的麻木了,不停的试衣,然后往身上装各种珍奇华美的饰物,我感觉我就成了他们堆放的架子,这一身行头走起路来比穿着最厚重的明光甲还要麻烦,步伐和动作还不能太大,不然就要重整了。

    然后还要骑马,并在马背上保持一个固定的姿势。按照传统礼制,亲迎是不能坐车,而是皆以骑代步的。(婿骑马妇乘轿乃宋后之俗,与缺马的社会形势有关)

    一直熬到下午的吉时,亲迎的队伍才能出,所谓婚礼婚礼,既黄昏之礼。出门前还要独自到家庙告祭列祖列宗,奉五鼎供,念一堆祷词。

    大意无外乎“老祖宗们在上,瞧瞧子孙我多争气,直接把皇家公主娶回家来为梁氏传宗接代,今后咱们家就是外戚了……”诸如此类。

    然后打着我字号官爵名位的旗仗仪卫先行出,挑头的是一双象征男女双方信守不渝的白雁,而且是活装在笼子里的,也叫做雁盟,然后是装车上的,用作入聘的白鹿青牛白花熊(熊猫)等瑞兽各六双,以及装在大盘离的合欢、嘉禾、阿胶、九子蒲、朱苇、双石、棉絮、长命缕、干漆等什物,沿正街大道招摇而过。

    浩浩荡荡的从皇城右侧的承福门进入皇城大内,又沿着宫城西墙越过大仪殿、丽春台、流杯殿、弘徽殿,穿过嘉鱼门,进入内苑园林中最大的陶光园,在隋炀帝时建造的漆渠九曲尽头,凝碧池旁作为临时闺阁的积翠宫台阶下,才停了住。

    然后还要等上一段时间,期间做男装的女赞们,拥上前来,身体将亲迎的我堵在阶上,索要催妆诗。

    按照惯例新妇的父亲设筵备酒等候款待来迎亲的新婿,当然只是浅尝不能喝醉,新妇由母亲的左边出房门,接受母亲最后的教导,并授与衣、笄等物作为依凭,使她不忘训诫之言。皇家也不例外。

    只是肃宗身体一直不太好,至于让更老的玄宗老皇帝来招待我,就更离谱了,因此只有杨太真从长安过来,只是为了赶在阿蛮出门前说几句话,交代一些“勤勉谨慎,家内之事,从早到晚,不违夫命。”之类训言。负责给小丫头做训的,是当今天子。

    当然这种东西的效果,就只能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呆在门口等候,由跟来的伴从岑参、元结、常建、戴叔伦等人,轮番上阵做过“催妆诗”后,盛装而出的新人让人有些窒息。

    头插对分八钗宝珠步摇,髻被梳理成对角半蝶翻花的式样,前饰以镶满珠玉的桃形金冠,贴额的三菱孔雀眼点玉金红花鈿,垂鬓小辫束以玉珠饶耳梳成复杂叠环,看起来富华雍贵无比。

    多层迭色宽领大袖的五色文金彩明衣,内束团花轻罗缠蔓的抹胸,上窄下宽流红素青的高腰长曳裙,各色玉片和珍珠缀成的缠枝芙蓉蔽膝,由错金绣云的宽带束成轻盈一握的腰肢,左右并垂以细绶穿成一双缀满叮当作响金玉的珠配。

    随身的臂钏,手环,项环等饰物,掩在重重轻纱单里,在昏黄华灯背景下,隐隐透出耀目花彩。

    这只是亲迎,催妆的装束,据说还要换好几次不同规格礼服和行妆,之前她已经哭嫁和再妆过一次了。

    这还是那个往日的小东西么。流苏缀金的青色罗帷后面,隐约可以看到她小脸蛋被用珍珠白的脂粉打底覆色,然后点上唇彩,绘以额红,颊色,眼廊,在眉毛的地方还被点上两点乌漆,好吧,为什么我看起来有点眼熟呢。

    随即被打着团扇和长长垂帏罗盖的遮蔽起来,紧随十二名青裙簪花的女史,牵扶着长长的帛带,布下阶来,然后还要回头数次,名为望亲哭拜,以明不忘父母养育之恩。

    作为娘家和母亲身份,给梳嫁出阁的是久未露面的杨太真,搀扶小丫头上车的却是她另一位嫡亲的兄长——卫王李炎,作为天子的皇帝小白碍于身份礼制是不能露面,却也远远站在偏殿楼阁目送我们离去。

    请上罗帏垂覆插以月桂和合欢的大礼车的时候,还要做一次“障车诗”、。又转到凝碧池临近的飞香殿,同心阁,如此炮制迎出同样钿钗大礼衣盛装打扮的阿蛮后,将两只陪嫁队伍汇合,从侧小门告拜太庙偏殿后,才踏上回程。

    所区别的是,小东西乘坐的是用金粉涂饰,轮画朱牙,箱饰翟羽,朱丝络网的银扣厌翟车,阿蛮乘坐的是青油纁,朱里通幰,朱丝络网,规格次一等的白铜饰犊车,并行在我批朱挂黄的坐骑后。

    然后是拥有六尚头衔的陪嫁诸女,她们穿的是小礼衣,相比钿钗礼衣,去掉饰、佩、绶等,乘坐的是去掉油纁、络网的安车。按照周礼,命妇五品以上媵降妻一等,妾降媵一等,六品以下妾降妻一等,以此类推。

    她们脸上用金粉和朱茜妆容,身着色彩斑斓的榴花裙,或是碎剪下缘的凤尾裙、或是渐染的晕色裙,或是彩绘丹青的画裙,或是密褶的白迭裙,弹墨裙,边开叉的旋裙,郁金香草染的香草裙。

    至于其他人,就没有沾光游街的资格了,只能乖乖待在家里,等大妇过府了。公主出嫁称降下,郡主出嫁称,县主出嫁者称适出,

    然后新人同车游街,骑马的仪卫清道仗队,打着双方官名告身爵位职级品秩的旗牌开路,相貌俊秀绯衣童子撒花铺道,鼓吹令丞为先导,六十四名乐工马上高奏《华升庆》《永嘉连年》,三班太乐伶人挥袖且舞且走一路唱奏。

    由目不斜视的内侍和宫人捧着皇帝赐下的,代表相应身份规格的宫灯、金瓶、玉盏、熏炉、排扇、罗伞居左右敝从,彩绸扎成的从车上,从行的女赞和女史还要沿街播撒缠红的钱币和绸袋装的糖果子,以取雀跃欢呼的彩头。

    最后是长长的陪嫁妆奁队伍,负责送妆的都是宫里派出来的司役,盒抬的饼肉,车载的箱笼,包括三万段娟罗绫彩,是来自大盈库的内孥拨付,由尚宫局制备的,数千件各色质地的四季寒暑衣料,八十车裘皮毛料羽编的织物;一千八百多件金银镶宝器物,三百件赏玩摆设物件,是宫内省内造和少府寺错金局,分别按照相应规格等秩赶制出来的,事无巨细的囊括了生活每一个可能周顾不到的细节。

    还有一些是宫内嫔妃的赠礼,既有前代的名家字画,稀罕的古董金石,也有金银打造的珍贵而精致的小孩玩意儿。

    至于更大件一些,包银嵌金打上内造字眼的箱柜床帏厨屏扇等粗重家什,早已送到府上去了。

    甚至还有几百匹驼马,由内厩和各地牧监提供的,清一色毛色纯杂,体态彪壮威武的键畜。看小说就到~

    八人举的抬箱上,放着宫中赐下的一双硕大的玉璋,按照周礼,驸马加以青玉璋。郡主婿加以白璧。其次是来自宗正寺的玉册黄书,以及相关的印宝鼓障;由管理宗室公主郡主县主出降觌见之仪的司农寺礼会院,出具的婚书聘契,以及关于奉赠食邑,田土户册,肆铺邸产等相关文案档牍。

    原本按照氏族志和六典书,凡天下嫁女受财,三品已上之家。不得过绢三百匹。四品五品。不得过二百匹。六品七品。不得过一百匹。八品以下。不得过五十匹。皆充所嫁女赀妆等用。其夫家不得受陪门之财。不过天下承平日久,奢靡风重,早就名存实亡,而皇家尚公主更不在此限。

    特旨饶宫城一圈,然后出西天津桥,按照行游东城诸坊一大圈,再由东天津桥回到顿池附近的府邸。

    整条街道以及被肃清,连临近的府邸门口也沾上了内甲绣袍的防阁。

    从大开的中门,铺陈千步出来的是宝相花纹的安息毯,以紫云绫左右障道,将亲迎队伍引入府门前临时扎起的彩楼,才算落定。

    这时前院有点身份,特地被邀来观礼的宾客,已经站满阶下的空场。将那些仪卫旗仗留下来,由使役放好几子和绸墩,将两位新人逐一扶下车,由府上的女赞牵绣挽带,随我直趋二门后中庭,

    那些抬入的大件妆奁行装将被分类码放留在这里,由关系亲密的女性长辈点收记册,并要陈列上好几天。然后我们再进三门,这次陪嫁的大多数侍人和婢仆都要留在这里。

    只有最亲近的媵御,陪伴着两位新人随我进入主宅正厅,临时布置成的婚房。

    其中房门外的东边陈放三只鼎,面向北,以北为上。鼎中所盛之物有:一只小猪,除去蹄甲,合左右体盛于鼎中。举肺脊、祭肺各一对,鱼十四尾,除去尾骨部分的干兔一对。以上各物,皆为熟食。鼎上设置抬扛和鼎盖。洗设置在阼阶的东南面。房中所设置的食物有,醯酱两豆、肉酱四豆,六豆共用一巾遮盖。黍稷四敦,敦上都有盖子。煮肉汁炖在火上。酒尊设在室中北墙下,尊下有禁。玄酒(水)置于酒尊的西面。用粗葛布为盖巾,酒尊上放置酒勺,勺柄都朝南。在堂上房门的东侧置酒一尊,不设玄酒。篚在酒尊南边,内装四只酒爵和合卺。

    唐代没有交拜之礼,因此只有沃盥、对席、同牢、合卺扽仪式。

    从新妇西阶上堂,以媵(陪嫁侍女)为新婿浇水盥洗,御(夫家侍女)为新妇浇水盥洗名为沃盥。然后换国层次简单一点的深衣胯袍,然后按照男西女东,入席相对而跪坐,意以阴阳交会有渐。

    事实上执礼的媵和御都是,萧雪姿、张云容她们分别充任的,也属于老店新开张,同沾点喜气。

    由于是两位夫人同进,所有设置了两张并在一起的东席,与我咫尺相对。

    以鼎中的酱、俎、鱼、兔腊,黍敦、稷敦、肉汁的进行四方祭祀。并象征性的每样对食一点,即为“同牢”,每尝一口,都要用酒水浅浅浸口一次,使用的是葫芦剖半形玉杯,交换而饮,名为合卺酒。

    喝合卺酒的时候,我由于是一对二,所以多喝了点,脸上有些热起来。

    然后是拜尊长,敬乾坤,由女赞以勺取玄酒(水)三次注于尊中,把剩余的水泼在堂下两阶之间。把勺子放置于酒尊上,由新妇奉给坐东面西的尊长,而在我家,这个角色就由笑的眼睛都睁不开的前任阁老韦见素,韦老头暂时受领了……

    不过他只受阿蛮的敬奉,却不敢受小丫头的,还要以臣礼回拱,说尚以公主的谢恩之词,因为君臣之分,天地君亲师人道大伦,君在亲前。

    礼毕,一双新人步入婚厅后厢,用帷幕和紫障布置好的东西两院。

    然后就是我出外答拜宾客入食开席,接受亲朋好友的敬辞和当场赋诗,在宴上逐一招呼见礼毕,才回到到了婚厅内室,重新换上轻便的软脚乌纱璞头,穿上圆领的麒麟踏云紫纹横栏袍,登着屐子,踏入后园。

    虽然我事先准备了一堆号称酒坛子的善饮之流做男傧,又用低度的果子酒充数,但这么***流浅唱即止过来,还是让我有些就医上头,昏热起来,喝了初晴端来盛在琉璃盏里用梅子和煮成的醒汤,又用酽茶漱口去味。

    由内侍引烛笼,步障,金缕罗扇自西廊而上,先去了阿蛮那里。扇后有人衣礼衣,花钗,令与从一对坐。还要做却扇诗数。才能拿掉遮面扇,去花易服。

    却扇诗,却不是惯常的五言七言姘体,而是以征收完整的歌词子。给雍国府的是《生生世世》,给显德郡君的是《情关》,当着外宅无数观礼的宾客和看众,高声唱出来。这种不拘礼法,破俗出类的做法,给婚礼更是染上一层奇特而精彩的意味。

    更有传闻据说,最后会宴宾客的时候,连天子也简从易装出席了,只是从来没有得到证实,因为三天三夜的流水席次,喝醉被打包送回家的宾客不知凡几。谁知道这不是那个喝高上头的眼拙。

    还没等我蜒着脸对新人和伴娘们动手动脚,玩一身华服盛装的推倒诱惑,很快就悻悻然的被从阿蛮那里赶出来,用她们的话说,她们占了我专宠太久了,今夜是属于小东西的。

    喧嚣之后,烛红灯影,内室和外庭方佛是两个世界,华冠彩盖的小东西的一反常态的静静的坐在红螺金销帐里的百巧蔓花的床幔上,我拿起金枝宝花的挑子,却听见一丝丝的轻笑声。飘渺的象一缕风。

    随即大帏被拉开,沿着合欢紫纹大床团花被辇上,坐了五名打扮一摸一样的新人,顿时让我有些瞠目。

    “蜻蜓点水龙抓手,挠痒大作战”

    我祭出必杀技,顿时娇呼嗯哼一片,让我听声辨伪最终锁定定目标将一个娇小的身体滚扶到手中。

    “逮住你了……”

    红绿金彩的大礼服,像是一个装潢精美的礼包,剥了一层又一层,才能见到里面鲜美多汁的果肉。我很快就失去了基本的耐心,长驱直入,直趋重点。

    扯开重重的结带,我好像摸到了金缕衣,坚硬柔韧而温热的感觉,让我心猿意马起来,就看见玉嫩娇俏的下颔,突然在嘴角勾出一抹弧线,露出糯白的贝齿。

    然后我突然嗅到一股奇特的味道,头上一晕,醒来的时候,动弹不得,身上只剩下最宽松的睡袍。只有暧昧不明的少女喘息声,像是绕了的幽叹一样围绕在我身边。

    “这是唱的那一出……”

    我的身体末端被一种温软濡湿的感觉索包裹起来,一种无法言语的快意和享受,像是涌泉一样从尾骨向上冲破天灵盖,裹挟这整个灵魂直接从身体抽出来冲上云霄。满肚子的惊疑和怨念,才到嘴边,就变成喉咙里不明意味的咯咯怪叫。

    许久之后,我才喘了口气,神魂归窍抱怨道

    “搞毛啊……”

    随即我惨叫一声,真被人从要害拔了一根毛。

    “混蛋,整天给大家棒棒糖做零食,一开始就知道没按好心了……”

    却是小丫头附耳过来的声音

    “现在先让你得偿所愿……”

    “好累……”

    一个声音抱怨道

    “喜欢他,就喜欢他身上的一切,包括这个东西啊……”

    一个匝的正有滋味而含糊不清的声音回答道。

    “该……了……”

    似乎是低低的呓语,咂咂有声的动作似乎停顿了一下,滑脱了出去,却又换了一个陌生而温暖腔体

    同时由好几个湿软的东西,在我的胸口,耳边、腿根等处活跃着。让我到感官一下错乱开来。

    不久之后,我再次长长吐出一口气,却感觉到靠近的冰冷气息和烧酒的味道,赶忙大叫道

    “喂喂,不带这么玩的……会坏掉的……”

    “小心拿好,蜡烛滴下来了……”

    啊,我在灼热的感觉中惨叫出来。

    天明的时候,我重新被鼓胀坚挺蠕热的感觉所激醒,不知道多少只粉膊**压在我身上,将我缠绕的起不了身。

    异样隆起的被褥下,耸动的是雨儿那异常认真的表情和动作,还咕哝咽下一声

    “哥哥早安……”

    刹那间我的头脑嗡的一声,几乎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这就是“早安咬”,多少三次元宅男和妹控在二次元世界才能yy籍慰的东西,居然在新婚的一夜之间变成现实,我头脑似乎还有些接受不了的错觉。

    不着片屡的小东西从肢体缠绕中钻出来,脸色潮红妩媚的贴着我胸膛直接攀上头面,口舌相交起来,

    “我想要了……”

    她唔声道,柔柔细细的声音,让我顿时举起了战旗。

    雨儿、哝哝、小苹果、哥舒洛儿,还有一个平日几乎没有存在感,却与她容貌酷似的妹妹哥舒洛儿,不知不觉不经意的时光流逝中,都已经是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年纪。

    我居然在新婚之夜,差点被五只萝莉给轮了,之所以差点,还是因为我最后动用了天赋的绝招……

    完美的身段比例,凝脂如玉,晶莹剔透,娇俏玲珑的让人爱不释手,却充满了我留下的痕迹。

    “粗心大意的傻蛋,你可以不理这些事情,我却要给她们一个交代……”

    在我怀里扭来扭曲的小丫头,白了我一眼道,或许从她们进入梁府的那一天,这个结果就似乎已经注定了。

    随即我现,旁边还有旁人在,

    带着兔女郎头套的阿雯,只穿着胸围子和布片一样的下裳,肉质光光的跪在地上,用胸口和托着一个描龙绘凤的茶盘,盛着几盏饮子和糕点小食。

    脸色红彤彤的红线,也从帷帐顶上的角落里献身出来,对我点了点头,表示这一夜无事

    “不准偷吃哦……”

    终于折腾够的小东西,象惬意的猫儿一般眯着眼儿,斜眼撇撇红线与年岁不相称高的胸部,又趴在我胸口昏昏睡去

    不用拜见公婆,也不用给长辈奉茶,由于都是熟人,更不用给家中人一一见礼,展示大妇的风范云云,仪卫都是生活日久的熟人,因此这一厮混就纠缠到黄昏华灯初上,我才得以起床。

    本来新婚次日,还有见舅姑之礼。舅坐于堂东阶上。西向。姑南向。新妇执笲。竹器元表纁里。盛以枣栗。升自西阶。东面再拜。跪奠于舅席前。舅举之。赞者彻以东。妇退。再拜降于姑阶下。受笲。盛以腶脩。从者执于阶下。升进。北面再拜。跪奠于姑席前。姑举之。赞者受以东。妇退。又再拜。降之。诣东面。拜婿之伯叔兄弟姊妹讫。

    不过我家没什么长辈,这个过程就省了,只是赶晚饭的时候,去光顺门谢恩就好,我的亲族进宫奉谢的过程都不用了,直接在宫里留宴,然后小东西丝毫不顾表情各异兄长和嫔妃们,踩脚扯袖子,拉着我就早早告退,在马车上又折腾起来……

    一连几天都食髓知味的腻在一起美好时光,连惯常的诸女见礼,大妇立家规,定等秩,都省却了。

    当然对外的筵席和歌舞鼓吹还是继续不间断的连办了五天,连教坊司和廷掖局的人都拉来凑数,来自天南地北的南平、剑南、海南、广州、登州、安东、河西乃至域外的回纥等地,军中和乃至各地军庄、工场都各有代表不远辛劳参加,只是为了送上一份礼份和祝福。

    这场代表这个一个时代终结和开始的世纪婚典,在很多年后依旧是有幸目睹的人们口中对着满堂儿孙津津乐道,充满缅怀和回味的话题和素材。
会江陵 第五百九十五章蜜月 安西
    第五百九十五章蜜月安西

    洛阳城中,刚刚敲罢大朝散去的钟鼓,面朝玉阶倒退着走成出紫宸大殿,各色朱紫青绿官袍,象流泻的潮水一般演过长阶高台,然后又在长乐门外,按照亲疏远近和派系所属,重新汇合成三五成群的大团体,交换最新的消息和继续商讨朝政。

    当然,他们讨论最多的还是,位于天子最近的宰臣列次中,代表武臣班一直空缺的那个位置……作为功臣又是近戚、兼具重臣多种身份的,长时不出现在朝会上,足以在朝野中引出众多惹人遐想的话题了。

    “枢密使大人又告假了……”

    “你还不知道吧……”

    “开府上下,据说去度……什么劳子蜜月了……”

    “这又是什么说法……”

    “当然不是本朝的风物了……”

    “据泰西逸闻录》上的记事,泰西人有抢婚避世的古风……”

    “新人多藏于山中,以蜜为食,待月后生米煮成熟饭……再”

    “番外野人就是野人,连家风都是番外的遗毒……“

    “慎言、慎言,你想变成第二个粪相公么……”……

    数天前

    “喂喂,光天化日之下,这是在宫里诶……好歹给你哥哥留点面子”

    等候的偏殿里,我对着俯头在狭的案下,做吮吸运动的丫头无奈道

    “你这叫他们这些做起居注的怎么办……”

    “你不是喜欢这个调调么……”

    “你和雪娘她们做过的,都要来一遍哦……”

    我翻了翻白眼,把她骨肉盈称的身体,连同松跨半脱的宫装里抱起来,象佳肴一样重重顿在在案子上,恶狠狠的做起液压运动来。

    然后的日子,我们变本加厉的,继续在皇宫大内的楼阁殿台,御苑花园里,在假山上,在树石中,在亭台楼阁间,甚至在凝碧池中摇摇晃晃的船上,只要一有时间和机会,就抓紧拼命品尝着光天化日之下,闺房之乐的美好……

    好像是要把积压了多年没动真格的怨念,都倾泻出来。

    于是在无数被无所不在的我们,骚扰和惊吓的总是日夜提心吊胆,很快患上神经衰弱,错乱频繁的内侍宫人们,声泪俱下的哭诉和陈清下,对此实在实在头大如斗,却又担心传出宫闱丑闻的皇帝白,终于在我的婚假之期上松口了,

    于是在闻季等一干欲哭无泪的可怜人,如蒙大赦的送别下,我家的蜜月旅行团一行,终于登上了洛水上的游船。

    船行洛水之上,作为黄河最大的支流之由于上游的水土崩坏还未达到后世那种程度,作为黄河流经的拢右、河西、关内,都还是人烟遍布的良田沃野,因此作为黄河的支流,还是相当清冽的。

    随着大型漆彩官船,挂帆逐浪激起的涡流和尾旋,大量鱼类存在的痕迹被激起,翻出点点片片的白色沫子。

    绵延不久的苇荡,和空中飘舞的芦花,构成了洛水边上一道盛景,特别是进入干流后,络绎穿梭往来的大漕船和客舟,五颜六色帆幅连绵,将天下的财货精华,汇集到东都之中,组成大唐北方最重要的水上运输生命线,

    而此刻,

    我手中正抱着从背后抱着丫头那柔若无骨的腰肢,站在在桅杆吊斗的高处,由她兴致盎然的向前迎风,做出飞鸟展翅的姿态,好吧,我只能吐糟自己这绝对不是泰坦尼克,这里是黄河,不是大海,现在是夏季,也没有浮冰。

    这次嫁妆中,最值钱的是皇帝赐下好几斗金米银麦,还有五色明珠一繲,都是打磨上好的宝石,都被丫头倒在床上,肆意撒玩。丫头最喜欢做的就是扑在上面打滚,然后滚着滚着把我也卷进去,来一场盘缠大战,

    或是充满恶意趣味的,偷偷把这些东西当作礼物,塞进慵软无力的萧雪姿等人身体里,让我被咯的惨叫起来,然后娇羞哀呼的弄上半天……

    至于各地送来的珊瑚,珠贝,珍珠等珍宝,塞了半个院子。不过我家付出的也不少,

    光是游街那一次,就撒掉了当五和当十的青钱,当二十文的白(铜)钱几十大筐,作价好几千缗,当百文的泰兴银宝,也有上千枚。此外还有混杂在糖果子袋里的肉米布盐等军票,也有一万多斤。

    不过相比我从其他地方调集过来的金钱,却又不算什么了。

    为了弥补出战天文军费造成的周转问题,南平、倭国、南海乃至安南都紧急加铸了新钱,按照原本的计划,这些地方的铸钱时有着严格的规划和控制,原则上只对外输出,因此现在大唐周边的国家和势力,从内蕃到外藩、从近属到绝域。

    从最初从南海的骠国真辣林邑占城注辇等国开始,展东海的新罗渤海倭国各藩,然后是西域列国,草原各部的回纥、铁勒、室韦、契丹、乃至那些杂胡,逐渐充斥和流通着这种质量优良的唐钱,并作为通用标准货币,逐渐取代本国流通行的货币,作为进行相互贸易的结算单位。

    近几年甚至扩散到大唐有所往来的极远绝域可萨、吐火罗诸国,也开始接受这种结算单位。

    只有很部分的才通过外藩,间接回馈国内,以免对国内市场造成过大的波动和影响,并通过控制投放量,确保铸钱的利润最大化。

    市面上一下多了这么多来源的钱币,对钱市的冲击肯定不会的,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来慢慢消化,像年代较近的乾元、泰兴钱还好说,成色十足全新的开元钱一下大量涌入市场,明显就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原本价值坚挺的金宝银宝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幅贬值。

    朝廷派在江南各道的里行御史,已经有人开始报告市面大量出现成色比官钱还要好的私钱的诡异现象,并请求检证五房之一的户科房的情报调查协助。

    眼下这个局面,却是要等到朝廷作为折价补偿的实物税赋和产出收成入库,逐渐拨付到位后,才能逐渐平抑下去,因此一段时间内的通货膨胀物价波动上扬,是不可避免了,这就是武功的代价。

    此外分兵驻守青唐乃至吐蕃的偌大新服之地,再加上就任河西拢右的外围经营,龙武军从上到下,都需要相当的时间和精力来消化和巩固现有的成果,除了我名下的南海都督府外,甚至连南平、安东和北塞的经略也受到了很大影响,因此就算是军中最激进最热衷武功的人,也该消停上很长一段时间。

    等待龙武军理念外放出去的人员,培养出足够的经验和资历,获得独当一面的地位和资格,等到新一代的子弟成长起来,作为后进和新血补充进军队,这个用军功和和商业利益结合在一起的庞然大物,才会对外重新露出它爪牙和狰狞的一面。

    但只有一个地方例外,安西四镇。

    更早的时间,前方在作战,后方也生了很多事情,比如有人开赌盘,也有人玩投机,,对战时前景预期,试图从中牟利,也有人暗流涌动的,想利用龙武军大举在外留下的空白,做点什么,不过这都不算什么。

    据说深入吐蕃腹地决战的时候,因为道路不济,加上战线拉的太长,消息断绝很长一段时间,朝中已经是流言沸沸,什么样的说法都有了,

    甚至在某位宰相的牵头下,西北善后处置大使的班子,都已经搭起来,准备好几套陈条腹案,连替换的备选名单,和相应诏书文稿拟好,就等着一旦消息确凿,就立马动地方接手龙武军的遗产。

    很多人都以为龙武军这次贪多力尽,要栽大跟头了。而龙武军的主要力量都在前方,军中主要将领和方面领头人物都聚集在了西北路,以确保后方,在朝廷中枢的格局中留下了一个巨大的空白。

    因此,据说当时有一位枢密副使,曾经暗自向宰臣们许诺,以让出枢密院部分权利和管辖,和大量的利益为代价,换取他们在某些事情的沉默。

    既然我得胜班师了。

    皇帝不追究,但是我不能,碍于朝中的自古沿袭下来的游戏规则,我也必须遵守一部分,与在地方上可以玩失踪,潜逃,人身意外等各种事件不同,从消灭一位朝廷重臣的结果,未免太过骇人听闻,而且这种挑战整个政权统治秩序的代价未免太大。毕竟眼下这还不是历史上那个藩镇割据,轮流藐视中央权威的时代。

    但我由可以从另外一些方面,找回一些补偿。

    于是从枢密院到政事堂,从兵部、户部、司农寺一批人以怠慢公务,贻误军前祸事贪墨军资的罪名纷纷下狱,至少有十七名职事官被夺职流放南海,原主管西北路的枢密副使李栖筠,以任人不明的过失,转任两浙都督,虽然品级一样,而且是掌握实权地方的封疆大吏,但是却没有节帅的头衔,其中变相贬黜的意味,却是挥之不去的。

    李栖筠外任后,主管西北路的枢密副使之职,由原河西节度使马凛接任,也算是接过河西将阀在朝中的领头旗帜,虽然河西出身的派系,文武两途都被严重削弱,但是处于权衡朝中格局的考虑,天子显然并没有就此让作为一个地域政治派别的河西系,就此沉沦衰亡的打算,换上一个西北行台合作关系良好的马凛,也算是一个交代。

    今后河西系将被分为老河西和新河西,前者主要是河西时代沿袭下来的将门军户,后者主要是外任河西的两学科班出身。

    另一方面,

    河西节度使兼河西都督,则由朔方军出身的宿将,五虎之一的朔方节度副使,武锋军使,宁朔侯浑释之充任,浑氏曾是世袭兰州都督,在河西很有些渊源,也算是对地方一个有力的制约,以免大举入主河陇的龙武军一脉,在西北各路一手遮天的。

    前径璐经略大使王升,出任新划的北原道都督,知朔方节度使。当然这个朔方节度使是缩水的版本,不过正好管着河西道被分出来的三受降城等北境重镇,这里也是龙武军经营草原的传统势力范围。

    朔方军出身另一位宗室大将,开国元勋之一的淮安王李神通的季孙,前河北观察处置使、检校殿中少监李若幽,又名李国贞,则放新划出的荆南都督,这里同样也是龙武军军屯势力最达的地区之同时还有隶属于枢密院名义下,江南地区规模最大的水军和船营。

    作为平衡,韦韬加了知枢密院副使,专署西南路,卫伯玉加了同知枢密院事,连远在青唐的严武,也加了签枢密院事,拥有了独折专奏银台门的资格。

    这些数量不定员的枢密院知事、同知、签书官,属于适用性很广的过渡性职位,既可以作为临时性副手和属员,辅佐轮值的枢密副使处理日常常务,也可以作为转任外地道一级的都督、副都督、转运、观察、处置、营田诸使前,积累资历的跳板。

    当然对我来说,或者多龙武军这个不断自行吸收膨胀的庞然大物来说,有所制约是好事,没有来自外部制约,哪怕是名义上的,都不是什么好事情。

    作为一个中央政权,对你不闻不问不管,放任自流才是令人担心事情,因为这往往只意味着两种结果,要是是朝廷权威的极度弱化,无力监管制约你,要么就是你被朝廷中央视为放弃努力的对象,这就很危险的倾向了。

    现在

    枢密院四厅七监司十六房的权利构架,已经基本完成,这是在皇帝的默许下,从宰相们的手中挖墙角挖来的权利,除了一些细节上的归属和管辖,尚待商榷外,已经足以和宰相的政事堂分庭抗礼,不管后来继任的人如何,到手的权利是谁也不愿意在放掉的,但想再要更多的东西,却没那么容易了。

    枢密院整体太过强势的话,该轮到皇帝担心了,说不定观军容使之类的幺蛾子会重新大行其道,这方面暂时可以不用去理会。

    然后,还有关于安西那只偏师的问题,由于长时间的消息断绝,他们一度是朝中用来攻击我的火力重点,擅权丧师,自作主张。

    越境作战可不是事情,不过自乾元后国内征战纷乱,这种事情已经成为常态,当初是追击叛蕃的名义劳师远征就算了,但现在吐蕃差不多完蛋了,让这么一只颇具实力的朝廷主战力量,继续呆在边远之地总不是那么回事,就算是也总道有个说法。

    因此朝中早已议论纷纷说,其实这是我公器私用,借口防备吐蕃把军队弄去保卫我的家乡云云,毕竟之前我对安西经营,从人力物力的支持,乃至政治和军事资源上不遗余力的倾斜,早就给人看在眼里,不过打赢了吐蕃,这些非议也就成了无关紧要的杂音了。

    自从我班师得胜朝中,重新取得联络后,当初受降城的那批河西边军通过瓜州已经归镇了,剩下的主要是金吾军和从战的拓揭军。

    但是滞留在安西的问题还是得解决,不然高适这个朝廷新委任的河西节度使副使,却呆在安西都护府的境内,也是不合体制的。

    但是也不能就这么跑回来,至少他们要取得一个说得过去的军功和成果,比如以偏师袭扰吐蕃为名,附从吐蕃的那些西番国搞定几个弄来朝贡下,好给天子和宰臣枢密们,一个糊弄过去的借口和台阶。

    再说好容易送过去那么一大只人马,不做点什么弄点收获,就这样跑回来,未免有违龙武军一贯的价值观。因此我出来前就召集亲从左近开会,决定关于安西之一偏师的存留善后一揽子计划问题。

    先是优先召集随军的劳务承包商家,向安西输送十二万石军用口粮、罐头等物资,采取逐级分段转运的方式,将输送任务分摊到青唐,河西、陇右,先从地方库存储备启运,再从关内、剑南的生产基地调集不足,这样可以省却掉道路上的大半时间,但也同时需要相当强大的策划和组织能力。

    并以枢密院下白虎木契,在河西、陇右召集十五个六百人规模的补充营,在沙洲境内整训,其中大部分将从那些投附军屯庄傍户中招收,只要能上番服满三年,就准许转入军屯庄的候补资格,一矣新的军屯开庄,家人即补为军庄户。分到每个人头上的安家钱三缗,再加上徒手白身出的开拔费和调运沿途供需骡马所费,大抵需要四千万钱。

    此外还要准备携带半年份的口粮,还有一个标准混成营同行护卫,等到了安西后,他们将重编成为补充营的军官和士长,进行当地环境的适应性训练。

    不过输粮和调集兵役这种问题,就必须在朝廷中枢走一道奏复的程序。天下战乱了这么久,无论是朝野地方,还是君臣军民,都有一种厌战罢兵的情绪。真要主张加大对数千里之遥安西的投入,与远方大国再起兵衅,只怕到哪里阻力是不会的。

    我也只能徐徐图之,以对青唐经营布局监镇扫荡吐蕃残余的名义,从地方上曲线救国,然后积少成多,形成规模。

    我或者龙武军需要安西这个对外的口岸,不仅仅是商业和政治利益上的考虑,也是给军中一个出路和前途。可以想象今后和长一段时间国内都没有像样的大战可打。

    境外叛军降伏后,安东方面的压力大为减轻,派遣行营和讨击军可以调回部分将士。主要的对手是那些不服驯化,抗拒改土归官,或是对屯垦军民充满敌意,冲突袭扰频繁的东北藩胡。此外作为安史二逆的追随者,还有大量逃散的叛军藏匿其中也是个需要长期经略和绞杀的。

    新任的渤海国主,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还需要唐军的武力和威势,来保证一片残破的国中安稳,而新罗国,则变成安东派遣行营的菜园子,想要什么就过去拿。

    似乎有人尝试籍着商队进入南平府,联系鼓动那些黑蛮反抗作乱,为朝中势力插手南平创造契机,只是因为山高险阻,很容易就被截获解送,然后不声不响的消失在崇山峻岭中。

    经过这些年的展,

    南平—剑南二元经济体系,已经展的相当紧密,蜀中地广人众常年丰足,南平富有矿殖物产众多,拥有大量未开的土地和山林,通过与南平经济结合的上游下线外围产业,剑南之地籍以致富者不知凡几。在加上相对封闭的地理,很容易就形成以原本以龙武军关系密切的军从商牵头,众多地方行会大联合组成的商业同盟,主导了相关的大部分产业。

    河(西)北塞上就更不用说了,经营的军屯堡寨延伸出传统的边境数百里,期间讨生活的杂胡藩部数以千万计,虽然驻守的力量有所削弱,但是与草原最大的势力——回纥人表示顺服,并保持互通取利的贸易往来后,短期内也很难再生什么大的边患。

    至于南海,那是我自家的领地和投资在那里经营,多半也不用劳烦朝廷操心太多,也是龙武军伤残老兵,退休将士,乃至军眷遗孤,烈士家属等最大的一个接受地。有多少人肯去就能安置多少人。所以说成为龙武军将士作战勇猛,无畏牺牲的作风和传统,也是有大前提和保障的。

    因此,话说回来,军队这把国之利器,放久了会腐朽生锈的,需要时不时的战火来磨砺一下以保持锋锐。

    作为西北大唐疆域和影响力的尽头,哪怕成本再高,安西这个点是必须要维持住的,保持和控制住这个多方势力角逐冲突频繁的热点地区,也就获得了一个复杂局面和多元化战斗手段下,继续高强度练兵和积累战地实践的战场。

    而且这里距离朝廷中枢够远,远的一封书信往来都要走上好几个月,对朝廷中枢很有点边远莫及的味道,不容易引起朝中大担忧和干涉,而且还可以军中的问题人物和不安分人员等不安定因素都可以丢过去,以保证这个集团的稳定性。

    不管你是真的狂热军国主义激进派,还是心怀意图的野心家,被派来的制造事端的旗子,还是被人轻易煽动起来的热血青年,全部往哪里一丢就可以消停了。

    到了金戈铁马的错综复杂复杂西域战场上,无论是勾心斗角的本事,还是纸上谈兵的手段,都很难获得生存开的空间,只有真正兼具勇敢和信念的人,才能把握住活下来的机会……

    荒土大地上,一面黑色的旗帜,孤零零的飘摇在峡谷怪石嶙峋的山壁中,但但只要经过这里的人,没有一个敢觊它。

    因为它代表的是黑沙盗,河中之地的上游,草原与沙漠之间,新出现的大股马贼,他们轻易了击败和吞并本地活跃的大股股竞争对手,然后在几条商路干道上,用那些反抗者的血泪,迅将自己的威名和恐怖传播开来。

    当然,他们还有另外一个身份,他们之中的部分成员,都是来自基地组织,一个名为山中老人操纵的秘密结社的外围。

    在黑沙盗的旗帜下,峡谷山石的缝隙中,一名来自吐火罗的流亡者,兼沙盗领伊斯哈克,也在等待一个会面。

    他曾经有过一个显赫的身份,作为前任撒睦健(撒马尔罕)的最高长官,人称稳健的齐雅德之养子,镇压过栗特人的抗税暴动,也屠杀过布哈拉城大暴动的起义者,并将布哈拉的胡马特(贵族领藩王)以背教之罪处死。

    但由于拒绝初代哈里,攻杀功勋重臣阿布穆斯林的密令,而被免职处死。作为老友故人之子,他托庇与阿布穆斯林的麾下,成为亲卫部落的将领,

    阿布穆斯林协助王弟加法尔打败叔父等强力竞争者,成为新一任哈里,他也重新得到自己的权势和地位,以呼罗珊守卫者的参加了但罗斯之战,但是好景不长,功高震主的阿布穆斯林很快受到了二世曼苏尔大君的猜忌,在去迈丹朝见哈里路上,被哈里派人毒杀。

    随即阿布穆斯林的部众和追随者在呼罗珊暴动,却被早有准备的哈里分化后予以残酷的镇压。他在旧族的聚居地见到的只有死亡与火焰,侥幸逃出来的他也重新变成大食重金悬赏的恶徒。

    逃亡了好几年后,呼罗珊人辛巴德率领拜火教徒动大起义,占据了沙布尔、库米思、并与哈里派来的讨伐军在德黑兰和哈马丹之间战斗,流亡当地的逊尼派乘机庇护了他,并投身到反阿巴斯王朝的中坚分子行列中去。

    数年后,他伙同内应刺杀了呼罗珊的新任总督,阿布。达乌德,并在利用由此造成的混乱,在动了多次起义,但都在内部纷争和巨大的力量悬殊下,相继失败,他身边的战友和追随者,逐一死去或者放弃,或是干脆将他们出卖给了越来越稳固和强大的阿巴斯王朝,

    失去了最后一点支持者后,他也逃到河中诸国。召集那些流亡者,刺杀官吏,然后再次被出卖,虽然传闻中他已经死了,并且尸体被呼罗珊地区的大城市之间巡游,作为叛乱者的警醒。

    但是他带着一身伤痕出现在东方,总算隐姓埋名的活了下来,并通过秘密的渠道,侥幸得到某个塞里斯大权贵的接见和扶持,于是的他颠沛流离的命运似乎被扭转了。

    随着几条出现在在天边的荒原尘烟抵近,

    这次会面的另外四人,也带着自己的跟班,终于到齐了,其中有一个叫巴拉兹的吐火罗人。一个来自呼罗珊的谋夫地区,辛巴德教派的继任者哈姆基,一个哈瓦利德派的伊玛目优素福,还有曾任阿布穆斯林部将的安息人哈米苏。

    这些在过去和未来的历史上,相继动过反阿巴斯王朝,却民族、信仰和主张各不相同的领袖们,因为某个介入的缘故,阴差阳错的都聚集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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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江陵 第五百九十六章第一响
    第五百九十六章第一响

    蝉鸣习习声中,凝碧池畔唯一一座装上水力空调的紫兰殿中,穿着一身宽松的单纱外袍皇帝小白,刚批过一堆奏折,有些困倦的揉揉眉心,又将水晶片制作的放大镜,从大地图地图上挪开,这才想起什么,随口问道。

    “他们到了哪里了……”

    虽然是放大假,但好歹是枢密使和公主一同出行,再加上那两口子的前科累累,该有的关注,还是往来不绝的。

    “回大家,瀛洲公的游船,已经到了登州附近……”

    阶下侍奉的程元振,赶忙回答道。

    “登州?……”

    皇帝小白微微一愣。

    “据说是雍国府打算出海看看……”

    “真是胡闹……”

    皇帝小白摇了摇头,语气中却没有切责,而是一股子宠溺的味道。

    好在这一路行船,基本没有上岸,除了在停泊的时候,会见一些特地来拜访的客人外,购入一些当地特产外,一直行船到登州,这也让沿途各地的官府和门阀人家,多多少少稍稍松了一口气……

    长安,新京华总社所属的书坊中,水力机械轰鸣,整车整车的印纸和油墨,被输送进成排水轮下的工坊中,哪怕大白天也是灯火通明,蒸腾的热气和浓重的油墨味,通过水力的牌扇,被吹出来,连四周的空气也变得灼热而扭曲起来。

    “最新的刊载计划,这是什么……”

    “这是京华世文,最新连刊的西域传奇……”

    “难道是霍姚嫖,班冠军,张骞之流的传记……”

    “非也……乃是近年的西域见闻居多……历史风物倒是没有多少”

    “梁开府这是唱的那处……又要募人去安西了么”

    “正是……”

    “据说连京师内的评书弹唱,都开始流行了……”

    这些西域传奇,主要一个个连载小故事组成,描写开国以来的唐人在西域游历、探险、寻宝、行侠、传法、授学、行商的见闻轶事,充满着扬名立万、名动异域、一夕暴富、或是抱得异域美人归之类,广大受众喜闻乐见的,各种乐观向上的描述。

    这也是宣传计划的一部分,主要的基调就是西域哪里人傻钱多速来,充斥着那里土地肥沃,牛羊成群,民风孱弱,纷争不休,赚军功容易等等诸如此类的暗示

    最近的故事连载,说的是一个叫叶开的庶出良家子,到了安西去戍边,跌宕起伏的军旅生涯,六年娶了五房妻妾,拥有自己的庄院和牧群,挣下偌大一份身家的传奇人物志,当然有所原型也有所夸张,但是谁在乎呢……

    安西碎叶镇,

    作为故事的人物原型之一的叶永星,却领着数名团结兵,在汗流浃背的诅咒着这个该死的天气,虽然安西的夏季远要比中原短,但是热起来确实更甚有之,再加上飘摇不定的风沙。

    因此不得不在大热天,用厚厚的白色大袍和头巾,将自己罩起来,不然内里的金属山纹甲,很快就会被被晒的发烫,难以沾手。而太阳直接的暴晒,人体发汗很快口渴,而不得不一直喝水,一旦脱水,就会变成严重的热症,甚至丢掉姓名。

    他翻开路边的暗渠的盖板,鞠起有些浑浊的泥水抹了手臂,又把水洒在面巾上,觉得凉爽些,又训斥了一个想趴下去喝泥水的傻蛋,教其他人用袍子下摆浸水,挤滤出水滴进口中,才又在这道路旁的田埂上巡逻起来。

    他是五年前,通过拯救失足青年运动为名的,定期扫荡两京的游手好闲浪荡无赖子弟的活动中,被抓进来辗转到这里的,当然他不是这种确保京师街头安定团结和谐局面的定期清理活动,唯一的倒霉蛋。

    他来安西的理由,也不想故事里描述的那么美好。

    他也是土生土长的老长安,家里头小有身家,老头子做流外九品的吏做了一辈子,一点点獒上来,总算熬到到了一个流内九品官身,老娘家里还和山东七大氏族太原二王之一晋阳家,有那么点点渊源,当然也就那点渊源,但足够让他在同僚中中左右逢源挣下一笔不小的身家来。

    虽然老娘死的早,叶永星很早就没了管教,学会在街头厮混,但是看在他家老头子现管的份上,在家住的那片坊区,还是很有些面子的,因此也养成他游手好闲浪荡无形的性子,当然天子脚下也有自己的分寸,大非大恶是不敢做的,也没他这个种小人物什么机会,小恶帮凶之流狐朋狗友,倒是混了一大帮,若是如此下去,也许他的人生就是一个不成气的街头小恶霸,或是败家子而已。

    但是他悠游闲荡的好日子,终于在某一天突然终结了,正在某个花街巷子里发酒疯的他,不幸被某位大人心血来潮的整顿运动给扫到了,等到醒来,发现自己和一大堆同样头脸青肿的倒霉鬼一样,深处某个临时围起来的军营里。

    本来这也没什么,只要家里有门路,多少能得到些风声迅速躲起来,就算躲不过,家里能活动的,摘脱个把出来的也不是问题,就算活动不了,家里肯周顾,三个月训诫期,也会好过一些,

    但是叶永星一去就在劳管营的沙场和采石场中轮流呆了整整半年,身上的白肉全不见了,手脚变得粗砺不堪,同批和后脚进来的人,都一批批的被家人上门嘘寒问暖的接了出去,但是他家里居然一点声音都没有,他一下子仿佛被人给遗忘了。

    好吧,终于熬够了一年,准备回去好生计较一番,然后有一天管事的终于把他们叫出去,一个军头,说了句“少年人,祖国需要你,。边疆需要你”,就要把他们这批人拉去整训,却是朝廷刚下了诰书,需要一批青壮充边戍军,长安城中自然找门路的躲的就躲,那些没死罪的重犯拉来凑数还不够,最后就落到他们这些轻罪都算不上的倒霉鬼神上,。

    然后剩下的人,再次鸡飞狗跳,能使力的都告求着任何一个能找到的关系,早早的吧自己摘出去,然后他终于能回家,却没能见到死鬼老头,只有新换的管事,阴阳怪气的语调和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他这个昔日的大少爷,在那些旧日家人中,竟然被孤立了。

    思来想去,还是刚生弟弟的姨娘那头使得鬼,可惜已经来不及挽回了。那些狐朋狗友,也玩起了人间蒸发,连个打听消息的人都没了,早年习惯大手大脚花销享乐的他,发现自己居然没有多少钱剩下来。

    可就算是充边,也有很多去除上的商榷,比如怕冷的可以去南平,虽然哪里暑热了一些,但是胜在四季常青,物产丰饶,城邑人烟不少;怕热的去安东,安东苦寒,但是本身的基础不错,又经过龙武军的经营和垦拓,有不少规划城邑郡县;最近的也可以去北原,虽然地处塞上,确实水草丰茂,拥有很多熟藩和归化部众,又抵近与朝廷亲善的回纥部,遇到大战的风险很小;至于去海南,那里虽然是传统的流人地,但是海上商路发达……

    但是一赌气,叶永星就去了最远的安西,就算死,也不死在哪家人眼前。于是把十几缗安家钱都在平康里包馆子,关起门来醉生梦死几天几夜,然后被催役的城管寻上门来,象狗一样的拖出去,等他醒来的时候,已经被扔在蹒跚而行的大队中某辆牛车上。

    然后一路蹉跎,有人意外身亡,有人劳累病死,还有人自残或是试图逃跑,然后被抓回来埋在沙子里,活活渴死,他这一个百人队,最后囫囵到达安西最南端的交河城,只有六十三个人,其中还有一些人在冬季的时候,因为不小心失去个别手指或是脚趾头。

    他居然是身体精神状况最好的少数人之一,于是他直接被龟兹镇守军使派来的人给挑走,而不用留在交河城,从劳役编管营开始。

    又走了数百里,在轮台的团结营接受训练,直接服军役,然后他读文识字的本事,很快被人发觉出来,兼了当地甘泉下军府的记帐,然后又发现他知道数术之理,记帐很快就转为轮台城守捉的军薄,负责点差名籍。四处奔走,晒的又黑又瘦。

    突骑师黄姓黑姓内乱,安西都护府派兵调停,一股败兵袭掠了轮台城四百里外新泉戍,五十名戍兵和一只商队,连同差点名籍的他困在其中,最后被打退,戍主、戍副皆阵亡,幸存下来的人中,以他的职级最高,由于他发狠吧刀子架在商队首领脖子上,强迫他们协守的举动,受到上层的赏识,于是他在初阵,就得到了奖赏。

    然后他的军旅之路一下变的顺畅起来。

    先是在巡守草原的过程中,一个附藩小部首领的女儿看上这个能骑能使射,还通晓文艺的汉家郎,主动倒贴了人,还陪嫁了妹妹和一大群牛羊,用这批牛羊做本钱,通过转托过路的商家,利用军队内部的便利买卖出入,很快身家充实起来。又兼做同辈军将的生意,帮他们撰写家书,计算出入,出了战利品,很容易就结下善缘,也将会经营的名声传到轮台城上层。

    等到他当上队正后,已经在轮台城中置了家宅,在城外也拥有一片果园和田地。然后他的便宜岳父死了,族中内乱,他带兵前往调停,顺带把还算犹有丰韵的后母和妻妹接回来奉养,胡人什么的是没有汉家的伦续观念,也没有白养女人在家的道理,于是某一天,便宜岳母进了他的房间,和自己的女儿一起变成他的第二、三房。

    然后又在巡逻过程中,打退一伙马匪,在缴获里找到一个商人的小妾,然后这个有着天然卷发的胡女成为他第四个妾室,然后黄沙山一战,受战死的同袍所托,照顾他的遗孀,结果这照顾着,就照顾到床上……

    来自远方的朔风呼啸而过,将他从旧日的缅怀里,现在新开的田地里。

    新一季的作物,也眼见长成良好,绿油油的大叶子,满眼满山的淹没了昏黄的土地,相比当初引种时的稀稀寡寡,记过这些年的折腾和反腐实践,终于侍弄清楚这些新作物的喜好和脾性,总算让这些东西在安西这片气候土地上安下根来。

    今年,才算是真正的大收成。不由安西军民上下,千万个小心,自发的巡游在新开的田地周围,生怕被不长眼的鸟兽闯进来糟蹋了。要知道连他自己也在这个山阴荒土下,雇人开了几十亩瘦田。

    因为他身兼轮台九屯之一的屯长,统带着三十名武骑团练,按唐制,每屯“大者五十顷,小者二十顷”,150户征兵15人,马一匹。他这一屯乃是用归化的部众和分出来的人口新置的,万事从新的都要人看顾,所以他乘着轮戍下来的修整功夫,不辞劳苦的巡视起来。

    突然道路尽头,出现了滚滚的烟尘,他脸色一变,快步奔上最近一处的土台烽燧,了望起来。

    随后,一只打着青红双色旗帜的大队车马,也来到了轮台城城外,早早得到前骑接应消息的城中军民,早就侯在城下翘首以待,这是安西都护府这两年间,第一次接到来自国中的大规模补给,之前都是走东边草原上,零敲碎打的输送维持着。

    要知道这数千里距离的补给,在路上消耗的可比实际送到的多上不知多少倍,衣粮或许还可以通过屯垦自猎蚕桑勉强补足一些,但是军器甲仗的消耗,却是实实在在的。当地的军工锻铁自造,也就勉强修缮补充一些刀箭之属,但是大宗的还得靠国内朝中。

    还有盐茶油酒的日常生活所需,林林总总不概述论。不比国内那些军镇戍防,随时可以轻易从附近人烟稠密的望要郡县获得劳役财赋乃至物资上的补充,安西虽然有商路之近利,但国手的都是一些不足吃用的贵货,有时候有钱也未必有处花销的。所谓边州远军的输送之苦,可想而知。

    因此前来的车队,一道城门下,就被一拥而上帮忙的人头和身影,欢天喜地的围了起来。

    “这么快就过来了……”

    “还有现成的火器和罐头啊……”

    惊喜的声音,虽然规格看起来很杂,但是数量上确实着实不少。

    火器之利就不用说了,对主要以屯垦戍守任务为主的俄边军来说,只要有一个基数的火器,就可以轻易和数倍的犯敌周旋上很长一段时间。

    罐头和压缩口粮就更不用说了,可以在作战中坚持更久,跑的更远,节省更多的人力,而不用当心后路,而且这些东西放上一两年照样还可以用来度饥荒。

    “这可是枢密大人的主张,大军班师前,以全权处置大使之名,把河陇战后的剩余物资,全先送过来急用了……”

    “这次过来,还会有一套制作简易的罐头和压缩口粮的器械,在没河水激流的地方也无妨,用骡子驱动就好了……”

    “本来是随军使用的,也一并转给你们……因为东西大件沉重,所以还落在后头”……

    作为阿巴斯王朝的发源地和经济人口最发达稠密的地区,呼罗珊是阿巴斯王朝的另一个心脏。

    而木鹿城,沙海边缘绿洲草原的明珠,阿拉伯人征战扩张史中的一座丰碑,距离它被真主信徒的军队征服在脚下,已经过了一百多年,但是各种自古沿袭下来的其他宗教和文明的痕迹,还是顽强的存留在某些地方,因为这里聚集着大量既非阿拉比亚人也非穆斯林的人口。

    随着,

    第二次祷告的在城中大街小巷中回荡,大量虔诚的人群聚集在城外一座建筑里,这里有别于那些圆顶的清真寺,是一座陵墓,意味先驱和圣者的安息之处。

    陵墓的核心是一个用土坯和贴砖镶嵌成的,上圆下方的球锥形大圆拱顶的阿拉伯式陵墓,方圆只有丈许。

    后人在陵墓周围建立起供敬拜的雕花回廊,又逐渐装饰上华丽的陶雕、彩砖镶嵌,饰以花卉及几何图案,将土质的地面铺上平整的石块,如今,粗糙的石板地面,被祈礼者用身体虔诚的打磨成油光滑亮,

    大唐枢密院直属教导军校尉李睿也混在其中,虔诚而安逸的表情,让他和周围的人并没有什么区别。

    李睿的官身全称是枢密院直属教导军安西协派差遣校尉,他们在安西是一种特殊的存在,主要负责从多个方面协助安西都护郭臬,重建整训安西军事状况,随整训告一段落后,就转为这些新编营团的骨干军官,继续带队。

    所以他们任职的虽然是安西军,但是军籍却属于卫军或是北军。只是按照安西军的体制,同比考核而已。

    而李睿是在回纥内乱后,才被差遣到安西的,那场不成熟的策划,待到总府大人一会来就自然烟消云散了。相关人员都受到不同程度的严厉惩罚,对某些人的下场来说,死,反而是一种比较轻松的解脱,相比之下,变相的流放安西,反而是最好的结果。

    据说中受降城的丰原防御使外逃草原,然后等待过往商队在靠近回纥的沙漠里,找到他一行亲信心腹的时候,只剩下一团团难以识别的肉酱,虽然以马贼劫杀结案,但是究竟是什么样的马贼,要吧抢劫的对象剁成肉酱,这显然是不言而喻,而作为附近的原州刺史豆卢未名,家中失火,结果举家上百口无一逃出。

    河西北路的上万边军,被下令参加了高适率领的冬季穿越草原的死亡进军。未尝也没有类似变相惩罚的意味在其中。

    所谓破坏游戏规则的代价,就要承受相应的结果,报复这种东西,只有胜利者才有权决定什么时候停止。

    正在养伤的他也不能例外,虽然那位老家人自杀以断绝一切牵连到他身上的可能,但因为这段失踪的经历,让他成为放弃同伴和职守的嫌疑对象,归入有待考察甄别的范畴,伤病初愈的他还是上了差遣安西的名单。

    丝毫无法阻止他一闭上眼睛,就是如潮的愧疚与自责。

    大漠孤烟,长河落日,一年大半时光是在沙尘漫天的巡逻和追逐中度过的,这样他才可以暂且忘却那些那些战死同袍依稀不屈和期盼托付的眼神,,河西拢右的大战,他只能遥望着,零星获得一点自言片语的消息,心情再次被扰动起来。期盼的望着东南,终于等来了某个指令。

    现在他的打扮,方巾缠头,白麻的阔口袍,再加上面巾下满把大胡子和被晒的黝黑的肤色,就是一个地道的非阿拉比亚穆斯林。

    他还有另一个一个半公开的行动身份,一个仇视巴格达的哈瓦利德派信徒,

    哈瓦利德派,也是伊斯兰教众多派系中有名的平民派,也称武装斗争派,相比信奉只有穆罕默德的直系血亲才能当任哈里发的逊尼派,哈瓦利德派认为真主之下人人平等,每个人都有成为哈里发的可能性,哈里发必须是有众多信徒选举出来的。

    为了符合这个身份,他甚至和一个哈瓦利德派的伊玛目一起礼拜祈祷,参加说法讲经,通吃同住好几个月。然后他还要学习经商,学习一个特殊器材的操作手段……而这一切,不过是为了方便他深入大食控制的区域,进行一次绝密行动的铺垫和前奏而已。

    这个任务,是由枢密院最上层某位大人直接发布的,虽然这位大人时常会发布一些看起来不知所谓,毫无头绪的任务,但是事后都证明了其重要意义,这次显然也不能例外,这也是他洗脱耻辱和愧疚,重新证明自己的一次机会。

    他的任务是寻找,接近,破坏和摧毁一座位于木鹿城外的大食人圣墓。陵墓里埋葬的是阿拉比亚世界的一位伟大的名将和先驱曲底波,也称古太白,同时此处也是河中乃至整个大西域穆斯林的精神圣地。

    古太白其人勇猛善战,残忍而又富有智慧,擅长利用对力分化击之。连年出兵,先后征服了位于中亚南部的吐火罗巴里赫、安国布哈拉和花拉子模,河外的中心康国(撒马尔罕)等地,最远抵达喀什葛尔。

    他不但是阿拉比亚世界的名将,同样是一个相当残暴的极端传教狂,但凡征服的地区,必强迫当地民众改信伊斯兰教教,到处拆毁拜火祠和佛寺,焚毁经卷和文物,并在废墟上建立清真寺,并将大规模屠杀不肯皈依的教徒填埋在新建的清真寺之下,(见撒马尔罕的考古发掘),什么第六天魔王和他相比,不过是小儿科。

    他甚至派士兵住到百姓家中,以监视是否信教和礼拜。又规定星期五到清真寺做礼拜的人,可以得到两个迪勒姆的奖赏。

    并强制将当地居民赶出家园,把房子让给来自阿拉伯的移民,令他们与土著女子通婚,以扩大的真主的追随者,强迫富人倾家荡产来大修清真寺。

    他带兵在中亚大肆破坏和掳掠,仅从粟特地区就俘掠了10万人,把他们沦为奴隶。同时把大批阿拉伯人迁移到中亚的城市和乡村,他们到处兴修清真寺,开办学校。后世布哈拉、花刺子模、撒马尔罕等地,最宠变成化中心,就是他打下的基础。

    自此后,来自大食的征服者,多效法其行。

    但因为相比当地历史悠久,文化底蕴深厚的沃教、景教、佛教、摩尼教,伊斯兰教实在太年轻和浅薄了,距离穆罕默德立教也不过一两百年,很难让他们放下民族和文化上优越感,去信仰一个沙漠民族的新兴宗教,再加上宗教上严重的歧视和迫害,经济上的残酷压榨,因此,抵抗也是此起彼伏,叛乱不断。

    这时一场关于信仰和民族存亡的残酷拉锯对抗。

    虽然古太白因为最终因为与继任哈里发的矛盾,兵变不成被部下所杀,但他的武功和成就,还是让他在木鹿(马鲁)的墓和神祠,被周边地区的穆斯林信众,狂热的视为殉教者安息的圣地一般朝拜礼敬。

    再次换过一波朝拜的人群后,李睿走了出来,在石池边上进行净手,而这时他的向导,兼助手帕玛兹,走上前来,站在身边对他点了点头。

    帕玛兹是特别被挑选出来的,他是栗特人的后裔,布哈拉城中一个作坊的学徒,同时他是当年布哈拉地区,商人和平民反抗阿拉比亚人暴大起义的幸存者,因为贵族和地主的出卖,这场轰轰烈烈的起义最终失败了,他是从等待焚化的尸堆爬出来。

    二十年前,因为阿拉伯人的暴,布哈拉地区的零星抗税暴动,在当地贵族的纵容和默许下,迅速演变成席卷这个地区的大起义,各地起义者纷纷杀死阿拉比亚人,捣毁清真寺,直到呼罗珊的总督齐亚德武装介入,于是作为当地贵族的上层开始动摇了,他们的初衷是希望通过地区的动荡,让阿拉比亚人更加依赖他们,以换取更好的条件和地位。

    虽然那些贵族和富商大户,以胡马特(贵族首领)为首的地方上层,同样憎恨作为征服者的大食人,但是更恐惧的是那些平民、工匠和小商人组成的起义军所展现的力量,他们改弦更张组织了一只上万人的贵族武装,协助阿拉比亚人镇压起义者。并通告自己所属的领地和村庄,严禁他们向起义者提供粮食和人手,乃至任何方式的协助,最终三万多起义者及其眷属被围困在布哈拉城中,在胡马特派人许诺有代价的投降被骗开城门后,进行血流成河的屠城和烧掠,全城几乎被大食人杀光,侥幸活下来的人被吊在城头上慢慢风干。

    最终布哈拉城变成一座死城,然后被更多的穆斯林和外来人口填充,变成一座充满伊斯兰化的城市。

    因此,帕玛兹残余的生命,只在为了对那些阿拉比亚人造成更多的痛苦和伤害,而获得报复的快感而存在。

    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观察,好几个夜晚潜入的详细准备,现在终于到了检验成果的时刻,满眼决然、解脱之类复杂表情的帕玛兹,捏着手中的发火管,再次消失在拥挤的人潮中。

    随机李睿紧步向外走去,机会只有一次,错过了就只能彻底放弃。当他焦急的等待了两次反转沙漏的时间后,期待已久天崩地裂的巨响,终于在朝拜的人群中轰响。

    爆炸的烟尘直上云霄,巨大气浪携带者滚滚碎石尘土,笼罩在人群头上,正在做礼拜的信众猝不及防,死伤无数,被笼罩在烟尘里目不能视,惊慌失措相互拥挤践踏而死的

    混在惊惶奔逃人群中的李睿,再次看了眼烟尘的中心,和如临大敌从城中奔跑出来的大食士兵,微微叹了口气,掩上面巾消失在四散的人流中

    “可惜了一条汉子……”

    “这只是开始……”

    然后是迅速蔓延的谣言,大食人在河中的暴行终于触怒了上天,以雷霆之怒将他们和他们的信奉的场所,化为残垣。

    然后以古太白陵墓被天毁事件为信号,各地拒绝缴纳税负和徭役的骚乱,像是火种一样在阿拉比亚人口和穆斯林占据少数比例的地区迅速蔓延开来。

    这一响,也炸响了一个全新的时代……

    船行水上,风舞劲帆,带动起朱紫青红的旗帜苫盖,鼓胀烈烈。

    烈日炎炎大白天的,女人们都躲在甲板下凉爽的舱室中,连一贯好动不喜静的小丫头也不例外,由于采用了利用船只行进间抽取河水,管道循环拉冷却的机关设计,可以在夏日炎炎下,保持室内相当的凉爽湿润,而一点都不气闷。

    现在正是午睡的时间,我一点都睡不着,干脆呆在船呆。

    但在宽大的甲板另一端上,却围了了不少少年亲事,精力过剩的他们正在做角抵格斗之戏,汗津津的赤着膀子,被太阳晒的发红,大呼小叫着叫着劲儿。偶尔有倒霉蛋给掀入水中,哗啦激起大片的水花和一片哄笑声。

    其中一些面孔属于第五批增补进来的,连专门收养孤儿的童子军和由军户子弟充任的少兵营,也分别长成了第三期和第二期。

    这次远征青唐,深入吐蕃,我也带回来大量个人的战利品和地方土产,以及个人收集的各种纪念品,象白兰山的沙金,土谷浑的宝弓和良马,苏毗的铠甲,吐蕃的战剑,象雄的银器等等琳琅满目,至于豹骨、麝香、鹿茸、羚角、杂七杂八的东西就更多了。

    光是青海名马中最出名的海东龙驹,就带回来数百匹,几乎是龙驹岛上野马群中成年公马和马驹的一半。

    除了献礼给皇帝数十匹,作为聘嫁一百多匹,以及送给颜、韦、张、崔等十几家素有往来亲近的回礼外,还有一百多匹,就被我当作赏赐和奖励门下少年军将们的彩头。

    就算没有参加远征,也得到一柄吐蕃战剑,一身密环锁子甲,甚至那些没有流内官身的文吏佐料也有,一枚用吐蕃大勇士告身铁牌,重新锻打成的纪念章。

    还有镶银的牛角号,牦牛毛毡毯,狐狸、黄羊、高原狼的皮子,可说是几乎人人都有礼物,

    光是小丫头名下就得到包括三张用完整的马熊皮缝制成的沙发,整张雪豹皮的大氅,还有一百多毛色完好的张藏羚羊皮子,一对小野驴……等等礼物。

    其他女人也各有馈赠,象便宜妹子雨儿,就得到一双花纹美丽的豹猫和苍耳猞猁,三只吐蕃獒的幼崽,算是为她眷养在后院的猫狗一族增加了新成员,欢喜的她放在床上,睡觉都抱着。

    远在长安的采薇得到的是好几套吐蕃人收场的,来自天竺和西域医书,以及整车高原特有的稀罕药材。

    初晴得到的是几盆盆栽,虽然看起来不怎么值钱,却是专门从高原移植回来且能够成活开花的,中原所没有的异种花卉植物,她虽然脸上不说,但是却在午后消闲的侍奉中体现出来。

    至于笨丫头阿雯,念在她暖床还算给力的情况下,也给她准备了昆仑玉和紫胆玛瑙雕琢的小玩意后,居然泪汪汪的哭了起来。

    所以这次度蜜月,她们大都善解人意的留在了家里,给小丫头和我省出独处的空间。

    关于这次蜜月打算去哪里话题,在家中商讨的时候,也给出了不少主义,中原大地的风景名胜数不胜数,可怜我最多只去过龙门洛口,再远一点就是嵩山少林寺。

    小丫头指给了三个字的回答,“想看海”,这是她一直以来的夙愿,也是当初讨了夷州和海南做封地的初衷,现在终于可以实践部分了。

    别看他身为宫中最讨巧最得宠的小公主,但还是有很多东西无法随心所欲的,直到遇上我,才借助我的纵容和宽许为她打掩护,发现相比高高在上的公主身份,人生还有更多姿多彩的一面。

    坐在船首楼里吹着和风,喝着撒着碎冰的蜜茶,一边安安静静的想心事,一边纳凉。

    河边是大片被征用的土地,凡是电报线穿过的地区,大量民家被强制迁走,甚至拆毁了两座小城的城墙,强制迁移了好几个县治,将其变成一座由军户地道的军事城垒。其中也不是没有地方反弹和抵制的声音,但都毫无例外的受到残酷的镇压。

    唯一一次因为建造线路而引起的大规模骚乱,最后变成这条未建成的电报线的聚集的乡民还在乱哄哄的陈述着新事物,破坏风水等罪恶,就被火速赶至骁卫铁骑的驱散,围堵起来大部分束手就擒了。

    而在建造新电报线路的野望和宏图上,一向劳役民力的大规模徭役工程,显出相当沉稳和克制的皇帝小白,却有着出人意表的决心,他在枢密院进献的东都洛阳——北都太原——西京长安的三角线上,用御笔由多划出了三条大线路。

    分别是长安至瓜州,洛阳至幽州,还有汴州至扬州三条同时建造的新线路,其中还要穿过崇山峻岭、河滩沼泽、沙漠草原等复杂地貌,于是成本造价和工程规模顿时水涨船高飞升起来。

    建造线路和杆子的技术陈本不算很高,而且都可以沿着现有的直道体系进行铺设,就算是遇到山地,增加的施工成本,相对整个大工程也可以忽略不计。主要是受限于合格铁线和杜仲胶的产量,为了提供所需,大量军器工场不得不停工,以将铁料份额转让给金属拔丝的工场,防水制品和胶皮甲的推广计划也再次搁浅;

    还有沿途接力的中转站和维护点的布置。提供电信号的是,原始矿物化学反应的水缸电池和手摇的磁石线圈放电器,是最关键标准配备,生产起来也很麻烦。

    至于电报途径地的拆迁问题,对一个还算中兴的封建王朝来说,从来就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问题。

    细碎的脚步声,哥舒家的一对小姐妹,洛儿和另外一个冰儿,连诀走上来。

    相比一贯表现的外向奔放的洛儿,另一个同岁妹妹哥舒冰儿,却是一直很没有存在感的,以至于我差点就忘了还有这号的存在,哪怕阴差阳错成为我的枕边人后,还是羞涩腼腆依旧。在这对容貌近似的姐妹中,倒是一种冰火鲜明的对照。

    那对小酒窝巧兮倩兮的让人心动,一身湖绿的窄袖春裳薄的可以,薄柔的衫裙和精致的骛带,束出几分诱人的身材曲线,和刚刚发育起来的小蓓蕾,让人想入非非却。

    她们只是乖巧无比的象小猫一样贴在我身上,红馥馥的娇寐上,水汪汪的大眼睛,似会说话。

    好吧我承认,虽然我不是萝莉控,但还是被打动了,不由伸手左右开弓将她们揽抱进怀来,看来这个中午又要加班了……

    “作为跨时代的突破性技术成果,世界上最早诞生的电报系统,就以一种强势的姿态,独立并凌驾在传统的邮驿系统之上,他们是由朝廷直属的中军直接建造、管理和运作,由皇帝排除身边的内侍进行监督,并在在建设和维护上拥有这个庞大官僚体系内,最优先的序列。那些宰相们斗争了好多年,才冲逐渐衰弱的武将集团手中,夺过这个庞大电报网络的部分主导权。”

    《古代科技大爆发之一。电报史话》
会江陵 第五百九十七章度假、受洗
    晶莹如带的银白沙滩,绿野林荫,碧水蓝天,被海水研磨的细如清尘的沙粒,随着清澄的海水在指缝间,如油的流泻,就像最美好的年华时光一般稍纵即逝,让人怎么抓也抓不住,。

    再加上穿着碎花泳装,披着轻纱,在海滩上嬉戏的少女和女孩儿们,简直就是一副热带海滨的人间仙境,因为这片海滩上,除了我之外,就全是女的。

    花了半年多的时间,从青州到莱州的海岸线上,挑选出这么一段足够宽,地势也足够平缓,几乎没有大风浪,只有浅浅清澈海浪轻摇满抚的沙滩。还有河口淡水的稀释,就算靠近岸边的海水,也不会咸的发苦。无论划船竞渡,还是洗浴漂浮,或是干脆水上运动,都十分适宜的海湾,

    烧烤架上,是海上渔船讨小海,现捞的梭鱼、大虾,海参什么的鲜活水产,在被的金黄焦香钱,至少很是宰签上活蹦乱跳的挣扎了一阵,被切城一段段的,和玉米,香菇、青椒、蒲罗等杂串在一起烧烤。

    临时围出来的大海水池子里,尺长的石斑、拳大的花蟹、两指粗的虾子什么的,还在游曳蹦跶着,等候上烤架炮制的最后时光。

    倒是海蜇,海带、海菜等切丝淋酱醋的酸脆冷拌,嚼起来嘎吱嘎吱,韧劲脆感十足,大受欢迎。

    耳边是轻灵乖巧的娇笑声,穿的十分清凉的小女侍儿们,正在玩蒙眼敲西瓜的游戏,仟长的腿儿和青涩凸起的胸臀,无不让人充满了青春美好的期待和向往。

    于是几个没见过海的小女孩儿,从最初的惊叹拘束畏惧,到放开玩的太疯,不肯上来,结果把娇嫩的肌肤给晒伤了,到了晚上红彤彤火辣辣的摸起来直叫唤,所以现在只能嘟着嘴儿,泪汪汪的看着别人玩水玩的开心。

    然后是她的族妹李浓浓吃海险吃的过敏,身上除了好些红疹子,哭的眼睛都红肿了,好在确保过段时间就会自行消退后,才安下心来。

    被我恶作剧的抱起来丢进海里的时候,居然就这么尖声惊叫起来,哀哀凄楚的好像被人杀掉一样凄惨,然后就在及腰的海水里蹲抱成一团咕噜噜沉下去,被灌的一塌糊涂捞起来,像无尾熊又象八爪鱼一样吧我缠的死紧,差点翻白眼了。

    我往嘴里灌了口奶茶冰沙。冰凉惬意的感觉顺着口齿,一直将凉意漫漫的流淌遍五脏六腑中,看了看附近光着背的大女孩们,却有把火烧起来。因为晒伤的缘故,她们没法和我在这林间沙地上进行一些更激烈的活动,所以灭火消闲的重任,就转移到了她身上。

    “我有一只小毛驴。我从来也不骑……”

    这些冰是登州城里的豪门大户,不辞远路和劳苦,用盖着厚棉被和毡布大车,送到海边来的窖藏。要多少有多少,要什么有什么,可谓是予取予求,唯一的要求,就是祈祷我不要心血来潮到登州城里去,不然总是会发生点什么事情。

    当然更类似互补依存的关系,毕竟要那些西北军、河北骏出身的将帅们,善于经营和增值,是在是勉为其难,更别说形成内部规范和纽带,并培养后继人才的养成体系。他们更多是以家族为传承,依靠婚姻和某一方面的人身依附,来作为维持共同利益的纽带。因此多数时候,吃相要更难看一些。

    我算是南南系总后台和大靠山的代表人物,跑到登州境内来度婚假,不由他们不神经过敏,高度紧张上一阵子。

    相比我大婚的消息,洛阳城近期可谓是乏善可陈,甚至冲淡了另外两个颇具重量级的消息。

    此外吏部也将举行考揭试,取经略和经济两目,让那些经年久候的待选官身们,外放出去一大部分,以充西北各道。于是两学三附之一的吏目和百工学堂,再次变得热闹起来,根据这些年逐渐形成的风尚,京官外任都会到这些专门的学堂里,挑选募集一些经过门类培训和认证的专业人士,作为随身上任的人员,以对应那些在地方日久盘根错节的胥吏们。

    此外,还有一种残酷血腥多的,无差别无限的死亡竞斗,主要提供给那些缺少官府正式登记认证,连户籍证明都拿不出来的黑道绿林中人,也供一些人公开解决私人恩怨什么的。

    事实上,几次竞斗之后,都有大量有过优异表现的武者,就此消失在熟人的视野中,然后经过一段时间,其中一些人形容外观大变的,或是重新出现在穿朱带紫的宫廷仪卫之中,或是站在顶盔贯甲的军队序列中,或是位于公卿豪门出行的近从护卫之列,

    学得一身本事,报效帝王家,这是千古以来的惯例和传统,这次大会只是给他们提供了一个堂而皇之展现自己和追求梦想的舞台而已。

    大唐六百多州府,再加上那些都护府、都督府名下的羁縻属州县,内附诸国,臣蕃之属、入蕃之域,举荐的名额,加起来也是一个可观的数目。朝中也发现了其他的好处,比如将其和朝贡之期定位同年,可以以很小的成本展现大唐人物风貌,扬威八荒列国,要说比地大物博,人才辈出,大唐靠庞大的人口基数,堆也堆死人的。

    可惜最喜欢热闹的小丫头,显然是赶不易爆冷门的初赛头场了……

    数千里之外的大山之中,刚刚走出一只全副武装,用笠帽和蒙巾遮住头脸的队伍,太阳如毒,晒的人和马都有些奄奄然的无精打采。

    “直娘贼的,真是热杀人了……”

    打头的骑士直接在山阴中下马,靠着着冰凉的山石,解开铠甲坐下来

    “这上山山下,都不知道过了几重天了……”

    另一个从圆盔里倒出积水来,有重重沥了沥的军士,应声道。

    “昨天山中还在飘雪粒子,今个儿就照烤的发烫……”

    “赶紧吃饱,赶到林中去宿营……”

    在领队的吆喝下。

    众人纷纷将御寒防潮大氅铺在地上,从囊中取出制式饼干,眼睛都没眨就和水吞下去。然后掏出最后一点压缩成石头一样硬邦邦的豆饼,喂给坐骑,这些天光是啃稀草,让这些原本威武神骏的战马,掉膘赢瘦了不少,都贴着肚皮露出肋骨的形状了。

    卷成一捆的旗帜被重新铺展开来,那是一面血红和一面银白旗帜,血红的单色旗是整个安西,乃至河中令人闻风丧胆的安西战旗,银白抵的旗帜上有一只咆哮的金色虎头纹,他们都属于安西和金吾联合派遣军的将士。

    南下就食的这一路六千人,在葱南一口气收服了三个山中小国,收到一大笔贡赋和畜群,又光复了大雪山(兴都库什山脉)中的范阳国(梵衍那)十五城,将大食残余及附从者去杀一空,得积储栗麦数十万斗。有残余的国中贵姓率领百姓数万,又奉献了牛酒财帛,以劳王师,又约定臣贡之礼和岁税,遂置望衍镇,乃遣者往安西,请迎回王女就国。

    因此这只就食的偏师,得以大大缓过了一口气,暂时停驻休整一番,同时派出小队轻骑,通喻山中各族列国,宣威四方,大唐安西都护府的统治和权威,已经重归降临这片土地,。

    因此,而这是一只派往更南方的,特别加强过的先遣队,一个标准骑兵火,两个配双马的步兵火,再加上向导和从役、马夫,足足有两百人,再加上驮运物资的马,近千匹马。正副领队是由一名金吾军校尉秦守,安西军旅帅安道清。

    他们这一行出梵衍那故地数百里后,就再没有像样的道路了,

    因此,他们沿着最大一条河水,向下游走了很长一段时间,先是在山中走了好几天,然后又是在大大小小的峡谷中走了十几天,若不是有商队行进和放牧留下兽骨等痕迹,再加上不能空手而归的信念在支持,早就放弃了。然后一走就这么走了好些天,翻山越岭的不知道攀了多少重,累死和摔死的牲畜损失累积也有小半。

    不经意间,地势霍然开朗起来,荒草稀树的原野上,山峡中奔腾的河水,在这里一下宣泄开来,分散成多只支脉溪流,屈曲盘转的消失在波荡起伏的低矮丘陵中。

    行进在这些丘陵间,被惊起的大群鸟类和野狐兔羊之类,也让这些见惯了高峡耸立,山石嶙峋而审美疲劳的将士们,精神顿时爽利开来。

    零星见到个别杯荒废村庄和农田,还有满山放养却以为无人看管而野化的猪羊,只是不见人影,似乎都躲了起来,这种状况直到发现一个位于河口的小土城,

    看见这只行进过来的队伍,城外那些农人还有城下的商贩,顿时大惊失色,鸡飞狗跳,城上也鸣号告警,点起黑色烟火,惊慌失措的丢下踩踏肆虐一地狼藉的城外小市,大呼小叫的慌乱逃进城中。

    城头上涌现出一些士兵,他们身着密环的锁子甲,藤编的皮盔,皮肤黝黯,看起来有些近似那些吐蕃的附国,他们的兵刃细长而弯曲,又有些象大食弯刀,却没那么厚实。

    弯弓执矛,低伏在土围城头后面,只露出白色的包头布,如临大敌的盯着这只队伍。还不时高喊着什么,

    造型奇异土黄色纹理的旗帜,被打了起来。

    在领队的示意下,同行的梵衍那人通译,驱马略略靠前,用好几种语言各喊话,却被稀疏的弓箭给射回来,然后换下来自碎叶的另一名通译,继续用其他语言喊话。

    换成吐火罗人的语言后,突然城上似乎有了反应,那些士兵都俯下身去,城门再次洞开,通译心中一喜,拍马上前,却突然栽倒下来。

    随行军士顿时大愤,冲上前去拖抢回来,这时城门中也冲出大股的士兵,虽然大部是麻衣赤膊,外套皮兜护胸,持短矛和排,只有少量穿环甲当头,但是黑压压的吆喝冲杀过来,还是很有些声势的。

    这时迎接他们的是一阵人仰马翻的弩矢,虽然是轻巧短小的单手骑弩,倒也给这些防腐有限的当地士兵造成不小的伤害,然后这五十多名骑兵突然左转,抄侧翼策马冲进那些敌兵中,在惨叫和惊呼声中,纷纷停马撞飞一片人,狠狠砍杀践踏起来,这时呆在后面的大队,也从另一个方向赶上来,纷纷下马将敌军围了起来,更多的弩箭和快弓发射出去。

    然后追逐着崩溃的士兵冲进推踏狼藉的城门,一切大势已定。

    满地狼藉的城中街道上,道路是烂泥的,矮促的房屋,大都是土坯或是土坯都没有的,带着原始树皮颜色的烂茅棚,一家是十数口人,就向牲口一样的臭烘烘的挤在里面。

    只有靠近城墙搭盖起来的土房会像样一些,盖顶的也是瓦,而非乱蓬蓬的草。

    “死了一个,是蕃军,掉下来的摔断了脖子”

    带队校尉秦守微微圩了一口气,好容易到达这里,这些将士每一个都是珍贵的财富。

    “伤了二十七个,其中五个重伤,需要长时间调养……”

    “我们被当成的大食人了……”

    包着伤口的通译之一,也在别人的搀扶下一挂一瘸的走过来苦笑道。显然他刚刚审过俘虏,

    “据说从属大食的那些蕃众,经常越过西北的山中,过来劫掠一番……

    “还问我们是来自唐牦(吐蕃),还是吐火罗……”

    “这里难道不是罽宾国么……”

    校尉秦守皱起眉头道

    罽宾,隋称漕国,居葱岭南,距京师万二千里而赢,南距舍卫三千里。王居脩鲜城,常役属大月氏。地暑湿,人乘象,俗治浮屠法。属于昭武九姓列国最南端的藩属……自武德起贡使不绝,直到乾元年间还有使臣过来,因此这一路人过来带着诰身和委状,既是从当地征集钱粮和劳役的意思,也有探索一条绕过大食威胁下的河中之地,重开朝贡和行商的道路,。

    “恐怕不是……”

    “莫不成,我们到了葱(岭)南,大唐西域记中那个号称幅员三万里的五方天竺了……”

    “我们好像逮住了一位当地的宗亲……”

    队副安忠青面露喜色的从狭小的街道另一边走进来。

    事实上,走了岔路的他们,已经进入印度河三角洲最西北的边缘,介于后世阿富汗和巴基斯坦之间,由拉其普特人建立的众多诸侯政权中,一个以兆汉人和嚈哒人为主组成的小国,从属与白沙瓦城的氏罗王……

    数千里之外,北意大利

    海上特别军团,再次登上拉文纳的土地时,和最初的规模已经是天壤之别了,十几只骑步兵和辎重后勤联队组成的陆战军团主力,还有一只庞大船队提供输送和补给,

    罗马人在这里已经重新占据十几座城镇,并建立起了功能齐备的港口,伦巴第人的势力,已经退缩到了鲁斯河以西的地区,北意大利中部的要冲——博洛尼亚城堡,也在罗马人的手中。无论是北上继续进攻伦巴第人,还是南下进军教皇保罗一世的罗马教会本部,都有一个稳固的支撑点和后方。

    西南部山区残余罗马化的东哥特人后裔,也投奔到罗马的双头鹰旗下,为拉文纳战区,提供了至少三个联队的仆从军兵员。

    占据中部和北部意大利地区,伦巴第人的国王狄希德里乌斯,却陷入了严重的权威和信任危机,这也成为他们再次登上拉文纳的土地的契机。而君士坦丁的那位皇帝陛下,想把这个光复者荣誉,交给他的儿子,年轻的储君——共治皇帝利奥,甚至为他在南意大利行省领地组成了新的军队,海上军团的任务,就是配合他,威慑并且切断罗马城那群教士与法兰克人的关系,并让其立场回归到帝国本身的利益上来……

    但在此之前,他们先要举行一次盛大受洗仪式。

    军团上层对这一次受洗,给予了极大的重视,意大利本地的本笃修士会,南意大利行省的阿里乌派,随军的穷人教会保罗派,甚至有君士坦丁主教的私人代表,从君士坦丁专门赶过来观礼。

    因为这次受洗的对象中,有一个塞里斯人,对君士坦丁的皇帝和主教们,具有重大的意义,那怕他皈依的是曾经属于异端的涅波里斯派,但毕竟是口称上帝的子民。

    对唐人来说,他们同胞的首席,只是一个热闹而已,作为受洗的人名叫唐一刀,已经四十多岁了,被扒的只剩一条椟鼻裤,脸上和身上的伤疤,显示他显然与善良无争这种东西无缘。

    他其实曾经岭南的绿林大盗,只是大盗这种职业,乱世才是大行其道的土壤,随着天下安定,官府权威的重建,再加上广州经略使练兵为名的清缴,大量绿林中人也混不下去纷纷转行。

    他也是在国内混的越来越没有生路,干脆出海脱籍,碰碰运气,结果上了贼船,就被弄到这里来了,同样是做杀人抢劫的勾当,只是更加有组织,对象被换成了那些大食人和安息人,然后又辗转到大秦来,杀人被边关起来打战,很不自在,但是好歹吃喝女人是不用愁的。

    之所以突然信了外教,乃是早年杀人杀的多了,鬼迷心窍听了随军景教僧的巧簧之舌,入教可以赎免一切罪责,而在在这泰西地面上,连中土地府鬼神无常赎免的都鞭长莫及云云,于是一昏头就表示想入教了,然后对方吧事情传扬开来,他来反悔的机会都没有。

    他也只能抱着满肚子骂骂咧咧的腹诽和怨念,硬着头皮任由来人在自己头上身上炮制着各种轨仪,然后由笑嘻嘻的同伴像是杀猪烫毛去皮一样,按着手脚浸进祷告过的大水池里。

    因为好久没有热闹的看的大唐特别派遣队同袍们,为此专门威胁过,好容易有个乐子,要是他敢时候退缩放鸽子或是在紧要关头掉链子,就不要害怕晚上睡觉被人蒙头绑起来挂石头沉海,再来一遍。

    而满脸肃穆,为他举行仪式的,由来自小亚细亚地区,亚述教会总部塞琉西亚泰西封圣堂的教士,孔特诺里亚。这位孔特诺里亚教士其实是以与东方教团的塞里斯同僚探讨和交流教典教义,派过来的随军教士,为了抢占对塞里斯人传教的先天优势,因此恰逢其会的成为主持者……

    作为这场洗礼的背景,数月后,由现任亚述教会牧首提摩太一世亲自提名,亚述教会上层的主教会议中,第一次出现塞里斯人宗主教,并承认东方教团的大自治地位。

    最后又有一个插曲,君士坦丁大主教的代表突然当场宣布,以索菲亚大圣堂的名义,为受洗者取一个拉丁名字温布莱特,意为“唯一的武器”。于是后世第一位封圣的塞里斯人殉道者,圣,温布莱特,就此诞生了。
会江陵 第五百九十八章演变萌动
    第五百九十八章演变萌动

    河中,费尔干那盆地

    大片的河流和绿洲,从宽阔的盆地中延伸出来,又拓展进山脉和荒原中,滋养了大量农耕放牧的人口,形成了众多的城池聚落,其中又以东西拔那汗为主。

    以药杀水(锡尔河)为界,河北的东拔那汗占据河谷中段,大片最适宜耕作的土地,因此建有大量定居的城,而河南的西拔那汗境内以草原和丘陵为主,还是主要保持散放游牧和半定居的状态。他们曾经都是后突厥汗国和突骑师可汗的附庸,随着大唐对安西的经营,大食的屡次东进,经过风云变幻,西拔那汗不可避免的衰亡下去,最终为东国所并。

    因此现今的拔那汗国其实拥有了两个都城,渴塞城(今长散)和西鞬城(今纳曼干)。其境内盛产葡萄、香枣、桃、李,亦出驼、骡、羊、马之类,产朱砂、金、铁、银、铜、铅等,在河中列国以富强著称。同时它也是安西都护府下的休循州都督府,拔那汗人也是安西都护府召集协战义从的首选,因此常年拥有一定数量由安西派遣的官吏和士兵,在外西域之地纷争演义中,扮演对抗大食东进桥头堡的重要角色。

    进入夏季后,拔那汗国内仍旧是一片纷纷扰扰的忙碌景象,带着国王的敕令和安西都护府军书的使者,目不暇给的奔走在国土上那些城镇乡村,乃至草原部帐之间,原有的士兵并没有被遣散回家,而更多自带武装的青壮年被召集起来。

    虽然打退了大食人,但是费尔干那地区的战火并没有因此结束,拔那汗的年轻国王已经做出决定,将从那些选错阵营的君王身上,讨回足够代价,至少在短时间内,收缩兵力的大食人是无暇估计他们这些从属势力了。

    作为大唐最亲近的藩属之一,拔那汗人才刚刚从十几年那场失利的远征中恢复过来,就迫不及待对着周边的露出自己的爪牙了……

    与此同时,从拔那汗国内出发的一行人也在高原跌宕起伏的地貌中跋涉着,他们都是拓揭军中的吐火罗人。

    从拔那汗国向末只离山中西南行五百里抵达梵衍那国,出国境沿着斯卑莫运山再向西四百里,就进入葱岭(帕米尔高原)西部,乌浒河(今阿姆河)之南的吐火罗国(北阿富汗)的境内。

    吐火罗乃是大月氏的别种,古大夏国的末裔,自汉时就开始出产名天马汗血马:“城北有屋数颇梨山,南崖穴中有神马,国人每牧牝马于其侧,时产名驹,皆汗血,多善马。”

    其国号称盛兵十万为河中之雄,但另一面吐火罗虽然号为国,但其实权力和领土是分散在国中大小氏族手中。

    自数百年前国为入侵的游牧民族嚈哒人攻破,王族絶嗣,酋豪力竞,各擅君长,依川据险,分为二十七国,相互征战角逐,虽画野区分,总役属突厥,其王号叶护,其实就是国内最有实力的一家部族,为各大酋长共推之,以统叶护之名专总对外征伐。

    自西突厥覆亡后,就开始对唐称臣,以其阿缓城为月氏都督府,析小城为二十四州,授王阿史那为都督。大食崛起后,又渐为大食侵并之,各部多为藩属,从战出征。但自贞观起至乾元年间,与国朝一直往来不绝。

    永徽元年,献大鸟,髙七尺,色黒,足类槖驼,翅而行,日三百里,能噉铁,俗谓驼鸟。显庆中,遣子来朝,俄又献码碯镫树,高三尺。

    神龙元年,吐火罗王那都泥利遣弟仆罗入朝,留宿卫。开元、天宝间,数献马、异药、乾陀婆罗二百品、红碧玻瓈等,乃册其君骨咄禄顿达度为吐火罗叶护、挹怛王。

    其后,邻胡羯师谋引吐蕃攻吐火罗,于是叶护失里忙伽罗请安西兵助讨,出师破之。是以与安西都护府关系密切。

    乾元初,与西域诸国发兵为天子讨贼,吐火罗兵亦从行,为肃宗诏隶朔方行营。因此在那些,内附勤王的西域联军,就有部分的吐火罗人。

    因此这支队伍主要由这些昔日的拓揭军将是组成,这次也算是重返故乡而已。当然,是作为大唐的带路党和探路石回去的。

    他们要面对的是一个相当混乱和复杂的局面,由于吐火罗国地处大陆要冲,因此历史变迁之下,国内民族和部落呈现多种多样,除了传统的大小月氏之外,既有旧日宗主的突厥人,亦有作为更早征服者的嚈哒人部落,掳自北天竺的普拉蒂哈拉人和拉喜特拉人,来自其他地区的安息人、栗末人、呼罗珊人等外来民族,乃至西迁的柔然人、塞人,以及更早的匈奴人,都在这里留下自己的痕迹,一些偏远的部族甚至可以上溯到亚历山大东征时带来希腊殖民者的后裔。

    他们的目标,是将吐火罗人,重新凝聚起来称为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国家,如果无法做到这一步,那就作为大唐属下一个藩属,也是不错的结果。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他们得体现出各自的足够价值来,首先从他们各自出身的部族开始,成为对抗大食人影响和渗透的火种……

    泰伯利斯坦,又称陀拔斯单者,或曰陀拔萨惮。所谓斯坦者,出自古代雅利安人,梵文之意为土地或是领域,然后又延伸到波斯语和拉丁语中,泰伯利斯坦就是群山环抱之地。

    其国三面阻山,北濒小海(里海)。居婆里城,世为波斯东大将。波斯灭,不肯臣大食。天宝五载,王忽鲁汗遣使入朝,封为归信王。后八年,遣子自会罗来朝,拜右武卫员外中郎将,赐紫袍、金鱼,留宿卫。旋即国家为黑衣大食所灭。

    数年前,这里出现了一个叫做,泰伯里复国运动的组织,那些得到大量资金和武器资助的起义者,通过蜂拥而起的武装暴动,一度占领了首府阿莫勒,并杀光了城中的阿拉比亚人和穆斯林,但是好景不长,缺少强力的领导者和明确的长远目标,起义的首领们很快陷入争夺战利品和主导权的扯皮,耽误了最初宝贵的时机,既没能建立稳固防线,也没有巩固现有的成果,

    因此,来自德黑兰地区的镇压部队,轻易的越过险要的厄尔布尔士山脉,将安息遗民掀起的暴动,残酷的镇压下去,血水染红了里海的海滨。

    时隔数年之后,唐人称之为阿没城的首府,再次迎来一位萨珊王族的后裔,归化唐人李思远。

    昔日安息最后的王孙泥涅师,旅居吐火罗为复国奋斗了二十载直到死去,萨珊王朝残余的军民部众,大都投奔泰伯利斯坦,这个最后的庇护所。将成为泥涅师遗留在大唐唯一的血脉的孙子李思远,人生的新的开始。

    昔日怯懦的少年,已经是挺拔自信的年轻人了,多年被那位大人带在身边熏陶,学习各种身为领兵者,所必须的基础知识,

    然后以一个少年亲事外放出身的普通士官身份,参加战地见习团,作为最后的预备队,进行战斗和军旅生活,在草原上追逐那些轻骑如风的胡马子,在南平攻打那些彪悍不化的山夷,在安东的雪地里与叛军的搜掠队狭路相逢,然后杀的血肉横飞。

    然后终于有一天突然被重新召回,被赋予了这个几乎是异想天开的任务,这时他的思想和精神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服从、坚韧、执著之类的军人品性,已经在他身上留下了痕迹。

    由于从小生养在长安,实际上他与大多数唐人,并没有两样,甚至被赐予国姓,并还起了一个汉名思远,意在思念远国。

    所以他必须开始从头学习,通过各色各样的商人、僧侣,学者,乃至流亡人员,学习萨珊王朝的历史和传统,语言和风俗。

    然后就到了安西,在拔那汗国境内继续与那些大食人和大食人的附庸作战,冒充马贼小股越境劫掠商旅和袭击巡逻队,慢慢熟悉他们的作战手段和战术风格,一呆就是一年多,等到他接到后续命令,从安西境内再次出发时,

    相比当初自己只有一个衷心老仆的窘境,他已经拥有一个幕僚,军官,教士、游侠儿、商人组成的追随者团队。还有数百人河中各国人组成的雇佣军,在吐火罗境内等候他的命令。

    但他也十分明白,对于这些昔日的遗民后裔来说,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已经灭亡上百的前王族后裔,所能代表的象征意义更甚于所谓的号召力,或者说连这点微薄的象征意义都很勉强。毕竟足够长的时间,也足以将任何坚持和传统,磨灭干净。

    而他的任务,就是要把这点象征性的作用,变成具有实质性的,大食人统治中的永远之痛。

    经过这次起义,大食人在泰伯利斯坦的统治更加的严厉和残酷,但是它的军队却调往了烽烟四起的亚美尼亚地区。

    此外他还有另外一只援军,来自更北的地方,从里海沿岸坐船过来的突厥处月氏,沙陀部的首领朱邪和他的一千名身经百战,在阿拉斯汗草原上对抗大食人的游牧士兵。

    由于沙漠民族的传统,再加上主要对手可萨人并不擅长造船,因此大食人虽然对首府戒备森严,但对海上的防备就显然缺少足够的重视,这只奇兵将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发挥作用。

    当年大唐安远公主独孤雯入嫁可萨突厥时,陪嫁的庞大随从人员中,就有十几名船匠……

    天赐岛,又有一批新的援军到来,来自国内的补充人员,也随船在这里登岸,他们将在这里分流和整训后,再次启程前往埃及的海岸,从那里穿过狭长的陆地,进入地中海。

    但是其中真正唐人的比例,却是少到一个可怜的程度,由于南海都督府的人力严重不足,已经影响到各岛的生产运作和维持,因此改从大唐的藩属哪里征集兵员和劳力,以少量唐人为领队,赴援海外。

    而贺拔嗣,就是这些少量唐人领队的其中之一,出生范阳境内杂胡之一的柳林胡,曾经是范阳军的一名裨将,说是柳林胡,他这一部其实和唐人混熟的几无异同,只是生的很有些胡人的威猛形态,偏巧赶上安大帅举兵,大帅变成大王,没几天又变成大燕天子。

    眼见范阳出身的大伙儿几乎都要取得天下了,由于缺少镇守各地和攻略那些李唐残余的人手,他们这些胡将小帅都被加了郎将衔提携起来,一起往西边赶,一边憧憬着进入长安后的美好生活和前景,结果他这一路急冲冲的感到了潼关,却受到一贯很是提携他的兄长贺录拔延,阿史那承庆大将军的心腹爱将,却却早死在长安附近的一场遭遇战中的消息,

    然后等到了长安才发现,为了争夺大燕新朝的功臣序列,三十六路藩将,家生亲族诸将,安王各子,结成一个个团体斗得你死我活。他这种缺少背景和援力小部将,自然被踢回范阳老家去守边,连攻城略地拿命搏的油水都没有。

    然后屡战屡败的史大将军最终上位,成为范阳镇内主事人,很是提拔了一批胡姓出身的将士,他靠这个胡人的外貌,也抬了两级,当任上一个小军城的守捉大人。但是他的霉运并没有就此终结,很快史大帅向朝廷输诚,做出一些遣散部将的姿态,他这些根底不足的偏裨之将,再次失去实缺。

    然后史大帅为朝廷所凌逼,无奈再举事,变成新一任大燕天子,他们这些胡将再次被启用领兵,这也是他最得意的时候,手下四千多号人,虽然其中很多是抓丁来的,仅有少量的老边军。

    然后他再次遭受人生的一大挫折,当他拿着收罗来的物产和积蓄去范阳某位重臣们下谋取更进一步的门路时,却没想安东都护府,官军再起出兵杀入范阳境内,由他镇守的军城首当其冲,等他带着亲兵急冲冲的赶回来,只有满地残垣,自己的部曲和驻地已经不复存在了。

    然后这位新任大燕天子也不怎么靠谱,很快折戟在汴州城下,偌大的霸业和军势,也随着两个儿子的争斗,而烟消云散。而他这种小头领,就成为双方攻伐消耗的炮灰,等到手下和族人死的七七八八后,他干脆乘着前方纠缠混乱逃进山中。

    跑进深山中躲避,依靠打劫那些小部维持着,结果错过了史大王复出,席卷范阳出境的大事件,也错过了朝廷条件最好的初次招降,然后是历次的招降

    随着同伴伤重不治,病死的,饥寒中毙命的,最后实在熬不住了,才和剩下的人跑出来聚集在道路上,相遇到的第一只官军投降,这也是他唯一一次人品爆发,那只队伍是乃是河北见习士官团的一只轮休小队,属于朝廷中军北军系统第一大势力龙武军的序列。

    毕竟落入安东军和落入河东军的下场,是不可同日而语的,至于那些苦大仇深的河北军,自求多福把。

    作为留在范阳本地,最晚放下武器的一批军士,待遇自然好不到哪里去,而作为败军之将,胡将的又远要比汉将更糟糕,所以有人去了水土物候相近的虾夷大岛,也有人去了更寒冷的窟说部,而象他这么外貌显著的胡人头目,一下子就被流放了九千里外,暑热瘴湿的婆罗洲。

    在这里不用担心他们逃跑的问题,因为据点外莽莽山林无数毒蛇猛兽瘴气林泽,就是最好的屏障,好些北方来的人因为水土不服死掉了,但是他却坚持了下来,并熬到了南海府发出征召令的那一天。

    因为开海外的人手不足,才把这些散与各地监管劳役的流徒中,有军伍经历的人从新召集起来,发往更遥远的海外。

    当然,就算是监管劳役的对象,在海外据点的阶级序列中,唐人还是头等的,因此他靠一双拳头,很快赢得了大多数人的尊敬和服从

    这些新罗人,也被称为棒子队,因为他们在那些海外垦殖之地,扮演的就是拿着棒子,巡视田庄的打手管头的角色,监督那些身份更卑下的土人奴劳作。

    无论是倭人,还是新罗子,虽然相互之间都不对付,这些外藩人,都是欺软怕硬的主,被拳头大的道理教训之后,马上改弦更张,礼敬侍奉,

    这次除了新罗、倭国之类的蕃民外,此外还多了一些安东人,也是他主要的手下。

    当然了,虽然这些人自称安东人,但其实是渤海流民和兵卒,渤海国自从新王继立后,就一直国势大衰,无力维持那些备战的军民,有恐流地方为患,干脆一一定的代价差遣到海外去,生死听由天命,为国换来继续的钱粮,这也成了一大国史奇观。

    现在的安东都护府名下九大都督府,有三个都督府已经消亡,变成新设安东道的一部分,另外一个都督府内还在打战,由于叛逆的残余逃入山中与土人勾结,利用天然险阻和恶劣气候,继续对抗朝廷的王师;还有一个都督府境内有大量唐人的民屯据点在进行圈地屯垦,与当地的土生的山夷、杂胡小姓冲突不断。

    剩下四个都督府都是由那些藩属实力组成,象视去了南部和西部大部份国土的渤海国,就算做一个,象流鬼、窟说极北诸国,也算一个都督府……

    作为补充武装人员中,最大的一股还是来自倭国的隼人军,由兵尉黑岛仁率领,经过了长时间的海上航行,损失了部分同伴后,就算是这些号称最能忍耐艰苦的倭人,也不免变的又黑又瘦,面有菜色。作为番头兵尉的黑岛仁,矮胖的身材也缩水了一大圈,走到陆地上来的时候,腿脚还有些发颤。

    但随即他意外在这里看见一个熟悉的面孔,激动的高喊起来

    “好久不见了,大河桑……”

    他的怪异唐话的大嗓门顿时引的无数注目的眼光

    “闭嘴……”

    倒是负责登记点数的临时记事林深河,咬牙切齿的把他拉到一边。

    “要叫我深河君……我现在可是唐人”……

    北意大利,河口沼泽中地奥斯提亚港上游,波洛尼亚城。抵抗和烧掠的烟火刚刚被扑灭没有多久,代表城市光复的双头鹰旗,插上市政建筑的最高处。

    “头。那些大秦人又来了……”

    “来了,赶紧藏好……”

    随着浩浩荡荡一行海上军团所属军官的进入

    唐人的临时营地里一片鸡飞狗跳的,纷纷将地方上搜刮和交易来的各种东西,塞进帐篷和褥子里,或者用乱糟糟的衣物盖住。

    北意大利毕竟曾经是古罗马帝国的核心地区,沦陷蛮族之手,也不过几百年,虽然经过战火烧掠破坏,千年的积淀下来,还有很有一些东西剩下来流散民间,或是等待新来者的发现。

    更何况还有一班蹶子出身的人,据说师承三国时摸金校尉的传统,借着作战机会被组织起来,探掘大秦人的古墓遗迹什么的赚点外快,对他们来说一点压力都没有。当然,这些结果,都会很巧妙的推诸在当地野蛮人破坏的暴行上。

    炊煮的香味和锅碗瓢盆的作响声开始在营地中弥漫,一口口招待来客的大锅被支起来。

    主菜是黑呼呼的萝卜条子,炖大桶装的熏鲸肉,萝卜干是整捆挂在舷窗边上风干,像树根一样韧,鲸肉也又柴又硬咸,乱炖在一起,对那些海上军团的罗马士兵来说,就是难得的美味了。更别说那些来自色雷斯、安纳托利的蛮族军队,相比他们狗食一样的乱糟糟的口粮,简直是天堂和地域的对照。

    赴过几次大秦人特地准备的筵席后,就不免嗤之以鼻,被摆上餐桌的,都是清一色用牛、羊、猪、马、鸡、鸭、鹅等禽畜肉类,翻来覆去变着花样制作的烤肉和炖肉汤,调味除了浓重油盐,就是芝麻、芫荽、胡椒、丁香等混杂的吓死人的香料,蔬菜有萝卜、卷心菜、大蒜、洋葱、南瓜、莴苣、韭菜、黄瓜,却都是生食的多,配以面包、橄榄、洋葱、小扁豆、奶酪和鱼类。

    唯一值得称道的是,新鲜的海鱼用蜂蜜浸渍后橄榄油烤出来的鱼排。还有各地特产酸酸涩涩的葡萄酒敞开供应,足以让这些海上生活养成嗜酒的家伙,怎么喝也喝不醉。

    而普通大秦人的生活就更见简陋了,他们吃的是石炉子里烤出老的大团面包和面饼,麸皮多的满嘴渣子,一冷下来就是硬邦邦的像木头一样,可以敲的梆梆响,费力切下一块,加上豆类(加入汤或菜中),就是普通人家一餐。

    至于他们征战地区那些蛮族人的饮食,就更可怕了,永远都是黑乎乎的,粘着肮脏油垢和各种可疑污渍的锅子里,把能找来的东西丢进去,乱煮一气就是招待客人的美食。茹毛饮血是他们最好的写照。

    而大唐派遣船团,却是有着一整套各地厨子组成的火头军,掌勺的大师傅多是广人,也将广人无所不取无所不能吃的本事,在异国他乡发挥到极致,而让那些大秦人目瞪口呆。什么鱼三吃,鸭五味、羊脑汤、下水大盘,

    于是连军团长西维尔的厨师也发现,自己似乎要面临失业的风险,尝过了那些塞里斯人的菜肴后,一贯不挑剔饮食的司令官大人,也难得对他精心准备的菜单,表现出几分不满和不耐烦,连本人最喜欢的特拉比松地区的葡萄酒,也失去了兴趣。

    而是随身带上了栓银链的扁壶装塞里斯酒,不时的喝上一口,回味上半天。因为他很快发现,这种火烧一样口感的酒,对常年海上生活造成的风湿和关节炎,有意想不到的好处。

    因此海上军团的大小军官们,也难得达成一致,借着联络的由头,成群结队的带着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特产和礼物,跑到塞里斯人的驻地来蹭饭,喝光了十几桶蔗头烧和地瓜酿,小半条船的食材,捎带走一些小物件后,很快也通过海路和陆地的口口相传,传到君士坦丁。

    这些塞里斯厨师,似乎个个都有着将简单的食材,化腐朽为神奇的魔力。特别是对一种叫米椒的辛辣调料的运用,让原本几乎一成不变,狗屎一样军队伙食,变成抢手的美味。

    还有他们对药物的运用,甚至可以通过针对性的食物搭配来治疗疾病。

    随着大量东方舶来物的输入,君士坦丁城里,现在正在流行所谓塞里斯风尚,能够让水燃烧,烈的像火焰一样的塞里斯美酒,如婴儿皮肤一样柔软的丝绸,明亮透彻像最清澈月光能照亮每一个毛孔的银镜和铜镜,无不是让君士坦丁人丝毫不吝啬自己钱币哗啦啦溜出去的好东西,以至于但凡是和塞里斯人有关的事务,都受到不同程度的追捧和热衷。

    甚至连那位皇帝,君士坦丁五世,也考试考虑是否要请一个塞里斯人作为宫廷的顾问,以指导生活和享受的方面事宜。

    于是驻地附近开始多出一些塞里斯人搭盖的简陋店铺和摊位,以及随军商贩组成临时的交易市场。那些罗马士兵和军官中口袋里积攒下来的诺米西玛和第纳尔,很快从塞里斯人的船团中花费出去。

    海上军团,也造成了发达的随军服务行业,来自帝国各地各民族的ji女商贩蜂拥而至,为掏空男人口袋里最后一块钱币,而前赴后继努力着。因此营地的夜晚,总是充斥着浓妆艳抹的女人尖叫和调笑声,醉醺醺的男人叫骂和哄笑声,还间杂这一言不合拳脚相加的打架声。

    当然作为招待宾客的余兴节目和乐趣之一,就是看那些塞里斯人的厨师们,轮流表演他们的技艺。

    “这不就是盾牌烙肉么……”

    一个新面孔嘟囔道,却引来一片怒目而视和喝斥。

    “闭嘴……”

    “混蛋……”

    “蠢货……”

    “野蛮人……”

    随即很快被正在空中翻转的鱿鱼烧,散发着浓重的辣椒油、胡椒和大蒜的香气,重新吸引了注意力。

    其中也夹杂着作为俘虏的少年罗兰,这段日子他倒也沾光不少,也很快迷恋上这些异国美食,他甚至不顾身份,跟在一位塞里斯人厨师身边作为帮手呆了好几天,以学习某种烹饪的手段。

    他目前,正在学习塞里斯人的历史,然后很快对那些诸如“为塞里斯皇帝和他宠爱的女人们生活起居服务的侍女足足有好几万人”“作为皇帝奴仆的阉人有近万人”等数字变得麻木
会江陵 第五百九十九章归化骚乱
    第五百九十九章归化骚乱

    第五百九十九章归化骚乱

    沙滩上欢声笑语不断,我家的女孩儿们正在打我明的沙滩排球,胶皮充气的球囊,放在手上耍几下很容易就上手了,而且利用自身的武功和剑击技艺,很快展出一些独特的东西来,

    一众泳装少女轻舞飞跃的姿态,在夏日炎炎的晴空下绽放,配以海天一色浩渺无边的大背景,简直就是绝美画卷。

    我也正在打排球,弹性十足的排球,以种极富美感的韵律,摇荡跳越在空气中,让我目不暇接又应接不暇,总是顾此失彼没被重重的打在的我脸上和手上,激起一阵又一阵的叫喊声。

    一局又一局,

    最终汗津津满身都是痕迹的阿雯,再次从我身上滑落下来,作为蜜月的夜晚是小丫头的专利,就算没有什么事情,也要挤占着我的胸怀,白天才属于她们的,

    然后一道正在现场烹制好的菜肴被送上来,。

    黄鱼的胶鳔,被完整的取出淘尽,然后填入乌贼的白膏和籽粒,略微阴干用薯粉沾上一遍,放到豆油锅里炸的金黄几脆,然后用海苔裹着糯米饼子卷起来,切成小段,就是一道地道的鱼白饭。据说又补气,又能壮阳。

    由我开怀大嚼起来,这些天过的有些太荒yin了,很容易就觉得饿了,又大大灌了一口提神饮料,香甜醇苦的味蕾刺激让我精神一振,觉得力气从身体里聚集起来。那种熟悉和感动的滋味,不由又多喝了几口,这是用可可豆做成的最新提神饮料

    从那驾飞机残骸上带来的那些作物,可可种子算是比较迟种植成功的一类,因此目前规模和产量还不高,只能作为奢侈品来消费。

    可可最初的历史,是美洲土著人现可以提神的浆果,作为食物添加成分和壮阳药物来使用,具有强心、利尿的作用,还可帮助消化。

    传入欧洲后,加入蔗汁、香料、牛奶,作为一种饮料,然后为了便携而浓缩成固体后,就成了最原始的巧克力。

    诸如巧克力什么的可可制品,由于体积小、高热量,耐贮存,很快成为近代军队口粮和主要食品,连早期的冒险者、淘金客,乃至南极探险队,也采用巧克力来补充体力。

    不过缺少化学工业的脱脂技术,目前的可可制品于后世的口感无法相比,苦涩粗糙的多。也就是用石蜜、牛乳、香草缓冲涩味,做成具有香醇苦味的糖果和饮料而已。

    南海邑司正在婆罗洲、佛逝岛等地寻找适宜的土壤环境,等种植的规模和产量上去了,就可以做成随军使用的可可粉,无论是冰天雪地还是热带丛林,补充体能和精力的应急食品。

    想着想着又想到军事用途上去,让我有些乏味。

    穿着短裙和吊带小衫的小丫头坐在一旁摇椅上,带着这点小半脸的茶色水晶磨出来的墨镜,捧着个插着柠檬片和蒲罗的大大的高脚杯,小口啜着冰沙果粒的饮料,咕噜噜的眼波流转,白生生的小腿儿起伏摇荡,看起来很是惬意的样子。

    我在消闲娱乐的时候,她就在一旁看文件,其中有家书,有邑司和府上的事务请教,有军中报告,有地方动态,也有宫中传来的通报,自从婚后有更多的东西要由她分担起来了。

    却是小东西挑了一卷东西道

    “《大唐归化人管制条例》,这又是什么东西”

    “这是我暗中推动的东西……”

    我耐心解释道”为了解决延边经略的问题……“

    这份东西,对大唐国内大部分地区来说,并没有实质意义,但对大唐新征服和开拓的那些地区,诸如南平、安东什么的,却是里程碑式的东西,意味着吞并和融合,将拥有一套相对完整的审核甄别,让驯化的外族大规模归化入籍的国家制度。

    但意义和作用最大的还是在安西。毕竟作为统治这么一个广大的地域,众多外族番邦的基础,安西都护府名下的唐人人口实在太少了,就算用时间来积累,也往往经不起几次大规模战争的损耗。因此安西都护府虽然辉煌的胜利和威赫的武功,但却受限于没有足够的人手来进行更加有效管理的困境。

    从某些方面说,从大汉的西域长史府到大唐的安西都护府,代表的中国在某些地区的霸权和文化辐射。

    什么世界一极,霸权主义,我们老祖宗早就玩过了,从政治军事上分化瓦解,从经济文化上和平演变,扶弱击强,保持地区的均势,到处扶持请大唐的代理人,乃至武装介入周边势力的政权更迭,针对某个势力组成地区封杀联盟,号召小弟围殴之,乃至掳袖子亲自上阵,打压所谓不服王化的流氓国家,

    美国这个所谓新罗马帝国的那套东西,说到底不过是古人玩剩下的,大国的崛起,无不是是以压缩周边国家和实力的生存空间为代价的,所谓和平崛起,只是掩人耳目的招牌,只是说的多了,就被某些专家教授当成对内自欺欺人的理由和真相了。

    这套制度最初是南海都督府内部实行的地方政策,主要也是针对南海地广人少,据点太过分散的问题,但是通过吸收附藩国家的人口,加上大规模抓捕驯化土著的成果,还是建立起来一套以少量土生唐人和唐人移民为核心,以藩国臣民为辅助和附庸的,自上而下等级森严的相对有效的海外贸易和殖民体系。

    其多少借鉴了早期的罗马共和国时期,公民兵役一体化政策,再加上后市美国的炮灰绿卡制度的内容。

    按照中原、东南、西南、东北、西北,边境,内藩、外藩、外域、绝域等,划分为若干个等级和标准的大区域,以在当地生活的外族人,对当地军队和官府所作的贡献,来决定他们归化入籍,成大唐子民的期限和次序。

    而越往内地,成为归化人的条件也越严格,越往边疆,择条件越宽松。还有语言和文化交流沟通上的要求。

    比如一个昭武九姓出身的栗末人,想获得大唐子民的身份,一般有两种选择,以雇佣义从身份,从属大唐的军队作战若干年;或是一次性向军队输送钱米栗布铁料木材等军需物资若干数量,就可以请求获得归化大唐的基本资格。

    然后接受所在军、城、镇、戍的考核和观察,没有作奸犯科,也没有违反公序良俗的劣迹,达到一定年限后,就可以获得一个荣誉唐人的基本身份。这个身份可以确保他们在于唐人的交涉和交往,以及相互诉讼中的优先权。他们的子女,也可以继承这个身份,继续请求成为唐人的程序。

    然后作为大唐的军人,积累战功若干,或是继续从其他领域做出贡献达到一定程度,可以转为正军或是自动获得唐人的身份名籍。

    当然这个身份或许在内地,不是很明显,但是在边疆之地,就不一样了。

    用公民权大量吸收外族移民,来补充国家扩张过程中和维持周边地区势力霸权主义,兵员和劳力,乃至人才资源上的不足,这是美国被称为新罗马帝国的理由之一。

    至于象罗马帝国在崛起过程中,带来公民权泛滥和国家向心力凝聚力涣散,军队外族化的问题,对始终核心民族在国家人口只占较小比例的罗马人来说,或许是一个无法回避的代价,但是对一个处于文明上游,历史文化悠久,并拥有庞大国家人口基数唐王朝来说,就不能太算是真正的问题。

    真正的问题主要还是还是交通和通讯上的地理阻隔……

    同样是夏日炎炎的洛阳城中,汗流浃背的官员们奔走在皇城大内的通政司、枢密院、政事堂之间,虽然战事已经基本结束,但是要处理的事情反而变多了,而且要持续上很长一段时间

    “向左金吾左卫补兵?,开什么玩笑,金吾军现在还在安西境内……”

    政事堂里有人看见通政司送来的备案,不由叫了起来

    “宪台在做什么,那些人满口为国思虑,怎么在此事上就哑了呢””不知道什么叫劳师靡费么……“

    “稍安勿躁,”

    值守的宰相崔焕,突然出声喝止道。

    “这是在人家职分之内,稍稍偏向一下西北而已……”

    “身为枢密使,好好经营一下自己的故乡,有所倾向,也不足为奇……”

    “据说安西境内,受到大食人侵并,压力可不小,就算他鼓吹朝廷在安西用兵我也不足为奇……”

    “更何况,这位枢府大人本身就不是可以轻易安生下来的主……”

    “我倒情愿他多在安西老家用心一些……省的在朝中折腾……”

    “朝廷也要休养生息啊……”

    “安西毕竟是数千里外的绝域一隅……”

    “再怎么经营,再怎么尾大不掉,还可能对长安的局势产生什么真正的影响么……”

    “我倒巴不得他公器私用……”

    “用的多了,天子也会有想法的,宰辅们也不会坐视的……”

    “再说朝中的军资用度就是那么大几千万缗,还是天子想尽办法裁汰梳理出来的,安西一路占用的多了,那些将帅们又会怎么想……”

    “朝中的大人们,也不过是两害取其轻而已……”

    “去,由他去……”

    枢密院内,值守的枢密使仆固怀恩,想了又想,最后还是拒绝了就此事起质询的理由,作为朝廷军国机要的最高层枢密院自有一套运作规则。

    对于一位枢密使在公事上的决定,也只有另一位枢密使可以提出异议,并请求内朝合议,或者放到外朝大决。但这本身就是非同小可,代表的是枢密院内部的重大分歧,无论最后结果如何,必然有一方要去位,以保证枢密院的一贯性。

    仅仅是为了安西的事情,分量还不够。

    另一个地方,兵部尚书兼枢密副使梁宰府上,同样有一位访客低声询问道

    “还在河洛招募游侠儿了……”

    “朝廷难道要拓边……”

    “这么可能,国家安定了才几年,吐蕃人刚打下来……国库里还有余力么。”

    “如果是私囊所出呢……”

    洛阳大内凝碧池畔,露华堂

    “梁瀛洲,又在调动兵备,优先补充河西么……”

    刚刚得知枢密院向西北路,调动一批最新生产的火器,以补充边备的名义。可是大家都知晓,自从吐蕃这个大敌被打趴下后,河西还有什么值得战备的大患,真要急用也轮不到他们,唯一的可能,就是想弄到更遥远的安西去,也只有那里总是不缺乏用兵的机会。

    “正是,还请陛下圣断……”

    皇帝小白看了眼密报,又看了眼面无表情的程元振,轻轻叹了口气

    “暂且由他去吧……”……

    意大利,罗马城

    此时的罗马城,远非那个古罗马时代的骄傲和明珠的七丘之城,历经了帝国崩溃和动乱和浩劫,再加上历代野蛮人无数次的入侵和洗劫,留给后人的只有一堆年久失修,或是只剩下高大廊柱支撑的建筑和满地荒草重生的废墟,只有在城市旧址的西北端小丘上耶稣门徒圣彼得殉难处,由教皇驻留的康斯坦丁大教堂所在,才依靠相对完好的市政设施,和遍地神庙、祭坛改建而来的教堂和修道院,才稍稍聚集了一些人气。

    但就算是教皇驻留城堡的防御功能,也和罗马城破破烂烂名存实亡的城墙一样,随着蛮族的屡次洗劫和入侵,被拆的七零八落,还没钱和余力修缮起来。因为自从罗马教会为自己封圣以来,罗马城全盛的时期,人口也没有过五万,主要是主教和修士等各色宗教人员,以及为他们服务的附庸、农奴及家眷。

    此外,城中还有另外一只武装,由法兰王矮子皮平朝圣之后。留下的所谓护圣军,两千多拥有锁子甲和宽刃重剑的步兵,还有三百名穿甲的教会骑兵。

    法兰克人色赛尔,他是这只武装的头领,梅伊洛的大伯爵之子,和布列坦尼亚世袭总督家族出身的罗兰一样,都是拥有圣名的骑士之一,通晓拉丁文,还读过一些诗歌和圣典,在以文盲为主的法兰克王国贵族中,算是比较出类的少数人,因此被委以常驻罗马的重任。

    即是保卫者,也是使者和代言人,这让他在这种充满宗教氛围的城市中,拥有让人羡慕和崇敬的权势,甚至连这片土地名义上的主人,那位教皇陛下保罗一世,也有所不及的。

    只是他的脸色并不算好看,消息很不乐观,连一贯亲近的枢机主教康斯坦丁,都难得表现出极大的忧虑,因为圣宫中传出消息教皇保罗一世忧心成疾病倒了。因为一个来自北意大利的噩耗。

    在双头鹰徽和紫色战旗的指引下,一只罗马军队以飞快的度和效率,突然兵临意大利中部。

    由皇太子兼共治皇帝利奥统帅的,重新进军罗马整整三个野战军团半个辅助军团,两万五千名士兵,除了包括塞里斯人在内的海上军团的七个联队外,还有来自北意大利前线,长期与野蛮人作战,至少有三个重装联队的但诺尔军团,和来自希腊半岛,以轻步兵和伊苏利亚射手筑城的特里苏澳军团大部。

    这只庞大的武装,在伦巴第人势力大量退缩的意大利中部,已经足够让刚刚结束颠沛流离的流亡生活,回到罗马城里还没过上几天好日子的教廷和大主教们,低下高贵的头颅。

    罗马军队攻陷并焚毁了几座伦巴第贵族占据的城市后,沿途的村庄和市镇,无论是意大利人,还是伦巴第人,还是哥特人都纷纷降服,为罗马的军队送来一车车的谷物和成群的牲畜,以示恭顺,仅仅用了十几天时间,法兰克之王皮平献给教廷的土地,从拉文那到乌尔比诺,庞帝翁到马尔凯区,就大部分重归了帝国的版图。

    其中还包括了教廷分布在北意大利的二十三处供养地,也被罗马军队接管了。然后他们在罗马北面的门户伊雷新城堡停了下来,不停会见那些前去觐见的代表们。

    虽说,作为东西大6两个国家和民族的领袖,法兰克王和那位罗马皇帝,经过长年的交手和试探下来,形成有一种均势和平衡的默契,但是让继承人利奥上战场,以获得贝利撒留一般的功绩,这本身就是一个危险的倾向和信号。

    关于这只军队的地位,也变成教廷内部最尴尬的存在,虽然教廷历代下来的教皇们,对君士坦丁方面低头,已经是一种常态,但是眼下这只由法兰克人组织和训练,以法兰克人为主导的武装,却是把持着这些宗座大人们的切身安危。

    主教团内部更多的声音,倾向劝说他们有条件的投降,然后以比较小的代价,解决这个危机。

    虽然他已经对海路派出信使,但是不安的感觉还是在心里萦绕着,所以他只能用一遍遍的巡逻和训练来平复自己的心情。

    身边士兵呵斥着,那些拥堵在街道上的市民,努力为他驱赶出一条道路来,北方而来的威胁,直接体现在这些人的表情上,严重违背教义在大白天就喝的醉醺醺的男人,在敞开门的房子毫不掩饰的出来ji女们做买卖的声音。

    污水横流的石子路面,满地都是牛羊鸡鸭的粪便,曾经的罗马的骄傲,甚至市政设施的逐渐崩坏,很快变成和任何一个野蛮人的聚居地一样。

    在迫在眉睫的威胁下,他不得不走出礼拜的教堂,扩大巡逻的范围,用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投入到巩固和维持罗马城的秩序中去。

    但是随着街道变宽,各种胡乱搭盖的建筑,一所在澡堂旧址上的棚屋,突然倒了下来,掀起大片的尘土,一下子遮蔽了视线,几个衣衫褴褛的人,乱窜进街道的巡逻队里,随即被士兵揪住,用鞭子和剑柄痛打起来。

    他正想喝止,忽然现有个人影从马下窜出,腰间一痛,不知何时披风下肋骨位置的鳞甲上,插上了一只短短的匕,红色的血水一起流出来的是一丝不正常的黑色。

    倒在宗教的披风里,因为流血和中毒彻底失去意识之前,他只剩下一个念头,究竟是什么人,竟然可以在大街上,刺杀法兰克王的代表。

    随着色赛尔的断气,更大的骚乱被掀起,那些被领的死刺激的士兵,在失职的自责、愤怒和失措中,高度紧张的神经中最后一丝理性也崩断了,疯狂砍杀一切可以见到的路人,将街道染成血红色。
会江陵 第六百章罗马 罗马
    第六百章罗马罗马

    “鲸鱼耶……”

    小女孩们的欢呼声,在甲板上,当初说带她们去看金鱼,最后变成了出海看鲸鱼。这个季节

    成群的须鲸在海面上翻腾起舞,巨大的尾鳍,像是扇板一样,猛然激起若高的浪花和白沫,还有不顾太阳当头,带着缀花的宽边太阳帽,挤在船舷某一侧小女孩们激动到有些嘶哑的大呼小叫声。

    “想吃新鲜的鲸鱼肉么……”

    我饶有趣味的打量着呗海风撩起的裙摆,欣赏着下面白生生纤细修长腿儿,思量着改把那一双挂到肩膀上玩,不由开声问道,却惹来一大片的白眼或者干脆被无视了。

    还有“好残忍……”“这么可爱的”之类的嘀咕声

    我捏了捏鼻子,这么大一只海洋生物,怎么也和可爱,扯不上关系吧。

    却见小东西手里捏着一封信笺

    “谁的信……”

    “小金鱼的……”

    她耸耸鼻子道

    “你不是打他去深造么……”

    “那个小白脸啊……”

    我才想起来是李益,好吧我承认,我对这种年少俊美的雄性生物在我家晃悠,有一种天然的排斥感。所以一回来就被我打去武学智谋将略科特别班进修了。

    “来信什么事……”

    “朝廷要开恩科了……他想去投考,却碍于武学的学籍,希望能够得到本家的举荐……”

    小东西摊摊手,虽然一位人妇,但是大部分习惯还是依然如故,俨然缺少身为一位高第大家主母的觉悟和举止形态……

    千里之外,洛阳城中,随着制举在即的消息,街头巷尾,茶楼酒肆之类的公众场合,再次被不知道哪里冒出来那么多的学子所充斥着。

    少年李益,心事匆匆的走在街道上。刚刚礼节性拜访了洛阳城中父辈故交现任礼部侍郎张谓回来。

    张谓字正言,河南人,天宝二年的进士第,乾元中为尚书郎,泰兴朝后,做为天子选拔才俊的新秀,出任礼部左侍郎,也是最有可能恩加知贡举的科考主官之一。

    对方的欣赏和拔举之意很明显,并且毫不掩饰按照他的才情,在文臣一途上可以展的更好,毕竟他所长的经学诗赋都是族中拔尖的,做学问的悟性和资质都是长辈称道不已的,去谋求武事上的未免太浪费了。

    在此之前,他已经有了一个可以追随的前辈和偶像,五大长史之一郑元和,他科举出身从县令作开始,历任成都府尹、剑南长史、剑南营田使,剑南转运使,剑南采访处置使,关内布政使,河西布政使,西北路善后处置副大使,几乎拥有作为一个文臣而让人羡慕完美的从政资历。

    有消息韦韬就任关内都督兼领关内节度使后,他将转为不领节度使的山南都督,再过几年任满,就可以转回朝廷中枢叙任,到时候依靠他的资历和干才,一般情况下的部寺监正署或是省台官,已经容不下他了,估计要加衔录尚书事或是参知政事,列入宰辅之行。也算是梁开府一脉的嫡系门人中,在仕途中走的最远的。

    如果他要转入文职,也不是没有基础,放出去的县令、县丞、县尉、乃至州主簿、典史亦有之,就算作为从僚到郑元和手下经事,相信对方也会愿意提携一下。

    但是另一方面。虽然他读的是经藉正义,但是身处尚武成风的西凉之地,在史书中读的都是慷慨豪迈的将帅传奇。

    耳边听的从小就仰慕那些游侠儿,边郡良家子建功边疆的故事,虽然族中对他维系宰相世系的家名寄予厚望,但是弱冠之后难得叛经离道了一次,作为姑臧李氏的子弟,自作主张报考了武学,又以成绩优异转事到梁开府的门下见习,参加了代表龙武军辉煌时代的河西,青唐、吐蕃历次大战,军旅的生涯已经在骨子里刻下难以磨灭的印记。

    “如今天子圣德,有大治气象,自此天下安定,战事日少……想要军功搏出身的机会是越来越少了。”

    “登堂拜相的正途,还是在科举升任啊……”

    张谓的劝解,还历历在耳……

    数千里外,与龙武军密切相关的另一个人也在犹豫着

    拔那汗西北的石城子,昭武九姓之一的石国故都城,周长十余里的巨大土围子圈成的略带弧度的方城,城外穿过山麓间的药杀水(锡尔河)从略微起伏的草原上,冲积出一大片扇形的肥沃土壤和农垦区。

    在这片绿野中分布着七八个大小城邦国家,以及为数众多突骑师部落,位于这片土地东北端的石国,就是其中之一。

    天宝九年的高仙芝的灭国之战,以及天宝十年石国王子引大食兵的反扑,然后反复的拉锯,让这座商路上的大城十室九空,而亲附大唐和大食的诸蕃列国相互之间的征伐烧掠,造就了大量的流民和乱兵盗匪,也让这片缺少强力掌控的地区,始终处于一种混乱的状态。人们纷纷逃离家园,但另一方面荒废的城市,随着往来的商旅和商旅慢慢的恢复起来,目前由城中的十几个大商人家族联合管理者,城外则是盗匪和游牧部落的乐园。

    现在它再次插上避邪纹的旗帜,成为大唐特遣军本阵的驻地,左金吾将军西北路讨击大使高适,在协助拔那汗击退大食人的军队后,就北移以调停北方突骑师各部为名,坐镇在石城子已经停留了半年了,威慑性的剿灭一些部落,同时征收和购置了大量的牛马羊畜,为军队畜力和军粮,才重新恢复了基本战略投放能力。

    临时修缮一新的城主府中,挂起了大幅图舆和兵器架,放置了沙盘和胡床、案几,摆上了屏风和壁障,再加上那些商家送的花瓶盘盏等唐物,虽然有些不伦不类,但是总算让这些身处异域的唐人将士,有了那么点家的感觉。

    案上放着统计的户册,石城子城中的户口大致有三万多,经过数个月的清理,石国境内收徕得流民和亡户大概有两万多,此外抓获的盗匪和乱兵却多达数千,砍掉的人头也有上千多。

    其实这些昭武九姓,大都是在大小绿洲上建立的城邦国家,想石国号称一国,其实也是在山麓和河流自然分界的土地中,一个大城通过道路连接起来的十几个卫星小城,除了石城子外,石国残余户口和产出,主要分布在这些的形同自立的城主手中,属于招摇不定的墙头草。

    只是作为这支军队的最高指挥官,高适却盯着地图上的某个位置,满心的犹豫,因为一封商路重通后来自国内的公文,早在半年又三个月前,他已经被朝廷被任命为河西节度使副使。于是他的人生再次到达一个抉择的路口。

    作为龙武军中最资深的将领,他已经五十多岁了,去做一个安闲而权重的节度副使,还是利用后续的资源,将目前安西这个初步局面继续做大做强,做出一番功业来。

    如果他愿意回去,然后轻松的熬上几年资历,就可以转官为一道领节的都督,或是入朝为九寺正卿或是六部长之一,然后再伤病作的不能视事之前,以三品上下职事衔追加二品勋职或是县侯侯告老退休,是不成问题的,但是这真的是他要的么。

    当年随哥舒翰元帅东征西讨,转战各道的日子,仿佛已经是很遥远的事情了,而且他主要从事的是掌书记一类的事务官,真正领兵上阵的机会,还是成为了那位年轻的龙武将军部下之后。

    想到这里他再次在地图上叹了口气。

    年纪大了,精力慢慢的不济起来,也更容易疲劳,长期军伍生涯让他落下湿症和关节劳损的毛病,骑马行军也变得有些辛苦和费力起来,一到冬天湿冷的日子,就要和身体里的病痛根子做斗争,根据军医的诊断,这些病症光靠药石只能治标,而且用多了对身子也有妨碍,要去根子,还得需要到温暖干燥的地方,好好修养上很长一段时间。

    信中接手的人也已经选好了,马军都监解思将带着后续的奇兵队,蕃骑营和河拢良家子组成马步大队,出任安西特遣行营副使,正使将由他回国后继续遥领上一段时间,以完成过渡。

    但是他又有那么些不甘心,错过了河西大战,又错过了青唐攻略,这只军队在面对一个全新而强大的敌人,刚刚摸清一些头绪,却要让他放手了。

    只有直接面对那些狂热而凶悍的大食人,他才能深刻感受到那位枢府大人,早年就提出的,关于大食人咄咄逼人的野心和不择手段扩张的贪念,要知道这些外藩附国,千百年来都以以华夏衣冠语言文字为尚,大食东侵后仅仅用了几十载的光景就遍地建起了大食庙,让信奉天方教的徒众行走各地。

    大唐的军人从不畏惧敌人的强大,历代层出不穷的接触将帅和追逐武功之心,是大唐疆域不断向外拓展的最好保障,

    可惜安西军民太少了,直属都护府的正编将士不过两万有余,四镇各州各军城镇戍的守捉、府兵加民壮,也不过三万余,再加上十几万口流人、军户后裔,二十余万口归化的各族羁縻百姓,就是安西管控这么大一片地方的全部力量,偶尔还可以征那些附属的藩部和附国来协助作战,但这也不是全无代价的,起码要减收上好几年的蕃供。

    而他们要面对的,却是一个幅员横跨万里,举国带甲数十万计的西方大国觊觎,还要威孚名下那些藩部和臣国,不至于过多倒向大唐的对立面,对付和遏制这么这么一个强敌,不是一朝一夕的毕功的事情,很可能是长久的拉锯,而打几场大战,就很容易将安西多年经营的底子掏空,金吾军来了以后,也要想办法自己就食境外,直到拔那汗之战,同样受限于实际情况,不得不放弃进一步扩大战果的机会,而让大食人以足够的代价赎回自己的军队,这才打开了局面。

    目前正在一方面招徕人口,加大垦殖力度以供衣粮,另一方面也要想办法经营商路之利,补充军资。先从一片残败的石国和内部混乱不堪的突骑师入手,在西域列国中引的抵触和影响也小的多,吐火罗境内,已经有数个大部诸侯愿出兵应募,作为拓揭军从征,突骑师部也募得千余骑,这样就算河西兵南还,也有余力应对多种情形,突然要他放手,实在有些不甘心啊。

    突然一个声音打断他的思绪。

    “西健城急报……”

    高适抛开这些杂念坐下了下来,示意对方念出来

    “南路就食的分遣军报,其部一队二百余众,在葱南山外夺得一国,请派兵接应即善后使臣。”

    “什么……”

    他顿时有些惊诧的站了起来

    天赐岛上,战火肆虐的痕迹,很快给大量涌入的移民和更多林立茨比的新建筑所抹去。在港湾岬角耸立的峭壁上,更多的船弩和石炮被拆装吊动安置上去。

    大声的叫骂和吆喝声中,大批皮肤黝黑的新兵,正在像羊群一样驱赶成一个个松散的队列,拿着新削的木枪,笨拙的做出一些突刺和交错防御的动作,稍有偏差就是劈头盖脑的鞭笞和棍棒,然后再爬起来继续训练

    “这么做真管用么……”

    “上面说了,大食人不过是受挫……随时可能重整再来的”

    “这些不过是临阵磨枪的应备手段,有总比没有好……”

    他们都是从南昆仑海的那几个国家手中买过来的昆仑奴,由于战争的需要,原本准备启运,转卖到东方沿海各国的,自从大开昆仑奴买卖一来,这些体如黑漆,相貌狰狞的昆仑奴,很快成为沿海各国各地最抢手的货物,特别是那些对劳力如饥似渴的唐人据点来说,

    而这么一个身体健康四肢俱全的昆仑奴青壮,在南昆仑海诸国的口岸上,作价可能只需一面小小的镜子,或是几个琉璃球儿。但此刻,都被截留下来充做苦力和炮灰……

    广州港,十几艘满载远方货物的大船正在万众瞩目中靠岸,这是南海都督府和南海社,对外昆仑海投入数年之外,第一次对有份参与远征的商家和人头,进行实物分红。

    随着抬下来大箱大箱的金器,成筐成筐宝石珠玉,还有满仓的昂贵香料,顿时让迎接的人群陷入一种难以形容近乎呓语的狂热中去。由于这次数量太大,一次性投入会造成本地市场的动荡,这些东西将予以公开作价拍卖,先由内部会员优先认购,然后转入金玉等各专业行会进行代理,售到更北边的沿海各埠,最后折算成收益,按照当初投入的份子进行分配。

    其实还有一宗大有利润的,就是从极西之地的昆仑奴故乡,贩卖昆仑奴的巨大差价,只是官家组织大规模千里贩奴这种事情,说出去名声总是不好听的,再加上沿途各地的市场需求,因此在返程途中,都被沿海各国给消化了,或是先补充到各地据点和屯庄中去,所以真正达到大唐的,不过就那么象征性的千把人。在账面上产生的利润和收益,也是象征性的。

    这一刻,海路经营和开拓付出的血汗和风险,都被人给忘却了。新的海外公债和外昆仑海公行份子开始增……

    君士坦丁城,

    玫瑰金顶宫,只有一件披袍君士坦丁五世,正睡眼惺忪坐在情人奥菲利亚的床上,听取从北意大利来信使的报告。

    “禀告我的凯撒,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我们工匠和画家,已经描绘下塞里斯大船的各种外形和细节,并且详细了解了他们使用的帆缆等工具……”

    “坏消息是……但仅仅靠这些,对我们造船的工艺,并没有实质的帮助……”

    “除非是将其中一艘拆解开来,展示内部的结构,或许会得到突破……前提是那些塞里斯人允许我们这么做……”

    “此外还有材料上的问题,塞里斯人造船用的是一整根加工过后的巨大木材,在帝国的版图记录内,很难找到相似的替代品……”

    突然门被推开,宫廷总管拿着一份羊皮卷轴走了进来

    “罗马城生内乱……”

    虽然说着关于战乱的消息,却是难掩他脸上的喜色。

    “利奥进入罗马了……”

    矮胖秃顶的总管,拼命挤压着肚子上的肥肉,努力驱使自己不去看,藏在丝绸的被褥里那具雪白的身体,在皇帝身边低下头来。

    原来在十多天前,同时护圣卫队的法兰克领色赛尔在街头遇刺身亡,罗马教廷的教宗保罗一世病死,正在罗马城中斡旋的内皮大领主托托进行活动,使其弟(尚未受神职)当选为教皇,称康斯坦丁二世。随即驻扎在罗马的法兰克卫队冲进拉特兰宫,杀托托而废康斯坦丁,另立修士腓力为教皇,号称腓力一世。

    不久利奥率领的罗马军队开拔,于七天前进入罗马平定叛乱,杀光法兰克人和伦巴第人,腓力也被废掉,司提反二世当选为新任教宗,宣布继续追随君士坦丁的荣耀……

    千里之外罗马城,宗教圣地中烟火处处,平叛的余兴节目还在继续。

    “快快,……别落下”

    “抢钱抢粮抢女人了……”

    作为前锋的塞里斯联队,正在他们第一次进入的罗马城,到处烧杀劫掠的勾当,这些前海盗、罪犯,流亡军人的骨子的暴虐因子,被彻底的释放出来。

    他们是真正的异教徒,甚至比那些异教徒更加彻底,有组织的收刮财物,和同样抢劫目标的友军联队进行火拼,他们砸开每一个教堂,搜索每一个角落,连存放尸骸的地下室也闯了进去,他们是文物和艺术品的可怕敌人,其效率和专业态度,连那些最野蛮的野蛮人也自叹不如的行径。

    而充斥在街道上的,是各色口音的唐话

    “大洋马啊……”

    “胡姬……”

    “悠着点,别弄死了……”

    “我还要卖钱的……”

    哪怕用烟灰涂黑了脸,弄乱了头,穿上并不合身的男装,但女人们还是被这些荷尔蒙过剩的暴徒,从一个个躲藏建筑里拖出来,剥光衣服在街道上追逐嬉戏,然后被某个幸运儿抓住,作为战利品按倒在肮脏的街道上,个别趣味特别的,甚至连纤弱俊美一些的唱诗班少年惨遭毒手。

    只有少数塞里斯联队的上层和宗教人员,没有参加这场狂欢的盛宴,而是沿着街区巡逻起来,将那些越界的家伙暴打一顿驱赶回去,遇到不讲理的友军,那就是陌刀的亲切问候,一刀两段的尸体躺下一堆后,无论是色雷斯人,还是保加尔人、或是伊苏利亚人,看到这些全身披甲的身影,就纷纷躲的远远的。

    随着巡逻队漫步在街道上,为死难者做布道的新任随军主教孔特诺里亚,手捏黑曜石念珠十字串,却是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幕,心中却有一种让人罪孽十足的快意和如释重负,上帝总是最公平的,当年诺波利斯派信徒的遭遇,终于现世报在罗马派的身上。

    眼睛却瞄向了圣彼得大教堂和拉特兰宫所在位置,那里现在是由军团直属骑兵联队和皇家骑士驻扎的所在,也是城中少数没能受到侵犯的地区之一……

    北天竺,小柘那国都城,作为拥立新王的功勋之臣,几个外来者的领,正在血腥味还没干透的临时宫殿里开会。

    从山里走出来,夺取了那座小城之后,他们得到一个重要的信息。

    现在的北天竺战乱纷繁,除了最后一任佛教护法王,卡瑙季(曲女城)的统治者戒日王,在北印度建立过短暂的霸权之外,曲女城虽然几易其主,却没有一个王朝再能建立起号令北天竺区域的权力。因此境内王号国属疆界,更立无常,屡屡为外来所犯,大掠而走。

    虽然是个需要仰仗大诸侯鼻息的小国,也有复杂的纷争和宫变,兆汉人的第六王子,这里属于他母族的领地,呆着卫队来这里巡视,也是避祸,于是连进入宫廷的由头,都有了。

    当然了,经过短暂的沟通后,至少从表面上看来这个国家并没有太大的变化,无论是君王还是大臣,都还是原来的本地人,只有军队,由外来者掌握着。

    “下一步怎么办……”

    “顺其自然,”

    “走一步看一步,随机应变了……”

    “大老远辛苦走到这里,难不成教我们无功而返么……”

    “再过两个月就要去伐那楼国都朝贡了……”

    “去伐那楼国都好了……”

    “大不了我们再做一次王玄策……”
会江陵 第六百零一章各有先手
    第六百零一章各有先手

    第六百零一章各有先手

    伊比利亚半岛,后倭玛亚王朝都科尔多瓦城,来自阿拉比亚人长期的统治让这座原本属于罗马化的城市,彻底改头换面变成一座充满清真寺和礼拜塔的穆斯林城市。wwwuucom看小说就到~

    自阿卜杜勒拉赫曼在此立国以来,下令整修城市,开凿运河,引种稀有植物,改进农业技术,鼓励商业贸易,自铸统一银币。786年,建造科尔多瓦清真寺,成为西方伊斯兰教的教育和化心。允许基督教徒和犹太教徒在遵守法纪和缴纳人头税的情况下,自由进行宗教活动,占有财产和从事正当职业。

    如今统治者带兵远征在外,从塞维利亚到安达卢西亚、从瓜达尔基维尔到托莱多城,一片欣欣向荣的平和景象。

    作为柏柏尔人将军,出身哈里母族的豪宅里,迎来一名来至远方的密使,然后将所有见过这么客人的奴仆全部杀掉……

    与此同时,地海南岸,一直庞大的船队正在沿着漫长的海岸线航行着

    这是一支四万名各族士兵组成的军队,还有一万多是已经降伏的北非沿岸各地埃米尔和领派来协助的部族军队,代表前倭玛亚王朝海上力量精华的数千名海军一百多条船只,其大部分都是载人和运送谷物、牲畜的运输船。

    这是一只绿色的船队,为了与崇尚黑色的阿拔斯人区分开来,在安达卢西亚附近海域那场决定命运的战斗。他将绿色的头巾怪哉桅杆上作为折价的战旗,起的最终的胜利。因此这个新生的穆斯林国家崇尚各种绿色调。

    头戴金织的冠冕,袍子上绣着金银花卉,腰束宝石缀成的腰带的哈里拉赫曼,正在看一张大地图,他已经四十逾半,拥有七个儿女。

    作为这位倭玛亚王朝最后的幸存者,阿卜杜勒拉赫曼一手缔造的新生王朝,虽然打败了国内外众多的敌人,但却丝毫没有改善国内因为不同民族和宗教矛盾重重的复杂情况,

    征服者相对宽松的宗教政策,固然让本地的基督徒欢欣鼓舞,表现出相当的欢迎和支持,但也让那些追随者众的保守的阿拉比亚贵族失望不已,再加上外来各族对土地占有的矛盾。所以他不得不在一次次平定叛乱的战争,镇压突杀这些曾经最有力的支持者。

    而与罗马人的结盟和贸易协定,虽然缓解了北方边境和海上的威胁,并为王朝带来了诸多新的财源,但是也引起了国内诸多保守阿拉比亚家族的不满,被视为信仰和教典的崩坏。

    为了转移国内的矛盾,兼缓和各个不同信仰民族之间的矛盾和冲突,新任的哈里阿卜杜勒拉赫曼带领庞大的军队,从海上对北非的马格里布、突尼斯、利比亚等从属阿巴斯人的领土,进行了逐一讨伐和威慑,并从当地的柏柏尔人和贝都因人招募战士和雇佣军,大有沿着非洲海岸一直打到“地海的面包篮”——埃及去的迹象。

    用战利品和奴隶安抚那些士兵和将领,用武功和胜利威慑那些蠢蠢欲动的保守势力。这就是这位正当壮年阿拉比亚君王的对策。

    如今的北非,成为受阿巴斯迫害的什叶派逃亡聚集的地区,其有着教长、学者、工匠、商人等诸多人才,他们在当地与信仰真主的柏柏尔人部落结合在一起,由这些善战的勇士庇护,成为这位一心复兴故国的哈里,志在必得收取的宝贵财产。

    毕竟

    在阿卜杜勒拉赫曼忙于巩固新国家的期间,在阿拉比亚本土生了很多事情,穆斯林世界的著名学者,学家伊本,穆卡法被哈里曼苏尔以“伪信者”罪处以焚刑;哈瓦利吉派的艾布?哈塔布领导北非柏柏尔人起义;先知的支系子孙哈桑重孙穆罕默德?伊本?阿卜杜拉起义失败后被杀;第二年哈桑重孙易卜拉欣动起义失败被杀。wwwuucom看小说就到~……

    对这位“达希勒”,(意即“外来的统治者”)来说,他已经错过太多次宝贵的机会。以血洗耻辱的复仇者身份,降临到那些阿巴斯人及其追随者的头上。

    阿拔斯人在灭绝伍麦叶家族的过程。不惜采取其认为必要的、最残酷的手段,去根绝他们的血族敌人。旧王族的男子们,到雅法附近奥查河岸上的艾卜弗特鲁斯城,即古代的安提帕特里斯城,去参加一个大宴会,在宴饮他们统统都被砍倒了。把皮垫子盖在已死者的尸上和将死者的身上之后,新任哈里阿卜杜拉。阿巴斯和他的副官们,在呻吟的伴奏下,继续饮食。

    许多间谍和密探,被派到伊斯兰世界各地方去,搜索到处流亡的前王朝的后裔,。甚至连死人都免不了阿拔斯人残忍的报复。大马士革、肯奈斯林和其他地方的哈里陵墓,都被阿卜杜拉掘和**。苏莱曼的尸体,从达比格掘出来。希沙木的尸体,从鲁萨法的陵墓刨出来,还未腐烂,被打八十皮鞭后,焚化成灰,抛撒在地上。只有欧麦尔二世的陵墓,没有遭受**。

    为了这个复仇的目标,他不惜与伊比利亚北方残存的基督教国家,由康塔布里亚公爵阿方索一世,建立的阿斯图里亚王国求和。这个废墟上新生王国由哥特人、加利西亚的苏维人和骠悍的巴斯克山民构成,在法兰克人的支持下,严重阻碍了对科尔多瓦王朝对高卢的进一步觊觎。

    可惜君士坦丁堡的那位皇帝已经老了,老的只愿意和新生的穆斯林国家结盟,做出一副对抗咄咄逼人的法兰克人的姿态,就不愿意再进一步做些什么,

    起码这次远征的开端还是好的,兵锋所致,那些本地将领和酋长们,纷纷杀掉阿巴斯人派遣的官吏,用银盘盛着人头送到哈里的座船上来。

    突然一个声音打断他的回忆。

    “遭遇不明身份船只……”

    皮肤黝黑的宫廷侍卫走进船舱来,高声通报道,他是马格里不沙漠一名酋长的儿子,也是早年追随拉赫曼远征安达卢西亚的亲信。

    因此哈里并没有追究他打断自己思考的失礼。

    “这是什么人……”

    作为这支船队至高无上的领导者,拉赫曼在一种将军的簇拥下走出船舱,登上嘹望的船顶时。

    那是只有一大四只略小的船只组成的小编队,像鲨鱼一样游曳在这只远征船队的外围,四只小船都是最常见的阿拉比亚帆桨混合翘头船。

    最奇特的是那艘大船,粗大的船桅和数量众多大型风帆,让硕大的船体在海上,依旧保持一个相当惊人的度。飘扬在主桅杆上的大旗,是一只张牙舞爪的血红色巨蟹,

    虽然摆出应战和警戒的姿态,但终究是没有轻率的动进攻。

    法兰克人?,罗马人,还是埃及人,或是叙利亚人,还是阿巴斯人?,一时间种种念头飞快的在哈里的脑转过。

    随即他得到了答案

    “来自埃及的邀请……”……

    柔软的鹅绒铺成的地塌大床,一大一下两具纤柔的身体以一种让人眼红耳热的姿态纠缠在一起,忘情的亲吻着对上的身体最私密的细节,由我在一旁象琴弦一样,信手拨弄的出一串串娇滴滴的轻吟。看小说就到~

    什么清音柔体易推倒,都难以形容其的乐趣和享受。将养熟了好多年的萝莉推倒后,心理还是有些淡淡忧伤或者说是遗憾什么,在那里徘徊不去。

    所谓的光源氏养成的乐趣,就是在养成的过程,将一个青涩无知近乎白纸的萝莉,按照自己的审美,塑造成心目可口诱人的理想模板,至于其他几只,那只是无心插柳柳成荫的添头。不过添头也有添头的乐趣。我很快熟悉了她们的身体和性情上细节。

    几个初为人妇的丫头片子,一直作为我妹妹来教养的雨儿年岁最小也最是腻人,哪怕有了最亲密的关系后,终日还是“哥哥”不离口的让人怜惜无比,生怕弄坏了。

    小小的身体却是相当的殷实,据说很有些当年国夫人魏国夫人姐妹的影子,成为哥哥身边有用的人,是她很早就为自己立下的人生目标,当然现在又多上一条,为哥哥生孩子。

    小苹果还是娇娇柔柔的,喜欢出猫儿一样甜美的**,任我摆弄成各种奇怪的姿态,却老是习惯找个东西藏着脸儿,才肯娇啼起来,我实在期待的她和那个骄傲的姐姐一并躺在床上的反应。

    哥舒家的两个小姐妹则是孑然不同的两种性子,外向开朗的哥舒洛儿,在床第上反而是羞涩而腼腆的,让人恨不得用力蹂躏到骨子里去,而一直没有存在感的哥舒冰,初抱起来像块冰冷的雨水一样,但是动情起来则是象流淌的火焰一样,哼哼唧唧的几乎要把人融化掉。

    至于汉王家的李浓浓,作为小丫头的堂妹,同样也继承了皇家历代优选的基因,生来就是甜甜,很有些婴儿肥的可爱,摸起来是最有料的,一点都看不出胖嘟嘟的汉王的影子,在闺之乐的反应上,身体和嘴巴一样的老实。

    还有候补的小红线,不过由于她修炼特殊技艺和内息法门,要等到身体完全长成,才能吃掉。目前也就零敲碎打的做做本垒以外的预热活动。

    当然在这方面,最执着的还属我养成的正主儿——小丫头,她是最娇小的一个,也每次坚持到最后的一个,对闺房之乐的探索和深究,总是充满了热忱和兴趣。老喜欢像树袋熊一样高高挂起来,然后走来走去的颠簸和震颤,忘乎所以的的大呼小叫。

    所以我出于某种私心,除了抬高待遇和零用钱的规格,强令对她们的生活习惯基本不做任何改变,也不用梳起代表妇人样式的髻,更不用独门独院的分开相处,还是以少女的旧习住在一起一切如旧好了。

    还有她们的嫁妆,也听凭自己处置,虽然没有正式成礼,但是作为陪嫁的妆礼还是不会少的,雨儿的嫁妆是杨太真出的,直接把她作为脂粉钱的剑南那些庄子田产名契送过来;小苹果的则是她现任襄阳刺史兼荆南布政使老爹连同姐妹的份一起出的;哥舒家的姐妹,则是左车为那些哥舒族人和旧部凑的份子;虽然汉王家明面上不承认浓浓这个逃婚失踪的女儿,但是也送来了一座位于洛北邙山的庄墅契子。

    所以别看这几个丫头片子,名义上比我家那些女人们还有钱的多。

    不过,此刻她们都并腿跪坐一旁,眼巴巴的正在盯着我的动作,好像最心爱的棒棒糖被人占用了。聚精会神的盯着,作为示范的阿雯身体的每一个反应,还不时屏气凝神,仔细盯着某个细节,脸色潮红的咬着手指而浑然不觉,提出某个耳热心跳问题。

    认真而虔诚的样子,看起来既可口又可爱,我很早就在输灌一种理念,周公之礼,闺房之道也是一门自古而今传承不惜,堂堂正正,高深而奇妙的学问。

    我现在倒是不急着回去,反正婚假期间,洛阳送过来的恣情公,还是不断,大都是枢密院的。

    主要是我请长假后,枢密院里生的一些事情,那些将帅们没战可打后,就将注意力转移到朝,致力于巩固和加强他们的权位,于是枢密院就成了他们表现自己,谋取进位和言权的舞台。

    而枢密院逐渐羽翼丰满后,慢慢开始表现出与宰相所属的政事堂争权的迹象了,虽然各厅房的主官,还都是谨守本分,但是底下低品末位的司员什么的,就没显然这么多忌讳了,在公事往来上与政事堂所属的堂后官,侵轧起来也是各不相让,再加上科举在即,洛阳城纷纷扰扰的,很有些热闹看头。

    不过我却因为婚假避开了这场是非,也算是意外之得,要知道脾气刚烈的枢密副使来滇,在丹凤门下,对出演无状的御史饱以老拳,已经成为洛阳时要对上的笑闻。

    现在枢密院里,除了我代表的军龙武系外,还有兵部尚书梁宰和枢密副使马廪所代表的河西系,郭子仪门下的朔方系、李光弼背后的河东系,乃至因为河北四柱臣之一来滇入为枢密副使,而崛起的河北系。

    自从河北逐渐略定后,皇帝小白一方面致力于削减原各路庞大的驻军,一方面又是优抚手段,把那些资深宿将从前方领兵的位置上挪下来,加上知枢密事、知枢密副使的头衔,全部塞进这个新设的最高军事部门,参赞訾议。

    乃至变成一种惯例,但凡将帅退休前,都要挂上个枢密院的职事,才算圆满。

    我现在身领总章参事府以谘军国,内枢密使职分内的畿内、关内兵马,还兼领西南路戎务。看起来实权极大,位列四位枢密副使之前,却由比前两位号称总署天下军国的左右枢密使,有更大的余地和实务。

    毕竟总署天下兵马事这种东西,正因为明面上管辖权利太大,能做的事情反而不多了,寻常时期也是不得轻易动之,动辄就是大规模国战的格局。几位能够总领数道征伐的枢密副使,已经足够与宰相并立权重一时了。

    前两年又除西南路兼领,改由亲密战友韦韬以枢密知事继续分管。而且在朝廷分道之后,内枢密的职分只剩下关内和两畿、直辖十六府。作为内枢密直管近畿厅,还有一个形同储君的雍王在见习军务,逐渐熟悉事务后分署部分权利势在必行。

    一旦雍王将来登基,按照避讳的惯例,这个内枢密的职位就不再任人,而象当年的尚书令一般空悬起来,实际职权则有皇帝委任的一位到数位知枢密使行驶。或许我就是唯一一任也是最后一任内枢密使。

    所以我,还是把事情交给别人去出头的好……

    洛阳城,皇帝小白再次从批阅好的折子对立抬起头来,自从建立通政司和扩大进奏的范围以后,作为皇帝需要处理处理公务的数量也变的大了许多,虽然经过省台和政事堂的进一步,哪怕有诸多学士、承制的辅佐。

    喝了口鱼朝恩递上的参茶,点了点有,又戴起水晶磨片的镜框,长期大量批奏,让他眼力损耗的厉害。

    天下连续三年没有大灾荒了,只有一些河汛的例行泛滥,按照传统连年的风调雨顺,可以引申为天子的圣德和宰臣们的清明,朝已经有声音建议改元以纪念之。

    泰兴朝大部分颁布的政令也在施行当,虽然有所波折和冲突,但是总算是在缓慢而逐渐的推进着,更多的钱粮被收上来,又大把大把的花出去,流转的数额已经赶上开元的初年,自开元后连年崩坏的朝廷人望和权威也被重新树立和巩固起来,

    虽然每年积累的赤字还是很高,但是没有大规模对外用兵的由头,也不用再维持庞大的边备,财政状况的好转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朝臣也普遍的年轻化,虽然不失浮躁与激进,但是同样也更有活力与进去心,乾元朝那些愁云惨淡,或是暮气沉沉的朝堂氛围,除了少量不如意和麻烦外,简直就是理想的兴之世气象。

    “最近市面上有什么关于科举的逸闻么……”

    皇帝小白问道,这也是他政务亢余的一大消遣。

    宫名下的五坊小儿经过重新梳理后,现在改行专门收集市井见闻这种东西,按照重要程度分类,无关紧要的提供给诸多官办的抄,作为进益。

    听了这句话,鱼朝恩赶忙奉上一本书

    “这是什么……”

    皇帝小白看见这本书,跳了跳眉头。

    “官场现形记?”

    “梁瀛洲门下流散出来的……”

    鱼朝恩苦笑着脸道

    “据说梁瀛洲给门下应考的必读之物……”

    皇帝小白不由皱起眉头,第一反应那位妹夫又开始折腾了,不过要是那两口子闲下来不折腾,那还能叫鬼更愁么……

    巴格达城,躺在波斯毯软塌的席大臣席大臣伯克麦尔。哈立德,这位哈里的心腹臂膀和智囊,阿拉比亚世界最有名望的人,正在面无表情的挺起来自家族总管的回报。

    连续失去两个嫡亲儿子的消息,让这位老人看起来有些心力憔悴。低着头的总管不敢看他的脸色,只是继续说道

    “商船纷纷离开马士巴拉以南的港口……各地抽到的税额在减少”

    “我们家住的生意,在沿海的港口失去至少四成到六成的贸易额……”

    “王朝的海军失利传开口后,将会有更多的商人,避开我们的港口……”

    “大规模海盗活动的痕迹已经出现在波斯湾内……”

    “为确保现有的贸易线不至于萎缩,我们需要投入更多的战船和士兵来维持……”

    “那些海盗船在体积上拥有优势,风帆也比我们的帆桨战船还快,只有在近岸作战才有相对的优势,但是我们的战船无法追出海岸太远……”

    哈立德深深叹了口气,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接触和了解,足够王朝的密探察觉这些来自各地各种民族海盗,其实拥有大量塞利斯人的背景,是毋庸置疑的了,问题是他们参与的程度和目的。

    据说这些海盗是被塞利斯人,从东方驱赶过来的。

    伯克麦尔的家族也因此成为王国最富有的家族,他们的庄园遍布幼拉底河两岸,他们的商队和商船往来于各个国家之间,拥有最优先的贸易特权,也积累了巨额的财富。

    这也是他优先展海上军力,并组成讨伐庞大船队的私心之一,现在船队的失利,虽然不能动摇席大臣的执政地位,但是为了妥协和交换,失去一些在沿海行省的重要职位,是无法避免了。

    亚美尼亚的动乱还在扩大,从东方各省调回的军队还在道路上,一向奉以师礼的皇太子麦海迪,却婉拒动用部分呼罗珊禁卫军的要求,这忽然让他意识到,曼苏尔大君其实和自己一样,也老了。

    从北非埃及到波斯湾沿岸,从阿拉斯罕草原到泰伯里斯坦,看似强大无比的新王朝,忽然短时间内到处都出了问题。
会江陵 第六百零二章布局
    第六百零二章布局

    洛阳城外,大福先寺,鼓号吹打的受封仪式,

    站在观礼人群的崔光远,也在冷笑的看着这一切。他一身夹紫交枝团蔓的大绯深袍,特赐的银线绯鱼袋挂在腰间,昭示着他从四品职事的高官身份,。

    相比习惯躲在幕后辅佐总揽事务的薛景仙,也不比地方官员的代表郑元和,军队烙印深刻的魏方晋,以及在内府掌握机要阴私的温哲,作为内枢密大人在朝代言人之一,以通政司的身份行走枢密院、政事堂两府,他喜欢这种站在前台的感觉。

    虽然有着不一样的野心和**,但是这位市井草根出身的前京兆,却还有另外一个有点,足够的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能力和本分底线所在,狠辣决绝的智谋和铁血果断的手段的基础,都是建立在那位大人权势和他背后庞大的追随势力身上,离开了这些他可什么都不是。

    因此他这次还是来了。

    在他目光所及的地方,一身崭新紫袍的莲花生,率领一干僧众,正在对着内臣前来敕书的进行大礼朝拜。

    作为枢密大人婚后交代的诸多事宜之一,就是把这名青唐带回来的天竺蕃僧,举荐给当今天子,以佛法精深通晓外域事的理由。

    广化寺乃是唐密的祥地之一,南天竺国僧人善无畏来国传扬佛法,圆寂于洛阳大善寺,后迁葬于龙门广化寺。乾元年间,上皇天子于广化寺为无畏禅师立了行状碑,又建有无畏师塔等。无畏禅师为佛教密宗(又称真言宗)祖师之一。因此也成为同为密教出身的莲花生的驻锡之地。

    虽然同样是密教之流,但是显然莲花生通达大小乘,那烂陀寺的出身,远要比金刚智大士在狮子国半路收的弟子要苗正跟红的多,再加上上其人能言善道旁通博类,又懂医道和养生法,很容易就获得当今天子的认可,敕给僧职和道场,明摆就是要撬那位在长安青龙寺,主持编藏典的国师不空上人的墙角。

    随之而来的是,相信不久之后,关于内枢密大人,宠信蕃僧,醉心与房之术之类的传闻,很快会传遍两京,反正这位大人本来就是一不务正业,喜欢搞旁杂之道著称,在多少这一样也不觉得让人突兀,反而对这对如今的政治生态也有好处。

    不过最为一个合格的下属和谋臣,该有的姿态还是得做出来,并且做足了,比如对幸进的蕃僧深恶痛绝,多加规谏,并事事予提防之,必要的时候还要生一些冲突,以示对那位大人做法的不满。

    因为莲花生将会加入一个与蕃馆相对的新设的部门,大唐教化院,当负起管理和指导那些特任僧的重任。

    特任僧的全称,叫大唐礼部祠部僧邸司下属佛学院的特委任事进学僧,所谓特任,就是在那些接受佛学院的学问僧,挑选果敢坚毅之辈,由多个半官方的势力从金钱到人力上进行的赞助,跋山涉水前往帝国的边疆之地传播教化,开启藩人的民智和引导亲附向往大唐之心。

    这些僧众多是年轻而,以义净、法显、玄奘,乃至本朝的鉴真上人为偶像,到那些番外不化之地去传教,同时也传播天朝上国的风物化,因此他们被要求各个领域都能兼同多能一些,比如通晓简单的单方和医道,乃至经营、建造、书画这些杂学都要涉猎一些,并且言之有物还能因地制宜,以体现天朝上国化代言人的形象。

    不过对外传播的教门,就主要采用的是净土宗和唐密的内容,净土宗为民间最世俗大众化的佛门宗派,教义简单门槛很低,基本是来者不拒,只要常常口念阿弥陀佛,就能往生极乐,最适宜那些不通化的平头百姓。因此也成为后世白莲教、罗教那些本土邪门宗教的衍生土壤。

    而唐密取其轨仪和教义的神秘性,并涉及养生、医道、律令、历法等多方面综合内容,能够借助一些器物演变出诸多不可思议之神通,以打动番外的上层人士,

    虽然这可能同样是出自哪位大人的策划,但这不意味着他,就能对这位番僧的作为置之不理。来日方长,他在心默念道,随即转头对着随同前来的,穿深绿衫的刑部从事卢杞低语道

    “盯紧他……”……

    莱州蓬莱港,

    停靠的海船上,凉风习习,灯火通明。我坐在帆影下享受夜钓的乐趣,长长伸出船舷的炽亮的石油精汽灯,引来了各色的鱼群,在昏暗的波影攒动,不是可以看到大鱼游曳追逐的痕迹。

    几乎不要费什么力气,不多时就提起一条,扑通扑通的在水槽里跳跃着。自由厨子挑出品向最好的,钉住头尾,选终端最是肉厚的部位,直接切生成薄片,泡醋酱姜末,给我小酌的甜米酒做下口小菜,一盘吃完,鱼头尾还是活蹦乱跳的。

    偶尔还能吊上乌贼什么的,则炭灼串烧送到仓里去,那些小女孩儿们正在玩名为大富翁的棋牌戏。

    我看着夜色波光,吹着海风,一边品尝着鱼生白脍,一边看着海南通过海路快递来的《南部鄯州见行记连载》,南部鄯州就是出自西游记里典故,眼下被唐人套用在非洲上的称谓。

    当然我看的是没有经过修饰和删减的内参版。

    自从现马达加斯加大岛后,早年从广州出的远洋船团,虽然目前还是没有找到失落的唐人杜环的下落,却成功在东非沿岸登录,并建立起一系列的固定航线的贸易据点,并积累下一批昆仑列国航海记录。

    先接触的是唐船最早有所往来的三兰国,也是最初输出昆仑奴的国家,属于伯伯尔人的半游牧国家。

    然后是位于后市索马里半岛南岸的殊奈国,这个国家在隋开皇年间,就已经有使者抵达长安朝贡,从该国出,顺季风和潮水,只要三个月就可以到达,

    然后是信奉天神地神海神三大神主的阿苏国(埃塞俄比亚境内的阿克苏姆王国)……

    还有关于埃及、努比亚、埃塞俄比亚境内,存在大量大秦景教(基督教)徒的记录,同时又奉大食法(伊斯兰教)为国教,更有游牧在内6沙漠草原地区,信奉寻导法(原始拜物教)的贝贾人(贝都因人)的记录。

    比如,安居国(埃及)境内,富产谷麦,随河水泛滥而熟,

    当然最多的还是关于这些地区,不分男女老幼终年赤身遮裆,面刺身,好歌舞金鼓,蛮荒好战之类奇异的风物习俗,和生产金沙、象牙、珠宝、香药等贵货的记录。让人看起来倒也津津有味。

    这一呆就呆到了月色西沉,渐渐的舱的喧嚣声也逐渐淡去,小女孩儿们的呓语,显然大都开始困乏了,我却还是精神的很。

    夜风如抚,海天澄色,让我很有些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的诗性,问题憋了半天,也没憋出一足够应景的绝唱来,倒是在浪影波光,和刷刷的划水声,一只平头小船靠弦上来。

    踩着登板上来的却是随行值日的书记官戴叔伦,他例行也给我送来了一大堆犊,白天我在海上游玩,他们就在岸上组织后勤事宜,同时收来自洛阳和其他地方的公。

    昔日腼腆羞涩的年轻人,如今就也很有几分美须飘摇的成熟大叔韵味,似乎也只有我没有什么变化。

    “本家报考新科者,一并十六人,军及附籍者三十七人,两学三附出身二十一人”

    小戴一边说,一边将还散着墨香的订册奉上来。

    “这是他们的行卷投书……请开府赏鉴”

    这些东西,是通过专门的军驿急递,大老远从洛阳送过来,给我过目挑选的,然后根据由此表现出来的才学优劣,好向对有关部门打招呼的。

    随着科举在即,新一轮的前往公卿门第投献,名为“求知己”的行卷活动也在热火朝天在,而制科与常客不同,在册官员也可以参加,因此参与的人更多,难度和竞争要比常科大的多。

    天宝以前制举的资格,须有由足够职级的品官推荐,天宝以后才开放为士子自行报考,但是有官身推荐和没官身推荐的还是有所差别的。

    如果能够得到达官闻人的赏识,制造出声誉和舆论,向知贡举的官员举荐,那无疑入选的几率也会打的多,就算考官向排名次有所偏颇,但考虑到考生的名声,和举荐者的身份,也不会太离谱。

    根据内廷的消息,这次内定取士三十名左右,主要用来补大批外放后的诸殿阁馆院缺,因此这次考的史兼优和博学通艺两门,以策问三道为主,由皇帝亲拟的。

    而此时的进士科,还没有达到后世那种显赫的地位和高度,重进士之风,也是开元年间才逐渐兴起的,但尽管如此,开元九名相,也只有一个进士出身,而且还不是进士及第的,其他大多是荫补或是特进,累进的。

    再加上,按照传统,制举及第无需考揭试,是可以直接补官的,外放的话就是九品上下的县尉,流内就是正九品下的太子校书、馆阁篆字,成为众多京官一员。

    就算是以白身起步也要比进士科高一两阶,如果有官身的制科及第,那则在原职上递进加阶。成绩特别优秀的,甚至可以加授三四阶。

    因此不定期开办的制科,才是天下士人最荣耀显赫的仕途出身。

    我虽然是武班臣之一,但是也挂着参知政事的头衔,没事可以从枢密院跑去政事堂串门,如果不能让我满意,大可以在内朝会上歪嘴,或是干脆提议将这批考官换掉再来,足够他们屁滚尿流的折腾上好一段时间。

    我粗粗看了一下附上的名册和表字,似乎没有记忆熟悉的人名,有些失望,什么大历十才子到现在还没几个出头么。随即决定把这些东西都丢给小丫头去看,她对古诗词策论的造诣,可比我这个白话和简体字熏陶出来的冒牌货,给力的多。

    随即我又看到一份剑南十七场的生产配额和计划书,虽然战争结束了,但是对已各种铁器制品的需求反而大幅增加了,应此几乎加班加点生产,还要扩充一部分临时性的季节短工以满足需要。

    一方面是重返家园的百姓休养生息和官方大规模有组织垦荒的需要,其还有很大一部分是被那些商人订购的,由于军工造的铁器质量上乘,哪怕在海外也很有市场。更不要说铅铜锡等矿冶制品。

    军品生产要维持一个库存保有量,技术和人工积累也要维持一定规模,哪怕不能说停就停。象横刀,长剑等不属于禁品的护身兵器,民间还是有相当的市场需求,不过作为军品转型倾销的代价,就是民间大量的小作坊破产或是转行。

    “请追加一千件甲骑具装?……”

    我看到最后几栏时,突然注意到一项。

    “主要是供给火字营备换的……”

    戴叔伦立即回答道。

    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顿时想起这桩事来……

    作为枢密院直属教导军出身,前龙武军亲率虞侯军九营之一的火字营,也是唯一全面实行统一甲骑具装的实验性部队,

    披甲以工艺复杂而价值不菲的帛甲和量身打造的大块钢片搭配,兼顾了足够的防护和轻便,马战用的直刃横刀成为冷锻的曲刃厚背窄刀,马槊的比例逐渐消失,代之长杆刀斧,以及狼牙棒,鞭锏,铁蒺藜等成为主要兵器,因此这只重装骑兵更加注重搏斗,而非冲锋。

    作为战斗的补足,还有一个按照小营八百人编制的,专擅弓马的胡骑大队,一个不披马甲的轻装越骑大队,以及一个骑马的伴随步军大队为辅助。这些骑兵和骑卒除了坐骑外,还有两匹以上,备换驮乘的马,因此各人还有一具到数具的骑手弩或是转轮弓,在需要的时候也要形成密集远程的覆盖,兼以远近。

    因此他们还有一个颇具古风的别称——陷阵营。因为他们出现的时候,都深陷在敌人的核心,或是推动者战斗最激烈的地方,从安史叛军核心健儿的范阳“老三边”,到南诏王的精锐死士“罗苴子”,从回纥拱卫可汗的帐前护军,附离子和鹄卫,到吐蕃的高原甲骑登比隆布,他们几乎面对和挑战过大唐大多数敌人。

    现在他们要追随解思,去安西去挑战新的敌人,作为枢密使调遣本军的权利,也是有所限度,既然数量上受到限制,那就从质量上变通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份是来自青唐都护府,关于吐蕃残余的通报,长期一直淹没在龙武军诸多将帅光环下的严武,独自留守经略青唐后,慢慢开始展现他独当一面的才干和手段,先是收缩前方的供给,逐渐停止了深入吐蕃袭掠活动。

    虽然藩军各部对吐蕃腹地的攻掠烧杀,已经告了一个段落,但在来自外部的压力和威胁逐渐消失后,残余吐蕃政权占据的最后几个域内,却因此陷入此起彼伏的暴动。

    先是王属臣领下的手工匠人领韦阔竭勒登,从康域举事,攻陷王臣丹波总管的克尔达孜(城堡),四处烧掠,裹挟万余人。

    然后卫如的小领主洛波洛琼杀死当地的岱主(千户长),将附近十余个城堡庄园,自称却巴小王,引娘氏叛军入卫茹腹地。

    接着在山南山口修建城堡以备敌,从各地召集来的大批奴隶和庶人不堪苦役,以钦普和工布之地的许布达泽等六人为领,喊出“砍木头不如砍人头容易!”的口号,动暴动,杀死监管冲进山南。

    与当地流民领唐如汇合,攻陷重镇穷结城,并将吐蕃王朝历代赞普的陵墓掘毁多处,取出的殉葬财物,作为军资收买人心,并派人厚资从当雄各部所在的山前借道,向山外的唐军请求义附,自称归义部。

    当然要说其没有土谷浑人、苏毗人、乃至唐人的影子,自然是不可相信的。

    而千里之外的贺兰山脉以西的山道,被押解的一行人,也正在蜿蜒的山路间行进着。

    他们都曾是吐蕃近卫军薛昂诺季布的成员,号称登天射雪的勇士,其不乏曾经宿卫赞普的红牌卫士,不过自从星宿川会战后,这些吐蕃王家的骄傲和荣耀,也等于被打断了脊梁骨,

    降伏的达扎路恭之子达泽诺布,携收拢残余军民及部众两万多人,被迁移到了海西草原上,筑城定居,由附近的土谷浑和苏毗国就近监视。其就裹挟的这些“薛昂诺季布”。当然,之所以没随赞普返回罗些川,主要是因为他们在马向执政时期,多少有点这样那样的瓜葛,而不被复位的放心而已。

    此外,还在在吐蕃腹地的叶如和茹拉、伍茹收拢的吐蕃流民和乱军,大概也有十几万口,按照青壮的规模被重编成几十个千户,逐一分散到靠近西域的羌塘和麻羊去耕牧,与吐蕃本土远远的分隔开来。

    按照逐渐增兵西域的规划,还将从这些青海部众进一步抽丁,戍西域,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现在天下大定,人心思安,休养生息才是朝野上下乃至民间的主旋律,我真要开倒车,力主在数千之外的安西,和所谓的潜在大敌大食人再打一场大规模战争,阻止和反对的不会太多,看我不得人心的笑话最后怎么收场的也不会少。

    毕竟对那些好不容易才得了太平岁月和安定生活的士民百姓来说,什么大食国的扩张野心,什么绿教东进的威胁,都是相当遥远而鞭长莫及的事情,除了少量不安于现状的游侠儿和世家子弟,很少有人回去相应这种东西。

    所以我也只能退而求其次,以顾及和经营自己的家乡为由,直接或间接的分批给安西那边有限的援助和支持以积少成多,朝能够调集的资源有限,我就只能从其他地方想办法。

    比如,用军将和士官组成的教导团,替代标准的混成步军团,在编的正军不能调用,就调动地方的,理论上无定员的团结兵和守捉兵,以及用杂编和临时差遣性质的藩军,充当短期的军役。

    只要不把他们往东往关内调遣,就不会那么轻易触动那些枢使宰臣们的敏感神经和心理警戒线……

    非洲海岸,突尼斯,船队停泊地,众多当地的部族酋长和土著官吏们,都聚集在港口的官邸,等候远道而来征服者的接见。

    但作为后倭马亚王朝的哈里拉赫曼,正在一种复杂的心情徘徊在一艘大船上,因外他遇到了传说的塞利斯人和他们送来的埃及宫廷的信使。

    而真主似乎再一次让命运眷顾了他,他的一位远亲,柏柏尔人政权一位身份尊贵的女子,在一次意外得到了塞利斯人的救助,踏上了前往东方塞里斯国度的旅途,并成功的进入塞里斯人的宫廷,觐见了他们的君王,并得到一位权势显赫者的庇护,为此派出了庞大的船队和使团,进入安息海岸打击海盗,进行贸易和海上权益的诉求。

    以埃及的政权为间人,直接越过阿拔斯人在6地和海上的垄断,直接与富饶而多产的塞里斯国度进行贸易,似乎不再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想。

    通过被征服的马格里布地区的逃亡者消息,目前这些塞里斯人,在那位罗马皇帝的默许下,先后在塞浦路斯,克里特岛,还有西西里岛,建立了停泊港口和贸易据点,并通过埃及的地峡,将来自红海和阿拉伯海,以及更远方的货物,输送到帝国的各个行省去。

    现在他们又触手延伸到了亚历山大,突尼斯等地区。

    成为那些占据传统海上贸易领域的法兰克人和希伯莱人,强有力的竞争对手。他饶有趣味的打量着这支造型奇异的塞里斯船,不顾关于安全的劝阻,亲自登上这艘船
会江陵 第六百零三章内外
    第六百零三章内外

    沿着海岸线慢悠悠的行船,停停走走的一边欣赏海域风情,一边还可以收集当地的风物见闻,以及特色土产和美食菜谱,比如莱州特产的煎海果子,密州的鱼糜露、黄县水梨膏、掖县的老黄春、北海县的枣糖、牟平的蛤酥子……

    而现下在我面前摆成一席的,乃是来自青州特产的驴肉,据说素以美味而滋养大补,直接取益都当地才有的足岁大青驴,身上里脊肉、外脊肉、背部肉这三处最鲜美的部位,庖炙成的驴肴菜,

    有漠骊汤锅,五香酱驴肉、驴肉豆煲、全驴冷杂大拼、香烧驴蹄、奶煨驴脍、氽驴汤丸、驴胶锅子,桃木熏驴排、驴炮筋、腊驴板烧等,主食是用驴肉和海菜、虾丁做馅的驴三鲜汤合子(饺子)。

    几只帆影远随在附近,我想了想,让人吧剩下的驴肉也做成菜色,送到附近那几艘船上去,算是我的赏食。

    同行护卫的,是五艘特地从南海都督府和夷州邑司调集过来的飞鱼快船,按照后世《通典,兵十三水平及水战具附》记载的当时军用舰船分类,楼船、艨艟、斗舰、走舸、游艇和海鹘六种类型。

    楼船代表的最庞大的负载和远洋航行能力,兼做运兵船和移动的战斗堡垒堡垒;艨艟代表的是综合性性最强的多用途主力战舰,斗舰代表的是灵活机动兼顾强大火力的海域争夺能力,但其活动范围是由港口或是伴随的大型补给船所决定的。走舸:乃是附属艨艟或是楼船的划桨船,有遮板和护墙,用来近距离突击或是运兵登6使用的。

    游艇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与后世差不多。我乘坐的这艘,也是大型飞鱼船改制而来的游艇,兼顾了舒适性和航行能力,足够四平八稳,全力支气帆来也能跑的飞快。因此一般情况下只挂部分帆。

    海鹘则这个时代专门针对海况设计的战斗船,船型头低尾高,前大后小,船的外形模仿善于穿风掠浪的海鸟,适合划浪而行。船上左右设置浮板,在风浪具有稳定船只的作用,又可阻挡侧浪,减轻船体横向摇摆,对恶劣海况适应性极强,号称‘虽风浪涨天无有倾侧‘。

    不过自综合性能更优越的飞鱼船出现后,海鹘就渐渐退出原有的战斗职能,主要负责运载客货和传驿,在南海巡检复杂缉私捕盗的小船队序列也有配备。

    在这基础上南海海军,按照舰船的体载、用途,配备,进一步细分,以鲨、鲸、蛟、龙等字头,大概分作十几个营造批次。

    而这次参与护卫的,不是那种用来赚钱,配置和设计要求大幅缩水的民用简化版的,也不是后来的改装版,而是最新生产的,下水不过两年的海蛟级二千料外海斗舰。

    两大一小三只船桅,麻布和棉混织的布帆,象一朵朵云彩一样鼓舞在海面上,相对低浅的船舷,却始终轻巧的跃动在海面上,虽然只有三层甲板,

    光是小型固定化的床弩、石炮就有数十具,远近战的连弩和弹射器,除了传统的火油弹和石炭球外,甚至还配上了实验性兵器飞火雷和轰天炮,除了足够维持半年的食水外,每船配备有三百人的海兵队,其一半是南海水师学堂的训战学兵,另一半是在南海巡检司的战船上服役至少六年以上的自身老水军。

    他们配备有短枪和勾矛,手牌和弯刃砍刀,以及浸油的防水藤甲和鲸胶鱼皮甲,可以轻易的在轻装和重装,6战袭掠和海战攻坚等状态转换。

    在我看来实在是太兴师动众,与那些脑袋一拍,就是一堆大舰队飞越千山万水扑在一起厮杀的海战yy小说不同,战船的出航时间,花费可不菲。这还是巡航和训练状态下,如果是保持长时间战备状态的警戒巡航,花费的人力物力要更多的多。可是他们就这么不远万里,用了一个半月的时间跑过来了。

    与其说是吓阻那些已经在沿海地区几乎绝迹的海盗,不如说是对活跃在东海和黄海水面的登州商团的一次赤果果武力宣示和威慑。毕竟这些南海都督府最先进最精锐的战船,可是在登州商团占据主导地位的区域内航行。

    而两边在对外大联合背景下的竞争和较量,也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的事情了。

    能够得到护卫我这个幕后总Boss的机会,这也是他们的荣耀所在,为此甚至不惜翻脸,赶走登州方面派来的船只。

    话说回来,我突然想起另一桩事情,

    随着频繁外来沿海个港口城市的海路快递,也送来广州的消息,经过了漫长的海上航行之后,来自大秦国的使团,已经从广州登6了,

    根据半年一次传回来的的消息,远征船团在大秦境内已经初步站稳了脚跟,他们早在前年,就通过埃及当地,古代沿用下来的法老运河,成功的进入地海。

    由于法老运河吃水的问题,目前能够穿过这条运河,抵达地海的主要是负载在一千料至两千料之间的,海鹘和斗舰两个级别,但对活跃在当地的各色海盗和商船来说,这些多层甲板和复数桅杆的战船和武装商船,已经是了不得庞然大物了。

    就算是曾经的地海霸主,东罗马的海军那些庞然大物,在航程和度上也所有不及的。

    而且他们被认定是大唐官方的身份,而受到隆重的欢迎,和相当高规格的礼遇和重视,并初步给以相应的便利,正在逐渐将海上贸易,传统由阿拉伯人把持的领域,给排除出去。

    现在拜占庭人过来了,我要做的就是如何在国内进行操作,圆上这个弥天大谎的口子。

    至于朝,似乎有武朝争激化愈演愈烈的倾向。现正因为一桩虚冒军功的事情,扯皮的不可开交。

    自昔日的范阳残部内讧后,截至今夏,就有大小五股先后向仆固怀恩的河北行营和安东都护府投降,眼见北境底定边患渐去,那些边镇军将为追逐最后一把的军功,掀起一番对外攻掠开拓的盛宴,对于那些边境藩部杀掠的不免狠了些,把因为灾荒而跑来内附的一些藩部,也当成叛军残孽给屠灭掉,于是云、平卢以及松漠都督府境内的藩部再起波澜,其甚至包括仆固怀恩出身的仆固部的远支。

    然后平卢道里行御史杜帧,举告平卢大将,营州讨击使高辅成,滥杀亲藩,至靖边不安。以这封御史台的进奏为导火索,扯出一大批人来,枢密院和政事堂各自有人跳出来,在朝堂上相互揭举质地,撕咬城一团,关于是剿是抚,如何追究和善后的问题,不但是朝吵得沸沸扬扬,连洛阳诸多抄,也成了多方相互攻击乃至浑水摸鱼的战场……

    朝堂之外,

    几经反复,一直没有下的乾元年间的河北粮台案,也最终有了一个结果,洛口、回洛诸转运仓和河北各地正仓、军仓,涉及亏空多达四十多万石谷米。

    有唐一代,仓廪制度已经进入相当完善的阶段,全国粮仓分为正仓、转运仓、太仓、军仓、常平仓、义仓6大类,形成一个庞大的仓廪系统。

    除了太仓专管国家粮食储备、转运仓负责转漕粮、常平仓经营平籴平粜业务、义仓负责民间调剂之外,以正仓和军仓数量最多也最重要。

    其正仓的主要职能,是收纳租税,支付廪禄与递粮。天下的田租和地租皆先行缴入正仓,然后按照需要调配支出。

    其廪禄是给官员的钱米,包括土地、实物和钱货三项。土地是各级官员从官府分得的职分田收益,钱货是各级官员从官府按月获得的钱料收入,统称为月俸。实物是官员从官府获得的禄米收入。

    递粮是支付驿站、漕运丁夫在运输途所需的口粮,也是正仓担负的一项主要出给任务。这两大类也是维持国家行政机构正常运转的支出大头。

    而军仓系统大致分为军镇仓、镇戌仓和烽铺粮储三极,一般设在戌边军士驻防地区。天宝以后5个道,共设置59个镇军。皆设有专属大型军仓,作为战时储备。

    其平卢节度使个军,范阳节度使军,河东节度使4军,皆有大量的亏空,直到移镇交接后很长一段时间,才彻底暴露出来。

    其很大一部分的去向,据说被挪用去作为低买高卖,囤积居奇谋取厚利的本钱,不但地方本官这么做,军上下亦是如此,其甚至牵涉到登州海外商团的一些人。战后百废待兴之世,粮食依旧是及其重要的支付手段,

    当初,身为度支转运使兼司农卿的第五岐想清仓查账,结果阻力重重,先是闹出地方官私自开仓放粮赈济百姓,然后暴死在都察院,然后是诸军移镇闹饷闹粮,几次调查都无果而终。

    泰兴朝之后,当年的一些阻力,随着背后的势力烟消云散,已经不存在了,天子小白重新过问了这件事情,于是已经是主管国家财计的度支宰相第五岐,通过调动新组建的漕营,再次突击沿漕诸仓,结果现除了个别有所缺损外,其余大都是都是满仓,一连十多地皆是如此,仿佛当年的问题,已经不存在了。

    不过这位毕竟当任租庸调使、转运使、户口色役使多年的,并没有那么轻易能糊弄过去,于是当即下令立刻将这些仓粮调运东都,入圆壁仓城,于是多方震动,其的弊情再也掩盖不住。第五岐落脚的郑州府衙很快被络绎而至的访客踏平门槛。

    因为这些仓粮都是通过那些商家和大户,临时借用来填仓应付的,其一部分甚至来自海外。一旦真被朝廷调走,那就是从上到下受到损失的无数人要急跳脚了。

    事情一口气揭出来太多惊人爆料,然后轮到第五岐反而要头疼了,一旦涉及和牵扯出来的人和层面太多太大,就算是始作俑者的皇帝的决心,也变得不那么可靠。然后他向我求助了。

    虽然他列位宰臣的排名很靠后,却算是与我这一方关系最密切的一位宰辅了,这种合作关系可以上溯到龙武军还在剑南的时期。

    自从他入阁后,我当然不能奢望依靠过去的扶持和恩惠,就能轻易影响和指使一位宰辅,但是大方向上无损利益根本的前提下有所倾向,还是可以做到的。御史台和吏科是暂时不能指望,他主导的户科房又不给力。

    事实上作为这个国家军事系统地位最靠前的三个人,都处于严重不务正业的怠业状态。

    一个枢密使忙住纳小妾,然后安抚群雌弼弼的后宅,忙着处理在层出不穷的家务事纷争而乐在其;另一个枢密使醉心与打猎和游宴,到处营造自己的别墅和田庄,剩下一个则迷恋上了房术,不但到处收集这种难登大雅之堂的古籍孤本残书,还组织人从域外翻译到土来。

    事实上,真正的事务反而是那些枢密副使和知枢密们,操心的更多。就算皇帝想要开个内廷小会,能够凑齐两个就算了不起了……

    伏尔加河口上的伊提尔都城,正在迎来一天最炎热的时候,光着膀子汗流浃背的人群,却簇拥在河口初级出来的浅滩上,将上游漂下下来的木排拆开,按照长短粗细分类,堆码成一个个高高的木垛。

    可萨汗国,作为横跨黑海和里海的广大地域,统治着西比尔人、撒拉古尔人、乌提格尔人、保加利亚人、莫尔多瓦人、格乌兹人、马扎尔人、哥特人和克里米亚半岛的希腊人,以及西北部森林地区的斯拉夫部落等等众多人种,采取宗教宽容政策,犹太教、基督教、伊斯兰教及其他的宗教信仰都在汗国内部长期并存的北方大国。

    正在享受新兴贸易线路所带来的巨大财富。

    来自大唐安西和北庭的商队,分别通过乌古思突厥游牧的咸海草原,和黠戛斯人生活的东西伯利亚南部叶林,进入恩巴河地区和乌拉尔河地区附庸可萨人的突厥别种佩切涅格人的领地,再穿过顿河河口和摩尔达维亚之间的阿拉斯罕草原,抵达顿河下游、伏尔加河下游和高加索山脉之间的库班河地区和达吉斯坦草原。

    最终到可萨汗国核心地区的达捷列克河流域,在伊迪尔、沙克尔、哈仑、巴伦加尔、萨曼塔尔、马他喀等贸易城市进行货物的集散和转,

    其相当一部分贸易产品沿着里海沿岸,穿过马扎尔人聚居的亚海北岸,到达塔曼半岛和可萨人在克里米亚的属地,进入传统黑海贸易圈,或是通过第聂伯河和多瑙河下游之间的地区,从6地进入保加尔人王国的境内。

    不过这些状况又生了新的变化。

    可萨人很早就用联姻方式,一拜占庭组成反对阿拉伯人的战争同盟,当拜占庭军队在小亚细亚对阿拉伯人动进攻时,可萨人在外高加索从后方攻他们(例如在764年的战争)。现在显然又加上了来自东方的塞里斯人。

    自从塞里斯公主到嫁到可萨汗国后,不但带来诸多塞里斯人饮食衣冠的风俗时尚,也在这座多元化混杂的城市,带来了诸多的新变化,比如在伊迪尔城居民区和集市里,随着塞里斯商人的入驻,建造起带有瓦顶飞檐等鲜明塞里斯人风格的宅院和牌坊。

    而模仿土的亭台楼阁,也随着陪嫁的工匠出现在王室的庄园,甚至还新建了一座佛教寺院,以安置公主陪嫁而来的佛教僧人,在这座名为音素寺的建筑里,最显眼的由塞里斯人工匠建造的高耸木制佛塔,作为城最高的建筑,常常俯视着这座河口城市,成为伊迪尔人最热衷拜访的景观。

    而在某些外力力量的推动下,习惯游牧迁徙的可萨人,在希伯来长老会的支持下,从乌拉尔河流域的森林收取大批木材作为贡赋,开始尝试在海上造更大的船只,以通过相对安全的海路将商品直接送往里海北岸和黑海西岸,直接进入拜占庭帝国直接控制的小亚细亚行省境内。

    这样就避开了南方阿拉比亚人在6地上的军事优势,也就避开了长期饱受阿拉比亚战争威胁的河诸国,同样也是压缩这些以贸易为主业的城邦国家的生存空间,迫使他们做出相应的选择。

    因此,哪怕在最炎热的夏天,

    大批的奴隶和工匠,聚集在海岸边上,通过河流漂流到下游出海口,等待阴干的木材堆积如山,特地挖出来的干船坞上,大船的龙骨已经逐步成型,

    在这些忙碌的人群,巨大伞盖之下,来自塞里斯宫廷的大宦官,一身紫衫绣衣黑纱噗头马前卒公公,成为其最引人注目的一员。

    他正在眯着眼睛巡视工程的进程,他也是造船计划的监管者,代表的是塞里斯王后。

    作为死在长安宫变的那位马督工的胞兄弟,新君登基后,他也不可避免的受到牵连和清算,不过好在他平日相对低调的多,又把全部家底都拿出来花钱打点,可是还有人不想放过他,于是他想办法走了楚国公主和独孤驸马的门路,自请成为新封的义兴公主独孤雯陪嫁蕃域的内臣,总算躲过那些在新朝谋上位的阉宦们惨烈的倾轧。

    然后他现,来到这个完全陌生外域也不完全是一件坏事,挟天朝上国之威势和唐人富足强盛的名声,他的人生,似乎在这里有了一个新的开始。

    这些可萨突厥的臣民,并不象国人想象的那么蛮荒不化,相反这些蛮子相当的有钱,而且懂得享受,对遥远的大唐帝国充满各种推崇艳慕和梦幻一般的揣测,很快让代表塞里斯帝国宫廷化和上层贵族生活方式的他,足以狐假虎威混的如鱼得水。

    到处参加可萨贵族、官员和富商举办的会宴,一边见识他们的风俗和交流方式、一边鼓吹大唐的富庶繁华。来自各方馈赠,各色价值不菲的土产和金银钱币器物,堆满了他的居室。他甚至学会了好几种语言的简单交流方式,

    不过,仅仅是在那些可萨人殷勤的供奉和巴结下,舒服的混日子,已经不是他所要的全部,他还要更多的东西,比如像班那样扬名异域的机会。

    因此他开始作为塞里斯王后的代表,积极的参加各种公开活动,慢慢频繁出现在可萨人的话题。自从塞里斯公主来到伊迪尔后,就深得那位库兰可汗的专宠,而出现在议事朝会上的次数和时间也便的越来越少。

    有传闻说,这位可汗是沉溺于塞里斯国度所带来新奇巧妙的玩乐和享受当,甚至连他的嫔妃妾侍奴婢,都被这位异国公主调教的服服帖帖,争先恐后的讨好这位后宫的新女主人。至于可汗的后宫,偶尔会传出类似拷问的惨叫声之类的传闻,就被大多数人当作笑谈忽略了。

    亲自参与这个商业背景十足的造船计划,也是马前卒光大异域名垂千古的人生目标一部分。相比那些可萨人把奴隶当畜生一般消耗品使用的做法,管理过宫廷诸多杂役的他,驱使起来显然要更有效率。

    比如安排竞争制度,用对比悬殊的赏罚来激励他们。

    此外,他还得到了国内的秘密援助,来自朝某些势力从人力到物力上的支持,派出几只蕃军以义从为名入境助战,安西都护府甚至给他派来了一队老军,作为训练公主卫队的教头。手有钱,手下有兵,顿时让这位形同流外域外的大公公,重新抖擞振作起来。

    他甚至拥有一小支各族阉人训练成的卫队,残酷的手段训练和组织他们,因为他们经常在造船厂负责监工,所以也被称为厂卫。

    突然人群传来一阵骚动,一个阉奴信使跑了过来道,气喘嘘的道

    “宫廷传出的命令,由于可汗的身体不适,今天将有王后出席朝会,代为听取传达朝臣的意见……”

    “达干和伯克们,已经集体进宫觐见可汗……”
会江陵 第六百零五章南下
    第六百零五章南下

    游船过了密州、海州、泗州、就是楚州,地方风味,也从重咸重卤的河南菜,转变为偏酸喜鲜的淮北菜。

    新从河南析分出来的淮北道,包括后世的安徽大部和山东部分地区,现任都督的治所,亦在楚州。现任都督,虽然被我谢绝拜见,但还是投其所好,给我送来了当地的特色食谱和厨子什么酸汤芋仔,酸笋鱼、鱼咬羊、苔干羊肉丝、羊绣球、熬三鲜。

    最有特色的还是鱼咬羊,顾名思义取尺长桂鱼,自口掏尽内杂,然后填以不足岁的小公羊背肉丁,略炸再慢炖,出汤如乳,鱼嫩羊酥,所谓鱼羊合为鲜,鱼咬羊就是取鲜之鲜的意味,

    由来自都督府的大厨,为我们现做淮菜,作为美食感想的奖赏,他的名字将入录新编纂的《食典》。

    只是一连吃了好几天酸口味的菜肴,几个小女孩子再加上阿雯依旧是胃口好得很,让同行的家臣们好像有些失望,这月把来给几个小女孩儿上面下面给灌注了不少,却没有一个有所反应,果然是年纪太小的缘故么。

    不过这次,是一听新开的罐头,摆在案上,让她们逐一品尝。

    “牛肉?”

    这是雨儿不假思索的回答

    “鲸肉?”

    小苹果有些犹豫的第二个回答

    “貊肉?”

    哥舒家的小姐妹的答案

    “兔肉……”

    咂着嘴巴小丫头的回答

    “鱼肉……”

    汉王家的浓浓也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浓浓,你太狡猾了……”

    小丫头叫嚷起来。

    “这鱼可多了去了……”

    “这可是海豹肉……”

    我笑眯眯的给出最终的答案,一把抱起小丫头按倒膝盖上。

    “你们都说错了,接受我的惩罚吧……”

    “这不算,你拿我没见过的东西来凑数……”

    小东西呱呱叫道。

    据说在流鬼国(南勘察加半岛)以东,窟说部(库页岛)以北的冰海沿岸,有大量海大兽,浮冰而栖,掠海而食,伊其形意,或曰之海狮、海象、海牛、海豹、海狗林林种种不一而论。

    见人船不惊,冰上人乃猎而取之,皮毛肉脂皆有大用,后有南船食尽捕杀之,其皮多胶而耐寒能避水,皮下有厚脂可食可燃,肉质更胜大鲸,往来诸船皆往趋利,遂成惯例。

    其以海豹肉,最为鲜美,大有取代鲸肉的趋势。

    “江口到了……”

    这时船上通报道。

    后世的魔都上海还淹没在一片盐碱滩涂和荒草,连泥沙冲积而成的崇明大岛,也只是个小小只有海鸟落足的沙洲。

    按照我们的计划,到了长江江口,从这里溯水而上,就可以到达天下繁华数一数二的扬州,观赏完二十桥明月夜的胜景后,再往上游行船,就是金陵石头城,感受下历代南朝的帝王气,然后重新南下,过台州到新划归的领地翁山县看看,看完后再向南行驶,就是两大采邑之一的夷州了。

    作为封邑,这也是我们第一次踏上这片土地,沿海引种了大量名目繁多的水果,通过定期往来于大6沿海各埠的快船,一直行销到北方去,现在正当时果木最繁茂的季节,不由让人充满了期待……

    洛阳城,铜驼坊邸平里,最大的酒家食肆缃望楼,已经被人包下来,高达六层的主楼各层,来自几家大行院和教坊的歌ji舞姬,在台上莺歌燕舞,

    一干休假调养完毕的军将,也即将还镇前的会餐,逐一与相熟或是不相熟的同袍拼酒道别。看小说就到~再加上一些女性相好,下次见面就是数年后了,所以充斥着一种略带离别惆怅而欢乐的气氛。

    龙武军素来会赚钱,也会花钱,

    而龙武军军律森严,条令繁复,唯一比较放得开的就是对士兵生理问题的处理,每次大战后都会有尽可能的找一些风尘女子,来为那些士卒缓解压力,这也是一种激励机制,因为人手有限的原因,做战最勇猛的士兵,才能得到这种奖励,其他也就看看***,沾点口花花的便宜而已。

    而士官、军将的层次则要更高一些,管理也更严格一些,而且这群家伙身上,举手投足,都是集体生活的烙印,据说甚至连去青楼嫖宿,也有专人带队和组织,早晨起来要点数的,逾期不达要重罚严惩的。这也是一种特殊的训练,如何在声色犬马适应并习惯诱惑,把持住自己的心态。

    平时为了避免丑闻和麻烦,则是通过梅玖娘等底下关系,从长安等地的行院,组织一批水准尚可的青楼女子,到他们所在俱乐部之类的所在捞外快。这些女人身份都是仔细挑选过的,相貌俱佳,谈吐不俗,善解人意,社会关系在可以掌握的范围内,以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当然其也不免生一些奸情恋热,自从洗白从良的故事。

    至少从表面上看,梅玖娘这些人是依靠为军队提供意外服务,才榜上龙武军这个大靠山的。唯一的禁令就是不准用强,哪怕是这些风尘女子,用金钱也好,用相貌也好,用口才也好,各凭手段和本事,荒唐一点也没有关系,但是如果现任何暴力手段之类强迫行为,那惩罚也是极为严厉的,可能搭配进去的是整个前程。

    因此每次一次休假期间,都是青楼行业的盛宴。

    但这次会宴,最引人注目的,还是别号灰熊猫的谢翎,虽然他还是一副沉默寡言,但还是不停地有人上去搭话,敬酒,并成为大家的话题。

    自从那位总府大人大婚,谢氏成为享正三品衔的右夫人后,他就坐实了这个舅将军的身份,作为名分上的娘家,连带他的父母也得到余荫封赠。

    因此他的婚事再次被军的列位大佬,提上议程,除了安东守捉使兼营田大使薛嵩外,还有云道成德军使李宝臣……乃至体系外的一些与龙武军有所渊源的,也表示出足够的兴趣。比如洛阳京学座侍学士**的堂妹,黄门侍郎王缙的族侄女什么的,命硬克妻的说法,都被人抛之耳后。

    不过他还是那么一副心如死灰的样子,似乎不为所动,对拼酒的来者不拒,很快被抬下场去。所以一些人的话题很快转到其他方面。

    “安东好啊,内刊上不是说山里有参药皮货,河里冲下来都是金沙,棒打狍子瓢蹈鱼,土皮翻开,地下都是黑油油的肥土沃野万里么,”

    “这个嘛,虽然有所夸大,但是也差不离,不过这些所说的不过是春夏的情形……”

    来自安东军的士官抱怨道

    “可安东的极域苦寒,也是极难熬人的啊……”

    “一连数月都是呵气成霜,冻土如石的天侯,初来者一不小心被冻掉耳鼻趾指也是寻常事情,要是有所不慎,甚至会落下残损肢体,乃至把命丢掉……”

    “所以现下安东卖的最好的就拿几样东西,一个烈酒,一个是鲸脂,一个是夹绒衣,还有一个就是猛火油……都是备冬的必用之物……”

    “十几万垦拓的军民,再加上数十万藩附的土部……还不算附近的新罗渤海那些内藩、外邦……老大的口子啊”

    “只要移防时捎带一些,足可抵足路费有余……”……

    按照原对域外亚地区的划分,以药杀水和乌浒水为界从东向西分为河内、河、河外,河内历史传统上就亲附大唐,而河外则尽为大食所侵并,因此争夺的焦点主要就集在河。

    而河势力最大的,还是位于南方的吐火罗国(北阿富汗),而吐火罗境内,一只军队正在高原河谷间蜿蜒而行

    一个带车军的金吾卫重装营,一个安西胡骑营,再加上拔那汗国的马步军各一千,来自大小勃律国的山兵一千,梵衍那国的五百披甲义从,突骑师突厥的弓马健儿一千五百人,八百拓揭老营将士,组成了这只南下赴援的八千多人别遣军。wwwuucom看小说就到~

    按照诸军的分工,高适所部负责经略北方的突骑师各部,与北庭呼应,郭石头另领一部兼回纥拓揭军,负责南下征抚吐火罗诸国,逐步光复梵衍那等那些沦陷吐蕃或是大食的亲藩,安西都护府军民,则负责稳固河的局势,扩大垦殖和经营,将这些年开拓的成果消化掉。

    由于一下多了近三万兵马,虽然让安西都护府的供给用度变得紧张起来,但也让很多因为人力军力短缺而需要长期经营的规划,一下有了进行操作的可能性,因此甚至有余力抽出手来,派出一支偏师,做出试探性的进军。

    而促成促成南下进军的诱因,却是一次缉私的意外现,由于与大食大战方平,因此对往来境内商旅的盘查,却是严格了许多,虽然正常的贸易项目并没有受到太大影响,但是一些个官方管制物资,就严查严办了,同时这也是安西军收入来源的补充。

    结果军属的捉生队,在河的东曹国境内一次例行突击检查,遇到强烈的抵抗,付出一定伤亡后,缴获了大量准备走私到呼罗珊的精铁,约有数十车近千大锭,可锻刀剑数千。然后追溯来源,考逼用刑。

    才得知这种精铁,据说是天竺所出玄铁,乃是自古以来,输入到吐火罗和安息的特产之一。安息人用此为原料打造成的刀甲兵器犀利无比而名闻天下,沿袭到大食国崛起吞并安息故国后,经过大师人的改良工艺,就变成大名鼎鼎的戴摩舍刀(大马士革刀)。

    (事实上作为一个沙漠民族,本土所产资源有限,作为一个国家所需的大量物资,象海盐、煤、铁等物资,需要依靠商业流通和进口,从边境或是境外获得,这也是其扩张的动力之一)

    因此,为截获大食人获得优质铁料的源头,而特地出兵南下的。因为这种玄铁在当地人还有个大名鼎鼎的名字——“乌兹钢”。

    但是另一方面,安西方面对天竺的情形,却是了解有限,更远一些的地方,基本属以两眼一抹黑。天竺,或称印度,音译为身毒国。

    所谓“印度”之说,最早来自唐玄奘的《大唐西域记》,印就在梵语就是“月”的音译,印度就是所谓的“月光普照之地”或者“月出之地”,与某个日升之国有异曲同工之妙,而位于日升月出之地之间的,自然是央帝国或称土。

    古代印度之地,包括了兴都库什山脉以南,现代印度,巴基斯坦、孟加拉以及南阿富汗的一个广大地区,不过作为四大明古国之一的印度,在大多数时间内,都是一个地域性名词,而不是作为一个国家整体。

    如今的天竺之地亦是如此,而且相较当年王玄策如天竺时时,更加复杂而混乱,广大的区域内王国林立,强国控制弱国,小国依附大国,依附关系如季候变化无常。而一国之内,王权、政权、地权、赋税征收权的分散是印度封建制的特色,具体表现为藩臣关系的存在。小国国王依附大国就成为大国的藩臣。王室亲王和王国官员统称藩王(即萨曼塔——smnt)。

    国王授予藩臣土地。藩臣享有授予地上的占有权、征税权和统治权,义务是向国王缴纳定额赋税,并为国王供养定额的军队。农民向藩臣缴纳赋税,藩臣过着国王一般的生活。为了存在和扩张,小国力图成为大国,藩臣力图成为国王。兼并邻国和篡夺王位的事变时有生。甚至农庄村社也互相戒备,不是火拼上一场。

    因此,哪怕是周边的国家,也无法确切掌握五方天竺的具体详情,而真正与大唐产生联系,也不过是五方天竺通过路和海路,分别来到长安的北天竺和南天竺的某些国家使者,通过他们的记述,或许然后在史书留下一些关于天竺的具体情形。

    为了避免出现类似王玄策当年的意外,才集结了如此一只军队,以权益行事。同时也担负有打通一条通往天竺新商路的任务,以天竺之地的富熟物产,无论是流通取利,还是购输军用,都是不小的补益。

    “根据商旅的提供的图绘,……”

    行进的队伍,说话的人姓胡,人称胡郎将,其实是一名散授郎将的安西别将,

    “过了这片盐啧地,再走四百里左右,就是朵罗山口,沿河谷道有阡陌良田村邑,筑有摩罗城,走出山再行两百多里,就是一马平川的南吐火罗与古天竺接壤的地界。”

    取下銮兜的时候,露出的是脸颊上一道无法愈合的豁口,因此他说话的时候,不免牵动左脸上的豁口漏风出来,听起来很有些别扭。

    他也人称做称胡狼将,更有一个别号,“屠城校尉”,他还是一名府军团头校尉的时候,时任安西大都护兼节度使的高仙芝,尽起安西军先制人,攻入呼罗珊境内,结果折戟于但罗斯城下。

    从军助战的他亦没于阵,半边脸几乎被大食人的弯刀劈开,从尸堆里苏醒爬出来后,用割碎的羊皮条子,把自己裂开的脸,穿着绑起来。,然后杀死打扫战场的大食兵,夺其衣甲混进由大食人藩属部众看守的临时俘虏营,动暴动解救得百余名同袍,开始九死一生艰险重重的逃亡之路逃亡之路。

    在叛变的葛逻禄突厥和骆驼骑兵的双重追杀下,他这只孤军大小接战无数,费尽心机周旋,出惨重的牺牲和代价,甚至在喝光马血后,吃起死尸来,但最出名的是,还是为了断绝消息外漏,屠灭了沿途十数个村庄。

    半年后只剩伤痕累累的十数人,逃归碎叶镇,人人衣衫褴褛,骨肉行销,形同饿鬼,由于朝廷并不重视这场边境冲突的失利,再加上上官的过饰非,他被加了有体格散授的郎将衔以示补偿,就没有下了,由于大败之后安西都护府四处都缺人,他这种老军卒也是弥足珍贵,又升了一级职衔,继续吃这碗兵粮。

    由于他毫不掩饰在战场吃死人的事情,因此他被加散授郎将后,自然在军得了一个形同食腐动物的胡狼将的名号,再加上他沿路的屠灭行径,又在大食人那里得了屠城校尉的别号,今仍为东境的大食人恨的咬牙切齿,恨不得漆皮食肉。

    逃出升天后,他取了李太白的一句诗,以胡无人为自己的姓名。同时他也是个西域通,对多处地理熟知甚详,成为这支混合人马的实质指挥官。

    突然前方传来一声绵长而尖锐的号响。

    “遇敌,……”

    “备敌……”

    “警戒……”

    “列阵……”

    不同节奏的鸣号随着干燥的荒原风,迅在蜿蜒漫长的队伍传递着。

    “报,斥马探得前方有大部藩人结阵列队,准备迎战……”

    一骑满身尘土的奔到军车队前,飞身下马禀报道。

    “有多少人马……”

    “观其阵容,约有万余人……”

    “好贼子,终于还是来了……”

    “再多派游骑探马,小心埋伏……”

    却又一个声音叫住他。

    “胡镇将……”

    问的是队伍随行的少数官,左金吾卫参军事元结,权礼部员外郎,同时他还有另一个身份,负责刺察外藩事务的礼科房正事。

    “我们不是得到吐火罗王家的准许借道过境,怎么还有藩部不知死活,前来阻却……”

    “元大人有所不知……”

    胡狼将耐性的解释道。

    “吐火罗其国,至少有二十八家诸侯王公,上百部姓,卡布城(喀布尔)那位国主,不过是他们对外推出来的共主而已,一贯与本朝亲近臣蕃的也不过是东部的那几家,其他都是见势跟风的墙头草而已。”

    “此番他们恭附礼敬,不过是挟我们军新败大食,大军压境之威……”

    “但这片地域,乃是吐火罗东南大蕃嚈哒人的领地,其又以攻灭贵霜王朝的嚈哒人后裔,阿布达里部为最盛。”

    “因此其部与大月氏末裔,有亡国灭族之恨,素来不睦的。虽然同属一国,但是据地桀骜不驯常有之。更兼与挹怛国有亲缘,国主亦不能制。”

    (挹怛国,位于吐火罗北方,同为大月氏别种的一支游牧民族建立的政权,以嚈哒人为王姓,治蓝氏城,一度征服过吐火罗,至今一些吐火罗国的诸侯和酋长,同时也是挹怛国的臣子,因此两国的版图实际上是交错重合在一起。)

    “为什么卡布城(喀布尔)那位国王,对我们奉若上宾,又是输送食水,又是征集草料,还上下多馈财帛土产,赠以良马,差遣美姬来侍奉。还派向导和部帐兵马同行引路,名为上国驱驰。”

    “天下哪有那么好的便宜勾当……”

    “一方面是拜我击败大食的名声和威势,另一方面不过是希望假手我们大军过境的大势,为卡布城的朝廷,威慑敲打一些东南那些别族王公而已……”

    “你以为我们的南下之行,就会这么顺利么,就算没有这些人,迟早都亦有这么一战……”

    “那就没有交涉的余地么……”

    元结想了想还是有些不死心。

    “不动兵戈,少将将士损伤,总是好的……”

    “大人却是不晓得这些番胡秉性了……”

    胡狼将重重道

    “此地不比国,外域胡人素来畏威不畏德……”

    “大唐在西域的赫赫声威,可不是光靠动嘴皮子,最终还是靠一刀一枪打出来的……”

    胡狼将虽然有些不耐,但还是给他解释道

    “交涉什么的,等我军将士,击败了眼前之敌,再谈罢……”

    “全军变阵,”

    他转身,对着聚集起来的军旗号施令

    “以拔那汗步队为先阵,”

    “拔那汗马队和突骑师兵为左右掩翼。”

    “勃律兵和梵衍那义从为压阵,”

    “安西骑营为左跳荡,金吾营为本阵后队。以车阵连营居。

    “拔那汗人与吐火罗部,多有交锋,先战一阵,摸清虚实……”

    “得令……”

    左右响起一片呼应声……

    北天竺,两百多人的武装使团,却已经陷入更大的危机

    他们栖身的小拓那国都城,却被杂色缤纷的旗帜所包围,居民已经逃散大半,剩下的全是跑不掉的贫民和奴隶,被驱赶上城头,充作声势。

    刚刚砍杀了试图偷偷聚集起来献城的大臣官员全家,

    吐火罗国素以北强南弱,东富西贫著称,常有战败的部族和乱兵,窜亡山,然后越过山脉,在天竺境内割据一方,乃至建立起自己的政权。作为拓那人的宗主,伐那楼国正好就是其之一,

    用了两个月的时间,才闻小拓那国内突变,为外来人所盘踞后,终于派出带甲数千,再加上小拓那国各地封臣带来的,大都仅有简陋木枪衣不蔽体的“军队”,足有上万人。

    好在所谓的都城不大,城墙却是石砌的,城的国库监王库,约还有五千多石稻麦,兵甲数百幅。又临时拆宫殿寺庙,改造了不少守城器械,所以几次围攻,都没能抢上城头,却丢下不少尸体。

    后来甚至还有数百名骑兵和几只大象出现,常常耀武扬威的对着城头上射箭,被用强弩狙杀了十数个象卒,然后乘乱突出城去,快刀斩乱麻砍杀了一大片,才抢了不少马匹连同尸体上的兵器铠甲一起拖回来,却只伤了十几个人。后才收敛了许多,

    不过敌人的数量优势摆在那里,随着围城的时间流逝,他们的困局并没有改善多少。
会江陵 第六百零六章萌发
    第六百零六章萌

    江风摇曳,我逆水行船溯江而上,过了胡豆洲(南通),就到了淮扬的地界,北岸属于扬州海陵县治下,南岸属于润州丹徒县(镇江)治下。

    看惯了大海无垠,再看看滚滚大江奔流,千帆竞渡,也别有另一番景致,

    钟山风雨起苍黄,

    百万雄师过大江。

    虎距龙盘今胜昔,

    天翻地覆慨而慷。

    宜将剩勇追穷寇,

    不可沽名学霸王。

    天若有情天亦老,

    人间正道是沧桑。

    终于找机会站在船头迎风披浪,把这毛体吼出来,很有一种爽快的感觉,虽然离真正的金陵还是远着呢。不过据说我当年在岳州吟诵的那《大江东去歌》,已经被人建了亭子,立碑在赤壁之上,成为当地一个新游玩赏要的所在,没有后世苏大胡子什么事了。

    相信这次很快也会传诵开来,估计要立碑就立在隋灭南陈登6的采石矶上,只有那里会比较应历史典故的景。

    从这里再往上游走,过扬子县、江阳县,就到扬州本城所在的江都城。不过在丹徒夜泊靠,一群小女孩儿摩拳擦掌准备去看金山寺里有没有法海这号人物的时候,却有北边骑马过来的使,在码头登船上来,却是熟人内官局令姚恩。

    “恭喜开府……”

    他一上来就是一个大礼包。

    “喜什么……”

    “恭喜门下两人第啊……”

    “哦……”

    我才想起现在科考已经结束了,琼林宴和游街带彩,赴天子行前答谢,都应该过了。

    我翻开告喜封贴,举的两人分别是头甲十名的第五和第八,看了下名字,姑臧李君虞我倒是不意外,他从上到下都有人密切关注的,另外一个名字,就有些意外了。

    “这个李正己是谁啊……我怎么没听说过”

    我疑问道

    “这个李正己,大名端。乃是赵州(今河北省赵县)人,前钦天监李臣明之子,少居庐山,师诗僧皎然。以才卓越著称……”

    姚恩立即回答道,显然他来之前已经做足了功课。

    “因李臣明参修共和历有功,故后赐子女出身,李正己乃荫补入京学,修学经济科,也算是您的门生啊……若是返京之后,少不得也要来答谢一番的……”

    我微微点了点头,虽然关系远的有点牵强,但对我一手创立的两学三附来说,却是具有重要意义的事情。虽然这两学三附外放的官吏属员也不少了,但是取得制举的及第还是头一遭。这可是代表着入宰相班的未来前景。

    “送榜这种小事情不值得劳您大驾专程跑来一趟吧,”

    “说吧,陛下那头还有什么话交代么么”

    “朝廷又没钱了?”

    听到他的回答,我不禁大声抱怨起来

    “拜托,我是枢密使,又不是宰相,更不管度支财计……”

    “怎么什么狗屁倒灶的勾当都找上我……””我又不是神仙,可以凭空变出钱来……“

    “只要短期内周转么……”

    “那还可以想个办法……”

    “借贷,错了不是借贷……”

    “而是保证金,钱庄登记的保证金……”……

    洛阳城

    听完快递的回报,皇帝小白和宰相第五岐,不由眉头跳跳。

    “这么说,容若的建议是,让朝廷颁布制令,对天下的大小钱庄票号抵店柜所……进行一次登记”

    “若想得依照申报的股本和经营范围,收取百五左右的保证金,存于司农寺官兑局……以备无患。”

    “若行此法……”

    第五岐在心里初步估算了一下。

    “光是江南诸道,大概可收得约两三百万缗……用作周转的寸头,足以……”

    “不过……”

    第五岐话锋一转

    “这只怕还有私心……”

    “什么私心……”

    皇帝小白倒是有些惊讶。

    “要知道,这存于官兑局的保证金,可不是什么人都拿的出来的……”

    第五岐解释道,毕竟官兑局就是在他手上办起来,也成为他从政生涯的最大的一笔政治资本,所以有些厉害,还是要点明出来的。

    “无非是存大挤小,那些大的钱柜票号股本大,不过是抽得一水,但那些小票号抵店,就不大好过了……”

    “行会里的那些钱票大头,都是早年经营军输兑运,而做大起来的那些,而那些小票号都是后来跟风做起来的……占了地利和寸头灵活之便,在地方自成体系……”

    “早年为了行情没少争斗过,梁瀛洲一句话,就让他们釜底抽薪了……”

    “不过也有好处,……”

    “东南地富而多以商致利,借贷成风而不以为耻……”

    “钱庄易聚财货,而好放高贷……”

    “朝廷虽然三令五申,却依然如故,不得其法……”

    “如今以登记存保法,或可稍稍遏之……”

    “凡年贷利过七分者,没其保金,注销资质……”……

    洛阳另一个地方,雍王宅,作为天子最喜爱的皇长子的居所,规格和营造上极尽陈华繁复,光是后园庭院的占地,就占了大半个城坊,再加上新近从军征定青唐之功,让这位年少的王上更加炙手可热,门庭若市起来。

    在一片车马拥簇,新近官拜王府侍读的崔硐,正踏进雍王府。

    崔硐出身富平当地郡望之族,和清河崔族,有那么点渊源,也是天宝十三载(754)举的最后一批进士出身,乾元年间由于不受伪官避居山,因此由度支使元载举荐,辟举为左拾遗;阿附阉党的元载倒台后受牵连,出为陕府户曹,后由坛旧交黄门侍郎王缙荐,起复为集贤学士,秘书省校书郎。

    泰兴年后,天子加大朝廷备才,广选才俊之士以充馆阁殿院,他也以彩炳然,得选为雍王府侍读之一。

    所谓王府侍读,属于不定员却能随侍左右,掌讲导经学的清贵官,以本官定衔从正五品到从六品下,一般为数人到十数人不等。

    不要小看这个侍读官,在属官陪臣的序列里属于上品,仅次于掌调护侍从规谏等的正四品亲王宾客,再上去就是天子用来优养老臣的师保傅。要知道,当今天子虽然未明定储君,却令雍王监国,学习政务,因此他任事的虽然是王府官,但一切配属却比同东宫。

    如果能得到雍王的亲近善用,将来新朝天子的龙兴班底、肱骨旧臣之,也未必没有自己的位置。

    怀着这种期待和徘徊心情的崔硐,掀起蔽阴的帷幕,偌大的门厅下,迎面过来就是一片熏声的热浪,扇着风儿,啜着茶水小声的交头接耳,那都是等候雍王接见的朝官们。

    在这么一片穿朱带青侯见的品官穿过,善意的笑容和包含意味的眼神,他直接被引进后厅

    奉茶之后,却同样被告知雍王并不在府,少待一会才能回来,

    “难道王上去蹴球,或是打拐子(马球)……”

    他慢慢的品茶,一边暗想道即将与会面的种种,有传闻这位王上年逾十四,还没有正妃,身边的选侍、陪人也亲近的不多,在朝倒是留下很多想头。年少好玩贪慕新奇,也是人之常情。

    “都是你们这群……”

    “蛊惑殿下又去嬉玩殆学……”

    厅房下一阵嘈杂声由远及近,让崔硐不由竖起耳朵。

    “老大人,您和我们急也没啥用……这是天家恩准的”

    满头白苍苍,紫袍峨冠博带的王府宾客,正在怒斥一群年轻青红服色的陪臣,王府宾客也是天子直接任命的朝臣,规谏起居,掌调侍从,大小事皆可直接向天子禀奏。

    “这又是什么道理……”

    “这乃是出自瀛洲公的三代论”

    听到这个字眼,崔硐也不禁竖起耳朵来,对于那位炙手可热史上最年轻的三朝元辅,可是早已如雷贯耳了,要知道雍王就在他衙学习政务的,托王缙的渊源还在门上投过拜帖。

    静下心来听了一会,就了然个大概,那位大人的见解,无非是说

    史上那些肆意妄为或是庸弱昏聩之主,多半是太过少年即位,又是生在深宫,长在妇人之手,未经历过艰难时事,哪懂得什么治国安邦的道理?年少又是最好玩的性子,骤然有了大权在专,很容易为左右所诱,偏入歧途,而以少年人跳脱活跃的天性,对严礼谨法的劝谏,一而再再而三,最容易厌烦不过,追的太紧,反而要生出逆反之心。

    得来太过容易的东西,总是不容易珍惜的,觉得凡事都是理所当然。顺则合,不顺则离,日久专以幸进,只听自己想听的东西,陷入阿谀奉承编造的美好假象。

    倒不是还是储君时,稍稍狂放一些,给予一些游乐嬉戏兼以体察世情的空间,让亲王皇子微服出游,再予以观察之,本身就是一种考核。毕竟作为天下之主,可以记不住臣子的姓名和职级,却不能只了解占自己国家大多数的底层百姓是如何生活的,所谓士民官吏军将,皆出自其。

    听完这一番理论,宾客老先生气的直翘胡子,几乎要摔案而去,准备向天子禀奏申诉,这是什么妖言谬论,

    崔硐也觉得仿佛有什么东西从内心轰塌下来。于心目自古沿袭的修身立德之法,勃逆不堪,简直就是与名教大道背道而驰的赤1u裸的功利手段。

    这时,唱报内官的尖嗓门适时响了起来,雍王回府了,刚刚换过黄衮紫边的常服的少年人,在一群同龄人的前呼后拥下,走过廊来。

    这些崔硐也坐不住了,赶忙起来站到道路一旁

    “王上,请自重……”

    老先生整冠束带,肃然高声劝谏道。

    “孤正好有事请教大人,……”

    少年雍王不以为意的摆摆手。

    “臣不敢……”

    “为上者,如何让远夷万邦来附……”

    “当是天子修德,自然远夷来服,”

    老先生不暇思索的回答,崔硐亦是暗点头,这也是他们这些辅佐、教谕、讲习官最正统的说法,不过少年雍王似乎有所存疑。

    “孤怎么还听人说,上位者修德不过富强国家的一方面而已,而国家富强,万民安乐,才是吸引外邦不远来朝,尽心归附的根本……”

    “不然那些异族世代兼盗,抄掠成性,若没有足够的国力做后盾,威泽远至,古今历代,未尝有光靠修德教化,尽以化之的……”

    “一手刀剑,一手教化……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紧,才是天下大同的开端……”

    “这是什么话,外夷未服,那是修德不够……”

    老先生涨红了面皮

    “你是想说,秦祖龙,本朝太宗,犹有外患,也是修德不够啊……”

    那群陪臣,再次有人吃吃笑了起来。

    站在一旁未一言的崔硐仿佛被浇了盆冷水,这个王府官,也未必是想象当的那么好任就的,少年雍王,依然开始崭露头角了……

    拉纳军区,罗马附近的临时港口,三个新的后备师正在组建,他们将和塞里斯人后续的补充部队,组成北意大利的特马(守备)军团,

    当然,作为军团司令官的西维尔,看见各队的装备和临战状态的时候,也不禁倒吸了口凉气——精锐的士兵非常稀少,大多是忠诚和纪律都很成问题的斯拉夫人、保加尔人、保罗派信众和当地哥特雇佣军,装备也参差不齐,如果不是看到罗马军队的鹰标以及各队伍金光灿灿的节仗的话,几乎要让人以为这支军队不过是蛮族的乌合之众了。

    虽然各个联队大队队的编制人数还是勉强足够的。但是多数是些只拥有标枪、布衣和木盾,列着乱糟糟队形的新兵。

    相比之下,塞里斯人补充部队也是一样,明显来自不同民族和地域的士兵,在军官们的带领下带着各种麻木或是惊疑、好奇的神情,登上这片土地,光是岸边等待的时间,相互之间就生了多起斗殴事件。

    唯一比较整齐的塞里斯连队,是一群皮革和竹片做的甲胄,只有一把狭长刀的,他们被称为倭人,据说来自塞里斯帝国东部的一个附庸国家。

    也有一些武装齐全的塞里斯人,拥有老兵一样使用过多种武器留下的厚茧和伤痕,他们人数不多,却充当着军官和大小头目。

    新组建的三个番号,分别被授予荆棘、铁锚、月桂的师(联队)称号图样的旗帜,作为雇佣军的塞里斯人也有自己的旗帜,一只颜色奇特的熊和一只血红色的螃蟹。

    为奖赏这些塞里斯人在罗马城的表现,作为军团主帅的利奥皇太子慷慨赏赐了近五百枚诺米西玛(拜占庭金币)和两千六百枚西利克(银币),还特意亲自巡视了这些塞里斯人的营地,并享受了对方在军营的招待,那是一场从水里到天空的海6大餐。

    当然在皇太子的随军主教那里,就不免有些大不敬的记录,

    “天主在上,敬奉御座的指示,与那些塞里斯人接触,他们不乏是可怕的异教徒,甚至是无神者……

    这些塞里斯人都是可怕的食客,天生的饕餮原罪,从海到6地到天空,几乎没有他们不可以食用的存在,无论是是带壳的还是有鳞的,无论是,乃至岩石缝隙的野草和腐烂木材上的霉斑,用这些神秘而邪恶的组合,yin*罗马人堕落近暴饮暴食的罪恶……”……

    泰伯里斯坦,一场来自海上的入侵结束,海滩上尽是横七竖八的尸体,折断的新月的旗帜,被丢弃在烂泥里践踏的满地都是。

    新树立起来代表古代安息和萨珊王朝时代的卡维战旗,崭新的褐色豹皮旗面上,只有一颗孤零零的宝石,那是来自阿巴斯人在塞伯里斯坦行省的临时总督穆叶威,被砍下头颅上的装饰品

    安息王孙李思远,正在府阿莫勒的城门外检阅他的追随者,数千名起义军,一千多名游牧骑兵。大半人只有木枪和皮袍,小半人穿上从当地呼罗珊士兵手缴获的细叶铁甲,手持制式的刀剑,而最精锐的还是挑选出来的、亲卫队。

    安西、北庭淘汰下来的明光和山纹,经过当地修补后,重新穿戴在这些泰伯利斯坦士兵的身上,作为里海边上群山环抱的国家,盛产的复杂地形突击战斗的山地骑兵,因此他们的马更加吃苦耐劳,冲刺却是负载有限,批的也是简单的布甲,或是大环甲。

    毕竟昔日的萨珊铁骑凋零的已经风光不再,别说人马披重甲的具装铁骑,在这片作为帕提亚骑士源地的里海南岸,就连凑集一些轻装的弓骑兵也很勉强。

    虽然这段时间,大食人一只忙于应付北方的局势,阿拔斯人的军队,在里海东岸草原夏季攻势,又夺取了一座可萨人的城市——,勒布河畔的卓布城,但也付出不小的伤亡,还有一名来自库法哈里家族的将军阵亡。

    那些可萨人也改变了传统依靠城池据点为核心,在周边草原上拉锯的战术,用化整为零的骑兵,依仗熟悉的地理,与阿拔斯军队周旋,让战斗变的更加频繁和激烈,但是战果却大幅减少。

    而在里海西岸越过高加索山脉的武器和雇佣兵,源源不绝的进入亚美尼亚,让亚美尼亚的动乱越不可收拾,甚至波及和蔓延到到北方阿塞拜疆省,这也是一个波斯遗民和基督徒占据多数的地区,为了防止事态的恶化,从到伊拉克到叙利亚,到泰伯利斯坦等邻近地区都被抽调了大量的兵力。

    但即便如此,在他们的所谓泰伯里斯坦行省,还留有数千名阿拉比亚部落骑兵和一万多名呼罗珊步兵,分布在主要城市和集镇,关卡,以监视和镇压这些安息遗民后裔,残余和潜在的反抗者。

    光是府阿莫勒城,就有三千名步兵和一千名卫队,他们对暴动的反应不可谓不迅,但是他们这次遇到了一个不同往昔的对手,这一切早在李思远进入泰伯利斯坦之前,就开始联络和布局,大部分军官被召集到某位一贯很慷慨的栗特富商家饮宴的时候,李思远也和他的追随者进入城,摸清了大多数街道和主要建筑的位置。

    当暴动的信号,在集市的大火点燃。街道上群龙无的士兵们,很快被淹没在暴动者的浪潮。然后从附近地区聚集起来的剩余拉比亚军队,还没来得及弄清楚生了什么事情,就在被平原上被呼啸而至的小股重装骑兵冲散,

    夺取城市后,当地居民的响应却并不是那么热烈,大多数人只是警惕的关紧房门,小心的窥视着这些外来者,现他们并没有扩大抢掠和放火的范围后,才稍稍松了一口气。由城的富有人家,选派几个胆大的代表出来交涉。

    毕竟多年前年失败大暴动让居民的激进分子和骨**伤惨重,变得更加犹疑起来,不过没有关系,随军的幕僚们有的是煽动的办法。

    在城市和地方,占有大量土地和财产的阿拉比亚人,被挑选出来绑成一串串,然后成排的在刀枪的威逼下驱赶进海水里,不断有人划着小船,敲打他们浮起来的头颅,确保没有活口。

    围观的数万名居民,一边入雨点一般丢着石头,一边欣赏着这些统治民族和上等人痛苦挣扎的姿态,不时爆出欢呼声,让气氛一点点的变得狂热起来。

    总督府和官吏、贵族们府邸里抄出来的财物,被慷慨的堆积在海边的城门前,奖赏给那些最先攻进城市或是斩获头颅最多的人,任由他们满怀满把的抓取,仓库里的钱币和物资被集起来分类,作为招募军队的军饷,城市的青壮年被甄选出来,给一把钱币和一把武器。

    在金钱和复仇愿望的驱使下,还有更多来自山和平原乡村的青年人,自带着武器和马匹向这里聚集而来,

    随着滚雪球一样举起来的起义军,阿拉比亚人在这里建立的庄园和堡寨等据点,被逐一攻克,暴动的仆人和奴隶,甚至等不及起义者的到来,就砸开主人的仓库和围厩,将值钱的东西抢掠一空,在主**女无助的叫骂和哀号,点火付之一炬,然后驱赶着沉甸甸负载的牲畜,前去投奔起义军,或是躲进山。

    到了这一步,泰伯利斯坦的事业已经成功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则需要装扮成败兵,夺取位于德黑兰北部山要道上的关卡,
会江陵 第六百零七章扬州梦与租借地
    第六百零七章扬州梦与租借地

    扬子江头杨柳春,杨花愁杀渡江人。

    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

    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

    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无赖是扬州。

    广陵花盛帝东游,先劈昆仑一派流。

    春风十里扬州路,卷上珠帘总不如。

    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倖名。

    鸬鹚山头微雨晴,扬州郭里暮潮生。

    行人遥起广陵思,古渡月明闻棹歌。

    无数千古名句,都在说扬州好,所谓耳闻不如眼见,但是亲眼见识了,却又觉得仅仅是繁华极盛之类的词汇,已经难以形容此地的情形。不愧是让隋炀帝流连忘返,乐不思蜀的所在啊。

    “若无水殿龙舟事,共禹论功不教多”

    杜牧还真是看得起那个隋二世败家子啊,看着密密麻麻如蛛丝的河网,我再次无聊的出感叹道

    我正站在“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其中之一的明月桥头,看着掩映在杨稍柳叶凤舞中,曲径通幽的河网小巷,却想起电影青蛇中,白素贞与小青初面人世的情形。

    喜怒哀乐,悲欢离合,世情苦离,芸芸众生,究竟哪个才是自己合意的良人呢。不由哼起《摩呼罗迦》的旋律,惹得左近一片侧目。

    此时的扬州城分两重,建立在名为蜀冈小丘上的小城称为“子城”或“街城”,在蜀冈下修建了外郭大城,称为“罗城”。有南门3座,西门2座,东门1座,北门1座。街道与纵贯南北、横贯东西的河道相平行,形成水6并行的交通体系。

    城中的里坊一朝运河和直流的走势,分属江都、江阳、扬子三县管辖。同时由于商业的展已突破城墙的限制,事实上扬州城的范围还包括城墙外,运河边上的一大块。

    在城区,江阳尽有城内官河以东坊里,如端芝里、布改坊、崇儒坊、仁凤坊、延喜坊、文教坊、庆年坊、通化坊、孝儒坊、瑞改里、集贤里、来风里、太平坊、会义坊等等;

    江都县尽有城内官河以西的坊里,如赞美里、会通坊、通润坊、安邑里、崇义坊、怀德坊等等。

    罗城东郊运河南岸有属于江都县的弦歌坊、道化坊、临湾坊,北岸有属于江都县的章台乡和归义乡等等。

    相比北方中规中矩包在城坊中的大小市,唐代扬州的市场已经开始沿街布设,并且和里坊相连,有“十里长街市井连”之称。当时最繁华的是罗城的两条十里长街。一条东西走向,自禅智寺(城东墙北段外)月明桥抵西水门一带,张祜诗云:“十里长街市井连,月明桥上看神仙”,即指此街。

    另一条是与官河平行的商业街,起于罗城北壁,一直到南门,长约42千米。侨寄衣冠工商业者在此侵衢造屋,行旅为之拥弊。与此同时,扬州的市场也扩展到郊外,尤以运河两岸沿线最为繁华。

    以这两条街为轴心,分布着所谓二十四桥横卧碧水,就是指连接贯通其中的茶园桥、大明桥、九曲桥、下马桥、作坊桥、洗马桥、南桥、阿师桥、周家桥、小市桥、广济桥、新桥、开明桥、顾家桥、通泗桥、太平桥、利园桥、万岁桥、青园桥、参佐桥、山光桥等二十四座具有代表性的。

    作为一个典型的江南水乡泽国上建立的城市,说是桥,其实都有相当宽大的桥面和遮亭、覆顶,因此多数也充当了小市、肆铺、纳凉、祠庙、说曲的部分功能,人在桥上叫卖休憩,船在桥下贩游览胜。

    我现在所站的明月桥顾名思义,就是造型如月,桥身被水刷莹白,一到晚上就是桥上水下,桥印月影,月藏桥影,大小银月相套,亦是赏月之胜,不过现在是白天,就只有船艄过往水上水下络绎市易的景象,也没有老版《八仙过海》中一跳下去就沾水成仙的奇遇。

    由于刚刚举办过水神的祭祀,河畔檐下,杨稍柳丝,划水而过的船篷,都还残留着纸剪的挂花,湿润的水巷风,弗过遍载河畔的杨柳梢头,让空气中始终充满着一种扬花的香味。其中一些垂柳,据说可以上朔到开皇年间强令栽种的。

    虽然是南方,但是由于常开海埠的原因,民风却是相当的开放,少年男女携手与街巷,而无人侧目,似乎习以为常,这也省却掉很多麻烦,我左右前者两个后面跟着几个,这一行人根本不容易引人注目。

    作为东南富华之郡,这里最大的看点之一,就是这些满街满巷都可见以绫裙绢衣的各色女子,相比大胆豪放的关洛女子,或是我身边那几个绝色,作为水乡生养的女儿家,无论小家碧玉还是大户闺秀,起码清容秀丽的比例确实很高,连从事粗役的船娘人家,也不乏姿色之辈。

    南方水乡的的女子,走起路来,似乎都有一种自骨子里的婀娜扶柳情态,她们的衣物行装也很有些意思,几乎都是绫绢为主。

    相对绵软密致的蜀锦,绛染显明的湖纱,东南特有的吴绫,却是以通透柔薄著称,因此吴绫也是我名下工坊丝袜内衣什么的最大一宗原料来源,除了弹性尚有不足外,无论是手工蕾花工艺,还是色染已经相当接近后世。

    再加上朝廷对绫锦纱罗的使用规制,有相应的品秩与地位的要求,因此相对限制要少的绫,成为男女老幼颇为大众化的衣装用料。

    在烈日炎炎的深夏,她们大多穿戴十分清凉的透出身体曲线、肌肤纹理和底下肉色,哪怕是婢仆成群,车船从行的富户宦家也不例外,最多加上一顶蔽凉加遮掩头脸的帷帽,大片暴露的肌肤,与头戴的纬纱帽,倒是相映成趣。所谓保守的头脸,与开放的身胸,就算遇到人调笑,也不见得十分生气。让人养眼的很。

    以至于我初到的时候,忽然一种错觉,街巷里会突然冒出个女子,冲上前来道“xxx还记得当年大明湖畔的夏雨荷么……”

    好吧我承认这是早年琼瑶作品的遗毒。不过那些女孩儿们倒是还在做梦的年纪,对这种被称为纠结别扭向的体故事,却是食如甘饴的很。

    用了大半天时间,二十四桥胜景,只是初略逛了几处,就已经让人深有感触,扬州素来有五多之名,

    先是行院娼馆多,天下最有名的风月蔽数,要数长安的平康里,和洛阳的铜驼坊,但是能够称得上历史渊源和规模第一的烟花圣地,却是在扬州。行走在扬州街头巷尾,河道幽径,最不稀罕的就是随处可见的花牌与飘逸的脂粉味,从官办的教坊,到官府领牌的行院,ji馆,到自开业的别寓、花苑、半公开的公馆,乃至藏在深巷里娼户,服务贩夫走卒之流最底层的土窑,乃至水上兼职的船娘,和一些歌舞演艺班子,构成了一个层次分明规模庞大的特殊职业群体,因此流经扬州附近的河流,被称为脂粉河。

    再加上水土养人,所谓扬一益二楚三陇四,扬州女儿的风情娇娆,却是要排在天下望要之的。

    其次是胡人多,作为东南与广州并称的外部口岸和胡人聚居地,常年驻留或是定居了大量的海商番客,让街头一年四季总是充斥着异域风情的面孔和口音。随着这些年开海的大兴,和归化令的实施,来到扬州置产经营乃至落户的番客海商如过江之鲫,在另一个时空,青州将田神功以平定扬州叛乱为名,一气就杀戮大食波斯贾胡数千,所得财货以亿万计。

    然后是行会多,作为东南物产与财富汇集的大都会,相比海贸甲天下的广州,扬州却是以行会富集而著称,从织染到铸印到船舶营造到窑瓷,制糖到晒盐,几乎天下数得上字号的行业,都能在扬州找到自己的专门行会,其中又以瓷窑、铜器、制镜、纱绫最有名,还有专门的果品市、饼市、鱼市、酒市等大宗货物批市场。

    再者就是神祠庙宇多,南人好巫祀,扬州尤为明显,从蜀冈上的地标建筑禅智寺,到南禅道场的梧桐寺,光是寺院就有大小几十所,还不包括城外的大明寺等禅林。除了这些香火鼎盛的寺观外,几乎遍地是各种祭祀菏泽、乡土神的祠堂,大至有官府奉赠的瘟君,河伯、龙王,土地、城隍,小至没有官方承认,却依旧享受血食香火的,各种奇奇怪怪名目的狐主、青蛙神、稻神、虫神、鼠雀仙、报子神等数以千百计。

    可以说用几天几夜也看不过来。很多神主之间又是相互天敌的,因此一到斋祭的时节,各家做法起来又是异常热闹。如此林林总总的光怪6离,就算其间突然冒出个原地满血春哥庙,或是草泥马大神,我也觉得自己不会太惊奇。

    最后就是馆学多,由于地方繁华,附近都是鱼米之乡,多数人家衣食无虞,义助兴学成风,各色名目建立的私塾,学馆,书楼、印坊,在城中星罗棋布。甚至连最近写年才诞生的新事物——文抄,也开办了好几家,所谓文风鼎盛,天下也无出这几处。

    此外扬州还有“船比车多”,“行商比种田多”,“穿长衫比短衣多”“伎户比良家多”之类的别称奇谈。

    东南之地,素来是朝廷的财赋重地,有钱罐子之称,而扬州显然有猬集了东南财富的精华,所谓江淮之富,三分在扬之说。

    因此和后世的魔都有些近似,每年都有大量的外乡人,涌入扬州的地域讨生计,追逐着自己的扬州梦,或是仅仅路过这里而迷恋上其中的繁华享受,将自己身家和未来挥霍个精光的过客,而一年四季的漕河上,也总是不缺少漂浮在水面的失意者和倒霉蛋。

    此外,扬州的乞丐也是南方的一大奇葩,先他们的衣服乱而不脏,其次是他们基本不主动开声乞讨,就是看着你心情施舍。虽然看起来就是一堆堆晒太阳打时日的懒人,但至少不会让你太讨厌。

    因为,作为富郡之,哪怕是在扬州做乞丐,也比其他地方舒服自在的多,家家皆有余粮浮财,稍稍施舍一些,就能很舒服的过上一段时间,因此这里的乞儿也是天下少有几处,拥有相对严密的组织和区域划分,相当排外的存在。

    按照进入扬州前,事先的摸底排查的准备工作。

    这些乞丐甚至分成污衣和净衣两种类别,污衣做的是坐街乞食的勾当,有明确的地盘和区域划分,净衣就高端的多,他们甚至有一身还说的过去的行头,粗通一点文字,或能背诵十几歌谣,也不坐街就是在城里游荡,遇到有人家办红白事就去凑热闹,到处唱曲讨喜哭丧混吃喝,稍手一些祭饼喜肉。

    不过近些年,扬州的乞丐团伙遇到另外一个竞争对手,倭人。扬州也是前往倭国航线的始港之一,这些年随着往来倭国的密切,随船渡海而来的大量倭人,纷纷涌入扬州城中,吃得少要求低,做的是接近畜生的活计,很快以强大的竞争力,操持了城中大多数贱业。

    当然就算是些乞丐,能够在扬州厮混,背后也是有背景的。

    作为富有人家聚集的地方,城中的泼皮无赖,偷儿拐子等城狐灶鼠,还有他们背后,因为财富而滋生的各色江湖帮派会道门,数量之多之密,也是天下一绝,再加上当地的巨商豪族,氏族门阀,相比北方那些地缘靠近政治中枢,而经常要在站队中,受到清洗和清算的门阀氏族。南方的氏族门阀势力要更加保守传统也稳定的多。

    还有因为地方上的人文荟萃学风鼎盛而人才辈出,历代通过科举荫补等途径,在朝野上下形成的地域政治势力,南方三大地域势力之一的淮扬党,他们甚至孕育出自己特色的学派,与北方的关学、洛学等派相对的,所谓淮学、吴学、楚学、蜀学四大学派。

    这些林林总总的存在,最终编织成一张错综复杂的地方势力大网,让外来影响,难以轻易渗透,哪怕以三南会社和登州商盟的强势,也始终在当地大规模打开局面,而不得不进行镜子大战,钱票大战等一系列惨烈的商战之后,认清双方可以承受的底线和事实后,才取得一定程度的妥协和交换。

    有人拉了拉我的手,吧我从思绪中换回来,却是雨儿。

    “想去那里看看……”

    我顺着小丫头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牌楼高耸,堆花砌彩的所在,不由靠的一声,瞪了她一眼,什么时候和小丫头学坏了。

    不过把行院直接开在河道两旁的正街上,并且在白天公然开业,这也就是扬州才有的风格吧。

    “绝对不行……”

    我是口否定道,开什么玩笑,带着几只丫头片子去逛行院这算是什么,是去打脸还是去去放闪光弹,我家这几只可是从小养大的极品,我可不想把“行院终结者”的名声,从长安洛阳,扬光大到这里来。

    “大不了晚上我找一条花舫去有灯河玩……”

    由于扬州河道与大街并行,一到晚上夜生活丰富的扬州人,就会在河道两边灯火通明,因此北方特色的秉烛夜游,到了这里就变成泛舟灯河。

    目前是号称鹰眼的前刑部直属五金之一沐铁,易装跟随在人群中,目光如炬的辨识这任何一个试图靠近我们一行的人。只要一个表情,一个眼神,就会有人群中的好手夹挤上去制住要害,象知交好友一样揽肩搭背,不动声色的将目标带离路旁。

    此外,作为中枢直辖的**府之一,江都城内不但有例置的四处府兵和州属团结营,还有左神武军轮驻罗城的一个满编骑营,以及来自江陵水军大营的一只巡水船团,名份上都归在我的下辖。只需一纸手书就可以随时调集出动。

    作为南北要冲,江、淮、河、海之水6汇集,扬州不但是通达海外的始港,也是京杭大运河的南端,因此这里也囊括了域内海外几乎可以见到的大部分物产,

    满街是叫卖各色货品的小贩,最常见的却是各色花卉和果类,天竺引入的白色妥耶花(茉莉),被小贩们成串的叫卖着,大的只要一个当十通宝,小的两个三串,买来无论是套手腕脚棵,还是挂耳轮上在,绑在髻上,让人变得香风扑鼻,一整天都不用熏香、戴囊和抹香油粉,是贫寒人家的选。

    酷爱零食的小女孩们,仿佛一下子进入了吃食的天堂,炸果子、霜糖花、凤眼糖,巢糕、糟螺丝,让嘴巴唧唧呜呜一开了头,就忙碌的没个停。

    还有三丁合子、千层油糕、双麻酥饼、翡翠烧卖、干菜夹饼、莼菜卷、糯米烧卖、蟹黄蒸饼、车螯烧卖、鸡丝卷子;无数新奇好玩的食物和小物件,让她们总是驻足不前。

    好容易走下石桥畔的街口,却现这里被搭上一个木台子,一块颜色陈旧的幕布,就是场景和道具,一个歌舞班子,几把丝竹乐器已经开始在后台吱吱呀呀的奏乐了。

    我在江陵已经看见过了类似的街头节目,小丫头她们却是没看过,于是暂时驻足不走了。

    连小苹果也是一脸怀念的味道,偷偷那眼瞄我,还用小指在我的掌心轻轻抠,显然在提醒我们当初相遇同游的情形。宽大的罗裙罩头,白生生的腿儿骑乘,还有坐在我脸上那个青涩臀儿的全面挤压。

    随着伎人的上台,演的不是逗人取乐的参军戏,也不是南方常见的踏歌,更不是鬼神故事的攤戏,而是新近流行起来,表演方式最简单大众化的白戏《六月雪》。

    显然,交通的便利,也让扬州始终紧随着时尚的潮流。

    耐着性子陪着她们,看完这一场被改的面目全非的街头戏,每人多扔了一个小银宝,乐得不知所谓的班头笑不拢嘴,在台上没命的打千告谢。

    淡了这会,天色昏黄下来,小女孩儿们也终于觉得脚酸了,多走几步,被招揽进侧街的一家茶楼,考虑起晚饭的问题来,反正扬州城中最不缺乏就是满足口腹之欲的所在,直接在小渡头吃了顿现捞现烹的河生,却是用蒸菱角和藕粉粥、鱼肉贴饼做主食的

    用过晚饭后,需要的东西也准备好了,我们如约登上一艘可以承载数十人游玩的中型画舫。画舫分作两层和一个仿圆亭的顶阁露台,被水洗白的黄木船帮花窗上,到处是人物故事的雕花缕刻,舱内是如居家布置的厅室,用一些临摹的名人字贴和山水画幅做壁饰,空间宽大的很,还可以用屏扇隔离成多个小间,划行在荡漾的波幅里,却一点都不觉得摇晃。连划水和船娘艄公的吆喝声,都像唱歌一般利落流离。

    “先去红药桥……”

    我想了想如是吩咐道,却是有人事先等在那里。

    划水习习,船影绰约,浮行在水乡辟巷的河道里,很有一种当初读秦淮月夜的情形,秦淮河还要数百年后才能见诸于世,目前东南最出名的就是扬州的水巷河网。

    相比广州繁忙而紧促的生活节奏,扬州式的繁华中更多了一些安逸和懒散的味道,同样是漫长的夜生活中,也少了几分富丽浮华,多了几分文风雅至。

    青苔入石缝,藤蔓攀花墙,看起来幽泌而久远,水映灯花船影,又被船艄水痕划碎,荡漾在清透的水花里,又倒影出船娘、歌ji真假明灭的笑魇、倒影出游人豪客的志得意满,闲情写意,倒影出无数水上人家的悲喜离合。

    正在消化一肚子鱼肉虾蓉的丫头片子们,也大多静语无声,一点点品位着这船行水巷中,心灵静谧的感悟。

    不多久船身一震,顿时停了下来,红药桥头早已经有人在候着,多人簇拥着的一驾马车,随着来人下车登船,一袭香风随着掀起苇帘,涌入舱中,掀起的帏帽之后,是一张俏然无暇的熟悉面容,

    “好久不见了阿凝……”

    小丫头招呼了几句,又由宁凝拿出几件礼物分了,这才心满意足的招呼其他人,走到船头二层去看灯河,给我们两人留下独处的空间。

    这时已经过了掌灯的时分,宣告着扬州人夜生活的开端,在透彻通明的月色中,穿梭而过的画舫、花船、乌油蓬船,都点起了灯火,桨声稍影随着水波划入夜色中,在四通八达的河汊水巷里汇集成一条条流动的星河。

    “你有瘦了啊……”

    我轻轻抚上她的面颊,原本肉感的边缘似乎消失了,心中却有些感动

    “不要太勉强自己了,来日方长……”

    口头虽然这么说手上却是没停,这一摸,越过高山,越过平原,潜入深堑,从从上一直摸到下,摸得她一直绯红到耳根,似乎有些动情起来。

    却还谨记起正事,这才把我恋恋不舍的禄山之爪,硬是从身体上摆脱掉。

    她这次回来了,是带着成车的账目来汇报的,我家的产业现在摊子铺的很大,用了一年多时间,才梳理了大半。

    光是皂子、琉璃、水银镜、火油等这些年出现的大部分新兴产业,都是从我家名下拓展开了,收割了最初暴利之后,市场也培养的差不多,这些产业的外围和下游产品,才逐渐转移到诸多关系户手上,继续进行授权经营,不断借鸡生蛋扩张产能,并因此形成一个个新兴的行会。

    当然了,虽然古代并没有什么专利或者说知识产权法,但对于那些恶意盗版侵权的存在,并不妨碍行驶自己维权,比如在官面上的用权势去碾压对方,用间接操控行会组织去封杀对方,用杀人放火之类的江湖手段让对方破产或是灭门。然后用血淋淋的事实,制定下新的行规和产业秩序,古人在这方面永远不缺乏想象力。

    她还带来另外一个消息,姑苏慕容的家主,也来到扬州来了,希望能够得到拜见,作为登州商业协会联盟的几名轮值执总之一,他代表是商盟幕后势力中最大的一只江南财阀。同时他还是朝体海漕的几大指定承运商之一,同时白沟通渠工程之后,在河槽上的运营,他也有插手。所谓官商一体,在他身上得到最好的体现。

    自从打开海运之后,从南方漕输北地的物产财赋的规模就翻了几翻,最早投入,参与运营的人都赚的巨利。光是一条稳定的沿海输送航线,就足够他们吃上好几代人,连当地官府无论谁当政,都要仰仗上几分。

    不过在我面前,他还是那个谨小慎微的商人,他的财富和地位,以及影响力,在我的权势面前,根本算不得什么。随着身份地位的悬殊差距,原本合作的对等关系也生了很大变化,因此作为打动我的见面礼,是一份航行日志。

    他们与冰原人交易的船队,极北冰海现了疑似的6地,不是那种普通意义上的大岛,而是一条漫长的海岸线,可能是传说中的北俱芦洲。

    特地来向我请教。看到这里,我嘿然,不会是这些家伙以及图谱白令海峡,找到太平洋对面的阿拉斯加了吧,如果是这样,倒是可以见上一见,指导一些这个方面的展前景,相比勘察加半岛的金沙,阿拉斯加的大规模黄金开采,才构成了后世美国和加拿大崛起的初期积累。

    突然船头传来喧闹声。还有远处有人落水的声音……

    阿尔卑斯山脉西南,基尔西城,咆哮的声音从粗大木材营造的临时行宫中喷播出来。

    那是属于法兰克人之王矮子丕平或者说丕平三世的愤怒,让无数宫帐卫士和随行贵族领,军队将领,修道院长和主教们战战兢兢的愤怒。

    而身份尴尬的随军红衣大主教卜尼法斯,无疑是国王怒火最大的受害者,他的鼻梁直接被用,正躺在直接直接的帐篷里,有身边教士进行祷告自求多福。

    虽然丕平已经是广大领地和众多法兰克人之王,但是还是没能磨灭到他自骨子里的罗马情节,这种情节也是生活在罗马故地上,每一个野蛮人领,从小被耳濡目染的。

    所以他怎么能不愤怒呢,这是在征讨阿基坦人的进军途中,得到的一个坏消息,

    他作为罗马第一执政官的头衔,居然被新出炉的罗马教皇教宗司提反二世,以保罗一世的赦令不合法理和传统的理由,通告基督教世界撤销了,,只留下了教庭保护人与圣名虔诚者的身份,献地之举,也就成了一个虎头蛇尾的笑话。

    追随多年的亲信和那只护教的圣名卫队,也就这么完蛋了。然后这个消息很快变得众所皆知。作为罗马教廷代表的红衣大主教卜尼法斯,也因此成为丕平平日最喜欢的一只宝石金杯下,砸断鼻梁的牺牲品。

    “他们怎么敢,这群朝三暮四的神棍,……”

    一片狼藉而寂静的宫室内,坐在进入罗马城的战利品之一,从伦巴第人手中夺取的荣耀之座上的国王,用含糊不清的语言愤愤的咒骂道,

    这一刻,他无比痛恨困扰自己的痛风和湿症,也痛恨其北方黑森林里那些还坚守野蛮习俗的日尔曼人,作为奥丁神系和德鲁伊信仰的部族,他们攻击烧毁了法兰克王国在北方森林地区,建造了七处修道院兼驻兵堡垒,牵制了法兰克王国大部分的注意力。

    还有那些顽固的阿基坦人,由于长期受到高卢教会的影响,阿基坦地区的罗马化比较厉害,因此与北部的法兰克文化格格不入,就算被征服后,还是不停地掀起一次次的叛乱。这一次,甚至

    而意大利半岛上的那位附庸兼儿女亲家,伦巴地国王德西德里乌斯,也是个十足的废物加蠢材,至今还忙于巩固战败造成地位动摇,不但无暇顾及被意大利的既成事实,还想从法兰克人这里获得援力。

    事情一下子崩坏到这个地步,实在让人匪夷所思,虽然他已经决定,派出军队纠正这个错误,给予那些人一个教训,但对于军队的规模,还是有所顾虑的。

    对于那位同样执着于罗马之名的拜占庭皇帝,究竟有多少决心,在意大利北方,进行一次足够规模的会战,作为不知疲倦的战士和征服者,矮子丕平一生为法兰克王国打下偌大的版图,但是并不是所有的地区都是巩固的,那些卑微的领们,也未必象他们表面上那位始终恭顺到底的。

    为此他几度平定萨克森人的叛乱,又镇压巴伐利亚人的起义。他还屠杀了比利牛斯山以南的塞普提曼尼亚,和法国南部地中海沿岸的纳尔榜,将这里变成自己名下直属的领地。

    他更担心的是,这场战争无限扩大后,对于这个王国,以及他身后的影响。而在此刻,数百里外,矮子丕平的长子,查理曼也在赶来基尔西城的途中。

    查理曼,沿用了他祖父查理马特的名讳,其实是一个相当英武干练的继承人。

    他的妻子,就是伦巴地的公主,事实上他本人对这个政治婚姻,也抱着一种相当平淡的态度,大多数时间他都在外征战,或是游历,结交和招揽各色形形色色的人物,其中不乏一些连大多数法兰克人也要嫌恶野蛮部落勇士,或是为主流所摒弃的异端教派的成员。

    这也是他为人所诟病的一大话题,不顾自己的身份和名誉,相比之下他的弟弟,长期伴随矮子皮平身边的次子卡罗曼,更要符合那些贵族心目中的标准。

    但是他血统尊贵的长子身份,和总是喜欢身先士卒的威赫武功,却让他席继承人的位置,看起来不是那么轻易可以动摇的。

    他的武功卓著而声名远扬,以至于很多人猜测,丕平或许会打破将国家平分的法兰克人传统继承法,将产出最富庶的王室领地留给宠爱的次子,而将这个国家的大部分政治遗产,让拥有法理的的长子继承。事实上这么做,只要得到教会以上帝之名和教典中的范例的予以追认。

    让查理曼取代那个关键时刻看起来并不管用的德西德里乌斯,去领导那些伦巴地人的军队,或许会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想到这里丕平高声对外道。

    “向意大利宣布我的诏令……”

    “让伦巴地人的王和他们三千格令以上土地的贵族领,前来觐见……”

    “卜尼法斯在哪里……”

    随即他又大声呼唤起红衣大主教的名讳。

    “圣座大人刚刚受了伤……流血不止”

    宫廷侍卫小声的回答道

    “无法行动……”

    “只要他还有一个口气,就要站到我面前来……我无比迫切的需要一个上帝意志的代表……”……

    地中海的另一端,埃及,阿拉比亚人聚居的富斯塔特(开罗),作为城中高大的建筑——总督宫邸,其实是就地取材,利用古代神庙的遗存,加上来自孟菲斯等地充满古代风格的雕饰和建材,营造起来。

    作为地势最高的总督居室,透过廊柱外的露台,可以俯瞰整座的城市和来自遥远海港的灯火。正是一天晚饭的时间,总督的厨子们已经将筵席摆满了。

    埃及人家常见的炖肉、面包、啤酒,以及不常见的无花果、石榴子等新鲜蔬果、大蒜、洋葱以及加入椰枣和蜂蜜的饼,来自沙漠地区的羊酪和骆驼奶。作为当地最有权势的人,世袭的总督小伊本。罗斯图姆的日常一餐,其实算不上多么的豪华。

    但是此刻他却是有些食不知味。

    “拉赫曼哈里的军队,已经在达米埃塔登6了……”

    西部的信使带来了这个消息。

    虽然他曾经无比迫切的盼望着外援,但是当这个外援以过想象中的强势,降临在身边后,却又产生了新的犹豫和猜疑,以及彻夜难眠的烦恼。

    虽然他在拉赫曼的逃亡和复兴过程中出了不少力,这个同样具有柏柏尔人血统的远亲,可是出名的果断和铁腕,当初追随他的那些领和将军,大都倒在他的手下。他并不希望,自己家族在百多年的通知,就这么成为某人反攻光复阿拉比亚半岛的垫脚石。

    拥有了埃及这个大粮仓和沟通两大洋的地理便利,这位哈里的理由养活更多的本地士兵和招募更多雇佣军,让他战船和军队,可以在阿巴斯王朝广垠漫长的海岸线上动进攻。

    对于那些一般不满阿巴斯人暴*,逃亡和聚集在埃及的什叶派和哈瓦立即派的穆斯林来说,一位前倭马亚王朝的王族,显然要比这个柏柏尔人血统的世袭总督家族,更有潜在的号召力,哪怕是这位总督的家族庇护了他们。

    而作为古埃及人的后裔,本地人口基数最大的土著民族——科尔普特人,对他们来说,也不过是换了一个新的外来统治者问题而已,虽然为了统治的需要,相对阿拉比亚本土严厉的宗教政策,罗斯图姆家族宽容的对待他们风俗和信仰的遗存。但是自从阿拉比亚人在这里建立统治以来,科尔普特人就没有停止过对自立的诉求,甚至在他的父亲前一代总督任内,还爆了多次骚乱和一次暴动。

    在小伊本。罗斯图姆继承这一切,也不过是手段巧妙的凭借反抗阿拔斯王朝的共同意志和来自外部的强大压力,才保持了境内局面相对的统一。他们也是军队中弓箭手的主要来源。

    此外埃及境内,还有那些有罗马统治时期遗留下来的大量基督徒,他们把持学者、商人、医生等主要职业,甚至拥有自己的教会,从埃塞俄比亚到埃及,都很有影响力,甚至组成雇佣军,为埃及总督效劳,但是在那位拉赫曼哈里的强势面前,他们看起来也不是那么可靠。

    至于在埃及土地上游牧的那些柏柏尔人附庸,他们的信仰也相对混乱,从穆斯林到基督徒到原始的拜物教都有,除了部分拥有亲缘关系的部族外,强和的武力和金钱,才是维系他们忠诚的唯一保障。相比那位哈里,他并没有太大的优势。

    被反客为主成为别人的附庸,乃至傀儡,并不是一个安息式的笑话。

    而作为埃及现任的统治者,他才刚刚击败了来自约旦和也门的军队,那些越过西奈半岛沙漠进犯的军队,在初期的相持不下后,随着海路后援的断绝,食水迅匮乏而崩溃,大部分都倒在了无垠的沙漠中。

    虽然取得击败了敌人的荣耀,但是作为曾经的埃及诸侯,家族势力也有不小的损伤,招募新的军队和安置伤亡者,都需要钱财,那些柏柏尔人的部族军队也需要付出大量的报酬。

    而目前埃及主要收入的大项,是向小亚细亚和地中海出口谷物和水果等农产品,以及来自北非战马和东非的牛羊牲畜,以及东方海路的香料宝石黄金象牙等商品的转口贸易。

    但自从那些塞利斯人到来后,又为他增加新的商业契机和贸易项目,丝绸、瓷器、茶叶、纸张,糖、毛呢、檀香,石精、染料……无论在尼罗河上游的,还是北非,乃至地中海沿岸地区,都有广大的需求市场。

    为了弥补损失,战后的数千名俘虏,大部分被那些塞利斯人买下来,运到遥远海岛上去开荒。

    “塞利斯人……”

    他突然动过一个念头。这些塞里斯人远道而来追逐商业利益,活跃在埃及沿海的他们,拥有海上的实力,对6地的领土却没有太大的渴求,只要求停泊港口和补给地。

    面对他们介入地中海贸易的频繁通行需求,或许一个红海上的巴利尼健港和几个支流河口的小渔村,显然已经难以满足需要,或许可以扩大一些租借地的许可范围。

    “传达我的命令,……”

    他高声呼唤下,拿着芦苇笔和莎草纸的侍从和书记官出现在廊柱间。

    “以西司,去会见那些塞里斯人的领,宣布我的决定,”

    他对贴身的侍从长指名道

    “鉴于这些外来的塞里斯人为埃及所作出的贡献,”

    “作为埃及的保护人,我将允许扩大他们在居住的区域,建立护墙和进行开拓,并给予他们武装自卫的权利……”

    “既然他们有足够海上的力量,就让克莱斯马港(苏伊士)到杜姆亚特港(尼罗河出海口沼泽)之间运河贯穿的流域,成为这些塞利斯人的租借区好了,塞里斯人必须管理和保护这些地区……”

    反正其中大都是苦涩盐碱沼泽或是不毛荒漠。还需要大量人力来维护,确保其不至于被淤积。他如是想到。

    “并咨询他们,愿意为租借亚历山大港和周边的土地,付出多少代价……”

    这主要是考虑,这些塞里斯人有强大的海运能力,他们的船只巨大而坚固,只要充足的补给就能航行的很远,这样下埃及河洲地区每年出产的大量谷物和水果的剩余,就不用再堆积在仓库里因为错过合适的季节而白白腐烂掉。

    对海上力量薄弱而空虚的埃及人来说,也是不错的应急补充。这些塞利斯人毕竟是远离故国万里的外来者,在当地没有基础,也没有足够的人口形成影响力,信仰上的差异也难以与流行在埃及的几个宗教族群合流,看起来反而是副作用最小的选择了。

    最往最坏的方面打算,如果将来有收回的需要,只要联合国内的宗教势力,将这些数量有限有缺少根基的塞里斯人驱逐就好了。

    当然了,作为长期合作的打算。

    如果可能的话,他还希望能够借助这些塞里斯人在筑城上的专长,据说他们拥有将石块胶合成城垒的技术,要知道,虽然埃及的古人给后世留下了众多宏伟庙宇神殿的建筑遗产,但是作为先后基督教化和伊斯兰化的代价,这些古老的建筑技艺却是早已失传。

    而在埃及宫廷统治的另一端,西奈半岛东北部人烟稠密的绿洲地区,常年提供大量的税赋和劳役,无论是当地生产的,葡萄酒和橄榄油,以及皮革,陶器,纺织,金属加工,玻璃器皿,还是附近的沙漠从古代开始就盛产绿松石和铜,或是山地中出产神庙等大型建筑所需的花岗岩,石膏、陶土。

    都是受到埃及宫廷把持的重要产品。

    但是这个地区,却由于地缘更靠近约旦河西岸地区的圣城古都斯(耶路撒冷)的缘故,经常受到来自阿拔斯人军队和部族武装的抄掠。

    耶路撒冷地区,从犹太人到安息人到罗马人,在这片土地上留下了太多的遗迹和悲欢离合的故事,现在有多了一个阿拉比亚人。

    古都斯在阿拉比亚语言中,就是神圣的家园之意,在后人编写的传说中,先知穆罕默德,由天使哲伯来伊勒(伽百利)带领,在这里乘仙马登天之地,拥有仅次于麦加天房的圣地——远寺(阿克萨清真寺)。

    因此他迫切的需要建立沙漠边缘的堡垒,来确保商路和朝圣者的安全。并成为阻挡那些不断越过沙漠前来袭扰的军队和部落的屏障和缓冲。

    想到这里他又了加了一句

    “租借之期,以我的有生之年为期限……”

    当然,他并没有想到,这个世界上第一份卸载纸草文书上的土地租借契约,被后世称为富斯塔特之契的实际期限和范围,会被无限的推延和拓展,一租借就是租借了数百年,最终让埃及人流尽了血泪,让穆斯林们付出了无数的代价
会江陵 第六百零八章偶遇
    第六百零八章偶遇

    凉爽的和风掀起了苇帘,我这才发现,船只已经出了曲折蜿蜒的水巷,进入了贯穿城区的官河干道中,水面一下变得宽阔起来,络绎穿梭往来的游船、花舫,还有夜渔人家的灯火,形态各异五颜六色的散布在宽广的河面上,在波光水文中汇集成如星河一般的倒影。

    或许这才是扬州夜游灯河的精粹所在。不绝于耳的唱曲和欢笑劝饮声,

    甚至还有一艘大船临水的顶台上,正在表演类似杂技一般的水上戏。

    由于扬州地处东南胜要,富庶繁华的屈指第一,因此扬州抬升为中枢直管的十六府后,江淮租庸调使、江南采访使等东南路诸多差遣官,都置衙在扬州,而比邻的河南、淮北、淮南、江东诸道,通过水路便利,就近前往扬州寻欢作乐的官民士绅豪富大家,也大有人在。

    因此这条官河上,总是不缺乏形形色色的人物,已经各色斗富、比官的噱头和风闻。

    我一边赏夜景,一边怀揽佳人细说心事,检查她这段时间身体都消减的多少,摸的宁凝有些情动,美目水涟,总算说完了正事,也该籍慰一下别离许久的离绪了,。

    月色波光中,她陈横在我臂弯中,肤赢若霜、柔嫩如玉,却有一番柔雅幽娴的风韵,让人想起了江陵野外,躲避在山林中的那几个,只能依靠身体相互取暖,然后变成火热肢体运动的夜晚,

    任由我轻解罗衣,每每遇到关键之处,还抚捏一把,引的她**一声,旷了很久引起情动来,洁白的俏脸已经不复平时的冷艳,早已是发横钗乱,却显出诱人的风韵,眼若秋水,有无尽的媚光,那轻沉的喘息声更是引起无穷的**。

    突然船震了一下,却是打横的停了下来,她在我怀里正当情浓,思慕之情跃然于胯下,却不由滚倒在地上。

    被打断好事的我,有些鸟火,走出舱来抱怨道

    “搞什么……”

    却是一只灯火通明,舷上足足有四层建筑的大船,横在河中,船头上聚集了一群人在哪里吵闹喧天,最刺耳的是一个穿锦袍的胖子。

    抢过稍杆,哈哈大笑的拍打这落在水里浮动的女子,还醉醺醺大声叫嚣着什么。

    “我看谁敢……”

    “捞这个小贱人上来……”

    “叫你会躲藏,藏河里去喂王八吧……”

    而周围那些画舫游船什么的,看到这只大船后,似乎都很忌讳的纷纷避让开来,对于河中的人,

    我这才注意到这艘大船与寻常的画舫不同,廊柱、飞檐,雕花彩漆的凭栏一应俱全,更像是一个小型的水上宫殿,不由皱了皱眉头。

    “捞人,吧那厮赶走……”

    小丫头抢先吩咐道

    “真是肤浅……”

    一只随行的小篷船,飞快的划上前去,在一片叫骂声中,将那个已经没有多少余力挣扎的女子捞上来。

    那个胖子倒是想妨碍,被信手一拨,就像个肥硕的蝴蝶一般,空舞了几下就重重的饿栽进水里,惊疑一片喧哗和吵闹声,整艘船上的人就像是被水浸的蚂蚁一样都涌了出来。

    更有好些人放下小船手忙脚乱的抢救,另外一些气咻咻的指使这大船,向我这里划过来,高声叫骂道。

    “什么人……狗胆”

    “放他们过来……”

    我吩咐道。

    两船抵近

    “……”

    那个湿漉漉不停口留蜒水的胖子身后,突然有人突然眼睛一亮,看见站在船首几个唯恐天下不乱拍手叫好的小女孩儿,

    “多少钱……”

    喷着酒气的紫衣少年人排众而出,手指这小丫头的方向,一众矜持拖着下巴抱手看热闹的同伴,满眼都是幸灾乐祸的表情。

    “五千贯够不够……”

    一叠子飞钱被甩在船头,引得那些自以为是的惊奇围观群众的一片惊呼声。

    “我也出个价……”

    碰得一声,我直接踢翻宁凝带来的一个箱子,大把颗粒晶莹的珍珠倾下而出,耀印这满堂华彩,

    “买你祖宗十八代……”

    这些对方同船人中,终于有觉得觉得不妙了,拉着女伴向人群后躲去,却发现河岸上站满了人,大船周围被乌油官船给堵上了,连楼顶都战上了人。

    “别怕,老子可是转运使衙门的五品瓒画,……家叔官拜……”

    然后是冲上船一顿暴打的惨叫声,还有女人哭哭啼啼的声音,于是世界清静了。

    半个时辰后,我换乘到了对方大船上,静静听着站在船舷外卑躬屈膝交涉的声音,

    “诛九族,本朝没有这个律令啊……”

    “那就夷三族好了……”

    “夷三族这个罪名不好用……啊,需勘转三司核验的”

    “就说勾连水贼,与永逆残党牵涉……”

    “这样就可以定做逆乱,乃是无赦的十辟大罪吧……”

    “具体过程还要我教你怎么做么……”

    “余下人等全部充海南,有时间在慢慢炮制吧……”

    “我家主人希望,在天明之前这船上出现过的每一个人,都已经在扬州城里消失了……”

    “多谢大人提携……”

    我对情火消退了了许多,脸色恢复正常的宁凝道,

    “我们继续吧……”

    突然水上传了一阵打斗声声,

    **,有完没完了,,……

    巴格达城,幼发拉底河北岸,连片的大臣庄园中规模最大建筑群中,充斥着安息风格的庭院中,种满了琳琅缤纷挂实的果树,用马赛克和大理石铺成的浅池、沟渠,将这座建筑群巧妙的连接起来,在树荫遮蔽下,耶枣和芦荟的香气中,营造出湿润清凉的气息。

    被珍贵的丝绢帷帐,笼罩在卧榻上的首席大臣哈立德,正在享受来自高加索山脉地区,米色皮肤的女奴,不着丝缕的贴身推拿,一边听取绿顶金宫的司礼大臣,通报来自东部各行省的贡礼。

    随着这个季节最后一个下弦月的日子,三年一次朝贡的日期即将到来,统治下的数十个民族,众多总督、诸侯、封臣、领主,附庸国王都已经忙碌起来奔走在道路上。

    如今的阿拔斯王朝,拥有比昔日波斯帝国,和前代倭玛亚王朝全盛时期更广大的疆土,统治着数量更多的种族和臣民。

    白色新月战旗插满了,从阿拉比亚半岛的核心九大行省到波斯境内的呼罗珊诸省,从高加索山脉以南的亚美尼亚到北非和东非的总督领,从地中海到外乌浒省,从南方的柏柏尔人部落,到河外、河中的栗末人列国,乃至遥远印度的旁遮普和信德地区的王公,都有人送来了使者和贡品。

    随着哈里发结束度夏的行程,更有无数身份尊贵的地方贵族和部族首领,奔走在朝圣和觐见的道路上。

    作为这个伟大的国度和辉煌时代的见证者和缔造者之一,伯克麦尔家族的首席大臣哈立德,拥有优先于哈里发,挑选和使用各地贡品的恩宠和特权。

    年轻的司礼大臣卑微的低下头颅,仿佛丝毫没有看到帷帐那隐约若现的美好女体,虽然近年受到一些挫折和质疑,但是这位老人及其家族背后滔天的权势,还不是他们这些传统派阿拉比亚贵族,可以轻易觊觎的。

    “这是印度传到东方的药膏,据说是改良了抵也迦丸的成分,对伤痛和失眠,拥有特别的疗效……”

    “这是东部正在流行的香料、茶叶和药物……据说采取塞里斯炼丹者所提炼的秘方,可以让人持续精力充沛,而暂时忘却烦恼……”

    “这是一种特殊的香草……点燃后吸入身体里才能发挥作用,是塞里斯南方蛮荒地区才能种植的稀有作物,走私过来的代价,是同样重量白银的数倍……”

    事实上,这些都是东部那些诸侯国家近些年才出现的奢侈品,让那些上层人士,流连忘返而难以自拔,而不惜付出高昂的代价去获得。为了讨得宗主国统治阶层的欢心,而呈现在进贡的名单中。

    “我决定对卡哈哲(可萨)人,派出使者……”

    帷帐中的老人突然说话了。

    “尊贵的贤长者,您难道是想和那些游牧人议和……”

    司礼大臣惊讶道

    “我们的军队,不是已经在环海的草原地区,取得了战略上的大优势……”

    “逼迫伊迪尔方面低头,只是时间的问题……”

    “伟大先知说过,求知哪怕远在中国,可是我们的探子和耳目,居然到最近才知道,卡哈哲(可萨)人可汗居然和塞里斯皇室联姻,并建立了官方的贸易……”

    “而罗马人在黑海的港口里,堆满了输送到伊迪尔城的物资,从谷物到铁器……他们甚至出动金角湾的那只舰队……”

    “有条件的取舍,不过是为了抓住更大的重点……”

    “卡哈哲(可萨)人,或许已经不是王朝最大的麻烦了……”

    “当然了”

    老人话锋一转,拍了拍亚美尼亚女奴的身体,扶着自己坐起来

    “俗语有言,可以和狗交友,但勿忘打狗棒……”

    “我们需要更进一步的胜利,作为卡哈哲人交涉的基础……”

    “在北方的严冬限制我们的军队之前……”……

    吐火罗西南部山地,晴朗的天空下战尘漫天,血水尽情的泼洒在大地上,很快被*枯的沙土水吸收,

    蒸腾而起的尘土和烟灰中,折段的枪尖和撞飞的人体,此起彼伏的飞舞在空中,

    唐人的车阵像是礁石一样顽固的耸立在部族武装淹没的汪洋大海中,喷吐着火焰和箭矢,将如林汹涌而至,高举着弯尖刀和曲刃剑的人潮撕裂开来,一次次击退四面八方的围攻。

    “万乘,”

    “长驱”

    银色的明光铠,灰色的锁子甲,褐色的镶皮甲,几只风格迥异的骑兵,怒吼着口号在人潮中左冲右突,不断撕裂着好容易集结起来的队伍。

    哪怕是善射的胡骑营,也射光了三只箭壶里的贮备,多数帽盔都被打飞,锁环和厚皮订成的敷甲,也缺口累累,露出里面血流尽后发白的伤口。

    “该死的,这些吐火罗人,究竟来了多少……”

    “没完没了的,还真没个头了……”

    “难道真被那些卡布人给坑了……”

    唐军的骑兵们如此抱怨着,却擎马一次次冲向敌人具装简陋的骑兵,将他们撞倒打翻在地上。

    这只远征军且战且走,留下一地尸体,但还是不停的冒出来。那些卡布城来的军队,却不知所踪了。

    沾满血肉伤痕累累的甲衣,马槊也已经折断了两只,剩下这支,也似乎不堪重负,在戳穿了一个头戴鸟羽的酋首厚甲后,也现出明显的裂纹。

    这些吐火罗人虽然兵甲大都很简陋,马步弓射俱全,骑兵之中还有披甲的冲骑和布衣的弓骑,所以他都转挑些衣甲华丽的来杀。

    虽然这些南方的吐火罗土著不太以勇猛而闻名,但人数上的优势,是却让这只由唐人和蕃军组成的先遣军却打的颇为艰苦。

    不善平原战的梵衍那兵和勃律兵,已经不支溃散,在骑兵的掩护和支应下,退入车阵中,突骑师和回纥拓揭军,也重整了好几次,只剩下比较耐战的拔那汗兵,还在与安西骑营轮流交替掩护,支持车阵的侧翼。

    “该死山谷豁口的梵衍那兵又被打散了传我令:让工兵队填补兵上去,”

    “不管是拔那汗人还是突骑师人,没马的全部拿起木枪,在身后列阵……”

    “一定要全力守住那个豁口处的高地。”

    亲临前线的胡狼将焦急地在凌乱的战局前指挥着。

    一阵碎石想雨点一样暴打过来,将缺少防护的游牧士兵,打得头破血流,哀呼不止。

    “叶团副,军令你们的队反攻上那个山头并抵住敌人接下来的攻击”

    在震耳欲聋的敲击和拍打声中,中军的传令兵,冲着排在后方的叶永星大喊道,

    随着混战不已的车阵豁口,再次被浓烟火焰和哀嚎声所笼罩,这位新任的蕃军团副,举起了令旗率领整队士兵列队越过了,逼近了那座无名的小丘。

    “对方有弓箭手和轻步兵据守在那儿,举好你们的木盾护住身体,紧挨在一起冲上去”

    叶永星大喊着走在了队伍的最前方,他头戴的飘着雉羽的兜盔成为了显眼的目标——数支箭矢飞了过来插入了他脚下的泥土中,可惜这些吐火罗猎人的准头太差。而且团副兼队正身先士卒的勇猛鼓舞了全队的士兵,特别是当年和他一起戍边的健儿和流囚们,此刻他们成为了全团的中坚力量,

    他这一团其实是由一队唐人戍军,再加上若干队不满员的突骑师、拔那汗义从扩充成的混编团。三十五名武骑和六十五名府兵,才是他真正的班底。

    “紧跟着团副控制好自己的步伐。”

    队列中的老兵高喊着,大伙儿在逼近山头上敌军后,中队的一排拔那汗人大呼着冲出,扔出了数波标枪驱散了敌人的弓箭手。

    “弃牌拔剑,冲阵”山坡的两股人马呐喊者猛烈冲撞在一起,锻炼出一副好臂力的叶永星抄出还在突骑师之战中获赠的长柯斧,狠狠劈开了两个敌人小头目的盾牌和铠甲,当先撞进对方弓箭手中,如砍菜瓜的劈杀起来

    “想想自己的战获吧杀败这些土蕃,他们家产妻女都是我们的”

    盔甲上沾满鲜血的百夫长目光如炬地对着蕃兵们吼道

    “还记得我们去年是怎么获得跑商开荒的本钱么的嘛”

    许多心领神会的士兵受到刺激般的嗷嗷嚎叫着,一时间斧影和刀光乱飞,对方小部队败势已显,在一批吐火罗人人抱头滚下山坡后,叶永星将本团的小旗狠狠往坡上的土地上一插,低声默念到:“老天保佑,还有阿菪玛,尼娅一大帮女人孩子要养的,才不会在这个该死的地方。”

    站在高坡上,豁口那边的乱哄哄挤在一起的吐火罗人人大部队尽收眼底,大约三四千人的样子,几乎没有骑兵。而且让巴西尔惊喜的是——他看见了数名显眼的骑马武士,其中一名举着方形的图腾兽皮旗——明显是敌人的酋首。

    “步弓手,集中起来……”

    叶永星当机立断到

    “统计伤亡数量……”

    “拓揭营第二队阿博地,奉命前来此协防阵地”

    他从身旁听到了这样的呼喊——一名骑在马上的红发胡人校尉,带着数百士兵急速飞奔而来。当胡狼将的命令下达的时候,这位黠戛斯血统的军官就自告奋勇担任了危险地横穿支援任务。

    这是吐火罗人也注意到了小丘上的变化,箭矢和石子不断飞来,阿博地手下不少士兵惨叫着被击倒在地,但是他仍然毫不犹豫地命令队伍全速前进爬上了叶永星驻防的山坡。

    “老阿,我们的任务是……”

    “叶团副你也看见了吧下面不远处那是敌人的头目所在地”刚冲上山坡的黠戛斯人望见了敌人人群里的那面旗帜,喘着粗气兴奋地叫喊着。

    “我也看见了,但是胡狼将的命令是坚守住这儿。”

    阿博地根本无心听取同袍的主张,他一面举起队旗怒吼道

    “一往无前,不死不休……”

    随后他的部众士兵齐齐拔出了佩刀,一起冲下了山坡,整个山坡回荡着阿博地的战斗号叫。数百名士兵一下子以无比的勇气撞进吐火罗人的对阵中,掀起一阵猛烈的腥风血雨,坚定而顽强的逼近那面兽皮战旗。

    “见鬼,……”

    叶永星咒骂一声,就见吐火罗一阵箭雨无差别的覆盖了血战中的唐人和吐火罗人,包括阿博地在内的一大片身影痛苦的倒了下去,虽然很快就重新站起来,阿博地身上多了几只卡住的箭只,帽盔也不见了,身边的士兵更是缩水了一大圈。

    “吹号,举旗,我们上……”

    当机立断做出决定,叶永星举剑鼓舞道。

    “看吧敌人的头目看见我们的冲锋了这个胆小如鼠的家伙要逃跑了”

    仿佛被他言中了一般,薄弱的边缘一下被突破,眼见又一大队唐人如狼似虎的猛扑过来,那名吐火罗人的首领,也猝不及防只能扔下自己的战旗,下马混在大部队中乘机逃脱。

    混战在人群中的阿博地用剑刺翻一名敌人骑手并砍下了首级,然后抓起那名首领扔下的旗帜跃上马背,“吐火罗的崽子们,你们的主将首级在此”他用剑挑着那颗脑袋在敌人中间狂奔着。

    虽然无法理解这个人的语言,但是自己首领的军旗这些吐火罗人人是认得了,再加上那颗血糊糊难以辨认的脑袋,这些蛮族的士气瞬间遭到了沉重的打击。他们很快倒拖着长矛和弓箭,沿着山边的河流朝着远方溃退了。

    而此刻骑在马上的叶永星,却无奈的望着那举着脑袋手舞足蹈的战友叹了口气,他们也精疲力竭,没有追击的余力了,不过付出了数百人伤亡的代价,总算中军那里又可以缓一口气。

    这一战的得失不好说,倒是抗拒军令的阿博地和间接违反军令的自己有麻烦了。

    这时,又有新的旗号,出现在战场外,同样是吐火罗人的军队,反正叶永星已经麻木了,他只是立即招呼士兵们重新退回山坡上,这只吐火罗人的武装只有千人,却都是清一色的骑兵,看起来精干简练的多,但只要依仗居高临下的地利,和用收集的断枪组成的拒马,还是有所周旋的信心的。

    这时却一反常态的突入后方大肆砍杀起来,顿时将吐火罗人围攻的军势搅的大乱。

    “奉都护府征召令……”

    “吐火罗义从,前来报效……”

    如惊雷一样掠过战场上空,仿佛是同步的响应一般,圆盘的车阵也被大片的推倒,从缺口冲冲出唐军的洪流,以披甲重装的金吾军为前驱,安西兵为护翼,勃律兵、拔那汗兵后从,像一个个箭头一般从内部开花,迅速肢解分割着混乱不堪吐火罗军。

    那些老不见人影的卡布城军队,也终于出现地平线上,耀武扬威的发起了包抄和冲锋,称为这数万吐火罗人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几个时辰后,败退的吐火罗士兵像是潮水一样拥堵在山谷里,又向是惊慌失措的羊群一样,被追击的各色骑兵分割驱散开来,在哀号和惨叫声中,成片的栽倒或是扑跪在山坡和道路边,

    “这一战,就打掉了我们大半的军力啊……”

    统计斩首和损失,胡狼将冷哼道

    “不过,吐火罗人也不好过的……”

    “吐火罗国举国号称盛兵十万,这么一个西南大蕃,带甲过万,已经是异数了……再加上附从的部帐控弦,在这一战中眼见十去七八,没有余力对抗我们了……”

    “居然被人算计了……”

    “我们一南下,就有人在当地散布谣言,说大唐派兵协助吐火罗王姓,讨伐南方不臣的异姓诸侯……”

    “还受邀带了特殊的器械,以攻打阿里不达部的居城……”

    “告诉那些卡布城来的家伙……大唐的儿郎可不能白死……”

    “此事要是没有个交代,不妨在战上一场……大唐有的是不畏死的健儿”

    最终那些卡布城的部族军队服软了,送出大批战马和牛羊,粮秣来劳军。

    随即在他们的引导下,攻下附近最大的一处聚居地罗健城,掳卖走所有的青壮男子,剩下的老弱妇孺,被以一万匹马、三万头牛和十万只羊,以及五千枚安息小金饼的代价,转让给了那些吐火罗王族名下的北方部族军队。

    又攻下了山中的数个小城,留下少量安西军和梵衍那兵驻守,算是彻底打通了通往北天竺的道路,却已经是半个多月后的事情了。
会江陵 第六百零九章 间幕
    第六百零九章间幕

    春雨江南,丝丝如絮,行船江上,雨声水波,历历入耳,就像人有些烦恼而惆怅的心情,滴滴答答个没完没了。

    自从扬州现身之后,我在扬州有呆的几天,然后在再次被惊动的地方官府,和越来越愈多要求拜揭的淹没,所以我不得不结束游览计划提前离开,用那艘大型官船做依然在的掩护,金蝉脱壳好进一步行程,谁知道,我的好运气在扬州似乎用光了,离开扬州后就绵绵练练的下起雨来了,大多数时间只能呆在舱室里。

    雨瓦叮咚,激起飞檐串串玲音荡漾,隐隐约约娇声呖呖,在风散出去,又一丝丝飘在跳动的雨幕转了回来。我爱煞了她这般眼波迷离,神遥天外的摸样。

    初绽的蓓蕾,在小衣下已经很有些形状和轮廓,随着我揉捏把玩已经变得越来越绵软盈实。攀腰白生生的足尖,挺的直直的,翻着眼儿,好容易才从跌宕的余韵缓过来。

    “你就会作践我么……”

    宁凝喘气着,在体内激流跌宕之下,只能吐出断断续续的字眼。

    突然感觉到她一机灵,温柔濡湿的体内,紧贴我的另一个位置,被塞进了一个异物,巨大的刺激之下的挤压加收缩,顿时让我也不禁和她此起彼伏的叫了起来。

    却是躺在一旁观战小丫头,不知什么时候眼疾手快的把一串硕大的珍珠,塞入她最隐秘的位置,还笑嘻嘻使着怪。这时宁凝全身的着力都挂在我身上,不由哀哀娇呼起来,体泛霞色,却是怎么扭摆都甩脱不得。

    我也舒服的翻了个白眼,深沉吐了口气,才口不对心的道,

    “阿月,你别没事又欺负人嘛……”

    这是穿着几乎遮不住一双半球的薄纱小衣的阿雯,也赶紧凑过来,用口舌替我两善后,并用纤柔的指尖和香油,轻巧抚柔一些摩擦过度的体位,好让身体恢复过来。

    下雨天闲着没事,大部分游玩的乐趣都没了,就只能躲在船舱里享受闺房之乐。我把同样小丫头捉过来,剥掉遮掩,手口并用整治的咯咯尖笑不已。

    而进入长江后,为我们提供护卫的,也换成另外四只小型战船——飞鱼船改十一。

    这种船是从飞鱼船的原型上展而来的,一种专门设计做江海之间快行的改型,疾行于沿海各埠之间,专做通信、小件贵物的寄递和少量人客的捷运。wwwuucom看小说就到~当然由于重点突出度和操纵上的要求,在抗风浪和运载量等适航能力上的牺牲,该型设计负载一般在五百料一下,更加狭长和坚固的船体,两大一小的三帏风帆,可以在海上快运跑的飞快,相对小型的船体也可以溯水而上,深入珠江、长江下游支流流域去。

    作为海路邮驿和短程快运的专用船只,从婆罗洲出到广州的千里海域只要三天,到洪州只要五天,到明州也不过七天,到扬州则是十一天。而从最南端交州港到达最北端的登州大港,也只要十九天至二十三天。

    换装上士兵和船弩后,足以对付任何江面上遇到的状况,虽然我认为,不太可能出现什么状况,毕竟作为龙武军的外围势力,现在江陵的水师大营名下数百只大小战船,巡游在长江下游及大部分支流上,掌握着其的水上利益。

    在女孩儿们和女人的喘气细细,我的下一站金陵,烟雨笼罩的石头城和钟山,已经隐约出现在江边上。

    陵者,在水望要者,无论是江陵(荆州)、巴陵(岳阳)、金陵(建业)或是广陵(扬州),皆是如此。

    我心浮出类似的解释……

    阿里布德部的领地,隶属古代那揭罗曷国(今阿富汗贾拉拉巴德)境内,昔日的佛国在这里留下了星罗棋布的遗迹,到处是荒废的佛龛和小型供养所。

    穿过这片被吐火罗北方诸侯各部攻杀烧掠,而混乱不堪的土地,就进入通往北天竺之地的开博尔山口。

    开伯尔山口,乃是大雪山(兴都库什山脉)最大和最重要的山口。在巴基斯坦与阿富汗之间,穿行开伯尔山,东口距巴基斯坦白沙瓦6公里。历史上为连接南亚与西亚、亚的最重要通道。也是亚进入印度次大6的唯一通道。历史上外来的波斯人(大流士)、希腊人(亚历山大)、大月氏人(伽色腻迦王)、乃至后世的蒙古人和阿富汗人,都经由这里征服印度大6。

    如今,沿着义净、法显、玄奘等东土高僧的足迹,开伯尔山口又再次迎来一只唐人的军队,其又多了三千名吐火罗各部组成的士兵,让这只别遣军,再次恢复到九千多人的规模。

    山口由源于开伯尔山的两条小河的河谷组成。山口西北-东南走向,全长百余里,从阿富汗平原进入山口的绿洲托尔卡姆开始,两侧山峰逐渐收紧,只留下了不到十步宽的路面,然后又突然展开,形成一个庞大的峡谷,一直延伸到远处的。

    其开阔处,绿野绵连,村邑星罗棋布。最窄处不过一里,两侧峭壁耸立,于高处建有城垒,曰小罗布城,。山有碎石铺的古商道穿过,峡谷在数百尺高的陡崖之间曲折延伸,号称冬不封山,终年可通行。

    由此进入后世巴基斯坦旁遮普省北部的博德瓦尔高原,继续沿古商道出山口三十里,就是布路沙布罗城(白沙瓦西北),“布路沙布罗”古梵意为“百花之城”。玄奘在《大唐西域记》称这里是“花果繁茂”的天府之国。曾经是崇尚佛教的贵霜帝国伽腻色伽王曾在此建都,为天竺北方佛教化的心之一

    数河并流,水路交汇,在这里冲积出一个相当广大的沃土地带,这里气候温宜,水源充沛,可耕可牧。以布路沙布罗城为心,遍地的果园和农田,满山坡的牛羊,构成这片高原最大的农业区,

    “这就是大唐西域记的富楼沙城(白沙瓦)么……”

    望着眼前的城市,大唐的将军和使臣们,不由眯起了眼睛。

    作为昔日的贵霜王朝故都,巨大的石砌城址和绵延方圆十数里的城墙,虽然佛国圣地已经名存实亡多年,掩映在城墙之后,各色高耸的佛塔和殿堂,无不昭示着这座百花之城的昔日辉煌。

    但是这座伟大之城,日进也成了唐军铁蹄下呻吟的战利品之一

    燃烧的城楼上已经6续插上安西军的血红战旗,和金吾军的辟邪旗。烧杀抢掠的欢呼声和惨叫哀号声交织在一起,这是那些从战的吐火罗兵,付出死伤累累的代价突入城门后,所进行狂欢盛宴。

    “奏请行台,增派援军……”

    胡狼将对随军书记道

    “我们已经夺得吐火罗南境大城,得口十数万,栗百万繲,金银储积无算……”

    “请安排驻留善后适宜,以备粮道……”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富楼沙城今属于北天竺的一个等诸侯小王——后迦毕试国领内第一大城。迦毕试国往东百余里,于卡布河(喀布尔河)与信度河(今印度河),交汇处乌铎迦汉荼城,过大河就进入伐那楼国地界。

    由于作为阿里布德部的盟邦和儿女姻亲,后迦毕试国同样出兵参与了对唐军的围攻,因此后迦毕试国据有这座的山口重镇,称为唐人必须拔掉的钉子。

    但是也许是后迦毕试国主力尽出的缘故,城大部守军被引出城外一战大溃后,就变成麻烦的攻坚战。

    虽说唐军远道而来没有,工程的大型器械,但是富楼沙城剩余的守备,出乎意料的孱弱,仅仅几次吐火罗义从的拼死冲锋,再加上仅存的火油弹的集覆盖,就轻易打掉城头上大多数抵抗意志。然后城化装成商旅的内应,轻易夺得城门。

    于是原本打算进行一番象征性惩戒之战,而获得当地献納和顺服的唐军,一不小心,现自己成为这座高原大城近十万口民的临时管理者。

    因为当地的贵族和官吏,早在攻城不久火起后之后,就从唐军无法充分顾及的另一端城门,越城潜逃了。

    “天竺民风孱弱,当年王玄策借兵万余,而征定列国,却也不是偶然啊……”

    随军使臣,左金吾卫参军事权礼部员外郎元结,也不禁充满乐观道。

    这是城抵抗的声音越来越远,火焰和惨叫声却是越来越多,让他皱起眉头。

    “该下令封刀了……”

    “本军可不要接管一个毫无劳役可用的死城……”

    “先将所有青壮男子,按照世业专长,编管起来再说……”

    “只要有足够的金银,我们可用向吐火罗境内征集更多的义从……”

    “一切先度过眼下的局势再说……”……

    阿拉伯半岛海岸,马斯克特城正是一天的掌灯时分,从贾巴勒山的山顶望下去,波光粼粼的苏哈尔港,和城区琳琅的灯火,在海水和6地相交的地方相印成趣,马斯克特在阿拉比亚语,意为“东西飘落的地方”,乃是阿啦比亚半岛通往东方的第一大港。

    随着月光被如纱的云朵所掩蔽,慢慢的暗淡下来,沿着陡峭的山林再次传来风催的哗哗声,在火光无法照及的阴影,陡峭的山壁上影子绰约,闪动着靠近过来。

    “这是猴子么,……”

    直到靠的极近,才有人察觉到这些声响,山坡险要的军营,拄着长枪的哨兵,打着哈欠走出木棚的哨所。

    “安拉至大,这是魔鬼么……”

    警觉阿拉比亚哨兵,有些惊慌失措的想大叫起来,却被几只精准的箭矢夺取声的能力,只留下几声痛苦的低哼。

    他们攀爬在这些只有最灵巧的岩羊和鼠兔才能落脚陡峭的岩壁,就算掉下来也只有很小的声音。第一批袭击者落在了哨所附近,

    然后他们纷纷跳落在军营的边缘,然后像沙砾一样流散在一片沉寂的军营,刹那间火光和惨叫声,在军营蔓延开来。

    这些人身材矮小而四肢干瘦,只有最简单的布衣,口弦一把短刀,腰上绑着几个瓶子,他们都是塞里斯援军,来自倭国的拔刀队和隼人军里的挑选出来的勇士。

    狂叫着听不懂的语言,像是鬼魂一样出没在建筑和营帐阴影里,仿佛不畏惧死亡和伤痛,被刺穿**或是斩断手脚,却依旧狂笑的挥动武器斩下对方的头颅。

    因为他们在来之前,服用了能靠近神国的药物。他们身体灵活的一边砍倒着睡眼朦胧的士兵,一边到处放火,

    他们的身体基本没有像样的防护,但是武器非常的犀利,无论镶铁的皮甲还是包铁的头盔,都能轻易的砍开,深嵌入骨肉,出刀的角度也刁钻而迅捷,几乎是一个照面,残断的肢体或是头颅,就飞了起来。

    就像古代传说无畏死亡,为安息帝王服务的长生军一般,顿时让这些惊慌失措的阿拉比亚士兵,迅士气崩溃。

    “敌将讨取……”

    狂暴的人群的黑岛骡夫,怒喝着将面前穿密环锁子甲厚裘大氅的对手,沿着脖颈的缝隙斩下头颅,任由血水将自己喷溅成猩红色的,高高的将其举了起来,这一刻他狰狞的就像是佛寺绘像夜叉鬼。让迎面遭遇他的艾穆哈人士兵,纷纷避让开来。

    他很喜欢这种感觉,这就是所谓战阵生死磨练剑技的修罗之道。这是在国内讨伐藤原仲麻吕的叛臣余党的那些“大战”,所无法体会到的。

    随着被烧毁砍断的门栓,大批顶盔冠甲的袭击者如潮水一般涌进来,用投枪和弓弩压制负隅顽抗的守军士兵,展开残酷的杀戮。

    随后,苏哈尔港,随着黑暗亮起又被海浪推到岸边的一只只小火船,堆满大型木料和半成品船只的船坞,停满大小船只的栈桥,相继的被烈火和浓烟所笼罩,并在有限风力的作用下,缓慢而坚决的向充满哭号和恐慌的城市蔓延。

    数日后,巴格达的席大臣,和刚返回绿顶金宫的王太子麦海迪,都得到阿拉比亚半岛集结起来的最大一只舰队,连同休整的港口一起化为灰烬的消息
会江陵 第六百一十章烟雨金陵与雪中送炭
    9971599715雨小了一些,我们打伞在石头城的街巷中逛了起来,由于下雨的缘故,街上的人很少,肆铺中也冷清的很,却别有一番景致。

    台山半腰的鸡鸣寺,被杨槐遮与浓荫中,沿途张绿树作幕,铺苍苔作毡,却被雨水冲刷的台阶湿滑无比,让上下的人只能小心翼翼地挪动着。

    雨幕中,玄武湖碧水荡漾,平静如镜,苍苔绿茵,一望皆青。湖畔杨柳惠风颤荡,婀娜飘舞,幕府山,远山含烟,氤氲云间,湖山青碧,景致潇洒,俯仰之间,只觉心神怡然,

    更远处的天边露出紫金山的轮廓,一片青翠山峰,岩如玉屏,晶莹可爱

    城内外不大的格局内,却分布了多达二十多所寺院,其间距密甚至比扬州还高,各种塔飞檐层叠错落,看起来如盆景一般精致典雅,不由让人深刻体会到“南朝四百十寺,多少台烟雨中”的蕴意。

    去了乌衣巷,却大失所望,大鼎鼎的乌衣巷充满了荒废和颓败的痕迹,只有掩藏在青苔绿曼中,高耸的残墙和基柱门座,才能体会到当年王谢堂前,一门数侯,五世三公,食客们人,宾客部曲满堂,高门大阀的盛况。

    所谓“霸业鼎图人去尽,独来惆怅水云中”,昔日南渡的衣冠礼族,如今的王谢家人,已经和石头城没有太大的关系,只剩下富春江畔楠溪村的几支在供养着宗嗣。

    事实上作为曾经江南的政治中心,三百年历经六朝数十代帝王更替的古都,金陵城可以说是成为各色野心家和篡逆者,反复洗地和重建,表演悲欢离合,是非成败,将相王侯宁有种的大舞台。

    因此繁华过眼,风流消尽之后。直到大唐开平了上百年,还没完全恢复旧观,只留下无数的古迹和传说,因此金陵也被称为典故之城,经历和见证了人世太多的悲欢离合,每寸土地,一砖一瓦仿佛都有了自己的灵魂,自己的传说和典故。

    就我看来,作为无数诗篇句中的“帝王州”,金陵实在不符其实,特别是见证了扬州繁华鼎盛之后。城中如乌衣巷、朱雀街、桃叶渡等高门甲地冠盖聚集的地段,现今门可罗雀;曾经船幅云集的抱渎冈,也被荒废了多年,秦淮河所属的水系英文缺少疏浚,干脆河床淤积了起来变得河道狭窄,连大一些的沙船都过不去。

    作为东南城市经济的最高水平的代表,曾经的六朝都城——金陵(南京)的衰落,长江和运河交汇处的广陵(扬州)却日趋繁荣,可以在大唐百余年历代传著的诗文中,对金陵的感怀伤古和对广陵的期颐憧憬,深刻的体会出这个时势演变的巨大落差。连一贯称著于史的人文鼎盛,也被吸引到了附近的淮扬之地。

    而金陵日益破败的罪魁祸首,那位二世祖隋炀帝亦有一份功劳。

    南朝梁后期侯景之乱,使建康城遭到严重破坏,陈时稍稍恢复。隋开皇九年(589)文帝灭陈,杨广为主帅,平建康城邑为耕地,又废毁东府城及丹阳郡城,繁华的六朝古都,被夷为平地,如今保存完好一些,只剩下个石头城。

    作为胜守之地,现今石头城的格局其实并不大,再加上城墙下沿江堤,重新发展起来的市坊民居,就是现今的建业郡首府——金陵县,这也是有历史原因的。

    大运河修通后,以建康为中心的水运体系完全被大运河所取代,而广陵正处于大运河与长江天然航道的交汇点上,南连江、海,北接淮、汴,成为南北水路交通与运输的枢纽和财货的集散地,以广陵为中心的水上运输网络体系开始形成。于是六朝金陵的繁华逐步发展为唐代广陵的繁华。江南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由此发生位移。

    到了本朝,作为经济重镇的广陵,商业相当发达,城市消费高得惊人,难怪当年李酒鬼也要哀叹“囊昔东游维扬,不逾一年,散金三十余万。”比得上后世魔都的居不易了。

    在此之前,

    我对此地的印象,最初来自某个上海唐会小瘪三一月变成近代中国最大军阀头子的发迹史《金陵*梦》,比如在夫子庙前为了花船*子的坐序,而争风吃醋大打出手,号称身价五万一票的国大代表们。

    繁华富庶的环境和龙盘虎踞山河胜形的地理格局,很容易养成了靡靡享乐不思进取的风气,也似乎成了一种甜蜜的让人难以自拔的诅咒,最终定都在这里的,几乎都是偏安江南的短命王朝,不过数十年的改朝换代周期和频繁更替的君王们。

    雄才伟略的朱元璋逆天的以南伐北,似乎打破了这个诅咒,却又在他的孙子建文帝身上重演。

    哝哝绵绵的南曲小调,再次将我的思绪拉回来。

    船头舱中,从当地延请来的乐班,正在唱《春江花月夜》。《春江花月夜》原为陈后主创制的乐曲,原歌辞已不传。眼下唱的也不是张若虚的那首脍炙人口的“海上生明月”。

    而是隋炀帝在江都继作两首五言二韵:

    “暮江平不动,

    春花满正开。

    流波将月去,

    潮水共星来”

    由于贪恋游玩,回船后已经过了午饭的时间,干脆把城中的厨联通整套家什搬来,在船上享用金陵本地特有的大肉圆子宴,蛋清合笋碎、菇末,腿蓉、鸡丁、虾泥,捏成水煮不散的肉团子,经过煎炸煮烤红烧清蒸等各色做法,加上牛筋、河鱼、老鳖、水芹、菱角、莲藕、芦蒿等配菜、被做成一席菜色。

    配汤是当地的盐笋烹老鸭,黄脚老鸭被慢火炖至骨酥肉烂,用筷子一戳,就皮肉四散,灰褐色的盐笋被煮得发白,才算火候到。

    “再过些日子,就是稻熟的初季,我们可以在江陵赏菊吃肥膏大蟹了……”

    我自言自语到。

    由于这个时代的人,还没有阳澄湖大闸蟹的概念,阳澄湖所在,早被我派人圈占了起来,建起专门提供水产的别庄,但当代公认最好的蟹类,却是出自江陵所在的荆州地区,也是天下最早稻熟蟹肥的地区,江陵蟹号称五膏三油肉两分的肥腴,是腌制土贡糖蟹的。

    回应我的只有一堆咿咿呜呜的声音。虽然菜式简单,却让几个玩的饥肠辘辘的小丫头片子吃的赞不绝口。,恨不得脑瓜儿扑在那一席丸子上,连回应我的功夫都省却了。

    我与咬着银色汤匙的宁凝对视莞尔一笑,她有些很不好意思的侧过脸去,在我身边呆久了,她大家族中养成的寝食之礼,也不那么讲究了。

    却看到雨幕中十几条官船正在江面游曳,仿佛在寻找着什么。我微微皱了皱眉头,这些善于营钻的家伙,这么快就从扬州找过来了么。

    沙克尔城,滚动的人流中,康纳罗布率领着自己的商队,进入这座风格迥异的城市。

    康布罗纳,是在大失所望中,不得不再次离开自己的家乡,因为他在栗特商团行会联盟中的大多数同胞和那些康氏的族人,对暗中反抗阿拉比亚人统治的事业,已经失去了兴趣,哪怕他们是多次多次被课以重税和强迫献纳,多次被迫迁离家园,赶出自己的在城市里的居所,为阿拉比亚移民和清真寺让出足够的空间,而被驱赶到城外的山谷中重新筑屋居住。

    他们从父辈开始就被阿拔斯人的血腥和恐怖深深刻在骨子里,又被当代哈里发那位“曼苏尔”的所谓宽容政策所迷惑,他们甚至不相信康布罗纳带回来的消息,哪怕他从带回了价值十多万西迪尔“银币”的货物,和塞里斯人特有的凭信,而将他当做制造不安定因素的异己分子,打算予以告发。

    但康纳罗布的家族毕竟是布哈拉/康国地区历史最古老的几个大族,与历代藩王“胡马特”关系密切,不可能坐视灾祸牵连到自己身上,为了避免他们口中的麻烦,和来自总督府的密探,康布罗纳被家族保护为,布置带领一支大型商队,前往北方交战中的卡哈哲,等于是再次变相的放逐,。

    经过半个月内陆草原的旅程,他唯一的愿望,就是和同伴们一起前往城中的公共浴室了,正如他所期盼的,沙克尔城实在是太类似罗马的城市了,作为罗马和可萨联姻和联盟的鉴证,沙克尔城是由罗马的工匠们指导下建立起来的。

    因此集会所、大广场和公共浴室这些罗马人由衷喜爱的建筑,来自君士坦丁的工程师是不会把它们忽视掉的。但是由于可萨人上层的贵族大多信仰了犹太教,因此在浴室中的洁白雕塑和彩色壁画也大多取材犹太经卷传说之中。

    付出了十几个个西科尔小银币后,康布罗纳裸身蒙着浴袍进入蒸汽腾腾热流四逸的浴池难免觉得有些不自然——特别当他看到水汽中的砖画时,不禁惊叹了起来:上面绘着两犹太长老抚mo着一入浴少女的画面,本意是劝诫那些陷入**蒙蔽的信徒——没想到,这些可萨的突厥人倒也在这方面显得比罗马人开明的多了。

    在大浴池沐浴完了后,同行的伙伴们叫嚷着要进入桑拿蒸汽的单间,其中一瘸子斯拉夫人罗曼诺夫叫喊的最高。

    因此当浴室那蒙着假发一脸谄笑的负责人将群肤色各异的女子挨个拍打着***,让她们尖叫着进入各个小格子房间的时候,康纳罗布立刻明白了那人口中的“帮助各位客人全身涂抹油膏”的意思。

    康纳罗布拉开了那扇粗木制的门,安静地坐在了石卷椅上,那个“分配”给他的女子当即除下了薄如蝉翼的外衣,全裸着身体,在他的脚下盆中搅拌着油膏,一面抬着头笑着对巴西尔说到,“请放心,您已经付给足够的银币,因此怎么样我们都会遂您的愿。”

    自己脑袋低低轰鸣了起来,闷热的格子间内手不断地抹着额头上的汗水,特别当目光有意无意地扫到对方的时,能在窒息的空气中闻到那不知是还是花露的浓香。

    沾着油膏对方的手像蛇一样游到了他的胸膛,低低的声音仿佛从她的深咙中含混不清回荡着,很快让他迷失在其中。

    戈壁传来低语的女声

    “这位客人难道您还没见识过神恩赐男女的美事嘛……”

    “我已经说了……什么样的要求我都满足您……呀您身上好多伤痕啊……”

    这时从前后的格子间传来的不雅声音也达到了顶点,看来同伴们也都进入了状态了,康布罗纳满脑子闪烁得都是塞里斯少年楚白的身影,女人的脸却越来越模糊……

    然后他重新醒来,隔壁的同伴大都离去,只有一个声音还在继续,让他不由惊叹,对方的持久和耐力。

    等他休息够了,隔壁的客人也神清气爽的走出来,身后,女人雪白的身体一动不动的,想条脱水的鱼般摊在大理石台上,和康纳罗布打了个照面,不由双双咦了一声。

    这是那位塞里斯征服者身边的军官,哪怕他装扮的像个风尘仆仆的游牧人,还留了一大把胡子,还是被第一样认出来,马克己,将他从一堆臭烘烘的牲畜和光屁股男人中带出来的那个军人。

    然后他多了一项任务,负责将这位来自东方的客人,带到动乱中的亚美尼亚去,

    半个月后,亚美尼亚的首府萨逊城外,迎来了一行客人和驮马蜿蜒的商队,相比气氛紧张,戒严许久的城市。

    高原地貌的大型海子——凡湖畔,自发形成的交易集市,充满了萧条的气息,破破烂烂飘摇在风中的摊铺大都被废弃,不时有三五成群携带武器的男子,急冲冲的奔走而过。

    商队带来了在紧俏的货物,药品和油脂,还有皮子,还有背刀负弓的雇佣兵,五游牧人装扮的骑手和十三乘大车的护卫,虽然他们懒洋洋的扫视着周围,但无论是粗壮的臂膀,还是厚实的皮衣下裹着沉重的大刀阔斧,无不昭示着他们难以招惹的一面。

    这也让他们在一路上遭遇的盗匪和乱民中,避免了大多数的麻烦,一些塞里斯手镜,珍贵的小物件,也被摆了出来,大多数很快被买走。

    一些躲在阴影里鬼鬼祟祟的身影,也终于放弃了消失不见。康纳罗布才松了一口气,找来当地的向导,做出一副信仰虔诚的样子,打听起消息来。

    此时的亚美尼亚,境内地势高峻,均匀海拔一千百米,北部和东部是起伏连绵的小高加索山脉,西北部则有海拔四千零九十米的全境最高峰阿拉加茨山。河流多短小湍急,以阿拉斯河为主要河流,塞瓦湖为主要湖泊,

    彪悍的高加索山地居民,和装备重甲的庄园主组成的贵族骑兵,构成了亚美尼亚主要的军事力量。亚美尼亚藉的军官和士兵,无论是在君士坦丁的军团序列,还是哈里发的宫廷,都有他们存在的身影。

    昔日的全盛时期的大亚美尼亚版图,早已被拜占庭人和阿拉比亚人瓜分,剩余的土地上,号称两个皇冠拥有者的王族已经不复存在了,只剩下大大小小的领主和外来民族建立的据点,参差交错在一起构成,被称为小亚美尼亚的版图。

    分别作为拜占庭和阿拔斯王朝的附庸,以小亚美尼亚地区的马拉提亚要塞为焦点,进行拉锯和征战。

    作为第一个以基督教为国教的国家,虽然历史上多次被征服,但是需求独立自治的努力,却一直没有停止,无论是拜火教,还是伊斯兰教,都没能改变这个地区的信仰,就算在阿拉比亚人的统治下也一样。

    严酷的通知和排他性的宗教政策,让这个地区只要一点点火星,就会演变成大规模的骚动乃至暴*。

    规模最大的有三次,即703年、747至750年和774至775年。起义遭到血腥镇压,但亚美尼亚人民争取自由的斗争,从未止息过。到九世纪中叶的850年至852年,他们再拿起武器。

    现在活跃在亚美尼亚土地上的起义者,大致有大小十几个旗号,但他们都不是马克己的最终目标。

    马克己要寻访的是亚美尼亚当地,从安息统治时期,就开始占据高位的世袭军事贵族,亚美尼亚世袭的大领主——马米科尼扬家族,

    这个家族从四世纪起世袭骑兵统领职位——亚美尼亚最高军事长官。他们也是在大国夹缝之中,亚美尼亚人不断寻求自治和自立运动背后的最大支柱力量,在其中发挥了重要的作用。

    如果没有外力介入的话,774—775年反阿拉伯人统治的起义失败后,将成为这个家族在亚美尼亚的政治生活最后的绝唱。

    这也是一个特殊的姓氏,

    因为在五世纪开始编写的亚美尼亚史中,马米科尼扬家族子孙自称来自遥远中国的某个门望族,并广为人所知,他们的祖先投奔波斯王朝后,被转封到处于附庸地位的亚美尼亚地区,并在当地繁衍生息成一个具有强大影响力的大家族。

    事实上,在之前亚美尼亚的独立斗争史中,没有得到这个家族认可并支持的起义,都不过是一群暴民无意义的徒劳。

    事实上大唐的某位大人只所以能想到这个家族,乃是因为后世关于这个家族后裔的一次新闻炒作,有专家引经据典考证出,这个家族据说与三国时的马超又那么点关系,不过不论这个渊源是真是假,已经不太重要了。

    作为正牌西凉马氏的族人,马克己背负的使命,就是找到这个家族,进行尝试性的接触,只要他们能够在对抗阿拉比亚的斗争中体现出足够获得外援的价值,那就算以大唐官方的义,正式承认他们真正的马氏后人的身份也不是不可。

    只要某位大人开口,由此编造一套完整的谱系也是很简单的事情。

    因此马克己也携带秘密的官凭和告身,必要的时候可予以口头上的许诺和事后的追认条件。另一方面伪造身份,将自己装扮成一个攀附亲缘,以获得便利的东方商人。

    不过真的到了亚美尼亚后,才发现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随着阿拉比亚帝国的强势征服和历次起义的失利,昔日的自治总督氏族,一贯立场倾向拜占庭的马米科尼扬已经风光不再,作为当地具有影响力的,马米科尼扬家族的主要成员受到了严密的监视,大多数人被要求居住在城市中,他们的庄园和领地里重来就不缺少密探,并通过扶持亲阿拉伯的巴格拉图尼家族作为竞争对手,压制和消除其影响力。

    巴格拉图尼家族在亚美尼亚阿尔萨克王朝曾担任世袭职务典礼官和加冕官。倒向阿拉伯人后这个家族迅速崛起,逐渐吞并了逐渐式微的另一大领主,古代安息后裔的坎萨拉康家族领地,并逐渐取代马米科尼扬家族的影响和势力。

    在正常的历史上,至九世纪,巴格拉特家族将逐渐占有亚美尼亚的大部分地区,并主导同阿拉伯人的斗争。并与统治后世格鲁吉亚地区的米赫兰家族,进行地区争霸。但在这个时空段,马克己迫切需要一个打开的突破口。

    因此局势的紧张,作为这个家族足够分量的成员都闭门不出,对外来者充满戒惧和警惕。

    不久之后,这片大湖的湖心岛上,一片荒凉的灌木和稀树中,被称为梵赛克的黑色小教堂,迎来了沉寂许久之后的访客。

    “这里的常驻教士与那个家族的关系,这是我花大价钱弄来的消息……”

    大块黑色岩石砌成教堂前,康纳罗布对身披山民特有的羊皮斗篷的马克己解释道,一边叩响了陈旧的看不清楚底色的厚实木门。

    空洞的回响了几次后。

    “本所封闭已久,不再接待任何访客……”

    一个声音粗旷的大嗓门在门后道。

    “无论是礼拜还是受洗,还是捐赠,请到别处去……”

    “如果是来自塞里斯故土的消息呢……”

    康南罗布用结结巴巴的拉丁语高声回答道。

    门后面顿时失声了好一阵子,才在小窗露出半张脸孔和一双眉目深邃的黑眼珠子。”有什么证据……“

    千里之外的,富沙城,烈日炎炎下,安西叶永星也正在带队巡逻任务中,作为战斗中的嘉奖,他得到升职,成为一旅帅,团副的职衔也得以转正,并补充了新兵,组成一个新的蕃军团。

    不过这个新编蕃军团的成分就比较复杂了,除了三十二武骑和四十七府兵的老底子,其余全是杂七杂的突骑师、拔那汗、吐火罗人,甚至是当地征募的罗那人组成的,好在那些突骑师和拔那汗人在这一路的战斗中,已经形成了初步的默契,简单的武器使用和队列训练,如法炮制在新加入的吐火罗人和罗那土人身上就好。

    富沙城中的部分青壮也被编户造册起来,十抽一拿起棍棒,以五人一组,由一军卒带领,进行象征性的巡街维持街市秩序和夜禁,又开放门禁让人进出输送生活所需,连市场和店铺都被强令开业,总算让人心惶惶的城中居民稍稍安心了一些。

    一时间,除了统治者和军队换成了唐人,似乎其他方面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城门的方向再次门洞大开,闲杂人等都被驱赶到了道路两旁,沉甸甸的大车上,装满谷物的袋子堆成满尖,大筐大筐的瓜菜果蔬,在缓慢的牛马和赤膊的土人呵斥下,一车接一车的被拖运进城来,看来又是一只收粮队回城了。

    似乎是常受到来自北方的侵掠,让当地的土人百姓习以为常外来者乱入的情况,城外市镇乡村,大多数人对唐军到来的消息,几乎无动于衷到麻木,就是还没来的及得到消息,除了部分人逃入山中外,还有相当多人留在家中。

    又接近夏熟之期,因此唐军派出哨粮队以富沙城为中心,不用刻意催逼,就很快就征集到大批的粮食和禽畜之类,。

    再加上,

    由于地处古天竺的交通要道,城中商旅富集,此外打下富沙城后,城中没能逃掉的各族客商大户,害怕占领者的抄掠,凑起来一次献納保境钱,合金银饼并贵货,价值有十数万缗,取其半数为军资,其余分摊到每个将士头上的犒赏,也有数缗,作为军官则有数十缗的进益,也算发了一笔小财。

    打下富沙城的进益已经足够让将士们心满意足上很长一段时间。这只别遣军,也拥有了初步进退自保的立身资本,可以呆在这里等待进一步的后援。

    收粮的大车走完后,城门却没有落下,一行奇装异服的人,也被引进城门,颜色鲜艳的大布衫,圆边包头和弯尖帽,看起来很有些身份的行头。

    “出了什么事情,居然来蕃使了……”

    回到城中议事的大堂,校尉以上的军佐将校都已经聚齐的差不多,正在窃窃私语,交头接耳的交换消息,上首的随军使臣元结按按手,待众人基本安静下后,方才道

    “后迦毕试国,刚刚发生了新的变故……”

    “东南的乌铎迦汉荼城城主,发动阵前兵变,杀了前往会兵的国姓一族及附从的贵姓,自立为新主,已经遣使者前来交涉呢……”

    “随使送来劳军猪羊千口……期颐厚币赎请本军出境,愿以重金买回富沙城”

    “天助我也……”

    “天佑大唐……”

    话音方落,下面就有人高喊起来

    北方的大石城,远征军的主将高适,也在思考这这只人马的何去何从。

    “龟兹那边回话了,都护府目前无法差遣更多的人手……”

    说话的是负责和安西军协调联络的判官岑健,他也是龙武军行军司马岑参的族弟,

    高适点点头,对于这个结果他并不意外,安西军本身就是耕战性质的屯守边军为主,大多数情况下进取缺乏而自保有余,而且还没能恢复到高仙芝发动但罗斯之战前,动不动灭人国祀的全盛时期,在战略上有所保守,也是人之常情。

    再加上,安西军虽然在西域列国战功赫赫,但却一直受限于人口不盛,兵员补充有限,难以进行旷日持久的大战,更别说布控经略域外了。

    好容易挟拔那汗之战的威势,重新将河中诸国拉拢过来,光是派遣使臣和在望要筑垒驻留兵员,以稳定局势,就牵制了相当部分的精力;再加上要填充大食人收缩留下的势力空白,比如几个被大食攻灭的小国故地,或扶持有人望的新王复国,或收归为安西府代管,都需要足够驻军的存在,以慢慢巩固和消化这些地区;更别说眼下还在推广豆薯玉米等新作物而进行的大规模开荒垦托,由于青壮劳力缺乏,部分屯区连妇女儿童都得上阵劳作。

    “倒是突骑师哪里还有些法子可想……”

    一参军事建言道。

    “只要有钱帛,还是有些敢战之士,至少可以再招千控弦……”

    “不过为了避免纷繁难治,反客为主,至少要有一千本部唐兵,进行弹压和调……”

    “此外,根据新颁布的归化人令,目前已有数千人归化唐藉,虽然其中不乏浮滥者,但是还是有些人力勘用的……”

    “钱暂且不是问题,河内、河中各国多有献納,至少可以用到来年,此外南路别遣,在吐火罗境内和富沙城亦有钱帛缴递……”

    “我们还可以从西域列国继续抽兵,小国出甲五十,大国出二百……也可以凑出数千人的拓揭军,但同样需要相应数目的唐兵充做骨干……”

    “拔那汗国,或许还可以提供数千步卒……不过只是权宜之计,难以长驻留的……”

    有人开了个头,一时间,诸多军中僚属参佐纷纷出言献策。一些很快被否决,但是更多的细节被讨论成熟起来。

    对于南下别遣军的请求后援,远征军中也有不同的意见,最常见的主张,既然已经在当地打开局面,就应当善加利用,反正河中暂且无事,不如加大对南方的开拓,经营好吐火罗的局势,确保一个战略的缓冲。还能从把持的商路获得厚利。这些都是那些渴求军功的少壮派军将和那些从战获中尝过甜头的基层士官,被讥笑为满脑子都是建功立业和更多的战利品。

    也有认为应当见好就收,毕竟本部远道而来,军力有限又补充不易,能够具有天竺到吐火罗之间的山口要地就足以,只要严加查禁,断绝大食兵铁的来源,目的就达到了大半,没有必要在分散力量继续冒险,属于军中稳健派的主张。

    他们的主张也有自己的理由,

    吐火罗多山而地瘠,民风彪悍,虽然酋首各据一方内斗不休,屡屡外族侵并,但是自贵霜王朝之后,就没有被大国成功吞并过,最多也就作为附庸称臣纳贡或是役为驱使。各种势力更立无常,充满了不确定因素。(事实上,吐火罗所代表的北阿富汗,哪怕在后世的殖民时代,也未能被彻底征服,而称为帝国的坟墓)

    现今吐火罗,虽然义上还属于大唐安西都护府辖下的月氏(支)都督府,置二十四羁縻州,但是处于历史和地缘的关系,最亲近大唐的是地缘接近的东部数州诸侯部族势力,安西都护府的影响力从这里向外扩散后,就逐渐被削弱。

    自从前代吐火罗叶护阿史那乌那多,于乾元元年七月与西域九国首领一起入朝助战,又随拓揭军战死在河西后,其族逐渐式微,国中纷争再起动乱不休,而安西都护府已经无力作为,最终由另一个诸侯大族,推举其近支族人为新王,缔为婚姻,这才重新入主王都。

    大唐的影响力却已经不如以前,就算有打败大食人的战果作为威慑,让现任的吐火罗王继续保持这个臣服的分,但因此贸然介入其中的后果,也不可不虑。一旦有事容易被牵制在地方,路途遥远未必能及时抽调回兵马,反而要深受其累,

    但是作为分兵南路的主将,一项稳健从事的郭石头,这次却一反常态的大力支持南下开拓,并派人到北路这里寻求相应的协力,于是在天平的一端投下重量级的筹码,暂时压倒了那些稳健派的声音……

    然后是众多参军和虞候,在大沙盘上进行推演和评估

    “富沙城所在,在大唐西域记中,可是号称天府之地,……自古盛产谷米瓜果”

    “而临近的北天竺诸国,号称沃野多熟,四季皆暖,多林水而地湿热,物产丰沃……”

    “此外还有通天竺的商路之利,……南吐火罗蕃众,通过山中置卡,抽的厚利千万……”

    “若是能巩固吐火罗到天竺的商路……则无论是当地征发还是采买,都可以从北天竺就近输粮”

    “唯一的问题是,南路兵少,要掌控布点沿途十数城塞,实在力有未逮……”

    “就近输粮”

    这个字眼终于打动了高适,他的眼光一下落到了高大山脉横亘之后的那片地区,

    粮草供给一直是困扰大军活动能力的一大问题,而从北天竺经过吐火罗向安西输送粮草的距离虽然号称千里,其中还要经过荒原高地深山大峡,但却有传统的商路做基础,并且有过王玄策征战的历史记录。

    相比国内从长安调配到河西,再从河西逐级输送,穿越草原沙漠戈壁数千里大转运的耗费和损失,却是可以少略不计也更有优势的多。

    但是前提是必须在当地又足够的投入和长久的经营,不然很容易受到当地变局而前功尽弃,这是一个利和弊同样大的选择。

    从这一点上,那位枢府大人仿佛早有先见之明一般,作为远征提供了相当详尽的区域地图,其中就有北天竺的山河胜形走势,甚至还有一些矿藏和物产的标准,天晓得,这位是怎么发现和测绘出,这些藏在大山高原中的东西。

    “报,”

    议事大厅外传来一声通报

    “国内的鹞,又有一批后援过来了……”

    “他们到了那里,有多少人马”

    高适挑了挑眉头道

    “三天前援军过了大沙啧(腾格里沙漠)……”

    一负责解码的参军,满脸喜色回答道

    “由马军都监解大人领兵,计有本阵奇兵队三千,河陇步卒两千人,河西蕃军三千人,”

    “另有国中流人四千口,其中女子三千,瓜沙良健子弟一千,青唐部一千帐……”

    “另一路,回纥同罗都督白登率部帐五千……走北庭天山道入安西。”

    “好……”

    这下连高适忍不住动容叫了出来,所谓雪中送炭正逢其时。

    在远在高卢海岸地区的布列塔尼亚总督家族,辗转托请以为教会中介和担保,付出连人带马等身重的银子之后,少年圣骑士罗兰和他的扈从,终于得带着以踏上归途的海船。

    此时的法兰克王国的若大版图中,后世所谓公侯伯子男的爵位序列,还没真正形成,只是沿袭部落联盟的传统,在国王之下,是一众被称为伯爵的大领主,掌握世袭武装和大片土地人口。

    为了在某些大规模战争中,有效的统辖这些地方伯爵,而设立的临时元帅性质的总兵官,于是类似公爵的阶级诞生了,然后集边境地区的统领常备驻军总督和当地大领主于一身的贵族,就演变出了介于大公爵、公爵和伯爵之间的,后市被称为边境侯爵的特殊阶层。

    布列塔尼亚总督家族就是类似的存在,作为加洛林王朝的远支和边区大领主之一,它的继承人长期沦陷在外族人手中是难以想象的事实,也引起了不小的风波和动荡,众多的支系家族和封臣,也被觊觎权势和财富的阴谋和争斗所笼罩,

    最后是来自宫廷法兰克王丕平的强势介入,才一锤定音,以高昂的代价,迎回来少年的继承人,而他要面对的,却是实力受损的家族,和一干心怀不满的族人和封臣。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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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江陵 第六百一十一章无伤者和双王会
    第六百一十一章无伤者和双王会

    阿拉伯半岛东南港口重镇,三面环山的马斯喀特城,建筑此起彼伏的烟火和当地居民的哀号声中,抢掠和烧杀的狂欢盛宴已经持续了四天,并且还继续下去的迹象。

    作为东南濒阿拉伯海,东北临阿曼湾,据守印度洋通住bo斯湾的门户,海上“丝绸之路”途经阿拉伯半岛的唯一港口城市,公元前一世纪的希腊天家托勒密,在旅记中赞叹过的伟大古城,……浩劫似乎永无尽头一般。

    虽然当地居民与海洋贸易为生的商业化民族为主,与上个世纪迁到附近的游牧民族差异不小,并留下有不少历史恩怨和悲歌,依靠为新征服者,阿拔斯王朝的舰队和商人提供选的补给和贸易、服务等项目,马斯喀特长官在哈里宫廷里的官位,要比那些徒有勇力的沙漠游牧领更靠前的多。

    但作为最近的领主和游牧领,阿兹德部落的求援使者已经派出却迟迟没有回应的迹象,

    冲上岸的侵略者,源源不绝的深入城市,将一个个深宅大院和其中的抵抗者推平,特别是集中到西北城门的位置,阻力一下变大了,较大的伤亡也开始出来了。

    城中仍然有相当部分的居民,占据着少量的建筑还在继续抵抗,

    站在在土坯和椰子树搭建的平屋顶上可以清晰看见,以还没沦陷的西北门为核心,聚集在城门上的残余守军和逃出来的豪商大户,各大家族的sī兵护卫,人人大都手持各sè弓弩、投枪、梭镖,乃至捡起砖块和卵石,用推到燃烧的建筑物,组成了一道难以逾越的防线,

    让这些职业或是客串的海贼们留下一片片尸体无功而返。

    “为什么我也要上前线啊……”

    充满无力的哀叹声,一名身材瘦弱的年轻男人,在一大群膀大腰圆身强力壮的海贼簇拥和裹挟下,身不由己的被推挤到了厮杀正酣的前列。

    “来了……来了”

    “终于来了”

    还有人高声喊道,顿时那些挤成一团,喊爹骂娘的海贼们顿时如潮水一般给这行人让开一条大道。

    “是躺着中箭深河桑啊。,。”

    另外一些充满异族腔调的口音惊喜道

    听到这个名字前头正在厮杀的海贼们也仿佛打了鸡血一般,猛然又将战线推进了不少,“你妹。”“你妹。”“你妹。”在一片此起彼伏的叫骂声中,又打破了几处墙垣,在冲入剁砍和哭喊声中,直接将推到了偏远的墙根下。

    而男人刻意打扮鲜明的穿戴和伴随其后那面硕大的“林”字旗,顿时让他成为那些抵抗者的远程武器,集中关注的焦点。当然,由于距离不够,武器也参差不齐,会因此只有几只箭杆落到他身前,然后绵软无力的被站在身旁的海贼,用刀柄拨开。

    尽管如此,男人的脸sè煞白如雪的,僵直的已经看不清楚表情了。

    “坚持一下就好,老弟……”

    南山贼对yù哭无泪的男人苦口婆心到

    “这遭回去,我给你三倍分红……”

    “只是借气运一用……很快就好了……”

    “以老子的祖宗十八代做担保,不会让他们真的把你当成挡板的……”

    南山贼信誓旦旦的保证到,眼光却飘到了远处。那里有一个为了兄长和自己的将来,而拼命攒钱的傻丫头。

    人群之后,躲在yīn影里的男装少女突然打了个喷嚏,随即很不好意思的微微一笑,1ù出一对可爱的小虎牙,对着鬼鬼祟祟凑过来的人影点头,用还不算熟练的唐话道

    “久等了……”

    “承méng惠顾,一份只要八百个铜宝……”

    “保证当天现取……”

    这时南山贼特地安排的,簇拥着少女的,几个三五大粗膀大腰圆,身披重甲的海贼大汉,这时就挥了作用,多数情况下只要那几把陌刀一顿,再把那辆面挥着金红sè蟹纹,分别绣有“青年突击手”“青年文明标兵”的奖旗一铺展开,那些形式偷偷momo的顾客就没有要价还价的勇气和精力,灰溜溜的跑开了。

    同一个时间,

    正在城中负责收集和购买藏书典籍的随军景教教士白多禄,正拉了十几辆堆满各种质材卷轴和莎草纸书籍的大车招摇过市,一路上还不断有人凑上来攀住车沿,用手中沾着血肉和可疑污渍的文牍案卷,换取几枚到几十玫的小银饼,心满意足的离开。

    不多时,白多禄就不得不要寻找新的大车和牲畜,他对自己的收获和任务进度还算满意,毕竟是历史悠久的古代海6名城,城中抄掠出来的底蕴和积淀,不是一般城市可比的。

    他也注意这个聚集在少女身边的人群,不由有些惊讶道

    “他们在做什么……”

    “购买战斗用的护身符而已……”

    “什么护身符这么灵验……”

    白多禄更加惊奇了。

    虽然他是景教教师,但不妨碍他这些随军义从的了解和接触,这些前海贼里的信仰千奇百怪,甚至还有原始拜物的存在,但是什么东西能够让他们拥有一致的崇拜。

    “这可是来自那位,无伤者身上的护符啊……”

    为他驾车的那名向导,有些得意的从脖子上扯出一个线系的小包。

    “据说他是个神奇的存在,无论身处何方,只要一开始战斗,就会莫名其妙的受伤”

    “但是如果将他身上取下的事物,却有相当灵验的效果……”

    “据说带了以后,可以吸走身上的霉气和厄运啊……在战斗中也不那么容易被远程武器和流矢伤到啊”

    突然城市另一端欢呼起来,林深河终于受伤了,抱着被碎石打倒而血淋淋的脑袋被放在过人高大盾上,被运送出来。旁边圆滚滚的大胖子mo着脸上尘灰,连声道辛苦了。

    随后是象响应这个征兆一般,一座靠近城墙的高大建筑,终于抵不过火焰的吞噬,轰然朝着守卫者们倒下,飞溅的砖瓦碎石想骤雨一般,顿时打破了他们的脑袋,并将守卫的防线淹没在尘土和烟灰中。

    像是被刺jī的野兽一般,嗷嗷嗷大叫起来,如狼似虎的猛扑进尘烟中,在能见度很低的情况下打烂站,显然是这些海贼的专长

    这一刻,安拉放佛已经不再庇佑它的子民和信徒,那些蜂拥而上的海贼,很快就冲破ún乱的防线,

    在他们绝望而麻木的眼神中,手起刀落,随即一个身披长衫大袍的抵抗者,被满地狼藉血肉滑倒,面巾也不见了,1ù出的是一张阿拉比亚民族女子特有的圆脸,这让正想补刀的海贼不由一愣,却惨叫了起来,女人从下摆里掏出的小刀,插在他的大tuǐ上。

    这却jī起这名海贼的凶xìng,用脚踩在手臂上,一把虎扑扯着女人的双肩拖起来,撕拉猛然往下重重一扯,在凄厉尖叫中猛然摇dang起来,饱满的xiong部和沟壑深陷的小腹,顿时附近的海贼注意全集中过来,然后他们眼睛都变成了野兽一样的血红。

    女人的惨叫声,象吹响了此起彼伏的号交一般,很快在并不算宽敞的城楼上蔓延开来,其中还夹杂着一些少年人的哀号。

    海边搭建起来的临时栈桥上,

    一名正在拉缆绳的奴工,豁然转过头来,眼中蓄满了泪水,却又在新罗籍的监工鞭笞降临之前,猛然扭过头去,让喷涌的泪水滴落在脚下泥滩里。

    虽然胡子须就结成一团的潦倒,掩盖了他的大部分表情,但是让这些个头矮小貌不惊人却心狠手辣的异族监工现,又是一番是非,甚至可能让他和的同伴,远离这次机会。

    在他身后不远处,是大批等待上船的俘虏人口。

    负责点验的士兵,正在按着人头象填鸭一样,用塞食和涂抹猪油进行甄别,不时有人大吐特吐,或是跪在地上痛苦流涕忏悔不已,或是反抗jī烈的被套着脖子被拖出来。

    前者被赶上贩奴者的小船,然后出外海集中到前往信奉基督教为主的阿克苏姆王国的昆仑舶上去。后者则被一刀砍掉脑袋,将身体插在木杆上,在海风中象飘摇的旗帜一样,排满整个海岸。

    只有女人和小孩得意幸免,不过前者也不过是更有价值的货物而已,由于他们对那些海上长期漂泊的汉子来说跑,还有大用途的缘故,暂时不会被处理掉。

    而那些孩童,则由南海巡检司的随船代表就地收买,然后运送到北天竺地理相对封闭的茶毗陀三国,由那里的前进基地接收,并进行残酷的洗脑和训练。

    唐人的看守们也在聊天。

    “这些都是未来的马姆留克啊……”

    “什么意思,……”

    “谁知道……据说是最上头的指示,”

    “说不定想用这些沙族、牧户出身的奴隶崽子,训练出一只死士什么的……”

    港口的船团临时营地中,一个大嗓门声音在怒吼道

    “还没搬光么,”

    “加派人手,加紧进度,啊……”

    “什么,城池太大,搬不完……”

    “这个借口骗得了谁啊,还是不是贪恋抢掠所得,把人手散出去就不愿再收回来……”

    “抵近的城池已经在海上派出了三bo的援军,都被船团打退,但时间也不多了,船团的箭石或有都是有限度的,大食人没准改走6路,就从沙漠里杀来了……”

    “人手不足就用那些浆手船工,许他们计重分成,还有那些没运走的俘虏……都拉出来劳作”

    “传令下去,下一个满月潮涨为……”

    他哼哼的留下一句狠话。

    “最后截止时间,如果还有贪恋抄掠而不肯走的,就永远留下吧……”

    临时营地中顿时一片鸡飞狗跳。

    “快快,去告诉那些瘪货,赶紧聚拢起来,船团要令行禁止了……”

    “不要撞到风头上……不然要死好些人了”……

    北意大利平原上,旗帜招展,插在枪尖的长旗、方旗,三角旗、燕尾旗、菱尖旗,三岔旗,像是五颜六sè的云彩,蔓延铺卷在在大地上。

    追随查理曼王子出征的,除了贵族子弟组成的扈从卫队,王家直领的奥斯特拉西亚公爵名下的精锐法兰克重甲步兵,还有八个大伯爵派来的地方军队法兰克国王以下,分封为各大伯爵区,类比罗马之行省,七十一家直属王室的采邑领主及其sī人武装;法兰克王国内是一十名大氏族领率领的部族士兵。

    还有从巴伐利亚、斯拉文等被日耳曼部族占据的森林地区中,用保护传教事业和武装开拓的修道院兼军事据点,抽调回来的常备边防兵。反正失去了对教廷的控制,法兰克人在对北方蛮族名为传教开拓的武装征服事业上的大义名分,也被严重削弱。

    再加上一干当地不断前来投奔的,伦巴地人中小贵族组成的一万多名附庸军队,在越过大圣伯纳山口后,查理曼统帅的大军达到到了六万七千人的规模。

    由于新建立不久的法兰克王国,仍然保留了大量氏族社会和部落联盟的残余,中世纪繁复的贵族纹章和谱系学,也是在法兰克王国崩溃后,经过数百年诸侯领主割据ún战演变才逐渐形成。

    因此作为军旗的,还是一面面代表部族图腾或是象征,绘满各种奇形怪状图纹样式的旗帜,比如母鹿、山羊、熊等作为家族和氏族标记,因此多如牛毛的旗帜,汇成连云的海洋。

    这些法兰克人聚集起来的大军,如汹涌潮水一样的涌过山坡,越过深壑,迅将罗马人部署在北意大利西部的烽燧、哨所、据点,乃至小型要塞和大型市镇,淹没推平,只留下满地废墟和尸体。

    而在另一个方向,一只高举着金sè双头鹰军徽和紫sè荆棘王冠军旗的罗马人大军,也在冲冲赶过来,他们是匆忙结束修整的皇太子利奥统辖意大利方面军,足足有三个刚刚补充人员装备器械的满编军团,其中至少有一万两千名服役期在十年以上的军团老兵,再加上当地**军区制所属的边防军一万多人,征集意大利当地部族组成的仆从军数千人,达到五万九千人。

    四天之后,

    因为附近有终年保持冰冷的深泉,并传说有泉水仙子出没,而被命名为冷泉山林的地区,晨曦的雾霭还笼罩着大地,早早离巢布列的山鹰盘旋在高空中,却哧哧不肯落下,因为他已经现山林中不同寻常的迹象,两股人类活动的痕迹,在山林中遭遇,然后厮杀成一团,喷溅的血液和低沉的惨叫,迅惊动了沉睡了山林。

    保加尔人出身山地斥候精锐——羚羊中队,与法兰克人最擅长狩射猎杀的兰猎氏族遭遇战,拉开了这一场被称为冷泉雾月之战,又被称为双王之战的序幕,法兰克王国和拜占庭帝国两位未来的王者,在这里开始了他们生命中的第一次对决。

    又过了数天后,

    冷泉山谷,大片坡地的草原,繁茂的夏ua野草被往来奔走厮杀的士兵践踏成尘泥,又纷纷扬扬的飞洒到天空上,

    紫sèua纹的双头鹰旗下,树木搭建成的了望台上。

    作为总指挥官皇太子利奥的副将,乌斯李维正在打量着战场,不时出自己的命令。

    他是一个被称为正统军事派的老军人和自身指挥官,早年以席百夫长的身份,追随在君士坦丁皇帝在小亚细亚与艾穆哈人作战,历任过好几个老牌野战军团的军团长,最终在军区司令官,这次从帝国腹地sè雷斯的特拉比松军区调任过来,作为副手以辅佐战阵经验不多的利奥皇太子。

    他最擅长的是通关事先周密的侦查和部署,减少敌人的优势和战场上的不确定因素,以充分挥罗马军队的训练和纪律上的战术素养,在战斗中全力压制敌人,并保持足够的预备队投入,通过周密的战术指挥和局部调节,不给敌人喘息之机和部署反扑的余力和时间,避免被扭转局面的可乘之机。

    在战略上服从利奥的判断和智慧,在战术和战斗中,辅佐和补足皇太子不足的地方,在需要的时候占据前线指挥的主导地位,这是他的扮演的角sè和担负的职责,他显然表现出令人信任和胜任的一面。因此有传闻说,一旦他随皇太子利奥回到君士坦丁献俘,接受市民的欢呼游街之后,将会被留下来,充当君士坦丁总守备官的常务副手。

    随着晨曦雾霭的散去,战斗的号角再次响起,这已经是战斗的第五天了,不计其数的法兰克战士和罗马士兵倒在了这片土地上,人类的血在地面上染出一条褐红斑驳的大路,但是战斗还没有结束。

    拜占庭的战线再次推进了二十罗马里,虽然一次次被击穿阵线,但是敌人还是没有被完全打垮的迹象,这让这些年轻的拜占庭军人们有些焦躁起来。

    作为一个一直在强大外敌和内忧外患中,不断复兴起来的王朝,永远不缺少杰出的人才和他们表现的舞台。通过频繁的战争,很多人获得,并抓住了改变自己的命运的机会,成为这个国家中举足轻重的一员。因此这只普遍军官阶层年轻化的军队,要比别人更加鲜血和功劳,但是他们的努力在这里受到了一次次阻碍。

    而作为对手的法兰克王子,查理曼表现出了让人敬佩的军事素养,在一次次被击溃前沿后,总能总能组织起足够坚韧的后队,并保持足够韧xìng和弹xìng的战线,让罗马军队突进击破的战果,始终无法扩张的更大,甚至不惜用他的旗帜和卫队奔走在一线,总是及时的出现在战线动摇的位置,充当吸引和牵制火力攻击的目标,以掩护崩溃的部队重整,然后将战斗拖到夜晚,在黑暗的掩护下脱离战斗,重整军队,白天再战。

    虽然察觉到敌人或许在酝酿着什么,但是他们的士气已经到了极限,在高处可以观察到一些边缘的士兵,似乎连武器都拿不稳,或者连基本的战队都维持不住,只能七到八歪的蹲伏在地上。

    但是罗马的军队也积累了相当可观的疲惫,连日的jī烈战斗和追击,是依靠短暂夜晚进食和休息无法补回来的,大型的野战军械都被留在后路的营地中,三个主力军团都减员过半,伤员堆满了营帐,那些体力较差的边防军,已经脱掉了对他们来说过于沉重的皮铠,只剩下一面小盾和单手剑,或是几只可投可刺的细矛,而那些仆从军的领们已经多次请求脱离战斗。

    这是双方意志和实力的较量,

    但作为军队总帅的利奥坚信,足够强大的力量,和无懈可击的战线,足以碾碎一切战场上yīn谋和伎俩。

    他手上最后的预备队,一个联队伊苏里亚卫士,和两只亚美尼亚步兵联队,作为拜占庭的荣光,禁卫军中矛尖,最精锐的重甲禁卫骑兵,已经在战场上投放了多次,积累了不小的伤亡和疲劳。

    由于罗马时代沿袭下来篡立成风的特殊体制,和罗马禁卫军的“光荣传统”,比如裹挟废立皇帝,将皇位待价而沽之类的光荣事迹事迹。基本每一代王朝的皇帝上位,都会对出身君士坦丁本地的禁卫军进行一次大清洗或是换血,然后用自己出身的家乡人,组成具有亲族血缘关系的宫廷卫队,再从亚美尼亚等民风彪悍的边疆地区,在都重金维持一只常备雇佣军。

    比如当代的圣宫圣索菲亚大圣堂卫队,就是由来自前代利奥三世皇帝家乡,伊苏里亚地区的彪悍山民组成的精锐轻步兵,而作为皇帝另一只直属军事力量,则是来自亚美尼亚的披甲骑兵组成的雇佣骑兵团。

    当皇帝或是皇室成员出征的时候,这两只直属军队的士兵,也常常伴随左右。

    这或许是他们最后一次出击,连例行冲击前的压制射击就省却了,或者说没有这个体力了,齐步前进,小跑,大步跑,最后狂奔,积蓄了巨大的冲势后,撞进法兰克人的队列中,象尖刀一样肆意切割着法兰克人的军阵,并将其中较的稀烂,然后再马上劈砍四面汹涌而至的法兰克人浪潮,为紧随的军团重步兵打开更大的缺口。

    侧翼投入包抄的伊苏里亚卫队,也挥了作用,这些披着轻便的连身链甲,手持刀斧的生力军,想劈砍菜瓜一样将边缘的法兰克人剁倒,在正面和侧翼同时受到突入的情况下。

    法兰克人被地形紧紧压缩的战线,从左翼开始终于再次崩溃了,无数士兵不顾身后的骑兵和,丢下武器和旗帜向两翼山上逃去,只剩下一道最后由薄薄防线。

    法兰克人最后的防线之后,残余领主卫队和王室sì卫组成的战斗集团中,查理曼也在打量的尽在咫尺的战场。

    连鬓的大胡子,很久没有修整,亚麻sè的头和坚毅的脸部线条,让他在一干铠甲鲜明的法兰克人将领中并不起眼,只有你凝视他的时候,才会感受他眼神深邃而富有让人安心信服的魅力。

    虽然他已经站在那些突入伊苏里亚卫士,弓箭可及射程内,但是他却没有丝毫惊惧的神sè,哪怕是前列作战中的法兰克将领们,频频回望,渴求和恳请的神情,也没能让他有所变化。

    直到一只猎鹰,如箭的落在一名扈从的手臂上。

    “避免和罗马人进行阵地战,一旦让他们建立了工事,再多的军队也不过是敲打岩石的手臂……这是我们祖辈留下的教训”

    “罗马人至少教会我很多事情,”

    他才突然对身旁脸sè有些紧张的年轻地区巡查官,开口道。这也是他的一位表亲,负责对法兰克王国在北意大利境内包括一位大伯爵在内的众多附庸势力的监察。

    “比如如何通过战场之外的手段,取的应有胜利……”

    “要知道罗马人在面对东方那些更强大对手的时候,最喜欢和常用的手段,就是用金钱来收买胜利……”

    后方传来的烟柱,像是不详的征兆,霎那间笼罩的拜占庭将领的心灵,

    “逃入山中的法兰克人,聚集起来袭击了我们后方山口的营寨……”

    “驻守的两只哥特千人队放弃了防线,逃走了”

    “我们失去了辎重和退路……“

    像是在印证他的话语以为,突然空气中传来尖啸,几只黑影远远的掠过天空,落进拜占庭军队正在修整的后队中,惨叫和血ua中,有十数人被贯穿,却是存放在后方营地的拜占庭军队的大型野战器械,扭力弩炮。

    士气的动摇和低落,不可避免的从后方蔓延开来……

    拜占庭海上第一军团驻地

    “北方传来了坏消息……”

    军团长西维尔在大地图前,脸sè沉重的转过身来,对着奉命召集起来的军官们道

    “利奥殿下的军队在冷泉山谷,作战失利,已经退往下加尼斯……”

    “在希腊的援军重新到达之前,北意大利就只能靠我们了……”

    “那罗马城怎么办……”

    一名头灰白的年长军官道。这也是大家关心的问题,刚去的光复圣城的荣誉,就这么放弃了对这些上帝信徒来说,是在是难以甘心。

    但是为了对应北方的局面,并且压制那些因为罗马的失利,而重新变得蠢蠢yù动的伦巴地人,势必让军团的主力北上组成新的战线,这样对位于中部的罗马城掌控能力大为削弱,再加上南意大利城邦的孱弱,和中意大利那些地方领主可靠度有限的忠诚。

    而对已经进入军队上层,拥有相应政治上觉悟的西维尔来说,利奥成功的脱离,这可以说是一个不幸中的万幸,只要利奥皇太子还在,帝国在被意大利的失利和损失,都属于可以承受的局部问题,但如果因此失去利奥,则在军团在北意大利再多的成果和努力都是无意义的。

    “军团必须北上……”

    西维尔斩钉截铁道。

    “就让塞利斯人联队留下来好了……”

    “如您所愿……”

    一名黑黑眼黄肤的异族联络官,用并不熟练的拉丁语,抱xiong回答道。

    西维尔当然不是无的放矢。

    作为东方大帝国出身的塞利斯人是坚定的异教徒,作为贸易上依靠罗马的外来者,是难以被野蛮人收买和加以youuo。

    而且相比军团中的保加尔人、sè雷斯人、伊苏里亚人、斯拉夫人等大多数皈依上帝的各族士兵来说,塞利斯人显然更难以被以上帝和教会之名而受到动摇和蛊uo。

    有塞利斯人监控罗马城,就算是那些教廷中的潜在不安定分子和野心家,想与那些表面臣服罗马的地方贵族领主里应外合,难度也要打的多。

    随即他想了想又道

    “以军团长和拉文纳军区司令官的名义,我特准你们在当地筹集辎重和给养,招募不过自身数量的仆从军队……”

    这个决定似乎并没有在那些拜占庭军官中引起太大的反响,塞利斯人在海上有强大的商业运输能力,让帝国的海上贸易的领域有更多的选择,也决定了帝国可以从各行省的运输船队中,抽出更多的精力和资源集中扩充海军事业上来,同时还意味着一旦军团作战不利,还要借助他们的船队保持一条后路。

    虽然,这些塞利斯人善于收刮的名声,也许会让罗马城及其附近的地区遭到不小的劫难,但是相对整个被意大利的得失,却也不算什么了。

    “愿上帝保佑罗马……”

    西维尔亲率先ěn藏有他女儿头的圆环十字银链,在他的带领下一干将领虔诚的同声祈祷道。

    “还没为西尔维亚找到一家足以匹配的托付对象前,我可不能死在这里……”

    口诵着上帝之名,他却想的是ua冠之年的女儿……

    冷泉山战场,某处

    尸骸狼藉中,法兰克人的尸体像是层层叠叠堆砌的骨牌,呈现一个圆环,包围着一个小高地,踩着因为尽头血水,而变得颜sè深重质地松软的泥土,越过盾牌和皮脆刀枪拼成的防线,

    全身戎装披挂的查理曼,看到了和法兰克人勇士死死纠缠在一起的,是一些长相特殊敌人,他们的长相和武器更类似东方的游牧民族,但在气质和服饰上又有所不同。难道拜占庭人又征召新的游牧民族雇佣军。

    就是这些敌人,让清剿残敌的法兰克人折段了至少五面千人队的战旗,最后还是动用了缴获自罗马人的扭力弩炮,才打开缺口,用人数淹没了这些敌人。

    当然,他并不知道,而这些人死战到底的原因,仅仅是因为语言不通,而几名翻译都死在败退中,结果误会重生之下,突围无望就是唯一的死局。

    “给予无名敌人应有的敬意,准许他们体面的被掩埋……”

    查理曼转身下令道。

    在他眼中这些人的战斗意志,已经足以与历史书上罗马全盛时期那些最精锐最有荣誉感的军团老兵,相提并论了。

    这一刻他并没有想到,眼前遭遇的这些敌人,并不是他日后战斗生涯中的唯一个例……

    第二天于是稍停后,我们把金陵城中有点来头的寺院都逛上一圈,布施不少香油钱出去,也留下了不少让人哭笑不得涂鸦和留款,当然看在那些一串串大小银宝的份上,那群大和尚老和尚中和尚,明显世俗化很透彻的,也只能捏鼻子认了,比较热情的家伙则一而再亲自相送出山门,表示以后有空再来,还要拿石碑勒成题记,以彰善举。

    在正果寺吃过全素雕果的午饭后,然后,

    坐在在金陵城的茶寮里,泡上钟山泉水煮的润州狮峰茶和光州团茶饼子,一壶只要十五个大铜宝,随送卤干、醋泡海米、蒜煮ua生仁、梅菜干四小叠。

    一边饮茶,一边听说古评唱,这是一种北方流传过来的娱乐方式,主要素材是才子佳人,将相王侯、市井传奇之类的悲欢典故。而金陵的茶寮师傅,在北地讲古的基础上,加上当地流行的唱说之词,以增加艺术xìng和趣味xìng,

    最常见的,就是截取某个历史片段,然后加以夸张的语言加工和修饰,并夹杂插入一些自编的群众喜闻乐见的yy小段子,以娱人娱己。

    这也是金陵当地,小有身家人士或是殷实之户,消闲度日,消磨上大半天时光的去处。而这个时光,没了可接的活计,雨檐下台阶上也坐满了贩夫走卒之流,虽然没法登堂入室目睹,但是化几文讨碗漂着粗梗的洗茶汤,听听内堂传出的声响,还是不错的,他们虽然衣裳褴褛,但是屏气凝息的神情比茶客们还认真的多。

    坐在位置上好的小阁上,薄纱素幔的帐子被放下来起来,遮住了里头人的面容。

    油水清淡的素斋显然消化的很快,小丫头她们觉得不过瘾,各自有叫了盐水豆角、切干丝、五项蚕豆、芝麻团子、韭黄小卷、茶粉糕、糖藕片等吃食一大桌,甚至还有一大碗赤豆酒酿糯米圆子,和用江米水、葡罗汁、甜菜头酿制的三酸饮子。

    微微豆香浮沫苦尽泛甜的茶水,从舌苔味蕾上流淌而过,在喉咙弥溢出足够的香气后,变成肚子的一股热融融的清气,让饱食泛乏的身体一下从内部清醒过来,耳边是绵软南音金陵腔的唱作故事,一唱一句,一颦一举,都撑满了江南水乡流淌千年的韵味。

    眼下正在说的是《定西记》

    只是半道插进去听了一会不由让我笑了起来,说是薛仁贵的后人征定西凉的故事,但却在情节上影射不久之前生的吐蕃之战。

    其中自然免不了一些类似“危急时刻,将军一吼赤岭断,百万藩众尽做鬼”“汉家将士感动天地,夜降天龙八部助大破敌营”“大将军乾坤借法,神雷击灭西凉宰相”“诸葛武侯显灵星宿川,困的数万番军不得寸进”“元帅立碑海心岛,定死地龙,截断藩胡数百年气数”明显被神话的段子,倒也很能调剂情绪,

    虽然还不乏一些“西凉番人浆食载道,献妻女以迎王师”“汉军将士身体力行安抚藩fù”“按军衔上”之类,让女xìng也脸红耳热的隐喻段子,但还是让小丫头她们听的津津有味。

    只有有些东西编排的实在让人无语,比如拜服在征西元帅胯下的,女儿国国王和公主母女姐妹ua什么的,让小丫头他们听的乐不可支,不是抱着肚子哧哧笑,就是憋着脸上笑意,死命拿眼睛瞟的我直翻白眼。

    古代人民群众果然并不缺乏想象力,只要有足够的素材,没有想不到,只有做不到啊。

    我忽然觉得应该回去给那个魏元坤好好算算帐,毕竟其中一些细节只有从征之人才会知道,这是远处响起锣号声大破了午后的宁静,随即我看见湿润的街道上,大队的旗牌仪仗,穿街而过,正向这里而来,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

    不由用新买的彩绘扇子,捅捅趴在桌子上嘿嘿笑的浑然不觉的小丫头,

    “喂喂,我们又该转进了……”
会江陵 第六百一十二章万王之王
    第六百一十二章万王之王

    从马斯喀特撤退的第六天,退回到天赐岛的船团,却有些鸡飞狗跳起来

    “***,快派快船去附近搜索啊。看小说就到~。”

    “是沉了还是失散了或是sī自脱出去跑单,都要有个说法……”

    最担心的事情还是生了,离岸前的自律和处罚行动,成为了导火索,让这些因为积累了相当程度的怨气,前海贼内部一些不安定的个人主义苗头终于迸出来。

    虽然之前远征过程中不断有人员失踪或者逃离,但是带船出走还是第一遭。本以为到了完全陌生充满敌意的海域,在巨大的外部威胁下会让这些桀骜难训的交货收敛抱团,但是显然在海路上的巨大优势,和对6地攻略太过轻易的胜利,让这些人压抑的sī心一下膨胀到难以抑制的程度。

    有人携船潜逃了……

    君士坦丁堡,圣宫,武功大厅,这里收藏了自查士丁尼大帝以来历代皇帝和缴获自敌人的旗帜和兵器,并用马赛克壁画镶嵌出的历次决定帝国命运的大战役,代表着东罗马复兴的征战武功和历史沿革。此刻却正响起弓弦的叩响声,

    密闭的空旷大厅内,一只短箭如闪电一般被射出去。

    全身披挂密环甲和大块金属片的人形靶标,轻易被射个对穿,巨大的冲力甚至把沉重的人形靶从固定的马桩掀翻在地,

    “这是塞里斯人献给凯撒的礼物之一”

    礼宾官员谦卑,对着皇帝和亲信少数人的道

    “五十套塞利斯风格的铠甲和武器……铠甲有明光、山纹、鸟锤三种形制,武器有刀剑斧锤枪棒等长短制式十二种……”

    “特别是这些塞里斯制做的强弩……”

    “精巧而精密的金属构件,可以较少的力气,出威力巨大的箭只……”

    “哪怕在很远的地方也能贯穿全身铠甲的人……”

    “上弦的度,却只比帝国最引以为傲的伊比利亚弓箭手,慢一些……”

    “一名熟练的伊比利亚弓箭手,可以按照呼吸的间奏,连续射三次,然后在十个呼吸内,继续射四次……”

    “但是这些塞里斯弩,只要有足够的时间,通过这些机构,他们甚至可以连续射十五至二十一次……”

    “制作工艺复杂而价值昂贵,就这五十具……至少价值两百磅银子”

    “海上军团的塞里斯连队中,除了骑马的长刀手,他们的大部分步兵,同时也是兼职的弩手……”

    “他们穿着轻便而坚韧的铠甲,配备多样化的武器……既可以象伊苏里亚山民组成的轻步兵一样灵活机动,却也可以象sè雷斯出身的重装中队一样拥有攻坚的能力……”

    一干礼物的展示,让因为北意大利战败的消息,而连日表情yīn郁的皇帝,总算是开朗了一些,连带那些心惊胆战的内sì,也终于松了口气。

    虽然事后乌斯里唯将军,主动承当了大部分战事失利的罪责,但是对于共治皇帝利奥的质疑声,还是从元老院的角落里滋生出来,并将其隐射到皇帝任人不明,好大喜功的方向去。

    这让年迈的皇帝很是烦恼,或许只有年轻情人们柔软鲜嫩如ua瓣的身体,才能让皇帝稍稍放下烦忧。

    “去蔷薇宫……”

    随即在更衣间里,白皮肤的宦官,将开封的药膏涂抹在君士坦丁五世的身上,这是一种让人在netg地上保持精神奕奕的药膏,让皇帝似乎重新找回了自信和青春。

    随着塞里斯人的后援抵达的,还有一批全新的货物种类,比如治疗急病和创伤的东方特效药,又比如一些能让人迅忘却伤痛和烦恼的药膏,随着献给皇帝的礼物及其大臣们,进而一些贵族有幸得以赏赐和试用后,迅在君士坦丁堡流行开来……

    东非,埃塞俄比亚高原,阿克苏姆城

    这是一座无数旅行家和商人口中传唱的用石头雕刻、碑文和寺院装饰起来的宏伟城市,

    无处不在高高耸立的的携刻着历史风物人物传记文治武功的方尖碑和巨大无比的石柱,各种时代风格的神庙寺院教堂,构成了这座石头之城的基本风貌,其中的历史比大部分欧洲城市还要久远的多。

    而在后世伴随着这个名字,是让人惊叹的考古现和历史记载。

    作为非洲第一个铸造金属货币的国家,这个国家拥有着与同时代欧洲相提并论的辉煌文明,连历代罗马皇帝也要赞叹不已的伟大古国,。

    努比亚出身的雇佣军,以骁勇善战知名,传诵在三大6之间,无论是迦太基人统帅汉尼拔的罗马远征军,还是三巨头之战的安东尼奥东方军团,都有他们存在的身影。

    从公元一世纪开始,阿克苏姆人民就拥有比较达的农业、畜牧业和手工业。他们修建梯田和灌溉工程,广泛利用牛耕,种植小麦、大麦、黑麦、芝麻、葡萄、或放牧成群的牛、绵羊、山羊、驴和骡子,驯猎野象。wwwuucom看小说就到~拥有成规模的酿酒、陶瓷、造船、冶炼金属、兵器制造等行业。

    技术高的匠人在山巅开凿(不是砌造)教堂和碉堡,堪称一绝。

    作为公元4世纪至6世纪,非洲的政治、经济和文化中心之一。位于东非海岸上的阿杜利斯港,是阿克苏姆最重要的贸易中心:它地近曼德海峡,控制红海的航运;西距阿特巴拉河不远,沿河北上可至尼罗河中游,所以又是内6贸易的集散地。

    黄金、宝石等主要来自非洲内地,从边远地区贩运来的奴隶也被大量贩卖出口。进口来自bo斯的衣料和服装,意大利和叙利亚的酒类和橄榄油,埃及的谷物、染料和布匹、丝绸,阿拉伯半岛的白银和牲畜皮张,印度的小麦、大米、芝麻油和甘蔗,希腊的食用油、酒类,等等。集中在阿克苏姆王国的红海沿岸地区,然后再转运出口。

    过境贸易的繁荣,吸引着许多国家和地区的商船和商人来到红海港口。每年进港的船只数量相当惊人,它们来自巴勒斯坦海岸、埃及,远至印度等地。港口贸易繁忙,每年货物总吞吐量巨大。

    贸易活动的活跃推动了阿克苏姆的农业、手工业和国内商业的展和繁荣。国家实行贸易垄断制度,对外贸易掌握在国王和王室手里,他们通过承包人对过境的商品收取高额税收,获得大量财富,既满足消费的需要,也用以维持庞大的军队。然后又利用这支军队,对内强化集权统治,对外不断动战争,扩张领土,拓展商路,取得更多的税收收入。甚至行自己的金、银和青铜币,

    国王全盛的时期,征服西方沙漠中的游牧民族,与北方富饶的埃及争霸,阿克苏姆的海军横行于红海和南阿拉伯海之间,甚至在南阿拉伯建立起统治控制扼守红海通道曼德海峡,将红海变成内6海。并与罗马皇帝君士坦丁缔结同盟条约,共同对抗bo斯帝国。

    作为先信奉犹太教,三世纪改皈依了基督教的非洲国家,埃塞俄比亚教会一直作为罗马教廷之外“科普特教派”的特殊存在,顽强的延续至现代,在耶路撒冷拥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可惜一切都时过境迁,

    传说中席巴女王和所罗门王的后代建立的伟大国度,曾经的万王之王,今昔已经风光不再。对南方绍阿、咖法和东部的哈拉尔等异教徒地区的战争耗尽了国家的气力;北方(苏丹)沙漠中的游牧民族贝贾人部落的大举侵袭,让这个国家的边防疲于应付;信奉犹太教的黑人大氏族——法拉沙人因为信仰问题的叛乱,王室的不断衰微和权威的流散,让曾经万众来贡的诸多诸侯封臣附庸势力纷纷叛离;

    作为王国重要财源和流通手段的海外贸易,也在七世纪受到bo斯人的排挤和侵袭而逐渐萎缩,阿拉比亚人崛起后,干脆以强大的海上又是,垄断了东西方贸易,将传统的途径红海的转口贸易迁移到bo斯湾,而北非——红海的非洲大6贸易,也没能幸免,蜂拥而至的阿拉比亚人在东非海岸建立起众多贸易传教殖民功能的据点,而将阿克苏姆人的统治排除出去。

    伊斯兰教的扩张以及瘟疫、海盗和战争摧毁了阿克苏姆帝国的众多富庶港口,并大大降低了红海的商业地位。而作为王国的海岸明珠——阿杜利斯港,甚至被阿拉比亚人袭击并烧毁,再加上黄沙的淤积,至今没能恢复旧观。

    按照历史上的展,失去海外贸易的阿克苏姆,将变成一个彻底的内6国家,然后再四分五裂中泯然消失于历史长河中。

    直到前年一批来自遥远东方国度的塞里斯人,在阿杜利斯港大规模登6,才给了这座百业凋零,濒临衰亡的古老港口一剂强心针,也让当地阿克苏姆人看到复兴的希望。

    他们用珍贵的丝织品等舶来物,换走大批挤压的货物和数千名精壮奴隶,并渴求着的更多。

    于是来自高原王都的传召,终于在时隔年逾后,辗转送到了唐人船团的手中。

    这一行人衣袍冠带全齐,璎珞飘飘,高持旗节,与一路上遇到的赤身裸足,或是仅有一块围布,皮肤黝黑的当地人形成鲜明的对比。

    领队叫王元礼,乃是桂州海商世族的旁支子弟,所谓的海商世族,名头听起来很是吓人,但除了比寻常的富商更有钱之外,在社会阶层上,还是属于最末等的一流,再多的身价财帛只能在地方上逞一逞做派,到了别处还是的夹起尾巴做人,不然有点官身的人,都可以找有头催逼勒索你。因此除了捐官做护符外,就极其热衷于将子弟送去应举,谋一个正途出身,而不惜家财求一份州里的荐书。

    作为分家的子弟,王元礼就是其中之一,和众多族兄弟一起从小接受重金延聘而来的名师宿学教导,学习诗赋经义术数诸类,虽然不敢奢望在进士秀才科上与天下俊杰一较长短,但至少在算学、书学等别科上,也能谋个基本出身。

    王元礼就是其中的佼佼者,虽然他出身旁系,但理想是好的,现实是残酷的。到了京中,这些地方上的海商世族,不过是乡下来的土财主,或者说土财主都比他们好,毕竟是五民三等,还在末商之前,属于良家子的出身。作为一个缺少足够出身和显赫背景,又没有闻达公卿名声的南人特别是岭南人,要想在成千上万争夺那么几十个举士名额的士子中脱颖而出,是在太过希望渺茫。

    就算是拿大把钱出去撒,也要有可以撒的地方和门路,除了存心吃冤大头的一些闲散官人,谁又看的上一个来自广南偏僻地方的土鳖,于是两次进京的结果,让他最终死了这个心思,黯然回乡转而去家族经营中帮忙,看看能不能谋一个流外品的吏。

    直到雍国公主在海南开府建邑,招募屯守经营,这才让那些海商人家看到了一线新的希望,既然正途官无望,那谋求一个幕官或是邑司官,也是不错的选择,毕竟这可是朝廷承认的流内官,虽然上进的空间不太大,但对下一代来说,却是一个官家子弟的好出身基础。【叶*子】【悠*悠】

    不过随着邑司不断扩大和南海都督府的置立,早期通过捐献和出力求官的途径也变得越来越不容易,毕竟随着运作日臻成熟,南海都督府、司、使,都已经形成自有一套考拔升迁的标准,要想在其中获得官身,就得按照其要求在海外开拓经营中,多做任务积累贡献。

    于是那些热衷洗白出身的海商们又现了一条新的仕官路子,有胆大妄为的海商组织武装船团,或是合伙重金雇请武装义从,前往那些小国寡民的沿海土番去展,大者占一国,小者攻据一城,然后向朝廷献户土册,自请内附而获得品秩不等的羁縻官。

    实力再次一点就招徕人口在外岛开荒屯垦,或将族人分一部分到海外去经营田庄,然后依照编内户口向南海府申报,获得相应规模的县乡官,这也是一条路子,由于朝廷对附藩之属都是加级优授,因此勉强够得上的“官士农工商”五民之中“官”的门槛。

    不过海外之地是在太大了,几十万人撒下去连个水ua都没有,而沿海适宜攻取占据的地方却是越来越少,慢慢的种田积聚户口的周期对王元礼这样的人来说是在太久了,于是他走上更远也更具有风险的出远洋之路。

    从严格的意义上说,他们大多数人距离朝廷正派的使节身份还有一段距离,王元礼只有一个捐来的从八品下的散授通直头衔,因为临时需要而被船团临时推举出来的交涉,拥有的只有一份似是而非的官诰和南海都督府、广州市蕃使出具的通商交涉文书,属于南海会社通番任务之一。

    虽然名正言顺上有些不足。

    但是只要他们能够与所在国家成功的建立联系,并带来相应的结果,那么这份交涉协议和相应规格的官身就会得到时候追认,并得到丰厚的报酬,事实上这也是这些身份卑下的船商海客,获得正途出身的一个捷径。

    王元礼目前的任务,就是取得官方贸易的专门许可,然后再尝试取得沿海的租借地,建立贸易据点。特别是取得红海最狭窄处要冲,曼德海峡中的丕林岛。该岛耸立与海中,将海峡分成小峡和大峡,靠近非洲一侧大峡,水深浪急多暗礁,为行船之畏途;靠亚洲一侧的小峡水浅浪静,乃是曼德海峡中主要航道,距离大6只有数里,天晴时甚至可以看见对岸,大片的沙海荒漠。

    只要能据岛而泊战船数只,便可设卡而向过往商船课税,并封锁住大食人进入红海的通道。

    要是还有可能,则长尝试促成阿克苏姆人与北方埃及宫廷的贸易缔约,以联手对付大食人,驱逐他们在沿海一带的势力。

    想到这里,王元礼瞟了眼身后的一名年轻人,对方属于另一个系统,也是一副满怀心思的mo样。

    他叫郑年,是一名典型的海生户子弟,他的父亲是早期被募往南海的淮南人士之一,由于当时北方糜烂,剥皮御史郑书明在东南横征暴敛,又爆天平之乱,许多困顿于饥荒和重赋的沿海人家,听信了那些海商募人的期许而让父兄子弟背井离乡前往海外开拓,只是为了给家人留下足以熬过荒年口粮。郑年的父亲就是其中之一。

    说是三、五年之期,这一去就是遥遥无期,虽然熬过了最艰苦的岁月,但是单独抚养儿女的艰辛和生活的困顿,让他的两个姐姐先后被卖掉,毫无音信的日子也让母亲彻底失去指望,于是他有了新的继父和家庭。随着同母异父的弟妹们不断出身,日子慢慢的好转起来。然后突然有一天,他据说已经失踪的父亲,突然穿着崭新的衣裳,带着大包小包的特产回到了家乡。

    然后他平静的生活一下崩溃了,面对以泪洗面的母亲和默声叹气的继父。生父最终选择了接受事实,给女人留下了一笔财物,然后带走作为唯一骨血的儿子。登船出海,经过漫长的航行,他终于在一个大岛上找到了他的新家,大片新开田土的一处庄园,沃野中种满了稻米、甘蔗和芭蕉等果树,皮肤黝黑的雇奴和佃客足足有数十口人,和他们的家眷一起,构成一个小小的村落。父亲在这里已经和土人女子,组成了新的家庭,生养了好几个妹妹。

    然后他很快接受了自己成为曾经想都不敢想的田主家少爷的事实,以总角之年参加了互助联社的少年乡兵训练,再大一些则每隔半年带着十石米,前往县内开办包食宿的拓殖学堂,学习文字、术数、武技,以及垦拓和经营管理的基本知识,培养集体观念和荣誉感,输灌以勇于探索、开拓、尚武强健之类军国主义理念,直到冠礼后前往大岛上的州里,和无数皮肤各异的同伴一起,进行南海团练的集训。

    待到南海都督府的第五次征兆令,这时他已经有了两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于是他和无数怀揣野心和渴望的年轻人一起,毅然踏上未知的遥远征途。先是在安南归化郡县,在婆罗洲捕奴,在佛逝国清剿旧族残余,又参加过几次对南天竺的攻略,最终辗转来了这万里绝域之地。

    据说他在来到外昆仑洋之前,加入过一个由南海社资助的,主张相当jī进的青年结社,号称要将所行经之地,尽变成唐人的立足之地,满脑子都是投笔从戎的班等古人先贤的事迹。他也是这只使团少量武装人员的领头,就不知道是否还附有其他什么的秘密使命。

    紧护使团左右。

    是两队同样皮肤黝黑的骑手,他们身材高大而廊骨高凸,穿着铁片和牛皮套缀成的背甲,虽然裸1ù着大tuǐ和手臂,只在裸骨上带着重叠银环,却戴着鸟羽兜帽,用小条的皮革在脑后绑成一条条油光亮的小辫,他们是阿克苏姆王国精锐的高原骑兵,来自王家分支的部族,满脸肃然的握着着系着黑sè布条的雪亮长矛和柳条盾,时刻警惕着道路四周。

    一路上行来,可以看见阿克苏姆人在高原和山地中,开辟的层层叠叠的梯田,以及引灌山泉溪水的沟渠和继续雨水的堤坝,从事生产的主要是这个国家基量庞大的奴隶,他们身上只有很少遮蔽物甚至不着丝缕,在烈日炎炎之下劳作,被晒的精瘦黑。

    气候温和,降雨丰沛,让这个埃塞俄比亚高原拥有了非洲水塔的美称。繁茂的田野和满山的牛群,是最常见的景致。用黄土和碎石粘合铺成的商路,岔路口凿山而出的堡垒,无不诏示着这个国家强大而四通八达的过往。

    转过一个高原最常见的矮丛丘陵,起伏的道路再次变得和周围的荒原一样平坦起来,突然一只人马出现在地平线上,黑压压的高大身形充斥着视线,在扬尘的昏黄日光中,格外显眼,还没等使团做出反应,他们就动了。

    伴随着巨大身躯的行进,面目涂满斑纹的士兵,具刀舞盾蹦蹦跳跳的,刹那间,巨大的嘶吼声和战鼓的鼓点声,响彻了原野

    “象军……”

    王元礼的瞳孔瞬间收缩了一下,那是一只只身披柳编大排的战象,背有大筐负有弓枪数人,牙缚尖刃,摇鼻顿足间,声势惊人。

    “昆仑奴国也有象军么……”

    一个同行的,皮肤看起来没那么黑的ún血官员,赶忙凑过来高声解释一番

    “稍安勿躁……”

    王元礼这才对同伴摆手道

    “这是安素国派出来迎接我等使臣的仪仗……”

    “正在唱跳迎宾的歌舞……”

    “且注意形象,不要失了了大唐的威仪”

    看见队伍中走出一片袒xiong1ù乳的女子,他赶忙加上一句。

    如今阿克苏姆宫廷中掌权的是执政王后和年幼的海西尔(万王之王),这只象军也是王室左后的权威和尊严所在,也代表着队这些远道而来唐人使团的重视程度。

    进入阿克苏姆城之后,使团一行直接被引入王宫。

    王宫的基座是在锡安山附近的一处巨大的石丘上开凿出来,储红sè的巨大石材构建成线条圆润,如同城堡一般的宫殿——恩达西méng宫,与附近更早期建立的恩达迈克尔宫、塔卡马里亚姆宫,围绕锡安山上的圣玛利大教堂组成一个的宫殿群。

    巨石碑组成的台阶过道上,携刻满了希腊文和埃塞俄比亚古文字的,诸如“méng上帝恩惠”、“愿荣光常在”、“黑sè大地之主”“阿克苏姆万王之王”的铭文,让使团一行惊叹之余,不得不放慢脚步。

    与使团的会见是在灰sè雪ua石铺陈的殿堂里进行的,据说模仿了当年所罗门第一圣殿的风格,到处是带边槽的方柱和闪米特风格的ua纹。

    石孔十字窗透出的斜斜天光下,

    黑曜石座上的摄政王后,看起来没那么黑,相反从肤sè上看起来更接近黄种人,只是眉眼轮廓更接近带有希腊血统埃及人,显然是ún血的后裔,披着丝绸的袍子看起来很是高大tǐng拔。

    年幼的国主还是缺乏威严和城府的年纪,只是静静的坐在稍小位置上,敬畏和期盼的望着自己的母亲,并没有说话。

    在这里他们看到了一个让他们大吃一惊的人。

    那是一个地道的唐人,在埃及宫廷终端的线索似乎一下子接上了。

    “难道是襄城杜家子,环兄么……”

    王元礼一种难以置信又有些试探的声音道,这可是南海会社悬赏已久的一个重大任务……

    亚美尼亚,凡湖,小黑石教堂中,身怀使命的马克己和见人通译的康纳罗布,终于见到了结束祷告时间的当地主人。这是一个年逾五十头灰白的教士,朴素的亚麻灰袍,除了一串镀银的十字链,和那些道路上时常可以见到的乡间教士,并没有两样。

    “请允许我介绍这位年轻的贵人,他和您来自塞里斯国度的同一个姓氏,……”

    “他们是世代的涌现将军和统帅的伟大氏族,在大唐帝国政权中,拥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在当代至少拥有一位帝国元帅(节度使),一位宰相(枢密副使)……”

    “作为这个光辉家族的一员,……”

    在康纳罗布一阵口若悬河的夸夸其谈相互恭维之后,对方似乎被吓住还是什么,不由陷入一片静默。

    “请直言无讳……”

    沉默了许久,老教士才开口道,

    “远方而来的年轻贵客,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说实话,马米科尼扬家族的后人,每每自称祖先来自中国的时候,是抱着一种古老历史和文化渊源的优越感,但是真的有这么一个据说来自古老国家,同姓族人的存在站在眼前,真实的感受是不知所措和茫然。

    作为已故家长的兄弟,老教士曾经分管家族外交和贸易方面的主管,多年复杂而精彩的人生,让他的第一反应是这是那些爱慕哈人设下的陷阱,马氏家族虽然号称来自塞里斯,但是与东方断绝往来已经长达数百年,突然冒出这一个寻亲的塞里斯人,难道是巴格达方面,为剪除亚美尼亚地方势力所设的局。

    或者说是拜占庭方面将家族拖下水的外交设计?,面对这一场大动乱中,马氏家族的不作为,让那位君士坦丁皇帝很有些想法。一时间各种纷乱复杂的念头纷纷闪过他的心底。

    虽然他曾经是家族中举足轻重的人,但因为年轻时作为亚美尼亚雇佣军,在小亚细亚军区与阿拉比亚人作战的过往,让他在被穆斯林王朝占领的家乡,很快被政治对手告,而不得不付出巨大的代价和妥协后,躲进修道院,做一个与世隔绝的隐士。

    抛弃妻儿,空寂单调的生活没有使他消沉,反而觉得自己心灵更加接近主了,思想也前所未有的清晰。

    等待来人初步转达了请求后,他不禁皱起眉头道

    “仅仅是贸易和经商谋取一些便利么……”

    “如果可能的话,在地方上还有一些雇佣军业务……也希望能得到您和你背后家族的帮助……”

    康纳罗布看了眼马克己,又追加了一句。

    “雇佣军……”

    老教士再次陷入沉默,虽然身为修道士,但不代表他对外界就真的一无所知,所谓雇佣军,是和现在亚美尼亚的动乱密不可分的存在,

    大批武装精良的雇佣军和武装组织,越过高加索山脉进入亚美尼亚支持当地基督徒的反抗事业,这事本身就有北方那个游牧王国和西方拜占庭人的影子,难道现在还要加上遥远的东方国度么。

    “请恕我直言……”

    眼见再次陷入僵局,马克己用有些结巴的拉丁文道”我们是从北方的山脉过来的……“

    “您或许不知道,如今可萨人的王后,就是大唐的公主”

    “可萨人不但从大唐取得了尊贵的血脉,也获得了大唐的友谊和专属贸易……”

    “而阿巴斯王朝在呼罗珊的军队,刚刚在遥远的拔那汗遭到了惨败,那些东方的藩属们都在惊恐不安,因为大唐的军队在乌浒河边整装待……”

    “在此之前,我的一些同胞眼见在阿拉斯罕草原上,协助可萨人对抗阿巴斯王朝的军队……“

    “而罗马人也在联系我们的皇帝,他们无比迫切的寻求一条打破阿拉比亚人垄断的商业路线……”

    “我只是在告诉你一个正在生的事实……”

    马克己真真假假的总结道

    “而我出现在这里,只是秉承上位者的意志,同时希望一个和我一样拥有这个伟大姓氏的家族,能够在适当的实际,挥他的巨大价值……”

    “那些喜欢虚言恐吓的家伙,我已经见过了……”

    老教士再次开口道

    “或许我会见你们是个错误,将你们送给城里那些穆斯林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我为什么要担心,既然担负了这个使命,就自然有所献身的觉悟……”

    马克己看了眼回廊里出现拿着木棍的仆役,他们在布袍下的手粗壮而布满老茧,而又看了眼已经满脸白的康纳罗布,神情自若的说道

    “倒是您,就算是仅仅万分之一的可能,难道能指望一个亚美尼亚的地方贵族,能够永远在异教徒的庇护下,而不用承受三个强大国家的怒火么……”

    “或者说你做了您认为正确的事情后,那些穆斯林的统治者,就能给您和您的家族,毫无猜疑的信任么……”

    老教士再次沉默了。

    阿巴斯人虽然号称征服了亚美尼亚,但是能够控制的主要是平原和城市,对那些散居于山中和高地上的彪悍山民,就有些无可奈何了。所以在某些方面还不得不大量依仗这些在地方上历史悠久的大贵族,也因此对他们在信仰和宗教方面的坚持,抱着有限放任的态度,甚至允许他们保留一定数量的sī人武装,相应征召作战。

    因此对待亚美尼亚民间自的抵抗运动,继续保持不作为和观望现状的声音,还是压倒乘势有所作为的声音。

    但作为一个有所远见的老人,随着阿巴斯王朝的日益强盛和统治的巩固,新的清真寺和穆斯林移民村,不断在亚美尼亚的土地上冒出来,这种局面还能维持多久,谁也没有底,特别是在阿巴斯人有了新的选择和扶持对象之后。

    也许马米科尼扬家族,需要更多的选择,而不是坐以待毙,被逐渐削弱到无法忍受后才,想起反抗,想到这里,他终于松口。

    “好吧,也许你打动了我……”

    “也许我可以提供一个重新会见的途径,重重叙一叙这个伟大姓氏的共同渊源……”

    “但在此之前,请你们留在这里,和我一起呆上一段时间如何……”

    他需要足够的时间来确认和消化这个消息,同时将来人和整件事情尾清理干净
会江陵 第六百一十三章向东、向南
    拜西南行营差遣制下:

    富楼沙以东、以南,沃沃野平川,皆富熟之地,而藩口聚息,作为昔日的佛国圣土,境内以佛法、婆罗mén法居多,拜火法次之,大食法又次之,

    因而本军入主之后,派人安抚各教,令其自守各业,安居无碍,又专程礼遇佛mén,溯及国朝渊源,以输捐物少许献纳,役使人力修缮珈蓝所,取当地僧众为协力,快马往各地晓谕曰,大唐乃礼佛乐土,闻有昔日天竺佛mén暗弱,特为护法弘扬大业而助义兴兵,遂东至大河,南至山中,方圆各数百里城邑村落,多有传缴而定。

    然天竺佛mén暗弱已久,释mén源流杂驳,与我中土迥异者多,相互多有纷争,日久难免生出变数。

    特请行营并安西大都护辖内,应募差遣中土高僧大德前来主持说教,以定正源,安抚地方人心,善后经营。

    《奏西南行营差遣伐那楼大捷扎》

    xia折那国,轻骑三千以火攻大破围城之敌一万五千人,拔寨三十余所,杀获各数千,

    所获牛羊辎重极多,其中驴骡驼畜三千口,大象五对,黑白马二十匹,刀轮战车十五乘,七宝金银车一乘、纱罗障车一乘,十八人抬舆一领,

    金银盔数十具,环锁甲一千领,皮扎甲两千具,兵奴三千余口,

    伐那楼国主丧亡军中,xia柘那国各地震动惶恐,逐杀旧臣而献户土册,以奉新主。

    此役,救得困守宫中石塔使人四十多员,众皆伤病,奄奄待毙,其状不堪,众将士乃义愤填膺,兴起义兵,追残敌国内三百里,再破于伐那楼国城之下,斩其新王以下贵姓三百余,

    是役,城中百姓乃献城而降,载道跪迎王师,大索城中库藏及王宫,得其金银黍麦珍宝器物,数百车,又令城中富户大室千余家,献纳劳军犒赏将士,聚得数粮草万石,财货数万贯,乃议携俘会师,

    伐那楼国各地,望风皆降,遣使贡礼而载道,纷纷而来。

    奏请朝廷册封其地,以定名分尊卑,长久羁縻数之。

    伐那楼乃富楼沙西南大邦,户口疆土更甚之,王师初定其中xia半,余皆自立纷纷,另有别国诸侯觊觎窥视,后续经略处分善后,还请评定……

    《奏北天竺经略初要》

    联横富楼沙、伐那楼等大xia十数国之疆,则据有北方天竺,东北高原的大半胜形,得此沃野河谷之地,无论向北节制吐火罗诸番,还是西向经略河外、河南,或是东向征抚山中列国,或是南下通商进使天竺五方,皆有进取的大后方。

    然其地广而口民众,各族各种杂成,时有纷争而难治,唯信贵种和教mén,推崇强权为尊,王师外来,人心初附,虚实晦明,为长治久安,行事可假托当地藩主诸侯为管领,充以唐人官吏要职,代行号施令差遣征之实。

    其中须军民数万,分制屯垦各地据以膏腴望要,而多封拔那汗、大月氏、繁衍那诸亲蕃、义从将士以分领之,再杂处以亲附土番士人纳贡,则得数年内可初见成效,得一集财积谷地。

    《敦煌壁藏文书残卷之:天竺事略》

    白沙瓦地区

    “乌罗盘拓城主,并十一集镇数千户口。献金鸟、铜像,资军金饼一千,稻谷三万捆,rou铺、咸菜、果子各sè杂给十万斤。”

    一片杯盘陈籍中,胡狼将难得开怀,对一干军将佐僚道

    “富楼沙以北,已经有大xia五城向我们献纳钱谷,希望定立贡赋、徭役之数……”

    “再这样下去,本军出兵的所费,及吐火罗战损的烧埋抚恤,是不做他想了……”

    “不要想的太过乐观,我们毕竟人马有限,能够掌控的范围,也就在富楼沙城周边。再远,就力有未逮了”

    随军的文官元建给他泼冷水道

    “关键还在散出去的人,地方上的屯垦经营……这才是我们长久的根本啊”

    距离富楼沙城的数百里之外,新科出炉的唐人领主之一叶永星,正在敦促热火朝天的劳动现场,

    打下富楼沙城后某一天,他突然被军司召见,重新出来后就卸任了富楼沙城中巡查的差事,成了一名天竺xia国的城主,一切离奇而突兀的仿佛做梦一般。

    虽然,这个所谓的城不过是河口上用人高的土围子圈起来的,不过千余人的聚居区,但好歹是个可以向附近十几个村落收取贡赋和差遣徭役的xia领主了。

    事实上,他兼具了既是大唐的军将,同时也是xia柘那国的封臣身份,大败xia柘那国的昔日宗主伐那楼国,并打下其国都后,作为实际占领者的唐军,以xia柘那国国王的名义,扩张了不少领土,而伐那楼的诸多番臣也顺势降伏在xia柘那国的名义下。

    现在xia柘那国的那位国王陛下,已经在唐军的“护送”下北上去安息都护府朝见,请求内附朝廷和相应的赐封了,留下他不满四岁的儿子为监国,并由一干唐人和残余兆汉贵人充任的大臣们,作为辅佐以对国务日常,号施令。因此得到唐人“外援”的xia柘那国不但没有亡国,还一举推翻了昔日的宗主,迅壮大起来。

    不过北天竺自古以来就是诸侯林立,实行的是层层分封的领臣制度,封臣的规模和层次,历来视版图和实力大而有所增减,而在xia柘那国这个层面的诸侯,在国主之下,也就一干领臣和他们所统辖的若干乡村。

    由于城下一战,把xia柘那国大多数有字号的封臣领主都一打尽,于是为了管领或者说搜刮这片土地,以xia柘那国国王的名义叙功酬劳,重新一下分封了几十家大xia领主,当然其中大半是唐人的士官,也有部分番军头目,好对治下进行有限的管理和cou税,当然他们都是带兵上任的。

    既然北方的行营已经决定了,加大投入在当地进行尝试xìng经营,除了唐人直接进行圈地屯垦的望要膏腴之地外,因为人手有限,其他地方则还是沿用当地的时代形成的传统进行管理,只要能几十上缴贡赋,就基本不做太大的改变。

    因为叶永星有一些屯垦和管理的经验,所以被赶鸭子上架,带着几十名亲从,百多名奴隶,几大车的种子和百余头牲畜,来到了这个位于信德河支流的河口xia城上赴任。

    这一处河口聚落同时也是渡口,却是商旅往来的必经之地,附近城邑汇集起来的贡赋,也会通过河流上的运输手段经过这里,因此除了作为城主他可以从每年那么千余石的领地贡赋中cou成一xia半外,还可以从过往的商旅中,得到一些好处。

    大多数居民面黄肌瘦,生活的就像只牲口一样平静而麻木,吃的是糟糠一样的糊糊,住的是黑乎乎的窝棚,对更换了肤sè迥异的新统治者的事实,逆来顺受到令人指,

    他是带着新取的第六个nv人,前来赴任的,新夫人是富楼沙城中的一名吐火罗富商的nv儿,他也是少量,见识了唐人的威势之后,进行巴结和攀附的投机者,当然,他付出的只是众多nv儿中的一个,和一笔嫁妆而已。

    而这位xia夫人是吐火罗人与天竺人的混血,年不过十七,肤sè没有当地人那么黑,身段婀娜,上任多数时候语言不通,只能凭手势jia流,但在床第上温顺的像只绵羊,曲尽逢迎的让叶永星无时无刻不感受到大男子主义的成就感。

    虽然那密xia城,是距离唐人大本营富楼沙城,最远的一处唐人封领,但距离同样有唐人派兵维持的xia柘那国的新都——沙法城不足百余里,再加上地方富熟,鲜有盗匪之患。

    唯一可能的威胁,就是大河下游百里之外,同种同宗的大柘那国,据说从两代前同一支祖辈里分国的,对重新吞并弱势一些的xia柘那国,一只怀着想头,不过他们也曾经是伐那楼国的附庸,有富楼沙城的万余大军和数千名吐火罗义从骑兵做后盾,有多少勇气敢和唐人叫板,还不好说。

    因此叶永星到任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动居民,对自己的居城进行大规模翻建,挖掘更多的沟渠和蓄水池,将土围子进行筑高,强制将人和牲畜混杂在一起的窝棚进行改造,建立专mén的垃圾堆和排泄物放点,并派人在xia的可怜的几条街道上巡视,用鞭子和棍bang狠狠改造那些习惯难改的可怜人。

    然后每天辛苦之后,他终于能在自己花了大力气整洁一新,城中位置最高,三层夯土居所里,看着流淌的河水和人来人往的渡口,喝着产地不明的天竺xia酒,用土人居民当天现捞的烤xia鱼佐味,抱着xianv人一边做有益身心的事情,偶尔怀念还留在千里之外,安西境内的数房nv人和一大片产业。

    将日子就这么轻易溜过去了,不过当他看到聚集在对岸的天竺军队,就笑不出来了……

    庞大的草原上,像蚁群一样布满了枕戈待战的勇士:可萨汗国方,以王太子尼兰米亚亲率的两万喀巴尔轻骑和五千皇室重骑兵为中阵,左翼是库兰将军的三万不到的马扎尔骑兵和七千阿瓦兰骑兵,右翼最为薄弱——两万斯拉夫和草原突厥xia部落组成的仆从军,像一片颜sè杂驳的乌云;

    阿巴斯王朝方,战功卓著的大埃米尔穆勒瓦坐镇中军,麾下是穆勒瓦氏族本部两万子弟兵,加来自安息地区的两万呼罗珊军、四千jīng锐禁卫骑兵,左翼是贝贾人三只部族骆驼骑兵和近万伯伯尔人仆从轻骑,面对敌人强悍的左翼,两万埃希亚穆斯林武士和来自亚述地区的弓箭手,于骆驼大车一起布阵于自己的右方。

    银sè的新月大符和金质的六芒星节杖,在各自的阵营中遥相对应,yīn郁的天气下,灰云迅凝聚成铅一般的颜sè。

    穿着金sè铠甲的尼兰米亚太子,举着黑的耀眼的狼头蠹,身旁簇拥着身穿白sè条纹黑袍的犹太大祭司们,“主的神力庇佑让惩罚的旋风将大雨无情地扫向敌人吧,让他们的弓弦和手指无法接触在一起”

    仿佛是在印证他的话一般,最初是细微的雨点,渐渐地狂风鼓噪起来,草原的长草全部顺从地伏在地面上,接受着长生天无情的拷打,所有白sè的雨水像被黑dong吸取一般朝着穆勒瓦方的阵地扑了过去,

    “诸位新月旗下的勇士们,长久的安逸生活不会让你们的弯刀生锈了吧”穆勒瓦举着金新月的大符,猛地将头盔贯在了地上,“如果我们不能凯旋归来,就让敌人的长枪挑着我的头盔吹嘘他们的武功吧”

    大雨让阿拉比亚军队的大部分远程攻击手段失去了效果,也让可萨游牧骑兵最引以为豪的骑sè变成jī肋,于是这些来自草原和沙漠中马上健儿,纷纷扔下逐渐被雨水泡软的弓弦,猛然化作两道咆哮的洪流撞击在一起,拉开了雨中战斗的序幕。

    然后是紧随掩杀的步兵,他们分成漫长的战线密密麻麻的冲撞在一起。

    冰冷和netg漾开来,然后再被冲淡,很快沿着起伏草原上流淌的雨水汇集成一条条浅浅溪流和大xia水洼逐渐变成了红sè,连带草叶上的水珠都带上了粉红的淡sè。

    作为预备队的,隐藏在中军后阵中的塞利斯雇佣军

    “当真是英雄都喜欢奔驰如电的骏马,豪杰都喜欢放眼四方的鹞鹰。”

    党项氏族领,兼奋武将军的拓跋赤默念着古老的谚语,和另外几名安西背景的唐人义从头领,站在了鹿角护栏后面,观察着这支新出现“奇特”的军队——他们不是那冷漠的黄肤sè褐卷的大食骑兵,每名骑兵罗马式样圆盔下都是白皙而棱角分明的脸庞,身上披挂着轻巧的鳞甲,最让拓跋赤感到独特的是他们的马甲和盾牌:马只是在胸口和前半身缀了半身甲,而每名骑兵圆形的盾外都蒙着各sè各样的猛兽皮。,看起来威武而犀利

    “这是该死的亚美尼亚雇佣军,看他们的飞马旗帜……”

    很快就有可萨人派来的联络官,给出了答案。

    “他们是巴拉克图温家族的军队……艾慕哈人的走狗”

    他们象风一样掠过地平线,轻易的切进,那些斯拉夫人步兵和突厥xia部落拉出的松散队列中,将其组织搅烂打1uan。

    直到撞上基督徒雇佣军组成剑盾手,才停了下来,折断的长枪和掀翻的盾牌,挑飞的人体和被捅翻斩倒马匹的哀鸣声,在雨幕中jia错jia织在一起,

    这时作为特有的回答,可萨中军少数还能挥作用的弩手,用暴落箭雨的方式,洗涤过那些亚美尼亚人,这时大多数人的披甲经受住了考验,只有很少部分人落马,几乎是带着满身箭只挤压着1uan哄哄的左翼,将他们驱赶冲到中军队列。

    “该我们上了……”

    拓跋赤提疆纵马大呼道,在他身后呼啸的前大唐蕃骑,上千名成建制的雇佣军,像是奔流的山洪一样,冲出中线,斜斜的netbsp;这些装备jīng锐的藩骑,可以抵的极近,才突然sè一种几乎不受雨天影响的手弩,或者在搽边而过的一瞬间,jīng准的丢出细细的投矛,随着大批人落马翻倒的哀鸣声,顿时将这些亚美尼亚骑兵进攻的序列打1uan截断,被那些重新围拢上来斯拉夫长矛手和剑盾兵乘机绊住,不得不损失了xia半的队伍,才重新脱离出来再整队形,却是变得谨慎的多。

    然后是骑兵与骑兵的对决,无数人马冲击jia错,迅在外围扩散成新的战场。很快并不占优势的亚美尼亚人付出足够的损失后再次退却了,却没有脱离战场,而是聚集在了弓箭的sè程之外列队,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虽然被雨幕隔绝了大多数声音,但是地面的震动,还是让一些鏖战中许多人惊醒过来,

    紧随亚美尼亚骑兵而来,是一只在雨幕中迅接近的大军,黑底白纹的新月旗帜,对草原地区来说,过于厚实的皮衣和毡帽,代表他们来自亚美尼亚、阿塞拜疆等高地山区行省,

    看来阿巴斯王朝放弃了对当地糜烂局势的掌控和努力,而将镇守这些地区的军队都沿着里海沿岸,孤注一掷加入阿拉斯罕草原南部的战斗中去。损失了大部分代步的驼畜,丢弃了大量辎重之后,这只援军终于在制定的期限乃,出现在战场外。

    他们的出现,迅让战场的天平倒向了一边,可萨人生了动摇,为了不免战线的崩溃,他们不得不在在取得相对优势的中线和右翼,临时cou调出士兵来对应。随着断断续续的号角,阿拉比亚人援军,庞大的军阵像是沉默的怪兽一般,扑咬在可萨人匆忙聚集起来的迎战队伍上,其中有两千名可萨人最jīng锐皇室重骑兵,但这次上苍再没有如开头一般眷顾可萨人。

    两只同样疲惫不抗的军队很快纠缠在一起,但血rou横飞的僵持并没有维持多久,代表可萨人的旗帜就纷纷到下……

    是役,可萨皇太子尼兰米亚战死,一同战没的还有四千名可萨贵族子弟,八万大军伤亡被俘近半,其余皆星散而去,无论是马扎尔人还是阿瓦兰人丢丢下辎重和伤员,逃回组建的领地,只有库兰将军统领一千多皇室重骑兵,七千名喀巴尔轻骑,中,塞里斯教官新组建的六只斯拉夫仆从军千人队大部,还有数千游牧雇佣军们一起退到了里海畔的阿姆河口据点。

    消息传到伊迪尔,城中一片哀鸣。

    不过苦战之后的艾穆哈人,也似乎已经jīng疲力竭,只是劫掠和焚烧了战场附近的草场和聚居地,就暂时没有继续北上的意图,而是派出使者提出相当苛刻的善后条款。

    对于可萨人来说,这次战败的意义,不仅在与军队、领土和财富上的损失,只要有足够的时间,财富可以重新积聚,军队可以在招募,失去的草原城市和牧场,也可以想办法夺回或赎取。真正对这个国家影响重大的,是失去一位年长并孚有众望的继承人,而国王陛下的其他几名子嗣还没有成年,这也意味着宫廷纷争和继承危机的潜在可能xìng。

    因此宫廷里召开的,有大伯克主持御前贵族会议上,可萨的大臣、领、将军、贵族,宗教代表们已经争吵成一片。

    “我们需要凑集更多的金钱,赎回我们的军官和将领……”

    “我们需要外援,无论是罗马人还是塞里斯人……”

    “已经向舍尔松军区派出使者……”

    “我们需要紧急招募更多士兵,来维持我们的战线到冬天来临……”

    “我们在阿拉斯罕草原中部的村庄,聚居区、贸易站,城市,都缺少防守的力量”

    “调回在亚美尼亚的雇佣军,这是一只可观的力量……”

    “提前征集各地部族和城市的贡赋……”

    “只要有钱和粮秣,我们就可以雇佣那些佩格涅人部落和乌罗护突厥氏族,为我们作战”

    “塞里斯人的一只中央军团不是正在边疆省,”

    突然一个声音突然道,却是西伯来人长老团中,新进的年轻长老约书亚。

    “可萨人对困境中施以的援手,从来是极为慷慨的……”

    于是大家目光都集中到国王空dangdang的御座旁,头錧金丝和猫眼缀成金冠,一只静静没有说话的那位塞里斯人王后独孤雯的身上,

    自从国王因为丧子之痛而彻底卧床穿不起后,这位唐人血统的王后就顺理成章的成为,目前宫廷中的代言人。

    众所周知,作为可萨人最重要的贸易对象和必须依仗的强大潜在盟友,无论是这位王后名下的塞里斯商团,与还是以王后命名的混编雇佣军团,与塞里斯边疆军区乃至国内的联系,就从来没有中断过。

    “教团在伊迪尔的圣库,愿为王国的兴亡做出表率……”

    另一名长老,赶忙配合到

    “三万磅金子和十五万西堤尔(xia银币)……”

    于此同时,来自出身塞里斯宦官马前卒,却策马奔走在前往伊迪尔南方的道路上,他接到宫廷中一个秘密命令,邀请正在可萨国内作战兼练兵的各部义从头领,在沙克尔城会面,……

    里海边的草原上,阿巴斯王朝的军队,正在焚烧和掩埋战死的同伴,幸存下来的士兵们,正在随军教长和经师的带领下,进行晚礼祷告。

    随着月亮出现在天空,庆功的晚宴正在热烈的祝福中开幕,rou类和香料的气味弥漫在整个营地中,连最卑微的奴隶士兵也得到一份饼和rou组成还算丰盛的食物。

    各种器乐的伴奏声中,婀娜舞nv腰肢抖动的铃铛声和穆斯林军官们兴高采烈的叫唤声,jia织在夜空中,

    大埃米尔穆勒瓦却没有多少得胜的喜sè,他是一个地道的北阿拉比亚人,曾经当任过阿巴斯王朝缔造者,暴虐者阿布的副官,是一位富有政治经验和军事资历的统帅。被打断在宴席上劝饮和助词,却因为一个意外的消息,。

    让这场辉煌大胜的成果,大打折扣,失sè不少的噩耗。

    就在白天的时光,向后方输送俘虏和战利品的队伍,在北呼罗珊的阿什拉哈山区附近,遭到强大敌人的袭击而几乎全军覆没,其中有上万只牲畜和驼轿组成的野战医院,两个部族骑兵千人队,数千名前往后方的伤者,还有到库法的石脑油井,进行补充的石油jīng投掷部队的十一个百人队,不分贵庶良贱全部被杀死,并将尸体钉在道路辆旁,只有护卫队中少量骑兵脱逃出来报信。

    而失踪的上万名可萨俘虏留下的线索,直接将痕迹指向了动1uan不止的泰伯里斯坦行省……

    数百里之外,安息王孙李思远,也在快马加鞭,催促着携带满车满驮的大队人马,沿海里海沿岸山区狂奔。不时将损坏的车辆,或是受伤的驼畜,连带货物一起推下山坡。

    正在泰伯里斯坦,依靠山区和海滨地形,与周围行省派来的地方讨伐军队,展开有限接触和游击战,积累实力和作战经验的起义军,为什么突然改弦更张,孤注一掷冒进袭击了阿拉比亚大军后路的唯一原因,就是唇亡齿寒而已。

    失去来自里海彼岸的金钱、粮草和武器援助,这些光靠这些地区被鼓动起来的安息遗民,是难以在阿巴斯王朝这个庞然大物面前,长期坚持下去的。

    只是因为距离和通讯手段的限制和延迟,他没能赶上这场大战的最终结果,只能转而求其次,在阿巴斯军队暂时无暇顾及的后方,给予痛击,结果这一次大规模出境作战就捕获了一条大鱼,可想而知,阿拉比亚人随之而来的报复和反击将会是如何的惨烈和沉重。

    他需要更多的时间进行准备,好在解救了这些可萨人俘虏,都是拿起武器就可以作战的青壮年,让他在将来周旋的岁月中,多少有了几分底气……

    阿克苏姆王城,所罗mén大厅

    招待远方过度的使臣的宴会,正在举办,通明的火烛,丰盛的rou类、蔬菜和谷物制品,身材婀娜而皮肤棕黄的侍nv,只穿着很少的布片,捧着jīng致的壶瓶盏碗,充斥在廊柱间,光是酒类,就囊括三个大6数十个国家和地区的种类。

    作为一个曾经强大过好几个世纪的古代王国。就算已经衰弱了,但是作为王家的历史积淀和底蕴,让这些唐人使节大多数人,实在生不出处于蛮荒之地的感觉。

    事实上陪在每位使团成员身后的,都是一些淡肤sè的美丽nv奴,从人种上更接近阿拉比亚人和埃及人,显然是照顾到了这些塞利斯人侍寝的审美需求。

    王元礼一直没有找到机会,在万里异乡宫廷里重逢的同胞再次独处说话的机会,而当他好不容易熬过宴会后,再次询问其这位老乡,总是被那些阿克苏姆的陪臣,善意的告知,这位杜大人,正在和年少的海西尔在一起。请远道而来的使者,好好享受阿克苏姆人的热情和招待。

    事实上,另一个地方,被人挂念的杜环却是相当的郁闷,他有一副家族遗传的英俊相貌和从xia熏陶成的气质,让他在俘虏的生涯中,并没有受到严酷的俄对待,甚至因此从哈里的宫廷脱身,又经过了辗转大6间,漫长履行的经历和见识,让这位昔日的大唐世家子,充满了中年男人的沧桑和魅力。

    他也是王宫新聘的顾问和教师,自从见历了那么多异域风物后,归国的心情到变得不是那么迫切起来。事实上,他也很惊讶,这些同胞活动的能量,前些年从海路传闻,有来自故国的人大规模出现在埃及,他也当做一桩笑谈,毕竟大多数人昆仑国人是分不清楚的,以讹传讹罢了,没想到才没多久就在这里撞见了。

    在他面前飘dang的纱帐中,一具婀娜的nv体,想绽放的高地蔷薇,倒在白sè骆驼绒的大塌,空气中充斥着紫苏油和月桂香的味道。

    事实上他此刻正在面对的不是年幼的海西尔,而是这位万王之王的母亲,阿梅拉娜王后。

    这位王后出身努比亚地区,据说是被阿克苏姆王征服的库仕王国的后裔,也拥有上埃及人蜜sè皮肤的血统,细长的眉眼和宽厚的嘴唇,在她的希腊化的脸上刻画出惊心动魄的you人味道。

    “这是个错误,不应该在继续下去了……”

    到了非洲大6后,从马萨瓦港回国的希望,却因为某种原因一直拖沓到现在。与国内同胞相逢的欣喜和复杂心情,让他鼓足勇气再次提出这个要求。

    “口是心非的家伙,幸好你的同胞并不像你一样虚伪……”

    nv人的俄声音回dang在秘境的宫殿中。

    “为什么你从来没告诉我,你是塞里斯的贵族,你的家族是塞里斯帝国最伟大的姓氏之一”

    “您误会了……”

    杜环苦笑道

    “当年我只是一个战败的俘虏”

    “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

    阿梅拉娜王后轻轻抚摸着自己的xia腹。

    “海西尔将会迎来一位新的血亲……”

    “这怎么可以……”

    杜环有些大惊失sè。

    “为什么不可以……”

    nv人轻描淡写的声音,让杜佑感觉天都塌下来了。

    虽然他并不是个没有担待的男人,但是他的第一个子嗣,居然是与番国的太后私通而来,未免有些祖宗蒙羞的味道。

    “作为阿克苏姆的nv人,我虽然没有替先王守贞的传统,但是遇到你之后,却只有你这么一个男人……”

    “你又该怎么面对你的臣民和百姓……”

    “这是上苍赐予我的孩子……”

    nv人毫不犹豫用一种毋庸置疑的语气说道

    “什么……”

    “就如当年伟大的西巴nv王,从迦南之地的带回所罗mén王的血脉……”

    “如今的阿克苏姆王室,也将会迎来远方塞里斯国度的尊贵血裔……”

    “……”

    杜环彻底失声了,他为这个nv人的想法所彻底震惊。

    “当然,锡安山的奥巴马大主教,将会宣布,这是一个神启的孩子,……在梦中由大天使送到我怀抱的……”

    “如果是个男孩,他将是统领北方国土的副王,……”

    “如果是个nv孩,她也将会有一大片沿海领地,作为那个幸运儿的陪嫁……”

    “但无论如何,你都会是他/她的教父和指定监护者……”

    “但在此之前,你必须留在这里,用你的知识和计谋,辅佐我的海西尔到他的十一岁成年礼”

    nv人轻轻tian了tian嘴唇,就像准备进食前的美丽猎豹。

    “这个宫廷内外,乃至这个国家从都城到地方,都不缺乏不怀好意的觊觎者和敌人……”

    “这可以说是约定,也可以说是威胁……”

    这是,他突然现宫mén已经被紧闭,灯火也被逐渐熄灭,只剩下最暧昧的微光,通过金sè灯罩,将nv人的身体撒上一片暗金sè彩。

    于是心1uan如麻的杜环,再次自暴自弃的留在这座寝宫中……

    十五天后,天赐岛的唐人大本营得到消息。

    “总算不辱使命……”

    “去安素国的使团,有所回应了……”

    “提供六千名青壮昆仑奴,还有一个努比亚步弓千人队……听从我们调遣”

    “还有五十万磅的谷物和蔬果,正待从阿杜里斯港启运……”

    “这还是只是头批的规模,后续视情形添减……”

    “大部分可以用货物来给付……”

    “虽然拒绝了与北方三兰、殊奈国的接触请求……”

    “但却特许我们在丕林岛上的便宜行事……只要每年纳绢三百件”

    “此外便是希望我们处理协助疏浚沿海诸港,驱逐盘踞多年的大食人团伙……当然,他们会用粮食、物产、奴隶来作价偿付……”

    “这却是大好消息……”

    这样除了安居埃及之外,唐人的远征船团在外昆仑洋,有了新的大宗粮食饮水、物资和劳力的补充来源,以及第二个可以经营大后方和退路的选择。

    毕竟安居之地掌权的还是大食人的别种,虽然现在对唐人船团仰仗甚多,但不代表,就可以从此高枕无忧了。而安素国合作的条件似乎更加优越一些。

    如果经营得当,无论是扼守赤水洋,坐收过往之利,还是以安素国沿海为纵深和前进据点,就近渡海寇掠大食沿海也不是太大的问题,或是将北天竺、天赐岛、安居、大秦连成一线的中转跳板。到时候,只要数百石规模的船只,就可以居中通行无碍,而无需在意大食人的口岸。

    这个利好的消息,大大冲淡了前翻,有人裹挟船只出走事件所带来的负面影响。随即大量掠夺马斯喀特的战利品,被装船送往东非海岸……

    这次去巴陵郡,算是宁凝的衣锦还乡,不过是作为xia妾和导游的身份,带着老公和大房夫人一起回去的,听起来似乎又有点诡异,

    去巴陵自然不可能不去岳阳楼,

    现在这座岳阳楼,传说是三国时鲁肃为了在dong庭湖校阅水军,而在巴陵山建造的阅军楼改建而成,以大木实叠成四角井干构架,再辅以抬梁、穿斗的汉式建筑遗风。

    后世范仲淹著作中的岳阳楼,是他的友人滕子京在坍塌的原址上重修的,

    我剽窃自范仲淹的题留,遭已经立在上头,占了几乎三面壁扇,因为字数太多,又要突出重点,因此当地官府将其他文人题刻遗留,都给从壁扇上取了下来移出去,另建一处大亭来展示,因此看起来未免有些无趣,

    所谓烟波浩渺,一望无际,一点君山,碧螺如黛的胜景,

    在这种环境下,少艾的大房与丰美xia妾一起共效于飞,做那种身心愉悦的苟且之事,把整座岳阳楼楼上楼下的楼板厢壁,折腾的哗啦哗啦作响,很有被公众宣yīn的禁忌快感。

    “我说……”

    躺在满是散落裙裳、罗带、xia衣的楼板上,我抚摸着滑腻腻汗津津的nv体,那是想母nv一样纠缠城一团的身子,看起来很有些邪恶。

    “要是将来我有了nv儿,一定要叫……雨萌”

    慵懒困倦的宁凝,用丰饶的胸怀,揽着还在梦呓中出惙惙声的雨儿,也只能出一点点哼哼声来回应我。

    岳阳城的规模,比金陵石头城好不了多少,不过胜在jia通繁华,周围全是鱼米之乡,东南有名的米市之一,不大的城厢里似乎充满宁凝的儿时的回忆,让她留恋往还而心xìng雀跃仿如年少,惹得我兴致大动,很是在城中被清场的名胜古迹上,打了几场酣畅淋漓的野战作为纪念。

    回到游船,我现旁边多泊了一只水轮快船,打的是东南巡水营的旗号。

    “这是什么……”

    随即我看见面前摆上一叠名契。

    “此乃扬州那只官舫上的处分停当的善后……”

    负责接待水军来人的杜佑道

    “其中有大贾周师儒者,其居处花木楼榭之奇,为广陵甲第,不敢窃据,特献于尊上……”

    那艘大官船上有不少豪mén子弟,牵涉到得人家也不少,虽然不是什么人摊上机会去海南种香蕉的机会,但扬州官中上下,不借机大索其家,狠狠捞上一笔,那也不叫如狼似虎的官人了。

    这些不过是对起了个由头的我,一点点敬意加不再过问的谅解费而已。当然,未尝没有送瘟神,希望我不要再挂念的意思。

    这次随水军快船过来的,还有一个不之客,被藏头遮脸的引入前舱,看见我顿时老泪纵横,大声叫苦起来。

    “总算找到您老了……”

    “嚒
会江陵 第六百一十四章 东攻西守
    第六百一十四章东攻西守

    行船在北上的大运河上,水hua翻滚,转轮声声

    我的一天两次或者三次的蜜月旅行,终于在巴陵郡戛然而止了,原因很简单,重新折还的姚恩屁颠颠的送来一个消息。

    正在长安大明宫安养天年的肃宗好象要不行了,按照传统礼制,一旦皇帝晏驾,举天下都要丧,禁止一切礼乐活动,我的蜜月游乐也在其中之列,更何况,这次肃宗指名要见xiao丫头和我最后一面。

    为了赶时间,连船也换成在运河里度更快的水轮车船,舒适xìng就要比游船差上许多了。

    河道里满是川流不息输送北上的漕船,看见我立在船头的旗牌一张顿时纷纷让道,我才想起来,现在是江南新谷上市的季节。

    利用江南新米大规模上市的机会,利用朝廷作价补偿的茶、盐等产出做抵押,从关系密切的江南飞钱联社获取足够的现钱,将因为大战连年而亏空严重的军屯仓,已经补足了四成,不要xiao看这个四成,光是囤积量,已经足以应付一个剑南道的普通灾荒了。总算可以稍稍喘口气了。

    皇帝xiao白也决定还都西京了,因为关内道再次以来夏收,虽然只是常平年份的水准,但是因为新作物的广泛推广终于开始大范围见效,造成收成量的比过去的大丰年,还长了一大截,所以长安官中有粮了,皇帝xiao白也不用再做他的逐粮天子了。

    相比朝堂中不时要为国事政务争的面红耳赤的亟亟诸臣,枢密使的差事,在枢密院达成权力架构平衡,上了轨道之后,就变得很清闲了。毕竟步入太平岁月,边疆有没有什么大的用兵事,因为遭灾活不下去的部众寇边扣关什么,也有相应职分的枢密副使和枢密知事,甚至连枢密副使都无需上达。

    因此大多数情况下,只需往我这里送一份邸文,需要的时候列席一下内朝之议,以确保相应地位的知情权而已,反而是兼领的总章参事府那头,由于监管武学,宪军、訾议诸事,还有些日常事务。

    因为太平岁月之下,枢密使要比时刻总领朝纲的宰相过的清闲的多,多数时候可以在朝政中置身事外,隔岸观火坐看热闹,拥有相对然的地位。

    而作为五方枢密之,署理畿内的内枢密,要经手的事情就更少了,其他四方枢密副使,或许还有备边的需要,毕竟大唐周边的入藩绝域,还有很多未顺化之族。

    但是内枢密要备边,那就是敌人打到国家核心腹地的重大危机了,不要说内枢密,就是上头两位左右枢密都要亲自领兵上阵了,因此,平时真正能做的,也就是籍者轮驻外地边要的北军和卫军的由头,对其他四方枢密管辖内的地盘,可以指手画脚一番。

    比如安西都护府的经营,本身属于枢密副使马凛的西北厅管辖,但是因为有高适的一只金吾军常驻在哪里,因此可以以枢密使的身份指导军务,要求当地的边军和府兵予以协助,以间接影响当地的军事布局。

    又比如南平都督府,也是龙武军和金吾军的一大轮驻地,籍以控制当地大宗的银铜锡铅等贵金属矿藏,乃至经济作物、香料产业的屯垦经营,再加上剑南的矿山工场和府兵屯所,从资金和后勤上,构成了维系龙武军系统的庞大产业体系。

    还有安东,岭南、安南的驻军皆是如此。而在大6以外的倭国、虾夷、夷州乃至海南的屯垦和产业,就属于我个人名下圈地经营的范畴,这些地方的物产和收益,也是我大力推行拓殖海外的最大资本,同时也补贴这我在龙武军名下创立的诸多外围组织,在需要的时候还可以拿来给龙武军输血救急,同时维系我在这个体系内难以动摇的主导地位。

    富可敌国固然是怀璧其罪,但是要是拥有这个财富的是一个自上而下的庞大利益群体,或是你富在国家政权无法完全掌控的地方,那就很难自取其罪了,再加上你有足够的势力和地位,估计政权之中,也是多结恩而少怨望,很少有不开眼的回找你麻烦。

    这就好比那些海外富商总比国内富豪更吃香的缘由。

    一边思绪翻滚,一边随船北上,很快浊1ang和清水jiao汇的白沟,已经在眼前了……

    泰伯里斯坦山区,来自大唐的安息王孙李思远,丢下一件旌旗包裹的铠甲,微微松了口气,终于结束了。

    这是一名埃米尔身上缴获的标志,只有埃米尔,才能被安拉的地上代言人哈里赐予,在个人铠甲和旗帜上使用星月纹章的特权。

    在大食国的军队序列里,统领一千名以上带甲士兵的头领,可以被称为将军,但是独挡一面的领兵大将,才可以被称作埃米尔,因此埃米尔的范围,仅限在一些军区统领和行省军队长官,

    随着这名埃米尔的授,阿巴斯人对泰伯里斯坦起义军,半个多月的疯狂反扑和围剿,终于暂告一个段落,这是一个格外漫长而艰难的月份。

    李思远统领的军队,在山地和海滨中与阿拉比亚军队周旋,用熟悉的地势和险要进行抵抗,但在巨大优势的阿巴斯军队推进前,还是不断的失去一个个据点和城市,并损失将近一大半起义军的损失。

    要知道,他仅仅用了半年多时间,才将起义军扩充到了万余人,十三只满编的千人队,其中有三只是直属骑兵组成的千人队。

    虽然期间,还有更多的安息遗民和当地百姓想加入他的队伍,但是吸取了前人的教训,他只留下其中年轻力壮山民和自备战马骑手,将部队保持在一个可以维持的限度。

    用来自塞里斯的雇佣军人充当教官,训练简单的队列作战和集体战术,毕竟他需要的是一只可以灵活机动,在北呼罗珊山区与阿巴斯人讨伐军周旋,而不容易溃散的常备武装。

    当然,为了收买人心。

    那些被淘汰在士兵名单之外的投奔者,他也没有轻易放弃,而是将他们按照百人编队,变成各个市镇的地方维持武装,并采纳顾问团的策划,制定较低赋税标准,没收被阿拉比亚人占据的土地和财产,然后招募组织贫民进行耕作和放牧,只取走收获的一xiao半,重金鼓励滞留在当地的商人,突破阿巴斯王朝的封锁,玮泰伯里斯坦输入粮食和武器。

    再加上里海对岸不断批量送来的马匹和金钱

    短时间内建立起相对松散的地方统治秩序。wwwuucom看小说就到~他甚至派出使者,尝试与呼罗珊其他地区几只较大的起义军建立的联络,以在呼应作战和地域情报上进行合作。

    但这一切前提,都是在他撑过这次围剿,自从他误打误撞的贸然袭击了阿巴斯大军的运输队后,

    来自大埃米尔统领的北伐大军,再加上各支就近助战的东部行省地方军队,就像是遇到磁石的铁砂一般,聚集到了泰伯里斯坦,庞大的兵力沿着东北方山脉,一边稳步推进,一边分兵四面出击,

    很短的时间诶,就让他依靠地形组织的防线,几乎成了四面漏风的筛子。哪怕他病急1uan投医,把解救的可萨人俘虏,也威bī利you强行编成军队,去迎敌。

    他直属的三只骑兵队,不得不象救火队一样疲于奔命在并不算宽阔的战线上,甚至有一xiao堆阿拉比亚士兵,通过收集的船只,从沿海绕道到起义军的背后,差点就上演了一次府阿莫勒的夺城之变。

    如果再不退兵,他就只能在遣散多余的士兵,放弃平原和丘陵地区,带着少数亲信躲到山中,或是追随者战死或跑光之前,与绝对优势的阿巴斯军队决一死战中,二选一了。

    但这一次主宰上苍的至高神胡马拉似乎再次眷顾了他。在他亲率数百名擅长攀越的山民,段算越过山脉绕道敌人后方,进行武装侦察的时候,却现大部分阿拉比亚军队已经推走了,于是武装侦察变成前后呼应的武装袭击。

    短期内,泰伯里斯坦再次和呼罗珊连成一片。

    从北方阿拉斯罕草原回师,又转战泰伯里斯坦的大埃米尔,自然有不得不退兵的理由,因为巴格达方面累死三匹骏马加紧送来的消息。

    前朝的最后一位王族,古什莱族之鹰——拉赫曼,已经带着数量众多的军队,出现巴勒斯坦沿海,眼看兵锋直指圣城耶路撒冷。

    相比始终无法讨平的泰伯里斯坦,或是正在失去控制的亚美尼亚,这些边远地区的反抗,一个拥有前朝名分的逆贼,才是阿巴斯王朝最可怕的威胁和心腹大患,如果没有足够的对应措施,一旦让他在当地站稳脚跟,沿着féi沃的约旦河流域,北上进入倭马亚王朝的故都大马士革,得到当地那些前朝遗民故臣的响应,那就不是简单的统治危机可以形容的。

    为此正在夏宫的曼殊尔大君,已经停止了朝贡的典仪……

    东地中海,加尔萨海岸(加沙),庞大的船团,象遮天蔽日的乌云一样充斥在海面上,其中有三角横帆的尖头阿拉伯船,也有宽大扁平的非洲船,乃至船腹滚圆的埃及多层桨船,更多的修长而硕大的塞里斯船。

    黄土与白沙相接的6地上,两只高喊着真主之名的军队正高举着弯刀和长枪,浴血厮杀在一起,不断倒下的尸体和流淌的血水,随着海1ang,一bobo的dang漾开来。

    打着绿新月旗的是来自科特瓦尔王朝的士兵,作为率先登6的前锋,人数虽然少,却显然更加jīng锐,他们默契的聚集在一起,组成一个配合娴熟的群体,相互掩护着用刀枪挤压着对手的防线,哪怕倒下的同时,也要努力造成对方足够的伤亡。

    而迎战的另一方,是来自附近城市的地方驻军,还有一些匆忙赶来迎战的当地部族军队,虽然有人数上的优势,甚至还有部分骑兵,但却缺乏有力的指挥和统合,只能1uan轰轰的随着对手的节奏,战成一团。

    随着越来越多士兵登岸,靠岸的大船也开始shè出的弩炮,落在当地军队中带出一片人仰马翻的惨叫声,这些士兵终于迅崩溃一哄而散,纷纷丢下旗帜倒拖武器逃往内6,

    已经登6的科尔瓦特士兵们也没有追击,而是列队在海岸上,用木板和皮筏搭建起临时的简易码头,协助后续的同伴登6,……

    最终一杆金sè尖头长剑造型的绿sè大旗,也被移到了6地上,在士兵们欢声雷动中,他们伟大的哈里,也在shì卫的簇拥下,通过临时赶搭的栈桥,到达他们中间。

    这一刻,

    聚集在巴勒斯坦沿海的后倭玛亚军队,由三万打着绿旗的拉赫曼哈里直属军队,一万八千名北非马格里卜、突尼斯等地区部族组成的联军,再加上八千名来自埃及总督领,由伯泊尔游牧奇兵,努比亚步兵,和埃及土著弓箭手组成的派遣军。

    此外还有八千名海军士兵和数千名随船奴隶,在海岸上待命。

    合计五万六千名士兵,借助塞里斯运输舰队的帮助,在巴勒斯坦沿海登6,短时间内以及足以横扫一切对手。

    为了这次大规模的运输任务,唐人用了一个月时间几乎调集了所有在地中海沿岸活动的运输船,采取同时分段多点登6的手段,在偏远的海滩放下士兵,组成队列后,再用xiao船再放下马匹和辎重,这样就避开了大部分岗哨和烽火。

    就算其中一两路被沿海城市的守军撞到,也可以掩护其他路得军队。

    而那位哈里拉赫曼殿下,不但付出了可观的钱币和财物的报酬,以及诸多港口商业项目上授权,还特许这些塞里斯人作为唯一官方指定的随军商人,以收买战利品和俘虏。

    “我们的使命就到此为止了吧……”

    已经升任某只分舰队都尉,兼埃及联络使的前海贼金秀昆,终于吁了口气。

    事实上,组织这么一大只船团的登6,对塞里斯人来说也是难得的考验,数万人分散在一条漫长的海岸线上,因为通讯和沟通手段的延迟,其中没少出什么1uan子,在加上chao汐和水文地形上的细节,让这些远洋万里的人们,没少手忙脚1uan颇费周折,撞伤了十几条船,淹死了几十匹马后,才把运载的大多人和货物给nong到岸上去。

    不过对于船团中的某些人来说,还有另外一个任务,就是深入了解和记录这些大食人军队的作战方式,以备将来。

    同样在另一个地方,另一名船团都尉,也在望着蚂蚁一样在岸上聚集的军队,不远处的城市随着追兵的涌入,已经是火光冲天。看来第一批jiao易的货物,已经产生了。

    巴勒斯坦地区,西伯来人经典中,流淌着蜜与nai的迦南之地,虽然以及过去了数千年,也换过了诸如罗马人、安息人、乃至阿拉比亚人等诸多统治者,但作为地中海沿海商业达的地带,约旦河流域滋润灌溉的大片农业区,依旧是xiao亚细亚最富庶繁华的地区之一,

    在这里生活着大量的希伯来人和基督徒,他们想野草一样顽强的扎根在这里,世代坚守者自己的信仰,忍受的着统治变迁带来的各种变化和冲击。WWw点com然后这次,他们将以来新一轮的浩劫。

    因为他们的哈里已经宣布将用,巴勒斯坦境内所遇到的一切牛羊和财富来犒劳他们最英勇的战士。

    而作为领导这只军队中最尊贵的人,拉赫曼jī动的跪在满是咸腥味的海滩上,丝毫不顾及身份,捧起海水,亲ěn着湿漉漉的沙砾,一干近臣和shì从,都和他一样已经泪流满面。

    时隔二十多年后,这些被迫流亡异乡的人们,终于又回到了这片土地上,带回来的还有复仇的火焰和意志。

    “下一个目标,耶路撒冷……”

    从新奇上白sè骏马的拉赫曼,亲自举起绿sè金剑的大旗,为军队指明方向。

    “以真主圣名,三天后,我要在远寺内,为历代祖先祈福……”

    进入先知的天启之地,在远寺(阿克萨清真寺)中举行大规模的朝拜,以先知的训诫,为世俗和宗教集一身的统治者正名,这是每一代哈里无法抗拒的youhuo和梦想……

    另一个地方利古里亚海,罗马城的数百里外的海滩上,已经布满了冲摊的xiao船,和蚂蚁一样摇摇晃晃爬下船来的法兰克人,他们背负着大盾,手提大剑或是斧头,深一脚浅一脚的踩踏在泥滩里,长距离的海上航行,似乎让许多人还有些不适,一些人干脆死死攀在船边呕吐起来,或是大口呼吸着海风中湿润的新鲜空气。

    和一大堆同伴躲在漆黑的船舱中好几天的经历,足以成为之前从来没见过海的一些人终身的梦魇,因此他们需要足够的时间还缓冲6地和大海的巨大差异。

    海面上是众多大xiao造型迥异的运输船,为了这次重新夺回对罗马城控制权的浮海进攻,特地在北方战线外组织了一只偏师,为此几乎动用了王国的权威,一路扣留和收罗了沿岸几乎可以找到的大型船只。

    最大的一只三层风帆大桨船上,作为这只军队统领的维莱特,也在不断紧张督促着自己的部下,并有些志得意满,又心情复杂的望着这只登岸的军队。

    他是一名法兰克王国的副伯爵,巴尔松和其蒂森的联合领主,出身名mén的贵族典范。

    法兰克地方管理体制承袭前朝旧制,全国分为若干个区,与先前罗马的区以及当时的主教区基本相应,每个这样的区都以一个城市为中心,区的最高统治者是伯爵,由国王任命,许多伯爵原是国王的亲兵和近shì,甚至国王的某些贴身奴隶也有幸被任命为伯爵。在高卢南部,伯爵职位大多由原来罗马高卢的旧贵族担任。

    伯爵和教会的主教通常共住中心城市内,分掌政、教权力。伯爵在自己的辖区负责维持治安,开庭审理诉讼案件、征收赋税和统帅军队,原则上是国王在地方上的代理人,但实际上形同辖区内的独立统治者。

    伯爵通常任命一些副伯爵作为自己的助手,后来副伯爵(即子爵)统治一定区域,成为伯爵之下的独立区域。子爵之下,百户是最基本的行政单位,后来演变成男爵的前身。子爵和百户长(男爵)都层层行使着行政、司法、财政等方面的职权。

    百户之下就是最基本的封臣,也是最基本的战斗单位,一名骑马的全副武装领主,拥有从头到脚的防护和三件以上战斗武器,数匹备换的马和数名到十数名骑马或步行的扈从。为了供养和维持这一切,至少要拥有12份采扈即大约3oo~45o英亩土地。

    但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丕平王之子,纽斯特里亚公爵卡洛曼的玩伴,教会学院的同窗,荣辱与共的直属家臣,一百三十七名武装骑士和九百名武装扈从的相中和服从的对象。

    作为卡洛曼王子从xiao一起长大的亲信,他并不是那种仅仅依靠阿谀奉承和巴结,获取信任的对象,相比他在贵族中很有些名声,拥有多样才艺对古代礼仪、诗歌和都有所涉猎,同时拥有军事上的经验,就算是丕平国王的宫廷和公民大会中,也有他的一席之地。

    是这位尊贵殿下通过身为王后母亲,又千方百计收买主君身边的人说好话,才打动年迈国王,好不容易为他争取来这个率领军队,重新进入圣城的荣誉。

    毕竟相比那位武功卓著的兄长查理曼,笼罩在他身上耀眼的光芒,一只是卡洛曼努力追赶的对象,随着这次冷泉之战所获取的巨大声望,兄弟之间的距离再一次被拉开。因此卡洛曼殿下迫切需要这个机会,来证明自己的武功和成就。

    为此他不惜投入自己的sī人力量来充实军队,额外的调集铠甲武器和船只。还从从西里西亚地区,雇佣了一个千人队萨克森弓箭手。

    当然,他并不知道这只船队从出那一刻就被人给盯上了,但就算他知道形成已经泄1ù,也并不能稍损他的信心和决心,根据他重金从帝国内部所获得情报,相对岌岌可危的北意大利战线,罗马人在中意大利地区只有一只外族雇佣军组成的少量军队,他显然有足够的实力和信心碾压任何妨碍。

    此外他的主君那里,还有一个备份计划,如果敌人足够构成麻烦的话,允许用金钱向当地驻守的塞里斯人雇佣军,买下罗马的控制权。但是这个方案显然被他无视了。因为如此的充分准备之后,他决不允许自己有失败的可能xìng。

    而且他已经有所计划,一旦重新光复罗马城,他会将他荣誉献给自己的主君,而给自己和追随者留下实利,比如一大片位于意大利的领地,如果可能的话,还将南下劫掠罗马人那些孱弱的南意大利行省,只要有足够的功勋和jiao货,他或许可以将新开辟的中意大利区伯爵头衔,冠以自己的姓氏之后。

    远处悬崖的裂口边上,也有人用咫尺镜在观察着他们。

    “***水师,谁说渡海而来的法兰克蛮子,只有数千人……”

    塞里斯联队斥候队长唐一刀,或者说新出炉的基督徒温布莱特,咬牙切齿的趴在低矮的树从后面,为了等这些蛮子,已经在这里被不知名的虫子啃一天一夜。

    “看着情形,船上怕没有上万人……”

    面对中意大利留守联队面临的危机,唐人的船团大部或正在出任务,或因为地缘太远,虽然无法在6地战斗上提供更多的支援,但是在海上还是给予了力所能及的帮助,比如派出十数艘xiao吨位的风帆快船,沿海进行武装侦察,以确定法兰克人事先可能选择登6的位置。

    为了准备这次伏击,除了海上军团留下的一千多名仆从兵外,还用金钱和食物招募,两千多名当地的山民猎手,简单的应急配合训练之后,都被拉了出来,

    现在的罗马城,可以说是一座不设防的空城,不过对这只联队的主官来说,语气被直接的背后jiao给一个群可靠的外族神棍,还不如直接拉出来主动寻找战机。

    在海滩上迎战,利用地势限制敌人投入的兵力,并最大的削弱敌人战斗优势,就成了兵力有限的连队既定的方针,几番bo折后,在辛苦的等待和煎熬中,目标终于登6了。

    等到一些马匹,也被死拉硬拽的拖上xiao船,摇摇晃晃的向岸边而来,唐一刀觉得半渡而击最好时机已经到了,霍然起身挥刀斩下一根树干。

    随着悬崖上一颗xiao树的倒下。等候在坡地上的塞里斯士兵们,从地上站了起来,纷纷走出藏身树林,在半身高的草丛中列队。

    先被shè死的是十数名法兰克军队来自阿尔卑斯山地的斥候,只有一名带着cha入腰胁的弩箭,拼命转身跌跌撞撞的跑回去报信,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

    “放……”

    随着一声大喝,数千只弩弓同时被举起,按照标定的角度和shè高,嗡声松弦化作呼啸而去的黑sè惊电,

    jīshè的箭雨,泼洒在登上滩头的还没完成列队的法兰克人中,jī起一片红雾和惨叫声,一些人重重的栽翻地上,另一些人被钉在船只上哀嚎。

    “敌袭……”

    然后是各种语言怒吼起来,

    虽然受到意料之外的袭击,这些在海上航行中疲惫不堪的法兰克人,却仿佛反被jī起了凶xìng,很快找到了袭击来自的方向,怒吼的高举大剑圆盾,猛然起冲锋,再次被划破天空的黑sè雨点所笼罩。

    等到第三次shè,海滩上的法兰克人已经用盾牌组成了队列,但是看起来厚实的大盾似乎并不能挽救他们的命运,很快就被shè穿,然后塌陷出一大片空dong,然后是第四次shè,于是幸存的法兰克人很快四散开来。

    躲在礁石间苟延残喘,或是趴在滩涂的水洼里装死,然后更多的法兰克士兵随船登上了海岸,毫无技术可言的冲杀攻守开始在这片开阔的海滩和坡地之间反复上演。

    很快的箭只变得稀疏了一些,那是联队中强弓手已经力竭,这时高举盾牌掩护的法兰克人也冲近了许多。

    虽然弓箭手很快停手休息,但是剩余弩弓还在shè,一些带着匣子的连弩也加入了shè的行列,有限的距离内,快喷涂的短箭,几乎是无穷无尽一般。

    顿时将最后一股bī近高坡树林的法兰克士兵,压制的抬不起头来,由于是轻装登6的需要,这些彪悍的法兰克战士,只有防护有限的链套背心或是皮甲,在近距离内已经足够这些轻飘飘的短矢造成足够上海。

    然后手持长枪的守卫着,居高临下一个反冲锋,这些已经是强弩之末的法兰士兵,只能艰涩的挥舞武器抵抗片刻,就纷纷被刺倒,全军覆没了。

    在赛斯联队预设的阵地内,每位弩手身后,都有一名到数名的辅助兵,负责上弦和装填箭只,直到弩弓shè的太多崩坏,才换过另一具。此外近海游曳的船队,还他们留下了数千具各式弩弓和大量箭只,因此他们在远程武器上是暂时不缺乏的,缺乏的只是使用他们的人,于是连那些雇佣来的猎人们,都拿起了使用简便的弓弩,加入定点shè的行列。

    而那些军官和头领们防护较好的外观,反而成为他们送命的理由,因为使用强弩的神shè手,总会在第一时间,找上这些衣甲看起来总比别人鲜亮的家伙。

    几次进攻之后,付出足够代价的法兰克人,终于在海滩上积蓄了足够的力量,一些大件的武器也被卸在了海滩上。于是他们在号角声中,高声嚎叫着,以重新披上厚甲的高大强壮着为先头,再次汇集成一片黑压压的1angnetbsp;虽然松软的泥滩和湿滑的坡土,再次成为他们前进的妨碍,但是他们还是成功的将面前的敌人bī退赶出自己的防线,这些胆xiao鬼甚至连正面接战的勇气都没有,就转身分散逃跑了。

    所谓的塞里斯联队也不过如此,顿时欢呼声,在浴血奋战的法兰克人中响彻云霄,还没等他们欢呼多久,突然几个大火团划空落在了他们周围。

    刹那间火焰在枯叶掩盖下的油脂上蒸腾起来,将站在阵地上的法兰克人,变成上数百个奔逃的火团,也将进攻的队列截断成两部分,这是那些塞里斯联队也转身杀回。

    等到火墙从新被皮袋装的沙土和湿布扑灭后,前段的进攻者,只剩下在地上挣扎哀嚎的伤员,那些敌人走出藏身的壕沟,示威xìng的用长枪将阵地前的伤员一个个捅死,推出阵地当做工事堆砌起来。

    然后新的攻击1angchao再次在这些被jī怒的嗷嗷叫的法兰克人中形成,不用他们的军官和头目鼓舞,猛然冲刺着越过同伴的尸骸,将手上的武器飞丢进敌人的防线。

    数个xiao时后,

    层层叠叠的尸体铺满了海滩到山坡的弧度,但剩下的人,还在试图用破碎的木船和同伴堆积的尸体做掩护,不断地冲击塞里斯人退守到高坡边缘的战线。作为登滩的前驱,他们都是来自以善战著称的氏族和领地,最为选拔出来最骁勇法兰克战士的荣誉和自尊心,不容许他们征战的生涯,被轻易的止步在这个无名的滩头上。

    这时法兰克意外部族的雇佣弓箭手也开始登6了,有限的还击虽然总是淹没在强力的狙杀中,但是也开始造成唐人联队积少成多的伤亡,于是狙击和轮shè的力度开始放缓。

    后面更多等待登岸的法兰克人,干脆等不及靠上沙滩,就怒吼的直接跳下海水,半沉半浮的努力划水前进,因为负重和所处位置的缘故,一些人直接跳下去就再也没有浮上来,但剩下的大多数人hua费了大量气力,终于涉水上岸jīng疲力竭的再被弩箭shè倒,变成海滩上挣扎呻yín的一员。

    “你这是在谋杀我的士兵……”

    而负责指挥的大船上,脸sè铁青的维莱特副伯爵,被一干法兰克领和领主的怒吼和质疑声所围绕着。

    除了维莱特的封臣和直属部下,其他人只是因为作战需要才归到他的麾下,随着付出伤亡的日益惨重,他们对士兵损失的心痛,也压倒了对上级权威的服从和敬畏。

    “为什么还要让他们继续冲上海滩……”

    “我们还有机会……”

    他高声的怒斥着这些意外短暂的挫折,就失去勇气和自尊的部下们,

    “我们还有足够的士兵……光复圣城”

    也像是在鼓励自己,又像是在在印证他的话,

    这时,塞里斯人第三道阵地的的侧翼,传来法兰克人冲锋的咆哮声。随着古老战吼的语言,穿着被海水浸渍**的银灰sè甲衣,挥舞着双手大剑的法兰克剑士,出现在树林的边缘。

    这些披着链甲的双手剑士,代表的是法兰克边区军队中坚力量,总是带着大无畏的勇气,劈斩突入在那些敌对野蛮人氏族中,从内部将他们的作战勇气和意志驱散。

    这时,塞里斯人兵力不足的弱点,就完全暴1ù出来了,他们没有足够的人手布置蹲守更多的登6点,于是这只绕道登岸的奇兵开始挥作用了,而在在塞里斯人侧翼,简单持矛设防的那些辅助兵的战斗意志,在这些法兰克jīng锐披甲剑士带领的冲锋下,一个照面就在闪亮大剑轮舞劈砍下,折断的枪尖与斩断的肢体齐飞,迅丢下武器崩溃了。

    迫在眉睫的威胁,让那些塞里斯联队,不得不将作为最后备队的一个陌刀中队,顶了上来,数十具长柄的双刃大刀,和双手大剑重重的砍劈jiao击在一起,更加巨大的重量和惯xìng,顿时将那些双持大剑重重的推开,

    也将法兰克人进攻的锋矢,狠狠拍打的凹陷进去,后续而至的沉重陌刀,轻易劈开剑士的锁子甲和厚牛皮包裹的身体,将金属和血rou一起斩断的同时,一些坚锐的大剑也刺进明光铠保护的身体,急喷的血随着人体一起重重的扑到在地面上。

    这时后队补上前来的陌刀手,双手挥舞的长铁柄和长柯斧,也继续劈打在法兰克战士的头身上,沉重的空心铁棍直接将皮铁头盔打的凹陷进去,锋利的长柯斧轰然击破盾牌,契进人体,然后将对方拖倒,用横刀剁死。

    紧随剑士们冲出山林的,是法兰克氏族战士组成的步兵,他们只有亚麻布衣,或是一领简陋的皮套,装备皮头盔、椴木大盾、长剑、标枪和战斧,脸上涂着诡异的斑纹,像野兽一样呼喊而来。

    这是一些弓弩也重新装填上弦,转到侧翼,索索将这些士兵shè到,巨大的惯xìng甚至让一只箭同时贯穿了两三人,

    “为什么还不溃逃……”

    看到这一幕维莱特捏紧了拳头,在心中怒吼道,明明已经被包围了

    这时,拥有良好防护的扈从武装和他们的主人们,也在岸边的浅滩里完成了集结,

    由于马没能上岸,再加上山林的限制,所以这些穿链甲或是镶铁甲的护卫和扈从,也只能hún杂在步兵中用单手剑和重锤作战,端着薄铁皮的半身盾,掩护着自己的主人再次从滩涂上拥上前去。

    依靠足够防盾的保护,他们终于成功冲上高坡,正在装填箭只的敌人面孔也咫尺可见,那些穿重甲的xiao封臣,大声狞笑的冲出防盾,挥舞武器就向他们头上打去。突然他们的队伍重重顿了一下,从侧后想起了喊杀声。

    这是从其他地方重新聚集起来的斥候队的逆袭,他们从背后轻巧的冲向那些武装骑士,用手中的短刀和匕,cha进这些不够灵便的铠甲间隙,带出大片的血水喷涌,然后被反过身来的护卫,拦腰斩断或劈杀。

    就这么一个拖延,已经足够前方部分弩手转过方向来,近距离内,他们赖以防身的多层铠甲,并不能保护他们脆弱的rou体,站在最前列的十几名骑士,掩护他们的扈从和大盾,顿时被戳破穿透,扎成刺猬。

    然后快的连弩也威了,直接对着没有防卫的头脸……随着xiao封臣和扈从们的败退,那些氏族士兵也退却了。

    而作为主帅的维莱特,只能看着太阳一点点的陷入昏暗中,持续一天的战斗被夜晚强制终止了,他甚至还没能踏上意大利的土地。

    在苦闷的夜晚喝的醉醺醺的维莱特,再次被深夜的喧哗所惊醒。

    “敌袭……”

    “失火……”

    在各种叫喊声中,他现靠近岸边的十几艘船像个明亮的火炬一般在燃烧,然后停泊在海面上的运输船队,还在不断的遭到袭击,那是一些在海面上飞快掠过的yīn影,留下星星点点的火团,不断有船只被点燃,让风帆和桅杆变成一根巨大的火把。

    “离开这里……”

    头重脚轻的维莱特,被凛冽的海风吹的头脑痛,只剩下这么一个想法。

    岸边燃烧大船火光外的黑暗中,已经登6的士兵们,哭喊叫骂的声音和敌人乘1uan砍杀的声音,像是地狱一样堆积在整个海滩上,这一幕像是永恒的印记从此留在了很多幸存者的心中。

    天亮时,剩余的法兰克人现他们失散近xiao半的船只和上面的士兵,而他们的统帅维莱特副伯爵,已经病倒了,这一病就是四五天,在各位随军贵族争夺领导权的争吵中,船队又有部分船只自行离去。

    等到维莱特恢复jīng神和清醒的时候,就只剩下失意和悔恨,这场远征已经在他手上变成一场耻辱和灾难。虽然他还不清楚对手的损失如何,但是余下的兵力,他已经没有足够信心,继续与难缠的对手继续纠缠下下,士兵们也已经士气低沉,怨声载道,迫切想离开这里,他们渴望得到恢复和修整的地方。

    于是三天后,北方伦巴地人的领地和城市,遭到了来自海上洗劫
会江陵 第六百一十五章真真假假
    第六百一十五章真真假假

    东安息海岸,唐人在阿拉伯海最大的据点,天赐岛东岸的出海口,被后世称为印度河三角洲的féi沃冲击平原上,

    来自德干高原的河水裹挟着富含腐殖沙土,在这里淤积出一马平川的河洲,自古以来生长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芦苇和灌木,早已经被砍伐一空,顽强的野草也被烧成灰,平整疏松过后的土地上,被种满了稻麦豆薯等粮食,靠近河流的地方还种上了甘蔗、棉hua、hua生、芝麻、向日葵、棉籽、蓖麻、苏子、油用亚麻和**等经济作物

    微微隆起的丘陵上,则种上了一圈圈的茶树和果木,甚至还有一些香料灌木,只是在河渠田垄梯级上劳作的,只有很少的畜力,主要是一些黑皮肤、棕皮肤,茶sè和深黄肤sè乃至白皮肤的奴工和庸户。WWw点com

    散布在其间,是一些个头矮xiao手持皮鞭和棍bang的黄种人,负责进行下田生产的监督和指导。

    刚刚夏收过的土地上,到处是被翻出来的深sè土壤,hún杂着被晒干的农作物枝叶茎秆的味道,等到这些东西干透差不多后,被集中起来焚烧féi田,然后紧张投入到新一轮的播种中去。

    因此简易的道路两旁,到处都是还未散尽的袅袅余烬

    天赐岛最初是作为寇掠安息海岸而特地开拓的前进基地和海商中继点,

    但是随着这些在外昆仑海的经营迅展开,以及传统把持海路大食人的争夺上,取得相对优势后,天赐岛就变得越来越拥挤,已经难以满足迅涌入大昆仑洋的南海军民番人的驻屯需求。

    为了解决远征船团及其附属十数万军民,孤悬万里海外的补给问题,南海都督府不可谓不是煞费苦心,先是经营西天竺羯陵迦三国为根据地,但半岛三个xiao国毕竟是xiao国寡民,多山少地,户口田土上继续开拓的空间有限。维持二三十万土户、客户的衣食,还要对原来的船团提供劳役和物产输出,已经是极限了。

    于是在天赐岛站稳脚跟后,就开始寻找新的后方屯垦区,于是就将目光转向藏在天赐岛群岛中的东岸海口。

    为此,船团特地派出水轮快船,从当地海口出,沿着大河溯游探索数百里方见人烟,主要还是河边几个渔猎为生的xiao聚落。

    这才决定在东岸的河洲上进行屯垦,这一开就不可收拾,所谓千万年未闻人烟的积壤,又有河水灌溉充足,头年尝试轻易得田数百倾,而次年则扩大到上千倾,然后随着简易道路和沟渠的延伸,人类的足迹迅在恒古原野上象野火一样蔓延开来。

    截止到人手告急而不得不停止拓垦前,天赐岛在东岸6地上已经拥有数百所大xiao田庄,接近本土一个大县的军民户口。若是再加上那些海外聚集而来的各sè奴人,以及来自南海诸国、天竺沿海移民所组成的庸户佃客,组成一个本国下等州的户口规模也绰绰有余了。

    这些户口中,比例最大的就是天竺沿海输入的农奴,根据在狮子国舍利供养浮屠大会上所订立的狮盟之约,参与盟会的南天竺沿海诸国,将作为大唐的藩臣之属,受到南海都督府的保护,其国商船旅人海上往来无碍,而这些海藩列国,则要定期为南海都督府提供劳役丁口和相应的物产,作为贡税。

    其中很大一部分收益的来源,就是在唐人武器和武装义从的自主下,时不时深入内6捕掠别国百姓,充作奴口贩以获利。

    通过他们的辛勤劳作,为久居海外的船团持续活动,提供了源源后继的大宗粮草和物料。

    但这一片田园风光突然给一个意外打1uan,随着传递消息的快马在原野上掠过,那些正在劳作的奴工和庸户们纷纷丢下手工的农具和物料,开始自的聚集起来,无数双赤脚踩着泥浆和草梗,成群结队的走上了大路,

    连那些一贯严厉的监管们,也顾不得呵斥或是鞭笞他们,而是领头跑的更快,冲到大路上向西边的方向奔跑起来,在他们的亲自带动下,随着沿途不断加入汇集的人群,迅变成一股不断壮大的人netbsp;然后人chao被阻拦在海岸边,挤压在一起拉成一条长长的纵队,在不断向前推搡的拥挤中,一些人被推进了海水里,另一些海滩上散布的尖锐砾石扎破了许多人的赤脚,却浑然不觉,因为他们的目光全部被海上出现的事物,所吸引和惊呆了。

    那是象一座xiao山一样巨大的船体,宽大的船帆象云彩一般鼓胀着,在bo涛飞扬的海面上缓缓而行,沿岸所见所闻,无不惊惧而匍匐于地,祈祷不止,这莫不是海神的座驾。

    这一刻,无论是婆罗mén教,拜火教、摩尼教,还是基督徒,或是佛教徒或是穆斯林,都全身战栗而无比虔诚的呼唤着自己神祗的庇佑。

    随着海水变浅变浑的bo光磷金中,巨大的海船终于落帆,慢慢减下来,最后下锚远远的泊在天赐岛的港湾外,

    高大的船,甚至直接可以触到吊架,光是甲板上的建筑,就足有四层半,三大一xiao的四柱巨桅,最细最xiao的也有人抱粗十余丈,密密匝匝收叠在一处的灰黄巨帆,足足有数十面之多,

    为了泊住船身,是用六只柱粗的巨大石锚同时从头尾下海定深的。

    相比之下,穿梭于大船旁往来运送的五百料海鹄快船,就像是蝼蚁一般,而船上的水夫船工,更是渺xiao的如尘土一般。

    仅仅这一艘巨舰,就足以代表的是大唐在海上压倒xìng的霸权和赫赫声威,更别说还有两艘紧随其后,巍峨而巨大人造物的宏伟美感,让人目眩神移的几乎无法自拔。

    更让那些有幸海上生涯习惯添血的汉子们,当场生出自骨子的战栗和惊畏,不免要生出与之为敌几乎是不可能,能作为己方追随麾下作战却是莫大庆幸的错觉。

    随着第一只海鹘快船的入港靠岸,喧阗的锣鼓唱奏,开始鸣响,随着船板放下,走下一行满身戎装披挂的军人,各持刀仗列队左右为仪卫。

    “南海都督府平海郡讨击副使宁士正,奉命前来jiao付”

    刚刚下船的绯衣大衫纱翅噗头的官人,在喧天的旗牌鼓吹和欢呼声中,对迎上前来一行当地文武官吏,高声唱名道。

    “宁讨击辛苦了……”

    领头的天赐岛的留守都尉兼团练使杨栋高声应和道。

    他也是梁mén家臣的出身,却是金吾军遣的路子,现职衔为雍国府帐前卫左典军,总率三千水健,五千团练,以及管领岛上数万唐人军民,数千义从,守备察防捕盗海6近巡事物。

    此外,由于保密和防备的需要,除了少量经过长期考察而留岛事役的户口外,大多数归化人和奴户是不准上岛的,只能在附近的岛屿,沙洲,乃至近岸上居留。

    将宁士正一行迎入临时搭建的彩楼后,随即杨栋实在忍不住惊叹道,。

    “着难道就是传说中上万料的五牙巨舰?”

    不由他们吃惊不止,这些海外派遣人员,自认出大洋以来以来所见无数,但如此巨舰也就在前朝攻高句丽的渡海之战中出现过……难道南海府已经成功将之复原了。

    “不错,”

    宁士正也顾不得旅途的疲惫和辛劳,无比得意且自豪的为众人介绍道

    “这可是南海府上下穷尽人力物力,费尽数年之功才建造成功新式万料海船,所费无数才造出五只……”

    “光是出航一次的准备,所费至少千万钱,但只要补满一次,就可以连续航行上数年有余……”

    “虽然船大而载重,行慢于别船,但是胜在续航持久,几乎不用靠港补充,……这一路连续行船过来只用了四个多月……”

    “若不是还有宣威列国海藩的差事,估计还会更快一些……”

    “这一船须cao船者三百,常备五百人,同时可载徒手的步卒三营有余,或是骑甲俱全的马军一营……或是轻装步卒两营”

    “若是用作运奴,则还可多载数倍……”

    “随船可携数千人行逾半年的食水用度,还随船搭载有泥瓦、土木、五金匠等十数所工房……只要有足够的备料,就算是数千人份的器具,或是再造几只百料船也不成问题”

    “此外,这次随船前来,还有一套制作罐头和干货的工坊……一套可以就地修造甲弩的xiao型作坊”

    “为了支援外海的开拓,这次随我差遣来了四只……”

    “这是巨鲸级楼船,上赐名镇海……另两只为定海,平海”

    “还有一只宁海号,因为在狮子国遇风触岸,破了数个水舱,行不得不慢了下来,被落在后头……估计才过羯陵迦……”

    “各装有石炮、船弩、火箭、飞雷……数十具……”

    “兼以城寨,可做攻守之据,而久居海上……”

    “行之彼方,则可就地屯驻一隅……”

    这时随船僚属也纷纷上岸,宁士正这才停下如数家珍的细述,大口喝干第五盏,道

    “还请驻守留司点验……”

    随即船团总计官接声道

    “随行附有马船、粮料船、水船、畜船、物料船、缮造船等三十七只……”

    “同船共计军民船工水夫奴丁一万三千口……实到一万又三百二十七口……”

    “其中团练马军一营,缺六十七人,步卒四营三团,缺一百零七人,中垒一营缺三十一人,义勇一营,缺五十六人,夫役三团,缺……”

    “徕人一千四百户,六千五百九十一口,实到五千三百口”

    “唐户三百七十一家……”

    “其中上婆罗洲、佛逝州、者婆州……海生子及归化人四百七十八户”

    “其中倭人……新罗人……真腊人……注辇人……林邑人……骠国人……安南土户……”

    “菩国、虎国、善国诸海番城主贩售的奴户……”

    “其中男nv……”

    随着他滔滔不绝的介绍,从船板上放下的士卒,像是蚂蚁一样逐渐占满了海滩上,各sè旗帜和番号也被打出,在海风中招展成一块块颜sè迥异的列阵。

    现在在外洋活动的唐人船团,拥有军民船舶大xiao数百艘,分成南北两大部,在地中海活动的北部船团,主要是吨位较轻可以通过法老运河的一两千料船,大抵有战船、商船百余艘,主要活动范围集中在拜占庭管辖的爱琴海和北非沿海,分别埃及和北意大利为初始根据地。

    而南部船团,则主要在红海到霍尔木兹海之间的大昆仑洋(阿拉伯海)活动。其中又分为东西两支,分别负责红海到东非沿岸,北天竺到沿海的攻略和商贸。

    其中以船团东支实力最强,拥有战船和商船,以及输送船数量最众,自追随的武装民船也大都集中在这一路,他们依靠船坚炮利,屡屡挫败数量上占据优势大食水军,拦截抄掠过往船只,所获极丰,甚至敢冲上岸烧杀掳掠,马斯喀特惨案就是他们的杰作。

    因此光是数年光景,就诞生一批了财的人,回到广南老家,买田置业返修老宅,做起了舒服的田主。

    每半年随季风输送回国的,数十只财货珍宝香料贵物的运宝船,也促成了南海都督府、海南邑司,南海巡检使,南海会社,联合派遣更多后援的决心……

    由于是特旨,因此一路归心似箭,没有太多的停留,因此只用了三天就抵达了汴州,没顾得上入洛阳回家看看,就继续从汴河换船进入黄河,两天到达陕州境内,再乘xiao漕船一天半岛长安城东的积水潭。

    如此紧赶慢赶,总算赶上了上皇天子的最后一面,也没顾得上回家,就在船上洗漱换过内朝的冠戴,这才从延政mén被引入大明宫,乘上宫内省提供的xiao抬,一路层层穿过大内的诏训mén,内苑的崇明mén,又绕过正中紫寰殿旁的望仙台,沿着清思殿、呈1ù殿、甘泉殿、昭明殿一路

    最终到达太液池蓬莱山以北,专mén为肃宗居养而专mén重建翻修的寿光殿,殿前被修剪成万寿等图圆的御圃中,满眼开放的hua树草木让人jīng神一振,虽然已经有部分开始凋零,却是难掩那种弥散在空气中的勃勃生机。

    用草yao和熏香蒸腾过身上的衣物,乃是新近流行的防疫法,这才沿阶而上,从侧mén引入寿光殿的前庭。

    踏入mén内的一刹那,我仿佛感觉来到了另一个世界,与满眼夏hua努力盛放出最后一点光华的殿外截然不同的一个空间,

    浓重的yao味hún合着龙脑冰片麝香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高大的宫室梁柱间,充斥着一股愁云惨淡的味道,虽然陈设极尽堂皇富丽,mén窗案几清亮的一尘不染,但是难掩那种时光不停流逝的颓废和沧桑。

    所见的宫人nv史内宦无不是流溢着,仿佛一种天塌下来一般的悲凉气氛,愁苦,惶然、凄惨,慎微各种跃然于面皮上的神情,就是他们此刻心情的最好写照。

    或者对这些人来说,退养此地的肃宗皇帝,就是他们的最大的天。天塌了,这些人的命运也将滑向不可知的彼方。

    唯一从进mén,就陪同我身边,是新近升任太医副丞的河马。虽然他是fù科出身,但是对内科腹腔也有些兼长,所以也被列为轮值太医之一。他低眉顺眼的落后我一个身子,xiao说的介绍上皇的病情来。

    据说自从那场夺mén之变后,肃宗的身体就开始时好时坏,全靠各种膳补yao物撑着,熬到了今年夏天,就有些每况愈下的情形,随着时日的推延和天气的转凉,陷入昏睡的时间越来越多。浮肿和niao血的次数却是越来越多。到了最近,就是靠yao物在维持着,甚至开始服用号称虎狼yao的底也迦丸,来吊着jīng神,对身边的人jiao代片事。

    一边说着,一边走过环绕宫殿而上的回廊,抵达殿中三层的居室,据说退养的肃宗喜欢在这里的1ù台,远眺太液池和蓬莱山的四季变景。

    虽然是夏末初秋,上皇天子所在内室却被用厚厚的帷帐给罩了起来,金盏yù碗盛着的yao汤,放满了一个个案几……

    走到挂着团hua黄幔的内室第三进前,佝偻着身子,同样浮肿个水泡眼的袁思艺,对我点点头,凑到纱帐netg帏后大塌上的人耳边低唤几声,将之扶了起身,又吞服了什么东西,斜斜靠在一旁。

    “容若来了啊……”

    面皮浮肿的肃宗,对我翻动了一下眼皮瓮声道,听起来相当的晦涩

    “过来说话……其他人都退下吧”

    我有些心情复杂的走上前去,看着像流水一样从内室xiao时的众人,随着最后一层帷幕的放下,我仿佛被隔绝在了另一个空间。

    “还记得我们初见,是那天宝十三年的光景把……”

    他好像从刚刚服用的yao物里获得了一些jīng神,满脸皱纹也舒张开了一些,说话也逐渐利索起来。

    “你还是了带兵来投的xiao军头……”

    “说实话,天家虽然落难,还是看不上你这般无根脚的来路……”

    “可你差点坏了我的大事啊……”

    “朕废了多少功夫和心思,好不容易策动北衙六军,上下一心,剪除杨贼一党……”

    “将你和韦家子打出去阻敌,就是为了支开军中那些不省心的人物,却在最后一刻功亏一篑,还被你给搅了……”

    “要知道剪除不尽,遗患无穷啊……那是父皇最心爱的nv子啊”

    “朕可是辗转反复,夜不能寐啊,屈死的韦太妃和杜良娣的音容笑貌,宛然在眼啊……”

    “恨不得,……可你呆在上皇身边形影不离啊……最好的时机,已经失去了”

    “朕有些犹豫不决,毕竟军中还是有些效死之士的……”

    “虽说某大事尚在未可,但是除掉一个资历肤浅的军头……但是朕又犹豫了……”

    “你以为北军五虎。就那么好相与的么……只是你手段更加狠绝,转眼去其三”

    “偏偏xiao十九,也看上了你……”

    “朕本以为她只是少不经事,一时xìng起,哪知道……”

    “然后她还拉上了阿淑、阿琰……”

    “然后朕觉得父皇bī急1uan投医有些失心疯了,天家最宠爱的嫡亲骨rou,怎么能指给一个没出身来历可疑的武夫……”

    “梅岭之后,朕已经无心在对付你了……”

    “待到贡彩之后,北军将士多半重新归心,朕觉得不能在等下去了……毕竟朕已经年过四旬了”

    我只能不停点头无语,呐呐维是,心中郁闷无比,都说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怎么到了我这里就不一样了。

    “最终那些乡老的劝留,让朕抓住了最后一个机会啊……”

    他像是一个陷入回忆难以自拔的老人,絮絮叨叨的根本不顾我的表情如何的……纠结。

    “朕,终于如愿以偿的得继大宝……”

    “后来又听说父皇将阿蛮也许给了你……但是朝廷新创,百废待兴,诸般艰辛,无暇顾及你这个xiaoxiao军将……就算不喜,也只能国事为重,将xiao儿nv的暂放一旁”

    “这一放,就将十九耽误在你身边多少年……”

    “但事到最后,还是父皇比朕更有眼力啊……”

    “原本避养蜀中,却养出你一番偌大的基业来……”

    “朕在西北常想,若是你随朕去了平凉,那又会是什么光景……”

    “后来反复想起,却又觉得只怕要曲没了你……”

    “你初阵之时,兵不众名不障,克难定1uan却总能以xiao博大,总是出现国家的紧要之时,力挽狂澜,这让朕很不是滋味啊……”

    “你领的是天子御下的北军,却是在成就父皇的德望啊……”

    “现今重新想来,朕还是在妒忌父皇啊,能拔举出你这般的多能兼才……又在羡慕阿淑,能得如此师友辅弼而善全前后……”

    “你为什么不能早现几年,让朕也得一个中兴之主的追溢……”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肃宗仿佛耗尽了他服yao而来的大部分jīng力,喘着气重新闭上眼睛。

    “归根到底……”

    沉静了好一会,我以为他已经睡着,准备找个由头告退,冷不防又听到一句。

    “你不似这世上的人吧……”

    什么,我猝不及防大吃一惊,顿时如冰水一般浇淋在身上,急汗透背。这可不像一个古人可以说出来的话,难道这位也是穿越者附身。

    不由退后几步,左右紧顾,看看有没有什么藏在一声令下冲出来的刀斧手什么的。

    “我曾经请过当世号称有奇术大能者,观望过你的命数,却无人可以测算的出你的前程过往……”

    “料敌如神,世事你多能预见先机把……”

    “世上诸事,你号称几无所不涉猎……”

    “我就在想,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物……能够教导出你这般的怪物……”

    “或者说,你究竟是什么人……”

    说到这里,肃宗吃力的直起身,从mo出一个东西,xiao心顺手掀开,我再次大吃一惊,bo澜jīdang,难以自己的几乎要跳起来。

    “当年父皇méng难西幸,天现异兆,荧huo当空,坠地如雷,皆言苍天示警”

    “你也是当时突然出现在军中罢……你这个哥舒旧部,居然无一人识得”

    “随后此物就出现在扶风境内……为乡人所获,辗转数年而献于大内……”

    “你派人拆走的那残半铁船,真以为别人不知么……”

    铁船?,应该是那飞机头的残骸把

    我木然无语,只是盯着他手上的东西,那是烧焦了半截的身份证,缺了一角的jī光全息的人物照片,看起来栩栩如生,刚出国mén的新奇,让我傻笑呵呵的合不拢嘴。

    说道这里,肃宗再次的喘气起来

    “朕时日无几,唯存一念,你的来历啊……”

    “现在朕几油尽灯枯,随时追随列祖列宗而去,你还不肯对我坦言么……”

    “我只想知道,天人的境界,又是如何的光景……”

    “那些献上此物的大秦僧说,此乃他们的神使显灵,朕却是大大的不信。”

    “什么……”

    我就心念转了几转,决定再告诉他一个真真假假参杂在一起的故事。

    后世的现代社会,对局限于时代的古人来说,或许如天庭一般的存在吧,天上飞的,地上奔驰的,水里潜游的,莫不是上天入地的神仙大能一般的手段。

    然后,我不得不费了老半天的口舌,才让将信将疑的他大概理解,我的确来自比现实更加离谱的另一个世界,本来在天上(坐飞机)飞的好好的,突然遭到雷击,就掉到这个世上来了。然后我虽然失去了大部分力量和器物,但是还是留下一些知识和经验。

    “追逐神仙之道有什么好的,高处不胜寒啊,”

    “没听过只羡鸳鸯不羡仙吗,嫦娥应悔偷灵yao,碧海晴天夜夜心什么的,断绝了七情六yù什么都不是了。最大的悲哀就在是永恒的寂寞中无奈的看着关心的人死去。”

    “所以要讲究清心寡yù,甚至断情绝yù……”

    “作为世俗君王,放弃背负的亿兆子民的生计不顾,却去追逐这些飘渺无踪的东西,不是本末倒置,严重违背天心人意,能指望从此得到长生才见鬼呢……”

    我忍不住大放厥词吐糟道

    既然说开了,我也少了许多机会,能够坦言一些深藏在心底和记忆缝隙中事情的感觉,真是很好,说着说着我又方佛回到了那个在论坛上挥斥方遒的版主时光,只是我的听众,变成了一个风烛残年,随时可能挂掉的古代老人。

    在死亡面前,无论是将相王侯还是至尊帝王,都是无比公平的,所以我反而没有了那些忌讳。最后我只给他念了一曲长恨歌,一个被我逆天改命前,应该生的叙事长诗,权作留念。

    然后在我现他气息逐渐低沉下去,赶忙唤人进来一片jī飞狗跳的灌汤敷yao扎针之后,重新陷入漫长的昏睡后,结束了我的觐见。

    “镝仙人啊,……”

    陷入昏mí的肃宗,重新睁开眼睛,幽幽叹声道。

    “世人皆言仙人好,前有太白,后有长源,却不晓得,真正的镝仙人,却应在皇家之中……”

    “十九娘还真是找了个不得的夫君啊……”……

    安西草原,楚河正式牧草繁茂之时,大量新滋生的牛羊幼崽,正在蹒跚的紧随母亲身后,颤颤巍巍的尝试啃食生命中第一口。

    但随即它们被奔腾的的巨大动静所惊扰,成群结队携带者弓马刀剑的牧人骑手,正在从草原的四面八方,聚集起来

    因为黄姓和黑姓两大族群的内战,让昔日突骑师突厥慢慢衰弱下去,他们占据的草场和河流,也逐渐北方崛起的葛罗禄三姓所占据。

    这两族三姓,构成了安西都护府境内的游牧的势力,但这种微妙相持的格局自从金吾军介入调停之后,再次被打破。

    因为安西都护府,迎来了赴援安西的回纥兵,却不是通报中的五千部众,而是一万两千多名控弦之士的和十几万头牛羊的迁徙大队。

    据说回纥的牟羽可汗,在其中出了很大一部分力气,不但派出十箭部落之一,三百名鹘卫和一千名附离子作为他的亲帐扈从,连回纥王族以外的九族九姓,也纷纷给予人口和牛羊上的资助。

    事实上,作为大唐与回纥之间的缓冲,同罗部的境遇不算很好过,作为他们的领主白登xiao王子也很尽心,一方面积极引进先进的耕牧手段,一方面与大唐边军联系,作为军工产业外围之一,提供活畜皮mao骨rou的产地,又积极派遣商队参加西北的贸易经营,组织青壮外出作为义从参加护商活动,不可谓不殚jīng竭虑。

    但毕竟在大唐和回纥的之间的夹缝中,同罗部本身能够拓展的生存空间有限,除了草场水源之外,本身的土地又没有什么像样的矿藏。

    特别是吐蕃大举入寇之后,同罗部的生计,也在很多方面受到了影响。这是来自缔造了他眼前这一切的那位上朝大人,突然啊去年给他们来了一封信,问他想不想到一个更广阔的天地去展。

    为了改变部众的境遇,并不甘心在就在边境上做一个羁縻的xiao领,希望有更广大的拓展空间,正好回纥可汗也有类似的意向,就让他作为王族的分支,出现在安西。

    同他一起抵达的,还有来自北庭境内,黠戛斯人的十几个xiao部,约也有青壮万人,是奉回纥可汗之命,作为他的附庸,于是原本纷1uan不止的突骑师、葛罗禄各部中,又多了一股新势力,变得更加复杂起来。

    正当无数大xiao头领都在紧张关注新来者的动态和安西都护府的态度,剑拔弩张的气氛也在相互对峙中扩散开来,毕竟这不是简单的军队,而是一只迁徙生产的部落。

    这时夹带着塞里斯王后独孤雯sī人信件的可萨国求援使者和整车乘车的礼物,也终于到达了安西的碎叶镇。

    然后被转给了,正在柘枝城中的远征军主将高适,经过了大唐军队的清理和屯垦,这片曾经人烟稠密的土地上,刚刚恢复了一些旧观,商人也重新成群结队的出现在道路上,他们带来了远方的消息。

    他看到这封sī信的第一反应,这是这位和亲番邦的大唐公主殿下是不是有些犯疯,随即将信丢进火盆,但第二天,他还是派出了一队全副武装的密使
会江陵 第六百一十六章国恤
    第六百一十六章国恤

    “阿拉伯”取自闪米特语“沙漠”之意,作为世界上最大的半岛地区,阿拉伯半岛东临海湾及阿曼湾,西傍红海,南濒阿拉伯海和亚丁湾,亚丁湾西北界叙利亚沙漠,北界美索不达米亚平原

    由于常年受到干燥的信风带控制,几乎整个半岛都是热带沙漠气候区,并有面积较广阔的河流断绝区域的平坦高原,

    由荒漠和不mao之地占据大部分地区的阿拉伯半岛,被横梗在半岛西南端,自北而南逐渐抬高,呈型分布的山脉群落,分割成自北向南的大内夫得沙漠,代赫纳沙漠和鲁卜哈利沙漠等三个大沙漠区域。~

    由死火山堆聚而成高耸的希贾兹山脉,不但阻绝了西南沿海与内6的联系,也阻挡了来自内6大沙漠的沙尘和热风,同时将来自海洋蒸腾的水汽和云层,留在了红海到阿拉伯海沿岸的长条状地质沉降而成的平原地区上。

    依靠季节xìng的山洪和相对丰富的地下水,当地的居民种植耐旱的农作物和果树,在丘陵和山地中放牧牲畜,繁衍生息了大量人口,阿拉伯半岛的主要农业区,也大都集中在这片沿海平原上。

    这片沿海南北长近千,但最宽的麦地那到麦加之间的阿杜利平原,也不过是五六十公里的纵深。以西南角的土地最为féi沃,物产丰富,农业达,素有“阿拉伯乐园”之称。盛产xiao麦、高粱、大麦和xiao米,以及少量的稻米,收获西瓜、石榴、枣子和芒果,还有无hua果、葡萄、香蕉、仙人果、枸橼和扁桃等其他引进的水果,

    以麦加以南的地质断裂带为天然分界,分为北部的汗志和南部的阿尔西两大区域。又从地理环境上,将阿拉比亚民族,分为南方的也mén人和北方的鲁尔人,以及游牧在内6沙漠地区的贝贾人/贝都因人,

    再加上东部沿海冲积区所形成的季节xìng河谷地区——内志的外来族群聚居地,构成了半岛上的组要人口成分,可以说,相比荒芜广阔无垠的内6,阿拉伯半岛人口和财富的jīng华,都集中在了这些沿海地区。

    但此刻这片天赋之地,已经再次变成,来自远方的海盗们狂欢的乐土,在jīng确的海图和相当先进的导航手段下,他们象贪婪的蝗虫一样,轮番袭击者防备有限的海岸,带来死亡和哭泣。

    由于马斯喀特与其他沿海城邑和xiao港不同,历史悠久的名城和第一大港,鉴于此后很长一段时间内,可以面临大食人在东部沿海严阵以待的戒备和反扑,当地活跃的唐人船团也将进入一个相对低调的时期。

    很长时间将不会踏上6地,而专心拦截过往船只,以所属的国籍来决定,是击沉、俘虏它们或是收取高额的过境税,而将大量适宜浅水的快船,作为机动力量转而加强到西部的红海沿岸。

    于是,东退西进的战略转移,让这次灾劫轮到了红海沿岸的土地上,毕竟大食帝国的版图是在太大了,数不胜数的港湾和极其漫长的海岸线,让王朝在对海上的被动防御使中,处于疏于防范疲于奔命的态度。

    但事情总有例外,一只xiaoxiao的船队,正航行在霍尔木兹海峡上,xiao心的观望着海面,炎热的日照和海风,让大多数人的神志变的有些昏昏沉沉起来。

    他们正是大唐船团中,以夜遇风雨失去联络为由,跑出来打算自己单干的一xiao撮人,为了躲避和摆脱船团的搜寻,他们是从马斯喀特一路北行不停的兜圈子。没有足够清晰的海图,也没有船团排除的领航员。

    最终下定决心,在陌生海域重新合和起来的,只有一千料两只,和一千五百料一只,三船之中只有一只千料船,是被地方淘汰下来的早期型飞鱼船,经过了修补和改装,也是一艘可观的战力,加上另两只传统唐舶在吨位上的优势。

    但只要不过于靠近海岸,也足够欺负下那些大食人的近海巡船。

    有船上的大食奴隶为向导,他很容易就洗劫了好几个相当féi腴的村子和一个市镇,让食水、果蔬补得满满的,还有钱币丝帛装满了几大箱。

    在异乡再次重cao旧业的感觉,让这些前海贼么很有有些志得意满起来,终于下定决定,在做一笔大的,就离开这鬼地方,改名换姓到天竺那些附国买地做个田舍翁。

    何苦受制于人受那个编管行事的鸟气,他们都是懒散惯了,或是受不得管,都是对半军事化管理的颇有微词的存在。在手下因为分地分钱的期许,彻底散了心之前,吧老兄弟拉出来自己享福,尽管这样,还是缺了好些人,于是连船上的奴工和浆手,都连哄带骗的裹挟了出来,才有了初次买卖的本钱。

    作为他们的头领,老海贼出身的安南人东mén吹雨,也计划的很好。

    大食人的海岸这么长,国中尽是大片的沙漠和荒原,许多城邑都分布在海岸上,以取海6之便,光是远征的船团,散出去也周顾不过来的,再加上新近取了这个大港,无论是大食人还是船团,少不得要风鸣鹤绘紧张上一段日子,无暇顾及这xiaoxiao的几船人,再说大食国到处是河口和曲折的岬湾,随便往哪儿躲上一阵,谁找的到谁啊

    顺风顺水又没有人约束和管制的感觉真好,这也让他们对船团过于谨慎的计划和严格的安排,大为不满。~当然在船上搂着皮肤黝黑的外族村姑,狂欢做乐的海贼们,并没有留心到,所谓向导掩藏在悔恨与坚决中的泪光。

    于是数天后,阿巴斯人的军队,在迪美尔xiao港,终于获得一艘相对完整的唐船,和数十名俘虏……

    xiao半会后,xiao丫头走出来的,宫殿中齐声吧出一阵泫然嚎哭声,这世上疼爱她的亲人,又少了一个,

    上皇晏驾了,随之消失的,还有关于我在这个世上的最后一点xiao秘密,现这些东西的人和事物,都被处理掉了。

    根据袁思艺告诉我的内情,肃宗的病情,其实半年前就恶化了,出现数次病危,后来干脆全靠底也迦丸在撑着,但是就有一股子jīng神或者说心愿在支持他,等到我回来和xiao丫头完成婚礼,就是为了不让身后的国丧,再次耽误了xiao儿nv的婚事,这也是他能为这个亏欠颇多的xiaonv儿,所做的最后一件事情。

    “抱我……”

    她哀声婉求,打动了我的心弦,撩起裙摆和下裳,就在这一片愁云惨淡的寝殿角落里,抵死的缠绵起来,她要了一次又一次,大声的娇啼着呼唤着我的名字,仿佛要通过这些jī烈的欢好作乐,来抵消冲淡她亲人离去的思愁和徘绪。

    两天后,洛阳大内,素缟挂白。

    “上皇遗训曰;身后诸事,务从节俭……明器车马,仅从身前,不足以内库钱充,不得多费国用……沿途官民有所供纳,宜放免当年……山陵所用绢帛未尽,以使支付京兆府,充代百姓所纳青苗钱,。所有内fùnv史,皆释还回家。宫人供养,三年即止……天下吏人,三日释服”。

    皇帝xiao白,表情沉重的听着长安方面送过来的消息。

    “这是山陵使诸司役令的名册……”

    内shì监闻季轻手轻脚的走上前,奉上一叠册子。

    “还请天家节哀顺变……”

    “……”

    皇帝xiao白点了点头,翻开来。

    山陵使这个名衔,历来只有宰辅之臣,才能出任的,不过同样是山陵使在皇帝生前、身后,却具有不同的意义,皇帝再世时的山陵使,不过是个名义上的统筹监造官,地位尊崇而虚有其权,用来授予被闲投散置的元老重臣,既是清贵职,也很容易获罪,因此常常成为追恩、告老或是入罪前的过度。

    但是皇帝身后的山陵使,就带了类似全国治丧委员会的xìng质,代表的是延续到新朝的权利格局,也是新君对前代元命老臣的认可和叙用,因此政事、枢密两府,皆有名列。

    比如此番,颜真卿被定为大行皇帝礼仪使,而韦见素为山陵正使,张镐为卤簿仪仗使、再加上宗伯李瑜为桥道按行使,内臣袁思艺为内梓宫行见使,构成被称为山陵六使的主持国恤领导班子。

    其余宰臣、枢相、内臣则以知、护、检校之名,佐领其副。

    再加上各级品官充任的山陵各使判官,军使、官建、押当、宿卫、抬梓官吏。礼生、yīn阳官、工匠巧儿,斋郎、挽郎、应役人夫,构成一个数千人乃至上万人庞大的葬礼集团,光是代哭的xiao礼官,就有一百六十人,这还不包括,到场送陵的皇亲、宗室、大臣官员的家眷,以及他们的扈从跟随,……

    此外从大内进入玄宫的送葬过程中,地方官吏百姓还要沿途车马供帐相迎,其中诸物,极其繁琐。

    送走大行皇帝之后,各级有幸参加国恤的大臣官员,都会加官一等或赐mén荫出身,所谓山陵使职衔也不会卸除,而是改而组织人力给新皇帝选地造陵了。这是每任皇帝登基,必做的功课之一,代表的是自古的传统和帝王形象。

    “鸿胪寺奏,大秦国使臣百人,浮海而来,月前登闻广州,日前抵都畿道,……”

    “凡是以国恤为先,献纳国书,优待来使,暂缓见礼诸事……”

    “诺……”……

    宣遗诰,群臣哭临,见帝于紫寰殿之东奉慰,大朝罢三日,身在长安的我,也被遥受了个卤簿副使的头衔。~

    然后是等皇帝回驾奔丧的日子,相比外头满街挂白和宵禁的气氛,对死者的哀悼和新生的希望,被几堵厚厚的高墙,隔绝成两重天地。

    “阿萌”

    幽憩园中,我笑容可掬的抱着已经足岁的xiao萌萌,轻轻叫唤着她rǔ名。

    面对满身陌生气息,xiaoxiao的nv孩儿老不耐烦伸出rou团团的xiao手,对着母亲所在方向,咿咿呀呀的叫着的,直到现自己努力总是无果,这才用rou乎乎的xiao脸在我怀里拱着,

    看着她天真无邪的xiao脸,什么名利权位勾心斗角的烦人事都是浮云啊。

    不过作为她母亲宋瑾瑜,今天恐怕是没法起netg哺rǔ了,因为昨晚xiao萌萌被送到采薇哪儿,留下她与我,还有xiao丫头一起过的夜,一人一边,上面下面都有些脱水的症状。这几天xiao丫头都有些不对劲,我也只能用特殊的方式为她排解。

    “皇帝本服缌麻三月,皇帝、皇后服皆用细布,宗室皆素服、吉带,大长公主以下亦素服,并常服入内,就次易服,三日而除。”

    杜佑正在念,宗正寺送来的《开元礼》相关节选。

    “宗室削杖不散。中书mén下、枢密、使相比宗室,去斜巾、垂帽、绖及杖。翰林学士至馆阁直学士已上、并节度使、文武二品已上,又去中单及kù。两省、御史台中丞文武百官以下,四脚幅巾、连裳、腰绖。馆阁读书、翰林待诏、伎术官并给孝服。宰相、百官朝晡临三日,内外命fù朝临三日。”

    在送葬前,皇帝率领诸王妃主,至少要在停灵的紫寰殿前,进行拜奠、祭奠、祖奠、遣奠、送梓在内的至少五次祭礼,一般为七天到二十一天不等,估计到时候许多人膝盖都跪肿了。

    送葬完还会确立将来陪葬陵旁的亲眷臣属的名单,以示荣宠,比如李嗣业、郭子仪、李光弼等,但据说我却是列在泰陵的陪葬名单上,理由很简单,我是玄宗老皇帝上手简拔起来的,听到这个消息的我第一反应是,陪你妹啊,老子剩下的时光还多着呢。

    因此,话说回来。

    目前朝中诸事罢停,最大的要务,就是确定天家停灵服丧的丧、沐浴、饭含、xiao殓、大殓、始槟成服,祥禅变除、起殡送葬,皇帝奉祠、梓宫入葬,谥册入庙等诸多程序,再确定百官文武,内外臣班,公卿贵戚,京官和留京外官们,各藩悼使,进行祭奠的名册和次序,

    唐代帝王都喜欢凿山为陵,再在陵墓周围筑墙围山,以陵墓附近建筑群组成一个大xiao不等的陵园城,守卫的军使和世代供养的民户居住其中,因此工程总是浩大营造费时。

    但如果没能得到好年份的吉日,或是山陵事务未肃,或是国力不支、或是国事纷1uan,梓宫停灵上三五年乃至一二十年,才入玄宫也是常有的事情。

    肃宗当政的乾元朝,由于正逢国难,直到乾元四年才得光复长安,乾元六年克复东都,回到长安都已经是乾元七年,因此在五将山上起陵很晚。再加上国家用度紧张,建陵用工时间较短而投入有限,目前只完成了石阙、石牌、神道、华表、神堂、献殿、陵下宫等大部分地面构建。

    比起金粟山上,玄宗老皇帝从国家最鼎盛的开元年间,一直修到天宝十三年,修了三十多年,其中还多次增建的泰陵,规模和投入上都不可同日而语。

    再加上按照惯例,为大行皇帝筹备的陪葬品有金、银、铜、铁等所制的各类礼仪器、日常生活用具和装饰品、工艺品;陶、瓷、琉璃、玻璃等所制器物、人物和动物俑类;珊瑚、玛瑙、骨、角、象牙等制成的各类器具和装饰物;石质品:包括石线刻、石画像、人物及动物石雕像、石棺椁、石函和容器;壁画和朱墨题刻;纸张、典籍、字画、丝绸和麻类织物,漆木器、皮革和草类编织物等,计有“六大类”。

    看样子距离正式的送葬,还得等上很长一段时间……

    阿克苏姆王国东北部,大藩主阿杜坦,头戴代表身份的,由彩sè布条和香叶编织成的鲜yan冠冕,正躺在自己十名黑奴抬着的软轿上,白皮肤的nv奴,一边用蒲扇扇风,一边涂抹清凉的香料,志得意满的望着自己聚集起来的军队。

    成从雪亮的矛尖和反刃刀,与士兵们漆黑的皮肤,形成鲜明的对照。

    作为阿克苏姆王国的藩属,主要分布在王国的边远地区,范围大xiao不等。大的藩王之下又有许多xiao藩王,最xiao的藩王勉强统治百名臣民。统治结构如同金字塔似的,塔的顶端是坐镇在阿克苏姆城的国王。

    作为“万王之王”的阿克苏姆国王向各藩属地征收贡赋。贡赋的征收分为两种方式,一种是藩属地统治者每年派专mén人员向阿克苏姆送jiao定额贡赋。一种是当“万王之王”为加强中央控制,带领王室人员、延臣和扈从巡游各地时,沿途由各地及附近的藩属地统治者提供一切食用的东西。

    这些藩主提供贡赋的同时,也充当着王国边防的屏障,但随着王权的衰减,这些藩主也变成王国最大的不稳定因素,屡屡介入王室的纷争,在频动dang和内1uan中逐渐离心和自立。

    作为还在王国名义下,硕果仅存的大藩主之一,阿杜坦领地包括了高原北方边缘地带的大片山地和丘陵,拥有一座数万人口的主城阿纳苏,五座驻兵和收税的堡垒或是城寨,大xiao七个市镇,数十个大xiao藩属组成的部落、村庄。

    光是战场中负责轮换shì奉他的奴隶就多达数百名,还有穿缀满铁片的背心,头戴兽皮帽的卫队,手持长枪和长条藤盾,忠心耿耿的拱卫在他身旁。

    作为阿克苏姆王国北方,举足轻重的大领主之一,他拥有rou球一般的féi硕身体,因此走不了远路,只能让人抬上战场。

    但与他笨拙的身体不相符的,是他作为边境藩主的头脑和手腕。在貌似恭顺的姿态下,

    利用王权没落和臣属叛1uan的hún1uan局势,吞并了好几位势力稍弱藩主的土地和人口,甚至以调停为名,让两位藩主亲自会谈,然后用自己卫队杀害他们,强取了双方的未亡人,吞并了大片接壤的土地。

    他还秘密与来自北方沙漠的贝贾人勾结,劫杀前往王国的商旅以获利,又暗中与叛离王国的黑sè希伯来人部族往来,侵占吞并硕果仅存的北方边防军土地;与海上的穆斯林殖民者勾结袭击海岸的城市村庄,将王领的臣民掳获为奴。

    甚至在需要的时候,谋杀自己的封臣和下藩,再将他们的土地转封别人来获利,

    由于兼具了贪婪,残忍而狡诈的复杂xìng格,因此他也被形象称为“塔纳离”,在上埃及的库施语中,意谓“鳄鱼”之意,

    他也是造成王国日益衰弱和离心,并从中取利的最大受益者之一,虽然他名分上还是保持了阿克苏姆臣属的身份,而未向别人那样稍稍羽翼丰满,就迫不及待的自立为主。

    在各地藩主大都对中枢阳奉yīn违,甚至不做理会的情况下,他甚至还可以象征xìng的提供一些贡赋。

    面对突然宣布全境动员,表示出无比强硬态度,而来势汹汹的王国讨伐军队。作为地拥十数万领民奴隶人口的大藩主,他也没有坐以待毙的理由,或是虚以委蛇放低姿态的打算,而是更加强硬的下令动员领地内的青壮人口。

    所有拥有两份以上土地的家庭,必须按照比例派出一名持矛的男子,所有拥有六十头牛以上财产的部帐,派出一名持刀的盾手,所以十五岁以上的山民猎户,携带弓箭到附近的城寨报到。

    短时间内就聚集了八千多人的可观军队,但这样还不够,他又派出使者,重金从北方的贝贾人部落中雇佣了一千五百名战马和骆驼的hún合骑兵,又从具有姻亲关系的沿海阿鲁特里亚部落中,借来五个部落的山地战士,他们都是最好的猎人和弓箭手。

    在从往来密切的法拉沙部族中,他又获得了两千名军队的外援,这些黑sè皮肤的希伯来人后裔,对信仰了好几个世纪基督教的阿克苏姆王室充满了敌意,认为他们已经玷污和羞辱了所罗mén王和示巴nv王后裔的尊贵血脉。

    于是一万多名各种肤sè的军队聚集在一起,顿时将迎战的山外平原,排成一片旗帜招展的海洋。

    与王国的军队的初次jiao锋,几乎是乏善可陈,服从王国的氏族士兵,轮番的冲锋,轻易地被那些法拉沙人挡住,然后来自阿鲁特里亚的弓箭手shè杀的惨叫连连,丢下一片片尸体。

    就如双方都无比熟悉的,千百年沿袭下来的作战方式,在努比亚的弓箭手掩护下,这些战士如1angchao一般,英勇的冲向自己的敌人,承受足够的伤亡或带给敌人足够的死亡后,才败退下去。

    其中主要由步兵组成的法拉沙人,扮演了重要的角sè,他们是战场的中坚力量,像是礁岩一样,始终契在战线的中心,让几度取得上风的王**,无法再扩大战果,然后被侧面杀入的阿杜坦卫队,打1uan攻势。

    迟迟未见到王室依为支柱的象骑军,卫队也积累相当的伤亡后,终于厌倦了漫长的对峙无果之后,阿杜坦让藏在山背后的贝贾人骑兵主动起冲锋,这些被王国视作北方边患,号称马上的魔鬼,以让人震撼的机动xìng,游斗在王**队的外围,错身而过之留下斩断的人体,一旦被他们寻找到破绽,将来不及转向的长矛手砍倒。

    象劈bo斩1ang一般,将那些兽皮盾牌,手持尖矛,追随王室作战的部族军队,冲的人仰马翻,四散开来,然后迫近的阿杜坦士兵,欢呼的砍杀着面对的敌人,bī迫王**队不断的退后和溃逃。

    少量督战的王国高原骑兵,英勇的迎上前去,却被他们分出部分缠住,相互追逐砍杀,剩下的人继续扩大战果。

    大量王国所属的部族士兵,像是被洪水冲垮的堤坝一般,崩溃逃散后,1ù出一直截然不同的军队,他们人人身穿染成鲜yan青sè布甲,头戴铁圆盔,腰胯长刀,背负箭匣,手持一架造型奇特的弓弩。

    他们在最前头排成高低三列,轮替shè,强力而密集的箭只横扫过战场,顿时将那些贝贾人骑兵cha的人仰马翻,截断了他们冲在最前的锋锐,后续的骑兵虽惊讶,但是在强大惯xìng下,还是英勇的飞跃了地上的尸体,拔出鞍袋上的投矛,和刀剑一起挥向陌生的敌人。

    稀稀落落的伤亡后,前排的士兵转身向两翼退开,令人绝望的是他们的背后还有三排同样的弩手,然后生的事情,几乎这些只有长袍和少量轻甲的贝贾骑兵的噩梦,陈排的列队,成排的被shè倒,。

    摊散的那些部族士兵,也在王国骑兵的驱赶下,重新从其他方面回到了战场。

    这是西方的风忽然打了起来,还带来了风中扬起的尘土,顿时笼罩了jiao战的双方,受到影响的视野,让jī烈的战斗迅缓和了下来,阿杜坦也得以重新召回他们的部队。

    但是尘土之后,还带来了其他的东西,

    随着代表王室的象骑军,高大出现在代表,主城阿纳苏的方向,那些领地内募集来的士兵们开始动摇了,他们不知所措的看着前方的敌人,看着后方的战象,有些手足无措。

    而阿杜坦则是彻底的眼前一黑,这只王国象骑军的出现,代表一个噩耗,他留在后方为数众多的nv人和子嗣,家族成员们看起来凶多吉少了。

    这一刻他的狡诈和计谋,都没有了用处,作为一个藩主,军事方面不是他的长处。

    紧随象军而来,还有高原骑手,他们四散开来,冒险接近弓箭的shè程,围绕着军心浮动的叛藩军队一边奔跑,一边用各种语言高喊道。

    “王国的军队已经夺得叛逆者的城市……”

    “继续追随叛逆的人及其家庭,将受到严厉的惩罚……”

    “离开叛逆,放下武器的人得到赦免……”

    “杀死叛逆及其追随者的人,将得到奖赏……”

    随着喊话的扩散开来,迅变成弥漫全军的sao1uan。那些并未受到影响的外来军队,也开始掉头,试图撤离战场。

    只有那些黑皮肤的法拉沙人还在奋战,但他们很快淹没在狂热的追杀军队中。逃离战场的客军也在山边受到了狙击,阿鲁特里亚部落的山地士兵,很快在恐怖的战象面前成片的跪地投降了。

    而贝贾人的沙漠骑兵,也好不到哪里去,那些那些高原骑兵咬住了他们,随后赶到弓弩手拦住了他们逃回北方的去路,纷纷的箭雨下,这些动一次次决死冲锋的贝贾人,最后只有百余人逃脱。

    第二天清晨,作为始作俑者——阿杜坦,丢掉了冠冕,袍服也被扯的破破烂烂,躲在树林中。

    身边的奴隶几乎逃光了,最亲近的nv奴也不见了踪影,那些忠心卫士在hún1uan中,被那些反水的士兵争相拖倒,砍下头颅挑在矛尖上,

    他不得不离开舒适的软轿看自己步行,然后很快将来不及穿鞋的脚扎的血淋淋的,但是他的厄运还没有结束,逃离那些疯狂的部族军队之后。

    他和仅剩的十几名随从,遇到了一只武装商队,一只塞利斯人的商队。

    “仅仅拼接一个杜家子的保证,就贸然派兵介入安素国的内战,是否有些鲁莽了……”

    使团护卫头领郑年,有些犹疑

    “要知道我们这支分船团的武备和护卫,全在这里了……”

    “还要出船帮他们运兵,穿过那些部领……”

    “安素国主,有大量的粮食和奴隶,却缺少足够的武器和大量的合格士兵,迫切需要通过海贸,来获得所需的东西,我们不过是各取其利而已……”

    使团正使王元礼,颇有些自信的道。

    目前,

    阿杜里斯港,目前已经囤积了约六十三万塔脱《古代单位,约为秸秆包装的粮食3o-5o斤左右》的谷物,正在当地脱壳磨粉,加入海藻和盐,制作成海上航行中乃贮存的压缩口粮
会江陵 第六百一十七章 论战、传说
    宽敞的花园里充斥着小女孩儿们的银铃声,那是我的女儿思雅、瑶瑛、涛儿,大姐玉坊的带领下,学唱新曲《弥赛亚》《天赐蒙恩》,宋瑾瑜抱着最小的萌萌在一旁听着,算是启蒙。无论是阿蛮、还是云容,或是萧雪姿、雨棠儿,都吸声静听,或多或少流露出一种恬静的笑容。

    我却在湖中水阁陪着一个不速之客,前段日子丢下大部分文武狂奔回来奔丧的,刚刚过了除服之期的皇帝小白,正在我身前。

    他一身内夹素麻的紫衫便装,连噗头都不戴,靠在躺椅上毫无君臣之仪态,开怀大嚼,仿佛被人压抑了很久一般。

    当然,名义上对宫内省、秘书监等皇帝身边近侍内臣来说,他是来找我商量国事,调动枢密院名下,我直属的教导军,楼观山大营、太白山大营,汉中大营三只军事工程兵的事宜。

    因为与寻常的军属工程团不同,作为这个时代的工程建设中,最关键的火器爆破技术,就掌握在这三只工程军的序列中,他们同时也经常扮演,新式军工技术的实验部队,以及其他军属工程部队的种子训练基地。

    讲究的的是在战场需要的时候,不惜代价以最短的时间建立起来相应的战争工事。现任的皇帝小白,希望能够借助他们在大规模山石开凿爆破,和大型工程构架中的经验,加快大行皇帝的建陵完成进度。

    此外还有大批琉璃、陶瓷,金银器之类的陪葬品,也在龙武军名下工坊中烧造。

    “这可把我憋得狠了,还是你最自在逍遥啊……”

    他毫无仪态,狼吞虎咽的将案上,我从江南带回来的各色小食,狠狠的尝了一遍后,又灌了几杯我家特酿的梅露红、琥珀青的果子酒后,才心满意足摸着肚子的喘口气。

    “不能饮酒,不能餐肉,从头到尾都有人盯着,只能吃冷祭……”

    “拜托,不要这副样子啊,你是富有四海的天子啊,这天下什么东西不是你的……”

    我摇摇扇子道

    “富有四海,你真相信这东西么,在宫里吃饭睡觉放个屁,都有人乘机劝谏,好像不这样做就不是忠臣一般……”

    “难道又有人以国家大义为名劝你,把我收拾掉,尽收财货产业以资国用……然后厚赐追赠我的子孙来平复朝野么……”

    我轻描淡写的吐糟一些很可能让御史暴跳如雷上窜下跳,让另一些人如获至宝的大不敬言辞。

    “容若,你到底在想做什么啊……”

    说道这里,皇帝小白突然正色叹息道

    “不仅是我,很多人都想问问你啊……”

    “我的征途在那星辰之大海啊……”

    我也正色道

    “嚒……”

    他一愣神。

    “开个玩笑……”

    我

    “眼见朝廷刀枪入库,马放南山,天下太平可期,我却出来搅风搅雨,在远域燃起战火,眼见有穷兵黩武之势,肯定有很多人不安……”

    “说道这里,我倒想,你牵挂故里,这不足为奇,不过你打算与大食人全面开战么,”

    “前番拿下拷问大食人的使臣,禁绝大食法也就算了,还有人说你实在公泄私愤,鼓励边将私启战端以裹挟朝廷,想效法前朝高句丽三征的故事啊……”

    “这怎么可能……就算我有私心,难道那些将士都是不辨是非的猪么……”

    我当然矢口否认。

    “不过朝廷空有数十万经历过战火的善战将士,却没有与之匹敌的对象,空置荒废不是太可惜么……”

    “俗话说,军国之器,须常常磨砺,河北安定才不出数年,河东朔方诸军就崩坏如斯……”

    “我可不想一手打造的这些大唐健儿,也步入他们后尘……”

    “更不想让这些习惯刀口舔血的精键儿郎,终日饱食无所事事,只能到地方去祸害滋扰百姓来,消遣多余的精力;或是躺在功劳簿上,晒着太阳对后辈吹嘘清凉饮料的故事;或是干脆从大流上下勾结亏空吃饷,在事发后背着不名誉的身份死去,或是一直混吃等死熬辈分到老……”

    “对朝廷来说,这或许是他们最好的结局,但对军人来说,却未必不是是个悲叹的下场……”

    “毕竟,自古军中从来就不缺少热血报国的健儿……只是未能恰逢其时而已,让他们的热忱和血性,白白消磨在太平岁月未免太浪费了……”

    “我不过是给他们经营一个博取身价建功立业的去处,不用在太平年景下,和别人一起排资论辈熬经历磨升迁的机会……”

    “再说,一旦朝廷有事,至少有一隅之兵可用,……要知道,天宝十三年的教训,过去了才多少年……”

    说到这里皇帝小白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这也是安史之乱留下的刻骨教训,朝廷承平太久,国内军队崩坏,骤遇反乱便江河日下,空有一代名将良帅,手提新疲弱旅,却无力回天,就算杀了一个又一个,却无能挽回大局,反而让事情彻底败坏,一世英名的开元天子,也不得不被迫出奔京都,避祸西南的耻辱。

    “北兵轮边,不就是正为此备……边庭磨砺之苦,造就常备之师么……”

    皇帝小白沉默了一下,才叹了口气

    “你还是这般的不客气啊……””没办法,身为上位者,要是没点洞察之明的手段,或是容纳异己之见的气度,久而久之,手下人只会说你喜欢听的俄东西,让你看到你想看的东西……“

    “至于放纵边将,私启衅端,公泄私愤……拜托,这些家伙还能找些新鲜点的名目么,从未见过实证,个个只会坐在朝堂里,拍拍脑袋的灵机一动就想出来的,”

    “俗话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只想让这个范围变的更广大一些而已,让大唐的子民有更多的生存空间,大唐的将士又封侯万里的进去余地,让海内海外人迹所致的地方,都有都踏上唐人的身影……”

    “可你把那么多人弄去戍边……朝廷的物议很大的啊”

    皇帝小白叹息道

    “拜托,那可不是去戍边,而是去开边好不好……”

    “再说,大军在外无非就是糜费国用的问题,如果我能不许多费朝廷库驽,只劳几只偏师,而新开疆土,还能为朝廷岁入……不知朝廷又会做如何想呢……”

    “哦……”

    皇帝小白眼睛亮了亮。

    “河外诸国,数千里沃野,人烟稠密,牲畜满山,商旅密集,号称流淌着蜜与奶之地……世代仰慕中华”

    我趁热打铁站起身来,就着墙壁挂的大地图,用西域海归的身份,给他画起大饼来。

    “天竺之地,地广而平,物产丰捻,四季富熟,只要撒下种子,就可以不管不顾坐等收成……民风孱弱,武备不修,纷乱不止”

    “当然,枢密有枢密的立场,天子有天子的考量,这些细节都可以慢慢商榷……”

    最后我总结道

    “说到这里,我想向陛下讨个恩德……”

    “你觉得陛下相信么……”

    送走皇帝小白后,我对走出来的薛景仙道

    “我觉得陛下相信不相信或不重要……”

    他波澜不惊道

    “天子需要的只是一个解释,或是一个理由……”

    “毕竟,在宰辅诸臣看来,大人一心经营域外,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巴格达城,随着幼发拉底河上一艘平底船的靠岸,等候已久一大堆人簇拥上千,用软轿抬下一个人来。

    随着纷繁奔走的仆人和逐渐变得喧闹起来的豪华宅邸,伯克麦尔家,首席大臣失踪已久的长子,叶海亚终于回到了家中……

    来人蓬头垢面形容消瘦,满身的触目惊心的伤痕和青紫,让他的母亲和女眷们,大声的哭泣不以……

    金叶纹的天井下,他任由容貌美丽的女奴,小心翼翼的悉心搽洗身体每一个细节,再涂上用贝母和麝香调和成的珍贵疗伤药膏,大罐掺杂着骆驼奶浴液,从身体冲刷流淌而过的声响,让他又回到那个烽火硝烟的海战中去。

    战斗中,安西海岸的那次讨伐大作战中,由于受到敌人外援的腹背夹击,让顺着涨潮强行登岸的船队一下无法掉转过头,再加上船只吨位和火力上的巨大差异。让这些掉头不及的阿拉比亚战船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作为海军统领的叶海亚,虽然竭力指挥作战,连续被击沉了三次坐舰,那位王族诗人兼检察官阿巴斯。本。费尔纳斯,在最后时刻替代了他的身份,而被那些敌人取走头颅做战利品,

    而跳进海水里幸存下来的叶海亚,也并没有逃离厄运,被那些异族敌人捞起来,作为划桨的奴隶,这段隐姓埋名被奴役的时光,也让他接触和了解到这些对手不为人知的更多的东西。

    虽然拥有来自众多国家和地区的不同肤色的士兵,但这些敌人却表现出,相当强大的组织能力和实力,他们的战舰高大而坚固,拥有种类繁多的武备,无论是接弦战,还是进站投射中都拥有相对的优势,他们甚至还有传说中的希腊火这种可怕的武器,虽然每个月补充的数量不是太多,但是足以威慑大多数舰队。

    他们商船运载量大而行动迅速而至需要较少的人手,哪怕在夜晚也能保持不错的航行能力,他们的海上导航技术先进而精准,拥有相当强大的测绘能力,对沿海地理水文,甚至比王国千百年来积累下来的海图还要明确。

    总而言之,这些敌人与帝国之前遇到的那些挑战者完全的不同,他们强大而组织有力,技术先进而武装精良,计划周密而实力强劲,让他们的船队在大多数海域上拥有相当大的优势。因此他们对帝国的港口和城市,所造成的伤害和破坏也是毁灭性的。

    有计划的掳走工匠、学者,以及大部分青壮男女,洗劫仓库和富人宅邸,拆毁焚烧设施和工坊,只留下一地哀嚎无法自理的老弱妇幼……

    想到这里,他有的是满肚子的话语要想伟大的哈里发和自己的父亲倾诉出来,却不得不耐心的接受治疗和修养,一想到在这等候的段时间内,还有更多的臣民可能在敌人的肆虐中痛苦呻吟,他就无法平静下来。

    “请安排我觐见陛下……”

    “伟大哈里发已经宣布取消朝贡的利益,带着部众折还,前往大马士革了……因为那位觊觎者的军队前锋,已经出现在大马士革城下”

    家族的总管站在帷幕后面,为他讲述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

    “你的挚友,尊贵的麦海迪殿下,已经带领库法的军队,前往汇合……”

    “巴格达及其东面诸行省的军队,都被全权委任给您的父亲大人……”

    “那我的父亲呢,……”

    “首席大人前往北方,迎接草原归来的大军……”

    “这么说,我们的舰队回到港口的时候……只剩下两位将军”

    听到这里,叶海亚有些黯然,率领出征的时候,构成舰队的可是有五位将军,大小七百只船,其中一半是武装到牙齿的战舰,另一位是载满士兵的武装运输船。六千名水手和四万名训练有素的士兵,其中有三千名来自伯克麦尔家族的护卫和雇佣军组成的精锐部队。

    按照巴格达的政令,表现最勇猛,最杰出的一位,将成为统一的帝国常备舰队的第一任埃米尔。本来按照王朝的传统体制,阿拉比亚人的海军,是按地域和战区,从附近行省临时召集起来的。使命完结后就带着战利品和俘虏,自动解散。

    “但是随后那些海盗尾随而至,袭击了马斯喀特,重创了我们的舰队……他们甚至使用了希腊火,让我们的港口和舰队在火焰中呻吟。”

    家族总管用一种沉痛的语调道,为了补充和重组这支舰队,巴克迈尔家族也付出了相当客观的代价。

    “为此,仅存的两位将军一位于就被哈里发下令被绞死,另一位正关押在低米里特的水牢里……”

    “截至目前,王国只剩下各沿海行省的巡逻船队……很长一段时间诶,将无力派出新的讨伐部队……”

    “为了应对可能恶化的局势,目前巴士拉以南还没有受到袭扰的港口,已经在加紧赶早新的船只……志愿军的征集令也已经发布”

    “正在半角海峡和岛屿附近上部署更多的弩炮和哨所,……”

    说道这里家族总管安慰道

    “虽然我们的军队在海上遭受了挫败,但是有您带回来的那艘船,就足以弥补这一切……”

    “那辛巴达将军呢,……”

    叶海亚突然又起一个关心的人名,这是他一手举荐破格启用的,富有海上经验的新晋将领,负责统领那些非穆斯林出身的水手和士兵。

    “这是个懦弱的叛徒和失败者,在船队回到港口前,就已经带着手下那些外族人,背负着耻辱和骂名逃之夭夭了……”

    听到这里叶海亚不由失望的叹了口气。

    虽然对这位以平民身份结交的,在海上富有声望和名誉的商人和豪杰,曾经寄予相当的厚望,或许这其中还有其他的内情。

    但是作为这个国家的顶层贵族和御前会议的成员之一,他需要考虑的更多,很快将这点烦恼抛在脑后……

    千里之外,叶海亚口中的辛巴达,正在前往前往寻找那些传说中异族海盗的航程上,他是一个经验丰富而且充满野心的商人和航海者,

    也是一个腓尼基人的后裔,其历史渊源要比阿拉比亚人甚至希伯来人更加的古老,腓尼基人和阿拉比亚人、希伯来人一样,同属阿拉伯半岛上的闪米特民族,发源于叙利亚沿海到黎巴嫩山区之间的土地上,

    腓尼基在闪米特语中,就是紫红的意思,因为当地盛产一种来自贝克的紫红色颜料,由于生存环境的贫瘠和狭促,被大片的沙漠所包围,让他们世代多数与手工业和海上贸易为生,并通过自己的努力成功的在北非和地中海沿岸建立起众多的殖民地和贸易战。

    后世法国港口城市马赛的前身,就是建立在腓尼基人贸易站的基础上,他们甚至依仗这相对先进的航海技术,在公元前越过直布罗陀海峡,与西非沿海的氏族部落进行贸易。

    通过他们的足迹,也将腓尼基的文化散布到各地,最终在腓尼基子母上,演变出拉丁字母和希腊字母,而号称最古文字的希伯来文,也是腓尼基文的另一种变体。

    而腓尼基人建立的殖民地,最著名的莫过于由腓尼基人公主所建立的城邦国家迦太基,迦太基人长期与罗马人争夺地中海的霸权,迦太基的军队在汉尼拔的率领下,数次攻进罗马城,差点就将新生的罗马共和国绞杀。

    但随着迦太基的覆灭,土地被烧成废墟撒盐,其他地方的腓尼基人也在日益扩张的罗马铁蹄下,遭到了池鱼之殃,而逐渐被吞并。

    留在阿拉伯半岛的腓尼基人,则被波斯帝国所吞并,这些擅长海上航行和作战的居民,也成为强大一时的波斯海军重要组成部分,波斯王朝被崛起于南阿拉比亚氏族联盟,伍麦叶王朝所取代后,这些世代擅长造船和航海的腓尼基人后代,也摇身变成伍麦叶王朝的海军,成为王朝称霸海路的主力。

    倭马亚王朝为阿拔斯人所取代后,大量前海军的成员,携船出逃,另一些不远原理故土的人,则变成了活跃在地中海、红海,乃至阿拉伯海上的海盗。

    辛巴达就是出身这样一个世代在海军中效力的腓尼基人家庭,不过从他父辈开始,就已经是一个兼具探险者、贸易商人,偶尔还客串海盗的航海家。只是因为旅途偶遇的结交对象的引荐,加上王朝为了募集这些海上之民而颁布的特赦令,才重归的阿拉比亚海军的序列。

    之所以受到结交的旅伴邀请,召集同伴加入阿拔斯人急需扩充的海军,乃是因为他早年许下的心愿。

    拥有一条足够大的船只,前往遥远而神秘的中国,获得荣誉和财富;还有就是取一个血统尊贵的贵族名媛作为第一个妻子,为辛巴达家族繁衍后代。而来自伯克麦尔家族继承人的邀请,让他看到同时实现二个目标的一线希望。

    作为应募者中最富有声望的航海者,他被分配统领约一百多只大小形制各异的武装战船,其中既有有枭式快船,也有腓尼基式浆船,更有拜占庭式横帆船,主要由非穆斯林出身的人员操作的。

    而被他倚为主力的是十一只阿拉比亚大帆船,这些大船至少有大小两只桅杆和两层桨,每一边有二十五个座位,每个座位可以容纳两名划手,拥有一百名划手和二十名预备人员,他们同时也是武装的战斗人员。哪怕在逆风的时候使用人力进行小范围的战术机动。

    而同时期的罗马人的舰队,主要还是以单层的宽底横帆大船为主,用撞角,弩炮、投枪和火罐做为主要作战手段。

    因此在海上的长期较量中,这也让具有大三角斜帆和划桨,可以在海上相对轻巧灵活转向的阿拉比亚帆桨船,在多数情况下占据相对的优势。

    虽然拜占庭海军中也有一些庞然大物,但是缓慢的速度和笨拙转向能力,让他们在较浅的沿海地区基本无用武之地。

    但是现实残酷的打破了他的希望和梦想。由于信任度和可靠新的问题,他和他的船队被作为外围巡曳的后卫部队。

    而那些突然出现的敌人以可怕的强势粉碎了他们这些杂牌舰队的抵抗,一个照面他的手下就被彻底冲散,

    然后与敌人的混战,让他们这些纵横四海的健儿,常年养成的依仗和信心,几乎荡然无存,更加巨大的船只和暴雨一样猛烈的活力,让这些轻巧的海船多数还没能靠近,就变成燃烧惨叫中的火把,或是百孔千疮的筛子。就算九死一生靠上去,却发现高耸的船舷落差,让自己变成居高临下攻击的最好靶子。

    更糟糕的是,这些大船的速度也并不慢,他们使用的是一种高大纵帆,能够在几乎逆风的情况下继续航行,还拥有一种叫做尾舵的东西,可以让他们船只在海上能够以很小的半径方便转向,他们还有一种类似划桨,叫做橹的东西,可以较高的效率进行海面上的加速。他们还有绳子和滑轮组成的机关,只需要较少的人就可以操纵巨大的风帆,而将省下来的人手,更多的投入海上的战斗,负载更多的士兵。

    这些出其不意的优势,也让那些试图依靠灵活和速度,进行数量围攻的船只们吃尽了苦头,只要他们一转向,在巨大的惯性作用下,都有吨位不够的战船被撞翻撞碎,而那些敌人伤痕累累的船壳表面之下,几乎是好发无损。

    注:中国的尾舵技术是公元十二世纪才通过阿拉伯人传入欧洲的,在此之前,无论阿拉伯人还是欧洲人都用划桨来完成船只的局部转向。

    最后连脱离战场的逃跑都变成一件痛苦的事情,只有躲进礁石林立的浅海,才能真正摆脱它们。

    最后辛巴达损失大半的部下,才得以脱身,这还因为他的船队吨位普遍偏小,而不被那些敌人的战船所重视的缘故。

    作为进攻失利后,仅存的首领之一,出身本来就是卑下,而又失去最得力靠山的他,自然而然成为残存船队中其他两位将军密谋的对象,和来自巴格达宫廷和首席大臣怒火的最好替罪羊。

    于是在被邀请参加临时海上会议,却在得到内线冒死告警,其中暗伏卫士的情形下,他毅然选择了率众脱离大队,作为代价,他还裹挟走了三只阿拉比亚大帆桨船。

    率领着这么一直小小的流浪舰队,随着漫无目的的漂流和士气的低落,除了荒芜的海岛和贫瘠的海岸线,他一直没能找到合适的停泊地,只能靠抢劫过往的一些中小商船来维持。没有足够经验的领航者,就只能沿着海岸线航行来辨别方位,这也让他遭遇阿巴斯人巡逻船队的几率和风险,变得越来越大。

    在这种消沉的气氛中,对敌人刻骨铭心的印象,却始终萦绕在他睡梦中,这种思绪和纠结,甚至让他梦见自己登上那些大船,并指挥这些船只作战的情形。

    既然这样,他就干脆当作这是上天对他的启示,萌生了投奔那些敌人的念头,反正在他几次交手的经验中,发现这些海贼并不是同一的民族,而是拥有各种肤色的水手和士兵,这样的话或许有收容他这一只投奔者的余地。

    他是一个识时务并且拥有相当判断能力的人,既然王朝的海军将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无法有更大的作为,那作为这些突然崛起的外族海盗,将迎来他们的狂欢的季节。

    作为投奔这些强势外来者,见面礼的是,他多年来纵横阿拉伯海岸,熟悉每一个港口和地区的经验。

    几天后,上天终于眷顾了他。一艘来自非洲的波斯人小商船,将他当成了阿巴斯王朝的巡逻船队,带来关于一些形象与他描述的那些异族海盗近似的外来者,占据了香料群岛的传闻。

    注:辛巴达的传说,产生于八世纪中叶,作为一个历经七次努力和冒险,最终到达中国的传说人物,正好是阿巴斯王朝和唐代同期……

    半个月后,烽烟四起的红海东岸,

    在麦地那以西,海岸线上,大批被掳获的女人和青年男子,垂头丧气的向北牲口一样赶上船,载满财物的沉重大车,被整车整车运进驳岸的小船里,

    “为什么这一带过来,抵抗这么薄弱,几乎如入无人之境。”

    东部船团所属的海兵纵队都尉哥舒远,有些诧异道,他也是安南兵马使哥舒晃的族弟。

    “这还得感谢北边那位绿衣大食的王上,他的人马可是替我们拖住了大部分黑衣大食的援军啊……”

    作为船团领头人物之一,同样具有水师都尉头衔的金秀坤回答了他的疑虑

    “不然你以为船团干嘛竭尽全力帮他重归故土啊……”

    “把你们从东边调来帮忙,实在是我们的船团余力有限,短时间内吞不下这一大片地方啊……都便宜你们了”

    “不过这些地方都不算什么,离这数十里外还有一处靠近山区的富庶大城,估计这一带剩余的大食兵,都退缩到了城中……”

    “麦地那,……这可是大食人昔日的都城”

    哥舒远皱起眉头

    “我得对手下的儿郎负责……”

    “攻城器械不是问题,可以从船上帮下来一些……”

    金秀坤却是不死心鼓动道

    “对了,我们还有一伙投奔而来的大食人,愿做我们的内应……就看你敢不敢用了”

    片刻之后,一个大包头的大食人,被引见到身前,他用一种谦卑的姿态道

    “麦那麦的辛巴达,愿为各位塞利斯的大人效劳……”……

    意大利半岛,罗马城,

    “他们怎么敢……”

    一干气得浑身发抖的红衣大主教,聚集在教宗御座前,用颤抖的语音的痛诉道

    “这是在羞辱上帝的下仆么……”

    “这些野蛮的东方人……”

    “他们正在我们的城市中,进行邪恶的仪式啊……”

    透过城堡的顶端,可以看到城市的另一端,在罗马城仅存的一座,纪念君士坦丁皇帝打败日耳曼野蛮人的凯旋门前,那些刚刚效法古代的传统,举行阅兵和俘虏游街的仪式之后的塞利斯人,正在将一筐筐血糊糊的球体,倒在地上堆砌起来。

    那是那些在渡海而来的战斗中,被杀死的法兰克人的头颅,用塞利斯人的话说,他们要按照一种古老的战士的仪式,进行胜利的祭奠活动,这种用敌人的头颅堆成高塔,又称为京观。

    在一些身穿条纹长袍的乐手,一种充满奇特韵律的鼓点吹打中,足足有数千颗头颅,被整齐的堆成一座让人无法不仰视的小丘,然后撒上防腐的石灰,在勃勃的盖上一层黄土。顶端被用黄泥砌成一个小平台,插上塞利斯人的白熊战旗。

    随着风中送来的,是石灰和腐臭混合的味道,让罗马城中,这些最接近上帝的仆人们,避之不及又无可奈何。

    于是若干年后,这座比凯旋门还要高出许多的“京观”,也成为罗马城的一道新风景,被那些前来朝圣和觐见的信徒们,称为骷髅丘的头骨金子塔予以礼拜,并修建了慰灵小教堂的所在。

    当然,用后世那些神职人员的解释,这是不敬上帝者的下场和警醒,他们也只有在这里靠近上帝的所在,才能得到救赎云云。

    但此刻,这些高高在上的上座枢机们,心中只有被污辱的羞愤和充斥着挫扯的心情

    一名白袍司铎有些慌张的走了进来,对教宗大人低声

    “那些塞利斯人,对我们提出要求了,……”

    “他们想要什么……”

    “需要我们为成功保卫罗马的胜利,而付出相应的补偿……”

    于是抱怨和哀叹的声浪,再次从雕琢着圣母和神子故事的殿堂里,爆发出来。

    “这些贪婪的魔鬼……”

    “这些不敬主的恶徒……”

    “我们必须向君士坦丁陈情……”

    但在异族人绝对的武力面前,这些号称代行上帝意志的牧羊人们,也只能选择了暂避其锋,躲在自己的殿堂里,咬牙切齿的发牢骚。

    然后思虑者自己的身家,究竟要割多少肉出来,作为上帝的牧羊人,虽然誓言一身奉献给主,但是却从来不排斥用身体力的方式,在那些虔诚的贵族女性中传播上帝的福音,因此为了养活那些数量不菲的私生子,并给他们一个体面前程的花费,让这些总是能够收到大量信徒献纳的枢机大人,总是显得入不敷出。

    相比一团纷乱的大主教们,御座上的教宗司提反三世,却是面无表情,看着这一切。因为来自帝国的信使,已经秘密拜访过他,驻守这只塞利斯人的联队,已经宣布将这个荣誉和胜利,献给北方的共治皇帝利奥,所以君士坦丁的统治者,不希望听见罗马城中,有不和谐的声音。

    作为历史上唯一一个西西里人,本多修士会出身的教宗,他和君士坦丁还有很大相互需求的余地,他还想在这个最接近上帝位置上,多感受几年主的恩泽。

    或者可以从塞里斯人中,发展出一名执事,让这些远方异族进一步感受主的威德
会江陵 第六百一十八章中秋快乐
    皇帝xiao白走了没两天,就有人拜访上mén来,

    “武威郡王府?”

    我愣了一下,一向低调隐世的武威郡王李肆业突然找我。

    来人是他的儿子李佐国,还带了三匹大宛马作为礼物。

    李嗣业是三原人,与开国凌烟阁名将李靖算是同宗,却在安西投的军开始迹的,一生戎马生涯,自己一向不置私产,平时的赏赐也多分给将领士,只养了十匹jīng壮的大宛马,作为私人爱好,这大宛马就是汉时大名鼎鼎的天马——汗血马的后代,哪怕在本朝也是无价之宝。

    作为军旅生涯留下的一点嗜好,李嗣业晚年退养的最大乐趣,就是给这些大宛马配种,宝贝的不得了,居然一下就给我送来三匹。

    不说看在这三匹马的份上,作为曾经的前辈,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

    我满肚子犹疑看完他的书信,不由嘘了一口气,又看了眼已经步入中年大叔的李佐国,心中叹道,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李肆业突然派人找我,乃是打算将他儿子李佐国托付给我,好让他是后援的兵马安西去磨练一番,他这个儿子是地道的将mén出身,一生大部分时光,几乎都是追随父亲在军旅中度过的,

    “恩,这个武威大人所托,本身不是太大的问题……”

    我看了眼,明明是胡子一大把的大叔向,却恭恭敬敬给我行子侄礼的李佐国。

    “不过,你想去安西,就得放弃这左骁卫中郎的职事,转任金吾卫,还得降格叙用,去了安西后,也不能保证独领一军,先要从佐副做起……”

    “毕竟,我不但要对你负责,也要对你统领的将士负责……”

    “但凭大人驱使无妨……”

    他似乎来之前早就有所心理准备,几乎是不暇思索道

    “佐国,要的只是上阵杀敌,为国赴命的机会,而不是坐领mén荫,”

    “再说阿父当年也不是从一介昭武校尉,博出这一番的局面……”

    他的回答让我有些惊讶,却不意外,这才是尚武崇功,从不缺乏热血好男儿的的大唐,与后世其他时代区别最大的地方。

    “如此甚好……”

    我写了一张手书,让他去枢密院走例行的程序。

    这么做的后果是,仅仅到了第二天,卫尉卿卫王李琰,也将他才十三岁的儿子,新郑王李恭送过来,说他这个儿子在长安无所事事是在不成气,正好去安西磨练,当个xiao兵也无妨云云。

    然后是韦见素、颜真卿、王维兄弟、崔圆等关系户,都有人托情过来,说自己正好有年龄合适的子侄辈,想送到边疆去锻炼一番,生死听由天命,你自己看着为云云。

    当然大都是庶出,或是嫡长子以外的人选。显然是皇帝xiao白放出的消息,也不知道他说了什么,让这些人觉得吧自家子弟送到万里之遥的地方去大有好处一般。

    这下好了,我准备的第三批后援部队的正副领兵官及其参佐僚属,都有了人选,或许这正是皇帝xiao白的良苦用心,来的都是我相熟有善缘的关系户,却又符合分化相制的原则。

    不过好处是,可以名正言顺的拉赞助了,

    然后朝廷下诏,以南海都督府管领海外藩卓有成效,藩贡不绝,威名日昭,臣附大唐的外藩越来越多为由,赐南海都督府,授流外官和番外爵制之权,每年限定为爵子二人,爵男十人。可现授后备呈于礼部。

    此外在爵位制下,赐屯守官之制,所谓屯守官,是来自都护府、都督府的一种惯例,在散职、勋授、本官和寄禄官之外,增设的世职,以其屯守地为名衔。

    但与其他现任现授的官身不同,这个屯守官是可以传给子孙的,作为爵位以下的补充,可以名正言顺的拥有对边疆屯垦土地的管理权和收益权,更像是一种低层次的分封,以鼓励将士扎根边疆,勇于开拓。

    当然,这只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虽然针对的是南海都督府,这篇诏令更大意义上,是对南海都督府以外的地区的部分事实沿用,也算是一种比较隐蔽的曲线救国。

    比如安西都护府的政策通用问题,比如高适半年送回来一次的奏疏,已经奏请在岭西重置大月氏都督府,以管领吐火罗诸国,只是所辖已经增置二十七州。

    等到全民除服后,大行皇帝的丧事还在继续,作为国家重臣的我,却可以以陪xiao丫头守孝为名,蹲在家里继续对公事摸鱼。

    不过肃宗驾崩后,兴庆宫里安养的另一位太上皇,玄宗老皇帝病倒了,据说是心哀造成,xiao丫头特意去看了几回,人还算jīng神,但毕竟年纪已经这么大了,说不准什么时候。

    连高力士已经做好去海南退休的前期工作,由他的养子冯越6续置办的,从广南到海南岛上大批的田庄和产业。作为侍奉皇帝数十年的人,经历了太多的宫廷事件,知道的密辛太多,要想太太平平的回乡安度晚年,或许还没那么容易。

    有生就有死,有死就有生,这是一个周而复始的轮回,我拿新制糖果屋,都nong蹒跚学步的养nv们的时候。

    一个迟到的消息终于被送到了长安,哥舒三姐妹的长nv,已经有孕数个月,已经确认是在回到洛阳的那次大狂欢中留下的。

    于是我的部下和家臣们再次躁动起来,各种各样的想法和动机也在这个消息的搅扰下,付出了水面,之前宋瑾瑜所出的长nv,毕竟生母身份卑微,还是个江湖背景复杂的寡妇。

    但是哥舒氏所出就不一样了,毕竟我是继承了哥舒翰的一脉渊源,哥舒翰在军队中的影响也是不xiao的,如果生得男,则作为长子,如果有外来强援和jian臣部属的得力支持,威胁到嫡出的儿nv的继承排位,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在这种情况下,我对哥舒大姐的私下约定,也被捅到了外头,于是远在外地的韦韬、卫伯yù等人都派人前来探询,而有资格过问此事的薛景仙、崔光远、魏方晋、郑元和等五大长史为家臣,也派人或是直接上mén来劝谏。

    理由很简单,

    如果哥舒氏所出的是个nv儿,我就打算让他继承哥舒的姓氏也无关紧要,但要是男孩就麻烦了。虽然哥舒翰入唐为将,突骑师突厥的九姓部众中仍然有大量昔日的族人,突厥人尊崇强者而信奉贵种,哥舒部的旧族也是一股可观的力量,如果让我的后代去做他们的领,再加上哥舒家的血脉,估计在突骑师九姓之外,再立一姓大氏族也不是不可能。

    但是作为我的亲信,或是家臣,或是部属,或是外围盟友的立场,绝大多数不会容许作为我的长子,跟随别姓,或是去做胡人的领,但又不能排除朝廷乐见其成的倾向。

    于是轮到我要头痛了,除了要对家臣辨明解释,还要应付上mén道贺,或者说是来旁敲侧击表态的。

    你妈**,我生个孩子也这么麻烦么……

    在这一片纷扰的情况下,我关注的大秦使团,也终于抵达了长安……

    为了奖赏那些塞利斯人在讨伐北方叛臣的战斗中所做的贡献,阿克苏姆的摄政王后,决定将马萨瓦港和阿杜里斯港之间,属于降伏的阿鲁特里亚部落的一大块突出海中的尖角地域,分封给这些塞利斯人。

    这片土地,连同大片内6的山区丘陵,在后世被称为索马里半岛的国家海盗源地。

    但在这个时代,只是一个被群山分隔出来的一个被称为贫瘠荒野的,不规则三角形尖岬平原而已,大片的土地上只有在黄土和砾石中顽强生长的稀草,和少量放牧的部落人口,以及几个世代栖息在沿海红树林里的渔业xiao村庄。

    除了王国提供的奴隶,所有的工具、设施和材料全靠塞利斯人从海路外地运来,但是他们还是在这里打粗众多水源和深井,并挖成纵横的沟渠,用工具翻开荒原上大大xiaoxiao的砾石和表层沙土,露出下面相对富壤的深sè泥土,种植豆薯,沙枣和无花果,油棕和椰子,放牧牛羊,将荒原变成田野,最终建立起自己的港口和城邑,

    《被遗忘的大航海时代片段……唐人在东部非洲开拓史略》……

    安提黎巴山山麓,巴拉达河和阿瓦什河的汇合处,是号称沙漠边缘的海岸明珠,大马士革城的所在,也是阿非里加地区现存最古老的城市之一。

    古代沿袭至今的灌溉系统,让整个城市内外水道纵横,也使大马士革周围草绿花香,万木争荣。也聚集了整个叙利亚行省乃至北半岛地区的财富和人口的jīng华,其中繁华和富庶,号称地上天国。

    虽然阿拔斯王朝建立后,为了削弱和分化前朝参与的影响,而将都城迁移到东方,又废弃了伊拉克的中心库法城和巴士拉,而在底格里斯河旁波斯古都尼尼微废墟附近新营造的巴格达。

    但是作为前王朝的都,历代积累下来的历史底蕴和沉淀,无论是高大的城墙和堡垒一样的城mén建筑,或是是聚集的人口和商旅,都还是新兴的巴格达短时间内所不能相比。

    作为一个多个外来统治者变迁的城市,在这里留下了众多的历史遗迹,比如波斯风格的穹顶和高塔,罗马风格的恺撒mén、廊柱、和马赛克壁画,甚至还有一座专供基督徒参拜的圣保罗教堂,以及基督徒聚居的村落。

    此处之外,4oo座伊斯兰清真寺和7o多座基督教教堂,遍布古城内外,还不包括那些宗教学校和讲经所。

    如城中建造于六十多年前的倭马亚大清真寺的前身,就是基督徒建立的圣约翰大教堂,而教堂的前身,则是罗马殖民者建立的朱庇特神殿。

    但这一刻,不论是基督徒还是穆斯林或是拜火众,都纷纷逃进高达的城墙堡垒中,寻求庇护。惊惧这望着在城外扎营的军队,对自己所信奉的上帝或者真主,无助的祈祷道……

    大马士革下,后倭马亚王朝军的第一批前锋已经安营扎寨,这些神sè皮肤的军人,不断的寇掠四方,将财物和哭哭啼啼的妇nv,送往海边的港口城市阿什特里特“贝鲁特”。光是拦截商队和掠夺城外的市镇仓库,就让这些敌人不得不征调更多的马和骆驼。

    他们是从西北方向海上啥过来的,因此大马士革方面,对此毫无准备。面对南方由叙利亚总督临时组成的防线,轻易就被突入腹背的敌人击垮,大马士革外围的卫星城镇几乎没有像样的抵抗就沦陷了,作为阿拉比亚核心九大行省之一的叙利亚总督,也在战斗中失踪。

    因此城中,事实上是有几位互不统属将领的军队在守卫的,由于事出匆忙,他们只带来了自己的卫队,押送着金银细软,逃进城中的。

    此时阿巴斯王朝的版图内,却是烽烟四起,北方对可萨人的讨伐战才刚刚结束,就失了泰伯里斯坦;然后是帝国最大的呼罗珊行省动dang不堪,叛1uan者盘踞于道路,屡屡截获来自布哈拉、撒马尔罕的赋税。

    xiao亚美尼亚传回的消息,当地蛰伏已久的古老氏族马克米扬家族,突然宣布起兵,以违背氏族古老盟约为由,起兵攻打国内另一大势力巴拉克图温家族的领地。

    由于巴拉克图温家族的中坚力量大都出征在外未归,在数千骑兵构成的铁流下,战斗几乎是势如破竹的一边倒,很快大半个亚美尼亚就沦陷了,并向巴拉克图温家族残余逃往的阿塞拜疆进军。而南方平原地区内的少量阿拔斯驻军,却受到起义者的围攻而自顾不暇。

    由于后倭马亚王朝拉赫曼哈里统帅的军队,在进入圣地耶路撒冷城时受到袭击,残余阿拔斯军队躲进远寺,以图躲避这位征服者的怒火,结果,圣地因此染上了不洁的血腥。这也被视为不祥的征兆。

    这一刻,战火终于燃烧到了阿拔斯王朝的核心地区。

    在金sè新月的绿旗下,大量的财物和粮食被征集收缴起来,青壮男子在刀枪的bī迫下,聚集在城下挖土掘壕,叮叮当当的声音中日充斥在营地中,那是忙碌的工匠们建造攻城的弩炮,……

    北天竺,伐那楼国境内

    信德河支流,照常流淌着,破碎的木牌和尸体,在河湾处冲击成一团,在浅滩处翻出粉红sè的泡沫来。

    叶永星挽弓搭箭,一箭shè在对方的长枪方阵中,一名身穿钉满铁片皮铠的军官被shè翻,再也没有起来

    虽然是骑兵用的马弓,但是对这些装备和防护有些的天竺土人军队来说,大多数时候还是绰绰有余,只是数量太少了。他不得不用木杆搭建成十几个xiao型的弹shè器,投掷卵石来扰1uan对方。

    虽然他烧掉了渡口,但是还是无法阻止对岸上千名天竺兵的渡河,

    来犯的这些天竺兵是阿棘尼国旗号,据说祖上和征服过西天竺的马其顿人有关,善用长枪结阵作战,在当地威名赫赫。

    长枪方阵以五十至八十人为一团,手持至少有二十多尺长,矛尖被涂成黑sè的尖枪,身穿皮铠和带护颈的兜帽,头排两三行的士兵甚至有一身像样的环甲,被涂抹成土黄sè,由一名百户率领,他们的长枪上系有五颜六sè的布条,即使身份的区别,也是进攻方向的指引。

    “**,。老子遇上扎手的点子了……”

    叶永星狠狠骂道

    形势几乎是一下子突然变得糟糕起来,通过逃亡的商人获得消息,据说北天竺的高原诸国,正在组成一个反对外来势力的联盟,虽然都不是什么大国,但是四面进袭,让富楼沙城的唐军有些疲于奔命。

    不过毕竟已经向南路行营输粮十余万石,还有大批的珍宝财货,倒不虞他们会轻易放弃这片地方,但在援军赶来之前,叶永星就只能靠自己手下百多号跟班,和临时赶鸭子上架的三百多名土人青壮,他们的武器只有削尖的木篙……

    可萨汗国境内,佩格河草原,拓跋部、耶律部、朱邪部的营地,作为这些塞里斯雇佣军的驻地,卡萨人慷慨的提供了河畔大片的水草地,作为这些骁勇的外来战士休养生息。

    这些雇佣军初来时大都是青壮,到了可萨之后又取了大批当地的nv人,几年下来生养了不少后代,因此也将聚居地建设成了一个规模不xiao的城寨。

    不过目前这座城寨中并没有多少人,大部分的士兵,不是在里海南岸的泰伯里斯坦作战,就是在南方的前线,因此迎接来都城伊迪尔的信使,马前卒大公公的,是三位领之一的耶律明。

    马前卒带来的是,邀请这些留守士兵进入伊迪尔城的命令
会江陵 第六百一十九章 城傍、伤逝
    第六百一十九章城傍、伤逝

    xiao杨要回来了,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看小说就到~

    家里上下正在喝甜品,用红豆、白豆、黄豆、黑豆、绿豆熬成沙的甜汤,按照喜好加入柑橘、橙子、葡萄、蒲甘、甜瓜等碎果rou,无论是热喝冷饮的十分开胃爽口。

    而这一切,仅仅是因为作为一桩好事的庆贺,而赐下的xiao食。因此连空气中,都洋溢在甜蜜蜜的气氛。

    两天前一名随我出征回来的少年亲事,终于鼓起勇气,向我求取一位家养的shì儿,一名由初晴直属的家政服shì班出身的,有着xiao圆脸总是笑甜甜的女孩儿,她也是当年从人贩子集团中解救出来的萝莉军团之一。

    她们稍大一些后,按照培养出来专长和喜好,给分类在家里的各个部门服事,这样也避免了被外部渗透的可能xìng。

    随着他们的逐渐长大,类青梅竹马的相处经历下,朦朦的男女之事,也终于有了一个结果,这算是开了一个好头。反正是慷他人之慨,féi水不留外人田,只要搭配点添头,就可能是世代忠诚的回报。

    反正都是自家自产自销自己结亲结对子的,两边都是在我家长大的,将来就算是生了孩子,子子孙孙还是打上我家产品的深刻烙印,从某些方面说,他们也可以代表支撑我这个未来家族传承延续的家臣基础之一。

    作为府内成礼的仪式很简单也很热闹,一堆人簇拥着新人就在我家的庭院里,走过简单六礼,在hua门下由大家轮番说祝福词。

    最后打扮一新的少年男女连诀上来,给主家奉茶拜谢,由我亲手给开释为良人,准许成婚的身份名契。

    因为都是孤儿出身,因此作为送嫁的女方,其实在我的女人们chou签决定的,结果第一个chou中的,居然是诸女中年纪垫底的阿雯,于是按照约定连带新娘的嫁妆也是由她出。

    好在我家的女人们这些年通过各种经营和活动,都很有点身家,阿雯也不例外,找熟门熟路的人列出单据,开条子到我家门下工坊,采买衣物布料家什器用,零零碎碎也有一大堆,凑成几抬箱笼。

    看着一对xiao儿女藏在jī动心情下涨红或是羞涩的面容,对我恭恭敬敬的施礼作揖,我忽然第一次生出自己已经老了的错觉。

    而与我并坐,初次做这种事情的阿雯,也有些手忙脚1uan,连带祝福加祝福的话也结结巴巴的说错了几个字,看起来比新人还要紧张,最后还吧奉上的茶汤连沫子一并给吞了吸取,噎了好几个白眼。

    这也让躲在周围看热闹的xiao丫头她们笑的乐不可支。

    我作为主家和尊长、上官、师辈等多重身份的赠礼也不能太寒酸,一套红封里,有一份两室一厅的xiao宅契子,还有几本手抄书,主要是闺房趣乐的一些xiao段子。

    然后同年出身的其他少年亲事也会凑份子,送一两件xiao家什或是xiao包的茶糖米rou什么的,这样新人一段时间内的家用,都不用愁了。

    然后是上甜品果子的xiao食时间,一群得到我特许的少年亲事,开始在旷阔的庭院里,围着幸运儿起哄嬉笑,而另一些xiao女shì们则站在初晴的身后,抿嘴笑个不停。

    “哥哥……”

    一个娇xiao的轻柔的身体,乖乖的靠在我身边,紫兰hua的罗裙和珠串编起来的双环髻,透出xiao女孩儿柔腻的体香,充斥在我的口鼻中,却是雨儿。

    初晓人事后,她好像变得丰盈起来,尖尖的下颔也多出了积分可爱俏丽的婴儿féi。

    “你会不会怪我……恩。因为sī心耽误了你的将来”

    我不知怎么的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阿雨很高兴啊……”

    她展颜一笑,将我臂弯挽的更紧。

    “终于可以永远和哥哥在一起了……”

    “那个……为什么……”

    “娘娘告诉我,女孩儿都是要嫁人,一想到长大就要离开哥哥了……所以阿雨就不想长大了”

    “现在这样,不是蛮好的么……”

    “我也是……”

    一个怯弱弱的声音在我身后道,却是玩的脸蛋微红的xiao苹果。

    她头上梳的依旧是未出阁的女儿家,翻蝶式髻,用水yù环箍住,连身粉色吊带洋装齐膝百褶xiao裙,像是觅窝的xiao猫一般,钻进我的另一边臂弯。

    “和阿笑在一起,我最开心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眼神mí离似乎漂浮到遥远的江南水城

    “阿爹公事多,常不在家……大家都喜欢围着阿姐,都没人理我”

    “萍萍在家里只有xiao娘作伴,实在无聊的很。WWw点com。”

    “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自己跑出来一次……”

    “真的很谢谢阿笑……”

    “让萍萍知道世上还有那么多好玩的东西啊……”

    “阿月总是说你很好玩的,”

    这是汉中王家的李浓浓,干脆利落的回答

    “反正爹爹不要我了,浓浓没地方可去了……”

    “那你们又是怎么说……”

    我看见走过来的哥舒xiao姐妹。

    “我想能和姐姐在一起,永远也不分离……”

    她们异口同声的回答。

    好吧我彻底被打败了,摊手道。

    “你们是想按照爱好继续修学,还是将师范请到家中教导,或是就这么玩下去,都没有问题……等到双十后,在接触一些家中的事务,在此之前,就尽情玩个痛快吧”……

    另一个地方,坐在亭子里斗棋抹牌叶子消闲的梁府女人们,

    “种瓜黄台下,瓜熟子离离。

    一摘使瓜好,再摘使瓜稀。

    三摘犹为可,四摘抱蔓归。”

    林素昔从《长乐诗集》抬起眼帘来,却听到有人在念,前朝废帝太子贤的《黄台瓜》,不由轻轻挑起好看的柳眉。

    “刘尚衣,这大好日子里念这东西做什么……”

    她说话的对象,却是刘王傅家的那位才女,

    “不是么……”

    刘大才女用一种讥笑的表情冷道

    “一而再再而三都都过了,抱蔓归还会远么……”

    林素昔不由轻轻摇头,据说这位到了府上就一直是这个不惹人亲近的xìng子。虽然才色容姿都是上选,动不动总喜欢犯那个男人的晦气,然后屡屡在房中被惩戒为名狠狠炮制一番。用xiao殿下的话说,她其实个闷sao的受……

    不过,女人还是若有所思的看了眼,正在庭院中,有一群妹妹围着玩耍的,梁府名义上排行第一的大xiao姐yù坊。

    颜容举止,得体有礼,形同典范一般的少女,那个身段和体肤,到了梁府后被调养的晶莹匀净,已经远远过同龄人的尺寸。

    女人们再看看聚集在男人身边,那几位明显年少未艾的新人,表情有些复杂和感叹,虽然早对这个结果有所心理准备,但是事到临头,还是不由有些吃味和酸楚,只是各自表现的方式略有不同。

    贪慕欢恋青net年少的女子,恐怕是这个世上大多数男子的通病吧,唯一庆幸的是,自家的男人喜新却不算怎么厌旧,多少让这些年龄明显大过一截的女人们有那么一些安慰。

    或许只有一个例外,那个从南诏带回来的女人,据说她曾经是南诏太子的未婚妻,但现在专供家里少数人使用的,会走路说话的rou玩具,被加诸在她身上的种种手段,让人不寒而栗而后悔生为女儿身的生不如死。

    这个活生生的例子,无时无刻不在隐隐提醒着,自家的男人并不是那种无原则迁就的烂好人。作为这些各自有故事和伤痛经历的女人来说,也不会去轻易用掂酸捏醋的手段,去触碰某些底线。

    偏偏主家的子嗣稀少,抱养了一堆,才好不容易生了女儿,因此连个异议和规劝,都不好正式出口,不然就可能会被宫里找去谈心,旁敲侧击提醒fù德和家之道,而那些臣下和部属,却是唯恐天下不1uan,恨不得男人后院里收纳的越多越好,这才是最烦恼的地方。

    而哥舒氏的有孕,让她们的心情更加的纷1uan起来……

    亲昵并没能持续多久,我就不得不抛下热热闹闹的庭院,走进书房开始处理加紧送抵的要件,比xiao杨更早先送回来的,是关于吐蕃的任务报告。

    xiao杨是从吐蕃腹地回来,在回到京畿前,已经足足在路上走了两个个月。他现在累功官拜左龙武郎将同正,青唐都护府左游奕使,枢密院教导军捉生将等职衔。

    在苏毗、土谷浑联军相继退兵后,他奉命带领的别遣队,在吐蕃王姓仍旧盘踞的卫茹境内活动了很长一段时间,以破坏和断绝吐蕃历史文化传承为目标收集焚毁地方藏书和史籍,袭杀了大量留在吐蕃境内的匠人、学者和官吏。

    不过内外jiao困的年轻吐蕃赞普赤松德赞,在被叛臣兵临城下后,总算奋起了一把,不但联合昔日的藩属家姻亲泥婆罗国,扑灭了象雄之地的自立倾向,同时在罗些川附近的羌松关,大破bī近都城娘氏旧族为的叛臣,斩其领十七员,直接追杀进娘氏的领地,只是因为兵粮不继,再加上冬雪阻道,就不得不筑堡退兵,给娘氏叛臣残余,稍稍留下了一线喘息之机。也将残余六域,重新安定下来。

    但是大范围的动1uan和战火拉锯,已经给昔日吐蕃王朝最富庶繁华的腹心地带,留下难以磨灭的伤痛,大量的田土庄园荒芜,昔日贵人欢宴的宅邸别院里,野狗横行,村庄荒废而人口凋敝。WWw点com

    再加上其中作为西南屏障缓冲的西羌、党项、下苏毗部时不时的乘火打劫出兵寇掠,再加上那些在伍茹、门茹、叶茹地区自立一方的数十家受封为刺史的割据势力为缓冲,年轻赞普统领的吐蕃残余势力,已经无法对占据青唐大部的唐军,产生什么真正意义上的威胁。

    事实上严武要应对的,只剩下那些逃散在荒原中,心怀吐蕃昔日辉煌,而不肯降伏的残余悉补野部众。不过,待到退守青藏高原西南一隅的吐蕃残朝重新安定下来,xiao杨的任务也就没有在继续下去的必要。

    然后是关于枢密院送来的各军的度支表章。

    开元年间,大唐备边防军49万余,所费钱帑约一千二百七十万缗,这还只是维持日常的hua费,还是建立在大规模建立边屯,部分自给衣粮的情况下,若有战事,还得追加缁粮、行路所费至少三个月以上的量。

    经过乾元朝和泰兴朝,两代天子不遗余力的大规模裁汰和整编,削弱传统的藩镇和将门,甚至不惜jī起多次兵变,甚至是宫变为代价,最终才在皇帝xiao白手上,将盘踞北地的河东、河西、朔方三大主力军团的五十余万大军,拆散缩减所见到三十八万的定员,约九百七十万的日常养军所费。

    此外还有重新恢复的授田府兵,约二、三十万不在正籍后备兵员,再加上名义上二十七万北军、卫军为主的朝廷直属中军。构成了这个国家的常备武装。

    然后光是北衙八军的衣粮日用,每年至少要hua费六百万缗,其中龙武军背景的将士,约占了三分之一多近二百六十万的费用,但这只是维持日常的费用,龙武军还要同时在好几个地方打战,一边开拓一边建设,一边还要想办法经营投资。

    此外龙武军的体系内,通过各种经营手段,还能提供两百万缗的额外进项,从各地的驻军,军屯庄、以及外围产业中,也能提供大量物质的补助,最后从我名下的产业还能提供一百多万缗的实物和金钱,以老军互助会,合作社等社团组织的名目进行内部补贴。

    附在度支账目后面的,是对龙武军这个派系现在军力的盘点。

    “这么说,我们在京畿附近的实际驻军,只有三万七千员额么……”

    我有些烦恼的rou了rou眉头,对送表章过来的老部下卢彦凯道,他现在已经是检校兵部shì郎,枢密院兵务检正。

    “正是,而且具守枢要之地,不好轻离……”

    他一板一眼应声到

    “实在没有更多的员额可以动用……只能等下一期武学生学成见习,才可能有所好转”

    按照他们统计出来的说法,现在龙武系出身的将士,主要分布在北衙八军的左、右龙武、左神策三只近卫,以及南衙的左右金吾卫、右武卫、右骁卫、左领军卫五只常备宿卫军中,合计编有兵马十三万之众,但因为历史沿袭下来的原因,实际在编目前只有十一万多。

    但在这十一万人马并不是都驻留在京畿的,而是按照最初轮驻制度分守各地。

    先要确保的是龙武军家的传统势力范围——剑南道,为保驾护航当地数十处屯点、矿山、工场的利益输出,必须维持足够的军事存在,

    然后是新开拓不久,每年能提供大量农产品、矿藏的产出和大宗贵金属财政收入的南平府,也要保证足够的驻军,此外,这里还是龙武军的新兵轮训大营之一。

    此外安东境内,虽然最大的对手,范阳叛军已经不复存在,但是后续的开拓治理和改土归流的深入,也需要留下足够的兵力,保护大量新屯点的同时,确保对当地局势的掌握。毕竟,通过海路和6路的经营,可以从附近的藩国,以及新现的北方地区,获得大量收益,也不是那么轻易可以放弃的。

    再就是龙武军长期经营的,河西北部以三受降城为中心的塞上地区,也占用了相当部分兵力和资源,虽然临近的回纥各部目前已经不再是真正的威胁。但是维持每年net夏秋三季练兵,和草原清理活动,也必须在那些建设好的城垒体系内,留下足够的守备力量,更何况附近大量受控制和影响的外围藩部,通过指导圈养和深入草原的代理贸易,是龙武军每年获得大量马匹和牲畜的重要来源。更何况新近又加上了,对把持新开通的回纥道商业贸易的需要。

    最后是打下青唐后,为了巩固当地的局势,又占了部分出征的兵力,以协助稳固对当地的镇压和治理;卫伯yù开衙西北,要重整河西、陇右军备,又带走了部分兵力作为基干。

    这还只是成建制的外驻,还不包括河东、河北那些营团以下规模的,以粮院所、器造所为名,或是关渡津桥的零散驻守。

    再加上高适的带着整只左金吾军为主的偏师,正滞留在安西,已经追加了了两路的后援。

    最后实际留在关内,乃至京畿的部队,不足三分之一。其他杂编的外围工程、辎重、城管,以及地方团练编制等约有四五万,但是散开来分驻两京,就不是那么可观了。

    将来韦韬以本官就任关内都督后,也要带着本部兵马上任,以重组关内防要。七除八扣下来,我手上实际上可以动用的兵力和资源,已经到了一个极限,除了我的亲军,就只剩下枢密院名下,由士官和军官团组成的教导军。

    作为枢密院名下的机动力量,我或许可以下令教导军出关中巡防,但是真要跑到遥远的安西去,那就该朝野震动,形同反1uan了。

    “其实,我们或许还可在城傍上,做些主张……”

    卢彦凯又补充建议道

    “城傍……?“

    我忽然心中一动。

    所谓城傍,就是城池附近的意思,城傍制度起源于太宗朝贞观年间,用羁縻的胡族番部,备边的军事策略。

    大唐对归降诸蕃,分在蕃与入附两种处置情况。在蕃者列置府州,汉官押领,为羁縻州府,所谓羁縻州虽然名为州,却多半没有城邑或是治所,而是来自率众内附的胡族领,大者万户,xiao着数百帐,无固定居所而在一定范围内游牧迁徙,属于成建制的安置手段,却又使之互不统属,以分化移风易俗之。

    而入附者置于军州城傍,则更多来源于被大唐击败征服的藩胡外族,如突厥、契丹、奚、高句丽、铁勒、秣鞨等,他们被更加细分的打散成一个个xiao聚落,与汉姓杂居,却保留他们游牧的习俗,从属于附近的戍边军州、军城的治下,一方面是防止其叛1uan,另一方面也可以方便的从这些城傍部众中获得兵员和战马。如果一旦外敌入犯,这些已经归化的城傍,也足够构成某种程度御敌阻敌的缓冲。

    由于羁縻州被称为xiao州,而这些附属有城傍和羁縻州的州,则被称为大州。

    相比羁縻州,城傍也归化的也更加彻底,所谓城傍生子,即为国人,而和大唐百姓便民一起承当赋税徭役,但是作为定期为朝廷出兵出马服役的代价,他们只承当相对轻薄的税,即按照户口分为久等三大类,每年上户丁纳羊二口,中户纳一口,下户三家纳一口,若无羊,则以轻货折抵,若当年被征,则折免当年纳税。所纳羊钱皆入军州,因此大量管领城傍的所在州,也被称为轻税州。

    作为边军的补充,城傍被称为“侧近军”。“侧近州军”,在大唐的边防序列中,占据重要地位。他们与耕战一体的府兵、边军相近,城傍采取的是兵牧合一的制度,保持部分游牧的习俗,以确保提供稳定的战马和骑兵的来源。

    大唐北方各大重镇军州,皆有各自所属的城傍和羁縻州,象灵、夏州界内居住着大量党项羌,就是典型的河陇城傍部落编制。

    由于他们不占将士正编,只需战时输粮,又有熟悉地方之利,与“去给行赐,还给程粮”、平时须给衣给军食的募兵待遇比起来,军费hua销要少得多。每每唐朝大军出战时,都会大量就近征城傍为胁从战力,规模从数千到十数万不等。

    许多边军的军城镇戍,直接在城傍中补兵选才,以充游奕、捉生之将,游弈兵为骁勇善骑射者充,类似于后世的尖刀连、侦察排之类的配属,许多人因此获得功劳而跻身与大唐军将序列。因此,大唐诸多胡裔将帅,大都是城傍出身,想安禄山、史思明也是幽州捉生将的出身。

    而安西都护府常备兵不过四万,军民不过数十万,而附从的各族城傍就有:盐治州都督府盐禄州都督府阴山州都督府大漠州都督府轮台州都督府金满州都督府玄池州哥系州咽面州金附州孤舒州西盐州东盐州叱勒州迦瑟州冯洛州等十六番州杂戎胡部落,多达十数万帐。

    他们寄于界内,无州县户口,随地治畜牧。通过少量汉军搭配数倍服役的城傍,构成大唐统治安西的基石和边防体系。

    按照《唐六典》兵部郎中条略云:当州上佐一人专知统押,每年两度教练,使知部伍。如有警急,即令赴援。诸州城傍子弟,亦常令教习,每年秋集本军,netbsp;被征的城傍自备鞍马刀弓,只需提供作战时的衣粮之用,立功的城傍兵可与汉兵一样,拥有处置战利品和得到官赏赐物受封的权利,因此所谓“驰骋之骑,突厥颇强。弓矢之功,契丹称劲。而国朝皆驱驰如鹰犬……”

    不过到了本朝,城傍已经大为衰微了,一方面是大量原本从属河北边军的城傍被卷入安禄山的叛1uan,而被绞杀殆尽,另一方面是,是西北路的城傍,因为随镇帅赴难勤王的战功,而被转为正编的官军,而出现大量空缺。

    再加上上百年的民族融合,凡内附后所生子,即同百姓,不得为蕃户也,城傍的第二代即同编户而固有的城傍制度也在慢慢消失。

    唐太宗用部落酋长为蕃将,使其领本部族征战,这是城傍制度,唐玄宗用蕃将多为部落寒人则是城傍向定额兵转化。

    按照正常历史的轨迹,东北城傍成为定额兵分布于河朔三镇,幽州、营州界内的部落不复存在了。西北城傍随哥舒瀚讨范阳在潼关全军覆没,西北诸州陷干吐蕃,城傍制无存。朔方及河东城傍聚于朔方军麾下与安史抗衡,战事频仍、兵源紧张之时,朔方兵不再区分汉兵与城傍,城傍完全成了额内兵,北方城傍也不存在了。

    虽然后期也有内附蕃族置于边境内者,但这些内附蕃族不但没有了唐前期的规模,而且这些蕃族兵马不再是城傍子弟,而是分隶诸道,成为诸道正式兵员(健儿)。而同期割据的藩镇及其主要将领多为城傍后裔,这也是所谓中晚唐中原胡化之说的来由。

    而按照气候学另一种说法,中唐以后,北方的寒灾胜似连年,这也造成大量胡族为了生存而自的南下,直接冲破因为内战而虚弱的边防,被附近割据的大xiao藩镇所吸收,也成为河北胡化的一个重要原因。

    龙武军人手不足,但在钱财上还有些充裕,有句话说得好,能用钱解决的问题,从来就是真正的问题。

    “传我令……”

    “往河西二十万段物,用充宴赐之费……”

    “令河西于诸军州及在近诸军中简择良健”

    “不过必须要确保汉藩比例,驭重就轻,避免尾大不掉,到头来为人嫁衣……”……

    “到夷州了……”

    东海海上,一只大船正在劈bo逐1ang,永远netg舱中,**月再次咳嗽起来,让苍白的脸色上染上一坨病态的晕红,

    身边的男人,只能心疼的轻柔她的后背,

    隐姓埋名的生活,并不像想的那么容易,作为朝廷通缉追捕的叛党残余,这一对亡命天涯的苦命鸳鸯,出走的那天晚上,并没有带走多少财物,因此在东躲西藏的避风头过程中,很快就卖光了身边最后一点值钱,

    然后为了解决困境,和避开朝廷中某些旧日关系的追索,李未果改名李草莓,作为一对流民夫fù,参加了前往安东的开拓团,因为哪里地广人稀,胡汉杂处,最适合隐藏身份。

    屯户的生活相当的艰苦,几乎是在蛮荒上建立自己的家园,曾经的官家xiao姐也不得不用拿惯团扇的纤手,去学习缝补制衣,宰杀jī鸭,炊伙烹食,在寒冷而漫长的严冬,用各种所能找到的材料,将自己包裹成一个臃肿的人形

    虽然日子艰苦的让人麻木而绝望,但总算tǐng过去,到了第三年,黑油油土地上已经长满了各色庄稼,庄子里已经可以成车成车的向外输送粮食,拥有成群的牲畜盖起巨大木围子防寨,还有定期往来的商队,通过渔猎所获的丰富rou食和山货,也让这些人身体变得粗壮起来,脸上有了些许的油光。

    而作为弓马娴熟的李未果,也因为最多的猎获,被推举为这一屯近千口人的队头,刚刚在附近的xiao河里现了金沙的踪迹。

    可惜祸不单行,稍稍好转的日子才到来,北地漫长冬季的苦寒天气,让**月落下咳喘症的病根,hua光了李未果赚来皮子山货,也无济于事,喘的越来越厉害,从血丝变成血团。

    最后知道巡走到屯中的军医官,才告诉他,这种病相当的麻烦,再好的yao石汤剂也未必能去根,最好是到南边温暖湿润,四季阳光充足的地区去慢养,或许还有治愈的希望。

    虽然**月已经认命了,经历了那么多事后,能够和真心待自己的人度过这些年岁月,对她已经足够了,但是李未果却是不甘心

    冒险找上一个老关系,踏上了这艘海船,同船的是前盐枭出身,在登州水营里任事的董晓晓夫fù,

    盐枭的生意,依仗的就是本乡本土的关系,从沿海的盐场灶户,当然这两口子因为见机快,利用北地的1uan局,早早的投效朝廷,hua钱入了官籍,早已经脱离这种刚风险回报少的低级趣味,而做起沿海贩sī的买卖,由于胆子比别人更大,经营的名目比别人更多,这些年很是风生水起。

    也与驻留莱州的李未果不打不成就,留下一段渊源,不过贩sī这种东西毕竟是国法不容的灰色地带,再加上登州商团的崛起,逐渐把持了黄水洋到东海一带的海上营生,和往来诸国的利益,对这种体制外的贩sī活动,打击的相当严厉。

    而随着天下的底定,官府对这种灰色营生的容忍度也越来越低。

    而海漕的兴起,也进一步挤压了这些贩sī者的活动空间。利头变得越来越xiao,朝廷盐铁事务的改变,也对这些传统盐场地造成了很大影响,来自内地的井盐和池盐,来自南方的精炼海盐,大量冲击了登莱盐场的传统市场,也对这些地方背景盐枭们造成致命的打击,大量灶户破产或逃亡或转行,凝聚这些盐枭团伙的基础,也不复存在。

    再加上受到洛阳宫变的余bo影响,登州商团内部的权力结构也生了变化,董晓晓结jiao的那一派失势,虽然范铁柱在官中做呼应,但还是不可避免的被人盯上,由仇家举告与逆党有所勾连。

    因此这两口子,变卖了大部分身家,带着一大帮不甘心就这么沉沦的盐枭子弟,准备南下再博一把。

    他们也变卖了大部分身价和产业,带着一干老兄弟,随船南下,这夷州,不过是其中中转的驿站而已。

    随着海船靠岸,看起来总是永远那么繁忙喧嚣的口岸上,想蚂蚁一样的涌出大量的xiao舟和划子,那是专门做这种过路海船生意的当地土人。

    经过多年的驯熟和役使,他们已经习惯穿戴短衣胯裳,将头束起,说一些结结巴巴的唐话,
会江陵 第六百二十章血沙
    第六百二十章血沙。看小说就到~……

    关中,云阳县,某处村庄,八色礼品排在条支案上。

    “大姐儿,嫁到军庄里,可是好处多多啊……”

    一名大妗姐/媒婆,正在不遗余力的鼓动netbsp;“米面香油管吃管够啊,年节家里还可以捎rou菜……”

    “只要你入了庄子,就算是官家人了,地方杂税丁口收不到头上,只需纳很少的正赋,时常还有减免,也不用出徭役……”

    “田地是上好的水浇地,还有自打的深井出水,旱涝无患……”

    “每年的收成,可不管年成好坏谷米贵贱的,都有军中统一的保护价收购……”

    “只要出够集体活的公分,闲余还有人教你种菜种yao材果树,养jī鸭鱼的副业,公中免费贷给种苗和féi水,产出自用还可以还钱……””日常衣食住行所需,都是内部的便宜价……“

    “病了还有公家的医官,只要出个内部价的yao钱……”

    “出门有定期往来城中的公用大车……”

    “就算将来有了儿女,也有公祠可以寄养,只要几斗米而已……还包学千字……”

    “xiao子丫头大一些,还可以出去工坊做些零活,补贴家用……”

    “只要会持家,给自己落下一身银头面,也不过是两三年的事情……”

    “可以说,只要加进去,生老病死,一辈子都省心了……”

    “你看看人家曹家村的雁九娘,嫁过去后没多少日子,家里就全穿上了细布的衣裳……”

    “娘家里谷子、麦子、瓜米、薯丝、豆面是轮着个吃……”

    人家

    “虽然年纪大了些,可是军中退下来老军头,身强体壮实的很,囊里也很有几个……”

    “要求也不高,只想找个相貌还可以的黄hua闺女……照顾下半辈子”

    “再说了现在大唐已经是天下太平,这些个老军也没有多少出阵的机会,剩下基本都是享福享清闲的日子了……”

    “你们家还在犹豫什么……”

    “实在不行我的赶别家说去……人家催得急,这媒人的节敬,可不是那么好拿的”

    “这可是新置军庄子,过了这个村,就没了这个店了……”……

    长安,幽畦园,三池之一最大的兴定池,名为鹭洲的沙堆xiao岛上,只有一座叫做观想阁的xiao楼,与岸边由漫长曲折的水廊连接起来。

    作为梁府之中,唯一一座大量使用金属和水泥构建的建筑,外表是用木片和泥灰,塑形成传统的水榭楼台梁柱飞檐的形式们,这里也是我独处的一个sī人空间。看小说就到~

    bo光水影印射着建筑的轮廓,也dang漾在一些我sī人收集的物件,航空夹克、飞机的仪表盘,扭曲的金属铭牌,烧焦降落伞残片,开封的种子容器,一些设备和工具的使用说明书,现在又多了一样,我的半截身份证。代表我在另一个世界的最后一点痕迹和怀念。

    当然,其中最要紧的,还是那本彩页精装大本的世界地理图册,已经通过局部街取的手绘,nong出来不少放大版的对照地图。

    因此我偶尔有闲的时候,也喜欢在这里坐坐,在这这些东西的环绕下,躺在用飞机残骸和降落伞残片制作的简易钢丝netg上,睡一个晚上,格外的安心,因为几乎不做梦,一觉就到天亮。

    晨起的时光,难得没人shì候洗漱的我,正在百无聊赖的看着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比如前些日子那些孝敬的礼单。

    这个是作为我和xiao丫头大婚各方势力送来贺礼,一直拖着回到长安后面才有心思搭理。很大一部分都是以赵合德为的龙武军关系户,外围和下游的产业、商业集团。送上的礼物,也以价值不菲和珍惜程度著称。

    这些礼单也代表着他们,在这长安城中的势力分布。

    事实上,作为国之要,两京被战1uan破坏的最厉害,几乎是在拉锯中反复清洗过的,因此现在城中的商家,大都是外来户,原本的老商户或死或病亡,或破产,能够坚持的奥战后,几乎寥寥无几。因此市面的繁荣,打扮是靠外来的填户,所形成。

    因此,作为军商勾结的典范,龙武军及其外围产业关系户,在两京的重建和经营中,先天就占据了大量的优势和先手,逐渐把持京城大半的行当和商业。而作为默契,两京之中,长安以三南联合为主,洛阳则是登州商盟占据优势。

    现在的长安城中大xiao市,约三成的大宗jiao易项目和大部分服务行当,都有龙武军关系户直接经营,或是外围的背景。食馆酒楼茶肆行栈邸店质铺钱柜,车船店脚牙,都有自己的行会,或是地方会馆扶持的背景。

    而长安城中谷米rou布瓜菜酒醋酱盐柴炭等大宗日常所需,也有四成是有关内道和邻近剑南道山南道的军屯庄所提供的。因此为只有采用先进农业技术耕作和管理,半军事化集体劳作的军屯庄,才能在完纳赋税和卖完指定配额公粮后,拥有如此大量的农副产品剩余。然后借助龙武军体系内的优势,在京畿乃至都畿道内,占据足够的市场份额和优先卖出一个好价钱。

    礼单的另一边案子上,放着一张临摹的图样,代表的是这个国家西北一隅疆域势力,上面代表境外的部分,已经被重新标注和补全了不少,却是出自雨儿的手笔,鉴于我x益生疏的美术功底,玩白纸临摹这种东西,实在太费神费力了。因此这些年都是让我的俄女人们,玩零碎的拼图游戏。

    是由大秦籍家臣康提辛的信使,他是与阿罗罕jiao替回国的,也是负责将西域正在生的情形,向我进行定期汇报,虽然已经大规模使用鹞子和信鸽,但是详细的情报内容,还是的靠派出的转任快马送回。

    没想到他们可以做到这个程度,虽然安西的势力范围还没能越过河中,但是北方的突骑师和葛罗禄,在金吾军强势介入的连横合纵之下,都相继对安西的血红战旗,低下了头颅,而分兵南下的一只箭头,甚至已经深入到天竺去了。WWw点com……

    数千里之外,北天竺,德米高原中部,一条狭长的xiao河谷中,一行灰头土脸的人在在剑南跋涉者

    安西戍将兼河口城主叶永星,带着自己的xiao女人,也正在逃亡路上,经过半个多月的守卫战,最终还是没有等到他的援军,就不得不乘夜突围。

    天竺人夜战不利的弱点被夜幕和火光所放大,可惜剩余的唐人士兵太少,没法更进一步扩大战果,最后重新集合的时候,他身边只剩下十几个人没有走散。在这种情况下,携带女眷,无疑是一种相当具有风险的事情。

    偏偏这个xiao女人刚刚有了身孕,鉴于对自己的后代的保护yù和宗法传统,叶永星也只能让她趴在唯一只看起来和驴子差不多的瘦马身上,紧紧随行,脸色白咬着牙齿死撑着,在这一刻这个xiao女人便显出相当程度的坚韧和毅力,掉队的结果很可怕,她不想被人抛弃掉,就只能暂时忘却身为女人的这个事实。

    他们不得不变成远离大路,东躲西藏的过街老鼠,因为多次聚集在道路上的土人武装,一些明显唐人制式的武器和铠甲,已经出现这些1uan哄哄奔走于道路上的武装人员中。连带沿途所遭遇的天竺人,不分男女老幼也变得可疑和危险,因此他只能杀掉沿途落单的天竺人,然后避开大规模聚居的村邑,然更多的远路。

    刚刚杀死一名牧羊人,从羊群中获得足够生rou的补充,连那个吐火罗xiao女人,也被强迫着喝下羊血,以补充水分和体能。

    此刻他还不知道,这是乌铎迦汉荼城主为的迦毕试国旧臣属势力,突然动反1uan,分出去的五十一路唐人封臣,最终只有十一路安然撤回主城,其余皆消息断绝。叶永星也只是其中比较幸运的一路。

    唐人的控制区,只剩下xiao柘那国新都——沙法城和富楼沙城两处据点,就算是这两处据点,看起来也是岌岌可危,高大的城墙国境内。

    远远的就看到山口平川中冒烟的富楼沙城中,从传出喊杀声看,富楼沙城的七个城门已经失陷了三个,而战斗已经集中在城市的中心地区。

    这个结果,这些些千辛万苦逃回来的幸存者,全身冷,既绝望又悲哀,武力的跪在灌从中。

    这是,突然城中大声哗然之后,升起了一个白色的事物。

    看见这东西,叶永星的xiao女人,也浑身颤抖的从马背上掉来了,不顾摔得灰头土脸的手脚,跪伏在地上,用一种听不懂的语言乞求道。

    “月神……”

    “月亮掉下来了……”

    “天罚……”

    各种口音和语言的叫喊声,由远即近。

    最近的一处城门中象chao水一样的用处大量惊慌失措的天竺士兵,大量的人在城门口推搡绊倒,相互践踏哀号着,在城门口刷上一层新鲜的血红色。

    叶永星吧自己的xiao女人藏好后,也带着剩下的人怒吼着,向逃散敌军冲去,从道路的侧面,杀进这些溃军当中,狂1uan劈砍着所能见到的任何一个活动物体。

    不久之后,山口的道路上,也出现另一只运输队,那些风尘仆仆,满是疲惫的骑兵,短暂的惊讶后,也放弃护送的大车,象风一样的越过荒野和田埂,冲进那些由各自头领劈砍踢打怒骂着,试图在城外重新聚集的天竺兵中,紧随其后的是那些拿起武器的民夫,虽然他们只有简单的不易,拿起武器的手还在抖。

    待到第二天,

    尘埃落定的富楼沙城中,三个被焚毁的城门,已经被用拆毁的土石临时堵塞起来。

    被烟火和血色熏染过的王宫中,唐军幸存的将领们,脸色很不好看,短短的这段时间,他们一下子失去了许多同袍的消息,连赖以栖身的富楼沙城都被人里应外合开了城。

    如果不是刚好千里迢迢送来一个用作侦查的飞舟/热气球,吓退了数量优势的犯敌,他们差点就被人堵在王宫中一网打尽了。

    “还是太心急了……”

    军议以一声叹息开头道,由于主军的胡狼将领兵在外,所以主持会议的是职阶最高的元建。

    引起这场大变1uan的,居然是因为婆罗门礼俗之争。

    婆罗门教人分四等,头等婆罗门众世代掌祭神,断祸福而知礼俗,血统最贵;次等刹帝力众,为藩主国臣官吏将属,亦世为贵姓,掌国中征治理;再次为吠舍众,贩夫走卒之流,自有田产者,多为国中百姓xiao民之属;最末为陀罗,意为不洁之人,世为奴种,以贱业为生。

    四等种姓,皆以世职,各有专长,虽分作百族千种,却相互禁绝婚姻,以纯血脉而职阶壁垒森严,上下等阶分明而老死不相近,历经千百年来,其中虽有更易,却在地方影响极大。

    因为唐人远来,语言难通,礼俗jiao接,多有谬误,遂成大恨,又推崇佛法,虽的佛徒协力,但也大大疏离了当地的婆罗门众,然俱唐人势大,而不敢言,但随着唐人封臣的就藩,却对这些千古不变的地方传统,造成了极大的冲击。

    比如一些唐人就藩后,仍旧按照国内的传统,在地方收纳流亡,对投奔这来者不拒,编户齐民,让陀罗与犬舍hún居共事,以轻徭薄赋招纳流亡,又更换驱逐当地行事苛重的刹帝力众出身庄头管事,遂在地方积怨渐深。

    再加上邻近土人庄户中,陀罗多有逃亡者,亦有唐蕃封臣,直管暗纳不理而拒绝归还。又有因为劳力人手不足,强令领下陀罗众,暂时充事犬舍众世职,乃至暂代刹帝力垄断之职,遂有谣言尘嚣日起,言唐人yù尽废婆罗门旧俗,令贵种与下种贱种无异而血脉玷污。

    于是以乌铎迦汉荼城主门g楼奢为不忿之藩,暗中沟通国外各邦,以外族肆意破坏上古成法和贵种秩序为名,邀而共击之。

    门g楼奢亦为富有野心之辈,一直隐忍与唐人旗下,不断恭送钱粮人役,待到富楼沙城中之兵,多半外援四境后,才突然号召诸藩动,意在夺回王都富楼沙城。

    “这乃是我的疏失,我已经派人向自请处分……“

    负责当地土人治理和jiao涉,属于他的职分范畴,从某些方面说他是脱不了干系的……

    “但在此之前,我们须处理好善后事宜”

    “直到行营和都护府的处分下来……我会继续任事”

    说到这里,元建扫视了一圈表情各异的众将。

    “敌人只是被败走,大片城邑还在敌手……”

    “如果处置不当,明年不但不能为安西输粮,反而要仰仗安西的救援,我们才能全身而退,”

    “但到了这一刻,在北天竺的开拓,开业将毫无意义……”

    “好容易打出一番局面,却依旧是一场空,你们甘心么……”

    “所以望诸位,与我戳力奋战……”

    然后话题很快转到唐军现下最大的问题上。

    “我军毕竟人力不足,虽然有吐火罗义从相助,但对这片广大之地来说,也是杯水车薪……”

    一名须被血块染成斑驳颜色的资深校尉道

    “再加上新近的损失,恐怕要收缩防要……”

    “伐那楼两国之地,少山陵而多平川,乃四战之地……”

    “不能退缩,反而要主动进取,不然……”

    “我们或许可动地方,许以厚礼,世代之权,以令土人为大军协力……”

    “不要说笑了,什么动下民贱户以迎王师……”

    “又不是在中土大唐,对这些天竺土户来说,我们才是外来者,只怕抗拒之心早有之”

    “这些土护百姓大都语言难通,而风俗迥异,从未于我们接触过……”

    “你又是凭什么动他们,让他们相信我们的许诺……而背弃那些世袭管领他们的城主、领臣,转投我军……”

    “土人以婆罗门法分种姓、世业,壁垒森严,可不是我们一朝一夕可以变动得了的……这次变1uan亦患于此……”

    “那你说该怎么做……”

    “那就做的更彻底一些,”

    “唯今之计。只有裹挟……”

    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说话的这名粮料官身上,他名安xiao狼,曾以中垒军的身份,参加过龙武系的几次对外大征。

    “没错,就是裹挟,就如当年在南平所做的一般……”

    “强迫贱种以身犯贵种之家,焚其居所,夺其财货,戮其男子,凌其眷属,破土人万古流传之宗法,绝其后路而非托庇我军而不得其活,方可为我安心驱使……”

    “令先行于敌土,然后本军为善后殿军……彼得财货,本军得子女田土……”

    “那不是留下一地焦土……人心大坏”

    一名明显年轻的参军道

    “即为敌寇,我军又何须在意什么人心民意……”

    “既然土人不可就,那就无需在迁就之,凡抗拒者一并视为敌虏……”

    “yù成长久计也,唯破后重立尔……”
会江陵 第六百二十一章继续
    第六百二十一章继续

    “我们以劫掠为职业

    劫掠我们的敌人和邻居。

    倘若无人可供我们劫掠,

    我们就劫掠自己的兄弟。”

    伍麦叶王朝早期的诗人顾托密的诗歌:

    《古兰经》的记载:“游牧的阿拉伯人,是更加不信的,斯更加伪信的,是更加不会认识真主所降示天使的法度的。”

    麦地那城,正是星期五的聚礼日,只是昔日颂扬声高昂的礼拜塔,沉寂了下来,站上了一丛丛的手持弓箭,充满警惕的嘹望哨兵。城mén外的大片市场和居民区内,则充斥着萧条和清冷的气息,城mén下每天很短开放时间和严格的检查,让出入的人们怨声载道。

    而在城市不远处的山地中,一些人正在草dang中秘密jiao涉。

    “这些是汉志移动的贝贾人/贝都因人……”

    “他们说,只要我们愿意付出五千塔勒金子的代价,他们就可以创造出让我的人进入麦地那的机会……”

    作为翻译和中介的辛巴达解释道

    “此外还要保证他和他们的同胞的抢劫权……”

    “麦地那的最高长官是王室的近支成员,却毫无王室应有的风范和信誉,这只乌法氏族的贝贾人,已经受够他利用麦地那的权势,贪得无厌的强取豪夺……”

    “希望贪婪者,必须付出代价……”

    “不过,”

    辛巴达想了想又补充提醒了这些大人一句

    “这些贝贾人也不见得多干净,他们自古以来就一边在沙漠中游牧,一边也在沙漠边缘地区兼职强盗……”

    “每次马卜里山中水坝崩坏的时候,也是他们大规模迁徙和劫掠的周期……”

    事实上,辛巴达这段时间hún的如鱼得水,忙得不可开jiao,联系当地的灰sè实力,,拉拢当地土著海盗和走sī贩子入伙,而作为为这些外来的海上侵略者服务的代价。

    麦地那城中有的是达官显宦,贵族人家,以及他们如hua似yù的nv眷和xiao姐们,只要城破后,就任由辛巴达挑选,这样的话,辛巴达距离最近的梦想,又以另外一种方式更进一步……

    泰兴四年七月己卯(初四),关东楼观山下,旗帜如林,招展蔽日。

    楼观山大营,最初只是靠山腰而下的一个营地,和山中的游击营地,但随着龙武军的规模和势力的不断扩张,整个山区连同外围的方圆数百里,都被囊括进去,变成军管专区。

    外围是连片的府兵田庄、军牧场、军工场、矿治,将山区内大xiao分布的训练营地和武器试验场,环绕起来,充作警戒。

    我站在山腰将台上,看着顶盔贯甲的士兵正在预设的野战阵地上,进行cao作演练的新兵器。用条石筑基土木堆墙,坚固的城垒,被燃烧的火弹覆盖压制后,推着xiao车的铁桶也在大排的掩护下,靠近城墙,在巨响声中,砖石1uan飞蹦出一个缺口。

    然后掷弹兵进士而后,向缺口内投掷燃烧物和爆炸物,压制后续的守军,然后中垒兵用石棉布压灭火焰,在火场中铺出一条进攻的便道。

    从某种程度说,战争才是人类想象力和创造力进步的催化剂。

    军器监名下的各大工场,已经可以生产制式的各sè甲十六种,制式枪四种、刀四种,弓六种、弩九种,剑锤锏斧等各sè兵器十余种,以及大量攻城野战的大xiao战具十几个大类,数十个产品系列。这还不包括那些可以转为民用生财的副产品。

    虽然朝廷根据剑南模式,在其他地方增设了更多的甲弩坊,但是从生产工艺和产量成本上说,还是无法相比的,只能作为供不应求的补充。

    经过这些年的磨合,军器监内的南北司,也终于熬过了充满尖锐矛盾的对抗时期,开始尝试互补xìng竞争,比如南司更侧重于新项目项目研和jīng益求jīng的产品深加工,而北司则走大众化路线,追求简化和推广普及xìng的生产技术。

    随着战争的威胁逐渐被削弱,龙武军日益壮大的强势,外部压力的减缓,龙武军内部的派系山头,各种竞争和较量,也随着外部环境的改善开始凸现出来。

    比如龙武军相关的文职人员,就自然而然的分为底层事务出身的吏务派,两学三附出身科班派,以及由我简拔于白身,或是带着官身投效的mén人派。

    而龙武军内部,长期以来因为相近的出身和立场而聚集在一起,以及乡党或是所属建制等关系为纽带,自然形成所谓的剑南派和关内派。

    而卫伯yù本身出身河拢边军,就任陇右都督后,不可避免也会有昔日的边军旧部,自的聚集在他身边,在龙武军的体系内形成一个西北背景的新派系。

    象韦韬就任关内都督,高适出任河西,也是同样的道理,只是人事桑的升迁,就自然而就将龙武军新分出若干个军事集团。

    这是堂堂正正阳谋,让人没有拒绝或者排斥的理由,作为将帅需要一展伸手的舞台,作为麾下的军将和士官,也需要更多进步的空间。只要还是在体系内的规则下行事,连我也没有理由阻塞他们前程和出路。

    而由于天下已经安定,朝野的政治格局已经固定下来,作为军队对外争取利益的空间也编的越来越xiao,因此那些大xiao潜在的派系,也会自转变成在内部争取有限的资源,毕竟谁都有诉求和立场。

    这也是我决定借秋cao之名进行巡阅的原因之一,检验这些年的建设成果,同时纠正一些军事思想和展方向上偏差的地方,梳理一下龙武军系统内部积累的问题,以及对战争中暴1ù出来的不足,进行反思和整顿。

    现在龙武军外部环境前所未有的好,开拓众多的战场中,南平和南海是有稳定的基础了,并要紧形成经济圈的循环。

    南平廉价的劳力和丰富的产出,依托剑南道的强大生产制造体系,已经形成一个区域xìng良xìng增值的经济循环。而南海和安南都护府的一体化经营,也成为我名下的领地,向西海上征拓的最有有力支撑。

    而安东则还需要加把力,河西则没有更多拓展的空间。至于安西,在大食人的野心被搞定之前,一切都是权宜之计。

    作为古代国家对外扩张的需求,这个有统治成本,维持驻军和镇压当地文化和族群都需要大量投入的而且随着距离,维持成本越高。

    因此为了巩固龙武军所获得胜利成果,就算被人说道德败坏去贩卖人口,也要制造出足够的经济效益,每次大战都在拼命掘财路啊。

    就好比美国西部淘金热,本来不mao之地的大荒原,有黄金产出做支撑,一个个城镇马上聚集起来,各种相关的产业也逐渐完善,等到几代人后,没有黄金了,移民也扎根不走了。

    象后市yyxiao说所描述的什么实业救国,什么兴商济世,已经被残酷的现实打脸打到里子都肿了,没有足够的力量和既得利益阶层做靠山,再也是别人眼中留待过年的féi猪。就算能短暂满足上位者的贪yù,但也逃不过被养出更大的贪yù吞噬和夺走一切,

    我也没有那种鼎革易时的本事,最多通过相对先进的制度和技术带来的增益,缓和一些积累的问题和社会矛盾,确保我有生之年能够继续享受安逸和富足就可以,谁管他死后洪水滔天。

    除非有后世红朝太祖那样铲除一切旧势力,在白纸上描绘蓝图的魄力和本事,否则任何回避自古以来社会根本矛盾和核心问题的迂回路线,中间道路什么的,都是笑话。但凡社会的每一个进步,都是在与传统和旧有势力血淋淋的残酷对抗中,积累力量站稳脚跟斗争出来的

    我有幸站在这个世界的前列,现在所能作的,就是吧我创造的一切尽可能的延续下去,并让我的子孙后代持续的受益,国家民族未来什么的,这个东西很重要么。

    “凡营车有强弩二百,辅以缚斧,劲弓二百,辅以越银刀,长槊二百,辅以缀刀,短矛二百,辅以链锤。”

    一个滔滔不绝的声音,打算我的浮想联翩,底下的攻战演练已经结束,连战场都被清理干净。平整好的土地上,已经重新列满了军队。

    左右金吾卫的辟邪仗、左右领军卫的青旗仗,左右卫的黄旗仗、左右骁卫的赤旗仗、左右武卫的白旗仗、左右威卫的黑旗仗,由,主要为军将校尉之属,组成十列十二行的方阵。

    战列其后的,是各卫所属的朵仗,步甲队,朵仗分左右厢千人,步甲队左右厢48队,每队卫士3o人,组成一个个大方阵,每个方阵军服兵器各不同sè,共计六千八百五十人。

    此外,隶属左右监mén卫的,长安大xiaomén,众多武侯铺所属的挟mén队和长枪队,隶属千牛卫的带刀健儿,

    还有一些外围的守捉、团练等,朝廷只给口粮或者干脆连口粮都没有的,全靠地方解决编制和装备的额外兵,也有二十一个xiao方阵。

    他们都是聚集在这里接受我的秋cao大阅的,这也是我就任枢密使后,第二次校阅畿内,前一次,是点起兵马,抗击吐蕃,至于这一次……

    我哼然笑笑,转身对刚刚回来述命的xiao杨道……

    “今将士,面貌士气如何……”

    外号鬼xiao杨的杨威利,当初有些yīn郁的少年也不复存在了,只剩下一个英武tǐng拔的年轻军人,站在那里,自然而然和环境形成一体的职业军人。看起来被高原的太阳晒的又黑又瘦,不过那种蓄而不的危险气息,却是收敛殆尽几乎觉察不出来,只有在他咧嘴微笑的时候,才会流1ù出食rou动物的错觉。

    他现在统领这各军选送的城旁少年,由奚、契丹、高丽、靺鞨、室韦等族子弟构成,号称“骁勇劲捷,骑shè如飞”的游奕营,抓们从事一些敌后的收尾工作,这次回来续任,有传闻说他可能作为游击将军,安东守捉使罗先的副手,协理安东讨击行营的工作。

    相比他这些老人,我忽然现身边的少年亲事,又换了一批新面孔,和我西征的那批少年亲事、见习参军和见习参事、行走虞候、随营学兵、龙牙卫等少状团体,除却少量伤亡的,相当部分都外放地方,或戍守一地,或是专任其职。

    “徒具型尔”

    他摇摇头,惜字如金的仅仅突出这么一句,却是惹得左近陪同的诸军将属一片侧目,或是愤愤然,或是嗤之以鼻,敢怒不敢言。

    这也难怪,旧日北军卫军的jīng兵,在关内大战后,几乎都随李昴、曲环继续出战青唐,现今正在西北各道戍防,逐渐才轮替回来,剩下的这些主要是新募官健,没见过血的部队,不管训练装备如何jīng良,总倒是差了什么。

    而且,由于久无战事,畿内兵马败坏的苗头,比外军更加明显,

    军营变成市井,商贩出入营中,将士多有别业,究根结底,还是龙武军开的坏头,诸军因循成例,但是龙武军已经形成制度规范,有内部监察和外部检控,因此真正造成的影响有限,但是其他部队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他们只学了龙武军的做法,却没有有效的制约手段,或是足够的实施能力,于是就在赚钱和保持战斗力的摇摆中,不可避免的滑向另一端。

    至于

    富户争相托籍与军中,以规避赋役,或是雇人代役,或纳钱代役,军籍虚占吃空头衣粮;以市井徒窜名军人所得贿钱;多报物耗冒领检点备番器械;或者干脆差遣士兵去充当别役,挪用军帑放贷取息等传统弊端,也比比皆是。

    还好他们是中军,如果是外军,则利用虚报边患,冒领功赏亦有之。能凑出这些还算过得去的仪仗架子,已经算了了不得了。

    按照惯例,诸军都有自己的营田和军市,作为日常的补充,军官还有职分田,官署还有提供办公费用的公廨田,。

    不比龙武军出身的部队,有自己名目繁多的产业和营生来补贴收入,还有自己府兵军庄,提供衣粮装备和后备兵员。

    因此历史上的中晚唐,军队规模比前期越来越庞大,顺宗时甚至达到在册九十九万,战斗力却是越来越渣化,原本对外的征伐开拓,变成对内的镇压平定,义务兵转向募兵的军队职业化奇特现象。

    因此,历来会cao检点中外军,就是一个得罪人的麻烦差事。

    但我显然是个例外,因为我素来以爱折腾且有能耐折腾著称,而且自带破家光环的灾星名声在外。再加上有传闻,让我秋cao大阅,检点畿内诸军,是打算挑选诸军健儿,去充青唐安西北庭之边备。

    于是上下恐慌,人心鼎沸,争相打点脱名削籍众之,连夜齐家逃跑者亦有之,京畿内置关内道,陈杂泛起,暗流涌动。

    朝廷常供京军经费及关内外士马,月须米盐五十三万石,钱六十万缗,草三百八十三万围,net冬给衣赐,元日冬至立仗亦有赐物,一次就要七万多匹绢。

    而每次检点校阅,都要额外给军赏,出征前后,也要给军赏,一般为绢丝之类的钱物,如果时间长,还要加食。

    这次秋cao大阅,按照出cao的人数,北衙八军人给十五缗,十六卫甲士人给十二缗。当然,要检点后毕。

    只是到了了我手上,这些钱也不是那么好拿的,原本战技行伍的netg的战演,排位最前的军赏加三倍,最末的军赏皆无,常钱减半,吃灰尘去吧。

    此外秋cao不仅是检点员额配属,还要检查军仓和甲仗库,灾毁、朽坏的记录比比皆是。甲仗保管不善,亦是军耗巨大的一个原因,也是军将们牟利的一个手段。

    想到这里,我重新扫视了一下最近诸将,吧他们的表情一一记录下来,其中生面孔比比皆是,不知道这次会牵涉到多少人,洗干净脖子等我来炮制吧。

    “禀告枢府……”

    一名虞候唱报道

    “威远军使求见,……”

    鸿胪寺直属威远营是京军中的一个特殊编制,主要是为所属客省使,礼礼宾馆接待的各国番长及长随,提供警戒,也是对外接待的mén面,多选jīng壮俊秀之将士,平时挂籍与金吾卫下。

    他们大概就是为了大秦使团的事情而来而来……

    阿拔斯王朝的陪都——哈希米业城,已经变成一个硕大的兵营,各种肤sè和服饰的士兵,汇聚在这里,让这座始建于初代君王暴虐者阿布的新兴城市,充满喧嚣纷繁和忙碌的气氛,城中的行宫中,站满了头戴八瓣盔缠头cha着鸟羽的呼罗珊近卫军。

    在太平的光景,这座作为大君及其亲眷消闲度假宫殿的庞大后宫中,充斥各地诸侯和各族进献的歌ji、舞nv、婢妾,她们身上穿戴这价值不菲的珠宝,随时等待君王的临幸。作为管理和服shì她们身活起居的,则是数量更多的阉奴和shì人,他们不同肤sè和长相,代表着这个国家强大的武功和征服史。

    淡金sè驼mao铺地,焚烧麝香和石脑油的气味,充斥在空气中。

    白苍苍的曼苏尔大君,正在坐在整张雪白骆驼皮mao的座椅上,面无表情的听取臣下和部属的禀报。

    众多衣袍华贵的大臣和满身戎甲的将帅,象众星拱月环卫在左右,这些血统尊贵或是出身显赫,在地方上上权重一方,生杀予夺的重臣们,在他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出,

    他们身穿来自大马士革的缎子和bo斯的bo纹绸做的华丽袍子,头戴来自巴格达的条纹绢缠头,或是来自库法的金丝头巾,泰伯里斯坦和亚美尼亚的织毯,作为宫殿的四壁,拜占庭的玻璃制品和来自塞拉斯的瓷器,琳琅满目的排列在一起。

    而那些身穿狐裘,或是头戴稚尾帽的游牧领、藩属王公,就只能站在室外,恭谦的等候传诏。

    曼苏尔大君头戴镶满宝石的金盔,同样是金sè的铠甲上用碎钻、石榴石、天青石、绿松石、玛瑙和琥珀镶嵌出太阳和星辰的图案,看起来既jīng神又威武。

    虽然他已经五十八岁了,眼睛已经不再明亮,但头脑依旧睿明而坚定,作为这个王朝的奠基人,他这一生经历了太多的传奇和故事,击败了众多的敌人,遭遇过无数的叛1uan和战争……

    岁月在他身上留下浓重的痕迹,早年积累下来的伤痛,成为这位老人晚年最大的困扰,但尽管如此,他依旧是这个国家最伟大而睿智的领袖。

    毕竟是他果断地剪灭了众多异教派,竭力培植哈里本人的绝对权威,让阿巴斯王朝成为一个比昔日bo斯帝国和倭马亚王朝更加极权专权的国家。

    是他编纂教典和律法,将哈里作为先知穆圣的继承者和后裔身份,变成真主意志在地上的唯一现世代行者,也将这个原属世俗化的君王头衔,变成君权神权合一的至高存在,

    他甚至规定,全国必须在星期五的聚礼日为哈里本人祈福。还有众多的御用神学者到处宣传阿拔斯王朝万世长存,不可更易。

    在他统治的二十多年间,国家的农田水利设施得到巨大的展,大片荒芜的田园和盐碱沼泽,都变成了人畜蕃息的良田沃野。除了尼罗河流域的埃及,两河流域的伊拉克,bo斯的呼罗珊地区,以及锡尔河流域的农业区,都成为王朝最富饶的粮仓。

    在沙漠和荒原之间,果木丛林的园艺技术也得到极大的展,撒马尔罕和布哈拉之间的苏特河谷、bo斯法里斯的sè旺峡谷、伊拉克南部的乌布来运河区,叙利亚大马士革郊区的姑塔林区,被称为盛产水果蔬菜和香yao的四大园林。

    与阿巴斯王朝接壤的势力,或被武力征服并入版图,或被迫降服成为附庸,缴纳贡赋,或被传教团渗透驯服,以共同的信仰纳入王朝势力范围。

    灵活的运用军事征服,武力威慑,政治影响,外jiao渗透,宗教潜移默化等诸多手段配合,是年轻阿巴斯王朝对外拓展的最大特sè。

    就算是乘火打劫的宿敌罗马人,也未能在他手上讨到便宜,黑sè的新月战旗之下,地中海的马耳他和xiao亚细亚的安塔利亚,成为罗马人的伤心之地。

    另一方面,他同样善于运用远jiao近攻的手段,阿巴斯王朝建立伊始,就与西欧野蛮人最大的势力——法兰克王国保持着相当亲善的关系,因为他们有着共同的敌人——在西班牙复兴的后伍麦叶王朝,可以同时牵制另一个个强敌拜占庭帝国。

    无论是与前代墨洛温王朝宫相查理马特,还是现任加洛林王朝的君主丕平,都拥有常驻的时节和往来不绝的商团。

    他的儿nv不多,每个都是他最珍惜的瑰宝,作为他制定的继承人——皇太子麦海迪,更是他的骄傲,作为一位伟大的君王,他这一生似乎相当的圆满。但是似乎是一夜之间,一个无形的大网一下笼罩住了这个庞大的国家。

    这段时间传回来的基本是坏消息,

    作为帝国的钱库,承担重要赋税来源的呼罗珊地区,正在爆此起彼伏的叛1uan,其中最大的一只自称méng面先知的暴动,这是bo斯拜火教的残余——胡拉米叶派起的暴*,领头者头戴金边的面罩自称受到神启的先知,以身穿白衣象征反抗崇尚黑sè的抵抗运动,

    从麦尔夫地区农牧民获得大量追随者,以反抗阿巴斯王朝的残酷压迫和打破贫富不均的现实为口号。

    目前已经夺取了东呼罗珊的塞纳木堡及其周边地区,作为根据地多次打败了前来讨伐的官府和阿拉伯贵族、当地封建领主的军队,然后正在向外乌浒省邓河外地区扩散,布哈拉和撒马尔罕都有人响应或是投奔他们,甚至一些当地突厥人和阿拉比亚平民,也加入了他们的队伍。

    一些明显受过训练的地方军人也出现在他们中间,暴动者甚至组成骑兵、步兵、弓箭手俱全的军队,并与其他地区的暴动者结了松散的联盟,

    而伊拉克南部的港口重镇巴士拉爆了黑奴暴动,那里有成千上外来自非洲的奴隶,他们被视为两脚牲畜,从事繁重的劳役,过着牛马不如的生活,每天的食物只有几把肮脏的麦粉或是霉的椰枣,而因为海上防备和重建舰队的需要,而加紧了对他们的劳役,为了赶工进度,几乎每天都有大批黑奴被累死。结果演变成巴士拉港口的大暴*。

    成千上万的奴隶裹挟贫民,冲进城市中,抢劫捣毁焚烧富有人家和官邸,将打扮做城市付之一炬,然后冲破姗姗来迟平叛军队的镇压,逃出城外。

    约有数万名暴动的黑奴成群结队的袭击巴士拉附近的庄园和村落,裹挟了当地大量的奴隶,一些黑人士兵和附近的农牧民也加入了他们的行列。一名黑皮肤的伊玛目,成为他们的领头人。

    以行善者皆可成为哈里,为被压迫者建立地上乐园为口号。在伊拉克南部的沼泽地区继续进行袭击和破坏活动,而这些不利于附近行省军队作战的河流水网地形,成了他们最好的藏身之地和庇护所。

    至此,bo斯湾到幼拉底河深入内6的下游流域的商业活动,不可避免的受到重创,深入土地税是王朝收入的最重要来源,但是蓬勃展的商业,才是王朝不断对外拓展的动力,同时受到重创的还有阿巴斯王朝的海军复兴计划。

    但最大的威胁,却是来自海上,旧王朝的残余力量,重整旗鼓出现在最核心的行省,先后有来自周边行省的十一只军队试图救援大马士革成,却都被人击败在道路上,流亡的百姓和士兵,带来的只有眼泪和哀求。

    谁也无法想明白,这位坐拥大军的至尊,为什么要在哈希米业城停下脚步,失去了穆圣升天的圣地耶路撒冷,已经让王朝在穆斯林信徒中的危险受到了影响,而大马士革地区还在敌人的蹂躏中哀号而岌岌可危,

    但是其实他是在等待,等待大埃米尔统帅的远征大军前来会合。作为出身伊拉克地区的大地主哈希姆家族,先知穆罕默德的叔父阿拔斯的五世孙。

    他既有其兄艾卜阿拔斯残忍果决的一面,但更擅于谋略,充满智慧。剪除了多位开国元勋和功臣,他采用武力为主,招抚为辅的办法,先后平定了辛巴德派、bo斯拉万派、什叶派、哈瓦立及派等的反抗。与曾经的同盟者什叶派进行十分残酷的斗争,最后斩杀了阿里的两位玄孙易卜拉欣和穆罕默德,这一生被他打败和政fǔ的敌人难以计数。

    但现在他显然有了一个更富挑战xìng的对手。

    倭马亚王朝的最后血脉,从屠刀下逃生的旧王族唯一幸存者,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成长到无法忽视的俄心腹大患。但对这位曼苏尔来说。

    这是上天的给予的机会,来自真主的恩惠和考验,将这个宿命中的敌人,送到了自己的面前,相比之下,无论是失控的泰伯里斯坦,还是糜烂的亚美尼亚,或是动dang的呼罗珊,甚至是不怀好意的可萨人,或是蠢蠢yù动的罗马人。都不会比打败这个宿敌,更加重要。

    他需要制造一个彻底剪除后患的格局,适当的牺牲和取舍,都是必须的。

    乃至耶路撒冷,大马士革城,也属于可以付出的代价范畴之一,经过了这次讨伐之后,相信作为昔日旧王朝都城的大马士革,会变得更加的纯净和忠诚吧。

    毕竟阿拔斯王朝创立之初,放弃了沿袭了上百年国都大马士革,和阿拉比亚的核心省会库法,将其中人口迁徙到更东方的地区筑起哈希米业城作为都,又在靠近呼罗珊的更东方建造新的都城巴格达,就是为了分散和削弱旧王朝的影响。
会江陵 第六百二十二章 过场
    大朝散罢,青蓝朱紫的衣冠肤色如chao水一样,漫过龙尾道的yù阶,出了承天门后方才流散殆尽。看小说就到~

    其中代表常平铸钱盐铁户口色役转运诸使衙门的官员,却在皇城,聚集起来窃窃私语。

    “朝中计相两班,都是财计能手第五相公擅长开源,xiao李相公擅长节源……”

    “两人相辅而成,遂虽然国用而日增,岁以倍半往昔,而民扰慎微……”

    “但是这两位之外,还有半个理财能手……”

    “虽无计相之名,天子却屡屡问财于斯……所得甚多”

    “难道是……”

    “没错,就是内枢密使梁瀛洲啊……”

    “相比传统沿袭的在国中调剂,改良善政,以开源节流之法,他主张的是外取啊……”

    “外取……”

    “此公自创诸门政治经济之说,主张就财于敌国、外藩,常施以兵戈,威凌以军势,遂多得人口财赋以补国用……”

    “这次主张增兵备西,少不得又是类似的主张……所以大伙儿都在看着……这位究竟能整出什么花样来……”

    同一个时间,大内内苑中轴的御道上,神色匆匆或是哭哭啼啼由人搀扶而过的盛装女子,老少皆有,却宁愿绕远路刻意避过了某些建筑,不由引得门前候命的内官,窃窃私语。

    “这些是什么人啊……”

    “都是进来问安的命妇……”

    “现在又不是朝礼的日子……”

    “还不是检点闹的,上下不知道牵涉到多少,都是进来给自己的父兄子辈,哭秦廷的啊……”

    “哭秦廷……”

    “这儿不是有正主儿么……”

    雕梁画栋的内殿之中,

    “因为我嘱咐过,哪个敢不识趣的凑过来,就给我耳刮子侍候,送到宗正寺去训诫……”

    一身宫装的xiao丫头,对着苦笑不已沈惠妃如此轻描淡写道

    “哭闹撒泼什么的最讨厌了……”

    罢朝后的麟德殿内,

    “触目惊心啊……”

    换上一身常服的皇帝xiao白,冷笑着看着自己的近臣,他们主要是秘书监、殿中监诸学士、侍御,以及相关省部寺的主官,属于泰兴朝提举起来的新进。

    “南北衙诸军,殿前五府三卫,东宫三府三卫,宫衙苑厩杂属各营,除勋授、寄禄官等,在京七万六千员额的名册,只有不到一半的实数啊”

    “风闻朝廷检点,京中诸营中,顿时跑了一xiao半在员,第二天检点,又有无数告假告病,请出外务的,甚至还有未及中年,就要求告老的……”

    “这就是朕亲近宿卫啊……”

    “天子脚下,京畿防要,什么时候滥浮到如斯……”

    到这里,他也有些头疼,本来只是让这位稍稍整顿军务,敲打一些松殆的人和作风,毕竟有些积弊是好几代沿袭下来的,但是没想到这位一口气能纠出这么多东西来。结果无论是天子,还是宰臣,都变得骑虎难下,如果没有足够得力的处分措施,是无益朝廷威信的。

    “内枢密已经上书自请责处了……”

    想到这里皇帝xiao白顿了顿,又道

    “你们也要拿出个章程来啊……”

    这话听得底下众人却是一阵腹诽,这位内枢密使名义上总领畿内军马,但大多数时候不是告假,就是引兵在外,要追责,也追不到多少身上。况且这位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让他乖乖背黑锅这种事情,想都不要想。

    “臣以为……”

    后还是现任兵部右侍郎李涵,硬着头皮开声道。

    由于兵部尚书梁宰年事渐高,又兼领枢密院和东南路军务,实际上部务都是两位侍郎在署理。

    “缺额过半者,减职事一等,营任团事,团任队属……以此类推”

    “不足三成者,主官去职,所部就地撤编,待另选编补……”

    “存额七成者,概不追究……”

    “八成九成者为优异,给军赏,赐食,”

    “具体章程,你们再议……”

    皇帝xiao白皱了皱眉头,还是不甚满意……

    水汽蒸腾中,我舒服的吐出一口气,现在我家应该是门庭若市了吧。

    带着一干部属亲军和少年亲事驰骋秋猎之后,大汗淋漓的冒泡在温泉里,顺带处理公务实在是一件很享受的事情,虽然我的弓马功夫还是一如既往的烂。

    检点实额,最不好过的是那些习惯在军中混日子的勋贵子弟,自找强壮家丁,补足缺员。尽管如此,还是有不少缺额。于是他们背后的家人长辈,为了保住这个出身,不得不上蹿下跳的四处活动了。

    龙武军里也留有有一成的空额,不过主要是留给那些花钱来军队中镀金的门荫子弟,并通过军队中的生活,从他们身上创收。

    检点到最后,还是以老龙武部曲,军容最为鼎盛。左右龙武军,在编两万三千人,都已经配齐了一人双马,这事一个难得成就。要知道,多养一马之费,一家六口之食。

    “前日悟空上人来府上拜谢……”

    我头也没抬,只是哦了一声。

    “朝中差遣往天竺的僧团和护法队,已经出了……”

    悟空和尚,这家伙是个倒霉孩子,之前并不是僧人,而是十五年前前往宾国的使臣随从,在该国东都犍陀罗城病倒后,出家为沙门,游历诸国十数载,前年方才还国。

    却现自己已经成了某个传奇xiao说西游记里的化身。人家一听到他的法号,就不免想起的某只猴子。WWw点com

    因为安西方面请求国中派遣高僧大德协助宏兴佛法,像他这样熟悉吐火罗诸国当地的僧人,就成了抢手货,经过一番大义劝说后,他被授予五品衔的僧官后就带了一帮梦想着能复兴佛门源地的大唐僧众,重新出了。

    “魏长史呈文……”

    “城傍诸胡踊跃报投……旬日既募得逾万弓马健儿,尚有不断来投者,请示是否增选……”

    我看了下奏名的,其中不乏一些附藩xiao领和有名有姓的贵族子弟,带着扈从和家将来投军的。

    “这是怎么回事……二十万段财帛,还没用完。就已经补满了……”

    “还不是灾荒闹的,这些年塞外白灾连绵,牛羊多死,各部饥而相掠……”

    来人解释道。

    “室韦、靺鞨、契丹、奚族皆有部众大举南下求内附乞食朝廷,乃至回纥、渤海、新罗等外藩,都有人逃奔国朝,天子择其良键,于故州重置城傍,遂得健儿数万……”

    “本军在河西、云中、北原一线,有大量附藩杂胡,世牧为业专供军中牛马羊畜……亦受其害,只是所幸有本军扶持,输粮代工,尚得一时安稳……”

    “因此这次总府招募良键,饥遂不得食者趋之若鹜尔……”

    “只要给安家口粮,就能开拔……”

    “这么说回纥也也在灾患中?……”

    我心中一动,让人找来四方院这些年的贡表,光是回纥请求以马匹和财物,换取粮草的回易请求,就多达十七次,涉及内外九姓十一氏族的大部分领。

    不由想起后世论坛一个争议较大的话题,关于唐代胡化的因果说,因为史学界有研究说。

    唐代所处的七至八世纪,据说是中国古代最温暖湿润的时期之一,梅树、柑桔、荔枝、竹类,生活在长安和洛阳的驯象,都是侧面的记录。在唐代的三百年中,大雪奇寒和夏霜夏雪的年数都比较少,而冬无雪的年竟达十九次之多,居中国历史上各朝代之冠。

    温暖的气候也代表着作物收获期缩短,而湿润气候带来的是降水的充沛和产量的的增长曲线,养活更多的人口和国家储备,适宜耕作的农耕区逐渐向北推移,作为农业国家的势力范围也随着人类活动不同程度的扩张。诸如后世高坡黄土的西北之地,在唐代却是‘闾阎相望,桑麻翳野‘的沃野万里。

    作为一个王朝国力强盛的标准之一,灾害频率也是一个重要的指标,相对充足的国家储备和较少的灾荒频率,让政权可以从容对应各种突状况,于是盛世自然而然诞生了。

    按照后世某些学术研究的说法。

    世纪中叶以来,北方游牧地区环境压力十分大,战1uan和内迁频率增大。也是因为气候的逐渐转冷,在严冬和寒灾的影响下,草原部落政权,不断的生内1uan,自的国力大损。

    诸如晚唐以后,回纥成为草原霸主后,也因为灾荒很快陷入内1uan而土崩瓦解。而更晚一些崛起的契丹人就赶上了一个好时代,中原五代十国的混1uan局面,让契丹人几乎可以随心所yù的南下炉火人口和物资,来熬过草原上最艰难的时期,特别是燕云十六州的农业人口,让契丹获得稳定的产出来源,来维持游牧政权的稳定。

    等到中原重新建立大一统王朝,契丹也形成半游牧半封建国家的基本雏形,檀渊之盟的年年岁币,更是把契丹养féi成一个真正的封建王朝。

    特别在安史之1uan后,北方游牧民族的内1uan和南迁频率进一步加大,而唐朝经过内1uan无力维持足够的边防,所谓的中原胡化就无法遏制了。为了求生存而拼命南下的游牧狂net不堪。

    这些年我所经历的事情,从某些方面也刻意说在印证这个研究的方向。不过既然这个时空的大唐已经挺过最艰难的时期,成功的重新建立边防的壁垒,等待这些南下胡族的命运,就只有被羁縻和汉化的结果。

    这或许是一个契机,组织这些饥荒中的游牧部族向西迁徙,寻找新的生存空间的契机。

    “本军还有多少陈化粮和过期罐头……”

    我重新开口道

    “不够的话,我还可以从南海调集……”

    呼罗珊府木鹿城,豪华的总督官邸中

    继任的胡迈达卡赫塔,从等待处理的文件卷轴堆中抬起头来,深深吸了一口点燃的香草,觉得消退的精力像是chao水一样,从四肢百骸中重新涌出来。

    作为王朝起家的源地,呼罗珊正在生的事情,让他有些心力憔悴了,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当他还是现自己接手的烂摊子,并想象中的更严重。

    席大臣给予了他及其宽大的自由处断的权势,甚至让王国的邮驿和情报大臣,警备治安大臣麾下的力量来支援他。也让他深刻了解到,他所面临的问题究竟有多棘手。

    众多的民族和宗教信仰,让这片地区从倭马亚王朝开始,就是反叛不断的动1uan根源,阿巴斯王朝也是借助这一连串的动1uan,最终崛起,打败一干竞争者,成为这个帝国的主人。

    但是当这些人重新把诉求转向新王朝的时候,迎来的只有残酷的镇压,于是反抗和动1uan的根子就埋下了。

    现在,活跃在呼罗珊境内的十几只暴民武装中,有大有xiao,成分和背景也各不相同,但最大最麻烦,无疑所谓蒙面先知率领的武装集团。

    属于拜火教末裔的胡拉米德教派的蒙面先知暴动,居然有穆斯林的贫民追随,这事一个相当严重的事态征兆,撒马尔罕、布哈拉那些一贯不安分的栗特人也就算了,皈依不久的突厥部众或是那些信仰浅薄的农牧民,也不是太大的问题。

    但作为真主的子民穆斯林平民,也受到异教的蛊惑而加入暴民武装,什么时候,帝国在穆斯林社会的底层,已经矛盾激化到如此程度。

    不断受到鼓励的对外拓展战争,让将军们获得大量的土地和财富,贵族子弟们得到荣誉和,却也让从军的贫民大批的破产。因此战争的失利,只有部分人得到足够的战利品补偿,更多的人则现接解除服役后,面对的是荒芜的家园和饥荒中妻儿。

    动dang不止暴1uan频繁,就只有召集和维持更多的军队进行封锁和镇压,战1uan的结果是让更多的人逃离家园流离失所,为了维持军队,又不得不chou取更多的税负,结果就是将那些存在观望的富人们心生不满,而那些籍着平叛的行动,饱掠地方的将军们,也成为进一步推波助澜的黑手。

    繁重的赋税徭役,流离失所的百姓,高昂的军事维持费用,混1uan的局面,这一切让局势好像陷入了一个泥沼一般的恶xìng死循环。

    目前在布哈拉到伊斯法罕之间,已经聚集将近四五万名武装暴徒,并表现出不同寻常暴1uan分子的军事组织xìng。

    他们截断道路,设卡对商队chou取重税,并拦截了东方诸省和新征服地区输送的赋税,避开重兵防护的城市,攻陷一处处庄园和堡垒,夺取武器和补给,烧毁地契和释放奴婢,然后把带不走的财物和粮食分给附近的穷人,来招募更多的人。

    想想到这里,卡赫塔觉得自己的头,又有些涨疼起来。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宗教或者民族的诉求,而是一只叛1uan政权的雏形。

    可他需要时间,聚集军队所需财物和粮食,各地城镇招募的义务兵和部族战士,也需要时间来磨合。因为王朝的军队大规模的西调,聚集在叙利亚备战,让东方的军事力量变得相对薄弱。

    虽然北方的可萨人刚刚受到了重创,短期内倒是无力作为,泰伯里斯坦的安息遗民,反而成为呼罗珊北部行省的主要麻烦。

    南方来自信德地区的印度王公们,已经在觐见年贡的名单里缺席了,同样消失的还有大量帝国所需的贸易产品,铁锭、棉花、香料、宝石、木材、奴隶等这些大宗货物和贩卖他们的商队,正在市场上消失,根据远方传来的消息是,他们之中的某些人遭受了吐火罗人的进攻,正在寻求调停和介入的力量。

    东方的局势同样令人担忧,更遥远的河外草原上,黑黄两姓突骑施突厥,正在进攻顿河下游新崛起的同胞,葛逻禄突厥三大氏族之一的领地,而附属于帝国的乌古斯突厥,也在受到塞里斯人边防军,和另外一只被称为回纥人的东方游牧部族的围攻。

    两河内外的诸国的态度也暧昧而扑朔mí离,虽然他们还保持对帝国的朝贡,但是规格和规模,都缩水了许多,借助呼罗珊动1uan的理由,他们干脆推迟了例行觐见……

    哈拉城西北,沙布尔附近的山谷中,一名当负有特殊使命的信使,也被蒙上眼睛,骑着骡子,引进来山中的秘密营地。

    他是呼罗珊总督大人的代表,也是胡迈达家族家生奴的后代,现任的侍从长,在点满火把的山dong里,他故作镇定的对着带着金边面巾的所谓叛军领——蒙面先知道

    “奉呼罗珊地区的统治者,哈里的代行人……带来宽恕、怜悯和恩德”

    “并以至大之名,给予你们宽大的条件……”

    虽然经过全面的动员,呼罗珊地区可以用来镇压的军队,并没能形成足够压倒xìng的规模,这也是不争的现实,在这段时间内,安抚乃至招降这一只最大隐患,就变得不那么难以接受了。

    “金钱,权势,地位,土地或是地方贵族的身份,也不是问题……”

    他的主人如此授意道。

    “只要他们愿意暂时放下武器……并来觐见我”
会江陵 第六百二十三章彼方
    晨风微拂,海水dang漾,在一个yīn郁的早上,我们终于从金角湾出了,除了例行的官员、翻译、学者、书记官、贸易代表、教士、仆人和侍从之外,皇帝和君士坦丁堡的元老贵族们,都对我们表现出了极大的关注和热情,也让这支出的使团的随员,多出了一大堆商人、诗人、工匠、画家和乐手,膨胀到了数百人之多。

    这是一次伟大的壮举,因为拉比亚人的扩张和威胁,帝国的使团借道可萨汗国前往东方的代价和风险变得越来越高,最近一次也是在二十多年前,利奥皇帝统治时期的事情了。

    在历代王朝付出了多次努力后,我们终于从塞里斯宫廷得到正式的回应,这让君士坦丁人鼓舞雀跃,也让我们的皇帝获得巨大的声誉和荣耀,君士坦丁上下无比隆重的对待这次回访。

    因此,我们次尝试从海上出前往遥远的东方,因为皇帝陛下说,既然塞里斯人的贸易船队能够来到君士坦丁,那自然也可以让罗马人前往,君士坦丁附近的中央舰队为我们护航,数十只战船浆帆如林,拍1ang如雪,一路送到地中海。

    但是相比我们乘坐的塞里斯人的大海船,一切似乎就黯然失sè了,这是一只何等壮观的庞然大物,就算装下我的的大部分随员也绰绰有余。就算是皇帝派来的一xiao队仪仗卫士和他们的坐骑,也能找到自己的安身之处。

    我是怀着无比憧憬和坎坷的心情,踏上旅途的,虽然我年少的时候,就随着家族的需要居住和出使过很多地方,但是作为帝国的代表,渡过万里海洋,前往一个遥远的东方古国,却还是第一次。愿上帝保佑它的臣民。

    我们出的时候,在另两条船上载满了帝国送出的珍宝和礼物,而作为私人物品的货物,也堆满了宽敞幽暗的底舱。

    数量众多华美而舒适的舱室,是用绸缎和皮mao、驼绒装饰起来的,昼夜不熄的灯火,罐装的水果和rou食,就算是最卑贱的马夫和仆人,也有自己的房间。他们甚至还在船尾为我们准备了一间刻意容纳十几人同时进行礼拜仪式的xiao教堂。

    据说塞里斯人专mén给皇帝进献了一艘jīng美的游艇,但是我们的皇帝显然对海水敬谢不敏,于是这条船成为了他情人们争风吃醋的xiao玩具,以及金角湾内常见的一道风景。

    然后几天我很快失眠了,我虽然之前多次乘坐帝国出使过一些地区,但是海军狭xiao而chao湿的船舱,无所不在的臭虫和虱子,硬邦邦的铺位,给我留下太过深刻的印象,因此一换了新的环境,我竟然有些不适应了,请上帝原谅我贪慕享受的念头。

    漫长而枯燥的海上航行,我很快被思乡的愁绪所笼罩,我只向上帝祈祷,只有在港口停靠的时候,成为我们做好的消遣,沿着地中海东岸航行,无论是伊兹密尔,还是瑟凯,或是罗德岛,或是塞浦路斯,或是安塔利亚,都充斥着这些黑黄肤的塞里斯商人,他们不但cha手各大港口的航运事业,甚至承包了帝国舰队的部分后勤,以及xiao亚细亚诸行省军区的海上输送业务。

    耶路撒冷和大马士革正在爆阿拉比亚人内战,安达卢西亚德统治者对,艾穆哈人的新王朝动了反攻,所以我们没有太过靠近海岸,因为战争的缘故,地中海东岸地区的各种商船几乎绝迹,倒是频繁的遭遇载满人和货物的塞里斯船队。

    我们终于进入红海了,曾经的地中海面包篮,土地féi沃物产丰富的埃及现在是异教徒的土地,好在他们与东方的阿巴斯王朝是敌对的,并在贸易上与帝国达成了默契。每天都有大量运输粮食和油料的海船,前往塞浦路斯和安纳托利亚的军区。

    所以我们并没有受到刻意的为难,甚至是更多的检查,就进入了法老运河,由于过往的船只太多,其中大部分都是塞里斯船,我们不得不走走停停,每当我们停留下来的时候,就会有当地人蜂拥而至,站在岸边热忱的向吗这些挂着十字架的基督徒兜售货物和当地的特产。

    运河被拓宽并加深了,一段段的水渠延伸进沙漠边缘的村庄中,一些明显是栽种不久的植物,像是斑点一样点缀在运河两岸。偶尔会有一些打着绿sè旗帜的阿拉比亚人骑兵,在沙丘上远远的眺望我们,他们没有更进一步举动。

    我们还多次晕倒可怕的风1ang,巨*排空,如高耸的城墙一般,上帝惩罚索多玛人的怒火,也不过是如此,所能做的只有在船上的教士率领下,进行虔诚祈祷和告解。

    仿佛是主聆听到了他信徒的声音,此后我们经历了多次更大规模的风1ang,但都有惊无险的度过了,真正的伤亡,是由几个没能固定好自己的傻蛋,把自己摔得头破血流,

    在这期间,我们的一些人得了风湿和皮肤病,但是没有人因此死亡,因为据说这是那些塞里斯人的功劳,他们擅长通过特殊搭配的饮食方式来治疗这种被成为上帝惩罚的航海病。

    进入更为广大的阿拉伯海后,深沉无垠的海水,成群结队如云朵一般环绕在船队周围的海鸟,紧随船尾的海豚,我们甚至看见了灰白颜sè的鲸鱼,伟大的造物主这种无比巨大的生物。

    我们的食谱也变得丰富起来,那些塞里斯水手显然已经习惯了这种航程,并擅长在其中寻找乐趣,他们吊起一条条奇形怪状的鱼类和海洋生物,然后把它们烹制成美味佳肴。

    虽然使团的教士极力阻止我们的冒险行为,但是还是有人厌倦了硬邦邦的面包干和咸死人的询火腿,偷偷去尝试。好吧,其实我也喜欢用胡椒和洋葱调味而成章鱼须的串烧,但出于典范的作用,我的贴身仆人背上这个不敬的名声。

    过了安息东南的海岸后,我们所遭遇的船只开始变得密集起来,穿梭在海岸边上的帆影,变成一道司空见惯的风景,但是无论他们来自非洲还是来自亚洲,不管哪个国家那个民族的船只,他们似乎对塞里斯人海船上的旗帜,充满了敬畏和遵从的意味。

    这些塞里斯人甚至已经在印度西北沿海建立了自己的殖民地,当地半岛上的三个xiao王国,除了沉mí于宗教修行的国王外,大部分官职都是塞里斯人担任。

    他们在沿岸的国家里拥有巨大的影响力,参与大部分行业的经营,并拥有受保护的大片土地和产业,当地的贵族和君主们,也热衷与他们结亲,并从他们的商业活动中谋取利益……

    在南印度沿海,甚至有塞里斯人建立的城邦国家,他们通过动对内6的掠夺战争,以获得财富和奴隶。

    我们在当地停泊的时候,当地的统治者或是领,都会慕名派人送来一些特产和礼物。于是进入印度地区后,我们停泊的次数变得多了起来。我很高兴,罗马的威名在如此遥远的异乡,也被人传颂。

    然后我见到了比我们坐船,更大的更多的塞里斯船只,它们就这样优雅而威仪的航行在海面上,任何一艘看起来比君士坦丁的中央舰队最引以为豪的五排战舰都更加巨大。

    随后我们在那个以狮子为标志,盛产宝石的国度,见怪不怪的麻木,被新的现所震撼和打破,那是一艘停在岸边的船,用人类的想象力,难以形容的巨大船只,一座海上的宫殿?或是一座浮在水面上的要塞。

    无比庞大的体积和重量,让我们之中的某些人很怀疑它是否能够在海面上航行,或许这只是那些塞里斯人

    然后我变得忧心忡忡,塞里斯人在海上变现出来的实力,让我对他们接近帝国的动机和胃口,产生了怀疑,足够差距的力量对等对帝国的海军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不过目前正在遭受麻烦的是阿拉比亚人,我是否因为漫长的航行变得有些敏感和多疑。

    因为有人告诉我这些塞里斯人在千百年来,一贯追逐的是商业贸易利益,对其他的事情并没有太大的兴趣,毕竟他们在东方的土地已经足够大了,无法兼顾更远的事情,但是阿拉比亚人的垄断,严重妨碍了他们向西方的自由贸易,于是海上争端就不可避免了。

    星罗棋布的海岛上,都是塞里斯殖民者留下的痕迹,从那里运出数量不菲的的农产品,牲畜、奴隶,矿石和初步加工过的原料,他们在航道附近所建立的灯塔,在夜幕中格外的显眼。有些航线是禁忌的,只有得到特殊许可的船才允许进入。

    我们终于抵达了广州,我几乎以为又是一个君士坦丁,一个没有城墙的君士坦丁,各种肤sè的人群和他们从事的行业,充斥在这座巨大城市的每一个角落,我甚至在这里听到了熟悉的拉丁语腔调。

    在此之前,我从来没有见过,。有任何一座城市中能够聚集如此之多的民族和人种,外来者和本地人之间通婚的混血后代,试着做城市最大的活力所在。有各自的社区和宗教场所,并相安无事的近在咫尺各行其是。

    无数人在这里追逐自己的梦想与财富,其中部分人成功了,但是也有更多人破产流落街头,构成这座城市种类繁多的乞丐。

    当地主持国家贸易事务的长官,是一名叫做野狐木的大臣,他据说也是皇帝的亲信,和来都的宦官一起,热忱的接待了我们。他们用成sè和品相都十分jīng美的金银币,买下了我们大多人的私人货品,并安排人装运和护送我们进呈的礼物。

    重新估算了这些货币的价值后,于是一些原本因为海上浸损而愁眉苦脸的人,也重新喜笑颜开。

    因为据说塞里斯人的皇帝喜欢长相奇异的动物,并将之视为吉祥的征兆,所以我们从君士坦丁出时就带上了一些动物,在沿途又收集了一些颜sè和斑纹鲜yan的活物,到达广州的时候还有一xiao部分活着。

    这些动物果然成功引起了塞利斯官员的重视和关注,他们甚至派出数量庞大的专职人员来照料这些因为长途旅行,而萎靡不振的生物。甚至因为当地络绎不绝的参观者,而获得一笔不菲的分成。天主在上,这果然是一个充斥商业化的城市。

    当地的涅波利斯派信徒的长老团找上mén来,殷勤的邀请我们参加他们的宗教和社jiao活动活动,并给我们引荐当地强有力或是据有足够影响的人士。

    虽然在来之前,我就已经知道涅波利斯的信徒,在东方国度传教取得了巨大成功,但是亲眼见到了我觉得还是低估了他们的影响和成就,通过在塞里斯宫廷的服务和**活动,他们是塞里斯官方认可并允许传播的国教之一。

    以至于无论是罗马派,还是君士坦丁派,或是阿里乌斯教派、马其顿尼教派、一xìng论教派、一志论教派、保罗教派、鲍格美尔教派,甚至希伯来人,都需要假托他们的名义,才能确保自己正常的宗教活动。

    因此

    虽然他们的教堂充满了异域风格,虽然他们在教堂里供奉塞里斯君主的画像,并和主一起祈祷的行为,足以让他们被列为异端,但是我是奉凯撒之命前来增进两个伟大国家之间的友谊和合作,而不是来纠正这些东方教派这些旁枝末节。

    能获得同样是上帝信徒的同胞的协助,在美妙不过了,因此,虽然我们使团随行的教士,很是愤慨,但是大多数人还是心安理得的接受了当地同胞的招待和邀请。

    似乎是上帝再次给予了我们考验,随后我们就遇到当地的台风呼啸的季节,通往内6的航道暂时被关闭,当地官员劝说我们等待合适的天气在出,于是我被滞留在这座城市中。

    在等候的时间内我们见到了更多的基督徒,很多甚至在塞里斯定居了好几代。这是一座充满面体验的城市,无论是哪个国家那种信仰的人,都可以在这里找到自己喜欢的生活方式。

    但或许又是上帝的旨意,使团的成员们历经了风1ang波涛和航海病的考验后,终于安全的抵达6地后,却在当地因为饮食的问题,重新陷入该死的麻烦之中。

    在我们随行使团成员中,原有几位曾经来过塞里斯的代表,他们没有被航行中的恶劣的天气和疾病所击垮,却最终倒在了口腹之yù的you惑上

    据说他们因为贪吃了太多的用海鲜和蔬菜烹制的当地美食,而得了急xìng的痢疾,和xiao部分被呕吐和腹泻所困扰成员一起,不得不留在当地修养上很长一段时间,于是迫在眉睫的使团不得不考虑,在当地的寻找新的翻译和jiao涉的人选候补。

    这时,当地的基督徒及时为我们提供了帮助,在旅居当地的同胞中推荐了一批人选,其中包括一位敢于冒险的希腊商人和旅行家,他比我们更早一些来到这里的同胞,已经旅行过塞里斯国度的很多地区,目前正在努力将自己亲身经历,编写成游记。

    看过了他留在广州的部分手稿后,我当即决定以皇帝赋予我的权利,聘用他为使团的常备顾问。后来的事实证明,我的选择是明智的。

    《洋流之彼方,xiao马略,阿什维克回忆录》

    七月的长安城中,正当热闹纷纷,先是总章参事府年会正在召开,

    所谓的总章参事府年会,就是每隔两年,那些进京述命的将领们所携带的参军,所举办的一次集体官方活动,届时各种挂有军咨、参议头衔的老将帅们列席,说是指导提携后进,其实也以开会讨论为名,用公孥好好的吃喝上半个月的热闹,既是显示他们的存在和皇帝的恩宠,也能解决一些实际的问题,今年作为武臣领衔班头的,是分别代表中外军的武威郡王李嗣业和龙武军大将军陈玄礼。

    同时召开的还有中外军将士竞技大会,二十四道都督、节帅,三十九路军镇,上百所军城镇戍所属,都会有代表来争夺这个军中魁的荣誉,有些已经在好几个月提前出了。

    七月十五祭祖放灯和秋收前社祭的中元节才过几天,又刚好赶上皇帝的生辰——千秋节,在泰兴朝又称为庆成日,天子受群臣朝拜献千秋镜并承露囊,大宴宫中,京中开放宵禁,城中百姓盛装上街游乐,坊市中的大多数店铺也通宵营生。

    所以这段时间长安热闹的很,也算一扫前些日子乾元上皇大行诸禁忌的愁云惨淡,

    早早的就离席,和同样从后宫内朝命妇妃主们的宴会上偷溜出来的xiao丫头一起,挽手挤在人群中凑热闹,再次体验一下许久没能在一起的逛街乐趣。

    男装正太打扮的xiao东西大口啃着一个鹅脖子,连软骨带rou肴的咬得咯吱咯吱很有滋味,我则点了xiao鱼汤头,装在竹纸包软器具里,热乎乎的连汤代底料,在肚子变成蒸出mao孔的细汗。

    唐时节日活动算是相当丰富,最为都长安的士民更是善于享受,光是节日的特sè饮食,象元日则有屠苏酒、五辛盘、咬牙饧,人日则有煎饼,上元则有丝笼,二月二日则有迎富贵果子,三月三日则有镂人,寒食则有假花jī球、镂jī子、子推蒸饼、饧粥,四月八日则有餻糜,五月五日则有百索糭子,夏至则有结杏子,七月七日则有金针织nv台、乞巧果子,八月一日则有点炙杖子,九月九日则有茱萸、菊花酒餻,腊日则有口脂、面yao、澡豆,立net则有彩胜、jī燕、生菜。

    作为天子圣诞的千秋节,则没有什么特别的形制,现煮的盐水mao豆,新麦熬煮的青苗汤,酥油烤制的面拔,枣糖膏子,都是时下最时令的大众吃食。

    江陵来的早蟹,也出现在了长安坊市的街头,虽然还不是最féi美的季节,整只揭壳倒扣在圆盘盛的龙晶米上一同蒸熟,端出来按照切块卖,橙黄的蟹膏和雪白晶莹的糯米jiao织在一起,敲裂的大鳌汤汁在饭粒的缝隙中,凝结成白sè的蛋花,让人看起来格外有食yù。xiao丫头一口气就买了好几大屉、

    我们一口气逛了好几个夜市和庙场,走累了就停下吃东西,或是上车休息一下。不时有看见xiao丫头的面容而眼睛一亮想挤过来凑趣的少年人,却被紧随在人群中的便装护卫们,用身体巧妙的拦阻推挤到一边,也有不死心想纠缠到底的,随后就被人现口吐白沫,或是脸sè青的倒在人群中,虽然不要命,但也够受的了。

    由于千秋节的缘故,这一天长安城中的大xiao寺观都会自组织祈福祷告法会,景庙和拜火祠、大食教所也会组织相应的大规模宗教活动,祝愿大唐天子万寿安康。甚至连新落足长安并不久的希伯来人礼拜堂,也一反低调跑上上街来凑热闹,他们聚集在街头手执火烛,唱起赞颂皇帝恩德与宽怀的长篇诗歌。

    因此,我们在街头上靠近宫城的方向,甚至还可以听到有人清唱的声音:

    “降节飘飘宫国来,

    中元朝拜上清回。

    羊权须得金条脱,

    温峤终虚yù镜台。

    会省惊眠闻雨过,

    不知mí路为花开。

    有娀未抵瀛洲远,

    青雀如何鸩鸟媒。”

    同一个时间,鸿胪寺署衙,礼宾院里,

    “举梁瀛洲mén下,私自jiao通外藩……”

    值守的礼部郎中刘单,对一名礼官传赞大声呵斥道

    “你不是疯了吧……”

    “南海藩贡事务日繁,朝廷不胜烦扰,乃由南海都督府署理……”

    “但是这个不同,冒名国使,jiao通远方大国……”

    年轻的礼官传赞梗着脖子应声到。

    “这是人臣大忌呼

    “你知道广州市舶司和官椎局,每年可以给大内和国库提供多少钱帛么……又有多少人指望在这里……”

    片刻之后,脸sèyīn沉刘单的对着衙下属吏吩咐道

    “铁了心要查,就让他去吧……”

    “又是一个想博名声出位的……”

    “这批新近,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过两天,就报醉酒失足落水好了……”

    在月sè西沉中回到家中,xiao丫头已经疲累的睡在我怀抱里,我却睡意全无,因为我看见姚恩捧着一份敕书,站在偏厅。

    “宫中已经颁旨了……”

    由于前段日子,举国治丧,禁行宴乐,婚嫁、凡事从简,所以大秦国来的使团,也暂时安排在四方院的国宾馆,就没有声音了。

    于是迎接大秦使团的cao作,多出了许多余地,我并不需要费太多的力气,很快得到了接引大秦使团全权处置差遣的头衔,。

    咸海草原

    乌古斯突厥的领地内,正在遭受进攻,回纥人的军队正在沿着河流,烧掠他们的聚落和村庄,而来自安西都护府的士兵,则紧随其后将俘虏运送走,当回纥兵遇到难以攻克的据点时,他们就派上用场,用车弩和xiao型石炮将,将木栅的城寨砸开一个缺口,或是干脆烧掉。

    公牛和利箭的旗帜,被践踏在尘土中,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惩罚战争,乌古斯人的大量青壮,参加了阿巴斯人的军队,因此他们几乎没能聚齐多少抵抗力量,就被汹涌的游牧骑兵所淹没。

    无论是撒拉尔部、还是可尼克部、或是喀亚部等九姓氏族,大批失去家园的流亡者,逃亡到更西边的佩切涅格人,位于顿河流域的领地。

    由于葛罗禄三大氏族和突骑师的黑黄两姓的争端,拥有整个安西都护府做后盾的金吾军,成为举足轻重的调停力量。再加上外来的回纥人,让他们迅达成有限的和解。

    暂时停止在东部的争端,保护往来的商旅,并向西方拓展生存的空间,于是乌古斯人成了当其冲的妨碍。

    按照历史的轨迹,他们西迁的一只,最后定居在xiao亚细亚附近,成为后世的突厥塞尔柱人,也就是奥斯曼帝国的祖先。还有一只,则投奔了阿拔斯王朝,取代了呼罗珊出身的军事贵族,成为直属哈里的突厥近卫军,并后期架空了哈里,并建立自己的政权。

    但这一刻,他们的命运提前开始转动。

    巴尔喀什湖以南至伊赛克湖以北的土地上,大批缴获的牛马羊畜,被回纥人大xiao部帐瓜分后,重新放牧在草原上,如一团团五颜六sè的云彩,若干年之后他们成为后世被成为岭西回鹘的祖先。

    年轻的回纥王子兼同罗都督白登,在前呼后拥的欢呼声中,高举着自己的旗仗,巡视这自己的新领地,不时有大xiao的领奔上前来,送来弓箭和**,其中有他带来的回纥人、黠戛斯人,也有当地的突骑施人,葛逻禄人,既有附从安西的契丹、奚族拓羯出身的部众,也有前来投奔强者祈求庇护不知名的xiao部杂胡。

    他还记得当初他的领地和臣民还在灾荒中苦苦挣扎的时候,那位大人突然派人给他送来一批口粮和一封书信。

    “想要拥有自己的王帐么,那就向西吧……哪里有你所需要的荣耀和天地”

    于是他破釜沉舟,带着最后的牲畜和尚有力气远行的部众,在来人的引导下向西出了。然后历经了数个月的迁徙跋涉,消耗和损失了大半携带的牛羊后,他终于获得了一片全新的天地。

    安西都护府境内有的是广阔无人的土地,适宜放牧的地方更是比比皆是,作为安西都护府外围的北方护翼和屏障,回纥人据有的新领地被赐名为安远州,并由安西都护府的工匠指导,迅建立数座土城,作为诸军管理和jiao易的固定据点。只要每年定期向附近碎叶镇所属的军州,提供一定比例战马牛羊和青壮,回纥人就拥有自己领地内充分的自治权。

    所需的铁器、盐、酒水邓生活物资,则通过贸易从安西都护府内获得,毕竟这里比邻商路,只要有自购的财力,获得各种资源是相当容易的。只要稍稍休养生息,就继续向历史上突厥源的乌拉尔河和伏尔加河下游进军。

    就算不敢奢望获得富有四海的可汗头衔,但是成为回纥内外九姓十一氏族之外的第十二支氏族,做一个控线数万拥地千里的实权特勒或是叶护,却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吧

    正当这位年轻的王子,在未来憧憬中浮想联翩,突然看见他席辅臣,仆固达干带着一干家将策马而来。

    作为同罗都督的席重臣,仆固氏的部众在西迁的回纥人属于第二大势力,由于得到了回纥可敦(王后)出身的本家的援助,他手下的控弦之士,也达到了六千多人,其中很多是金微都督府出身,拥有丰富经验的仆固氏城傍将士。

    “大人,”

    仆固达干在马上躬身一礼。

    “大可汗的宫帐,又派人过来了……”

    “送来了一万匹马,三万头牛,和十万只羊……”

    “那我的父汗,他又想得到什么呢……”

    “您的两位兄长已经成年,并拥有自己的领地,但是他们的部下,还缺少磨练……”

    年轻的王子顿时失声沉默了。

    与其他回纥部众不同,他所辖同罗部的军队,是由那位大人派人整编、组建和训练的,与比邻的金吾军,有相当的渊源,所以作战上的协同,比别人更有默契。

    但是一旦来自回纥国内其他王子的生力军加入,这可是和驾驭那些附从的黠戛斯人或是契丹奚族的拓羯军,完全不同的两码事。

    “于是,我得到了一个全新的职位……”

    伟大的拜占庭商人兼旅行家,阿穆尔回忆道

    “为我的罗马同胞提供顾问和翻译……”

    “仅仅因为我走过塞里斯这片神奇的土地上很多地方……”

    “但不幸的是,我们来到都的时候,正逢塞里斯皇帝退休的父亲,另一位伟大的共治皇帝的去世……”

    “在一片哀悼的气氛中,只收下了国书,而我们觐见的事情被进一步推迟了……”

    “在我们几乎遥遥无期的等待当中,终于得到了召见……”

    “在巨大梁柱构建起来的宫殿群落之中,我们穿过重重高大的城mén,走过了一座又一座建造在高台之上的高大宏伟充满华丽装饰的建筑……没有一座是重复的……”

    “终于在我们的身体和视觉有些厌倦的情况下……忠于被引入正式接待外宾的国宴上……”

    “那是一场巨大的宴会礼堂,各种肤sè和服饰的大使和代表,排满了长长的队列,……”

    “仪仗的卫兵像是海洋一样,站满了宫殿前得广场,他们的铠甲和武器构成一个个闪亮的大方阵,让然不敢正视……”

    “为数众多的乐手在高耸台阶下,吹奏着塞里斯风格的曲,大队的艺人在广场前歌舞着,每当有客人经过,那些身披彩绸训练有素的马匹,就会按照鼓点跳起优美的舞蹈来。”

    “这让我对这个国家拥有的巨大实力和人口,拥有了一个最直观的印象……”

    “作为拥有外jiao关系的大国,罗马代表被安排在最为靠近塞里斯皇帝的第二列,第一列几乎是为这个国家错处巨大贡献的元老和勋贵们……”

    “与我们比邻的是一个叫做回鹘的游牧国家代表,据说有数十万擅长弓马的游牧士兵,但它只是这个伟大国家的附庸之一。”

    “他们的话题,主要集中在去年塞里斯军队征服的高原王朝上……”

    “在席位的另一端,我还看见了阿拉比亚人的使团,据说他们已经常驻在这个国家有一段时间了,这让我们不由心生警惕……”

    “作为重要的顾问和翻译,我也有幸坐在大使身后……为他传达各种礼仪细节和注意事项”

    “虽然我被告知,塞里斯皇帝是不给允许抬头正视的,但我还是违反禁忌偷偷看了几眼,那是一个从满雍容和富贵的中年君王……”

    “很难想象,他掌控者这个巨大国家的至高权势和亿万人的生杀予夺……要知道塞里斯的皇权,可比君士坦丁更加强大”

    “亢长的礼仪和通报过场后,宴会才正式开始,所有的食物被用jīng致而昂贵的瓷器,放置在长条的案子上,所有人都把腿曲起来坐在毡毯垫子上用餐……”

    “食物种类极尽丰富而jīng致,各种地区和风格的饮食都可以在这里找到,他们甚至还提供这个季节几乎不可能见到的蔬果……”

    “光是穿着丝绸的衣服,为宾客服务的侍nv,就足足有数千人,这还不包括,那些站在柱子和帷帐后面的宦官和侍nv……”

    “陪同的塞里斯官员自豪的告诉我,这只是他们每年例行的朝礼会宴而已……”

    “我们虽然听不懂塞里斯皇帝的致辞,但是只要跟着别人做就可以了……”

    “让人jīng疲力竭的亢长宴会,一些国家的代表开始痛哭流涕,另一些人则作出感恩戴德的姿态,还有几个国家的代表只之间的冲突被制止了……”

    “馈赠了足够的xiao金币后,陪同我们的官员,告诉我一些使团之间的消息,比如那个被成为回鹘的代表,曾经在前几年与阿巴斯人的使团,因为觐见的顺序生过激烈的冲突……”

    “经过了重重通报和等候之后,但是正式的会见,很简单也很短暂,主要是站在皇帝身边的宦官传达,对我们远道而来的一些赞扬和词汇……”

    “回到国宾馆不久,真正负责具体jiao涉的塞里斯官员也到达了,这是一位身穿深紫sè服装的年轻大臣……”

    “他是皇帝的禁卫军总长,也是帝国执政官之一,更拥有众多崇高而尊贵的头衔,乃是这个国家最有权势的人之一……拥有广阔的领地和庞大的海上舰队”

    “随即使团的成员们都变得激动而失态,因为数年前前往君士坦丁的使团船队,原来就是出自他的领地,作为推动者却是一位如此年轻的大人……”

    “这也让罗马人的大使生出了许多新的期盼,从查士丁尼皇帝以来,罗马的君王无不在谋求这与东方国家更紧密的联系,比如针对东方游牧国家咄咄bī人的战略同盟……”

    “虽然这次塞里斯使团的回应,大多仅限在贸易和商业方面,但不妨碍君士坦丁谋求更多的外jiao成果……比如将xiao规模的武装雇佣和后勤协助,变成国家之间的军事默契……就如可萨人与帝国一般……”

    “这也是一位睿智而尊贵的大人……他自称走过大6之间无数的地方,似乎熟知罗马的一切,无论过去还是现在,或者将来,他总是一副胸有成竹,无所不知而无所不谈……”

    “凯撒、马略、奥古斯都、查士丁尼,或是我们当代的君士坦丁皇帝,他能说出任何一个生平事迹和最引以为豪的成就……他知道希腊火,知道民法典,知道布尼战争,知道斯巴达克斯暴动,知道克拉吕巴克nv王,知道以弗所宗教会议和圣像破坏运动……”

    “我和我的同胞被极大的震撼了……如果不是对方不会说拉丁语,我几乎要以为这是一个古典时代幸存下来的真正罗马人……”

    “在场的书记官们,手忙脚1uan的想记下他的每一句话,但是却现无论多么丰富的词汇,都无法尽情描述……”

    “对方熟悉我们国家历史和现状,我们却对这个国家缺乏足够的深入了解,作为对等的外jiao谈判,最糟糕的结果莫过于此……”

    “我们得需求和对方的目的jiao换,无疑是悬殊巨大的……我忽然意识到,这这同胞担负的,并不是一个轻松的外jiao使命……”V!!
会江陵 第六百二十四章大势
    恩,好像有点装过头,适得其反了,光顾的说得痛快,我想起那些拜占庭使臣们纠结的表情。不知道会对我的目标产生多少意外的影响。

    当我前呼后拥的从专门会客的礼宾院出来的时候,却看到的是大眼瞪小眼的一幕,两只卫队正在对峙。

    一只是我今天带来的仪卫,是同样是拜占庭人出身的大白鹅骑士周英奇率领的,全身披挂厚重闪亮的大片铁甲,缕刻精美的金银花蔓,银亮的面罩被拉起来。

    作为领队,他的表情相当的复杂,据说而他以前出身的铁甲枪骑兵联队,是从属于小亚细亚地区最精锐野战军团——安纳托利亚军区将军军团,

    站在她身后的,则是按照后世复原图片上,军国主义晚期的罗马军团打扮的骊人营,红缨冠的包铁皮盔,皮套和铁护胸,投枪短剑大盾。

    而与他对峙的是那只大秦人的护卫队,他们的表情更多的是震惊和厌恶,还有人在祈祷。

    送我出来的大秦大使,看到这一幕确实脸色大变,惊讶的打量了我的卫队后,又高声呵斥了几句,随后这些大秦卫士很快齐刷刷的低下头颅,恭顺的退到一旁,让开一条道路。

    虽然只是一小只仪仗性质的骑兵队,也没有携带武器,让我多少看到了这个时代拜占庭引以为豪的骑兵军团的风貌。

    他们全身穿着打磨闪亮的铁甲,披着着紫色的外袍,他们的主护甲一般采用札甲作为胸腹防护,配上悬条式或鳞片式的甲片防护腰胯和上臂。小腿上包着铁制的胫甲,前臂上裹着同样铁制的护臂,并采用皮手套,防箭罩袍和贴身皮甲。

    而作为皇帝直辖的重装近卫骑兵骑兵,装甲厚重度更加惊人,他们在普通铁甲骑兵的基础上,采用锁子甲加强手部防护,甚至采用锁子甲防护面部,只露双目。此外,他们的马也身披全身马甲与马面甲,只露双目与四蹄。

    据说,他们的主战武器通常是十二英尺长的骑枪和源自游牧民族的复合弓。骑兵背后的护具上安有挂钩,可以让骑兵较快的将不需要的武器挂起来,换用当时需要的武器。副武器包括马刀,单手剑和一些破甲武器,如斧或殳(通常放在鞍袋里)。兼顾骑射和冲击、近战厮杀的需要。

    还有作为辅助的,由武装侍从组成弓骑兵或是枪骑兵的轻装骑兵。以及来自高加索山地的亚美尼亚,保加尔王国,可萨汗国等游牧骑兵,组成的常被雇佣军团。

    有时候还会有瓦拉几亚(罗马尼亚)卫队、雇佣斯拉夫轻步兵步兵、雇佣日耳曼重步兵等外族辅助军团协同作战。

    他们最常用的战术,用正面的重步兵吸引和纠缠住敌人,让骑兵迂回侧翼进行攻击,敌人如果聚集其密集防御阵形,则会被骑兵用弓箭大量杀伤,如果松散开来,则成为骑兵冲杀的契机,只要敌人犹豫,就会付出惨重的伤亡。

    通常情况下,拜占庭军队是通过外袍上花样和颜色来区分所属的建制,而这只大秦护卫的紫袍和纹饰,让人想起了常驻在君士坦丁堡的那只皇家禁卫骑兵中的精锐,基本有贵族子弟和有产者组成重装禁卫骑兵的第一军官团。

    其中甚至还有几名圣骑兵,就是因为斩杀了足够的异教徒,受到君士坦丁大主教涂油祝福的重装皇家近卫老兵,他们被允许在自己铠甲上使用类似十字的花纹。

    被勾起的回忆像是流泛的水花翻滚不停作为曾经全战系列的爱好者,我没少在论坛上研究过这些东西。但是更多人敬畏和戒惧的表情,还是让我重新回到现实。

    我现在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捧着碗面盯着电脑前傻笑的宅男,而是这个古代封建王朝伟大时代的建设者和引导者之一,还有更多的事情等待我去理会。

    只是片刻的回忆,我就下定决心,对陪同出来的礼部通译道道。

    “告诉他们,我们的国家各地的军队,正准备在都城附近举行一场军事竞赛,届时希望也能见到他们的身影……”

    然后不管名为马略的大秦大使突然变得更加难看的变清,在左右簇拥下扬长而去。

    我坐在车上,信手翻开一份内参。

    “平江县流民惊死县令?……”

    我哈欠连天的看着手上内参,

    这件事背后并不简单,平江县连年遭蝗灾,众多百姓不得食,这时有海商愿资粮,募成年男女往东南大岛开垦,这要是在其他地方,就算不对这些冤大头减负的行为乐见其成,收了足够的好处,也会对其行事默许一二。

    偏生这位县令大人是个有些迂腐的主,虽然无力安置流民,却坚持要坐等朝廷来赈,不使乡梓流落他方,于是矛盾从生。

    最终那些滞留的饥民暴起相请与县衙,日夜鼓噪,居然把这位父母官惊吓成病,没多久就呜呼哀宅了。

    这算不算资本介入地方,与政权对抗的萌芽,对这个体系来说,是好是坏,还真不好说。我想了想,在空白页处折角,批了个关注。

    然后下一封是,《河中及天竺诸地火器操使利弊扎》,由一名叫做韩冈的材官所著

    说河中气候与内地大相径庭,由于昼夜温差大而干燥,制式火器在那里常会早燃的现象;而天竺多雨湿热,常常会出现火器的引火管受潮而失灵。请求军器监予以因地制宜的改良。

    比如用浸蜡的硝棉线,来取代苇管和竹管发火……

    “瑞安斯,你们在做什么……”

    罗马使团团长马略,对着卫队长高声质问

    “你过剩的武勇和表现欲,对我们在这个国家的境遇,毫无帮助……”

    “你居然在塞利斯的首都里,试图挑衅一位大执政官的仪仗……哪怕他的仪仗看起来十分眼熟”

    “就算你的皇帝的远亲,禁卫军官团的成员,也不代表你就有,违背皇帝的使命,肆意妄为的资格……”

    “如果你不能清醒认识我们所处的处境,那我只好以皇帝赋予我的权利解除你的职责,知道完成我们的使命……”

    “我见到安德鲁了……”

    名为瑞安斯的卫队长,有些低声道

    “什么……”

    “安德鲁,莫塞瑞特,就在那位塞利斯人大臣的随从中……”

    “就是那个让莫塞瑞特家族蒙羞和衰败的可耻逃兵?……”

    马略皱起眉头。

    “他不是被流放后,已经死在艾穆哈海盗手中……”

    北天竺地域,德干高原东北部,唐人的占领军,也终于迎来的新一轮援军,

    “这么都是胡人……”

    站在富楼沙高大城头上,人称红毛都尉的黠戛斯人阿博地换手抱胸,看着普遍呈现出深目高鼻人种的援军,用有些抱怨口吻道。

    “不要乱说,这些可是唐人……边军出身的老城傍子弟”

    同样死里逃生得到晋升的叶永星奇怪的看了眼,同样身为胡人却丝毫没有自觉的的阿博地才道

    “这是河西出身的骊人营,据说汉初就生活在西北……”

    背着包铁大排和短矛,腰插战剑的士兵,他们穿着大块连片的胸甲,肩膀手臂大腿用锁链铁网蔽护起来,头戴带铁护颈的皮盔。与唐军一贯装备的銮兜明光披挂,大相径庭。

    “那些才是安西的归化人和河陇熟蕃……”

    叶永星指着那些骑在马上的黑发黄肤士兵。

    “那些都是青海部征发的义从,有吐谷浑人,有党项人,有苏毗众,有西羌杂胡,还有吐蕃人……”

    “他们多是走北祁连道,过瓜州以西的大沙海,抵达安西境内的……”

    重新聚集起来的唐军,仅仅用了一个多月,就扫平了高原东部平川上的大部分反乱势力,作为国中最大的动乱根源,乌铎迦汉荼城主蒙楼奢,在唐军的攻打下迅速一败涂地,眼见事情无望,退守内邸举火自残。

    剩下来自南面西面的天竺联军。少了足够的内应,所谓诸国联盟,也不过是十一个诸侯小国组成的松散战线,势力最大的两个国家,带甲也不过万人,一旦受挫,又被分别击破几路后,其他人就匆忙退缩回去了……

    在德干高原的中部和南部,信德河的中下游地区,8世纪强盛起来的帕拉、普拉蒂哈拉、拉喜特拉库塔等三大王朝,从两年起就开始进兵争夺曲女城的控制权,以及曲女城所代表的北天竺霸主地位,对高原北部发生的变故,倒是一时无暇顾及。

    不过唐军也无力追击,直到现在,才有余力腾出手来。

    “本地人口不足,那就去外地抓,还可以从吐火罗买,……安西不是还有大批的俘获么,弄一些过来劳役好了……”

    富楼沙城王宫中,胡狼将对着新绘制的地图,恨恨道。

    “土地荒芜了,就用我们的人填上,我就不信以这里的水土便利,经营不出我们军的粮仓来……”

    而在他们千里之外的,得到补充和修整的远征军,经过了一个春夏的准备,也终于在秋色烂漫中,重新露出他的獠牙,这次的目标是葛逻禄人,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指向了药杀水北岸的米国。

    所谓河中河外诸国,其实大部分是以城邦贵族组成的地方政权,君主既有世系,也有几个大氏族轮替,或是豪强贵族联盟推举而成的,拥有两位以上的国王,是一种常态。

    米国地处撒马尔罕的西南,为大撒马尔罕地区十二域的河南六域之一,境内古堡极多,贵族豪强多据堡而居,王及族人居钵息德城,为康国王胡马特家族的远支之一,与撒马尔罕的关系相当密切。

    自显庆三年入朝,以其地为南谧州,授其君昭武开拙为刺史,自是朝贡不绝。开元时,献璧、舞筵、师子、胡旋女。开元十八年,大首领末野门来朝。天宝初,封其君为恭顺王,母可敦郡夫人。

    但是今年夏末,米国六十一岁的老王末野门,在游猎夏宫犯热疾身故,帐下诸臣乃推老王之侄末期野即位新王,随后秘不发丧引兵还都,杀常驻大食使臣及武装长随数百人,废除大食国历年加诸的岁贡赋税,国人久为其苦,遂相悦而告。

    笃信大食教的宰相昭武阿嗣,及部分臣子却逃出城外,召集部众发动叛乱围攻钵息德城,有使者冒死突出重围,邀请安西唐军入境平乱。

    虽然米国历代王朝依靠地势建立诸多的城堡,是确保其国家不被周围崛起的强大势力彻底吞并的重要存在,但是对富有攻坚经验,又得到大量火器加强的唐军来说,却是什么真正的问题。

    从唐军兵临米国王城的这一刻开始,他们北距离康国(撒马尔罕)故地只有百余里,距离安息州(布哈拉),也不过五百多里,其中河谷大川,以一贯之大漠荒原,再无险阻。

    意大利半岛的罗马城中,一场基督徒的婚礼也正在进行,所不同的是,在上帝的见证下,作为缔结神圣婚姻的双方,都是典型的外族,各种种族和肤色的“亲朋好友”们,正向彩绸包裹起来的新人抛洒钱币。

    尽管如此,海上军团最高长官西维尔匆忙赶回来,就是为了作为男方的保护人予以致词,并带来还在北方的皇太子利奥的祝福和礼物。

    作为塞里斯连队杰出表现的奖赏和鼓励,剩余的两只联队将被扩编成海上军团的第二附属军团,虽然只是一个拥有四只联队的非满编小军团,但却可以用自己的旗帜和军徽、节杖,补充的士兵将有塞利斯人联队长为主导,从意大利的后备兵员和戍防军区中挑选。

    由于海上败逃的法兰克军队,洗劫了接纳他们的北方伦巴第人领地,于是先后从罗马军队和法兰克人手上遭受惨痛损失的伦巴第人,开始重新倒向了君士坦丁,并派出使者带着礼品,向驻扎罗马城内的塞里斯联队输诚。

    作为这种诚意的保证和代价,伦巴地人向他们提出了联姻的要求,而塞里斯联队中,第一个受洗的基督徒唐一刀,就成了这个幸运儿,他将以副联队长/轻车副尉的身份,迎娶一名南方伦巴第贵族之女,具有副伯爵头衔的里迪诺领主的女儿。

    作为嫁妆和是罗马附近,两座村庄十二份采邑土地和上面的人口牲畜,还有陪嫁二十五名容貌身材姣好的侍女,她们都是从土地士绅和小封臣家庭中挑选出来的,将有助于加强与塞里斯连队乃至海上军团的某种联系。

    按照古代罗马婚俗的典仪,新娘要与出席婚礼的每一个宾客欢好,并让他们满意,不过这里毕竟是宗教圣地的所在,招待客人的任务就由她们分担了。

    作为本地罗马教廷的姿态,由新晋的红衣大主教为双方涂抹圣油以祝福之。

    作为那场失败的海路突袭战的余波,

    法兰克国王矮子皮平,愤怒的处死了逃回的法兰克大将维莱特,幽禁了前来觐见的伦巴地国王狄西德里乌斯,将其送进山中的修道院,并宣布以长子查理曼的妻子——伦巴地公主蒂塞德拉塔为新女王,这样北意大利和伦巴地王国的实际权力都掌握在了法兰克人手中。

    但是显然并不是所有伦巴地人都愿意接受这个结果,这场内容形同儿戏的**婚姻,也只是一个开始。

    “当麦地那成陷落的时候,我的心整个被无尽的哀伤悲悯所抓住……那是怎样在火焰和痛苦声中哀鸣的城市……”

    “女人们脸上涂上了泥浆,华丽的衣袍被洒满沙土,所有的值钱首饰和物件都被取了下来,男人被聚集起来,用短弯刀拼死对抗着成群结队闯入家园的劫掠者……华美的庄园和宅邸里聚积满了寻欢作乐的暴徒,”

    “奴隶、贫民,甚至是手中业者、小有资产者,都加入了疯狂暴行的行列,他们抛弃了信仰和道德的教条,歇斯底里的对看起来更加富有的街坊施暴……以至于那些外来征服者,不得不沿街巡逻,杀掉一大批纵火暴徒,才不至于让城市里聚集的财富被烧掉……”

    “群山之中,昏黄的斜阳落下的尽头,是死亡与火焰,那些向东部的山区逃亡的富豪和贵人们,并没有想到,等待他们的是更加残酷的痛苦和磨难。”

    “我见到了先知家族的陵园,那一刻我被打动了,我和我的部下在坚守了三天,驱逐了无数试图乘火打劫的暴徒……”

    “在先知陵园里,已经聚集满了避难的人,主要是贵人和富实家庭女眷,经过我的威慑和交涉,付出有限的代价,而放过这些可怜的人们……”

    “为了保护他们不受到那些暴徒的迫害,不得不戴上她们暂时远离这片被蹂躏的土地……”

    “在至高至大之主的安排下,这些幸存的可怜人儿最终不再孤苦无依,在我的部下对她们敞开了柔情的怀抱……”

    “作为首领,我必须以身作则担当起更多的责任,所以我一下拥有了七个妻子和五个养女组成的家庭……”

    “当然作为最宠爱的珍宝,是来自穆圣后代的旁系,穆罕默德家族的合欢花——七个妻子年纪最小的阿依达……”

    《纵横四海。之传奇提督辛巴达日记》

    “虽然历史上著名的,辛巴达信誓旦旦的宣称他在入侵者手中,保全了圣寺和陵墓……但是对废墟的清理和挖掘,在西南角的家族墓地中的发现,却给了那些推崇的史学家们重重的一耳光”

    “用某位家族成为的墓石作掩护,来自地下被盗掘的痕迹,一直深入到地下陵寝的核心位置虽然时候做了回填,但是土壤的碳十四年代鉴定,与周围的土层相差了将近一百多年”

    “虽然入口和地面建筑丝毫没有收到暴力破坏的痕迹,但是宽大的墓室内,却已经被不知名的盗墓者洗劫一空,只留下光秃秃的壁饰花纹……”

    “传说中辉煌如星辰的金银珠玉,昂贵精美器物和殉葬品,还有陪葬的珍贵古老文书卷轴,都已经不知所踪,”

    “连穆圣的石棺也没有被放过……但是这些盗掘者相当的小心谨慎,尽量不留下任何可以证明其身份的痕迹……”

    “只有通过混在沙土中,损坏金属工具的碎片,才能大概具体年代,这场盗掘是发生在西元八世纪的中叶……”

    《伊斯兰救星?;反抗暴*的英雄?还是穆斯林世界的叛徒……穆圣陵寝遗址修复大发现》V!~!
会江陵 第六百二十五章 此时彼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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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江陵 第六百二十六章 内外交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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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江陵 第六百二十七章 在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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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江陵 第六百二十八章 在天竺
    天竺国者,又称赤身国,其地终年湿热,少暑旱而多雨涝,土人终年少衣而多赤身,男女疏同。WWw点com。

    多畜牛羊而少驴马,广植豆麦而善治五金,多晒畜粪饼,燃为炊食。好口契而少书约,裰信鬼神,祀山川万物,其地富产多沃,虽然多赤贫无立椎者,却多安天命,各守世业,贵贱等秩有份,而千百载不易。

    国中多妓户世业,以生女为尚,少幼售得厚资……世有风俗,将女子施舍与庙宇,教授歌舞技艺,以度夜资委香火供奉……

    因山川胜形而分五方诸国,其中以北地为悍勇,亦善治兵刃,风土寒烈,短制偏衣,颇同胡服……

    王师破珞珈国,得大城二小城七,收降得枪兵五百,细叶甲千领,别置一团曰长生;又破阿夫络国,得大城,,,再破师婆尼国,得治铁镇,铁城,所获颇丰,然军中染疾者见多,而yao物渐乏,

    是以将士疲敝,不愿再行,西路遂止滂沱河,于河津桥渡增筑土垒七所,烽哨二十余,乃举师而还,自此已得国土方圆千里,而天朝军民尚不足十万,为长久计,敦请多徕人口。

    元让收起手中的记事本,连同写生的炭笔折卷在袖中,看了眼走过来的虞候道

    “又出什么事了,……”

    “安西军补充营第三团第一队的队头,带护兵去婆罗门庙里抢人了……”

    “这又是怎么回事……”

    他重重顿了一下脚

    “这群不省心的货色……”

    看着高耸在巍峨石山上的神庙,基柱皆石,规模宏大,却只有盘山狭长的一条险道,蜿蜒而上其他地方都是猿类难攀的陡滑俏岩,虽然被重兵围困,但上山却是鼓噪依旧,几次试探xìng进攻依旧被击退,被杀死的士兵尸体直接从山上被丢下来,。

    显然最不想遇到的事情,还是生了。

    天竺各国,诸教林立,派系众多,象佛门就属于唐军可以团结的力量,由于天竺佛门与中土往来密切的历史(大量僧侣移民到中国已逃避当地宗教排挤),以弘法为名,可以获得当地佛教徒的大力协助,基本唐人所建立的屯点,都是以这些佛教寺庙为中心。

    而另一大势力耆那教,则数以典型的苦修派,基本处于避世和无害状态下,最麻烦的反而是当地的婆罗门教,他们不但拥有大量的土地和社会财富,而且在政治生活中,也扮演了重要的角色。

    作为自古以来的世袭祭祀,他们自称造物主梵天的后裔,几乎凌驾在世俗的君王之上,无论诸国任何争霸兴衰,他们的地位几乎很难动摇的,反而可以拼接然的身份,干涉列国事务,反而是北天竺那些外来种的君王们,为了获得统治合法的名分大义,都要取得他们的认可,为上古天竺诸神的某位后裔,诸如诸如伐那楼国就是号称水神之裔,而小遮哪国,则是某位山神。

    但这些婆罗门种自古以来cao持的神权光环,在拥有更高端文化的唐人面前就不怎么管用了,再加上他们崇尚佛门,只能暂且退避三舍。

    但这些婆罗门众势力,在地方相当的强大,想这些神庙,自古以来接收信众的供奉,经营和放贷聚敛的巨额的财富和物资,拥有连绵的地产和物业,大量的奴隶和附庸户口,殿宇之中号称极尽奢华,而且作为婆罗门种几乎没有多少戒律,在自己的寺庙里过着极尽奢靡的生活。

    本来这些有产巨富,不免成为军队图谋的对象,但是因为唐军连番大战,兵疲马弊,可以动用的力量实在有限,所以暂且放过,待到唐人在当地的统治稳固之后之后,待日后徐徐图之。

    本来还可以相安无事,但是因为一个事端而被激化了,在乌铎迦汉荼城主府邸查获了一封书信,关于迦毕试国婆罗门的司祭教团,勾结私通北天竺联军的证据。于是天竺派遣军上下在没有坐视的理由。

    现在唐军在天竺军事占领的体制,是由实际受到唐人cao控的小遮哪国和所谓大唐大月氏都督府犍陀罗州的双重管理体制而存在的,犍陀罗军州负责对外攻掠征战,而小遮哪国的名义,则负责屯守和治理,为安西都护府输送钱粮。同时唐军附属的本地仆从军和兵奴,也是以小遮哪国的名义进行编制的。

    这显然背后有军中少壮派和激进派的影子,本来按照稳健的计划是,通过占据天竺的沃土,来获得钱粮的补给,至于提供这些的对象,并没有太大的区别。这些本土的势力,只要愿意服从大唐名下,就予以继续存留一段时间的空间。

    但由于前段时间乌铎迦汉荼城主为的迦毕试国旧臣属势力叛1uan,给予了这种绥靖政策当头一击,再加上击败这些天竺小国联军的得胜心态,于是征战更多的土地和武功,获得更多俘虏和财富,推行更加极尽的统治策略的呼声开始高涨起来。

    而那些大量进入天竺的藩军、义从和城傍将士们渴望攻掠财富的心情,也变成激进主义推波助澜的柴薪。

    这时事情变得有些失控,在某些人的指示下,被裹挟来的一部分兵奴扮作盗匪,闯入洗劫了一座神庙,然后尾随而至剿匪的唐军,强行进入直接所有的证据和手尾都收刮干净。

    然后这种事情接二连三频频生之后,大量的死忠的婆罗门众聚集到了更大的少数基础神庙中,试图守卫自己的圣地,又给予了唐军聚众图谋不轨的理由,兵攻打之。

    于是就有了这次大举围攻的行动,攻破外围的领地几乎是摧枯拉朽之势,将此地婆罗门众的田产庄园物业丁口一扫而空,最终会师与这座石山下。

    本来一只奇兵已经乘胜追击上山,但是却在山腰遭到意外的反击,一群脱光衣裙的天竺女子,在那些驱赶下冲向了唐人的队伍,然后惊奇错愕之下,几十名士兵直接被挤下山崖摔死,抱着这些光溜溜的女人被人用刀枪给赶下山来。

    于是这些女人就成了那些藩军和义从部队泄愤的对象,不得不当成战利品先保护起来,留待战后处置。

    被唐军围困的这一处乃是数国之内,最大最古老的一所婆罗门庙建筑群,也是最大的地主之一,以最常见的湿婆教派为主,供奉各色神祗的殿宇大小数十所,可以容纳信众七八千人同时朝拜,号称神栖之地,若是给攻下,不但可以获得大量的珍宝财货,还可以打击国内大部分婆罗门众的。

    但另一方面这处神庙实在太过险要,山壁多是光秃秃的陡面,山头上却是绿树丛荫,山顶有终年不竭的泉眼和水池,还有大量的粮食和兵器的储集。再加上聚集在山上的狂信之众多达数千,没有足够的时间和伤亡是拿不下来的。

    本来可以通过jiao涉压迫对方做出妥协和退让,you骗出来再慢慢炮制,但是贸然的举动,让事情无法收拾。

    “有天竺人一部,前来劳军……”

    “劳军……”

    他略微一惊,要知道唐军出来乍到,多数地方语言不通,只能通过相对暴力的手段来获得所需的钱粮劳役协助,主动跑来劳军的还是属于鳞mao凤角。

    随即他就在营地外见到了这些天竺人,于常见的那种大多数面有菜色的天竺土人不同,他们看起来气色要好多的,主要以女人和孩童为主,穿的五颜六色,女人的裙袍用唐人的标准来说,几乎可以说是不知廉耻,脸上浓妆yan抹的格外显眼,在唐军的营地里,顿时惹得一片sao动起来。

    但是与好奇的唐军不同,本地的天竺义从看到他们,连那些恭顺的天竺兵奴,也露出嫌恶和鄙夷的神色,大声的叫骂起来。

    “他们是朵穆人……”

    随即有人对元让解释道,祖先乃是《摩奴法典》提到的五十余种杂种姓之一的旃荼罗,属于最低下的贱民。看小说就到~。”

    他们是不可接触之人,比大多数贱民更加低贱的存在,如碰上他们则是不吉利,所以他们行走时必须“击木以异,人则识而避之”。(据说后世在印度仍占总人口的1/7)

    所谓秽土之族,不可长久拘留,其中一只被称为朵穆,,就是依靠游走四方,以歌舞技艺声色,取悦当地富人权贵为生。(他们也是后世吉普赛人的祖先)。

    不可接触之人,听到这里,元让心中一动忽然想出了一个念头,山上聚集的可都是尊贵的高种姓啊。

    随即风格迥异的天竺乐声在夜色笼罩下的营地中响起,一骑快马再次送来留守富楼沙城的消息。

    “第三路后援已经抵达富楼沙城了……”

    “由枢密院教导军左都虞候鱼同,权领犍陀罗讨击使,统辖射生军,并安东兵、渤海义从,攻击四千人……”

    “援军还带来了最新式的火器……”

    元让不由大喜,当即下令停止所有的攻势,留待援军合兵。

    同一个时间,富楼沙城从南方曲女城派来的使臣,也正在表情复杂的目睹这这只从北方而来的援军,进入城池。

    北天竺大国,统治恒河中游的普拉蒂尔哈国的侏罗王,刚刚进入了曲女城,改国号巴利哈尔,正是志得意满之时,却听闻东北方一盘散沙般的列国,重新在那些婆罗门众的号召下,结成同盟对抗一个强势侵入的外族。

    但派出的使者,却得到诸国联盟先胜后败的消息,不由对这个消息产生了新的忧虑,当年王玄策的威名,还流传在这片土地上。毕竟这次来的,不仅仅是那些唐牦人和泥婆罗兵,而是真正的,比起入侵信德河旁遮普,却被赶走的大食人,似乎还要强大的多。

    相比来自孟加拉的帕拉王朝及由德干北上的拉喜特拉库塔王朝不同,作为靠近西天竺,源于印度河下游的普拉蒂尔哈王朝,更要担心来自北方和东面的威胁

    蒙王师光复梵衍那,送还小女王,重兴佛法之举。

    得诸多大德高僧者,游走列国称,义助朝廷,兴复天竺佛门,乃料却现世业报纸大乘法,遂得信众踊跃输资报投,或是购买军债,或是就地投军,或是携商队赴军前效力。

    遂得军民数万,屯守于北天竺,乃请置营田判官,署理民政屯垦之务。

    《古代天竺开拓史——万字军起源之:敦煌残卷》……

    长安粱府举办的招待会上,素来以出奇推新的创意和特色,吸引为数众多的宾客。

    偌大的庭院里,傀儡白戏《疯僧济癫传》正在上演,复杂的丝线牵引下,满天神佛正打的热闹,各色法宝随烟火齐出,煞是缤纷耀目。

    让众多观众看的目不暇接,坐在临时搭建起的包厢里,我却是很不客气的在打哈欠,毕竟作为脚本作者和技术指导,这东西我已经是烂熟不过了。

    “增开军眷夜校……令军中女眷可往修习家政护理财计哺育教养之道……”

    我口述道。

    “所需物料,书籍以雍国府名下划出,从女营netbsp;实际在诸多战事平息后,军属女营的规模并没有萎缩,反而扩大了,因为相当部分的女营成员,就算嫁人生子后还依旧继续从事部分的女营工作职责,变成一种普遍惯例,既可以补贴家用,也可以实现自己的价值。

    而且女营的经营范围,也不再局限于最初的伤病护理,被服缝制之类的后勤领域,而是涉及织染绣工诸多行业,其中不乏拥有各种诰身的命妇或是商家背景。

    看起来氛围不错,也不乏前程出路,很多人直接在军队中找到伴侣,于是很多普通百姓或是殷实人家,为了让女儿有个好归宿或是拥有一门说得过去技艺,而想法子将女儿送进来,这样就不免日益茁壮,好在女营创收的门路不少,倒也不虞将来。

    “悉令每队增订新书五十册,令队副入夜讲读……”

    我继续口述道

    “需令新补将士,知廉耻,晓是非,……不通文字者,考评不得中上等……”

    新推行的读讲运动,主要内容就是一些特意选出来的历史典故,人物传记,和军队相关的时文轶事,投入少效果长远,还能间接培养国家民族和散播军国主义概念。

    与之配合的,还有用军事相关的棋牌游戏,大型的团体和个人体育竞技项目,来充实日常驻守状态下将士的闲余生活,以取缔赌博酗酒乃至滋扰地方的传统军队恶习。

    当然相应的投入也不会少,也只有龙武军相关的部队中,才拿得出来,毕竟人力物力财帛都还好说,但是有些东西比较特殊,只有龙武军内部才能提供。

    在中外军将领普遍吃士兵的空额,克扣粮饷物耗,成为一种传统惯例的情况下,我这种历史开倒车的行为,肯定要惹出不少是非。不过现如今,我还需要在意谁的想法么。

    “阿笑又呆了啊……”

    一个老不高兴的打断我的浮想联翩,我这才记起小丫头正舒服的坐在我怀里,听我身边流水一般的口头批阅公事,一边给我分析朝中的人事变迁。

    “你最近怎么老这样子啊……”

    小东西抱怨道。

    既然补完了名分,她也自然而然负责起宫廷和上层社会那些圈子的事情,同时门下诸多事务纷杂,虽然各有专人负责,但是一些全局总揽xìng的东西,也要向她汇报。

    作为皇家的女儿和从小在宫廷中老皇帝长大耳熏目染的经历,小东西的政治敏感xìng和眼光是基本不差,只是早年遇到我后倒也了的无忧无虑,省事省心,不过她总是要长大的,特别是大婚之后无论是作为皇家长公主的身份,还是一个合格的主母大妇,婚后更要替我分担起来。

    阿蛮虽然也也很努力也做的不错,但是她xìng子天生的包柔温煦,对内很有亲附力,但是对外就很很难和别人去争什么,有些东西还得靠小东西出面去折腾。

    “皇兄这是要你去到朝会上去搅局啊……”

    她拿着一张刚刚送进来的便笺努努嘴道

    “怎么说……”

    “看来朝中又要拜相了,不知道这次是谁要告退,是颜少傅,还是张大夫,”

    小东西娇憨的在我怀里打了大大的哈欠,这是昨晚折腾太疯的后遗症。相比其他女人的曲意奉承,娇羞怯怯的各色情态,她是却不乏孜孜以求的求知和探索yù,总是乐于尝试新鲜事物,而让她们辛苦不已。

    “这次的人选争议较大,皇帝哥哥也为难了,所以派内使先给你通气了……”

    “我能做什么啊……”

    “笨阿笑啊,你还是参知政事啊……”

    “是么……”

    看来老是借口呆在家里偷懒不上朝,连带政治敏感度也变得迟钝。

    “你可以出面争一争啊,那些人肯定慌了手脚,皇兄在拿出自己的人选就好办的多了……”

    看她一般正紧谈论国家大事的样子,我突然觉得特别可爱,恶作剧的对着她轻薄睡裙呵了口气,鼓起的胸襟内露出初具规模的雪白沟壑和战栗的肌肤,也惹得她激灵腻声娇笑和好几番白眼,顿时挥舞起粉拳藕臂,有样学样的还之以颜色。

    作为陪侍,宫装高髻的尉迟瑶,在一旁给我们剥果子,淮南的大蜜柑给分瓣,剥干净粘附的橘络,延边掰开反翻出成团的饱满yù滴颗粒来,裹卷在舌尖上酸甜腻腻多汁而清口。

    “那以后例行朝文上的东西,你都替我处理好了……”

    嬉闹一番后,我轻描淡写的下了决定

    “反正就那么回事,你学我签阅的字体比我还好看啊……”

    清闲下来后,很多以前因为战事应接不暇一直耽搁的东西,总算可以静下心来重新考虑和实现了,另一位陪侍,林素昔跟在我另一旁,拿着记的册子,记录下我偶尔心血来chao的只言片语,隔天归总起来,就是指导技术革新的方向。

    千秋节过完后,我有计划开始捡起当初的老本行,不停地构思着好几本著作和一系列拓展计划,比如将这些年的明和研究成果整理汇总,再由我做出处一些纲要形制的指导意见,毕竟少了战争做动力和催化,就得我这个穿越者挥主观能动xìng,为地下的人指明方向。

    大多数可以大规模应用的创意,我都基本用过,现在只剩下一些补充xìng的东西。比如为了增进生活质量,而做出的新明。

    比如

    剑南铁场,已经多久没有大规模的技术更新了,虽然以十七场为代表的冶炼铸造,依旧是龙武军名下最赚钱的产业之一,现在剑南铁名闻天下,又得到昔日南诏的好矿和铸造技术做补充,除了自供外,还能大量售卖民间,每月头大规模出单的时候,成都府内总是聚集满各地赶过来的行商。堪称当地的一大盛会。

    因为可以直接按照要求铸造成所需的铁器规格。从大型工场所需的铸件,到寻常人衣食住行所需的小零碎,都能做到相应的处理,但这种滞后,主要是因为战争需求减少的缘故,毕竟如果是民用产品的话,则没有那么高材料质地的要求。

    但由于受现在战场中使用的缘故,想热气球这样的东西,见过了军事上的巨大价值后,无论是皇帝小白还是大臣,不管说什么也要坚决制止在民用方面的技术扩散。

    新收的门人贾耽,已经加入我的幕府,就任一名主簿,补授兵部员外郎,判礼科房从事,鸿胪寺的官衔也还留着,只是转为左威远营副使,负责整理我名下那些历年收集回来的,浩瀚如海的人文地理山川资料,

    “那我又有什么什么好处……”

    小丫头轻轻的在我肩膀上咬了一口,我拍拍手,门外的亲事们抬进来一个被棉花裹紧的事物,看起来就像是大富人家常用携带冷饮的冰盒。

    随即她惊的一下跳起来缩进我的怀里

    “好大的蜘蛛啊……”

    随着还冒着冷气的箱子被揭开,露出趴在碎冰上形同蜘蛛的海生物造型,满身尖刺的甲壳,巨大的头足身径,只能用尺来计算。

    “阿拉斯加帝王蟹而已……”

    我耸耸肩道。

    据说是登州商团在北方极域捕捞到的,就地用海冰冻住,然后棉花和羽绒保温的夹舱里,一路不断从别车添加冰块,走马车可以快驰的直道,第六天抵达洛阳,第十三天才运进长安的。

    当然登州商团给我兴师动众的送这份大礼,只是一个姿态,他们的猎鲸船,通过冰原人(爱斯基摩人)所获的线索,根据我提供的海图,找到了所谓位于彼岸大地的金沙滩。只是由于冬季即将来临海面封冻没法停留太久才不得不迅返还,由此还带回来几袋成色不错的碎金块。

    因此他们渴望能够获得更大更坚固的远航船只来年再图,愿意付出大半的份子希望能获得我的协助,比如现在活跃在东海的飞鱼大船。

    半个时辰之后,我的一家老小在庭院露天参会中,捧着面盆大的蟹壳,拿着儿臂粗的蟹螯,的大快朵颐。
会江陵 第六百八十九章 间序(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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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江陵 第六百三十章 间序(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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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江陵 第六百三十一章 进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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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江陵 第六百三十二章 接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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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江陵 第六百三十三章 暇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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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江陵 第六百三十四章 继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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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江陵 第六百三十五章 申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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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江陵 第六百三十六章 进逼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00kscom。你不是在地中海沿岸作战么”

    赛特询问着眼前,古代阿拉比亚英雄的家族,凯利宾瓦力德之后裔,

    “你的亲卫队呢……”

    “还不是因为你和你的同伴啊,……”

    女人有些愤愤的等了他一眼,似乎对当年没能留下他而有所怨念。

    “同伴,麦尔斯还没回国么……”

    赛特有些惊讶道

    “你逃走后不久,作为法兰克人的代表,迈尔斯在和平城(巴格达)得到哈里发的召见和礼遇……”

    说道这里,女人冷笑了起来。

    “如果你去哈希米叶城的话,或许还可以见到这位宫廷顾问,而我和我的部下们,却被强制解散,回到家乡……”

    “看来阿巴斯人显然对英雄的后裔,并没有太多的敬意,不然也不会把你重新派上战场,并只给了一个奈基卜(百夫长)的头衔……”

    听她说了这么多话,赛特叹息道。

    听到这句话,薇达的表情有些黯然,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辩解的话来。

    作为前朝在海军和骑兵队中孚有众望,盛产勇士的军事贵族后裔,受到新王朝猜忌和监督使用是无法避免的,到了她这一代,家族的产业和战士被国家接管,只有一些最忠心的部曲,还在一招传统追随她,继续在军队中维持一个小小的团队。

    但是在那位安达卢西亚的拉赫曼卷土重来的时候,他们连低调的呆在家乡做平民都成了一种奢望,被编入地方志愿兵前往东方,更像是一种变相的流放

    “是呼罗珊的卡塔赫大人力排众议,重新启用了我和我的部下,让我们成为呼罗珊行省,新组建军队的领兵官……”

    女人有些自暴自弃的回答道。

    在穆斯林的世界中,让一个女人来领兵,是难以想象的事情,因此民族宗教问题纷乱的她受到的挑战和压力,也是无比纷繁的。大多数时候不得不用铠甲披风和面巾,来掩藏自己的性别特征,并强迫自己忽略身为女性的一面。

    但是看到这张可恶男人的熟悉面孔之后,本以为依靠信仰和宣誓,坚实如堤坝的心防壁垒,再次崩决开来。更可笑的是,他似乎成了站在敌对的一方。

    “我想知道你为那些塞里斯人作战的理由……”

    于是好容易暂时解决了俘虏问题的赛特被新的麻烦所困扰,比如一堆象跟屁虫一样人前人后献殷勤的家伙。

    “那个,宇文兄弟啊,你能不能传点心得啊……”

    “赛特你还真是走到哪里都有女人缘……”

    “那个从京城长安,千里迢迢跑到安西军前,来做家族买卖的王思月是怎么回事……”

    “慧荣大师的侄孙女陈瑞莲,不是托付给你了么……”

    “还有梵衍那的小女王……人家可是说要为你终身不嫁的”

    “更别说你在康居城(布哈拉)里保下的那对大食女子……仅仅是救命恩人那么简单么……”

    “闭嘴……”

    这种状况直到除外探查的李睿回来,才被严厉的制止了。

    “准备进木鹿城打探……”

    “宇文兄,你的人都是番外,要多烦劳了……”……

    我正在参观法门寺。

    法门寺,始建于建于东汉末年恒灵年间,距今约有流百多年历史,有“关中塔庙始祖”之称。

    当然我还是对这地方的了解,还是来自后世考古界对于法门寺佛塔地宫的大发现,以及一连串相关的影视节目,甚至有人专门拍了了部电视剧《法门寺猜想》。

    据说当初只是供奉舍利所建的阿育王塔而已,北魏年间扩建成寺,经过北周、隋,乃至本朝的高祖、太宗、高宗、武后、中宗多次开塔瞻仰,由于每次瞻仰都要敕建重修一次。

    因此如今,占地规模极大,号称瑰琳宫二十四院,有释迦院、弥陀院、濡湿院、罗汉院、塔会院、祝寿院、净光院、毗卢院、千僧院、十王院、天王院、上尘院、三圣院、圆通院、新兴院、修造院、经藏院、戒坛院、净十院、妙严院、五会院、北禅院、南禅院、西禅院各有职能。

    沿着山门、宝塔、大殿的中轴线左右分列,以阿育王塔为中心分成田字形的四大片,每片区域又分八院,俨如缩小的长安格局。

    与同时代其他大多数寺院不同,大唐佛门佛门大小乘的华严、法相、律宗、净土、天台、唯识、禅宗、密宗八大宗数十小宗,其中皆有驻留和道场。

    如弥陀院、净土院为净土宗供养地,华严宗的供养地毗卢院;专弘禅宗的北禅院、南禅院、西禅院,甚至还有专门供养讲弘小乘佛法的罗汉院,象随我回国的莲花生,也一度在驻锡其中的天王院,坐曼陀罗坛城山,为密教译经说法。【]

    其中的经藏院号称天下佛门九经十二部大藏法的总院,此外除了佛门,法门寺还有道家的五会院和儒门的三圣院一席之地。

    现今不过大部分都只剩垣瓦荒废与杂草中。由于里头历代施舍的金银供物珍宝法器不计其数,因此在长安沦陷后,也遭到了兵火的劫掠,庙堂多毁,佛祗蒙尘。进过这些年重整,也就恢复了小部分旧观而已。

    象天子及诸王妃主行驾,就行宿在最大的释迦院,诸宗室国戚在弥陀院,随行宰相公卿于净光院和毗卢院。

    但仅仅是这一部分,也叹为观止,

    远望楼宇重阁,宝刹高耸,骶尾飞翘,拱栏灿烂,四门八窗,门列力士,窗饰狮象,阶玺层彩,气象俨然,其中最显目的,还是新筑的“护国真身宝塔”,塔顶的金色宝珠和九重相轮在天光下熠熠灿然。

    四方四角飞檐的护国真身宝塔,与其说是宝塔,不如说是层叠而上的佛殿大堂,光是每层的大柱就有二十四根,围绕中心大柱有盘阶而上,每层都供用三大佛和不计其数的菩萨金刚力士天女,用华丽繁复的藻井和壁雕环绕着,据说佛前的莲台上,每片莲叶都刻着金银钱供养人的姓名,多达数千人,据说多半是历代的宫女。

    且不论皇帝小白,是真的梦见生母,还是觉得天下太平了,可以有点积累和闲余,搞搞大型宗教活动,秀秀天下安定的中兴气象。好歹先章敬皇后当年也算是小丫头的半个母亲,虽然我骨子里是个社会主义红旗下无神论主义的五毛宅男,这点面子是不能不给的,于是原本因为体积和重量,只能修到四层的阿育王塔,被我名下的工程军用水泥灰浆等新建造工艺,一气加筑到八层,总算从原本的四方高楼变得有点塔的摸样。

    不过作为长安宗教界的幕后赞助人之一,我还真是没怎么来过这地方,

    前次路过这里是引兵克服关中的时候,这里还是破破烂烂的满地疮痍,经过了官军和叛贼的反复拉锯,把里头大点的梁柱都拆走去做他用了,因此远远所见不免让失所望。

    由于是皇帝来还愿,所以剩下的日子要由个宗戚、公卿轮流供养好几天,然后再举行大型法会说经,最后有前来的各宗各派的高僧大德资学之士,轮流做文题记勒碑才算了事。所以我再不情愿,也得在这里带上一阵子。

    我家的女人们也各有选择,当然传中能送子多嗣的佛子菩萨被告求贡献的最多。小丫头还按照她幼时母亲的形象,让人雕了一座千眼千臂观音化身像,作为某种寄托。

    走了一圈,我又回到了二十四院之一的“濡湿院”(浴室院),里号称可供千人同时沐浴净身,房舍连云,屋宇成片。

    现在这里的大小光头们都被清理出去,变成充满娇声软语的私家重地。走到这里,我的护卫和亲事、扈从都留在了外头,自有我顺着帷帐围起来的障道,越往里走就穿的越少,高鬓云裳霓裙的宫装变成了宽松的居家裙装,又变成轻薄的,到了第五重帷帐,行走的侍儿们都想在温暖的室内一般,穿着小衣下裳,套着晶莹如纱的帷子略作遮掩而已。

    水气氤氲的,最后在曼陀罗纹和宝箱花浮雕的大池子里,小女孩儿,象条鱼一样的游来游去。

    “喂喂,……佛门净地”

    我有些无奈的说。

    “你好歹给点面子吧……”

    “佛门里才好玩啊……”

    小东西格格笑出声来,还把小苹果拉过来,突然扯掉她遮掩的东西,粉红娇嫩的身子,展露在我面前。

    “又不是没见过,怎么就胆怯退缩了……”

    在宝相庄严的佛门圣地,借着沐浴之际,作着闺房之事,看起来也是深得其乐,特别是在四壁的金刚力士菩萨天女的彩绘浮雕的注目下,然人特别有干劲。

    “下一个是谁……”

    片刻之后,我放下小苹果酥软无力的腿儿,对着簇拥在周围星眸迷离的小女孩儿道。

    再次放开伏在我怀里轻轻抽搐的哝哝,却发觉她哀哀叫了声的身体突然再次僵直了起来,却是小东西在身后,把手指也伸了进去。

    呀,突然一声惊呼,却是满脸羞红的贺兰蓉蓉,褥裙半截的站在池子边,却被小东西眼疾手快的扯着裙子,扑通一声栽进汤池子里。

    待她全身的站起来,却已经在我从背后抓住。

    “不要动,就这样,让我来……”

    我抱着如鱼儿一般在怀里打摆的贺兰蓉蓉,撩起湿漉漉的裙裾,就这温暖的汤水一起刺入体内,然后激烈的荡漾起来。

    然后又有人回来了,于是汤池子又增加新的观众和参与者……

    在长安

    我见到的是一个足矣容纳数万人的大竞技场,比君士坦丁堡里皇帝亲自出自修建的角斗场更大。

    相比血腥而狂热的角斗,塞里斯人的竞技活动无疑是以种类繁多而周密著称,既有马上和徒步的战斗,也有展示个人武勇或是依靠集体协作的大规模运动,于是我恍然大悟。

    当罗马人因为教会的压力,而在数百年前彻底禁止了一切与奥林匹亚竞技活动相关的事物后,我居然在遥远的东方,看到古典奥林匹亚的复兴,或者说是历史巧合一般的再现。

    他们同样拥有摔跤、拳击、赛马、角斗,武装赛跑和马拉松,以及类似五项全能的综合体能比赛。

    他们没有标枪和投石比赛,却有着多种形式射箭运动,他们没有战车比赛,却有着速度和体能极限赛马,他们的勇士更喜欢与狂暴公牛进行贴身的角斗,并允许妇女和儿童到场,并在比赛中为之疯狂叫喊和喧哗,胜利者按照团体和哦是个人,被赐予丰厚的财物和代表头衔特殊奖杯,并获得皇帝给予的官职和身份。

    但是相比古代个人展示意味浓重的奥林匹克竞技,无论是骑在马背上,用长杆追逐击打小球的活动,还是穿着厚厚防护的人成群结队冲撞在一起,争相将一个球体冲进对方防线的比赛,无不是充斥着塞利斯人对战争哲学的日常体悟。

    在这里我甚至感受这些运动更像是骑兵集团冲锋和步兵阵地防御的预演。更别说他们可以成群结队的骑在马背上精准的射中活动的目标,这一点他们似乎与君士坦丁近卫骑兵军的创始人查士丁尼皇帝,有异曲同工的军事思维。

    相比喜欢热闹繁华的君士坦丁人,塞里斯人同样喜欢通过宏大而富华的宗教活动来证明自己的虔诚,各种教派的活动场所,遍布这座城市,数量之多,以至于塞里斯人的官方,在政府中成立专门的机构,以进行分类管理。

    而他们的皇帝,似乎没有固定或者说明确的信仰,而是用一种兼容的态度来对待本土两大教派和众多外来信仰,对他们的赏赐也是采取轮流的方式,各种信仰的顾问时常充斥在他的宫廷中。

    只有特别的节日,或是重要的历史纪念日,这位君王才会离开他的宫廷,前往某处由皇家赞助的宗教场所,那是一场何其壮观的盛事,光是随行的贵族和大臣,就足够组成一支军队,更别说她们数量更加众多的眷属,和护卫她们的军队。

    塞里斯人特色的多神教偶像崇拜在这里被发挥到了极致,数量众多无比高大的造像,被皇室、官府、信徒供奉的金银器物和珍贵珠宝装点的无比璀璨,而且他们崇尚建造更多更大,更加华丽精美的神像,有金子和银子做的、也有铜铁和木雕泥塑的,并将之作为虔诚与修行的象征。其中的精美和逼真,让人想起了希腊城邦和共和国的古典时代。

    这也让经历了声响破坏运动和保罗拍穷人暴动之后,使团中大多数成员有些不适应。

    不幸的是作为外国人,无论你是罗马派还是君士坦丁正统派,要想在这个国度保持自己的宗教习惯,必须向官府申报,将自己归入涅波利斯派的名下,因为这是官方唯一认可的天主教会。

    《洋流之彼方,小马略,阿什维克回忆录》……

    呼罗珊人视为生命之源和母亲河的乌浒河,还在大漠中继续流淌,滋养着数千里的土地和人口。

    一只只旗帜军队沿河排开,正在浅浅的河滩中洗马和取水,大量附近募集而来的民夫正在掘壕取土,堆筑出一个个临时的营垒。战争的气息如火如荼的蔓延在整个呼罗珊地区

    进攻布哈拉不利的蒙面先知,带着他残余的军队和大量财富和战利品,在唐军的前锋进入前,就急冲冲的推出布哈拉地区后,越过阿姆河上游沙布里赫,进入呼罗珊南方锡吉斯坦,在当地招兵买马重复旧观,逼近设拉子地区,威胁呼罗珊南方的俾路支省份。

    撒马尔罕城中,随着驻军一起到来的,新冒出来众多所谓唐人风味的食肆,让撒马尔罕开眼界,此刻正是中午最繁忙的时光。

    大碗的三鲜烩子被放在托盘上端上来,虽然只是干发得虾皮,水泡的菇干,再加上大罐装的杂碎肉炖汤,撒上类似面疙瘩的饼碎,做成半干不干的面食,对远离故乡的人来说,却是无比亲切的中土饮食了。

    因此早早就被各色食客坐的满满,其中甚至有很多撒马尔罕本地人和外来胡人客商,所不同的是他们还会额外要求加一些塞里斯国内,才特有的佐味和酒类。

    店铺靠墙的一角,几名风尘仆仆的安西客商正在一边稀溜溜的大快朵颐,一边旁若无人高谈阔论着

    “你去了一趟国中回来,怎么反倒变得孤陋寡闻了……”

    “这又是怎么说……”

    “他们都是去争往天竺贩粮输军的买卖啊……”

    “天竺贩粮的生意有这么好做么,康国、安国、宁远、石国这些地方不都是富产谷畜么……”

    “那是你不晓事,这些地方都是一年一熟的多,而天竺则是一年两熟三熟的季节,因此谷米极贱,只要错开秋后,从天竺运到河中,总比当地的还便宜啊……”

    “而且贩运军输,当然不会只运粮食了,天竺地沃饶物产也多,还可以捎带贩运些当地的土产,也是一笔赚头啊,沿途关卡不税,而且还有军中的护送,那些地方藩众也不敢侵扰,沿途也能和他们做生意,来去都是赚头啊。”

    “不由他们不急啊,谷米在加上其他输送的杂项,一年才二三十万石的军额去得晚了就没有了,”

    “此外官府还在地方大募匠人夫役,准备在天竺大开矿冶、工场,还售卖产业份子,一份子只要数缗到十缗,五年还本,每年终还可从产出中分利,……”

    “不过拿下大商家收买起来,看中的可不是份子钱这点小利,而是把买份子当做了对官府和军中示好的路子。”

    “再说天竺农畜皆盛,只是碍于水土无法远运贮藏,但是行营从国朝带来了一种特殊制罐的技艺,可使谷肉瓜菜封藏一年半载,而无霉坏之虞。”

    “只要各色工场一开,用的是当地极贱的奴工,这罐中的生意,只怕是细水长流,越发做的大了。”

    “他们如此示好,不过想抢这个前景买卖的先手而已……”

    北天竺,坦叉始罗城(今伊斯兰堡附近),这座在《大唐西域记》中,被称为“地称活壤、稼穑殷盛。泉流多,花果茂。气序和畅。崇敬三宝”的大城,如今成为键陀罗军州前进重镇和驻地。

    依旧火辣辣的秋阳中,各种肤色的赤膊士兵,正在挥汗如雨的操练着。他们都是教导军射生郎将,神武左都虞候鱼同亲率安东兵、渤海兵、靺鞨兵、吐蕃兵等五千余人,抵达天竺后,除去伤病掉队者,还余四千三百八十一人,相比来自寒冷干燥的安西军和金吾军,他们将更适合在当地潮雨林多的山地和平原地带作战。

    于是原犍陀罗州守捉使胡狼将,如愿以偿的卸任这个缺乏挑战性的临时职事,带着轮换休整的将士启程北归,不出意外的话,他将调任新筹建康居都督府,不用再和那些孱弱的天竺土兵纠缠,可以去和真正劲敌——大食人作战。

    城外被清理出来临时大校场,正在测试一种新式火器,可以手抱行军的火巢弩,一只长大匣子,二十五支火药箭,无需上弦,燃线急发,依次如蝗鱼飞,虽然准头不好指望,但是扇形喷射出去,对近距离的冲锋还是很有压制效果。

    平日行军,就用防水的油布包裹起来,无论是士兵背负还是马驮皆可,总算弥补了在山地密林中火器投射的不足……

    大部分婆罗门阶层,必须被消灭,仅存的也必须接受大唐的改造,以符合大唐统治的思想倾向,重新阐释教义典籍和神话传说,以达到婆罗门与复兴佛门的共存共融。僭以神名,凌驾于世俗政权之上的存在,是不被允许的异端,允许当地爱国宗教团体采取火刑等手段,以正本清源的大义,从思想和上被消灭和净化。

    王裔以外的,刹帝利阶层允许被有选择的保留,其中率先向大唐降伏矢忠者,可以作为合作者的典范,在典范政权中拥有一席之地,但不允许任何专领一方的存在,刹帝利藩主、城主、邑领,头人,必须搭配以唐人为主的辅佐官属,而且必须加以密切的监控和监督。

    作为农夫、士兵、商人、贫民、和手工匠人为主的大部分“犬舍”阶层,则短期内被允许维持大多数现状而不做太大的改变,只要他们能继续想大唐效忠,并承担足够的赋税徭役。

    数量庞大的首陀罗,将是我们编管劳役和发动地方的着力重点,只要随军立下战功,或是对大唐做出足够的贡献,我们可以为他们脱籍为良民和归化人,并补充到地方维持部队和下层执行人员中,以奖赏勤劳奋进。

    对于四等之外,那些不可接触的贱民,也可以参照首陀罗的例子,这些流动的人口,是我们所必须限制的,大多数情况下可以采取抓捕和集中编管的形式,但是尽量避免将他们与其他阶层大规模的安置在一起,理论上采取异地遣置的方式。

    《唐代殖民考之天竺方略初稿(节选)》
会江陵 第六百三十七章 初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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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江陵 第六百三十八章会师
    阿拉伯海,一艘试图穿越唐人巡逻范围的船只,已经停在海中随波逐流。

    别号“岭南蛮夷”的张彪,将尸体丢进海水里,然后耐心的等待,准备捕杀寻觅血腥味而来的鲨鱼,做成鱼翅大宴。

    自从参与了攻略烧杀红水河航路的诸次战役为同伴复仇,沿河众多的蛮部不是覆灭,就是逃入深山后,在千里的沿河征战,开拓蛮荒之下,没逃走的不是被杀就是被捕获为奴,于是他的人生再次失去了目标,但是他已经习惯上这些血腥和战斗的生活,于是又参加了对安南境内不服王化的土人氏族的“武装归化”。

    但是那些安南土族人口虽众,显然要比蒙昧彪悍的林中蛮,河蛮更加孱弱,虽然斩获不少,并没有能让他获得征服和杀戮的快感。

    于是他接受了上官的劝告,变卖身家招募人手,依靠官身在南海都督府注册了一只义从队,乘船出海,打算来到海外寻找新的目标。

    可惜南海并天竺列国多半已经臣藩大唐,余下的也多为为唐人所据,连带航路附近的那些大小岛屿也被圈占的七七八八,成了大小海商、会社圈定的捕奴和屯田的势力范围,倒没有多少他的用武之地,于是他一路追逐着战争的气息,拿着开具的荐书,千里迢迢来到了外昆仑海。

    沿途还做了几个短期剿盗、捕奴或是守城寨的单子,死伤了十几个骠子蛮,又补充了二十几个精壮土兵。

    好在他在海兵队和海事学堂的渊源,在天赐州也管用,很快获得职事,被编入一小队私掠船团中,加入到大食沿海的杀掠中去。

    他们袭击那些沿海的村庄和渔港,连稍大点的渔船也没放过,除了精壮点得男人可以抓回来做劳力外,剩下的东西就烧掉,用缴获的沉船填塞航道。利用寸板不能下海的恐慌,在大食国沿海制造一个陆地势力的真空地带,迫使大食国本土出发的船只,因为缺少补给,而无法走的更远。

    然后用那些虏获来的奢侈品,高价从那些暗通取款的陆地商人身上获得二次利益。当然在这个过程中,辛巴达为首的地方投附势力,发挥了很大的作用。

    但这样的日子,张彪并不是很满意,他喘了一脚正在妇女身上肆虐的倭人水手,对方拉着裤腰带咕噜的爬起来,对他露出个恭谦的笑容

    “小心别弄死了……”

    “嗨……”

    对方点头哈腰的将女人拖到一边,用海水一浇,赶进船舱去。

    他有些鄙视这些倭国来的矮矬子,在南海都督府诸多番军仆兵中,他们的牙口和品味都以没有下限著称,经过海上的航行,号称只要是两条腿的雌性活物,都由兴趣,一点审美情趣都没有。

    “天赐州那儿,已经联系好了下家……”

    这种白皮奴,南天竺沿海城邦诸国,很是受欢迎,特别是一个叫赤虎的海贼国主,最喜欢这种白皮夷,认为这是泰西大秦贵种的象征,

    “回程,”

    他下了个决定,

    “再过几天还留就要变了,要往南边走就没那么容易了……”

    “国中又有填户过来了,”

    回到天赐州的时候,正好撞见一队载满人客的五千料大海船,也正在入港,不由惊叹了声

    “这次是倭人,还是天竺人?……”

    “您却都猜错了,这次来的大半都是唐人啊……从北边过来的”

    船上的引水员陪笑道

    某只船上,来自登州的一行乘客,也正在好奇的打量着这座充满繁杂和喧嚣的港湾。

    “真是憋闷死老娘了……”

    董晓晓呼吸着港口中略带咸腥味的新鲜空气,忍不住插着腰骂骂咧咧道,很难想象她之前还是病恹恹的样子。

    “董大娘子,尽可放心,但凡是国中来的人客,都会安排在城中的汤池子洗漱净尘。”

    别号大胖头鱼的船东庞雨,闻弦知雅意解释道。

    “无需任何花费的。

    董晓晓这才松了口气。上一次洗浴还是在狮子国的事情,作为女性来说,在船上呆了整整半个多月,那是相当可怕的事情。

    当然她并不知道,这也是天赐州控制外来疾病疫情的手段之一,而且在洗浴状态下,各种人身上所拥有的伤患和隐疾,也能被观察出来。

    “真美啊……”

    甲板的另一头,江青月表情恬静的依靠在李未果身上,望着那些撑着用繁花绿叶装扮的五颜六色的小划子蜂拥而至兜售物产的当地人叹息道。

    南方温暖湿润的气候,让她的肺疾,缓解了许多,要想在当地落户很容易,南海都督府几乎是来着不拒,而且条件优惠,但是想过的有所水准,那就需要展现出除足够的本事和技艺来。

    所以她也难得任性了一把,坚持一路随男人挺了过来。

    登岸之后,却发现城中满是各种肤色,聚集在街道上欢呼雀跃的人群,连负责运送他们的水手船工,也是满脸喜色的,放开手中的活计,就地大喊大叫起来。

    “是进入内陆的别遣队,在莫克兰山脉)山外撞见安西都护府名下的吐火罗义从,并于安西行营取得联系……”

    笑逐颜开的船东胖头鱼对董晓晓解释道

    “现在天赐军州上下正在召集人马,广募义从健儿,准备合兵打通前往悲连国俾路支)的道路,与安西行营会师与莫克兰山脉)山外……”

    “因此城中从现在开始免费提供酒食三日,所有外来的人客也不例外……”……

    因为三大赛的相继举办,年近岁末的长安城中依旧是纷纷扰扰的,让当地居民的生活中,总是充斥着各种话题和轶闻。

    掩藏在这一片热闹中,是一个宗正寺送出来不起眼的消息“庶人磷毙”或者说前永王死了,在泰兴三年秋天的某个早晨,在宗正寺圈禁宗室的宅邸中,就这么毫无征兆的走了,连一句遗言什么都没留下来,这位曾经充满雄心壮志,并觊觎过大位的宗藩,走得时候只比年长的多的兄长肃宗皇帝晚了那么小半年。

    据说他听到肃宗驾崩的消息后,大哭大笑,醉了好几天。被人举告为心怀叵测,事不敬。所幸他还有个陪嫁入梁府的女儿,天子爱屋及乌没有怎么追究的态度。

    当今天子小白,还算优抚,准许以宗室礼下葬,除掉下落不明的长子前襄城王,那些被贬斥流放远州的儿子们,有生之年总算被准许回到京城,其中某位将承袭减等的伯位,以存其宗嗣;而作为陪嫁六尚之一的李昔悦,也终于恢复了县主的头衔,可惜已经没有太的的意义了。

    家里静悄悄的,我的女人们都跑去看新编的系列白剧《乱世佳人》,当然与后世那部外国名著本色偏离了许多,南北战争的舞台换成南北朝征战的大统一时代,作为一个豪门千金大小姐女子,如何在国破山河的家国大变,家人爱人生离死别的乱世中艰难生存的,其中取材了很多现实的例子。

    饶是小丫头他们各种言情剧本从我手上弄出去不少,还是看的泪汪汪的,很有点感同身受的味道,不过却是乐此不疲,不肯放过每一集的。

    我在休沐日得以偷闲,躲在梁园三山四海十三大景之一的鲸骨白楼里,看点东西,构思下剧本什么的。

    白楼所在的青丘山下,是一个产自南平的粉红色大理石砌成的小塔,塔顶是一个中空小亭,水力机械传动的翻锤,会按照时辰敲打小钟,发出轻盈悠扬的报时声,看起来很有点不伦不类。

    其中还藏了一个扬洒的小机关,每天两次触发,这样塔下蓄养的鸽子,就会习惯性的在晨曦和夕阳照耀下金红色塔身盘旋而上,久久不去。

    在梁府中,因为个人的恶意趣味,而充满奇异风格的存在还有多处,号称梁园二十一奇。

    我正趴在小丫头床上的一对玩偶中,看着手中第十三版的《物理通要》,看着空气阻力、流体力学之类熟悉的字眼,很有点感慨。现在连《化学概要》,也修正到了第九版,元素周期表里一线日常生活中,接触可能性较大的元素,都已经被一一考证或是推衍出来。

    古代的环境大大限制了多数人的想象力,但只要有人能够给予指引一个正确的方向,将他们的推理和想象能力引导到一个相当高的水准和程度,虽然多数时候只这就是穿越者最大的优势所在吧。

    就算是想要在古代攀科技书,但是一个相对安定的局部大环境,和足够衣食无忧的人口基数,才会产生足够的剩余资源,满足进行研究和创新的投入。

    穿越者固然可少走弯路,但不代表就可以规避一切风险和意外,个人的想法再怎么先进和其妙,也需要众多专长和分工的手下来实现,你又能证明确保他们的忠诚和信念都一定和你一致的呢。

    此外还有持续投入保持创新能力的问题,这就要求一个基本产业相关的教育体系,不然最终还是那种传统以父子师徒为纽带,家族加行会手把手经验传承式的老路。缺乏足够的知识交流和实践,个人的学识经验在怎么丰富,能够发挥出来的效应也是有限的。

    穿越者可以引领时代,但不代表就可以事事无所不能,更多时候,还是要借助当代的时势,影响和改变部分古人,甚至要做出一些妥协和代价,以达成将他们所代表社会资源充分利用起来的效果……

    作为一个人口大国,只要教育基础当道一定的普及程度,就自然有人会对更深层次的东西产生兴趣和疑惑,然后积累量变为质变,产生一些跨时代或是里程碑的东西,这就是近代教育的最大优势和特点。

    在一个陈景润的背后,或许是无数数学爱好者的钻研和积累。

    楼里还摆着好些南海都督府,或是南海藩国进献的稀罕物,最新的几件还是前两天送来的。

    前几天,南海林邑国国主诸葛地,率一众臣子来朝,献驯象、镠锁、五色带、朝霞布、火珠,受象林公,光禄大夫,象郡刺史。

    林邑国发起于红河下游的九龙江平原,北起今越南河静省横山关,南至平顺省潘郎、潘里地区。上古时被称为象林邑,简称林邑,为秦汉象郡象林县故地,东汉末,象林功曹之子区连自立为王,从此独立。

    产象牙、犀角、乌木等珍奇异物,地当中国连接东南亚、西亚等地的海路要冲,从事中国与东南亚、印度、西亚的海上中转贸易,获利甚大。不过最有名的却是从0当地引进的占城稻。

    占城稻又称早禾或占禾,属于早籼稻,原产越南中南部,本来历史上要北宋初年首先传入我国福建地区。

    根据我国古书记载,占城稻有很多特点。一是“耐旱”。二是适应性强,“不择地而生”。三是生长期短,自种至收仅五十余日。即便在河南河北这些中原地带也能成活,只是产量有所减少,因此成为战后中原诸道百姓,耽误了农时后的救命粮和应急粮。

    因为周期短耐寒耐旱,南海在拓殖海外时,也会尽量多带上占城稻,在控制一地后就地开荒补种,以大大减少远程输送的后勤压力。

    现今环王朝,举国兵不过五千,其中象兵千、马四百,在中南也算是一个不小的势力。

    不过可惜它比邻的海陆都拥有巨大优势的庞然大物,在海上有治所海南岛琼州的南海都督府,而陆地北方则是级别更高的以交州河内)为治所安南都护府,这两个庞然大物都是它惹不起的,所以它对外扩张的可能性,只剩下西面的水、陆真腊、以及几个小国。

    不过这几个国家也是朝贡不绝的大唐臣番,并不是那么好相与的,所以林邑国本身的对外拓展空间,几乎是相当有限。

    也是我封建南海之后,第一个介入的地方政权,因为当代环王是前王黎头的姑侄子,因为诸大臣拥戴取了黎氏王女,才成为国主的,因此即位后国政长期为国中豪族世家把持,直到借南海义从,发动宫变杀掉一大逆臣家族,才重秉大权。

    又法中华故事,改易制度风俗,变土蛮各部为郡县,置国官和外官,宰相尚书节度将军刺史诸职。

    因此当代环王的事大主义,可谓极其恭顺,为南海诸臣番之首,五千国兵,至少有三千都是作为唐军的附庸出征在外,要么随南海团练征捕岛蛮,要么在安南境内攻打不服王化的土蛮,也参加过攻灭室利佛逝和打通南平和管桂的红水河清理战,所获颇丰。

    此外至少还有两三万国人在南海各地从事杂役到监工、管事等各职,每年还提供一定数量大象、水牛、矮脚马等

    反正有宗国保护,周边没人敢找它的麻烦,国中除了少量备盗匪的国兵,对大唐几乎是不设防的。又依靠追随南海都督府有海商之利,在列国中也算富足,世代子孙安居王位而无虞,只要靠南海都督府的庇护,就可以从海贸中享受相当奢侈的生活水准。

    当代环王诸葛氏,甚至派人到剑南武侯故里去述祖,同时在国中推广汉裳礼俗不余遗力,又优待唐人土户,招徕为官吏,是为南海诸藩中语言风貌,最接近中华的所在。

    再加上其地冬温,多雾雨,号称气候温宜,因此成为很多南海治下军民乃至归化人,前往度假修养之地,又有一些将士以积蓄,在当地置办田土庄园,作为退养安老天命之所。

    这种方式也逐渐为南海诸多臣番小国所效法。后来又出了一种变化。

    既然陆地上的格局难有变化,他们采用了另一种方式,就是向南海都督府重金购买一份许可,然后乘船攻掠某处无主岛屿,将当地土人尽掳为奴,然后将国中无望继承大宝的王子、兄弟之类的别支分封与岛上,也算是另一种方式的拓土。

    作为环王献上的礼物,是几件色彩斑斓的百鸟裘,一颗龙眼大的海青珠,一具精致的象牙佛坛,还有一件用细碎宝石和金丝编成的金缕衣。珍贵而颇具匠心,毕竟这种小国的王姓,翻覆沉浮就在我一句话间……

    叙利亚的土地上,身披厚甲的基督徒雇佣剑士,迎战挥舞弯刀的贝贾人,

    安达卢西亚的巴斯克人和其他山居民族组成的轻步兵,与戴皮帽的阿塞拜疆雇佣军纠缠在一起。

    来自埃及的科尔普特弓箭手,用雨点一般的连射,回应了呼罗珊的弓骑兵。

    马格里卜的伯泊尔人和也门当地的同胞们,相互厮杀的血流成河

    亚美尼亚的雇佣骑兵发起冲锋,却被来自埃及的长枪队挡住。

    从的黎波里到贝里斯,从霍姆斯到哈马尔,广大的沿海平原上,来自安达卢西亚的穆斯林军队,与全面推进的阿巴斯王朝军队处处在发生战斗。

    大马士革城的宫殿中,古来什族之鹰拉赫曼,正对着地图陷入沉思中

    拉赫曼身材身材细长,有着倭玛亚人特有的鹰鼻,稀疏的红头发,却是来自他的母系,据说他们为人刚毅,勇敢,从小受过王室最好的传统训练。

    在他的统治下,穆斯林占领西班牙后,并没有给土著带来什么新的难以容忍的苦难,在某些方面,阿拉伯人的征服,对西班牙来说,甚至是恩惠。

    “包括贵族和牧师的特权集团的势力被打破了,奴隶阶级的境况获得改善,基督教的地主有权处理自己的财产了,而在西哥特人的统治下,他们是没有这种权利的”以为教士如此描述道。

    尽管如此,基督教徒还是成群结队地改奉伊斯兰教,虽然在山区和农村,他们维持民族形式和传统文化,城市的居民却截然相反,因为阿拉比亚人统治者带来的先进文化和知识,生产技术和物种,让折现迷茫在中世纪黑暗中人几乎没有什么抗拒,就接受了外来者的宗教。

    作为新穆斯林,他们自成一个社会阶级,阿拉比亚人把他们叫做‘穆瓦莱敦‘(意思是义子),主要是由农奴,自由民和他们的子孙中从事耕作或卖零工的人组成的。既后世摩尔人的祖先)

    而城市里的另一些基督教徒,虽然没有真正伊斯兰化,但是日常生活早已阿拉伯化了。他们在阿拉伯文明的魅力面前眼花缭乱,而且知道自己无论在艺术,诗歌,哲学,科学方面,都是不如人的,因此,很快就模仿起阿拉伯人的生活方式来了这些仿效者,人数很多,他们自己已经构成一个社会阶级。并成为拉赫曼创立的科尔瓦特王朝的基石之一。

    拉赫曼主力是一支四万多人的军队,这支军队纪律严明,受过高度的训练,兵员主要是从非洲招募来的柏柏尔人,他就依靠他们的忠贞,来撑持自己的宝座。

    这次远征,他带出来一半近卫军和两万名安达卢西亚当地各族士兵组成的常备军。

    此外,他得麾下还有三万多名来自马格里卜的各族军队,则有拉赫曼的近亲,麦斯木达部族首领奈斯尔统帅着。

    由雇佣军首领艾卜萨巴哈统领一万名南方也门人雇佣军,也在他的阵营内与北方阿拉比亚人作战。

    追随他远征的,还有一万四千名来自埃及地方政权的军队,主要有倭马亚王朝的遗民、游牧部族和科尔普特步兵组成。

    在他的预备队中,还有两只颇为看重的塞里斯千人队,无论作为射手还是肉搏,或是机动性上,他们拥有相当全面的战斗素养。

    而在叙利亚当地,还有聚集在拉赫曼旗帜下的当地人重新组建和武装军队:被分为约旦分队、希姆斯分队、巴勒斯坦分队、西多尼亚和阿耳赫西拉斯分队、大马士革分队、肯奈斯林分队等八个统领,率领他们的是追随拉赫曼逃亡和远征而硕果仅存的奴隶将军白德尔。

    南方的阿拉比亚人都遵从什叶派,这也让拉赫曼在当地可以召集到了足够的不满者。由于阿里派正统派)的起义失败,很多人转而把希望寄予到这位渡海卷土重来的前王族身上,而获得不少暗中的支持和援助。

    他的宫廷中刚刚送走来自圣地麦加的密使,并以祖先的名义发誓,愿意帮助先知的后裔家族,成为麦地那和整个汗志地区的管理者,并将其置于哈里发的保护之下。

    现在拉赫曼的军队,与阿巴斯王朝进逼的大军,在沙漠和草原、绿洲间的城市,如同犬牙交错在一起,虽然多次打退敌人的进攻,但是他还是觉得那里有所不对。

    这种胶着僵持的战局,似乎是他得敌人故意造成的。

    通过那些塞里斯人船团的海上输送,来自埃及的粮食和牲畜,让拉赫曼大军的的给养,暂时还不成问题,但是远征军对外的攻势,也被遏制住了……

    西班牙北方,第比利斯山脉中,少年贵族罗兰,也带着自己的扈从和护卫,随大军行进在崎岖的山道上。打着鸢尾旗帜的军队,绵连在高低起伏的山势中,仿佛一条沉默的大蛇。

    随着查理曼王子在东线军队的收缩,应阿奎丹公爵的邀请,法兰克国王皮平,日耳曼尼亚及高卢诸地区的保护者,对占据了亚平宁半岛大部的异教徒,继父亲“铁锤”查理马特之后,再次发起远征,以光复基督教世界的版图。

    作为布列塔尼亚世袭总督家族的继承人,为了在家族中树立自己的地位,在病重的布列塔尼亚边境侯爵的安排下,带领家族军队和附庸领主们,也参加这次远征之战。

    有传闻说,那些艾穆哈人的统治下,似乎发生了动荡。

    收下了足够的黄金后,当地的山民巴斯克人,也成为这支大军的一部分,在这些山地人的引导下,他们这一路几乎没有遭遇到像样的抵抗。

    但在山地的边缘,战斗变得突然变得起来,一座座哨所和堡寨被攻破,伤亡也开始逐渐出现,在一处被攻克焚毁的堡寨中。

    “为什么要抵抗,基督徒……”

    将长剑从一名吐着血沫子的安达卢西亚长矛手的身体中抽拔出来,对方用抽搐的手握着居然是一枚十字架。

    随军教士脸色铁青的质问道

    “哈里发才是我们的保护人……”

    士兵眼光涣散的慢慢变冷,在他身边躺慢横七竖八的战友,既有缠头蒙面的穆斯林也有圆盔短甲的基督徒。

    骑在马上的罗兰,只是冷冷看着这一切,只有听到这个答案,略微有些错愕。

    在他身边多了几名黑发黄肤的异族人,他们都是来自塞里斯船团的雇佣剑手,在罗兰返回家族领地途中,屡次遭遇的危险中,体现出了足够的可靠和本事。

    因此不顾反对,以优厚的待遇聘请了这几位异族人,从某种程度上说,他们也是罗兰的私人顾问。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虽然作为家族寄予厚望的继承人,罗兰很早就见识过以弗所和罗马城浩繁如海的藏书,也见识过君士坦丁的喧闹繁华,对那里供应数十万人,供水排污洗浴的公共设施,留下深刻的印象。

    但都比不上作为受优待的俘虏,呆在那些塞里斯人大半年时光,所带来的冲击更大,这些外来者仅仅用了很少的时间,就从一个滩涂和沼泽中建立起来整洁明朗,功能齐全而精致的新型城区。

    因此当他

    回到布列塔尼亚的家居住地后,他感觉到的是巨大反差带来的窒息感,终年阴暗潮湿狭小的家族城堡房间,常年青苔积垢的墙壁,总是污水横流的通道和路面。就算是晴朗的季节,也有一些房间会长出蘑菇来。

    随意倾倒的排泄物,让城中市集街道上的烂泥永远不会干,毫无规划乱东一片西一片哄哄扎堆在一起,被粪便和各种废弃物环绕的居民区;成群嗡嗡的蚊蝇,只有在最寒冷的季节才会暂时消失,一到雨季,空气中总是充斥着被浸泡起来排泄物和腐烂家畜混杂的奇异气味。

    狭窄曲折的街道总是很容易被拥堵起来,天晴的时候则变成新的火灾隐患。

    哪怕在城堡的围墙中,大多数人也和牲畜同住在一个屋檐下,所区别的是他们居所围绕着水井和蓄水池,看起来会比城外干净一些。骑马的家族骑士们带着满腿是泥的扈从和仆人,漫不经心的巡逻在街道上,一边抽打着那些没来得及让道的“泥腿子们”,对着塔楼中探头出来的女眷抛着媚眼,

    木板和皮毛搭成四面漏风的棚子,是工匠们工作的地方,商人的店铺会好一些,他们有亚麻布做成的帷帐,但是对小偷总是防不胜防。破破烂烂的酒馆里总是人声鼎沸的充斥着醉醺醺的酒鬼和暴力分子。

    城墙的角落,衣衫褴褛拿着粪叉的农兵,与不知廉耻为何物,袒露着胸和大腿的农妇在烂泥地里**,在他们附近,不着片缕的孩童,赤脚趟在泥水里与猪和羊群一起玩耍。

    最好的建筑是教堂,只有墙壁和基座是石砌的,因为罗马时代建筑穹顶和高塔的技术已经失传,只能用木梁搭盖起教堂的上层建筑,因为光线昏暗而终日点起昂贵照明灯火,油脂和蜡烛燃烧的杂质和烟气,也让空气变的污浊,几扇来自东方颜色鲜艳的镶嵌玻璃窗,是教堂中唯一的亮点。

    在这里,贵族穿肥大的细麻衣服,披上意大利产的羊毛斗篷,用镶边的繁复和区别身份等级;平民只能穿粗麻衣服和毛毡,农奴就只有一件麻袋一样的连体套衣,但他们有一个共同点。常年不洗澡,并引以为豪。

    这就是布罗塔尼亚主教区,最繁华的首府所在。这也是法兰克王国统治下,大多数城市居民的常态。

    就算是建立在塞纳河沼泽上,号称八万人口王国首都巴黎城,也被俚语说成是“excr?m”排泄物之城),在沼泽里用粪堆上填埋起来的城市。

    而布列塔尼亚主教区,作为王国相对落后的地区之一,由于深受海峡对岸英伦三岛的凯尔特人的影响,城市外居住在森林地带领民,大多数不知婚姻为何物,象马或者驴一样过着放荡和yin乱的生活。

    在这个时代,对大多数法兰克人来说,战争掠夺是一种荣尚,劳动种田是无能的表现,因此充斥在田间地头的,基本都是其他民族的奴隶和佃户,就算是法兰克人的王矮子丕平,也是一个目不识丁,只能靠别人念给它听的文盲。

    因此更加接近文明世界的欲望,在少年领主心中萌发起来。小说阅读下载尽在更新超快小说更多:http:///
会江陵 第六百三十九章西线
    从某种程度上说,丧失了农业技术在内的罗马时代诸多宝贵遗产之后,古代农田水利设施的崩坏,让天灾变得不可抵抗。为了争夺更多的生存资源,野蛮人诸侯之间的征战和破坏。毕竟以战争和抢劫为荣尚的法兰克人,是不屑于从事那些卑贱的农活。

    于是频繁饥荒和战乱,以及饥荒之后的大规模疾病和瘟疫,在暗黑中世纪成为一种常态,而古代医疗技术失传和被教会毁灭的恶果也在显现,病人只能从修道士手中寻求帮助,在名为虔诚考验的祈祷中等死或者自然痊愈;长相丑陋或是了恶性疾病的人,甚至会被当做邪魔上身而受到严刑折磨,乃至火刑净化。

    直到数百年后,古代希腊罗马的医术成果,从阿拉伯世界重新流入,欧洲的医术才有所发展。

    而受到冲击最大的无疑是古罗马版图上残留下来的那些贫民和自由人,他们微博的个人经济实力,无法应付大范围的灾害和战争,为生存而不得不举家带口连同时代耕作的土地,投庇某位贵族领主的名下,以农奴的身份获得一份勉强得以存活下去的微薄活计。

    教会则欢欣鼓舞的利用这种机会,加强和巩固自己的在精神世界和世俗社会的垄断性的地位,并将之称为上帝的考验和试炼,通常能通过这种虔诚考验,都成为教会的附庸和底层基石,而没通过的自然早被饿死或在疾病和灾害中悲惨的苟延残喘等死,于是那些顽固的地方原始信仰和多神崇拜也开始消亡和萎缩。

    这种情况下,关于改革变通的强烈呼吁,在遥远的东方教会中兴起

    《中世纪教史:东方正教运动始末》

    作为这个时代最典型的代表,

    加洛林王朝是靠武力维持的庞大王国,就人种而论也极其复杂,它没有巩固的经济基础,却包括许多不同的民族和部族,除主要成分法兰克人和罗马人外,还有勃艮第人、萨克森人、伦巴德人、巴伐利亚人、巴斯克人等等。

    这些民族语言复杂,社会发展水平和生活方式极不一致,各地之间缺乏经济、文化交流,所以加洛林帝国从它建立的那一天起,就是个没有基础的不巩固的帝国。

    同时,八世纪以来实行的采邑制,虽然曾一度起了加强国家统一的作用,但采邑制本身也隐含着离心力量,随着封建化的深入,更造成王权薄弱。

    法兰克贵族主要来自国王的亲兵和随从,为了酬答战功和继续取得支持,国王赐以大片土地。一部分法兰克贵族在国王宫廷和地方担任官职。高卢-罗马贵族凭着所受到的较好的教育和保存下来的统治经验,不但独占高卢教会的教职,而且分享一部分宫廷和地方的官爵。

    此时,自由农民还保持相当数量,包括法兰克人和高卢-罗马人,他们享有人身自由,一般只占有小块土地。他们在战时构成法兰克军队的主体,在军队中有时还可以行使一下传统的民主权利。

    我们在史书中看到洛塔尔的战士强迫国王对萨克森人进行战争也看到希尔德贝尔特二世的部众反对国王与希尔佩里克修好,并对为国王出谋划策的埃吉迪乌斯主教进行攻击。这仍是从前的军事民主制的遗风。

    但是战争也使得自由农民的处境日渐恶化,他们被战争和掠夺弄得破产,不得不去乞求新贵人或教会的保护,不过这种保护使他们不得不付出很高的代价。这种代价就是逐渐地丧失其人身自由。

    构成法兰克社会中被统治阶级的非自由人,包括隶农、半自由人、农奴和奴隶。我们从格雷戈里的书中只看到关于后两类人的记载。农奴和奴隶听任主人随意转让,任性驱使。希尔佩里克国王将女儿远嫁到西班牙时,征调大批农奴随往服役。格雷戈里在书中以一段感人的笔墨描绘了这幅生离死别的景象第六卷,第四十五章)。至于劳辛一类的小暴君,对于农奴和奴隶的虐待,就更加惨无人道第五卷,第三章)。此时的奴隶为数仍然不少。法兰克贵族也和高卢-罗马贵族一样地蓄养奴隶。奴隶的处境更加悲惨。弗蕾德贡德王后本人犯下谋杀罪行,却把一个奴隶送去抵罪。

    统治者与被统治者之间存在着深刻的矛盾。法兰克诸王向百姓征课重税,地方官吏勒索骚扰,而当战争之际,军队烧杀抢掠,为害更烈。对此,广大居民奋起反抗。格雷戈里在书中留下了不少这方面的记录。例如特里夫斯、利摩日的居民反抗重税,攻击税官;香巴尼居民驱逐温特里奥公爵,昂热居民驱逐提奥杜尔夫伯爵;图卢兹居民惩罚肆行骚扰的贡特拉姆军队;都是十分珍贵的材料。

    到了加罗林王朝,繁重的军役和赋税成为村庄公社社员的法兰克平民的沉重负担。占有三至五胡菲土地约12-15英亩)的人,都有出征义务。完全没有土地但占有价值五个索里达银币)动产的自由人,也必须每六人出兵一人,其余五人各出一索里达,以资助出征者。

    因为出征战士要自备半年军粮,为逃避军役,社员成批地或整村地被迫向教会和世俗封建主请求庇护。据记载,仅仅在帕维亚,一次就有6000人字教士的见证下,成为受领主庇护的私有物。

    虽然初代采取许多加强政权的措施,但随着封建特权阶级的兴起与自由农民农奴化,帝国以自由民和氏族平民为基础的武力支柱瓦解了,起而代之的是割据一方的地方豪强,再加上罗马时代的道路设施的毁坏,和海上航运的萎缩,让王朝对地方封臣的控制力,大大削弱。

    虽然有丕平父子两代的辉煌,但是缺乏足够强势铁腕的统治者之后,很快就陷入不可抑制的分裂和割据中去。

    《欧洲史话:加罗林时代的绝唱》……

    西班牙

    加泰罗尼亚大平原,也是罗马帝国在伊比利亚半岛上最早建立殖民地的地区,也是罗马伊比利亚行省的精华和核心所在,随着罗马的衰微,崛起于山外高卢的西哥特王国统治了这里,在高卢教会总主教的庇护下,罗马化的当地居民得以必须保持罗马沿袭下来的文化和传统。

    但阿拉比亚人的入侵灭亡了西哥特王国,也让让异教徒的统治降临这片伊比利亚半岛上最文明开化的地区,虽然铁锤查理马特的军队,在纳尔榜击败了师徒北上入侵高卢地区的阿拉比亚人,但却没能在当地建立有效的统治。

    因此罗马时代遗留的方方正正厚实的修道院,塔楼尖顶的西哥特教堂,大圆绿顶的清真寺,在这片土地上交错分布,呈现出民族和宗教的多样性。

    现在这一切都淹没在入侵者带来的杀戮和哀号中。

    翻过比利牛斯山脉重新降临加泰罗尼亚的法兰克大军,并没有遇到足够强力的抵抗,一座座平原上的城市和堡垒在法兰克人的旗帜下屈服或者沦陷。传说中来去如旋风一般的阿拉比亚弯刀骑士和弓骑兵并没有如期在他们最擅长的平原地形上出现,只有一些分封在当地的部族武装,进行有限的抵抗之后,就被法兰克骑士和士兵的铁流所碾碎淹没。

    焚掠的烟尘和当地居民的痛哭声,不停的在法兰克军队所经过的地区充分上演着,由于法兰克传统和宗教上的某种理由,这片富庶的大平原,变成法兰克人烧杀掳掠的狂欢游乐场,成群结队归来的法兰克士兵们,背着沉重的包裹,长枪上跳着男人的头颅,马后栓着成串的女人,跟随着他们的领主,兴高采烈的行进在大路上。

    就算是即时投降的城市居民也没能幸免,以勾结和资助异教徒的理由,在教士的带领和特许下,法兰克士兵可以随意砸开任何一家被认为有勾结异教徒,或是阿里乌派异端嫌疑的人家,将男女老幼拖出来凌虐取乐,并将所有值钱的东西一卷而空。

    古代迦太基王国和西哥特王国的首都,加泰罗尼亚首府巴塞罗那城下,法兰克人的兵锋,终于被高耸的罗马式垛口城墙挡住了。

    但是他们只能惊恐的在城头上看着,城市外的市镇和居民区被付之一炬,没能逃进城市的男女老幼被被藏身的地方赶出来,四散奔逃中被追逐杀死。

    年轻的罗兰,皱着眉头看着这一切,久久没有出声,以至于他的扈从都被这种气氛所感染,都不敢出声,成为这战场中纷繁扰扰的异数。

    他并不是同情心泛滥的人,但是这种毫无目性的杀掠和破坏,对他从教会那里领受的关于信仰和虔诚,正直和公义的教诲,出现了严重的偏差。

    这就是将来要统治下得西班牙马克省区)么。虽然他已经习惯了法兰克王国对待那些敌人的残酷手段,但是心中还是有所隐隐的不安,那些特别是那些异教徒军队中,死战到最后的基督徒,让法兰克人势如破竹的攻势,多少蒙上一些阴云。

    一声号角声,将他从沉思中惊醒过来,作为兼职战术顾问的塞利斯人,为他提供了几种新方案,并在简陋的地图上标注出来。

    他名下的军队正在集结一个个松散的方阵,无数只长梯和五具高耸的城塔被举着大木徘的士兵簇拥在其中,烟火熏燎的城墙下,法兰克人的尸体正在迅速堆积起来,他们的鲜血将城墙涂成褚色的痕迹。

    法兰克王国主体由十九个以城市为中心的省区,数十名伯爵及其附属主教区,以及分散在这些在这些省区、伯爵领之间的王室直属土地和城市构成。

    地区教会和伯爵为首的军事贵族们分享着这些省区内的大部分土地,贫瘠的山区和森林中则居住着自由民和残余的氏族部落。

    再加上那些位于蛮荒或是边疆地区的汪达尔人、勃艮第人、萨克森人、伦巴德人、巴伐利亚人、巴斯克人诸多附庸政权、地方势力,就构成了法兰克王国的基本势力范围。

    布列塔尼亚省区就是十九个中心省区之一,罗兰的家族历史之悠久,最早可以上溯到西罗马时代战功赫赫的高卢布列顿人联队,通过世代的联姻和通婚,也成为出身奥斯特拉西亚公爵的加洛林王室的支柱家族之一,在贵族会议中占有重要的席位,通过对教会的资助和扶持,罗兰的一位叔父同时也是宫廷机要厅的辅佐教士。

    按照查理马特定下的采邑制度,

    与法兰克王国大多数封臣一般,布列塔尼亚边疆侯爵领的军队,主要由两部分组成:大小领主附庸及其扈从组成的骑兵队,城市中的有产者和小地主家庭构成的剑士团,代表数量较少相对精锐的核心部队。滨海平原地区的服役农民组成的长枪手,和来自内陆擅长使用弓箭和投枪的的林中居民,组成军队的主力。

    此外还有来自布列塔尼亚主教区内,另外两位伯爵领和若干位副伯爵,以及一些王室直属低级封臣的家族军队。罗兰的家族作为边疆侯爵,虽然同等的贵族阶级,却拥有比这些内陆伯爵更大的地方自治权,同时在布列塔尼亚主教区内,军政事务上拥有优先权。

    因此聚集在罗兰名下的各色士兵,达到了一万一千人,其中三分之一是来自布列塔尼亚边疆侯爵,算是极有势力的诸侯之一。毕竟征集足够数量的士兵容易,但是为了配齐他们的装备,却需要不菲的收入。

    在公元八世纪中叶:一个金属加强的皮革头盔需要6个索里达(索里达即法兰克国家所使用的罗马金币,每一个索里达重1/72磅,每一个索里达为40个银币。)

    一幅铠甲需要12个索里达。

    一把上好的剑和剑鞘加起来需要7个索里达,如果是普通没有剑鞘的剑之需要3个索里达。

    长矛和盾牌加起来需要2索里达

    一匹战马则需要花费12索里达。

    一匹驮马需要花3~4索里达

    在当时一头健壮的母牛价格在1~3索里达,公牛2索里达。因此要装备一名全副武装的骑士大约要花等于买下23头公牛的钱,一名剑士的行头也价值四到五只公牛,就算是一名农兵长枪手,也需要一顶皮盔和一只长矛。更别说日常的维护和战斗损耗修复,都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罗列在布列塔尼亚军队右侧的,是一只打着环十字旗的军队。那是来自法兰克王国西部诸教会名下的军队,其中包括部分对教会宣誓附庸的中小领主。

    从7世纪开始,教会已成为西欧诸王国中的大地主,它占有将近总面积三分之一的土地。不少教会拥有7000~8000处庄园。拥有2000以下庄园的教会只算是小有产者。因为国王们争相把向教会捐献土地当做虔诚的象征,而多普通农奴来说,这些教会是最残酷的剥削者,毕竟那些贵族灵族们是不会以上帝的名义,恨不得让他们把从生命到灵魂所拥有的都捐献出来。

    因此加洛林王朝建立的基础,就是通过没收大量教会土地分封给侍从、亲兵造就了大批贵族封臣,但尽管如此教会依旧是地方最大的大地主之一,在这次远征中他们响应国王的号召,贡献了七千名士兵,其中有一千五名装备链甲和钉头棒的教会职业护卫。

    此外,在布列塔尼亚军队的左侧阵营,作为这次远征的发起者,法兰克王国的势力最大的附庸政权之一,阿奎丹的公爵奥多也派来了包括领主封臣及其服用在内的九千名士兵。

    这位大公是一个长寿的君主,但是国家大部分实权却掌握在当年“铁锤”查理马特派来辅佐的贵族李察手中,有传闻说这位大骑士其实是查理马特的私生子,辈分上算是主帅卡洛曼的叔父,这只来自阿奎丹的军队也是由他统领着。

    负责率领这只法兰克大军的主帅,正是国王丕平宠爱的次子卡罗曼,他正带着来自国内的王室直属武装及附庸、诸侯军队主力约五万人,分兵两路越过一片创痍的土地,向南方的瓦伦西亚和西南的阿拉贡地区进发。

    作为纽斯特里亚公国众多封臣、领主唯一保护人的卡洛曼,在这次远征中无比热切的希望通过军事上的胜利和表现,获得压倒战功赫赫兄长的声望,以便在丕平身后划分王朝遗产的贵族会议中,获得更多的支持和份额。

    因为国王的年龄已经已经到了一个相当微妙的阶段。

    法兰克王国是罗马统治下诸多野蛮人民族中,最落后的一支,因此他们并没有在毁灭罗马帝国的过程中继承多少遗产,两百多年的历史伴随医疗卫生条件的落后和倒退,疾病和伤痛依旧困扰着他们,让法兰克人的寿命普遍都不长。

    作为法兰克人的大王丕平也不能幸免,他已经在位十七年,五十四岁的年龄对法兰克人来说算是难得高寿,并且饱受痛风、关节炎和旧伤的影响,多数情况下无法骑马,只能坐在马车或是软轿上。

    因此获悉了足够的情报和内幕后,相比镇压或是征服那些野蛮人同胞,赶走安达卢西亚的异教徒,将西班牙这片土地重新庇护在上帝荣光之下的荣耀和声望,让这位战斗一生的君王晚年爆发出巨大的热忱。

    但是一连串的变故打乱了丕平的计划。

    马赛等诸多利益丰厚的沿海商业城市和自治领被烧掠一空,法兰克人的仅有的海上力量在利古里亚大海战的惨痛失败,或许不能让以大陆为根基的法兰克王国感到彻骨之痛,但是沿着罗纳河出海口逆流而上的罗马军队,就成了法兰克人统治下的心腹大患。

    虽然目前只袭击和焚毁了两座城市和十几处市镇,但也足以造成法兰克王国腹地的动荡和震惊。

    其中一小队游荡的罗马骑兵甚至误打误撞的闯进了亚琛的行宫领地,让当地的法兰克公主们和她们的侍女,只能把脸象农妇一样用泥巴涂黑,躲进山林里好几天,等待这些袭击者放火烧毁了大部分建筑离去后才敢出来。

    暴怒的国王吊死了普罗斯旺地区仅存的副伯爵在内的十几名沿岸应该负有责任的领主,将他们的领地和附庸都收归国有,并宣布征召更多的军队。因为这也意味着沿着水道长驱直入,这些敌人也可以轻易威胁到内陆的都城巴黎。

    历史上885年4万诺曼人,乘700艘船,将巴黎围困。皇帝胖子查理884~887年)用重金贿赂,诺曼人才离去。)

    敌人的胜利会鼓励起更多的敌人,在王国的北方和西方,从莱茵河到易北河,从日耳曼尼亚到巴伐利亚,同样出身日耳曼蛮族,萨拉森人的反抗们就像割不尽的野草,从来就没有停止过,

    位于多瑙河中游的游牧势力阿瓦尔汗国,正在积极重新向收复北意大利的拜占庭人靠拢,附近巴伐利亚地区的领主们也出现不稳迹象。

    所以这位王者不得不放弃了亲自领兵进入的西班牙的荣誉,而将重任转交给了次子……

    名义上隶属于安西都护府大月氏吐火罗)都督府的键陀罗军州,下辖数十城,地千里,却还只有一个南路分巡行营的讨击使军额,在地方戍守上也就是比团练使略高的守捉使,在边防的军城镇戍体系中只属第二等,面对轻骑逐进的大好局面,无论是叙功还是授任上,都未免有些名不符其实的限制。

    因此这次国中叙功,南路分巡行营也获得正式的名分——葱)岭南路招讨副使,由左金吾将军郭石头兼领,作为其中经营的重点键陀罗军州,直接跳过一众兵马使、防御使、军使的戍边序列、升格为北天竺经略使,官吏佐撩比同下都督府事,同时设键陀罗观察副使,转运判官,营田都尉、盐铁推事、巡官、椎曹等分署,以营田治民,下领三州一藩国)。

    作为这次叙功的重头戏,安西别遣军行营,也升格为高适以河西节度副使的职阶,实领的岭西道行军副总管,可以正式的建帐开幕,这样有足够的职权、官位和出身,以及晋位空间,来封赏鼓励那些将士,同时经抚那些外藩首领和地方豪族。

    可以名正言顺的酌情从地方增补兵员,管辖马步军兵马使、讨击使、防御使、都知、权都知、守捉、团练诸事,置制各级代守官吏,只要及时报备朝中。

    当然按照惯例,岭西道行军总管、岭南路讨击大使和安西大都护一样,都是由国中重臣或是皇子之类的近支宗室遥领的。当然这些成果,对国中的执政大人来说,属于锦上添花的惊喜而已。

    只是这些地方的官职虽然多出来了,但是畏惧边苦嫌恶,不愿往到任的比比皆是,因此为了补足地方官制的缺额,除了从归化人和亲藩中选择忠顺之士外,就只能从两学三附及其各地分院学堂中想办法。

    此外,总管行台和都护府上下,还大肆默许和鼓励安西当地任事军民官吏,利用在国内的同年、同乡、同族之类渊源,威逼利诱坑蒙拐骗过来不少,就算没有出身也可以给出身,就算资序不够也可以破格权差遣之。

    是以多年后,国中大多数人都已经充分认识到了,这些地方并不像想象的那么艰难和困苦,而视为流着蜜与奶,充满机遇的繁华富庶之地,却已经很难再取得多少插足的机会,因为当地的军政职权,被称为学院派和庶流党人的利益阶层所把持。

    “既然设立了副总管行台,那该有内使出镇了吧,”

    枢密院公事厅中,我合上邸文,想了想道。

    “不知道这次的观军容使是谁,难道是从枢密院行走中措拔么……”

    “却是一个院外班的出身,尚乘局司丞陈太忠……除服假朱,权观军宣慰副使”

    负责枢密院和通政司行走的崔光远回答道

    “看来朝中还是不大看好,连这个中官的职阶,都……外选啊”

    他意味深长的又道

    观军容使的全称为:观军容宣慰处置使,即传统意义上的监军,以历史上的中使李辅国和鱼朝恩当政时权势最盛,令行诸节度使之上,号称“隐元帅”。

    陈太忠这个权观军副使,又是权又是副的,品阶就下去了,而且只有宣慰没有处置,职分和规格上就小了很多。

    但对陈太忠这个尚乘局本职来说,既不属于一干内侍、内常侍、中常侍的中贵序列,也不是内侍监,殿中监序列的内臣班,而是第三阶宫内省五局之一的内官而已,还是有些高配了,因此这个除服假朱,属于外放虚应故事的补偿。

    不过这对当地军队来说或许是一件好事,只要他不刻意胡来,依靠监军和天子使臣的身份,还是能过的相当滋润的。

    “军宪使是……崔祐甫?”

    我惊讶的看到另一个名字。

    军宪使是泰兴朝为分中官监军之权,才诞生的事物,规格又要低的多,为朝中差遣军中领导一众军法官,纠察风气不法奸恶违怠而已,属于那种功劳不大,却十分讨人嫌的职事,一般为御史或是秘书监两台出身。

    不过崔祐甫的本官是中书舍人,在中书省掌制诰拟草诏旨)属于机要之职,这厮肯定地罪人了,将一个从六品省台正员,挪去数千里外的边镇做去做一个总管行台的军宪使,几乎是变相的流放……

    我叹了口气,这还是属于朝中重视不足啊。这对我来说有利也有弊……

    巴格达城中,大部分兴建的工程,已经被停止,只剩下空荡荡的木质脚手架,因为大量的工匠和劳工,被征集前往西边的哈希米叶城,为哈里发的大军提供服务。

    年轻的巴格达居民艾布都,吃过了用麦粉碎耶枣搓成烤饼和带泡沫酸奶的早餐,前往募兵所报到,他即将踏上自己前往东方谋取前程和未来的旅途。

    作为一个普通阿拉比亚贫民家庭,要想改变自己身命运的途径,只有几种方式:

    要么进入城市做一个学徒,然后积累手艺和经验成为一名养活自己的匠人,运气好的话,最后自立门户做一个小作坊主或是小有身家商贩;

    要么去清真寺,从最底层的杂役开始,修习教义和刻苦修行,在有生之年最后成为一个小有有名望的经师,运气好的话被某位地位尊崇的教长看中,成为主持某座清真寺礼拜的伊玛目;

    要么去从军,与王朝的四面八方的敌人作战,运气好没死的话,用五到十年当上一名哈里夫百人长),活到退役或许可以依靠赏赐和战利品成为一名小地主;

    出身再差一点的要么学一些技艺,成为街头的歌舞艺人,然后小有名声后活跃在市集或是富有人家的庭院里,依靠卖力的表演谋生并传家。

    如果家世背景比较好的,会花钱去有前途的贵族和夫人家中做仆人,然后努力奋斗到主人身边的亲近仆人,在主人仕官之后,依靠忠勉和勤恳做一个有地位的附庸。

    至于成为学者、诗人、以及从最底层开始进入官吏阶级,那是必须有产殷实的家庭背景作为保证的,如果还想继续往上爬,无论是知识,还是官职、地位,都需要足够的金钱做支持。

    艾布都选择的从军的道路,

    艾布都出身的新兴城市巴格达,众多外来移民家庭之一,他的父母是作为劳工而强制迁移到巴格达的呼罗珊人,这也片地区是王朝的发源地,兵员和财富的重要来源,但同样也拥有各种众多异族人和异教徒,哪怕是当地信众以信仰不够虔诚,或是别派异己分子众多而著称。

    按照惯例,王朝常备军队挑选的标准,优先在呼罗珊的阿拔斯氏族战士中挑选,然后是那些有亲缘的部族,最后才是虔诚信仰的普通呼罗珊人,大多数情况下是宁缺勿滥。

    但是这一次的召集令,显然被放宽到一个更大的范畴,由于他既然是城市居民的后代,又是呼罗珊血统,属于有担保的清白家庭出身,因此参加过几次志愿军召集令的艾布都,得以加入新组建的军队,成为一名戴小圆盔的五夫长,并得到3个月的军饷约五百迪尔汗小银币)。

    捏着手中叮当作响的沉重亚麻钱袋,他忽然萌生在这次远行前,到姐姐家去走一趟的想法,带着这个念头,他特地穿上发给代表头目身份的袍甲和尖刃弯刀,一路穿过环状外城的清真寺、宗教学校、图书馆、天文台、客栈、驿馆、市场、澡堂及市政交通设施,才来到位于另一端层层叠叠的居民区中,这里有一片被划出来的特殊居民区。

    他的姐姐嫁给了一名住在这里“末绥尔”,意为“来自东方的俘虏”,来自东方那场伟大的胜利,同时他们往往也是令人惊叹和崇敬的大匠,被哈里发号称为战争中获得最优价值的珍宝之一,并给予相当的优待,为了让他们归心慷慨赐予房屋和土地,并为他们取了当地的妻子,尽管他们并没有完全皈依圣教。

    艾布都容貌姣好的姐姐也是在这种背景下,为了丰厚的聘礼而被嫁给了一名年轻的“末绥尔”,并为他生了三个子女,并谨守妇德,用阿拉比亚女子的恭顺侍奉丈夫操持家庭,因此少年时期的艾布都可以得到不少好处,让娘家里也变得渐渐殷实起来,对大多数贫苦家庭和平民百姓来说,无疑是一门相当不错的亲戚。

    他们聚居在指定的城区,到处是纸张、纺织、铸造等各种类别的连片工坊,前院是“末绥尔”带着一大批当地工匠和学徒劳作的场地,后院则居住着他们的家庭。

    虽然所有的生产资料连同他们的人身,都是属于哈里发所有,并且被限制了日常活动的范围,但不妨碍他们依靠高超的手艺,所获得不错的报酬和赏赐,在周围人群中拥有被人羡慕的地位,除了祈祷日,连那些街道中官吏都会知趣的不去骚扰他们。

    但是随着东方传来的战争消息,逐渐明朗起来,这些“末绥尔”的身份开始变得尴尬而微妙起来,许多人这才想起来他们是遥远的异国人,他们的同胞正在大举进攻王朝的版图,并带来了大量的死亡和悲伤。

    虽然畏摄于哈里发财产的身份,以及绿顶金宫内尚未明确的态度,但是在外出时,遭到夹藏在人群中的恶意讥讽和咒骂,却是不可避免的。

    看着艾布都搽得铮亮的圆盔,街坊邻居那些遮遮掩掩敌视和窥探的目光,总算收敛起来了。

    姐姐还是那副嫁鸡随鸡的恭顺模样,只是拉着他唠叨了一堆家常,姐夫的脸却是阴沉的,将钱袋塞了回来,却提出了将几个孩子寄到岳丈家的要求。

    在某些希伯来人商人的串联下,这些塞利斯人的匠师,也正在进行多次秘密的集会,以商讨自身的将来。

    对一切满口答应,大包大揽的艾布都,当然不会想到,他将来的命运,或许还维系在姐夫一家人的身上。小说阅读下载尽在更新超快小说更多:http:///
会江陵 第六百四十章远交近攻
    巴塞罗那城下,满是疲惫的士兵,绵连的营帐中满是伤痛的呻吟声,残破的城投看起来还是那么遥不可及。逐渐来临的冬天是温和而湿润的,所以这也让疫病的兆头,在一场小雨后开始显现。

    罗兰正骑在马上带着扈从巡视着这片即将成为法兰克王国某个主教区的土地,八世纪欧洲大陆的法兰克王国,地方政府也拥有类似于后世英格兰郡的行政单位,由每个主教区伯爵之下,分出若干个被称为“帕加斯”gus)的单位来管理,“帕加斯”的长官由名为副伯爵子爵)的贵族兼任本地的司法和治安力量。

    加泰罗尼亚将被分为七个“帕加斯”和若干王室附庸领。

    只是,吊在路边树上的尸体,和堂而皇之聚集在道路上的野狗和兀鹫,让一切看起来了无生机。

    这片肥沃富饶,盛产葡萄酒、杏仁和橄榄油的大平原,现在满是疮痍,法兰克入侵者如蝗虫一样破坏和洗劫了地面上一切可以带走的东西,没能逃走的居民都被裹挟进军队,以他们的劳役和牺牲来为信仰赎罪。

    相比之下,正在高歌猛进南下的主帅卡洛曼正在志得意满的论功行赏,将加泰罗尼亚划分为王室的领地,并就其中的土地和城市的划分,对诸多将领们做出种种的许诺和暗示,以鼓励他们团结在自己麾下更勇猛的战斗,并且充分的支持自己。

    卡洛曼名下收获的战利品和俘虏,也被慷慨的分给部下,或是当成馈赠礼物,送给那些比如御膳官埃吉哈德、宫伯安塞尔姆之类的随行宫官

    作为法兰克王国的十九家大贵族之一,硕果仅存的七位边疆侯爵和布列塔尼亚总督的继承人,罗兰也不可避免的收到了来自卡洛曼使者的秘密拉拢,

    比如富有渔产和小麦的塔拉戈那,将成为侯爵家族的直辖领地,其中三座城市的税收和产出,将直接指定在罗兰的名下,只要他愿意给自己在王宫机要庭的叔父的书信中,捎带一些溢美之词,如果可能的话,卡洛曼还愿意与这位有所争议的总督家族的继承人,结为更紧密的同盟关系。

    比如向国王建言,将某位出身尊贵品貌德行优异的同母姐妹,与罗兰缔结神圣的婚姻。

    想到这里,罗兰有些苦笑起来,很小的时候,就被家族作为代表和人质送到国王身边生活,作为扈从贵族又参加了国王发起的的朝圣进军,作为优秀的贵族子弟典范,在以弗所大图书馆和罗马等地学习过礼仪教典和古典文学,还到拜占庭短暂居留过,再加上在机要厅当人顾问教士的叔父,因此对法兰克宫廷有着某种天然熟悉。

    鉴于母系的血统,这些法兰克王家公主们的容貌是难以让人挑剔,虽然她们大多数都是私生女

    ,除了两位嫡亲的公主外,其他由被国王看中的美貌侍女或是贵族女眷所出,然后被养在宫廷中,最小的只有六岁。

    但是从德行和风评上,就不免有些争议了,有传闻说这些公主从幼年时代,就与兄长查理曼保持着一种异乎寻常的亲密和仰慕,哪怕是花冠礼成人礼)之后,依旧相邀出游饮宴狩猎几天几夜不归,老国王对对此不以为意,以至于依旧有好几位资深的宫廷侍从因为“散布谣言诋毁国王”之类的理由被处死。

    要说“铁锤”查理和“矮子”丕平之类带有褒贬性质的外号,其实都是来自奥斯特拉西亚公爵家族,典型五短粗壮,敦实沉厚的体貌特征,也是令人生畏的战士。

    但是到了丕平长子查理曼身上,却变成另一种特质,魁伟英朗相貌堂堂,被教士们赞誉为好似天国骑士一般的青年,总是让人想起希腊罗马雕像遗留下的古代传说中的英雄,因此无论走到哪里,都能吸引到大量的追捧者。

    相比之下,身为次子的卡洛曼就长相平平的多,但是由于卡洛曼的长相更具有祖父和父亲的特征,而被国王喜爱称之“深有祖先风范”的王子,并出于某种补偿性的心理给予了相当程度的宽纵,让这位王子从幼年时代开始,就一直与自己的兄长较劲,包括卡洛曼同样取了一位伦巴第人的公主。

    鉴于最新国王再次复发水肿病的消息,内廷中有传闻说,大多数人主张三月大会上继续沿袭古代的传统。

    让长子查理获得父亲丕平所掌握的地区,奥斯特拉西亚、纽斯特里亚的大部分,以及卢瓦尔和加龙两河之间的地方,以及国王新开拓的大部分地方。卡洛曼则得到他同名的伯父卡洛曼所曾经统治过的地方,比如勃艮第、普罗旺斯、阿尔萨斯、阿勒曼尼亚和阿奎丹的东南部分。

    虽然看起来卡洛曼得到的不少,但相比得到大部分法兰克王国腹地富庶精华地区的查理曼,卡洛曼得到的是分散于王国周边,并不相连甚至相距甚远的领地,光是巡游一圈就要花上一年半载的时光,更别说进行有效的治理。

    而且其中还有部分是并入王国没有多久的蛮荒地区或是外族势力错杂的边疆地区,因此作为领主还要面对那些新征服地区的反扑,成为兄长的屏障。

    相比武功赫赫的兄长,初次独掌如此大权的卡洛曼,显然是迫不及待的要大展拳脚,展示自己的手腕和权势。如果能在来年的三月大会前得到西班牙,并获得该地区的效忠,再加上光复基督教世界故地的荣誉,无疑在未来贵族拥王会议上拥有压倒性的政治筹码。

    因此他加倍纵容了某些暴行和残虐行为,只是为了能够加快征讨的进度,在那些渴望军功的中小

    贵族封臣的鼓噪下,他把军队中所谓“稳健派”和不同声音,都丢在了身后,急冲冲的杀入了多山的半岛中部阿拉贡地区。

    罗兰正好是其中之一,由于他相对冷静而保守的做法,也博得了一个布列塔尼亚侯爵家“沉静的罗兰”的这个对崇尚勇猛的法兰克人来说贬义大于褒义的绰号,不过好在他现在已经从督促巴塞罗那的围攻中解脱出来。

    留下布列塔尼亚其他几位伯爵的军队,交出一半的直属附庸军队,继续围困巴塞罗那后,罗兰带着剩下的士兵负责“稳固”被烧杀掳掠的一片荒芜的后方。

    当然,有某种传言说,巴塞罗那破城在即,有人不希望这位对烧掠缺少缺少积极性的将领,或者说严厉的战场执法者,继续留在军队中碍事。同时也是主帅卡洛曼,对这位没有及时表态的罗兰,一点小小的不满之意……

    巴格达城中,彻夜办公的首席大臣,从晨曦的祷告声中,抬起头发发白的头颅,在奴隶和婢仆侍奉下,简单的洗漱整装之后,他再次敷服了提神的膏药,引用了一碗骆驼奶浆。坐上人抬的软轿子,带着开道的仪仗,前往城南大清真寺旁的军营。

    今天也是新募集的军队出征的日子,尘土飞扬的列队中,底格里斯河畔,巴格达城中的居民携老扶幼,前来为自家的青年送行,嘱托哭喊送别的各种声音,喧闹在城市的外环区域中。

    王朝的宫廷大臣分为三个序列,第一个序列是首席大臣,相对于不遗余力神话自己统治神圣性的哈里发,首席大臣除王储的确定外,王朝的一切行政和宗教事务。第二序列为大埃米尔和最高法官、宗教顾问为主直接向哈里发负责的重臣;第三序列则是一干由首席大臣领导下,负责具体事务的部门大臣和他们的副手。

    警备大臣,同时也是哈里发的卫队长兼任的,不过由于他本职的重要性,平时是由两到三名名为辅佐官的副手,在首席大臣的指导下负责日常事务。

    此刻,最让他伤神的是王朝四面开展造成的财政问题。

    按照‘伊斯兰教没有奴役‘这一原则穆斯林世界所使用的奴隶,全是其他信仰的民族所组成的。

    用武力征服的地区原来的农奴仍留在那些土地上从事耕作他们必须把收成的五分之四交给新的穆斯林地主这些被没收的地区有五分之一的土地拨归国家国家只向耕种这种土地的农奴征收所产谷物的三分之一。

    国家的财源,除了穆斯林的天课以外,还有外国敌人的赔款和贡赋,本国非穆斯林人民的人丁税(jizy、土地税rāj)①,外国的非穆斯林因向穆斯林国家输入货物而

    缴纳的什一税。

    人丁税(jizy也只向基督教徒和犹太教徒征收税额分三极:十二个第尔汗二十四个第尔汗四十八个第尔汗每年征收一次依照纳税人实际的经济情况而定其级别。

    妇女儿童老人穷人僧侣和有痼疾的残废人一律豁免土地税平均是收成的百分之二十左右也是向这些顺民征收的,即使纳税人改奉伊斯兰教后仍然要纳土地税

    在这些项目中,非穆斯林所缴纳的土地税,总是数量最大,而且成为国库收入的主要来源。哈里发用这些岁入来支付军需,修建清真寺、道路和桥梁,以及兴办穆斯林社会的福利事业,比如赈济穆斯林穷困家庭。

    所以从某种程度上说,穆斯林社会的团结和互助,是寄生和奴役其他数量更加庞大的非穆斯林群体所获得。所以当穆斯林社会没有足够资源的时候,可以以教义为依据光明正大的掠夺和奴役其他文明和族群,来供养自身。

    从某些方面说,伍麦叶王朝的崩溃,与越来越多皈依伊斯兰教而避税的非穆斯林臣民有关,作为改朝换代的导火索,就是从中亚地区信教而不能免税的栗特人,发起的抗税暴动开始。

    因此阿巴斯王朝吸取了教训,废除了这个规定,但这中待遇的差别,也成为传统阿拉比亚穆斯林和后来皈依的别族穆斯林之间的新生矛盾。

    按照首席大臣的统计,去年国内最主要的几个省份:塞瓦德(下伊拉克,即古代的巴比伦尼亚)每年以现金所纳的土地税(实物除外),,总计二千七百八十万第尔汗;呼罗珊总计二千八百万第尔汗;叙利亚和巴勒斯坦共计一千四百七十二万四千第尔汗;帝国其他省区总计三亿三千一百九十二万九千零八第尔汗。

    但这个并不是最终收入到国库中的数字,由于战争的影响,很多省份的收入都缩水,甚至因为被敌对势力控制而断绝了收益,因此王朝不能收到足够的税额,反而要从国库和当地官库中追加拨款维持。这也让首席大臣手上掌控的资源变得拮据起来。

    特别是那位曼苏尔大君,一心一意要在叙利亚这片旧王朝发源的土地上,与渡海来犯的拉赫曼进行宿命决战的情况下,大量资源的多余消耗和浪费是不可避免的。

    阿巴斯王朝将昔日伍麦叶王朝的版图连同新扩张的土地划分二十四个行省,但是各个行省的具体情况和统治力度,都是有所差别的,越接近王朝中枢的省份,统治越稳固行政效率越高,而距离越远的边疆省份总督则不得不被委任以更大的自治权,有时甚至要依靠当地的贵族来维持有效的统治。

    因此,阿巴斯王朝将政治中心从靠近地中海东岸,临近

    就是拜占庭帝国的小亚细亚军区,饱受海上威胁的大马士革地区,迁到位于美索不达米亚平原腹地,底格里斯河中游的新兴水陆枢纽城市——巴格达,也是一种针对东部地区加强统治,提高行政效率的措施。

    但现在变成了一种全面的困局。阿巴斯王朝创立之初,经由两代君王延续和压制下来的各种内患,在外敌入侵的刺激下前所未有态势的大肆爆发出来。

    象曾经是三大粮仓之一的埃及地区,因为对应策略的失误和外来因素的干扰,原本有条件的事实割据变成实质上的独立,附带而来的后果是,让埃及隔断的整个北非马格里布和阿非利加地区,不但无法为王朝提供任何进益,反而变成为敌对阵营的拉赫曼,提供兵源和补给的大后方。

    至于叙利亚北方的亚美尼亚和阿塞拜疆所在边疆省区,现在是异教徒和叛乱者猖獗肆虐的乐园,为了维持针对罗马人小亚细亚战区的防线,足够的投入和军事存在是不可或缺,虽然从君士坦丁方面的外交上已经取得成果,但是回复地方的秩序和统治,就没那么轻易;

    至于叙利亚和巴勒斯坦的大部分地区在拉赫曼远征军的占领下,王朝四大粮仓之一的大马士革平原正陷入战火中,可以预期来年的短缺和饥荒,而当地什叶派中传说中,关于穆阿维叶的子孙将重临这片土地的预言,也与拉赫曼的归来奇迹般的印证在一起,从而让那些怀念前朝权势与荣耀的旧日臣民,纷纷投奔在这位前朝残孽的旗帜下;

    在希贾兹和叶麻麦(中部阿拉比亚),集中了大部分人口和财富,最富饶的沿海平原正陷入海盗频繁入侵的困扰和苦难中,甚至无法组织起足够的抵抗,更别提向中枢输送资源和人员;

    乃至也门所在的南部阿拉比亚省区虽然情况稍好,但因为海盗猖獗造成海路的断绝和贸易线萎缩,只能通过内陆沙漠与王朝中枢维持有限的联系,在这种情况下就有有足够的储备,能够提供的财源和物资是相当有限的;

    以巴士拉为省会的巴林和阿曼地区,也有着同样问题的困扰,虽然因为波斯湾和霍尔木兹海峡的保护,但是巴士拉城黑奴的暴动,让四大粮仓之一富饶的运河地区,陷入劳力不足和农业设施荒废的困境,崩坏的运河堤岸,让大片农田变成新生的沼泽,歉收已经不可抑制。

    但这些都不算什么,更糟糕的消息来自以呼罗珊为核心的东方行省。

    因为塞里斯军队正在入侵阿巴斯王朝的故乡呼罗珊地区。

    而作为王朝最主要的粮食输出产地之一,乌浒水和药杀河之间,以布哈拉和撒马尔罕为中心的外乌浒河省等栗特诸省区,已在被这些来自东方的强敌所占据,这无疑是

    事先经过长期准备,有预谋的入侵。

    呼罗珊北方里海南岸的泰伯利斯坦,也在愈演愈烈一波三折的暴动中彻底失去了控制,那些暴*分子甚至冲出这个群山环抱的省区,直接威胁到呼罗珊和阿塞拜疆境内;

    东北方以卡斯为省会的花拉子模省区,已经沦陷在入侵的游牧民族铁蹄下,那些恭顺的乌古斯突厥部落,被来自更东方的葛逻禄突厥和突骑施突厥赶出家园,一只名为回纥的游牧部落正在咸海沼泽绿洲内肆虐;

    在南方,以设拉子为省会的法里斯省区,正在遭受自呼罗珊流窜而来的暴动武装,所谓蒙面先知的侵略;

    至于延伸到下临印度河流域的高地莫克兰省区古波斯帝国的俾路支省),已经彻底断绝了消息,最后传来的消息说,一只来自海上的武装,袭击了他们的港口,并正在向内陆攻城略地;

    至于呼罗珊省区西南和东北地区,以萨兰只为首府的锡吉斯坦省区,古希斯坦省区、古米斯省区、竹尔占等靠近边疆的省区,也不停的报告正在遭到异族人的入侵和暴动者的破坏。虽然各自的程度不大,但也大大限制了这些省区,向中央输送兵员和财赋的能力。

    或者说,是因为王国的驻军被大量的抽离,让这些地方贵族势力的态度,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他们对呼罗珊全权总督的命令,变得不在那么恭敬。虽然例行的输送和徭役依旧不减,但是抱怨自身困难处境和道路不安定的延迟,变成一种常态。

    这一切,很难不和来自东方的塞里斯军队入侵的阴谋联系在一起,毕竟这是一个可以调集海量人口资源,并在上述地区拥有举足轻重影响的庞大国家,关键是在漫长的输送补给距离限制下,它对这次入侵的投入和决心究竟有多少。

    作为总督的保举人,首席大臣指示不惜一切代价,守住呼罗珊,哪怕是一部分,只要有这一部分做支撑点,待到王朝的大军抽出身来,回过头光复这些地区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想到这里,他在私信上加上一条,必要的时候可以在足够的代价下,放弃缺乏险要可守的首府木鹿所在的大平原,退到群山环抱的大河谷枢纽城市沙布尔,依靠地形继续抵抗,当地的气候和地形,以及信仰和民族,都将成为入侵者巨大的麻烦。

    目前王国境内能够保持局势稳定,并提为军队供兵员和产出的,只有称为塞瓦德或者伊拉克的下美索不达米亚省区;毛绥勒(摩苏尔)为省会的哲齐赖(意思是河洲)亚述省区;吉巴勒(意为群山,即古代米迪亚王国故地)省区;以及胡泽斯坦省区,克尔曼省区等阿拉比亚民族占据优势的核心地带,也是信仰和忠诚王朝最纯洁的地区。

    相比阿拉比亚人占据主体民族,伍麦叶王朝,阿巴斯王朝的版图更大,民族无疑更具有国际性,阿拉比亚人只是其中之一,相比以部落联盟为统治架构的伍麦叶王朝,阿拔斯人建立起来的是一个波斯式官僚集权帝国,所以要面对的问题和挑战也比伍麦叶人更见严重。而哈里发显然太过执着与那位古莱氏族之鹰的宿命之战,而忽略其他的方面。

    因此这些内忧外患,可以说是一种威胁和挑战,但也可说是一种机遇或是考验,只要能撑过这个最关键的阶段,让王朝有余力抽出手来,从容的击败这些内忧外患的因素,被挫败的外部敌人和被肃清的内部隐患,那将让王朝的凝聚和声望达到一更前所未有的层次,成为阿巴斯王朝数十年上百年后的将来,更加巩固和强大的根基。

    在拜占庭收买和说服那些权贵的外交成果已经显现,在他们的努力下,受困与被意大利问题的君士坦丁方面,严厉限制了下亚希军区的军事动作。

    至于与阿拉比亚纠缠了上百年的可萨人,问题更简单,里海草原的大溃败,再加上因为可汗病倒后的继承人问题,可萨汗国的上层纷乱不休,暂且也自顾无暇。亚美尼亚问题的最大两支幕后黑轴,都已经偃旗息鼓。

    而大臣的长子叶海亚已经前往大不里士,只要确保亚美尼亚的马萨耶特拉要塞群和西里西亚的马西萨要塞群,还在王朝的掌握中,无论亚美尼亚的局势如何败坏,或是拜占庭人的小亚细亚军区发生如何的变故,都有一个迅速介入战略要冲和节点,,土地的得失只是暂时的。

    这次亚美尼亚的叛乱大潮中,常年受到压制而几乎衰微的已经淡出人们视线的老牌军事贵族马克米扬家族,突然发起来的军事行动让王朝的统治有些措手不及,这也让让亲附王朝的代理人——巴拉克图温家族,在当地的统治根基几乎被连根拔起,土地和财产都被马克米扬家族及其追随者所瓜分,仅有少量亲族逃出来,

    随大埃米尔出征的数千亚美尼亚骑兵,也成了无主的丧家之犬。为了夺回自己的时代领地和地位权势,他们愿意用任何代价换取王朝的帮助。有他们作为向导和前驱,重新回到亚美尼亚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但前提是对马克米扬人派出足够分量的外交使者,作为叛乱者的旗帜和世系的古老贵族,给予一个荣耀的头衔或是更加宽大的自治权利,是控制住亚美尼亚既阿塞拜疆局势的权宜之计,如果总督不够的就算是地区王公,甚至许诺以小亚美尼亚的王冠也行。

    这是一个难以拒绝的诱惑,但是作为基督徒古老贵族,接受穆斯林王朝的王冠,这无疑会在其内部产生巨大的冲击。只要能善加利用,

    因为那些反对王朝统治而聚集到一起的各个阶层将崩解离析,就算是罗马人也无法坐视,无论接受与否,马克米扬家族与君士坦丁的裂隙,自然而然的产生。

    此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底牌没用动用,就是以信仰为号召的,将穆斯林世界全面发动起来的圣战,这种圣战是定期举行的,只是规模不等,只要有足够的时间做缓冲,他可以把大部分阿拉比亚的青壮年都武装起来,投入战争中。

    当然这样做对国家实力和权威的巨大损害也是不可逆转,就如当年阿布穆斯林的但罗斯之战,也就发动了呼罗珊及其附近几个省份的民众来进行圣战而已。而且圣战这的号召,对已同样出身阿拉比亚穆斯林的拉赫曼来说,却是毫无意义的。

    此外,除了正常收入之外,王朝本来的还有部分不定期的收益来源。

    一部分属于众多藩属政权进贡的财货和物产,其中既有印度西北部信德和旁遮普的王公们,也有来自东非海岸的黑人国家和柏柏尔人政权,一度还包括拜占庭和可萨人的国家,不过现在这一部分也可以忽略不计了。

    另一部分来自国内,按照惯例,大臣有权查抄失宠的各地长官的财产;按照惯例,各地长官也有权侵占下级官吏和平民的财产,哈里发更有权把免职的大臣的财产全部没收③。因此在王朝的体制下,是变相鼓励战争虏获和贪墨搜刮的,因为他们的身家最终会成为国库的一部分。

    财产被没收的人,大半是被处死刑的。最后专门为此创设了一个查抄局,作为政府的一个常设机关。因此通过宫廷大臣和各省总督、官员的更替,在首席大臣手上,其实还有一大批可以自由支配的资金,当然这笔资金是很大臣本身的家产,联系在一起的。

    由于受到海贸损失的影响,大臣家族在国内沿海港口的投资也大为缩水,所以能拿出来的流动资金,是有限的。

    “或许该查抄几个总督的家产来补充国库了”。

    他这样想着,叫来书记官,草拟了一份名单……

    呼罗珊,宏伟高大的木鹿城总督官邸,形色匆匆的官员和文吏,在波斯风格蔓花雕饰的廊下穿流不息,为卡塔赫全权总督带来最新的消息或是带走乾坤独断的命令和训示。

    偶尔也有大声求饶的倒霉蛋,被膀大腰粗的总督护卫拖出去,变成广场上高悬的干尸之一。

    越过沙漠的骑兵部队在阿姆河畔惨败,逃回来的人不足十分之一的消息,让这位无时无刻不为王朝殚精竭虑的老人深深的叹息了一声,

    随着被几句被新鲜挂上城头横杆的尸体,军队中的激进派和不和谐的声音,终于都偃旗息鼓了,那些拍

    着胸口叫嚣沙漠是上天赐于他们战场的部族首领,也惶恐的聚集到了木鹿城的总督官邸,卑微的请求这位总督大人成为自己的主心骨。

    另一个好消息,来自巴格达的志愿者组成的援军已经向东方出发了,再晚些时候,是由皇太子麦海亚统帅的三万名援军,也将从库法起程。

    这三万名士兵不比呼罗珊省本地,充斥着大量新兵和志愿者的各支部队。乃是追随大埃米尔久经沙场的常备军,其中至少一万是常驻库法城的呼罗珊禁卫军,其他则是被怀疑可能在对拉赫曼战场上,可能会出现不稳的叙利亚人和也门人组成。

    与其让他们和那些同样信仰同样地区甚至家族出身的敌人作战,把他们用在东方是毫无问题的。

    通过阿姆河走廊的阻击战拖延那些塞里斯人的脚步,有足够的时间,发动冬季攻势,用讨伐呼罗珊境内那些地方暴动武装练兵,以完成军队的整备和磨砺。

    唯一让人欣慰的是,这些暴动武装,大多数人并没有任何与塞里斯人挂钩的迹象,而是满足于所获得财富和土地,作着成为领主和贵族的美梦。

    真正让他皱紧眉头的,是放在他面前的一本圣训,被置换掉的页数中邪的是沦陷的地区送回来的情报。

    这是作为战场的浒罗城中,一只避难的商队发回来的消息,其中某人的家族在当地已经好生活几代了,所以避开了当地贵族居民为了讨好信赖的统治者,而对亲近阿拉比亚势力的清算,属于首席大臣和邮驿大臣转交的几条直属内线之一。

    作为一名被迫临时兼职的密探和客观的场外目击者,他相对忠实的发挥自己的所见所闻,

    “他们的铠甲相当的坚实,如果第一次没能砍开,那就没有下次;他们矛比我们的更长更难以砍断,他们的刀剑锋利而坚韧,就算是最好的弯刀也可以挡格住,要刺穿我们的防护就像锥子刺破羊皮一样的简单;而且人人都有备换的副武器,这让与之战斗的对手往往无所适从;

    一名塞里斯士兵可能是射手也可能是长矛手,甚至可以变成刀盾步兵;最可怕的是他们对弓弩的广泛使用,连为他们输送辎重的民工和马夫也配有一定比例的这种武器;

    只要有足够的预警,敌人还没接近前,就必须承受可观的伤亡,而在他们驻扎的战场有一种能够迅速飞上天空的物体,让远远来袭的敌人无所遁形。

    他们利用马背行军的机动能力也好不逊色,配备数量远大于人数的马匹或是驮畜,这让他们可以轮换着从两腿行进的艰苦跋涉中解放出来,大量随军行进的马车运送的辎重,为他们提供强大的活动能力。只要有少许准备的时间,他们就能用大车就地组成难以攻克的营

    垒。

    这让大多数情况下得突袭和伏击的效果大打折扣,他们的士兵在大多数情况下表现的冷漠残酷而配合默契,且拥有足够的厮杀经验而不畏惧伤亡,哪怕被冲破打散阵型,无论是体力还是士气,都可以在小群体作战的情况继续坚持更长的时间。

    他们还有各个民族组成仆从军作为补充,无论是狂热而野蛮的游牧士兵,还是善于突击和攀越的山地部族,在这些民族各自专长的领域内,都是令人头疼的对手。他们从某种程度上弥补了主力部队在各种环境下作战所受到的限制和削弱。

    我甚至注意到,这些仆从军有部分穆斯林在为他们作战,虽然数量不多,但是似乎熟悉我们作战风格和战术对策,这也让我们同胞在河外的继续抵抗,造成极大的危害。

    在装备和补给,战术水准都不占据优势的情况下,唯一能依仗的是战士们的勇气,战斗技巧和沙漠作战的经验,利用地理环境与之周旋。

    但是这些阿拉比亚勇士的血,还是不可避免的流淌在阿姆河两岸,那些敌人将他们的头穿在尖桩上,分布在道路两旁作为向导和路标。

    其中相当一部分,都是被那些贪慕金钱和名利的当地百姓的“杰作”,一名阿拉比亚士兵可以从那些敌人手中换到一小群羊、一匹马,或是一袋钱币,免半年税赋的承诺,这也让当地的穆斯林男子,遭到了不必要的杀戮和迫害。

    有信仰不坚定之辈,甚至因此抛弃了至大的荣光,去接触那不洁之物,以证明自己已经抛弃了穆斯林的身份……

    木鹿城外。

    一只千里镜中,无数灰黑袍服的士兵正在列队。

    沙漠民族特有的灯笼裤,窄口大袖衫,被用皮革衬子紧紧扎在,覆盖肩背的链子甲或是锁环甲中,士兵们仅有一顶皮盔或是包头巾或是毡边帽;

    哈里夫等头目们是鳞甲或是叶子甲,镶铁片的圆盔和圆尖盔是最常见的装备;军官们穿得是更为坚实的条状钢锢起来的紧身扎甲,拥有更加精美的平顶盔或是多瓣盔,插着鸟羽或是雉尾。

    一些高级军官的头盔上用金银或是裘皮镶边,护甲的胸口和肩臂上还刻绘有代表家族和出身的纹饰,他们的亲兵们穿着颜色各异的大氅,骄傲的站在身后。

    这些人中,至少有两位全身披挂,灿亮如雪的埃米尔,他们的亲兵也是武装到了牙齿,连呼吸都笼罩在黑黝黝铁网的面罩中,只有一双眼睛,时刻警惕而敏锐的顾盼左右。

    在他们的层层指挥下,

    仅有弯刀和弓的轻骑兵列队在,持枪的披甲骑兵之后,行进起来在大地上如同一大块流动的斑驳乌云,当他们举起武器的时候,雪

    10

    亮的刀矛如灿烂的金属丛林,从乌云中崭射开来。

    在他们的对面,仅有亚麻布衣的弓弩手,被手持柳条盾和薄刃剑的步兵掩护在身后,比步兵多一条铁网蔽膝的长矛手分列在两翼,他们的最前列手,是武器和防具杂乱无章,松散站在一起的志愿兵,由常备老兵临时充任下级军官们一边叫骂,一边用长矛杆和刀鞘敲打着身体,龇牙咧嘴努力排成迎敌的队形。

    他们正被编在一起进行战术配合的操练,纷乱的动作和人**错的身影,激荡起滚滚沙尘,看起来煞是壮观……

    “赛特兄弟啊,你究竟是许下怎样的好处,才让那个大食女人,犯天下之大不韪,把我们弄到这儿来……”

    李睿披着一件洒满沙土的披风,趴在浑然一色的土丘废塔里,远远观看者这些军队操练,囔囔自语道。

    “为什么不进军,数万大军连同那些附从番军就在这里,白白的空耗储积而无所作为么。”

    移到撒马尔罕的行营中,正在发出如此的质问声
会江陵 第六百四十一章年终
    追书网阿姆河西岸,

    “为什么不乘势进兵。www76zwcom七路中文http://wwwbeijingaishucom请记住我们的疯狂'看小说手打)。”

    行台总材官兼转运判官,对着一干同僚大声抱怨道

    “说得可是轻巧……“

    “这些整天叫着打下去的家伙,根本是不知柴米贵……”

    “你知道我们还有多少军械的储积么……”

    “那些打出去的箭油炮药都是烧钱啊……”

    “射出去的箭簇,折损的刀枪还可以回收就地再造……”

    “可是火器什么的,安西本地又无法添补,只能待国中迢迢送来……这是有钱都没法补充的事物”

    “原本行台预计要经过一番苦战和拉锯,没想到就这么轻易的了偌大一片地方……”

    “很多东西都准备不足,没能及时跟上啊……”

    “补充天竺的军器都已经暂时停了,被挪来供给前方,连安西境内汰换的旧刀剑,都被搜罗起来送到前方”

    “安西境内正在大开炉冶赶制兵器,连民家的铁坊都被征用了,可这都需要时间和路上运输的功夫啊……”

    “现在除了行营兵马之外,还在数国之地新置二十余部府兵,还有选拔各国健儿组建的新的拓揭军,以长期镇守康居都督府(布哈拉)……这都需要国中配给兵甲数万啊”

    “本以为经略河中,要与大食经过一番苦战拉锯,没想到人心思变纷乱不止,一只义军就让大食人在康居之地的官府轻易覆亡了……”

    “所以军中自由些骄胜之意……这可不是好兆头啊……”

    “所以行台要要重新编整各军,……”

    他们这一行人一遍说这话儿,一遍正在仰望着阿姆河畔高耸的铜柱,

    这是古代安息撒珊王朝中兴之主,人称野驴皇帝的巴赫兰大君,为了纪念击败的东方游牧民族嚈哒人的功绩,划定东部国界的所在。

    越过铜柱所标定的边界,也意味着进入一个完全不同的古老文明核心区域,被成为东波斯的多族文明发源地。

    其中一只最高大的铜柱,蹲伏着四只雄狮的精美柱头,已经被捆上密密匝匝的粗索,随着掘松的根基和呼喝着号子的人群,慢慢倾斜下来,最终横倒在尘土和欢呼声中,因为它将作为战利品,被万里迢迢的送到长安,立在承天门一侧,和南诏德化碑、吐蕃盟誓勒柱等一起,作为大唐天子诸多武功的纪念品之一。

    这也意味着大唐王师,将马蹄踏入安西故土的决心和标志,这无疑也让作为见证者的许多人心情复杂无比百味翻沉,大食人势力的消退和唐人的扩张,他们只是夹在其中,多数情况下身不由己的棋子而已。运气好的话,凭借正确的站队,或许可以将自己国家和民族继续延续下去,或是过的更好,运气不好的话,他们也会成为历史尘埃中被遗忘的某个昙花一现的片段

    而在这片广大的地域内,

    一众被应邀而来的河中外域列国诸侯、王公,正在参加大唐岭西路总管并安西大都护府发起,会猎野驴的活动。由于巴赫兰大君的呵呵功绩,这种成群结队活动,灵智和视野甚高,耐力极好的动物也成为勇气和坚韧的象征。

    在自然环境下足以傲视大多数食肉动物,能够捕杀野驴的,也只有位于当地食物链顶端的山狮(伊朗狮),因此在古代安息帝国,捕杀野驴和狮子将其皮变成自己行装的一部分,也成为七大古老贵族子弟成年礼的一部分。

    这些身份尊贵的各族客人们,携带者前呼后拥的鹰犬和扈从,紧随着驰骋如林的具装骑士和招展旗仗,象五颜六色的云彩一般掠过荒野,将间见到的一切活物,变成大车上上堆积如山的猎物。

    英姿飒爽的大唐骑士,身穿色彩鲜明的明光和山文甲,簇拥在各自代表的旗帜下,举起的刀枪如流荡的海浪,耀眼夺目让人不敢正视。

    这是为了庆祝大唐岭西总管行台的成立,而特地召集组织的大规模涉猎活动和外交盛会,在这里,不论是远国近藩,大国小国,诸侯藩主,就算不能亲至,也派来了足够身份地位的代表和各自部族的勇士。

    当然这也是一次公开的武装游行和军力宣誓,大规模的马步车军骑射战阵会操也是不可避免的,

    精致而铮亮的銮兜、护颈,叠肩,铁袖套,铁裙蔽膝,从头到脚武装到牙齿的连身披挂,如钢铁队列一般的森严,如行云流水一般展示着精湛马背上的技艺,比如一箭将猎物的眼镜射成对穿,或是玩着用枪尖相互挑取对方盔缨的危险缠斗游戏。

    当人有些人不免要失望的,因为展示出来的,都是一些传统的战技,虽然唐军也展现了他们令人敬畏的重型投射武器,但最让人感兴趣的,那种使用起来声如雷鸣,让大片敌人骨肉糜烂的武器,并没有出现在军队竞技的序列中。

    重头戏是列国各族健儿的竞技大比,优胜者将得到荣誉和足够丰厚的奖赏。

    同时为了确保大唐治下长治久安,将从这些列国国主诸侯王公麾下,挑选表现出众的子弟,组成全新的拓揭军,以维护地区的稳定和和睦,调节纷争,平靖地方,简称维和部队。

    来自陀拔斯单(泰伯里斯坦)的代表安息人玛格,骑马亦步亦趋在在人群中,一身箭壶长弓短刀褐袍裘帽的猎装行头看起来毫不起眼。

    他正在与并驾齐驱总管行台下的某名官员进行会谈。

    除了拜火教护长和安息王孙亲卫队长之外,他还有多个身份,比如大唐枢密院边傍行人司河外总目官,兵科房别遣中侯,礼部祠部司下萨宝府司正。

    因此与其说是会谈,不如说是某种程度的汇报工作和提出要求。

    “两千五百件甲,其中八百件明光全幅,通过海路运输……”

    “王上正在海西之地的德拉姆,招募健儿组建德拉米重步兵……”

    “陀拔斯单来投奔的人太多,武备严重不足……许多义兵只能用削尖的稍杆,进行巡逻……”

    “如果能凑全一万骑,那就是大食国东北数道的局势,也能撬动地球来……”

    “不过合格的将佐就严重不足了……”

    “你可以从义从和番军中挑选,已经有一批从天竺调换回来的,吐火罗哪儿也可以想些法子……”

    “吐火罗北部和中部各藩现在被大月氏都督府限定不准相互侵攻暴掠,只要有钱撒下去,三五千自带弓马的控弦,轻易聚散而来……”

    “钱不是问题,可萨人愿意出资,还可以当地土产货物做担保……只要打下几个富邑,兵马钱粮就解决了……”

    “总府大人经营了那么多年,目前堪用的就是你们这两路,现在哈希姆那一路已经南下活动了,北边就全靠你们在搅乱局势了……”

    “如果大唐能够成功入主掌控外域,将来分藩定国,你们至少也是元勋功臣或是一城一地之主啊……”……

    伊比利亚半岛,幽暗的帐篷里堆满了用莎草纸和羊皮书写而成的卷轴,

    对法兰克人来说,管理后勤和确保粮食输送的通道,这是一个繁琐而缺少功劳和收益的差事,但是这几名雇佣护卫为名的赛里斯顾问,还是给予了罗兰相当的帮助和惊喜。

    比如将法兰克人粗放而混乱的后勤补给,变成可以体现在羊皮纸上的基本数据,或是通过雇用熟悉当地的巴斯克人来治理击退那些零星的抵抗和骚扰,或是整理罗兰直属军队的营务,让他们在气候环境带来的疾病面前,尽可能的减少非战斗损失。

    在那些顾问的建议下,他甚至通过下属建立起一个临时的战利品和物资交易市场,然后利用自己的职权和内部消息,从中大肆获益。

    对年轻的罗兰来说,他并不缺少参与战斗的热忱,却更在乎是否能通过战时的整合,提高自己在家族军队中的凝聚和服从性,毕竟,作为未来的布列塔尼亚侯爵的继承人,他并不想和大多数法兰克领主一样,因为世代文盲和缺少教养,把大多数事物都委托给那些教士和商人,而自己只要单纯的享受战斗和掳掠的乐趣。而是学习拜占庭人那样在自己领地内建立起更有效率也更加文明的统治。

    但是传统的力量是巨大的,野蛮和愚昧没有足够的外力介入下,也不是那么容易摒弃的,更别说他只是布列塔尼侯爵的继承人而已。

    但他在这里看到了一些希望,

    加泰罗尼亚,由腓尼基人最早建立起贸易据点城市,并由罗马人占领殖民的地区,并发展成为整个伊比利亚的行省,罗马帝国的统治期间,给当地留下了大量先进的农田水利道路市政设施,在罗马的势力退出这片地区后,仅仅经过短暂的黑暗和混乱时代,就被南下的西哥特人重新统治,崇尚罗马模式和罗马大部分事物的西哥特人,并没有过于积极的改变当地现状,因此罗马的社会传统和生活方式仍在城市和乡村中以另一种方式继续延续。

    在这段时间内,在高卢教会和罗马遗民的努力下,罗马的大部分遗产也被相对完好的继承和保存下来。

    待到西哥特人灭亡,来自遥远东方的阿拉比亚人沿着北非沿岸一路远征,最终成为这片土地的新主人,罗马沿袭下来的大部分遗产,在确保赋税和徭役的情况下,也被继续沿用着运转着。

    这些异教徒外来者不仅带来全新的信仰和生活方式,也带来了先进的农业和建筑技术,以及文化知识,他们在原来的基础上继续兴修水利,扩建道路和城市,建立起更加卫生的城市生活。让加泰罗尼亚地区成为西班牙的粮仓和城市典范。

    因此,即便过了数百年,这些设施对占据了昔日西罗马帝国大部分版图的法兰克人来说,还是相当先进的事物,

    这对那些在国内的领地,饱受灾害和饥荒的法兰克人征服者来说,无疑是巨大的诱惑和鼓舞,也是差别巨大的文明开化地区。

    作为后勤和后卫部队的管理者,他拥有相当的权限,来实践自己的目标,比如倒卖战利品来获取收益,将那些法兰克军队中的俘虏,征集起来集中编管,为大军提供各种劳役服务。

    在这种复杂而全新的体验中,罗兰终于等到了巴塞罗那沦陷的消息,但这不能说一个好消息。

    巴塞罗那的最高长官,被称为蓝眼睛阿里的穆斯林,他是科特瓦尔王朝创立前,西班牙总督优素福的女婿,因为及时的改弦更张效忠心主人,而免于受到追究,并依靠个人和家族的影响牢固的把持这当地的重要职位。

    法兰克人的入侵让他收到了巨大的损失,倚靠巴塞罗那的港口和海上的输送,才没能在法兰克人的围攻中沦陷,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也有所动摇了,因为海路送来一个消息,那位拉赫曼大君,可能永远也回不到西班牙了。

    但对异教徒投降的下场,让他心怀无比警惕又无可奈何,这时,法兰克军队中来了神秘的使者,阿巴斯王朝派在法兰克王国的代表亚贺维,以共同的信仰和同胞之义做担保,给予阿里体面的投降待遇,并保全其亲族身家财富的安全。

    于是这位长官打开了城市,然后法兰克人随即血洗了这座让他们付出过惨痛代价的城市,背信的行为亚贺维的担保变成一个笑话,阿里绝望的看着在血火里哀嚎的城市和子民,在法兰克军队冲入自己宅邸前,用堆积的柴薪将自己妻子儿女全家连同官邸里的财富付之一炬。

    蔓延到全城的大火烧死了无数居民和正在抢劫的法兰克士兵,以至于剩下的人都不得不急忙掏出城市,大火烧了两天两夜才雨水中熄灭,很多天后空气中还是弥漫着油脂烤干的焦臭味。虽然教士们解释为这事上帝对异教徒的惩罚,但那种地狱一样的景象,萦绕在很多人心中,

    接着异教徒的抵抗在南方的瓦伦西亚地区变得激烈起来,他们已经通过海路逃出来的幸存者,已经得知了巴塞罗那的下场,无论是穆斯林或是基督徒,无论是商人你还是贵族,再没有多少侥幸的心理。

    “我们的援军在哪里……”

    巴伦西亚的总督,亲自顶矢冒雨站在萨贡托城垒最高处,指挥着部下和居民们,抵抗着如潮水一般汹涌拍击翻卷上城头的法兰克军队,雨点般滚落的木石和不停飞射的弩炮,在大潮中拍打出朵朵血色的浪花。

    来自巴伦西亚的第七名信使的尸体,正躺在瓜达尔基维河底。

    位于安达卢西亚大平原上的首都科尔多瓦,正陷入一种莫名的紧张气氛中,关于拉赫曼哈里发和它的军队已经身死覆灭在遥远东方叙利亚的谣传,随着被送回的战旗和部分仪仗,象深渊暗流一半涌动在大街小巷。

    留守的皇太子希沙姆和大臣们,被首都卫戍长官柏柏尔人萨姆基,围困在自己的宫殿中,这位拉赫曼时代硕果仅存的资深元勋和统帅,希望在哈里发无法之争的情况下,在宫廷监国会议中主张更多的权利和更高的地位,比如成为留守皇太子的保护人,并授予他总领前线军队的权利。

    但因为宫廷卫士占据险要的坚拒,让这位长官的企图变成一种暂时的僵局。

    城市中逐渐酝酿起来的阴谋和叛乱,几乎是一触即发。街道中每天都可以看到暴死的尸体,

    瓜达尔基维河畔的清真寺和教堂,聚集满了祈祷的人群,而面对首都的变故,无论在塞维利亚,还是格拉纳达,无论是穆尔西亚还是拉曼切,后倭马亚王朝的各大省份总督、王室直辖城市的长官们也无所适从,在相互串联或是各自为政中,浪费了宝贵的时光……

    长安城

    遒羊日,吃羊进补,暖身入冬的日子,经营军属产业和屯庄的户曹,也随着宰羊过冬的节侯,一口气发行了几十万张羊肉票。于是许多地方都飘起了羊汤特有的香气。

    坐在新学校的食堂里,喝着多种药材熬成热羊汤,我满意的点点头。我正在巡视新开办的拓殖学堂。

    举办更多的拓殖学堂,当然都是为了经营外域疆土,才专门成了的对口教育机构。专门面向内部人炸浪潮中成长起来的新生一代,通过军队的投入和补贴,让那些军眷人家可以以相对低廉的代价,将儿女送来接受一个普及型的基础教育,比如通文字,懂计算,能背诵基本教材,但是相对的,他们成年后必须接受军司的安排,到指定的地方去做事数年以偿之,更类似于大规模有组织的勤工俭学和学徒工制度。

    随着安息北庭境内规格的抬升,各种自发的跟进行为已经是不可抑制,明眼人完全可以从朝廷在外域的架构和布局,猜测出其中的前景和商机。

    比如随行台新增设官椎局,市蕃司、钱监,以及盐铁官、(矿)治司、官兑所及其相关的民间票号、飞钱庄,也随之在拔那汗到交河城的土地上冒了出来。虽然国人对边苦嫌恶,但是不妨碍他们谋财逐利的积极性。

    当然头期抢占市场的,都是诸如军属互济会、合作社,以及大道社、大通行、南丰号、南平社之类,能够优先得到内幕消息的龙武军外围商团和渊源深厚的关系户,然后是那些朝中有所背景的商家大贾,最后才是剑南会馆、山南会馆、南平会馆之类,地域商人联合带动起来的自发跟风逐利行为。

    对这个利好消息推波助澜的还有回纥的那位牟羽可汗。

    这位可汗地位巩固后,就大力师法中原教化礼俗,大肆发展回纥北庭道商路,发民众广筑道路、馆驿、商栈、宿营地,严禁暴掠,还在草原上鼓励有限的农耕,于河畔水源多垦田地以足食本部,并请中原朝廷借给擅长营造之各色工匠,于沿途筑城为商旅中继,以便重现昔日天可汗大道的旧观。

    关于这个问题,朝廷很是起了一番争执,是否有资胡或是技艺外流的风险,朝中割爱粉墨登场,恨死唱了一番大戏,最后还是宰相李泌。

    大概意思就是说,游牧民族所凭,无非是居无定所来去如风的流动性,让中原的征讨要付出很大的代价,但是他们一旦定居下来,习惯了安定的生活模式,就如狼被套上了项圈,变成拘束爱边境上只能在一定范围内对外咆哮的狗。

    对外以宗蕃的身份,热心的派兵协助北庭讨伐更北之地,那些不够顺服的蛮部和林原人,以确保通往可萨的商道。

    目前看来似乎形式一片大好……

    幻之盛唐第六百四十一章年终(作品相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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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江陵 第六百四十二章再向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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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兰终于成为巴塞罗那的主人,他是作为善后的管理者,进入巴塞罗那城中,

    高架得城市引水道,石砌的灌溉沟渠,巍峨的环状城墙,碎石铺成的平整道路和规划整齐的街道,大大小小的教堂和清真寺,虽然被抢劫和焚烧过,但是还可以看出其原本的精致和宏伟,文明世界独有的氛围,哪怕是被烧掠过后的一地残败中,依旧可以感受到。(请记住我们的wwwDukankancom)(更新最快的小说站wwwfkkxscom)

    让布列塔尼亚最引以为豪的中心城市南特堡,就成为无法让人不诟病的乡下地方,但他也只剩下叹息,

    凛冽海风也吹不散的焦臭,依旧弥漫在空气中街道和建筑上,斑斑的血污和焚烧过的痕迹,清晰可见,除了城墙和部分较为坚固的石砌建筑,城中再没有一处完好的所在。

    城中居民不是杀死,就是逃走,或是大火中被烧死,还有大量的被烧伤而无法逃走的人在废墟中苟延残喘,缺少药物和救治的情况下,他们只能在加泰罗尼亚寒冷而湿润冬天中慢慢死去,他们的呻吟声,将寂静的城区,衬托的彷如鬼蜮一般。

    作为始作俑者之一的那些随军教士以害怕瘟疫为由,而根本不敢进入这里,只有罗兰带来的那些当地人组成的收尸队,被强制驱赶进来清理废墟和尸体……

    我又在做梦了,只是这次并不是另一个世界的回忆。而是我的讲学时间。

    有时候是去两学大礼堂上讲,或是去宗学讲,有时候是在自家给那些门人、家将、少年亲事什么的自己人讲,还有给皇帝小白及其子女做特别的御前讲习;

    内容主要是政治经济学,古典商业理论,物理化学原理之类的一些概念,以及人生观世界观的一些哲学思想,按照不同的受众内容有所针对性而已。

    讲得好不好,效果如何我不敢确定,但是至少到了我这个地位,已经没人敢跳出来质疑我误人子弟什么的。

    然后留下讨论的课题,一般会成为文钞上吵吵嚷嚷一段时间的热门话题,我传播的目的也达到了,不管是正面还是负面。

    “草民之所以被称为草民,无非是个体的力量实在太微小,如果不能凑在一起形成规模,很难形成什么作为,天子和宰相们对他们来说距离实在太远的遥不可及,只有那些胥吏差役,才是他们切身可以体会到的官府。

    作为上位者的神秘主义和敬畏或许是不可或缺的,但却不是唯一的治下之道,所谓威严和秩序也是针对特定的对象,过于强调这些,对这些蝼蚁一半的社会底层来说,就未免太过奢侈了……

    所以作为上位者大可以给他们一点YY的空间,有了这点YY的余地,可以让他们暂且忘却现实中的诸多不如意,而做个更加温服的顺民,又何乐不为呢。”

    这是我在舆论宣传重要战线,京师文抄年会上的讲话

    “所谓一言兴废。你以为那些臣子是吃饱了没事干,前赴后继的要去维护啥老子的周礼和嫡长继立么,因为他们维护的不是某家某姓的血脉正统,也不是国家民族的得失,而是维护一种自古以来沿用成熟的礼统制度或者说政治规则而已,因为大多数人都熟悉这套制度,并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从这套制度获得最佳想要的东西,但是给你上位者来个一言兴废,随随便便就改了规则,又没有相对合理的替代措施,不群起反对才怪。

    今天你可以听了某个近宠的改了嫡储的制度,明天未必不可以因为某个好不足道的理由,拿走他们奋斗的一切,乃至身家性命,不起来反抗才怪呢。之一那些大力赞成乃至逢迎的人,道理也很简单,他们希望通过改变规则并取得君王的欢心,来踢开挡在自己晋身之路前面的人。

    改良不一定就是善政,保守不一定就是不是进取,祸福是非,关键看上位者怎么运用,如果他制定的新规则,能够继续得到大多数的相应和接受,那就算损害少部分人的利益,还是可以排除妨碍进行下去的可能性,但是这少部分人身居高位,掌握国家重要的资源,那就要投鼠忌器,缓缓图之”。

    这是我在勤政楼的宗学讲义。

    “佛门,佛门这东西最初传入中土,也是被当作邪门歪道的,因为在普通百姓眼中,好生生的一群人,信了外来的沙门之后,就变成不事生产,专受信众平白供养的米虫,为了虚无缥缥的东西,就抛家弃业,丢下妻儿父母和身为人子丈夫的责任义务,这无疑是灭绝人伦,断人血嗣的邪道。

    因此经过历代的帝王到百姓的排斥和毁禁,残留下来的佛门也改弦更张以适应中土民情风俗的变化,重释教义以迎合君王的需求,这才有佛们大兴的景象。”

    这是我在京师大学堂,关于华夏宗教史的论述

    “以厚利诱人赴死与异域。这话怎么说的

    起码我还拿出厚利,为了厚利而舍身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再说他们是为国家民族之利乃至自己之利去死的,总比那些嘴皮一碰,拿国家民族大义逼人去死的好吧。

    人无节操者,玩弄字眼,莫过于此。”

    这是总章参事府军将联谊会上,我对着一众年轻新进部属大声慷慨激昂道

    “他们还说,有这么多本钱,投去数千里外看不到的地方开边,还不如实实在在在国中做些宏化兴教的事业,一战所费,亦可赈数千家之口。

    这其实是悖论之说,且不说龙军名下这下钱,都是将士们流血流汗经营下来的,和这些智慧空口大义的人有一文钱关系么。投入边疆区拓土,近说是为了挣军功博前程,远了说也是为了身后子孙百年安身立命。要是平白交给这些毫无关系的人,还不知道要在官中折转物耗掉多少,才能落到他们口中真正需要的人身上。

    所以这话你听听就算了,千万别和他们较真,说多了都是抬举他们甚至是帮他们炒作名声了,现在眼红军中的好处,盯着我们的人可不少。再怎么力辩,都是为他们制造附和起哄的借口而已。”

    这是我在军属发改委第七次特别会议上的宣言。

    各种讲学演说的场景,如走马灯一般的变幻,场景突然变回了我熟悉的现代。

    那是在一个我的母校那所的大学礼堂中,对着成千上万的狂热追随者发表演讲唐朝版的我的奋斗

    “教化是什么,教化就是杀光他们的男人,为我们让出土地和资源,抢光他们的女人,为什么生养后代,夺走襁褓里的婴儿,让他们仅存的后代,世世代代也做一个唐人为荣尚……,不出两代,大军所过之处皆华夏……”

    然后我醒来,熟悉的红螺绡帐,金钩玉带,繁花团簇的被辇上,还残余中女人的体香,我终于确定我还没有穿越回去。

    我还不想起来,干脆懒洋洋的躺在床上,看今天的日程安排,。

    今天是休沐日,一天的日程早被排的满满的,

    早饭时间是和雨儿、小苹果等小女孩儿们一起吃,依偎在怀里看看新版的文抄节选,或是轮流给一段新出版的诗选文集,或是初晴谈一谈内院家务。

    等她们都各自都去上学进修后,我的女儿们也该起床了,由年长的玉坊带着领涛儿、瑶瑛前来问安,请示关于她们近期食谱和教养的安排,再晚一些,更小的思雅和萌萌也会由各自的养母抱出来晒太阳。

    然后是和家里的小小姐们一起相处的时间,比如围坐在我身边听讲故事,或是学唱一些儿歌。年岁大一些的,则说说最近的学业,并将最得意之作拿来给我品鉴,也算是一番常人家的天伦之乐。

    然后女孩们在院子里自由活动,踢毽子玩秋千打网球什么的,年幼的思雅和萌萌则被放在木制的摇篮车里推得到处走,我躺在沙滩椅上一边晒太阳一边看家里各项产业的业绩报告,如果觉得困乏,就由林素昔给我念。

    其中至少有半个时辰是和最晚起来的孕妇尉迟氏一起过,抚摸一下肚子,听听孩子的动静,说些温抚慰贴的话,读几篇诗文节选,唱唱童谣小曲什么,算是预产期按胎教。

    如果是在家里吃饭,午休的时光是和几个年幼的一起过,做点什么有助于消化的睡前运动算是夜生活之外的加餐小点。

    起床之后的下午时光就是处理内府事物,会见一些得到特殊允许的访客,或者带着一众龙鳞亲卫,少年亲事等,去城外近郊北苑去驰猎一番,活动下筋骨。

    到了晚上则是社交的时光,应邀前往某位重臣的家宴上露个脸,或是到某位宗王府上游园唱和什么的,如果没有足够分量的邀请,则带小丫头她们易装去逛夜市,游园放舟,好生血拼一番,直到月上中天,才整抱整车的弄回家来。

    然后和家里还没睡的女人们,一起吃夜宵什么的,顺便按照她们的生理状况和计划安排,确定一些今晚陪夜的人选,除了轮到的那位,我还可以另选两三位作为候补,女人多了,没办法。

    质量上没法满足,就数量上来弥补,长夜漫漫,多几个在一起,既可以坦诚相见的相互取暖和温慰,也可以拉近感情,去除隔阂和心防,有助于培养相亲相爱的氛围,排休轮起来也很快。

    一天几次到十几次的生活,真是人生寂寞如雪啊。

    阿蛮正恬静温婉的坐在铜镀银面的大梳妆镜前,梳理着倾泻如瀑的发丝。丝丝洒洒的散落在随着呼吸跌宕起伏的峰峦沟壑上,晶莹洁玉美不胜数。

    昨夜轮到我们独处的夜晚,她倒是贴心的让我好好休息一晚,只是我哪里休息的住,最后还是弄的心满意足,蹩眉告饶才交颈相拥入眠。

    她的眼神,静静的盯着镜中的某个角落,已经有好一会儿了,甚至没听见我起身走到侧后的声音。

    似乎额头又多了丝细细的纹理,年岁不饶人了,虽然很多人羡慕她的容颜不改,但是作为女人那种细腻的感念和情愫,每每看着那些牙牙学语的小女孩儿们,逐渐萌萌懂事起来,年华如水逝去不再的惆怅,还是可以从贴身厮磨欢好的感受到的……

    “良人,”

    她察觉到我的存在,赶忙起身侍奉,挽衣环带,却被我轻轻推到一边,握怀揽臀的待到床边。

    面对我还有余兴的样子,她有些羞郝又有些无奈的,轻轻伏身下来,抿着唇儿包容了进去,与好奇心重乐于尝试新鲜事物的小东西不同,作为正房大妇的形象,她断然不肯和其他女人在一起的时候做出过意羞人举动,直到近些年屡屡求子不得,才有所改变。

    那种无比熟悉的动作和情景,再次让我回味起在剑南路上,第一次亲密接触的时候,年华正韶的她,那种为了某种极其珍重的事物而义无反顾,却又羞愤欲绝又哀婉无助的表情,

    不由我深深的吸了口气,突然她脸色发白,呃呃呛声出来,。

    “是不是我弄的太里面了……”

    我赶忙轻轻拍抚她柔滑的肩背,不想咳喘的更加厉害,赶紧唤人。

    不多久抱着药箱的采薇跨进来,仔细看了看阿蛮津津滑腻的额前和口中,有些脸红红的瞪了我一眼道

    “应该没有什么大碍的,只是叉了气……”

    随即想想似乎还不放心,又把了把起脉门,这一把下去,她的柳眉有些疑惑的皱了起来,然后脸色变了变,对外一群侍女们拥了进来,小心翼翼的把她给簇拥出去,

    “恭喜主上,贤国夫人,怕是有喜脉了……”

    采薇莲步挽裙行了一个大礼道

    “嚒……”

    我愣了一下,随即心中被巨大的欢喜所充斥着。

    “还请日后行事,多加注意……”

    她话音未落,拖倒在床上,掀起丝花百褶裙,一直撩到肩膀,埋头下去。

    “让我奖励一下你把……”

    听到这个消息的阿蛮,在众女艳慕和哀怨的眼神中,那种被突然而至的幸福,欢喜的几乎要昏死过去的表情,让我很是感叹不已。

    随后宫内的使者,也来到了府上问候事宜,并留下了礼物和听候的太医。

    得到这个好消息的鼓舞,我这一天下午,连处理公事都变得勤快起来。还破例接见了从安西回来递奏的使臣。

    “这个北天竺经略使,有户口百万,这是怎么回事。”

    看着最新从安溪送回来的内参,我不由皱起眉头。

    “之前请奏键陀罗三州的户口才三十一万有余,其中大唐军民才不过八万,其余都是归化人和编管土户,”

    难道安西哪里也学会浮夸风,开始乱放卫星了,我不由盯着眼前这位信使。

    “这才过了多久……”

    “回禀军上,这些多出来的户口乃是土户……”

    他面不改色谨身回答道

    “土户,这有什么说法么……”

    “赖朝廷支持,将士用命,军州累破北天竺大小国十余,其地不乏田土富庶,人口稠密之所,赖战火而流亡散失……待到地方安靖重聚乡土,遂编册新得大量户口……”

    “又有亡国之土藩、城主等,其中领有婆罗门众,亦有刹帝利种,更有豪商土族乘乱分据之,虽然王师未往攻掠,而争相请附列投效与军州名下,”

    “为全身家权势,各自亲赴军州,献田土户册等,具定土产年贡、赋税、徭役,兵丁之数,赐给衣冠印信器物书册,乃放归悉令自守,各安其土……”

    “时有不尊王化拒招者,仅需发兵一旅并番军、土兵,逐一而讨,岁破,则杀尽世守贵姓,尽掳地方财货青壮,分其田土与众番军、土兵为世产酬功……”

    “攻灭十数家后,遂土藩虽多渐多威服而聚附之,虽有远僻之属,而不惜奔走于道途,前后计有百余家数十城……”

    “又相约商旅往来无禁,由军州修缮巡狩道路以靖盗寇,虽然有纷争须得军州裁理……遂境内渐有治理气象……”

    “这些剧增出来的土户,乃是这些土藩具列请献的,实际户口情形,怕是只多不少的……”

    像是好消息成双一般,第二天我恢复公署,就接到前龙武军胄曹尉,现任正四品上军器监的卢延凯呈请,取得重大的突破。

    “这是神舟七号,”

    专项负责的监司,大声的宣称道

    “神舟。”

    我看着飞在天空上越飞越远的船型体,生生忍住一**出来的口水

    “正是,这是天子称赞过的,所谓如船浮空,如有神助,亦称神舟,现下已经到了第七代了啊。”

    他是一个胡子潦草的中年人,叫李复,据说祖上是赵州桥的设计者名匠李春,算是跨越两朝的老军匠世家出身,我当年半道捡来的营造班底之一,对这种匠工机巧之物,算是很有悟性。

    “神舟七号,你干嘛不说飞船,”

    看到他一脸欣然的表情,我忍不住牢骚道

    “飞船这个名号更好啊……”

    他一愣随机拍杆而上。

    “多谢大人赐名……”

    “你D的……”

    好吧面对这种技术呆,我已经无力吐糟了。

    随即飞远的热气球,又转飞回来,并作出一些简单的空中机动动作。

    按照李复的说明,作为最新一代的军用热气球,与当初龙武军在关内战场上使用的皮囊气球,有着天壤之别。

    首先用的最新的材料,闽中白叠织造工艺和南海棉,用水力纺机织成专用厚实密纹布,本来是作为帛甲的用料,浸过防火油再内刷以杜仲胶,比之前的数代产品,不知道轻便了了多少,虽然变薄却更结实耐用,就算用直接用刀子划,也不容易划开,更别说远射的箭只。

    造型也变成便于空气流体的纺锤形,增加调整方向和高度的副翼,更加集火和输出热效高的专用油炉,大大增强和载重和持久性,必要的时候可以通过调整配重,或是牺牲部分浮空的时间,顺着气流来进行小范围的调整机动。

    一般情况下,可以载四个强弩手兼望哨,或是两人一门小型床弩,当然装备这些人手并不是指望他们的战斗力,而是利用这些武器本身发射的响箭鸣镝,或是烟火轨迹来为军队指明进攻或是防御的方位。

    牵引索也变成数根,其中一根涂油光滑可以用来滑降传达复杂指令和信号的木牌,另一根用来拉升收取地面传达的指令。

    原本就可以伴随行军中使用,用专用马车为牵引,悬空长达两个时辰,只要不是在特别狭窄的林中秘道,其视野足够为军队提供强大的预警功能,如果有足够的时间和准备,还可以在战场上就地对敌情进行更详细的描述和判研,甚至绘制成专门的图表。

    如果用来攻坚,则敌人在城寨上的布防,几乎是无所遁形的,就算什么都不做,时刻被敌人肆无忌惮监视和围观的心理错觉下,对他们的士气军心斗志什么的,也是有着不小的影响。

    这对进入陌生地域作战的军队,起到了很大的辅助作用,在安东、南平、安南等地的开拓和殖民性的小规模战斗和冲突中,已经充分证明了其价值,毕竟在这个时代,有能力对高空俯瞰的视野,做出足够战术欺骗的敌人,还是属于麟毛凤角的存在。

    虽然其观测范围往往会受限于气候和地形,不过在古代战争水准下,太过复杂的地形或是恶劣的天气,同样也不适合大规模战斗的需要,冷兵器时代战争下的料敌先机,可不是说说而已……

    阿姆河以西,刚刚被称为飞船的观测气球俯瞰下,可以看到贯穿沙漠的狭长绿洲,正在鏖战的尘烟所笼罩。

    绿洲上用夯土和木条堆砌起来的城垒,在游牧骑兵擅长撞木战术的捣击下,终于崩毁了一个缺口,围绕在土墙下的各色士兵,像是得到了一个宣泄出口的洪流,猛然汹涌而入。

    据垒而守的士兵们绝望而义无反顾的迎上来,他们都是最坚定的穆斯林,为了守护信仰和家园,而自动留下来的志愿军,不缺乏勇气和牺牲的决心。

    但首先迎接他们是投掷爆裂的火团,密集堆簇在一起的人体,让几个制作简易火罐的威力被发挥到了最大,冲进城垒的唐军,直接捅倒或是越过那些沾染火焰哀号的人体,从那些为了躲避火焰而散乱开敌兵硬生生即开一条通道‘

    奋战在血水和兵刃一起飞舞,冲撞成一团的人群中。

    贾嘉尼加,挥舞着沉重的大铁刀,将对面凹颊褐目的敌兵,连同链甲卸肩劈开,闭眼闪过兜头瓢泼喷溅的血水,弓腰撞进另一名抢上空隙的敌人怀中。感受着对方激烈的吐息和惊慌失措的情绪,倒拖刀柄捣在敌人缺少防护的下身,用钝尖搅了搅残忍的发出某种破裂的声响,向中箭的兔子一样尖声嘶嚎起来,然后顶着他撞在几柄伸过来的长矛上,接着长矛卡在体内的,将握矛的手臂砍断……

    半只枪头正卡在他的肋骨上,肩膀上的甲片被砍得稀烂,血块和碎甲凝结在一起。似乎丝毫没有影响到他的战斗意志,干净利落就像一只善于猎取的野兽。

    他们是噶西嘉尼,出自故吐蕃四大勇士之地,被吐蕃征服和掳掠而来诸多民族杂胡混血而成的职业战斗部落,每一个新出生的孩子从五岁开始就要开始学习徒手搏斗和使用各种简陋的武器和工具,随大人一起牧猎,与恶劣的自然环境和野兽抗争,直到十四岁成年,加入基本战斗的序列,随各自从属的东岱,到四方边境去作战。

    因为在被称为吐蕃为了挽回国势而倾尽全力,最后绝唱的星宿川之战中,噶西嘉尼们的及时倒戈动摇了达扎路恭的阵脚,因此作为胜利者的唐军,也让这一部约两千名噶西嘉尼,得到了从财帛、牛畜到土地、奴口的嘉赏,并全部赐予了汉姓,这个范例大大鼓舞了这些噶西嘉尼。

    作为高地大国的吐蕃覆亡后,散落在青唐到孙波茹、叶茹的十余万口噶西嘉尼,也是最先转变过来,继续为新统治者服务和效力的部帐。他们赖以为生的本事,就是战斗和狩猎,这也是大唐青唐都护府所需要的。

    从某些非方面说,他们勇猛无畏的士兵,在大多数情况下,可以漠视生死而很难为伤痛所动摇,有时候也会单纯的遵从命令,直到最后一个人倒下,只要有战争能让他们获取财富和赏赐,他们无所谓面对的敌人是谁。

    因此,接到援战安西的征集令后,这些以战斗为世业的噶西嘉尼大小聚落,凑出近万名青壮,约四百个曲堪勒,与青海部、皇协军、效节军等编制一同沿北贺兰山而下进军安西,

    因此在新建立的军事序列中,他们也被从那些吐蕃各部遗民组成的军前炮灰——敢死效节军,单独区分出来,归在城傍、藩军之后义从的辅助军队序列中,在异域的战场上继续效力。

    一个时辰之后,贾嘉尼加拄着砍卷的大铁刀,脱力的坐在犹有余温的尸堆上,龇牙咧嘴的接受医护兵的包扎,作为义从,他们的武器都是自备的,要想换好的,也得用斩获赏赐和战利品去换。

    他已经累计斩下十一个人头,究竟换一个女人马上传宗接代,还是先换一套更好的行头。

    城垒中最高建筑的烟火,被慢慢点了起来,缺少城垒的庇护,守卫者的负隅顽抗也就是推迟被屠杀的时间。

    “只要尔等奋勇敌前,为王师驱道……”

    作为行前兵马都知的骁卫中郎将尚可孤,在河中各国王公的簇拥下,策马提鞭大声道

    “所过之境,财帛子女,予取予求……但凡事地上能带走的,都是你们的”

    “那天朝王师又所求何在……”

    人群中一个小心翼翼的声音,问出大多数人敢想不敢说的心声道。

    众人目光缩聚之下,却是新任康居都督府安远州别驾,由布哈拉贵族子弟和有产者组成三营赭羯(武士)之一的左营统将摩赫。

    “王师所求,不过是土地,以及土地上出产的资源而已……”

    尚可孤的身边,行台参军李萼,用一种平淡的声调回答他们……

    在来自国内的幕后之手推动下,

    被大唐征服的众多国家和民族的士兵,以各种理由离开自己的家乡,不远万里迢迢跋涉,汇集在安西境内,他们风格迥异的相貌和装备,成为当地一道独特的风景,也象征着大唐赫赫武功的征服史。也让他们的敌人要面对层出不穷的战斗风格而无所适从,更让敌人对他们番号和编制的侦查,变成一件极其麻烦的事情,哪怕是后世的史学家也为之困扰不已。

    错误的情报和被夸大的虚假消息,让唐军的规模一路攀升,以至于有三十二万大军的说法,但是以当地供养和维持军队需求的承受力,再加上安西都护府境内出土的军需库存平均水准推定,连同主力的唐军和藩国士兵、仆从军、辅助部队在内,八万到十万人,是比较靠近事实的数字。

    依据出现的金吾等几个卫和边镇的番号判断,大致作为主力部队的唐人士兵,约占三分之一到五分之二强。

    这些士兵不需要任何鼓励,对于杀死对手也没有任何喜悦,每个人都具备丰富的实战经历,深谙格斗中的进退之道。只要让他们排成紧密的队列,就很难再被驱散,每一列的枪和剑都交叠在一起,如同在进行一场角力比赛一般。前方一旦有人伤亡,很快便会被后面的战友替换。如果他们开始觉得乏力,就会小范围的重新列阵相互交替的脱离战场。

    步步为营,层层推进的稳妥战略,虽然进度缓慢,但也让敌人大多数依照熟悉地形环境,所采取的各种策略很难产生足够的效果,就算被击溃一隅偏师,足够的后援距离,也让他们难以扩大战果。

    中亚通史补:碧血黄沙……

    幻之盛唐第六百四十二章再向西(作品相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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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江陵 第六百五十三章 路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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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江陵 第六百五十二章 峰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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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江陵 第六百五十四章 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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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江陵 第六百五十五章 承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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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江陵 第六百五十六章 春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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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江陵 第六百五十七章 春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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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江陵 第六百五十八章 四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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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江陵 第六百五十九章 弈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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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江陵 第六百六十章 反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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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江陵 第六百六十一章 再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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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江陵 第六百三十七章初接
    河中刚刚经过战火的土地上,一只小队伍行走在一处偏远市镇的瓦砾中。WWw.点com读看看小说网请记住我).

    这是一个战斗什的标准配备,一色灰蓝内贴毛毡的帆布紧身衣裤,可以提供一定对箭防护,四名穿锁子甲背心铁网披肩战裙的槊手,三名穿镶贴皮甲或是纸甲的射生兵,两名穿半身鳞甲背大牌的刀斧手,再加上连身明光甲佩长剑,带着军号和小旗的十长本人。

    每人都有一条可以防水保暖的夹绒铺盖卷,装着口粮水壶饭盒火石药膏索具等杂碎家什的大背包,多用途的匕箸被绑在裤腿触手可及的地方。

    除了个人的武装外,他们还会多带四五张快弓或是连弩,多余的箭壶,几把把斧头和锤棍、短枪以满足战斗什备换的需要。这些东西都和他们的营帐炊伙用具一起,放在配备的六至八只驮畜身上。

    依靠这些装备,他们可以在没有后援的情况下,在陌生的战区保持八到十天的活动能力,如果能就地取得补给,则这个时间还能顺延下去。

    如果有需要,可以进行更进一步的加强,比如为了满足强行军或是短途奔袭的需要给他们每人增加一匹代步的骡马,外加两驮补充体力的压缩口粮和草料。如果是长距离行进,则每人会有两匹以上备轮换的马,数驮口粮草料和两名专职照管骡马的武装军夫。

    如果是按照就地进攻或者防御的需求,他们会得到更多的弩弓,乃至油瓶、火弹、震天雷之类投掷性的火器甚至是皮炮,火巢车、旋风炮、弹射器、发火箭等发射性火器。

    这次他们就带了两条猎犬和一名训犬的吐蕃人,追索着一伙败兵,进入这里的。

    布哈拉作为大食国外乌浒河省的核心地区,大食人还是在这片地区下过一番功夫的,因此就算唐人入主康居城后,在距离部分城市较远的地方,局势还是有些混沌不明,流窜的盗匪和乱兵威胁着当地的商旅,甚至有人打起自立自治的旗号,试图与外来者讨价还价。

    还有一些逃散的大食军队残余和那些地方上穆斯林结合起来,用恐吓和谣言裹挟了相当部分当地人,变成潜在的第三股势力,他们不敢正面对抗唐军的兵锋,却在在偏远的乡村中坚决抵制来自布哈拉城的任何命令。在他们的背后,据说来自木鹿城的奸细和探子的手笔。

    因为作为征服者的唐军,需要善后处理的事情还真不少。

    因此最初的策略是,占住大路,放开两边;以移民和屯军据点,控制交通干道周边三十四里内为警戒区,确保主要通道的安全就足以,其他地方暂时维持现状。

    然后再以这些据点为支撑,慢慢经略地方,因此这种武装巡游的小队,搭配若干倍藩兵,义从,逐片区域清理向外拓展的镇压部队,变成一种常态。WWw.点com

    破破烂烂堆满垃圾的街道,空无一人,只有两条瘦骨嶙峋相互砒牙的野狗在翻找着什么,看见这一行人马,顿时呜呜夹着尾巴逃之夭夭。

    只有空荡荡的行进声,在凌乱的街道中回响。呼呼有声低头寻觅的猎犬突然停了下来,这像是一个信号。

    敌人像是被水淹的蚂蚁窝一般,哄的一下从街头巷尾的间隙中涌了出来。大多数人都是棍棒或是削尖的,只有少数人有刀剑,在某种激烈语言的煽动下,嚎叫着扑下这支小队。

    小队的槊手,不慌不忙的半跪放低矛尖,斜斜指向最近的方向,装好的箭匣被按上弩槽,这时射生兵手里的快弓已经开始发威了,几个叫喊最凶的领头人呗射翻在地,丢过来的石块和杂七杂八的投掷物,也将大牌砸得咚咚响。

    一名刀斧手头盔突然歪了下,流出一条血线,却无动于衷的继续,装填着手上的弩弓,那种一板一眼如条件反射般的战术动作,冷静而沉默的让人有些无法呼吸。

    赫赫的刺杀声,呼呼的剁砍和咻咻的弩弓入肉声,似乎没能吓退这些占据数量优势的敌人,哪怕他们的尸体在这个唐人小队周围倒成一圈……

    皮炮乒的一声冒出一股灰烟,在焦灼的味道中,房上嘭的溅起一大蓬沙土,几个哀叫的人体栽倒滚落下来,流淌的血水将墙壁浸城粉色。

    小小的军阵中唯一一只皮炮已经被丢在地上,三只长匣子一般的东西被从背囊中取出来,

    刺耳的嗤嗤声中,唐军的军阵刹那间被燃烧的白眼所淹没,那些暴徒不由顿了下,却发现白烟中,拉出数十条细丝般的白线,斜斜的钻进人群中,激起一片惨叫声。

    将枪尖上贯穿的人体摔在地上,这些暴徒已经惊恐的退却了,成片倒在地上的人体中,还有人在呻吟,他们身体流出的血水,在坑坑洼洼的地面汇集城了一个小血泊。几乎是零比三四十的伤亡交换,这些曾经是蒙面先知军队中有过多次战斗经验的成员,也不禁畏惧退缩了。

    这时远远听到鸣镝的吐火罗蕃骑,也冲了过来,沿着街道篼尾将这些暴徒冲杀的七零八落。

    阿姆河畔的浒罗城,这座流域绿洲中的第三大城,其实只是一个木制的围珊的大市镇。

    如黑云一样涌动着从金黄沙丘上奔流而下的骑兵,更多的骆驼骑兵紧随而下,在驼峰间直起身用短弓抛射着箭雨,将城寨低矮的木栅,拍打的咄咄作响。(读看看小说网)

    这是一只穿过河流走廊,对阿姆河畔的唐军,发起试探性进攻的大食军队。

    更多皮炮的轰鸣声和火巢车的白烟,像是平地上蒸腾起得一条长长的白云,将一头撞入的骑兵黑潮猛然顿了一顿,然后白云中黑色的身影,大片的栽倒,喷溅的血花,让还没来得及被吹散的白烟,染上了点点快快的粉红色。

    用火药管发射的巢箭,虽然大多数没能射透这些士兵的环甲和链甲,造成致命的伤害,但是他们胯下的战马和骆驼,却没有这种运气,这些缺少防护的可怜动物,不是哀鸣的栽倒在地,就是痛苦嘶叫着本身转身,和更多的同类撞在一起。

    于是呼罗珊军队最引以为豪的骆驼射手配合轻骑的快攻浪潮,在战场中拥踏挤撞成一团,然后唐军的少量投掷燃烧弹,也开始发威,随着爆溅在骑兵上空的火团和炎雨,骑兵的浪潮开始崩溃消散。

    在少量具装骑兵的引领下,大量部族骑兵也如出闸的洪水一般,从两翼咆哮的插向敌人的身后。在各族士兵的奋勇追杀下。

    倒拖着旗帜向沙漠深处败逃的呼罗珊残兵,在黄沙中用人和马得尸体拖拉出一条血路,虽然这只是一次对唐军本阵失败的突袭,却最终变成一场教科书般的样板战争,这也是让奉命从附近赶来增援的河中各族军队,震撼而惊惧的一幕……

    安西长史杨干,刚刚忙完一整天的公务,正待唤过自己的胡姬出身的小妾给揉揉肩背。

    这名两眼水汪汪的满是春意的妾侍,是从一名叫做诺基亚的番外豪商手中买来的女奴,虽然语言有些不通,但是精通服侍人的技艺,让他很是满意。

    这是这种红袖添香,温软在怀的惬意,并没能维持多久,就有人进来通传。

    听着鼓噪在门外的喧嚣声,杨干有些头疼的捏捏前额,还是把自己已经情动的小妾赶下去,对着面前的军册名帐叹了口气。

    北衙的龙武军、神武军、神策军,枢密院直属的教导军,南衙的金吾卫、武卫,骁卫,地方上河西军的玉门军、豆卢军,青唐都护府的退浑军、湟源军,北庭的伊吾军,各种番号如走马灯一般的出现在安西境内。WWw.点com

    还有各色城傍、附藩、拓揭、义从、军奴背景的回纥人、吐蕃人、西羌众,青海部,吐谷浑人,契丹人、党项人,靺鞨人、奚人、室韦人。那位大人搜罗来的援军固然是源源不绝,但是其中藩汉杂沉族类繁多的,也让管领他们变成一件极其纷繁复杂的要务。

    光是打散重编分派,就占据了一向政务简凡的安西上下大部分的精力和时间。

    由于都护郭昕和重建的啧西军使李元忠,都已经移镇更西边的碎叶(比什凯克附近),日常事务实际都由这位长史署理。

    “我要更多的唐人……哪怕是老弱妇孺”

    “没有唐人,那些城傍、熟藩、绛户也好……”

    “不要老塞过来那些半吊子的归化人,他们多半两汉话都说不好……”

    这也是安西治下,各地驻屯镇将军尉们,最常见的抱怨和呼声。但是这次他们派出的代表,却一反常态的聚集在了龟兹镇的本城,因为传闻国中将差遣来新一批后援。

    工程军,整整两个军的建制啊。清一色的唐人,虽然免不了老弱病残,好歹都是正宗汉家男儿,比那些拿来应急凑数的归化人,要稳妥可靠多了。

    年纪大,也意味着他们在国中基本没什么牵挂,是真心到安西来安家了,只要到了当地找藩女一配,就是几千上万家新军户家庭。松开胯子生一生,十年二十年又是一代人,数万口军户边屯子弟了。

    虽然让他们这一路走过来,至少要花费十几万缗,到了安西安置他们和配齐日用家什,也要好几万缗的投入。

    河北工程军的前身,其实是宰相李泌,为了安置那些被大刀阔斧裁汰下来的十几万诸军将士,除了老弱伤病,实在不适合军中生涯的,也有大量的军中刺头,或是犯了事的麻烦人物。

    当时河北地方不靖,乱兵盗匪横行于野,官府正在重建起地方秩序,为了避免这些裁汰将士,流落地方自生自灭衣食无靠,变成新的动乱根源,于是以工程军的名义,以相对军队较少的代价,继续维持着队他们的编管。待到天下诸事以定,再慢慢放还归遣。

    后来他们就变成中原重建,最大的一只建设力量,又经过历次放归和归建府兵。

    其中部分人逐渐掌握营造建设的技艺和经验并习惯这种生活,被保留下来成为官名正编的工程军,另一部分表现出勤恳可靠的将士,被分流到度支宰相的名下,组成专职转运的漕军。

    但随着天下太平,地方建设的需求也逐渐减少,继续维持这么一大批规模的三线部队,变成政事堂中宰相们的一大负担,因此,在度支宰相第五岐的牵头和秉笔宰相李泌的默许下,经过一番利益交换,完成了一套官僚体内复杂的调拨程序。

    大概有三万至四万左右的前工程军人员,由枢密院名义接手,进而以营边为名充四方戍防,当然能够被挑选出来充边的,都是些因为战乱家人离散,国中已经没有依靠和牵挂的老军卒。

    其中大部分被差遣往安西,所有的行装、安身钱,差遣费,路费口粮,皆有枢密院名下所出,其中大半是龙武军以实物垫付,再通过西北路发行的军债慢慢收回。

    “来了……”

    风尘扑扑中,漫长的队伍终于出现在城外的驿站前,早有准备的当地军民早已一拥而上,端汤送水的忙的不亦乐乎。

    他们头戴的是藤盔,穿的是耐磨的水纺粗布,腰里有布带,身上有口袋,插着锹镐铲钳之类吃饭的家什。每人背着柳条箱和一条毡毯。防身的武器师一柄可以接长得双面斧,部分人还有藤甲护胸和蔽膝。

    这些藤甲的工艺乃是来自南诏,南诏灭亡后,那些善治工艺的土著匠户,都被唐军大规模的收罗出来,整村整族的迁往内地。其中就包括这些善造藤甲的部族百姓。在唐人的编管下,继续以传统手艺为生,不过他们需求最大的客户,却是来自南海。相比沉重易锈蚀的铁甲,这些可以防水的藤甲更符合海上战斗的需求。所以他们到了新家园,依旧过的颇为滋润。

    为了武装这批西进的工程军,特地从剑南的积存中,拨付了数千领过来……

    从法门寺回来后,我在床上躺了好几天,手脚还有些飘忽。没办法别人都在清心寡欲的斋戒奉礼中,我确实在她们求子心切的热忱中,享受香艳而辛苦的三天。

    然后是长安两学的三年一次的联席年会召开,偌大的礼堂中,上千名学子士官济济一堂,却没有多少嘈杂的声音。因为,我正在给他们讲课,关于过去,现状和未来展望的命题。

    因为龙武军所处的这种状况,可以用一段后世被喊烂掉的口号的形容,就是三个代表,没错就是三个代表。

    代表最先进的生产力,意味着可以养活更多的口民,将更多的人力资源解放出来,从事更高端和更细化的社会分工,并在阶级金字塔中产生足够衣食无忧并有闲余的人,可以将精力投入到思想哲学科学文艺等各个领域的创新事业中去。

    所谓动荡不安大多数人朝不保夕的乱世,要想产生足够的文明成果,简直就是一种奢望,人类社会的大多数成就都是取得于蓬勃发展的上升时期取得的。

    代表最先进的科学文化的发展方向,也意味着始终占据着文明发展的高端和上游,并将之转化成对生产力的增益和对外的辐射影响。通过先进文化的流传和,产生诸多的此生文明,让众多处于发展下游的外来民族,在文化交流和对比中自发的抛弃落后的传统,而自发的学习和效法更先进的文化元素,以达到融合外来民族或是将之隐性消灭的效果。

    野蛮残酷落后的东西,在文化碰撞中的自然淘汰。西夏契丹民族的消失,某种程度上印证了这种文明淘汰,而拒绝改变的元蒙残余,逃到草原上,就只能重新退化成满身污垢的牧人。

    从某些方面说,宗教也代表了部分文化的载体。伊斯兰教历史最开明包容的时期,也是阿拉伯帝国最强大的时期,远远领先于同时代欧洲的大部分国家,以至于后来的文艺复兴还要从阿拉伯世界反哺古代希腊罗马的文化。

    我在边疆的经营,佛门也是不可或缺的助力之一,所以我家门下很早就与长安城中的各教宗派都有所联系。

    现在在西域和天竺,混得最好的是净土宗,因为人家门槛低,只要能口念阿弥陀佛,就能往生极乐,因此被广大社会底层接受的很快。

    而在军中最后欢迎却是律宗,因为讲究重研习及传持戒律,不重享受而重持行,很有些苦修士的味道,因此往往能够不吃劳苦的随军征战,或是深入那些蛮荒远僻之地开辟道场。

    而禅宗则胜在僧众的数量够多,有专门修持武艺,随军作战的武僧,走到哪里护持到哪里,为了坚定以外道法护持佛业的决心,其中大部分人都拜的是斗战胜佛。

    没错就是斗战胜佛,就是根据传奇小说剧本《大唐玄奘西游传奇》,而出现的本土原创人物,不过作为玄奘的法脉,法相宗的普如等人我饿了政治上的需要,可以根据天竺神猴哈努曼的渊源,凭空考证出这么一号外道护法成佛的存在。

    至于最后一条,代表封建王朝最广大统治阶层的根本利益,这一点反而很简单,这也意味着稳定的统治秩序,和自我更新换代的持续改良,来延续王朝的生命力。

    而龙武军集团为首的军事背景利益阶层,在安西和其他地方的开拓,也可以说是这种全面并进的一种缩影和印证。这种状况只要能持续三代之后,这些地方充斥唐人的后代或许有所困难,但是让这些地方崇尚讲汉语,用汉家衣冠文字,却是可以预期的。

    从某些方面说,

    这也是一种价值观的输出,我的国家比你们都强大,我的文化比你们都先进,我有足够庞大并受过教育的人口基数,于是我的子民行走的地方,我们民族经过实践和历史积淀的价值观,就会自然而然在当地形成道德至高点和思想舆论领域的优势,这就是普世价值的真正意义。

    普世价值不在于他本身的口号如何的华丽,又是如何正确博爱,如何逻辑周密,而在于背后推行的国家民族,是否足够强大的实力,是否在社会发展大多数领域占据优势,要知道数千年下来,中国周边的国家民族,无论是曾经敌对的还是已经顺服的,都是饱受中华文明价值观的熏陶,这或许也可以看做有中国特色的普世价值吧。

    又好比罗马帝国虽然最终被野蛮人所毁灭,但是长期积累下的文明成就,让罗马的遗民前赴后继的试图重现昔日的辉煌,即便是那些罗马帝国的毁灭者也深受影响,抛弃自己民族的传统和特征,崇尚罗马有关的任何事物,并为了罗马继承者的名号而争斗不休,这可以说也是一种普世价值的变相再延续。

    “知道你们将来去的是什么样的地方么……”

    这些学员中很大一部分人的去向都已经确定,不甘心在政治格局已经固化的国中坐熬资历,就只有去边疆博取功名和晋身的机会。

    “大多是穷山恶水,荒原大漠的不毛之地,不是冰霜雪雨,就是暑热湿障,只有最坚韧的人才能活下来……”

    “到处充斥着对外来人充满排斥和敌意的蛮人藩族……”

    “愿为大唐永戍边疆,以己身报效朝廷?为大唐开疆拓土,鼎立万世基业而不惜此身?……”

    “错了,我不需要这些繁复华丽的空洞口号,我只需要能够甘于艰苦寂寞,利用有生之年,能在大唐边疆做点事情的人……”

    “我倒情愿你们说是去升官发财扬名立万,谋取更好的前程给后世子孙赚下家业和门荫,什么开疆拓土,扬国威于域外什么的,就顺便做做好了。”

    说道这里,人群中倒是如大海微澜一般掀起一阵低低的浅笑声。

    “也许你们其中的某些人会死掉,有些人会失踪,就算埋骨他乡也没有人知道你的所在,还有些人会留下终身的残疾和伤痛,……”

    “但我至少给你们一个机会,努力超越我的机会,……”

    “十一年前,我从外域越过大漠的热海恶风,循着玄奘大师的路线,回到国中的时候……”

    “说实话,我只是一心想继承师长遗愿,来故土寻根,顺便开一间风味食馆,既能谋生也能满足爱好足矣,”

    “不想却逢国难,阴差阳错成了哥舒元帅帐下的一小卒”

    “然后我现在贵为枢密,汲列武臣首班,与宰相并肩,坐论国事,又尚公主,受邑南海,门人部曲亲众数以千万计,富贵不可言,”

    “所以说人生际遇,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东西……我还是那句话”

    “人最宝贵的是生命。生命每个人只有一次。人的一生应当这样度过:当回忆往事的时候,他不会因为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会因为碌碌无为而羞愧;在临死的时候,他能够说:‘我的整个生命和全部精力都已经献给了这个时代上最壮丽的事业——”

    我顿了一下,才改口过来

    “为大唐崛起而奋斗,为大唐的荣光笼罩在所有人类能够踏迹之处,而永世传扬付出过一己之力……”

    “这样一句不改的刊载在文钞上,真的一点都没问题么……”

    穹顶会场之外,薛景仙身边一名从事,望着阶下正在翘首以盼等待消息的,一干各家文钞采风笔手,有些迟疑的低声问道

    “这种话本身就是发人醒馈,再怎么修饰有用么……”

    薛景仙面容无波的轻描淡写道。

    “反正就是要说给朝中的某些人听的……”

    “当今是个有为天子啊……”

    薛景仙叹了口气。

    有为天子的意思有多重,一方面就是这位天子任人任事,敢于放开手脚,另一方面天子要想大有作为,就意味巩固的皇权之下,就不会容许太过专大的存在。

    同时也意味着,只要宰臣不换太大的错误,朝局会维持在一个相对稳定的状况下,对武臣出身的人来说,朝中寰转和迁调的空间,也相当有限的,更别说还要和大量科举、门荫、清望出身的争夺政治资源。

    虽然有大力支持,但是两学出身的学院派,想要成为朝中举足轻重的力量,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因此这个策略,未免避重就轻走边功的路子,在受到关注和竞争较少的外围边角之地,把相对僵持的棋局重新做活的妙招。

    毕竟指望自己这位满脑子都是奇思妙想的主公,耐下性子去做一个循规蹈矩有板有眼的青史名臣,还不如改弦更张做一个同样能够名垂千古的佞臣弄臣,更加容易一些。

    就算是王莽周公,也需要时势造就,既然不能求进于内,就自取于外。

    在这一点,梁氏门下五大长史基本共同点是一致的,却也各有想法和分工,象薛景仙仍然走幕后全局的路子,崔光远更注重朝野中的得失,郑元和则从封疆大吏的身份外部使力,魏放进继续谋求军中的前程,温哲还是习惯在公主府名下的体系内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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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江陵 第六百三十八章 会师
    阿拉伯海,一艘试图穿越唐人巡逻范围的船只,已经停在海中随波逐流。

    别号“岭南蛮夷”的张彪,将尸体丢进海水里,然后耐心的等待,准备捕杀寻觅血腥味而来的鲨鱼,做成鱼翅大宴。

    自从参与了攻略烧杀红水河航路的诸次战役为同伴复仇,沿河众多的蛮部不是覆灭,就是逃入深山后,在千里的沿河征战,开拓蛮荒之下,没逃走的不是被杀就是被捕获为奴,于是他的人生再次失去了目标,但是他已经习惯上这些血腥和战斗的生活,于是又参加了对安南境内不服王化的土人氏族的“武装归化”。

    但是那些安南土族人口虽众,显然要比蒙昧彪悍的林中蛮,河蛮更加孱弱,虽然斩获不少,并没有能让他获得征服和杀戮的快感。

    于是他接受了上官的劝告,变卖身家招募人手,依靠官身在南海都督府注册了一只义从队,乘船出海,打算来到海外寻找新的目标。

    可惜南海并天竺列国多半已经臣藩大唐,余下的也多为为唐人所据,连带航路附近的那些大小岛屿也被圈占的七七八八,成了大小海商、会社圈定的捕奴和屯田的势力范围,倒没有多少他的用武之地,于是他一路追逐着战争的气息,拿着开具的荐书,千里迢迢来到了外昆仑海。

    沿途还做了几个短期剿盗、捕奴或是守城寨的单子,死伤了十几个骠子蛮,又补充了二十几个精壮土兵。

    好在他在海兵队和海事学堂的渊源,在天赐州也管用,很快获得职事,被编入一小队私掠船团中,加入到大食沿海的杀掠中去。

    他们袭击那些沿海的村庄和渔港,连稍大点的渔船也没放过,除了精壮点得男人可以抓回来做劳力外,剩下的东西就烧掉,用缴获的沉船填塞航道。利用寸板不能下海的恐慌,在大食国沿海制造一个陆地势力的真空地带,迫使大食国本土出发的船只,因为缺少补给,而无法走的更远。

    然后用那些虏获来的奢侈品,高价从那些暗通取款的陆地商人身上获得二次利益。当然在这个过程中,辛巴达为首的地方投附势力,发挥了很大的作用。

    但这样的日子,张彪并不是很满意,他喘了一脚正在妇女身上肆虐的倭人水手,对方拉着裤腰带咕噜的爬起来,对他露出个恭谦的笑容

    “小心别弄死了……”

    “嗨……”

    对方点头哈腰的将女人拖到一边,用海水一浇,赶进船舱去。

    他有些鄙视这些倭国来的矮矬子,在南海都督府诸多番军仆兵中,他们的牙口和品味都以没有下限著称,经过海上的航行,号称只要是两条腿的雌性活物,都由兴趣,一点审美情趣都没有。

    “天赐州那儿,已经联系好了下家……”

    这种白皮奴,南天竺沿海城邦诸国,很是受欢迎,特别是一个叫赤虎的海贼国主,最喜欢这种白皮夷,认为这是泰西大秦贵种的象征,

    “回程,”

    他下了个决定,

    “再过几天还留就要变了,要往南边走就没那么容易了……”

    “国中又有填户过来了,”

    回到天赐州的时候,正好撞见一队载满人客的五千料大海船,也正在入港,不由惊叹了声

    “这次是倭人,还是天竺人?……”

    “您却都猜错了,这次来的大半都是唐人啊……从北边过来的”

    船上的引水员陪笑道

    某只船上,来自登州的一行乘客,也正在好奇的打量着这座充满繁杂和喧嚣的港湾。

    “真是憋闷死老娘了……”

    董晓晓呼吸着港口中略带咸腥味的新鲜空气,忍不住插着腰骂骂咧咧道,很难想象她之前还是病恹恹的样子。

    “董大娘子,尽可放心,但凡是国中来的人客,都会安排在城中的汤池子洗漱净尘。”

    别号大胖头鱼的船东庞雨,闻弦知雅意解释道。

    “无需任何花费的。

    董晓晓这才松了口气。上一次洗浴还是在狮子国的事情,作为女性来说,在船上呆了整整半个多月,那是相当可怕的事情。

    当然她并不知道,这也是天赐州控制外来疾病疫情的手段之一,而且在洗浴状态下,各种人身上所拥有的伤患和隐疾,也能被观察出来。

    “真美啊……”

    甲板的另一头,江青月表情恬静的依靠在李未果身上,望着那些撑着用繁花绿叶装扮的五颜六色的小划子蜂拥而至兜售物产的当地人叹息道。

    南方温暖湿润的气候,让她的肺疾,缓解了许多,要想在当地落户很容易,南海都督府几乎是来着不拒,而且条件优惠,但是想过的有所水准,那就需要展现出除足够的本事和技艺来。

    所以她也难得任性了一把,坚持一路随男人挺了过来。

    登岸之后,却发现城中满是各种肤色,聚集在街道上欢呼雀跃的人群,连负责运送他们的水手船工,也是满脸喜色的,放开手中的活计,就地大喊大叫起来。

    “是进入内陆的别遣队,在(莫克兰山脉)山外撞见安西都护府名下的吐火罗义从,并于安西行营取得联系……”

    笑逐颜开的船东胖头鱼对董晓晓解释道

    “现在天赐军州上下正在召集人马,广募义从健儿,准备合兵打通前往悲连国(俾路支)的道路,与安西行营会师与(莫克兰山脉)山外……”

    “因此城中从现在开始免费提供酒食三日,所有外来的人客也不例外……”……

    因为三大赛的相继举办,年近岁末的长安城中依旧是纷纷扰扰的,让当地居民的生活中,总是充斥着各种话题和轶闻。

    掩藏在这一片热闹中,是一个宗正寺送出来不起眼的消息“庶人磷毙”或者说前永王死了,在泰兴三年秋天的某个早晨,在宗正寺圈禁宗室的宅邸中,就这么毫无征兆的走了,连一句遗言什么都没留下来,这位曾经充满雄心壮志,并觊觎过大位的宗藩,走得时候只比年长的多的兄长肃宗皇帝晚了那么小半年。

    据说他听到肃宗驾崩的消息后,大哭大笑,醉了好几天。被人举告为心怀叵测,事不敬。所幸他还有个陪嫁入梁府的女儿,天子爱屋及乌没有怎么追究的态度。

    当今天子小白,还算优抚,准许以宗室礼下葬,除掉下落不明的长子前襄城王,那些被贬斥流放远州的儿子们,有生之年总算被准许回到京城,其中某位将承袭减等的伯位,以存其宗嗣;而作为陪嫁六尚之一的李昔悦,也终于恢复了县主的头衔,可惜已经没有太的的意义了。

    家里静悄悄的,我的女人们都跑去看新编的系列白剧《乱世佳人》,当然与后世那部外国名著本色偏离了许多,南北战争的舞台换成南北朝征战的大统一时代,作为一个豪门千金大小姐女子,如何在国破山河的家国大变,家人爱人生离死别的乱世中艰难生存的,其中取材了很多现实的例子。

    饶是小丫头他们各种言情剧本从我手上弄出去不少,还是看的泪汪汪的,很有点感同身受的味道,不过却是乐此不疲,不肯放过每一集的。

    我在休沐日得以偷闲,躲在梁园三山四海十三大景之一的鲸骨白楼里,看点东西,构思下剧本什么的。

    白楼所在的青丘山下,是一个产自南平的粉红色大理石砌成的小塔,塔顶是一个中空小亭,水力机械传动的翻锤,会按照时辰敲打小钟,发出轻盈悠扬的报时声,看起来很有点不伦不类。

    其中还藏了一个扬洒的小机关,每天两次触发,这样塔下蓄养的鸽子,就会习惯性的在晨曦和夕阳照耀下金红色塔身盘旋而上,久久不去。

    在梁府中,因为个人的恶意趣味,而充满奇异风格的存在还有多处,号称梁园二十一奇。

    我正趴在小丫头床上的一对玩偶中,看着手中第十三版的《物理通要》,看着空气阻力、流体力学之类熟悉的字眼,很有点感慨。现在连《化学概要》,也修正到了第九版,元素周期表里一线日常生活中,接触可能性较大的元素,都已经被一一考证或是推衍出来。

    古代的环境大大限制了多数人的想象力,但只要有人能够给予指引一个正确的方向,将他们的推理和想象能力引导到一个相当高的水准和程度,虽然多数时候只这就是穿越者最大的优势所在吧。

    就算是想要在古代攀科技书,但是一个相对安定的局部大环境,和足够衣食无忧的人口基数,才会产生足够的剩余资源,满足进行研究和创新的投入。

    穿越者固然可少走弯路,但不代表就可以规避一切风险和意外,个人的想法再怎么先进和其妙,也需要众多专长和分工的手下来实现,你又能证明确保他们的忠诚和信念都一定和你一致的呢。

    此外还有持续投入保持创新能力的问题,这就要求一个基本产业相关的教育体系,不然最终还是那种传统以父子师徒为纽带,家族加行会手把手经验传承式的老路。缺乏足够的知识交流和实践,个人的学识经验在怎么丰富,能够发挥出来的效应也是有限的。

    穿越者可以引领时代,但不代表就可以事事无所不能,更多时候,还是要借助当代的时势,影响和改变部分古人,甚至要做出一些妥协和代价,以达成将他们所代表社会资源充分利用起来的效果……

    作为一个人口大国,只要教育基础当道一定的普及程度,就自然有人会对更深层次的东西产生兴趣和疑惑,然后积累量变为质变,产生一些跨时代或是里程碑的东西,这就是近代教育的最大优势和特点。

    在一个陈景润的背后,或许是无数数学爱好者的钻研和积累。

    楼里还摆着好些南海都督府,或是南海藩国进献的稀罕物,最新的几件还是前两天送来的。

    前几天,南海林邑国国主诸葛地,率一众臣子来朝,献驯象、镠锁、五色带、朝霞布、火珠,受象林公,光禄大夫,象郡刺史。

    林邑国发起于红河下游的九龙江平原,北起今越南河静省横山关,南至平顺省潘郎、潘里地区。上古时被称为象林邑,简称林邑,为秦汉象郡象林县故地,东汉末,象林功曹之子区连自立为王,从此独立。

    产象牙、犀角、乌木等珍奇异物,地当中国连接东南亚、西亚等地的海路要冲,从事中国与东南亚、印度、西亚的海上中转贸易,获利甚大。不过最有名的却是从0当地引进的占城稻。

    占城稻又称早禾或占禾,属于早籼稻,原产越南中南部,本来历史上要北宋初年首先传入我国福建地区。

    根据我国古书记载,占城稻有很多特点。一是“耐旱”。二是适应性强,“不择地而生”。三是生长期短,自种至收仅五十余日。即便在河南河北这些中原地带也能成活,只是产量有所减少,因此成为战后中原诸道百姓,耽误了农时后的救命粮和应急粮。

    因为周期短耐寒耐旱,南海在拓殖海外时,也会尽量多带上占城稻,在控制一地后就地开荒补种,以大大减少远程输送的后勤压力。

    现今环王朝,举国兵不过五千,其中象兵千、马四百,在中南也算是一个不小的势力。

    不过可惜它比邻的海陆都拥有巨大优势的庞然大物,在海上有治所海南岛琼州的南海都督府,而陆地北方则是级别更高的以交州(河内)为治所安南都护府,这两个庞然大物都是它惹不起的,所以它对外扩张的可能性,只剩下西面的水、陆真腊、以及几个小国。

    不过这几个国家也是朝贡不绝的大唐臣番,并不是那么好相与的,所以林邑国本身的对外拓展空间,几乎是相当有限。

    也是我封建南海之后,第一个介入的地方政权,因为当代环王是前王黎头的姑侄子,因为诸大臣拥戴取了黎氏王女,才成为国主的,因此即位后国政长期为国中豪族世家把持,直到借南海义从,发动宫变杀掉一大逆臣家族,才重秉大权。

    又法中华故事,改易制度风俗,变土蛮各部为郡县,置国官和外官,宰相尚书节度将军刺史诸职。

    因此当代环王的事大主义,可谓极其恭顺,为南海诸臣番之首,五千国兵,至少有三千都是作为唐军的附庸出征在外,要么随南海团练征捕岛蛮,要么在安南境内攻打不服王化的土蛮,也参加过攻灭室利佛逝和打通南平和管桂的红水河清理战,所获颇丰。

    此外至少还有两三万国人在南海各地从事杂役到监工、管事等各职,每年还提供一定数量大象、水牛、矮脚马等

    反正有宗国保护,周边没人敢找它的麻烦,国中除了少量备盗匪的国兵,对大唐几乎是不设防的。又依靠追随南海都督府有海商之利,在列国中也算富足,世代子孙安居王位而无虞,只要靠南海都督府的庇护,就可以从海贸中享受相当奢侈的生活水准。

    当代环王诸葛氏,甚至派人到剑南武侯故里去述祖,同时在国中推广汉裳礼俗不余遗力,又优待唐人土户,招徕为官吏,是为南海诸藩中语言风貌,最接近中华的所在。

    再加上其地冬温,多雾雨,号称气候温宜,因此成为很多南海治下军民乃至归化人,前往度假修养之地,又有一些将士以积蓄,在当地置办田土庄园,作为退养安老天命之所。

    这种方式也逐渐为南海诸多臣番小国所效法。后来又出了一种变化。

    既然陆地上的格局难有变化,他们采用了另一种方式,就是向南海都督府重金购买一份许可,然后乘船攻掠某处无主岛屿,将当地土人尽掳为奴,然后将国中无望继承大宝的王子、兄弟之类的别支分封与岛上,也算是另一种方式的拓土。

    作为环王献上的礼物,是几件色彩斑斓的百鸟裘,一颗龙眼大的海青珠,一具精致的象牙佛坛,还有一件用细碎宝石和金丝编成的金缕衣。珍贵而颇具匠心,毕竟这种小国的王姓,翻覆沉浮就在我一句话间……

    叙利亚的土地上,身披厚甲的基督徒雇佣剑士,迎战挥舞弯刀的贝贾人,

    安达卢西亚的巴斯克人和其他山居民族组成的轻步兵,与戴皮帽的阿塞拜疆雇佣军纠缠在一起。

    来自埃及的科尔普特弓箭手,用雨点一般的连射,回应了呼罗珊的弓骑兵。

    马格里卜的伯泊尔人和也门当地的同胞们,相互厮杀的血流成河

    亚美尼亚的雇佣骑兵发起冲锋,却被来自埃及的长枪队挡住。

    从的黎波里到贝里斯,从霍姆斯到哈马尔,广大的沿海平原上,来自安达卢西亚的穆斯林军队,与全面推进的阿巴斯王朝军队处处在发生战斗。

    大马士革城的宫殿中,古来什族之鹰拉赫曼,正对着地图陷入沉思中

    拉赫曼身材身材细长,有着倭玛亚人特有的鹰鼻,稀疏的红头发,却是来自他的母系,据说他们为人刚毅,勇敢,从小受过王室最好的传统训练。

    在他的统治下,穆斯林占领西班牙后,并没有给土著带来什么新的难以容忍的苦难,在某些方面,阿拉伯人的征服,对西班牙来说,甚至是恩惠。

    “包括贵族和牧师的特权集团的势力被打破了,奴隶阶级的境况获得改善,基督教的地主有权处理自己的财产了,而在西哥特人的统治下,他们是没有这种权利的”以为教士如此描述道。

    尽管如此,基督教徒还是成群结队地改奉伊斯兰教,虽然在山区和农村,他们维持民族形式和传统文化,城市的居民却截然相反,因为阿拉比亚人统治者带来的先进文化和知识,生产技术和物种,让折现迷茫在中世纪黑暗中人几乎没有什么抗拒,就接受了外来者的宗教。

    作为新穆斯林,他们自成一个社会阶级,阿拉比亚人把他们叫做‘穆瓦莱敦‘(意思是义子),主要是由农奴,自由民和他们的子孙中从事耕作或卖零工的人组成的。(既后世摩尔人的祖先)

    而城市里的另一些基督教徒,虽然没有真正伊斯兰化,但是日常生活早已阿拉伯化了。他们在阿拉伯文明的魅力面前眼花缭乱,而且知道自己无论在艺术,诗歌,哲学,科学方面,都是不如人的,因此,很快就模仿起阿拉伯人的生活方式来了.这些仿效者,人数很多,他们自己已经构成一个社会阶级。并成为拉赫曼创立的科尔瓦特王朝的基石之一。

    拉赫曼主力是一支四万多人的军队,这支军队纪律严明,受过高度的训练,兵员主要是从非洲招募来的柏柏尔人,他就依靠他们的忠贞,来撑持自己的宝座。

    这次远征,他带出来一半近卫军和两万名安达卢西亚当地各族士兵组成的常备军。

    此外,他得麾下还有三万多名来自马格里卜的各族军队,则有拉赫曼的近亲,麦斯木达部族首领奈斯尔统帅着。

    由雇佣军首领艾卜萨巴哈统领一万名南方也门人雇佣军,也在他的阵营内与北方阿拉比亚人作战。

    追随他远征的,还有一万四千名来自埃及地方政权的军队,主要有倭马亚王朝的遗民、游牧部族和科尔普特步兵组成。

    在他的预备队中,还有两只颇为看重的塞里斯千人队,无论作为射手还是肉搏,或是机动性上,他们拥有相当全面的战斗素养。

    而在叙利亚当地,还有聚集在拉赫曼旗帜下的当地人重新组建和武装军队:被分为约旦分队、希姆斯分队、巴勒斯坦分队、西多尼亚和阿耳赫西拉斯分队、大马士革分队、肯奈斯林分队等八个统领,率领他们的是追随拉赫曼逃亡和远征而硕果仅存的奴隶将军白德尔。

    南方的阿拉比亚人都遵从什叶派,这也让拉赫曼在当地可以召集到了足够的不满者。由于阿里派(正统派)的起义失败,很多人转而把希望寄予到这位渡海卷土重来的前王族身上,而获得不少暗中的支持和援助。

    他的宫廷中刚刚送走来自圣地麦加的密使,并以祖先的名义发誓,愿意帮助先知的后裔家族,成为麦地那和整个汗志地区的管理者,并将其置于哈里发的保护之下。

    现在拉赫曼的军队,与阿巴斯王朝进逼的大军,在沙漠和草原、绿洲间的城市,如同犬牙交错在一起,虽然多次打退敌人的进攻,但是他还是觉得那里有所不对。

    这种胶着僵持的战局,似乎是他得敌人故意造成的。

    通过那些塞里斯人船团的海上输送,来自埃及的粮食和牲畜,让拉赫曼大军的的给养,暂时还不成问题,但是远征军对外的攻势,也被遏制住了……

    西班牙北方,第比利斯山脉中,少年贵族罗兰,也带着自己的扈从和护卫,随大军行进在崎岖的山道上。打着鸢尾旗帜的军队,绵连在高低起伏的山势中,仿佛一条沉默的大蛇。

    随着查理曼王子在东线军队的收缩,应阿奎丹公爵的邀请,法兰克国王皮平,日耳曼尼亚及高卢诸地区的保护者,对占据了亚平宁半岛大部的异教徒,继父亲“铁锤”查理马特之后,再次发起远征,以光复基督教世界的版图。

    作为布列塔尼亚世袭总督家族的继承人,为了在家族中树立自己的地位,在病重的布列塔尼亚边境侯爵的安排下,带领家族军队和附庸领主们,也参加这次远征之战。

    有传闻说,那些艾穆哈人的统治下,似乎发生了动荡。

    收下了足够的黄金后,当地的山民巴斯克人,也成为这支大军的一部分,在这些山地人的引导下,他们这一路几乎没有遭遇到像样的抵抗。

    但在山地的边缘,战斗变得突然变得起来,一座座哨所和堡寨被攻破,伤亡也开始逐渐出现,在一处被攻克焚毁的堡寨中。

    “为什么要抵抗,基督徒……”

    将长剑从一名吐着血沫子的安达卢西亚长矛手的身体中抽拔出来,对方用抽搐的手握着居然是一枚十字架。

    随军教士脸色铁青的质问道

    “哈里发才是我们的保护人……”

    士兵眼光涣散的慢慢变冷,在他身边躺慢横七竖八的战友,既有缠头蒙面的穆斯林也有圆盔短甲的基督徒。

    骑在马上的罗兰,只是冷冷看着这一切,只有听到这个答案,略微有些错愕。

    在他身边多了几名黑发黄肤的异族人,他们都是来自塞里斯船团的雇佣剑手,在罗兰返回家族领地途中,屡次遭遇的危险中,体现出了足够的可靠和本事。

    因此不顾反对,以优厚的待遇聘请了这几位异族人,从某种程度上说,他们也是罗兰的私人顾问。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虽然作为家族寄予厚望的继承人,罗兰很早就见识过以弗所和罗马城浩繁如海的藏书,也见识过君士坦丁的喧闹繁华,对那里供应数十万人,供水排污洗浴的公共设施,留下深刻的印象。

    但都比不上作为受优待的俘虏,呆在那些塞里斯人大半年时光,所带来的冲击更大,这些外来者仅仅用了很少的时间,就从一个滩涂和沼泽中建立起来整洁明朗,功能齐全而精致的新型城区。

    因此当他

    回到布列塔尼亚的家居住地后,他感觉到的是巨大反差带来的窒息感,终年阴暗潮湿狭小的家族城堡房间,常年青苔积垢的墙壁,总是污水横流的通道和路面。就算是晴朗的季节,也有一些房间会长出蘑菇来。

    随意倾倒的排泄物,让城中市集街道上的烂泥永远不会干,毫无规划乱东一片西一片哄哄扎堆在一起,被粪便和各种废弃物环绕的居民区;成群嗡嗡的蚊蝇,只有在最寒冷的季节才会暂时消失,一到雨季,空气中总是充斥着被浸泡起来排泄物和腐烂家畜混杂的奇异气味。

    狭窄曲折的街道总是很容易被拥堵起来,天晴的时候则变成新的火灾隐患。

    哪怕在城堡的围墙中,大多数人也和牲畜同住在一个屋檐下,所区别的是他们居所围绕着水井和蓄水池,看起来会比城外干净一些。骑马的家族骑士们带着满腿是泥的扈从和仆人,漫不经心的巡逻在街道上,一边抽打着那些没来得及让道的“泥腿子们”,对着塔楼中探头出来的女眷抛着媚眼,

    木板和皮毛搭成四面漏风的棚子,是工匠们工作的地方,商人的店铺会好一些,他们有亚麻布做成的帷帐,但是对小偷总是防不胜防。破破烂烂的酒馆里总是人声鼎沸的充斥着醉醺醺的酒鬼和暴力分子。

    城墙的角落,衣衫褴褛拿着粪叉的农兵,与不知廉耻为何物,袒露着胸和大腿的农妇在烂泥地里调情,在他们附近,不着片缕的孩童,赤脚趟在泥水里与猪和羊群一起玩耍。

    最好的建筑是教堂,只有墙壁和基座是石砌的,因为罗马时代建筑穹顶和高塔的技术已经失传,只能用木梁搭盖起教堂的上层建筑,因为光线昏暗而终日点起昂贵照明灯火,油脂和蜡烛燃烧的杂质和烟气,也让空气变的污浊,几扇来自东方颜色鲜艳的镶嵌玻璃窗,是教堂中唯一的亮点。

    在这里,贵族穿肥大的细麻衣服,披上意大利产的羊毛斗篷,用镶边的繁复和区别身份等级;平民只能穿粗麻衣服和毛毡,农奴就只有一件麻袋一样的连体套衣,但他们有一个共同点。常年不洗澡,并引以为豪。

    这就是布罗塔尼亚主教区,最繁华的首府所在。这也是法兰克王国统治下,大多数城市居民的常态。

    就算是建立在塞纳河沼泽上,号称八万人口王国首都巴黎城,也被俚语说成是“excr?m”(排泄物之城),在沼泽里用粪堆上填埋起来的城市。

    而布列塔尼亚主教区,作为王国相对落后的地区之一,由于深受海峡对岸英伦三岛的凯尔特人的影响,城市外居住在森林地带领民,大多数不知婚姻为何物,象马或者驴一样过着放荡和淫乱的生活。

    在这个时代,对大多数法兰克人来说,战争掠夺是一种荣尚,劳动种田是无能的表现,因此充斥在田间地头的,基本都是其他民族的奴隶和佃户,就算是法兰克人的王矮子丕平,也是一个目不识丁,只能靠别人念给它听的文盲。

    因此更加接近文明世界的欲望,在少年领主心中萌发起来。
会江陵 第六百三十九章 西线
    从某种程度上说,丧失了农业技术在内的罗马时代诸多宝贵遗产之后,古代农田水利设施的崩坏,让天灾变得不可抵抗。为了争夺更多的生存资源,野蛮人诸侯之间的征战和破坏。毕竟以战争和抢劫为荣尚的法兰克人,是不屑于从事那些卑贱的农活。

    于是频繁饥荒和战乱,以及饥荒之后的大规模疾病和瘟疫,在暗黑中世纪成为一种常态,而古代医疗技术失传和被教会毁灭的恶果也在显现,病人只能从修道士手中寻求帮助,在名为虔诚考验的祈祷中等死或者自然痊愈;长相丑陋或是了恶性疾病的人,甚至会被当做邪魔上身而受到严刑折磨,乃至火刑净化。

    直到数百年后,古代希腊罗马的医术成果,从阿拉伯世界重新流入,欧洲的医术才有所发展。

    而受到冲击最大的无疑是古罗马版图上残留下来的那些贫民和自由人,他们微博的个人经济实力,无法应付大范围的灾害和战争,为生存而不得不举家带口连同时代耕作的土地,投庇某位贵族领主的名下,以农奴的身份获得一份勉强得以存活下去的微薄活计。

    教会则欢欣鼓舞的利用这种机会,加强和巩固自己的在精神世界和世俗社会的垄断性的地位,并将之称为上帝的考验和试炼,通常能通过这种虔诚考验,都成为教会的附庸和底层基石,而没通过的自然早被饿死或在疾病和灾害中悲惨的苟延残喘等死,于是那些顽固的地方原始信仰和多神崇拜也开始消亡和萎缩。

    这种情况下,关于改革变通的强烈呼吁,在遥远的东方教会中兴起

    《中世纪教史:东方正教运动始末》

    作为这个时代最典型的代表,

    加洛林王朝是靠武力维持的庞大王国,就人种而论也极其复杂,它没有巩固的经济基础,却包括许多不同的民族和部族,除主要成分法兰克人和罗马人外,还有勃艮第人、萨克森人、伦巴德人、巴伐利亚人、巴斯克人等等。

    这些民族语言复杂,社会发展水平和生活方式极不一致,各地之间缺乏经济、文化交流,所以加洛林帝国从它建立的那一天起,就是个没有基础的不巩固的帝国。

    同时,八世纪以来实行的采邑制,虽然曾一度起了加强国家统一的作用,但采邑制本身也隐含着离心力量,随着封建化的深入,更造成王权薄弱。

    法兰克贵族主要来自国王的亲兵和随从,为了酬答战功和继续取得支持,国王赐以大片土地。一部分法兰克贵族在国王宫廷和地方担任官职。高卢-罗马贵族凭着所受到的较好的教育和保存下来的统治经验,不但独占高卢教会的教职,而且分享一部分宫廷和地方的官爵。

    此时,自由农民还保持相当数量,包括法兰克人和高卢-罗马人,他们享有人身自由,一般只占有小块土地。他们在战时构成法兰克军队的主体,在军队中有时还可以行使一下传统的民主权利。

    我们在史书中看到洛塔尔的战士强迫国王对萨克森人进行战争也看到希尔德贝尔特二世的部众反对国王与希尔佩里克修好,并对为国王出谋划策的埃吉迪乌斯主教进行攻击。这仍是从前的军事民主制的遗风。

    但是战争也使得自由农民的处境日渐恶化,他们被战争和掠夺弄得破产,不得不去乞求新贵人或教会的保护,不过这种保护使他们不得不付出很高的代价。这种代价就是逐渐地丧失其人身自由。

    构成法兰克社会中被统治阶级的非自由人,包括隶农、半自由人、农奴和奴隶。我们从格雷戈里的书中只看到关于后两类人的记载。农奴和奴隶听任主人随意转让,任性驱使。希尔佩里克国王将女儿远嫁到西班牙时,征调大批农奴随往服役。格雷戈里在书中以一段感人的笔墨描绘了这幅生离死别的景象(第六卷,第四十五章)。至于劳辛一类的小暴君,对于农奴和奴隶的虐待,就更加惨无人道(第五卷,第三章)。此时的奴隶为数仍然不少。法兰克贵族也和高卢-罗马贵族一样地蓄养奴隶。奴隶的处境更加悲惨。弗蕾德贡德王后本人犯下谋杀罪行,却把一个奴隶送去抵罪。

    统治者与被统治者之间存在着深刻的矛盾。法兰克诸王向百姓征课重税,地方官吏勒索骚扰,而当战争之际,军队烧杀抢掠,为害更烈。对此,广大居民奋起反抗。格雷戈里在书中留下了不少这方面的记录。例如特里夫斯、利摩日的居民反抗重税,攻击税官;香巴尼居民驱逐温特里奥公爵,昂热居民驱逐提奥杜尔夫伯爵;图卢兹居民惩罚肆行骚扰的贡特拉姆军队;都是十分珍贵的材料。

    到了加罗林王朝,繁重的军役和赋税成为村庄公社社员的法兰克平民的沉重负担。占有三至五胡菲土地(约12-15英亩)的人,都有出征义务。完全没有土地但占有价值五个索里达(银币)动产的自由人,也必须每六人出兵一人,其余五人各出一索里达,以资助出征者。

    因为出征战士要自备半年军粮,为逃避军役,社员成批地或整村地被迫向教会和世俗封建主请求庇护。据记载,仅仅在帕维亚,一次就有6000人字教士的见证下,成为受领主庇护的私有物。

    虽然初代采取许多加强政权的措施,但随着封建特权阶级的兴起与自由农民农奴化,帝国以自由民和氏族平民为基础的武力支柱瓦解了,起而代之的是割据一方的地方豪强,再加上罗马时代的道路设施的毁坏,和海上航运的萎缩,让王朝对地方封臣的控制力,大大削弱。

    虽然有丕平父子两代的辉煌,但是缺乏足够强势铁腕的统治者之后,很快就陷入不可抑制的分裂和割据中去。

    《欧洲史话:加罗林时代的绝唱》……

    西班牙

    加泰罗尼亚大平原,也是罗马帝国在伊比利亚半岛上最早建立殖民地的地区,也是罗马伊比利亚行省的精华和核心所在,随着罗马的衰微,崛起于山外高卢的西哥特王国统治了这里,在高卢教会总主教的庇护下,罗马化的当地居民得以必须保持罗马沿袭下来的文化和传统。

    但阿拉比亚人的入侵灭亡了西哥特王国,也让让异教徒的统治降临这片伊比利亚半岛上最文明开化的地区,虽然铁锤查理马特的军队,在纳尔榜击败了师徒北上入侵高卢地区的阿拉比亚人,但却没能在当地建立有效的统治。

    因此罗马时代遗留的方方正正厚实的修道院,塔楼尖顶的西哥特教堂,大圆绿顶的清真寺,在这片土地上交错分布,呈现出民族和宗教的多样性。

    现在这一切都淹没在入侵者带来的杀戮和哀号中。

    翻过比利牛斯山脉重新降临加泰罗尼亚的法兰克大军,并没有遇到足够强力的抵抗,一座座平原上的城市和堡垒在法兰克人的旗帜下屈服或者沦陷。传说中来去如旋风一般的阿拉比亚弯刀骑士和弓骑兵并没有如期在他们最擅长的平原地形上出现,只有一些分封在当地的部族武装,进行有限的抵抗之后,就被法兰克骑士和士兵的铁流所碾碎淹没。

    焚掠的烟尘和当地居民的痛哭声,不停的在法兰克军队所经过的地区充分上演着,由于法兰克传统和宗教上的某种理由,这片富庶的大平原,变成法兰克人烧杀掳掠的狂欢游乐场,成群结队归来的法兰克士兵们,背着沉重的包裹,长枪上跳着男人的头颅,马后栓着成串的女人,跟随着他们的领主,兴高采烈的行进在大路上。

    就算是即时投降的城市居民也没能幸免,以勾结和资助异教徒的理由,在教士的带领和特许下,法兰克士兵可以随意砸开任何一家被认为有勾结异教徒,或是阿里乌派异端嫌疑的人家,将男女老幼拖出来凌虐取乐,并将所有值钱的东西一卷而空。

    古代迦太基王国和西哥特王国的首都,加泰罗尼亚首府巴塞罗那城下,法兰克人的兵锋,终于被高耸的罗马式垛口城墙挡住了。

    但是他们只能惊恐的在城头上看着,城市外的市镇和居民区被付之一炬,没能逃进城市的男女老幼被被藏身的地方赶出来,四散奔逃中被追逐杀死。

    年轻的罗兰,皱着眉头看着这一切,久久没有出声,以至于他的扈从都被这种气氛所感染,都不敢出声,成为这战场中纷繁扰扰的异数。

    他并不是同情心泛滥的人,但是这种毫无目性的杀掠和破坏,对他从教会那里领受的关于信仰和虔诚,正直和公义的教诲,出现了严重的偏差。

    这就是将来要统治下得西班牙马克(省区)么。虽然他已经习惯了法兰克王国对待那些敌人的残酷手段,但是心中还是有所隐隐的不安,那些特别是那些异教徒军队中,死战到最后的基督徒,让法兰克人势如破竹的攻势,多少蒙上一些阴云。

    一声号角声,将他从沉思中惊醒过来,作为兼职战术顾问的塞利斯人,为他提供了几种新方案,并在简陋的地图上标注出来。

    他名下的军队正在集结一个个松散的方阵,无数只长梯和五具高耸的城塔被举着大木徘的士兵簇拥在其中,烟火熏燎的城墙下,法兰克人的尸体正在迅速堆积起来,他们的鲜血将城墙涂成褚色的痕迹。

    法兰克王国主体由十九个以城市为中心的省区,数十名伯爵及其附属主教区,以及分散在这些在这些省区、伯爵领之间的王室直属土地和城市构成。

    地区教会和伯爵为首的军事贵族们分享着这些省区内的大部分土地,贫瘠的山区和森林中则居住着自由民和残余的氏族部落。

    再加上那些位于蛮荒或是边疆地区的汪达尔人、勃艮第人、萨克森人、伦巴德人、巴伐利亚人、巴斯克人诸多附庸政权、地方势力,就构成了法兰克王国的基本势力范围。

    布列塔尼亚省区就是十九个中心省区之一,罗兰的家族历史之悠久,最早可以上溯到西罗马时代战功赫赫的高卢布列顿人联队,通过世代的联姻和通婚,也成为出身奥斯特拉西亚公爵的加洛林王室的支柱家族之一,在贵族会议中占有重要的席位,通过对教会的资助和扶持,罗兰的一位叔父同时也是宫廷机要厅的辅佐教士。

    按照查理.马特定下的采邑制度,

    与法兰克王国大多数封臣一般,布列塔尼亚边疆侯爵领的军队,主要由两部分组成:大小领主附庸及其扈从组成的骑兵队,城市中的有产者和小地主家庭构成的剑士团,代表数量较少相对精锐的核心部队。滨海平原地区的服役农民组成的长枪手,和来自内陆擅长使用弓箭和投枪的的林中居民,组成军队的主力。

    此外还有来自布列塔尼亚主教区内,另外两位伯爵领和若干位副伯爵,以及一些王室直属低级封臣的家族军队。罗兰的家族作为边疆侯爵,虽然同等的贵族阶级,却拥有比这些内陆伯爵更大的地方自治权,同时在布列塔尼亚主教区内,军政事务上拥有优先权。

    因此聚集在罗兰名下的各色士兵,达到了一万一千人,其中三分之一是来自布列塔尼亚边疆侯爵,算是极有势力的诸侯之一。毕竟征集足够数量的士兵容易,但是为了配齐他们的装备,却需要不菲的收入。

    在公元八世纪中叶:一个金属加强的皮革头盔需要6个索里达(索里达即法兰克国家所使用的罗马金币,每一个索里达重磅,每一个索里达为40个银币。)

    一幅铠甲需要12个索里达。

    一把上好的剑和剑鞘加起来需要7个索里达,如果是普通没有剑鞘的剑之需要3个索里达。

    长矛和盾牌加起来需要2索里达

    一匹战马则需要花费12索里达。

    一匹驮马需要花3~4索里达

    在当时一头健壮的母牛价格在1~3索里达,公牛2索里达。因此要装备一名全副武装的骑士大约要花等于买下23头公牛的钱,一名剑士的行头也价值四到五只公牛,就算是一名农兵长枪手,也需要一顶皮盔和一只长矛。更别说日常的维护和战斗损耗修复,都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罗列在布列塔尼亚军队右侧的,是一只打着环十字旗的军队。那是来自法兰克王国西部诸教会名下的军队,其中包括部分对教会宣誓附庸的中小领主。

    从7世纪开始,教会已成为西欧诸王国中的大地主,它占有将近总面积三分之一的土地。不少教会拥有7000~8000处庄园。拥有2000以下庄园的教会只算是小有产者。因为国王们争相把向教会捐献土地当做虔诚的象征,而多普通农奴来说,这些教会是最残酷的剥削者,毕竟那些贵族灵族们是不会以上帝的名义,恨不得让他们把从生命到灵魂所拥有的都捐献出来。

    因此加洛林王朝建立的基础,就是通过没收大量教会土地分封给侍从、亲兵造就了大批贵族封臣,但尽管如此教会依旧是地方最大的大地主之一,在这次远征中他们响应国王的号召,贡献了七千名士兵,其中有一千五名装备链甲和钉头棒的教会职业护卫。

    此外,在布列塔尼亚军队的左侧阵营,作为这次远征的发起者,法兰克王国的势力最大的附庸政权之一,阿奎丹的公爵奥多也派来了包括领主封臣及其服用在内的九千名士兵。

    这位大公是一个长寿的君主,但是国家大部分实权却掌握在当年“铁锤”查理马特派来辅佐的贵族李察手中,有传闻说这位大骑士其实是查理马特的私生子,辈分上算是主帅卡洛曼的叔父,这只来自阿奎丹的军队也是由他统领着。

    负责率领这只法兰克大军的主帅,正是国王丕平宠爱的次子卡罗曼,他正带着来自国内的王室直属武装及附庸、诸侯军队主力约五万人,分兵两路越过一片创痍的土地,向南方的瓦伦西亚和西南的阿拉贡地区进发。

    作为纽斯特里亚公国众多封臣、领主唯一保护人的卡洛曼,在这次远征中无比热切的希望通过军事上的胜利和表现,获得压倒战功赫赫兄长的声望,以便在丕平身后划分王朝遗产的贵族会议中,获得更多的支持和份额。

    因为国王的年龄已经已经到了一个相当微妙的阶段。

    法兰克王国是罗马统治下诸多野蛮人民族中,最落后的一支,因此他们并没有在毁灭罗马帝国的过程中继承多少遗产,两百多年的历史伴随医疗卫生条件的落后和倒退,疾病和伤痛依旧困扰着他们,让法兰克人的寿命普遍都不长。

    作为法兰克人的大王丕平也不能幸免,他已经在位十七年,五十四岁的年龄对法兰克人来说算是难得高寿,并且饱受痛风、关节炎和旧伤的影响,多数情况下无法骑马,只能坐在马车或是软轿上。

    因此获悉了足够的情报和内幕后,相比镇压或是征服那些野蛮人同胞,赶走安达卢西亚的异教徒,将西班牙这片土地重新庇护在上帝荣光之下的荣耀和声望,让这位战斗一生的君王晚年爆发出巨大的热忱。

    但是一连串的变故打乱了丕平的计划。

    马赛等诸多利益丰厚的沿海商业城市和自治领被烧掠一空,法兰克人的仅有的海上力量在利古里亚大海战的惨痛失败,或许不能让以大陆为根基的法兰克王国感到彻骨之痛,但是沿着罗纳河出海口逆流而上的罗马军队,就成了法兰克人统治下的心腹大患。

    虽然目前只袭击和焚毁了两座城市和十几处市镇,但也足以造成法兰克王国腹地的动荡和震惊。

    其中一小队游荡的罗马骑兵甚至误打误撞的闯进了亚琛的行宫领地,让当地的法兰克公主们和她们的侍女,只能把脸象农妇一样用泥巴涂黑,躲进山林里好几天,等待这些袭击者放火烧毁了大部分建筑离去后才敢出来。

    暴怒的国王吊死了普罗斯旺地区仅存的副伯爵在内的十几名沿岸应该负有责任的领主,将他们的领地和附庸都收归国有,并宣布征召更多的军队。因为这也意味着沿着水道长驱直入,这些敌人也可以轻易威胁到内陆的都城巴黎。

    (历史上885年4万诺曼人,乘700艘船,将巴黎围困。皇帝胖子查理(884~887年)用重金贿赂,诺曼人才离去。)

    敌人的胜利会鼓励起更多的敌人,在王国的北方和西方,从莱茵河到易北河,从日耳曼尼亚到巴伐利亚,同样出身日耳曼蛮族,萨拉森人的反抗们就像割不尽的野草,从来就没有停止过,

    位于多瑙河中游的游牧势力阿瓦尔汗国,正在积极重新向收复北意大利的拜占庭人靠拢,附近巴伐利亚地区的领主们也出现不稳迹象。

    所以这位王者不得不放弃了亲自领兵进入的西班牙的荣誉,而将重任转交给了次子……

    名义上隶属于安西都护府大月氏(吐火罗)都督府的键陀罗军州,下辖数十城,地千里,却还只有一个南路分巡行营的讨击使军额,在地方戍守上也就是比团练使略高的守捉使,在边防的军城镇戍体系中只属第二等,面对轻骑逐进的大好局面,无论是叙功还是授任上,都未免有些名不符其实的限制。

    因此这次国中叙功,南路分巡行营也获得正式的名分——(葱)岭南路招讨副使,由左金吾将军郭石头兼领,作为其中经营的重点键陀罗军州,直接跳过一众兵马使、防御使、军使的戍边序列、升格为北天竺经略使,官吏佐撩比同下都督府事,同时设键陀罗观察副使,转运判官,营田都尉、盐铁推事、巡官、椎曹等分署,以营田治民,下领三州一藩(国)。

    作为这次叙功的重头戏,安西别遣军行营,也升格为高适以河西节度副使的职阶,实领的岭西道行军副总管,可以正式的建帐开幕,这样有足够的职权、官位和出身,以及晋位空间,来封赏鼓励那些将士,同时经抚那些外藩首领和地方豪族。

    可以名正言顺的酌情从地方增补兵员,管辖马步军兵马使、讨击使、防御使、都知、权都知、守捉、团练诸事,置制各级代守官吏,只要及时报备朝中。

    当然按照惯例,岭西道行军总管、岭南路讨击大使和安西大都护一样,都是由国中重臣或是皇子之类的近支宗室遥领的。当然这些成果,对国中的执政大人来说,属于锦上添花的惊喜而已。

    只是这些地方的官职虽然多出来了,但是畏惧边苦嫌恶,不愿往到任的比比皆是,因此为了补足地方官制的缺额,除了从归化人和亲藩中选择忠顺之士外,就只能从两学三附及其各地分院学堂中想办法。

    此外,总管行台和都护府上下,还大肆默许和鼓励安西当地任事军民官吏,利用在国内的同年、同乡、同族之类渊源,威逼利诱坑蒙拐骗过来不少,就算没有出身也可以给出身,就算资序不够也可以破格权差遣之。

    是以多年后,国中大多数人都已经充分认识到了,这些地方并不像想象的那么艰难和困苦,而视为流着蜜与奶,充满机遇的繁华富庶之地,却已经很难再取得多少插足的机会,因为当地的军政职权,被称为学院派和庶流党人的利益阶层所把持。

    “既然设立了副总管行台,那该有内使出镇了吧,”

    枢密院公事厅中,我合上邸文,想了想道。

    “不知道这次的观军容使是谁,难道是从枢密院行走中措拔么……”

    “却是一个院外班的出身,尚乘局司丞陈太忠……除服假朱,权观军宣慰副使”

    负责枢密院和通政司行走的崔光远回答道

    “看来朝中还是不大看好,连这个中官的职阶,都……外选啊”

    他意味深长的又道

    观军容使的全称为:观军容宣慰处置使,即传统意义上的监军,以历史上的中使李辅国和鱼朝恩当政时权势最盛,令行诸节度使之上,号称“隐元帅”。

    陈太忠这个权观军副使,又是权又是副的,品阶就下去了,而且只有宣慰没有处置,职分和规格上就小了很多。

    但对陈太忠这个尚乘局本职来说,既不属于一干内侍、内常侍、中常侍的中贵序列,也不是内侍监,殿中监序列的内臣班,而是第三阶宫内省五局之一的内官而已,还是有些高配了,因此这个除服假朱,属于外放虚应故事的补偿。

    不过这对当地军队来说或许是一件好事,只要他不刻意胡来,依靠监军和天子使臣的身份,还是能过的相当滋润的。

    “军宪使是……崔祐甫?”

    我惊讶的看到另一个名字。

    军宪使是泰兴朝为分中官监军之权,才诞生的事物,规格又要低的多,为朝中差遣军中领导一众军法官,纠察风气不法奸恶违怠而已,属于那种功劳不大,却十分讨人嫌的职事,一般为御史或是秘书监两台出身。

    不过崔祐甫的本官是中书舍人,在中书省掌制诰(拟草诏旨)属于机要之职,这厮肯定地罪人了,将一个从六品省台正员,挪去数千里外的边镇做去做一个总管行台的军宪使,几乎是变相的流放……

    我叹了口气,这还是属于朝中重视不足啊。这对我来说有利也有弊……

    巴格达城中,大部分兴建的工程,已经被停止,只剩下空荡荡的木质脚手架,因为大量的工匠和劳工,被征集前往西边的哈希米叶城,为哈里发的大军提供服务。

    年轻的巴格达居民艾布都,吃过了用麦粉碎耶枣搓成烤饼和带泡沫酸奶的早餐,前往募兵所报到,他即将踏上自己前往东方谋取前程和未来的旅途。

    作为一个普通阿拉比亚贫民家庭,要想改变自己身命运的途径,只有几种方式:

    要么进入城市做一个学徒,然后积累手艺和经验成为一名养活自己的匠人,运气好的话,最后自立门户做一个小作坊主或是小有身家商贩;

    要么去清真寺,从最底层的杂役开始,修习教义和刻苦修行,在有生之年最后成为一个小有有名望的经师,运气好的话被某位地位尊崇的教长看中,成为主持某座清真寺礼拜的伊玛目;

    要么去从军,与王朝的四面八方的敌人作战,运气好没死的话,用五到十年当上一名哈里夫(百人长),活到退役或许可以依靠赏赐和战利品成为一名小地主;

    出身再差一点的要么学一些技艺,成为街头的歌舞艺人,然后小有名声后活跃在市集或是富有人家的庭院里,依靠卖力的表演谋生并传家。

    如果家世背景比较好的,会花钱去有前途的贵族和夫人家中做仆人,然后努力奋斗到主人身边的亲近仆人,在主人仕官之后,依靠忠勉和勤恳做一个有地位的附庸。

    至于成为学者、诗人、以及从最底层开始进入官吏阶级,那是必须有产殷实的家庭背景作为保证的,如果还想继续往上爬,无论是知识,还是官职、地位,都需要足够的金钱做支持。

    艾布都选择的从军的道路,

    艾布都出身的新兴城市巴格达,众多外来移民家庭之一,他的父母是作为劳工而强制迁移到巴格达的呼罗珊人,这也片地区是王朝的发源地,兵员和财富的重要来源,但同样也拥有各种众多异族人和异教徒,哪怕是当地信众以信仰不够虔诚,或是别派异己分子众多而著称。

    按照惯例,王朝常备军队挑选的标准,优先在呼罗珊的阿拔斯氏族战士中挑选,然后是那些有亲缘的部族,最后才是虔诚信仰的普通呼罗珊人,大多数情况下是宁缺勿滥。

    但是这一次的召集令,显然被放宽到一个更大的范畴,由于他既然是城市居民的后代,又是呼罗珊血统,属于有担保的清白家庭出身,因此参加过几次志愿军召集令的艾布都,得以加入新组建的军队,成为一名戴小圆盔的五夫长,并得到3个月的军饷约五百迪尔汗(小银币)。

    捏着手中叮当作响的沉重亚麻钱袋,他忽然萌生在这次远行前,到姐姐家去走一趟的想法,带着这个念头,他特地穿上发给代表头目身份的袍甲和尖刃弯刀,一路穿过环状外城的清真寺、宗教学校、图书馆、天文台、客栈、驿馆、市场、澡堂及市政交通设施,才来到位于另一端层层叠叠的居民区中,这里有一片被划出来的特殊居民区。

    他的姐姐嫁给了一名住在这里“末绥尔”,意为“来自东方的俘虏”,来自东方那场伟大的胜利,同时他们往往也是令人惊叹和崇敬的大匠,被哈里发号称为战争中获得最优价值的珍宝之一,并给予相当的优待,为了让他们归心慷慨赐予房屋和土地,并为他们取了当地的妻子,尽管他们并没有完全皈依圣教。

    艾布都容貌姣好的姐姐也是在这种背景下,为了丰厚的聘礼而被嫁给了一名年轻的“末绥尔”,并为他生了三个子女,并谨守妇德,用阿拉比亚女子的恭顺侍奉丈夫操持家庭,因此少年时期的艾布都可以得到不少好处,让娘家里也变得渐渐殷实起来,对大多数贫苦家庭和平民百姓来说,无疑是一门相当不错的亲戚。

    他们聚居在指定的城区,到处是纸张、纺织、铸造等各种类别的连片工坊,前院是“末绥尔”带着一大批当地工匠和学徒劳作的场地,后院则居住着他们的家庭。

    虽然所有的生产资料连同他们的人身,都是属于哈里发所有,并且被限制了日常活动的范围,但不妨碍他们依靠高超的手艺,所获得不错的报酬和赏赐,在周围人群中拥有被人羡慕的地位,除了祈祷日,连那些街道中官吏都会知趣的不去骚扰他们。

    但是随着东方传来的战争消息,逐渐明朗起来,这些“末绥尔”的身份开始变得尴尬而微妙起来,许多人这才想起来他们是遥远的异国人,他们的同胞正在大举进攻王朝的版图,并带来了大量的死亡和悲伤。

    虽然畏摄于哈里发财产的身份,以及绿顶金宫内尚未明确的态度,但是在外出时,遭到夹藏在人群中的恶意讥讽和咒骂,却是不可避免的。

    看着艾布都搽得铮亮的圆盔,街坊邻居那些遮遮掩掩敌视和窥探的目光,总算收敛起来了。

    姐姐还是那副嫁鸡随鸡的恭顺模样,只是拉着他唠叨了一堆家常,姐夫的脸却是阴沉的,将钱袋塞了回来,却提出了将几个孩子寄到岳丈家的要求。

    在某些希伯来人商人的串联下,这些塞利斯人的匠师,也正在进行多次秘密的集会,以商讨自身的将来。

    对一切满口答应,大包大揽的艾布都,当然不会想到,他将来的命运,或许还维系在姐夫一家人的身上。
会江陵 第六百四十章 远交近攻
    巴塞罗那城下,满是疲惫的士兵,绵连的营帐中满是伤痛的呻吟声,残破的城投看起来还是那么遥不可及。逐渐来临的冬天是温和而湿润的,所以这也让疫病的兆头,在一场小雨后开始显现。

    罗兰正骑在马上带着扈从巡视着这片即将成为法兰克王国某个主教区的土地,八世纪欧洲大陆的法兰克王国,地方政府也拥有类似于后世英格兰郡的行政单位,由每个主教区伯爵之下,分出若干个被称为“帕加斯”(pagus)的单位来管理,“帕加斯”的长官由名为副伯爵(子爵)的贵族兼任本地的司法和治安力量。

    加泰罗尼亚将被分为七个“帕加斯”和若干王室附庸领。

    只是,吊在路边树上的尸体,和堂而皇之聚集在道路上的野狗和兀鹫,让一切看起来了无生机。

    这片肥沃富饶,盛产葡萄酒、杏仁和橄榄油的大平原,现在满是疮痍,法兰克入侵者如蝗虫一样破坏和洗劫了地面上一切可以带走的东西,没能逃走的居民都被裹挟进军队,以他们的劳役和牺牲来为信仰赎罪。

    相比之下,正在高歌猛进南下的主帅卡洛曼正在志得意满的论功行赏,将加泰罗尼亚划分为王室的领地,并就其中的土地和城市的划分,对诸多将领们做出种种的许诺和暗示,以鼓励他们团结在自己麾下更勇猛的战斗,并且充分的支持自己。

    卡洛曼名下收获的战利品和俘虏,也被慷慨的分给部下,或是当成馈赠礼物,送给那些比如御膳官埃吉哈德、宫伯安塞尔姆之类的随行宫官

    作为法兰克王国的十九家大贵族之一,硕果仅存的七位边疆侯爵和布列塔尼亚总督的继承人,罗兰也不可避免的收到了来自卡洛曼使者的秘密拉拢,

    比如富有渔产和小麦的塔拉戈那,将成为侯爵家族的直辖领地,其中三座城市的税收和产出,将直接指定在罗兰的名下,只要他愿意给自己在王宫机要庭的叔父的书信中,捎带一些溢美之词,如果可能的话,卡洛曼还愿意与这位有所争议的总督家族的继承人,结为更紧密的同盟关系。

    比如向国王建言,将某位出身尊贵品貌德行优异的同母姐妹,与罗兰缔结神圣的婚姻。

    想到这里,罗兰有些苦笑起来,很小的时候,就被家族作为代表和人质送到国王身边生活,作为扈从贵族又参加了国王发起的的朝圣进军,作为优秀的贵族子弟典范,在以弗所大图书馆和罗马等地学习过礼仪教典和古典文学,还到拜占庭短暂居留过,再加上在机要厅当人顾问教士的叔父,因此对法兰克宫廷有着某种天然熟悉。

    鉴于母系的血统,这些法兰克王家公主们的容貌是难以让人挑剔,虽然她们大多数都是私生女,除了两位嫡亲的公主外,其他由被国王看中的美貌侍女或是贵族女眷所出,然后被养在宫廷中,最小的只有六岁。

    但是从德行和风评上,就不免有些争议了,有传闻说这些公主从幼年时代,就与兄长查理曼保持着一种异乎寻常的亲密和仰慕,哪怕是花冠礼(成人礼)之后,依旧相邀出游饮宴狩猎几天几夜不归,老国王对对此不以为意,以至于依旧有好几位资深的宫廷侍从因为“散布谣言诋毁国王”之类的理由被处死。

    要说“铁锤”查理和“矮子”丕平之类带有褒贬性质的外号,其实都是来自奥斯特拉西亚公爵家族,典型五短粗壮,敦实沉厚的体貌特征,也是令人生畏的战士。

    但是到了丕平长子查理曼身上,却变成另一种特质,魁伟英朗相貌堂堂,被教士们赞誉为好似天国骑士一般的青年,总是让人想起希腊罗马雕像遗留下的古代传说中的英雄,因此无论走到哪里,都能吸引到大量的追捧者。

    相比之下,身为次子的卡洛曼就长相平平的多,但是由于卡洛曼的长相更具有祖父和父亲的特征,而被国王喜爱称之“深有祖先风范”的王子,并出于某种补偿性的心理给予了相当程度的宽纵,让这位王子从幼年时代开始,就一直与自己的兄长较劲,包括卡洛曼同样取了一位伦巴第人的公主。

    鉴于最新国王再次复发水肿病的消息,内廷中有传闻说,大多数人主张三月大会上继续沿袭古代的传统。

    让长子查理获得父亲丕平所掌握的地区,奥斯特拉西亚、纽斯特里亚的大部分,以及卢瓦尔和加龙两河之间的地方,以及国王新开拓的大部分地方。卡洛曼则得到他同名的伯父卡洛曼所曾经统治过的地方,比如勃艮第、普罗旺斯、阿尔萨斯、阿勒曼尼亚和阿奎丹的东南部分。

    虽然看起来卡洛曼得到的不少,但相比得到大部分法兰克王国腹地富庶精华地区的查理曼,卡洛曼得到的是分散于王国周边,并不相连甚至相距甚远的领地,光是巡游一圈就要花上一年半载的时光,更别说进行有效的治理。

    而且其中还有部分是并入王国没有多久的蛮荒地区或是外族势力错杂的边疆地区,因此作为领主还要面对那些新征服地区的反扑,成为兄长的屏障。

    相比武功赫赫的兄长,初次独掌如此大权的卡洛曼,显然是迫不及待的要大展拳脚,展示自己的手腕和权势。如果能在来年的三月大会前得到西班牙,并获得该地区的效忠,再加上光复基督教世界故地的荣誉,无疑在未来贵族拥王会议上拥有压倒性的政治筹码。

    因此他加倍纵容了某些暴行和残虐行为,只是为了能够加快征讨的进度,在那些渴望军功的中小贵族封臣的鼓噪下,他把军队中所谓“稳健派”和不同声音,都丢在了身后,急冲冲的杀入了多山的半岛中部阿拉贡地区。

    罗兰正好是其中之一,由于他相对冷静而保守的做法,也博得了一个布列塔尼亚侯爵家“沉静的罗兰”的这个对崇尚勇猛的法兰克人来说贬义大于褒义的绰号,不过好在他现在已经从督促巴塞罗那的围攻中解脱出来。

    留下布列塔尼亚其他几位伯爵的军队,交出一半的直属附庸军队,继续围困巴塞罗那后,罗兰带着剩下的士兵负责“稳固”被烧杀掳掠的一片荒芜的后方。

    当然,有某种传言说,巴塞罗那破城在即,有人不希望这位对烧掠缺少缺少积极性的将领,或者说严厉的战场执法者,继续留在军队中碍事。同时也是主帅卡洛曼,对这位没有及时表态的罗兰,一点小小的不满之意……

    巴格达城中,彻夜办公的首席大臣,从晨曦的祷告声中,抬起头发发白的头颅,在奴隶和婢仆侍奉下,简单的洗漱整装之后,他再次敷服了提神的膏药,引用了一碗骆驼奶浆。坐上人抬的软轿子,带着开道的仪仗,前往城南大清真寺旁的军营。

    今天也是新募集的军队出征的日子,尘土飞扬的列队中,底格里斯河畔,巴格达城中的居民携老扶幼,前来为自家的青年送行,嘱托哭喊送别的各种声音,喧闹在城市的外环区域中。

    王朝的宫廷大臣分为三个序列,第一个序列是首席大臣,相对于不遗余力神话自己统治神圣性的哈里发,首席大臣除王储的确定外,王朝的一切行政和宗教事务。第二序列为大埃米尔和最高法官、宗教顾问为主直接向哈里发负责的重臣;第三序列则是一干由首席大臣领导下,负责具体事务的部门大臣和他们的副手。

    警备大臣,同时也是哈里发的卫队长兼任的,不过由于他本职的重要性,平时是由两到三名名为辅佐官的副手,在首席大臣的指导下负责日常事务。

    此刻,最让他伤神的是王朝四面开展造成的财政问题。

    按照‘伊斯兰教没有奴役‘这一原则,穆斯林世界所使用的奴隶,全是其他信仰的民族所组成的。

    用武力征服的地区,原来的农奴仍留在那些土地上,从事耕作,他们必须把收成的五分之四,交给新的穆斯林地主.这些被没收的地区,有五分之一的土地,拨归国家,国家只向耕种这种土地的农奴征收所产谷物的三分之一。

    国家的财源,除了穆斯林的天课以外,还有外国敌人的赔款和贡赋,本国非穆斯林人民的人丁税(jizyah)、土地税(kharāj)①,外国的非穆斯林因向穆斯林国家输入货物而缴纳的什一税。

    人丁税(jizyah)也只向基督教徒和犹太教徒征收,税额分三级:十二个第尔汗,二十四个第尔汗,四十八个第尔汗,每年征收一次,依照纳税人实际的经济情况,而定其级别。

    妇女,儿童,老人,穷人,僧侣和有痼疾的残废人,一律豁免.土地税平均是收成的百分之二十左右,也是向这些顺民征收的,即使纳税人改奉伊斯兰教后,仍然要纳土地税.

    在这些项目中,非穆斯林所缴纳的土地税,总是数量最大,而且成为国库收入的主要来源。哈里发用这些岁入来支付军需,修建清真寺、道路和桥梁,以及兴办穆斯林社会的福利事业,比如赈济穆斯林穷困家庭。

    所以从某种程度上说,穆斯林社会的团结和互助,是寄生和奴役其他数量更加庞大的非穆斯林群体所获得。所以当穆斯林社会没有足够资源的时候,可以以教义为依据光明正大的掠夺和奴役其他文明和族群,来供养自身。

    从某些方面说,伍麦叶王朝的崩溃,与越来越多皈依伊斯兰教而避税的非穆斯林臣民有关,作为改朝换代的导火索,就是从中亚地区信教而不能免税的栗特人,发起的抗税暴动开始。

    因此阿巴斯王朝吸取了教训,废除了这个规定,但这中待遇的差别,也成为传统阿拉比亚穆斯林和后来皈依的别族穆斯林之间的新生矛盾。

    按照首席大臣的统计,去年国内最主要的几个省份:塞瓦德(下伊拉克,即古代的巴比伦尼亚)每年以现金所纳的土地税(实物除外),,总计二千七百八十万第尔汗;呼罗珊总计二千八百万第尔汗;叙利亚和巴勒斯坦共计一千四百七十二万四千第尔汗;帝国其他省区总计三亿三千一百九十二万九千零八第尔汗。

    但这个并不是最终收入到国库中的数字,由于战争的影响,很多省份的收入都缩水,甚至因为被敌对势力控制而断绝了收益,因此王朝不能收到足够的税额,反而要从国库和当地官库中追加拨款维持。这也让首席大臣手上掌控的资源变得拮据起来。

    特别是那位曼苏尔大君,一心一意要在叙利亚这片旧王朝发源的土地上,与渡海来犯的拉赫曼进行宿命决战的情况下,大量资源的多余消耗和浪费是不可避免的。

    阿巴斯王朝将昔日伍麦叶王朝的版图连同新扩张的土地划分二十四个行省,但是各个行省的具体情况和统治力度,都是有所差别的,越接近王朝中枢的省份,统治越稳固行政效率越高,而距离越远的边疆省份总督则不得不被委任以更大的自治权,有时甚至要依靠当地的贵族来维持有效的统治。

    因此,阿巴斯王朝将政治中心从靠近地中海东岸,临近就是拜占庭帝国的小亚细亚军区,饱受海上威胁的大马士革地区,迁到位于美索不达米亚平原腹地,底格里斯河中游的新兴水陆枢纽城市——巴格达,也是一种针对东部地区加强统治,提高行政效率的措施。

    但现在变成了一种全面的困局。阿巴斯王朝创立之初,经由两代君王延续和压制下来的各种内患,在外敌入侵的刺激下前所未有态势的大肆爆发出来。

    象曾经是三大粮仓之一的埃及地区,因为对应策略的失误和外来因素的干扰,原本有条件的事实割据变成实质上的独立,附带而来的后果是,让埃及隔断的整个北非马格里布和阿非利加地区,不但无法为王朝提供任何进益,反而变成为敌对阵营的拉赫曼,提供兵源和补给的大后方。

    至于叙利亚北方的亚美尼亚和阿塞拜疆所在边疆省区,现在是异教徒和叛乱者猖獗肆虐的乐园,为了维持针对罗马人小亚细亚战区的防线,足够的投入和军事存在是不可或缺,虽然从君士坦丁方面的外交上已经取得成果,但是回复地方的秩序和统治,就没那么轻易;

    至于叙利亚和巴勒斯坦的大部分地区在拉赫曼远征军的占领下,王朝四大粮仓之一的大马士革平原正陷入战火中,可以预期来年的短缺和饥荒,而当地什叶派中传说中,关于穆阿维叶的子孙将重临这片土地的预言,也与拉赫曼的归来奇迹般的印证在一起,从而让那些怀念前朝权势与荣耀的旧日臣民,纷纷投奔在这位前朝残孽的旗帜下;

    在希贾兹和叶麻麦(中部阿拉比亚),集中了大部分人口和财富,最富饶的沿海平原正陷入海盗频繁入侵的困扰和苦难中,甚至无法组织起足够的抵抗,更别提向中枢输送资源和人员;

    乃至也门所在的南部阿拉比亚省区虽然情况稍好,但因为海盗猖獗造成海路的断绝和贸易线萎缩,只能通过内陆沙漠与王朝中枢维持有限的联系,在这种情况下就有有足够的储备,能够提供的财源和物资是相当有限的;

    以巴士拉为省会的巴林和阿曼地区,也有着同样问题的困扰,虽然因为波斯湾和霍尔木兹海峡的保护,但是巴士拉城黑奴的暴动,让四大粮仓之一富饶的运河地区,陷入劳力不足和农业设施荒废的困境,崩坏的运河堤岸,让大片农田变成新生的沼泽,歉收已经不可抑制。

    但这些都不算什么,更糟糕的消息来自以呼罗珊为核心的东方行省。

    因为塞里斯军队正在入侵阿巴斯王朝的故乡呼罗珊地区。

    而作为王朝最主要的粮食输出产地之一,乌浒水和药杀河之间,以布哈拉和撒马尔罕为中心的外乌浒河省等栗特诸省区,已在被这些来自东方的强敌所占据,这无疑是事先经过长期准备,有预谋的入侵。

    呼罗珊北方里海南岸的泰伯利斯坦,也在愈演愈烈一波三折的暴动中彻底失去了控制,那些暴乱分子甚至冲出这个群山环抱的省区,直接威胁到呼罗珊和阿塞拜疆境内;

    东北方以卡斯为省会的花拉子模省区,已经沦陷在入侵的游牧民族铁蹄下,那些恭顺的乌古斯突厥部落,被来自更东方的葛逻禄突厥和突骑施突厥赶出家园,一只名为回纥的游牧部落正在咸海沼泽绿洲内肆虐;

    在南方,以设拉子为省会的法里斯省区,正在遭受自呼罗珊流窜而来的暴动武装,所谓蒙面先知的侵略;

    至于延伸到下临印度河流域的高地莫克兰省区(古波斯帝国的俾路支省),已经彻底断绝了消息,最后传来的消息说,一只来自海上的武装,袭击了他们的港口,并正在向内陆攻城略地;

    至于呼罗珊省区西南和东北地区,以萨兰只为首府的锡吉斯坦省区,古希斯坦省区、古米斯省区、竹尔占等靠近边疆的省区,也不停的报告正在遭到异族人的入侵和暴动者的破坏。虽然各自的程度不大,但也大大限制了这些省区,向中央输送兵员和财赋的能力。

    或者说,是因为王国的驻军被大量的抽离,让这些地方贵族势力的态度,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他们对呼罗珊全权总督的命令,变得不在那么恭敬。虽然例行的输送和徭役依旧不减,但是抱怨自身困难处境和道路不安定的延迟,变成一种常态。

    这一切,很难不和来自东方的塞里斯军队入侵的阴谋联系在一起,毕竟这是一个可以调集海量人口资源,并在上述地区拥有举足轻重影响的庞大国家,关键是在漫长的输送补给距离限制下,它对这次入侵的投入和决心究竟有多少。

    作为总督的保举人,首席大臣指示不惜一切代价,守住呼罗珊,哪怕是一部分,只要有这一部分做支撑点,待到王朝的大军抽出身来,回过头光复这些地区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想到这里,他在私信上加上一条,必要的时候可以在足够的代价下,放弃缺乏险要可守的首府木鹿所在的大平原,退到群山环抱的大河谷枢纽城市——内沙布尔,依靠地形继续抵抗,当地的气候和地形,以及信仰和民族,都将成为入侵者巨大的麻烦。

    目前王国境内能够保持局势稳定,并提为军队供兵员和产出的,只有称为塞瓦德或者伊拉克的下美索不达米亚省区;毛绥勒(摩苏尔)为省会的哲齐赖(意思是河洲)亚述省区;吉巴勒(意为群山,即古代米迪亚王国故地)省区;以及胡泽斯坦省区,克尔曼省区等阿拉比亚民族占据优势的核心地带,也是信仰和忠诚王朝最纯洁的地区。

    相比阿拉比亚人占据主体民族,伍麦叶王朝,阿巴斯王朝的版图更大,民族无疑更具有国际性,阿拉比亚人只是其中之一,相比以部落联盟为统治架构的伍麦叶王朝,阿拔斯人建立起来的是一个波斯式官僚集权帝国,所以要面对的问题和挑战也比伍麦叶人更见严重。而哈里发显然太过执着与那位古莱氏族之鹰的宿命之战,而忽略其他的方面。

    因此这些内忧外患,可以说是一种威胁和挑战,但也可说是一种机遇或是考验,只要能撑过这个最关键的阶段,让王朝有余力抽出手来,从容的击败这些内忧外患的因素,被挫败的外部敌人和被肃清的内部隐患,那将让王朝的凝聚和声望达到一更前所未有的层次,成为阿巴斯王朝数十年上百年后的将来,更加巩固和强大的根基。

    在拜占庭收买和说服那些权贵的外交成果已经显现,在他们的努力下,受困与被意大利问题的君士坦丁方面,严厉限制了下亚希军区的军事动作。

    至于与阿拉比亚纠缠了上百年的可萨人,问题更简单,里海草原的大溃败,再加上因为可汗病倒后的继承人问题,可萨汗国的上层纷乱不休,暂且也自顾无暇。亚美尼亚问题的最大两支幕后黑轴,都已经偃旗息鼓。

    而大臣的长子叶海亚已经前往大不里士,只要确保亚美尼亚的马萨耶特拉要塞群和西里西亚的马西萨要塞群,还在王朝的掌握中,无论亚美尼亚的局势如何败坏,或是拜占庭人的小亚细亚军区发生如何的变故,都有一个迅速介入战略要冲和节点,,土地的得失只是暂时的。

    这次亚美尼亚的叛乱大潮中,常年受到压制而几乎衰微的已经淡出人们视线的老牌军事贵族马克米扬家族,突然发起来的军事行动让王朝的统治有些措手不及,这也让让亲附王朝的代理人——巴拉克图温家族,在当地的统治根基几乎被连根拔起,土地和财产都被马克米扬家族及其追随者所瓜分,仅有少量亲族逃出来,

    随大埃米尔出征的数千亚美尼亚骑兵,也成了无主的丧家之犬。为了夺回自己的时代领地和地位权势,他们愿意用任何代价换取王朝的帮助。有他们作为向导和前驱,重新回到亚美尼亚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但前提是对马克米扬人派出足够分量的外交使者,作为叛乱者的旗帜和世系的古老贵族,给予一个荣耀的头衔或是更加宽大的自治权利,是控制住亚美尼亚既阿塞拜疆局势的权宜之计,如果总督不够的就算是地区王公,甚至许诺以小亚美尼亚的王冠也行。

    这是一个难以拒绝的诱惑,但是作为基督徒古老贵族,接受穆斯林王朝的王冠,这无疑会在其内部产生巨大的冲击。只要能善加利用,因为那些反对王朝统治而聚集到一起的各个阶层将崩解离析,就算是罗马人也无法坐视,无论接受与否,马克米扬家族与君士坦丁的裂隙,自然而然的产生。

    此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底牌没用动用,就是以信仰为号召的,将穆斯林世界全面发动起来的圣战,这种圣战是定期举行的,只是规模不等,只要有足够的时间做缓冲,他可以把大部分阿拉比亚的青壮年都武装起来,投入战争中。

    当然这样做对国家实力和权威的巨大损害也是不可逆转,就如当年阿布穆斯林的但罗斯之战,也就发动了呼罗珊及其附近几个省份的民众来进行圣战而已。而且圣战这的号召,对已同样出身阿拉比亚穆斯林的拉赫曼来说,却是毫无意义的。

    此外,除了正常收入之外,王朝本来的还有部分不定期的收益来源。

    一部分属于众多藩属政权进贡的财货和物产,其中既有印度西北部信德和旁遮普的王公们,也有来自东非海岸的黑人国家和柏柏尔人政权,一度还包括拜占庭和可萨人的国家,不过现在这一部分也可以忽略不计了。

    另一部分来自国内,按照惯例,大臣有权查抄失宠的各地长官的财产;按照惯例,各地长官也有权侵占下级官吏和平民的财产,哈里发更有权把免职的大臣的财产全部没收③。因此在王朝的体制下,是变相鼓励战争虏获和贪墨搜刮的,因为他们的身家最终会成为国库的一部分。

    财产被没收的人,大半是被处死刑的。最后专门为此创设了一个查抄局,作为政府的一个常设机关。因此通过宫廷大臣和各省总督、官员的更替,在首席大臣手上,其实还有一大批可以自由支配的资金,当然这笔资金是很大臣本身的家产,联系在一起的。

    由于受到海贸损失的影响,大臣家族在国内沿海港口的投资也大为缩水,所以能拿出来的流动资金,是有限的。

    “或许该查抄几个总督的家产来补充国库了”。

    他这样想着,叫来书记官,草拟了一份名单……

    呼罗珊,宏伟高大的木鹿城总督官邸,形色匆匆的官员和文吏,在波斯风格蔓花雕饰的廊下穿流不息,为卡塔赫全权总督带来最新的消息或是带走乾坤独断的命令和训示。

    偶尔也有大声求饶的倒霉蛋,被膀大腰粗的总督护卫拖出去,变成广场上高悬的干尸之一。

    越过沙漠的骑兵部队在阿姆河畔惨败,逃回来的人不足十分之一的消息,让这位无时无刻不为王朝殚精竭虑的老人深深的叹息了一声,

    随着被几句被新鲜挂上城头横杆的尸体,军队中的激进派和不和谐的声音,终于都偃旗息鼓了,那些拍着胸口叫嚣沙漠是上天赐于他们战场的部族首领,也惶恐的聚集到了木鹿城的总督官邸,卑微的请求这位总督大人成为自己的主心骨。

    另一个好消息,来自巴格达的志愿者组成的援军已经向东方出发了,再晚些时候,是由皇太子麦海亚统帅的三万名援军,也将从库法起程。

    这三万名士兵不比呼罗珊省本地,充斥着大量新兵和志愿者的各支部队。乃是追随大埃米尔久经沙场的常备军,其中至少一万是常驻库法城的呼罗珊禁卫军,其他则是被怀疑可能在对拉赫曼战场上,可能会出现不稳的叙利亚人和也门人组成。

    与其让他们和那些同样信仰同样地区甚至家族出身的敌人作战,把他们用在东方是毫无问题的。

    通过阿姆河走廊的阻击战拖延那些塞里斯人的脚步,有足够的时间,发动冬季攻势,用讨伐呼罗珊境内那些地方暴动武装练兵,以完成军队的整备和磨砺。

    唯一让人欣慰的是,这些暴动武装,大多数人并没有任何与塞里斯人挂钩的迹象,而是满足于所获得财富和土地,作着成为领主和贵族的美梦。

    真正让他皱紧眉头的,是放在他面前的一本圣训,被置换掉的页数中邪的是沦陷的地区送回来的情报。

    这是作为战场的浒罗城中,一只避难的商队发回来的消息,其中某人的家族在当地已经好生活几代了,所以避开了当地贵族居民为了讨好信赖的统治者,而对亲近阿拉比亚势力的清算,属于首席大臣和邮驿大臣转交的几条直属内线之一。

    作为一名被迫临时兼职的密探和客观的场外目击者,他相对忠实的发挥自己的所见所闻,

    “他们的铠甲相当的坚实,如果第一次没能砍开,那就没有下次;他们矛比我们的更长更难以砍断,他们的刀剑锋利而坚韧,就算是最好的弯刀也可以挡格住,要刺穿我们的防护就像锥子刺破羊皮一样的简单;而且人人都有备换的副武器,这让与之战斗的对手往往无所适从;

    一名塞里斯士兵可能是射手也可能是长矛手,甚至可以变成刀盾步兵;最可怕的是他们对弓弩的广泛使用,连为他们输送辎重的民工和马夫也配有一定比例的这种武器;

    只要有足够的预警,敌人还没接近前,就必须承受可观的伤亡,而在他们驻扎的战场有一种能够迅速飞上天空的物体,让远远来袭的敌人无所遁形。

    他们利用马背行军的机动能力也好不逊色,配备数量远大于人数的马匹或是驮畜,这让他们可以轮换着从两腿行进的艰苦跋涉中解放出来,大量随军行进的马车运送的辎重,为他们提供强大的活动能力。只要有少许准备的时间,他们就能用大车就地组成难以攻克的营垒。

    这让大多数情况下得突袭和伏击的效果大打折扣,他们的士兵在大多数情况下表现的冷漠残酷而配合默契,且拥有足够的厮杀经验而不畏惧伤亡,哪怕被冲破打散阵型,无论是体力还是士气,都可以在小群体作战的情况继续坚持更长的时间。

    他们还有各个民族组成仆从军作为补充,无论是狂热而野蛮的游牧士兵,还是善于突击和攀越的山地部族,在这些民族各自专长的领域内,都是令人头疼的对手。他们从某种程度上弥补了主力部队在各种环境下作战所受到的限制和削弱。

    我甚至注意到,这些仆从军有部分穆斯林在为他们作战,虽然数量不多,但是似乎熟悉我们作战风格和战术对策,这也让我们同胞在河外的继续抵抗,造成极大的危害。

    在装备和补给,战术水准都不占据优势的情况下,唯一能依仗的是战士们的勇气,战斗技巧和沙漠作战的经验,利用地理环境与之周旋。

    但是这些阿拉比亚勇士的血,还是不可避免的流淌在阿姆河两岸,那些敌人将他们的头穿在尖桩上,分布在道路两旁作为向导和路标。

    其中相当一部分,都是被那些贪慕金钱和名利的当地百姓的“杰作”,一名阿拉比亚士兵可以从那些敌人手中换到一小群羊、一匹马,或是一袋钱币,免半年税赋的承诺,这也让当地的穆斯林男子,遭到了不必要的杀戮和迫害。

    有信仰不坚定之辈,甚至因此抛弃了至大的荣光,去接触那不洁之物,以证明自己已经抛弃了穆斯林的身份……

    木鹿城外。

    一只千里镜中,无数灰黑袍服的士兵正在列队。

    沙漠民族特有的灯笼裤,窄口大袖衫,被用皮革衬子紧紧扎在,覆盖肩背的链子甲或是锁环甲中,士兵们仅有一顶皮盔或是包头巾或是毡边帽;

    哈里夫等头目们是鳞甲或是叶子甲,镶铁片的圆盔和圆尖盔是最常见的装备;军官们穿得是更为坚实的条状钢锢起来的紧身扎甲,拥有更加精美的平顶盔或是多瓣盔,插着鸟羽或是雉尾。

    一些高级军官的头盔上用金银或是裘皮镶边,护甲的胸口和肩臂上还刻绘有代表家族和出身的纹饰,他们的亲兵们穿着颜色各异的大氅,骄傲的站在身后。

    这些人中,至少有两位全身披挂,灿亮如雪的埃米尔,他们的亲兵也是武装到了牙齿,连呼吸都笼罩在黑黝黝铁网的面罩中,只有一双眼睛,时刻警惕而敏锐的顾盼左右。

    在他们的层层指挥下,

    仅有弯刀和弓的轻骑兵列队在,持枪的披甲骑兵之后,行进起来在大地上如同一大块流动的斑驳乌云,当他们举起武器的时候,雪亮的刀矛如灿烂的金属丛林,从乌云中崭射开来。

    在他们的对面,仅有亚麻布衣的弓弩手,被手持柳条盾和薄刃剑的步兵掩护在身后,比步兵多一条铁网蔽膝的长矛手分列在两翼,他们的最前列手,是武器和防具杂乱无章,松散站在一起的志愿兵,由常备老兵临时充任下级军官们一边叫骂,一边用长矛杆和刀鞘敲打着身体,龇牙咧嘴努力排成迎敌的队形。

    他们正被编在一起进行战术配合的操练,纷乱的动作和人乱交错的身影,激荡起滚滚沙尘,看起来煞是壮观……

    “赛特兄弟啊,你究竟是许下怎样的好处,才让那个大食女人,犯天下之大不韪,把我们弄到这儿来……”

    李睿披着一件洒满沙土的披风,趴在浑然一色的土丘废塔里,远远观看者这些军队操练,囔囔自语道。

    “为什么不进军,数万大军连同那些附从番军就在这里,白白的空耗储积而无所作为么。”

    移到撒马尔罕的行营中,正在发出如此的质问声
会江陵 第六百四十一章 年终
    阿姆河西岸,

    “为什么不乘势进兵……”

    行台总材官兼转运判官,对着一干同僚大声抱怨道

    “说得可是轻巧……“

    “这些整天叫着打下去的家伙,根本是不知柴米贵……”

    “你知道我们还有多少军械的储积么……”

    “那些打出去的箭油炮药都是烧钱啊……”

    “射出去的箭簇,折损的刀枪还可以回收就地再造……”

    “可是火器什么的,安西本地又无法添补,只能待国中迢迢送来……这是有钱都没法补充的事物”

    “原本行台预计要经过一番苦战和拉锯,没想到就这么轻易的了偌大一片地方……”

    “很多东西都准备不足,没能及时跟上啊……”

    “补充天竺的军器都已经暂时停了,被挪来供给前方,连安西境内汰换的旧刀剑,都被搜罗起来送到前方”

    “安西境内正在大开炉冶赶制兵器,连民家的铁坊都被征用了,可这都需要时间和路上运输的功夫啊……”

    “现在除了行营兵马之外,还在数国之地新置二十余部府兵,还有选拔各国健儿组建的新的拓揭军,以长期镇守康居都督府(布哈拉)……这都需要国中配给兵甲数万啊”

    “本以为经略河中,要与大食经过一番苦战拉锯,没想到人心思变纷乱不止,一只义军就让大食人在康居之地的官府轻易覆亡了……”

    “所以军中自由些骄胜之意……这可不是好兆头啊……”

    “所以行台要要重新编整各军,……”

    他们这一行人一遍说这话儿,一遍正在仰望着阿姆河畔高耸的铜柱,

    这是古代安息撒珊王朝中兴之主,人称野驴皇帝的巴赫兰大君,为了纪念击败的东方游牧民族嚈哒人的功绩,划定东部国界的所在。

    越过铜柱所标定的边界,也意味着进入一个完全不同的古老文明核心区域,被成为东波斯的多族文明发源地。

    其中一只最高大的铜柱,蹲伏着四只雄狮的精美柱头,已经被捆上密密匝匝的粗索,随着掘松的根基和呼喝着号子的人群,慢慢倾斜下来,最终横倒在尘土和欢呼声中,因为它将作为战利品,被万里迢迢的送到长安,立在承天门一侧,和南诏德化碑、吐蕃盟誓勒柱等一起,作为大唐天子诸多武功的纪念品之一。

    这也意味着大唐王师,将马蹄踏入安西故土的决心和标志,这无疑也让作为见证者的许多人心情复杂无比百味翻沉,大食人势力的消退和唐人的扩张,他们只是夹在其中,多数情况下身不由己的棋子而已。运气好的话,凭借正确的站队,或许可以将自己国家和民族继续延续下去,或是过的更好,运气不好的话,他们也会成为历史尘埃中被遗忘的某个昙花一现的片段

    而在这片广大的地域内,

    一众被应邀而来的河中外域列国诸侯、王公,正在参加大唐岭西路总管并安西大都护府发起,会猎野驴的活动。由于巴赫兰大君的呵呵功绩,这种成群结队活动,灵智和视野甚高,耐力极好的动物也成为勇气和坚韧的象征。

    在自然环境下足以傲视大多数食肉动物,能够捕杀野驴的,也只有位于当地食物链顶端的山狮(伊朗狮),因此在古代安息帝国,捕杀野驴和狮子将其皮变成自己行装的一部分,也成为七大古老贵族子弟成年礼的一部分。

    这些身份尊贵的各族客人们,携带者前呼后拥的鹰犬和扈从,紧随着驰骋如林的具装骑士和招展旗仗,象五颜六色的云彩一般掠过荒野,将间见到的一切活物,变成大车上上堆积如山的猎物。

    英姿飒爽的大唐骑士,身穿色彩鲜明的明光和山文甲,簇拥在各自代表的旗帜下,举起的刀枪如流荡的海浪,耀眼夺目让人不敢正视。

    这是为了庆祝大唐岭西总管行台的成立,而特地召集组织的大规模涉猎活动和外交盛会,在这里,不论是远国近藩,大国小国,诸侯藩主,就算不能亲至,也派来了足够身份地位的代表和各自部族的勇士。

    当然这也是一次公开的武装游行和军力宣誓,大规模的马步车军骑射战阵会操也是不可避免的,

    精致而铮亮的銮兜、护颈,叠肩,铁袖套,铁裙蔽膝,从头到脚武装到牙齿的连身披挂,如钢铁队列一般的森严,如行云流水一般展示着精湛马背上的技艺,比如一箭将猎物的眼镜射成对穿,或是玩着用枪尖相互挑取对方盔缨的危险缠斗游戏。

    当人有些人不免要失望的,因为展示出来的,都是一些传统的战技,虽然唐军也展现了他们令人敬畏的重型投射武器,但最让人感兴趣的,那种使用起来声如雷鸣,让大片敌人骨肉糜烂的武器,并没有出现在军队竞技的序列中。

    重头戏是列国各族健儿的竞技大比,优胜者将得到荣誉和足够丰厚的奖赏。

    同时为了确保大唐治下长治久安,将从这些列国国主诸侯王公麾下,挑选表现出众的子弟,组成全新的拓揭军,以维护地区的稳定和和睦,调节纷争,平靖地方,简称维和部队。

    来自陀拔斯单(泰伯里斯坦)的代表安息人玛格,骑马亦步亦趋在在人群中,一身箭壶长弓短刀褐袍裘帽的猎装行头看起来毫不起眼。

    他正在与并驾齐驱总管行台下的某名官员进行会谈。

    除了拜火教护长和安息王孙亲卫队长之外,他还有多个身份,比如大唐枢密院边傍行人司河外总目官,兵科房别遣中侯,礼部祠部司下萨宝府司正。

    因此与其说是会谈,不如说是某种程度的汇报工作和提出要求。

    “两千五百件甲,其中八百件明光全幅,通过海路运输……”

    “王上正在海西之地的德拉姆,招募健儿组建德拉米重步兵……”

    “陀拔斯单来投奔的人太多,武备严重不足……许多义兵只能用削尖的稍杆,进行巡逻……”

    “如果能凑全一万骑,那就是大食国东北数道的局势,也能撬动地球来……”

    “不过合格的将佐就严重不足了……”

    “你可以从义从和番军中挑选,已经有一批从天竺调换回来的,吐火罗哪儿也可以想些法子……”

    “吐火罗北部和中部各藩现在被大月氏都督府限定不准相互侵攻暴掠,只要有钱撒下去,三五千自带弓马的控弦,轻易聚散而来……”

    “钱不是问题,可萨人愿意出资,还可以当地土产货物做担保……只要打下几个富邑,兵马钱粮就解决了……”

    “总府大人经营了那么多年,目前堪用的就是你们这两路,现在哈希姆那一路已经南下活动了,北边就全靠你们在搅乱局势了……”

    “如果大唐能够成功入主掌控外域,将来分藩定国,你们至少也是元勋功臣或是一城一地之主啊……”……

    伊比利亚半岛,幽暗的帐篷里堆满了用莎草纸和羊皮书写而成的卷轴,

    对法兰克人来说,管理后勤和确保粮食输送的通道,这是一个繁琐而缺少功劳和收益的差事,但是这几名雇佣护卫为名的赛里斯顾问,还是给予了罗兰相当的帮助和惊喜。

    比如将法兰克人粗放而混乱的后勤补给,变成可以体现在羊皮纸上的基本数据,或是通过雇用熟悉当地的巴斯克人来治理击退那些零星的抵抗和骚扰,或是整理罗兰直属军队的营务,让他们在气候环境带来的疾病面前,尽可能的减少非战斗损失。

    在那些顾问的建议下,他甚至通过下属建立起一个临时的战利品和物资交易市场,然后利用自己的职权和内部消息,从中大肆获益。

    对年轻的罗兰来说,他并不缺少参与战斗的热忱,却更在乎是否能通过战时的整合,提高自己在家族军队中的凝聚和服从性,毕竟,作为未来的布列塔尼亚侯爵的继承人,他并不想和大多数法兰克领主一样,因为世代文盲和缺少教养,把大多数事物都委托给那些教士和商人,而自己只要单纯的享受战斗和掳掠的乐趣。而是学习拜占庭人那样在自己领地内建立起更有效率也更加文明的统治。

    但是传统的力量是巨大的,野蛮和愚昧没有足够的外力介入下,也不是那么容易摒弃的,更别说他只是布列塔尼侯爵的继承人而已。

    但他在这里看到了一些希望,

    加泰罗尼亚,由腓尼基人最早建立起贸易据点城市,并由罗马人占领殖民的地区,并发展成为整个伊比利亚的行省,罗马帝国的统治期间,给当地留下了大量先进的农田水利道路市政设施,在罗马的势力退出这片地区后,仅仅经过短暂的黑暗和混乱时代,就被南下的西哥特人重新统治,崇尚罗马模式和罗马大部分事物的西哥特人,并没有过于积极的改变当地现状,因此罗马的社会传统和生活方式仍在城市和乡村中以另一种方式继续延续。

    在这段时间内,在高卢教会和罗马遗民的努力下,罗马的大部分遗产也被相对完好的继承和保存下来。

    待到西哥特人灭亡,来自遥远东方的阿拉比亚人沿着北非沿岸一路远征,最终成为这片土地的新主人,罗马沿袭下来的大部分遗产,在确保赋税和徭役的情况下,也被继续沿用着运转着。

    这些异教徒外来者不仅带来全新的信仰和生活方式,也带来了先进的农业和建筑技术,以及文化知识,他们在原来的基础上继续兴修水利,扩建道路和城市,建立起更加卫生的城市生活。让加泰罗尼亚地区成为西班牙的粮仓和城市典范。

    因此,即便过了数百年,这些设施对占据了昔日西罗马帝国大部分版图的法兰克人来说,还是相当先进的事物,

    这对那些在国内的领地,饱受灾害和饥荒的法兰克人征服者来说,无疑是巨大的诱惑和鼓舞,也是差别巨大的文明开化地区。

    作为后勤和后卫部队的管理者,他拥有相当的权限,来实践自己的目标,比如倒卖战利品来获取收益,将那些法兰克军队中的俘虏,征集起来集中编管,为大军提供各种劳役服务。

    在这种复杂而全新的体验中,罗兰终于等到了巴塞罗那沦陷的消息,但这不能说一个好消息。

    巴塞罗那的最高长官,被称为蓝眼睛阿里的穆斯林,他是科特瓦尔王朝创立前,西班牙总督优素福的女婿,因为及时的改弦更张效忠心主人,而免于受到追究,并依靠个人和家族的影响牢固的把持这当地的重要职位。

    法兰克人的入侵让他收到了巨大的损失,倚靠巴塞罗那的港口和海上的输送,才没能在法兰克人的围攻中沦陷,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也有所动摇了,因为海路送来一个消息,那位拉赫曼大君,可能永远也回不到西班牙了。

    但对异教徒投降的下场,让他心怀无比警惕又无可奈何,这时,法兰克军队中来了神秘的使者,阿巴斯王朝派在法兰克王国的代表亚贺维,以共同的信仰和同胞之义做担保,给予阿里体面的投降待遇,并保全其亲族身家财富的安全。

    于是这位长官打开了城市,然后法兰克人随即血洗了这座让他们付出过惨痛代价的城市,背信的行为亚贺维的担保变成一个笑话,阿里绝望的看着在血火里哀嚎的城市和子民,在法兰克军队冲入自己宅邸前,用堆积的柴薪将自己妻子儿女全家连同官邸里的财富付之一炬。

    蔓延到全城的大火烧死了无数居民和正在抢劫的法兰克士兵,以至于剩下的人都不得不急忙掏出城市,大火烧了两天两夜才雨水中熄灭,很多天后空气中还是弥漫着油脂烤干的焦臭味。虽然教士们解释为这事上帝对异教徒的惩罚,但那种地狱一样的景象,萦绕在很多人心中,

    接着异教徒的抵抗在南方的瓦伦西亚地区变得激烈起来,他们已经通过海路逃出来的幸存者,已经得知了巴塞罗那的下场,无论是穆斯林或是基督徒,无论是商人你还是贵族,再没有多少侥幸的心理。

    “我们的援军在哪里……”

    巴伦西亚的总督,亲自顶矢冒雨站在萨贡托城垒最高处,指挥着部下和居民们,抵抗着如潮水一般汹涌拍击翻卷上城头的法兰克军队,雨点般滚落的木石和不停飞射的弩炮,在大潮中拍打出朵朵血色的浪花。

    来自巴伦西亚的第七名信使的尸体,正躺在瓜达尔基维河底。

    位于安达卢西亚大平原上的首都科尔多瓦,正陷入一种莫名的紧张气氛中,关于拉赫曼哈里发和它的军队已经身死覆灭在遥远东方叙利亚的谣传,随着被送回的战旗和部分仪仗,象深渊暗流一半涌动在大街小巷。

    留守的皇太子希沙姆和大臣们,被首都卫戍长官柏柏尔人萨姆基,围困在自己的宫殿中,这位拉赫曼时代硕果仅存的资深元勋和统帅,希望在哈里发无法之争的情况下,在宫廷监国会议中主张更多的权利和更高的地位,比如成为留守皇太子的保护人,并授予他总领前线军队的权利。

    但因为宫廷卫士占据险要的坚拒,让这位长官的企图变成一种暂时的僵局。

    城市中逐渐酝酿起来的阴谋和叛乱,几乎是一触即发。街道中每天都可以看到暴死的尸体,

    瓜达尔基维河畔的清真寺和教堂,聚集满了祈祷的人群,而面对首都的变故,无论在塞维利亚,还是格拉纳达,无论是穆尔西亚还是拉曼切,后倭马亚王朝的各大省份总督、王室直辖城市的长官们也无所适从,在相互串联或是各自为政中,浪费了宝贵的时光……

    长安城

    遒羊日,吃羊进补,暖身入冬的日子,经营军属产业和屯庄的户曹,也随着宰羊过冬的节侯,一口气发行了几十万张羊肉票。于是许多地方都飘起了羊汤特有的香气。

    坐在新学校的食堂里,喝着多种药材熬成热羊汤,我满意的点点头。我正在巡视新开办的拓殖学堂。

    举办更多的拓殖学堂,当然都是为了经营外域疆土,才专门成了的对口教育机构。专门面向内部人口爆炸浪潮中成长起来的新生一代,通过军队的投入和补贴,让那些军眷人家可以以相对低廉的代价,将儿女送来接受一个普及型的基础教育,比如通文字,懂计算,能背诵基本教材,但是相对的,他们成年后必须接受军司的安排,到指定的地方去做事数年以偿之,更类似于大规模有组织的勤工俭学和学徒工制度。

    随着安息北庭境内规格的抬升,各种自发的跟进行为已经是不可抑制,明眼人完全可以从朝廷在外域的架构和布局,猜测出其中的前景和商机。

    比如随行台新增设官椎局,市蕃司、钱监,以及盐铁官、(矿)治司、官兑所及其相关的民间票号、飞钱庄,也随之在拔那汗到交河城的土地上冒了出来。虽然国人对边苦嫌恶,但是不妨碍他们谋财逐利的积极性。

    当然头期抢占市场的,都是诸如军属互济会、合作社,以及大道社、大通行、南丰号、南平社之类,能够优先得到内幕消息的龙武军外围商团和渊源深厚的关系户,然后是那些朝中有所背景的商家大贾,最后才是剑南会馆、山南会馆、南平会馆之类,地域商人联合带动起来的自发跟风逐利行为。

    对这个利好消息推波助澜的还有回纥的那位牟羽可汗。

    这位可汗地位巩固后,就大力师法中原教化礼俗,大肆发展回纥北庭道商路,发民众广筑道路、馆驿、商栈、宿营地,严禁暴掠,还在草原上鼓励有限的农耕,于河畔水源多垦田地以足食本部,并请中原朝廷借给擅长营造之各色工匠,于沿途筑城为商旅中继,以便重现昔日天可汗大道的旧观。

    关于这个问题,朝廷很是起了一番争执,是否有资胡或是技艺外流的风险,朝中割爱粉墨登场,恨死唱了一番大戏,最后还是宰相李泌。

    大概意思就是说,游牧民族所凭,无非是居无定所来去如风的流动性,让中原的征讨要付出很大的代价,但是他们一旦定居下来,习惯了安定的生活模式,就如狼被套上了项圈,变成拘束爱边境上只能在一定范围内对外咆哮的狗。

    对外以宗蕃的身份,热心的派兵协助北庭讨伐更北之地,那些不够顺服的蛮部和林原人,以确保通往可萨的商道。

    目前看来似乎形式一片大好。
会江陵 第六百四十二章 再向西
    罗兰终于成为巴塞罗那的主人,他是作为善后的管理者,进入巴塞罗那城中,

    高架得城市引水道,石砌的灌溉沟渠,巍峨的环状城墙,碎石铺成的平整道路和规划整齐的街道,大大小小的教堂和清真寺,虽然被抢劫和焚烧过,但是还可以看出其原本的精致和宏伟,文明世界独有的氛围,哪怕是被烧掠过后的一地残败中,依旧可以感受到。

    让布列塔尼亚最引以为豪的中心城市南特堡,就成为无法让人不诟病的乡下地方,但他也只剩下叹息,

    凛冽海风也吹不散的焦臭,依旧弥漫在空气中街道和建筑上,斑斑的血污和焚烧过的痕迹,清晰可见,除了城墙和部分较为坚固的石砌建筑,城中再没有一处完好的所在。

    城中居民不是杀死,就是逃走,或是大火中被烧死,还有大量的被烧伤而无法逃走的人在废墟中苟延残喘,缺少药物和救治的情况下,他们只能在加泰罗尼亚寒冷而湿润冬天中慢慢死去,他们的呻吟声,将寂静的城区,衬托的彷如鬼蜮一般。

    作为始作俑者之一的那些随军教士以害怕瘟疫为由,而根本不敢进入这里,只有罗兰带来的那些当地人组成的收尸队,被强制驱赶进来清理废墟和尸体……

    我又在做梦了,只是这次并不是另一个世界的回忆。而是我的讲学时间。

    有时候是去两学大礼堂上讲,或是去宗学讲,有时候是在自家给那些门人、家将、少年亲事什么的自己人讲,还有给皇帝小白及其子女做特别的御前讲习;

    内容主要是政治经济学,古典商业理论,物理化学原理之类的一些概念,以及人生观世界观的一些哲学思想,按照不同的受众内容有所针对性而已。

    讲得好不好,效果如何我不敢确定,但是至少到了我这个地位,已经没人敢跳出来质疑我误人子弟什么的。

    然后留下讨论的课题,一般会成为文钞上吵吵嚷嚷一段时间的热门话题,我传播的目的也达到了,不管是正面还是负面。

    “草民之所以被称为草民,无非是个体的力量实在太微小,如果不能凑在一起形成规模,很难形成什么作为,天子和宰相们对他们来说距离实在太远的遥不可及,只有那些胥吏差役,才是他们切身可以体会到的官府。

    作为上位者的神秘主义和敬畏或许是不可或缺的,但却不是唯一的治下之道,所谓威严和秩序也是针对特定的对象,过于强调这些,对这些蝼蚁一半的社会底层来说,就未免太过奢侈了……

    所以作为上位者大可以给他们一点YY的空间,有了这点YY的余地,可以让他们暂且忘却现实中的诸多不如意,而做个更加温服的顺民,又何乐不为呢。”

    这是我在舆论宣传重要战线,京师文抄年会上的讲话

    “所谓一言兴废。你以为那些臣子是吃饱了没事干,前赴后继的要去维护啥老子的周礼和嫡长继立么,因为他们维护的不是某家某姓的血脉正统,也不是国家民族的得失,而是维护一种自古以来沿用成熟的礼统制度或者说政治规则而已,因为大多数人都熟悉这套制度,并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从这套制度获得最佳想要的东西,但是给你上位者来个一言兴废,随随便便就改了规则,又没有相对合理的替代措施,不群起反对才怪。

    今天你可以听了某个近宠的改了嫡储的制度,明天未必不可以因为某个好不足道的理由,拿走他们奋斗的一切,乃至身家性命,不起来反抗才怪呢。之一那些大力赞成乃至逢迎的人,道理也很简单,他们希望通过改变规则并取得君王的欢心,来踢开挡在自己晋身之路前面的人。

    改良不一定就是善政,保守不一定就是不是进取,祸福是非,关键看上位者怎么运用,如果他制定的新规则,能够继续得到大多数的相应和接受,那就算损害少部分人的利益,还是可以排除妨碍进行下去的可能性,但是这少部分人身居高位,掌握国家重要的资源,那就要投鼠忌器,缓缓图之”。

    这是我在勤政楼的宗学讲义。

    “佛门,佛门这东西最初传入中土,也是被当作邪门歪道的,因为在普通百姓眼中,好生生的一群人,信了外来的沙门之后,就变成不事生产,专受信众平白供养的米虫,为了虚无缥缥的东西,就抛家弃业,丢下妻儿父母和身为人子丈夫的责任义务,这无疑是灭绝人伦,断人血嗣的邪道。

    因此经过历代的帝王到百姓的排斥和毁禁,残留下来的佛门也改弦更张以适应中土民情风俗的变化,重释教义以迎合君王的需求,这才有佛们大兴的景象。”

    这是我在京师大学堂,关于华夏宗教史的论述

    “以厚利诱人赴死与异域。这话怎么说的

    起码我还拿出厚利,为了厚利而舍身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再说他们是为国家民族之利乃至自己之利去死的,总比那些嘴皮一碰,拿国家民族大义逼人去死的好吧。

    文人无节操者,玩弄字眼,莫过于此。”

    这是总章参事府军将联谊会上,我对着一众年轻新进部属大声慷慨激昂道

    “他们还说,有这么多本钱,投去数千里外看不到的地方开边,还不如实实在在在国中做些宏化兴教的事业,一战所费,亦可赈数千家之口。

    这其实是悖论之说,且不说龙军名下这下钱,都是将士们流血流汗经营下来的,和这些智慧空口大义的人有一文钱关系么。投入边疆区拓土,近说是为了挣军功博前程,远了说也是为了身后子孙百年安身立命。要是平白交给这些毫无关系的人,还不知道要在官中折转物耗掉多少,才能落到他们口中真正需要的人身上。

    所以这话你听听就算了,千万别和他们较真,说多了都是抬举他们甚至是帮他们炒作名声了,现在眼红军中的好处,盯着我们的人可不少。再怎么力辩,都是为他们制造附和起哄的借口而已。”

    这是我在军属发改委第七次特别会议上的宣言。

    各种讲学演说的场景,如走马灯一般的变幻,场景突然变回了我熟悉的现代。

    那是在一个我的母校那所的大学礼堂中,对着成千上万的狂热追随者发表演讲唐朝版的《我的奋斗》

    “教化是什么,教化就是杀光他们的男人,为我们让出土地和资源,抢光他们的女人,为什么生养后代,夺走襁褓里的婴儿,让他们仅存的后代,世世代代也做一个唐人为荣尚……,不出两代,大军所过之处皆华夏……”

    然后我醒来,熟悉的红螺绡帐,金钩玉带,繁花团簇的被辇上,还残余中女人的体香,我终于确定我还没有穿越回去。

    我还不想起来,干脆懒洋洋的躺在床上,看今天的日程安排,。

    今天是休沐日,一天的日程早被排的满满的,

    早饭时间是和雨儿、小苹果等小女孩儿们一起吃,依偎在怀里看看新版的文抄节选,或是轮流给一段新出版的诗选文集,或是初晴谈一谈内院家务。

    等她们都各自都去上学进修后,我的女儿们也该起床了,由年长的玉坊带着领涛儿、瑶瑛前来问安,请示关于她们近期食谱和教养的安排,再晚一些,更小的思雅和萌萌也会由各自的养母抱出来晒太阳。

    然后是和家里的小小姐们一起相处的时间,比如围坐在我身边听讲故事,或是学唱一些儿歌。年岁大一些的,则说说最近的学业,并将最得意之作拿来给我品鉴,也算是一番常人家的天伦之乐。

    然后女孩们在院子里自由活动,踢毽子玩秋千打网球什么的,年幼的思雅和萌萌则被放在木制的摇篮车里推得到处走,我躺在沙滩椅上一边晒太阳一边看家里各项产业的业绩报告,如果觉得困乏,就由林素昔给我念。

    其中至少有半个时辰是和最晚起来的孕妇尉迟氏一起过,抚摸一下肚子,听听孩子的动静,说些温抚慰贴的话,读几篇诗文节选,唱唱童谣小曲什么,算是预产期按胎教。

    如果是在家里吃饭,午休的时光是和几个年幼的一起过,做点什么有助于消化的睡前运动算是夜生活之外的加餐小点。

    起床之后的下午时光就是处理内府事物,会见一些得到特殊允许的访客,或者带着一众龙鳞亲卫,少年亲事等,去城外近郊北苑去驰猎一番,活动下筋骨。

    到了晚上则是社交的时光,应邀前往某位重臣的家宴上露个脸,或是到某位宗王府上游园唱和什么的,如果没有足够分量的邀请,则带小丫头她们易装去逛夜市,游园放舟,好生血拼一番,直到月上中天,才整抱整车的弄回家来。

    然后和家里还没睡的女人们,一起吃夜宵什么的,顺便按照她们的生理状况和计划安排,确定一些今晚陪夜的人选,除了轮到的那位,我还可以另选两三位作为候补,女人多了,没办法。

    质量上没法满足,就数量上来弥补,长夜漫漫,多几个在一起,既可以坦诚相见的相互取暖和温慰,也可以拉近感情,去除隔阂和心防,有助于培养相亲相爱的氛围,排休轮起来也很快。

    一天几次到十几次的生活,真是人生寂寞如雪啊。

    阿蛮正恬静温婉的坐在铜镀银面的大梳妆镜前,梳理着倾泻如瀑的发丝。丝丝洒洒的散落在随着呼吸跌宕起伏的峰峦沟壑上,晶莹洁玉美不胜数。

    昨夜轮到我们独处的夜晚,她倒是贴心的让我好好休息一晚,只是我哪里休息的住,最后还是弄的心满意足,蹩眉告饶才交颈相拥入眠。

    她的眼神,静静的盯着镜中的某个角落,已经有好一会儿了,甚至没听见我起身走到侧后的声音。

    似乎额头又多了丝细细的纹理,年岁不饶人了,虽然很多人羡慕她的容颜不改,但是作为女人那种细腻的感念和情愫,每每看着那些牙牙学语的小女孩儿们,逐渐萌萌懂事起来,年华如水逝去不再的惆怅,还是可以从贴身厮磨欢好的感受到的……

    “良人,”

    她察觉到我的存在,赶忙起身侍奉,挽衣环带,却被我轻轻推到一边,握怀揽臀的待到床边。

    面对我还有余兴的样子,她有些羞郝又有些无奈的,轻轻伏身下来,抿着唇儿包容了进去,与好奇心重乐于尝试新鲜事物的小东西不同,作为正房大妇的形象,她断然不肯和其他女人在一起的时候做出过意羞人举动,直到近些年屡屡求子不得,才有所改变。

    那种无比熟悉的动作和情景,再次让我回味起在剑南路上,第一次亲密接触的时候,年华正韶的她,那种为了某种极其珍重的事物而义无反顾,却又羞愤欲绝又哀婉无助的表情,

    不由我深深的吸了口气,突然她脸色发白,呃呃呛声出来,。

    “是不是我弄的太里面了……”

    我赶忙轻轻拍抚她柔滑的肩背,不想咳喘的更加厉害,赶紧唤人。

    不多久抱着药箱的采薇跨进来,仔细看了看阿蛮津津滑腻的额前和口中,有些脸红红的瞪了我一眼道

    “应该没有什么大碍的,只是叉了气……”

    随即想想似乎还不放心,又把了把起脉门,这一把下去,她的柳眉有些疑惑的皱了起来,然后脸色变了变,对外一群侍女们拥了进来,小心翼翼的把她给簇拥出去,

    “恭喜主上,贤国夫人,怕是有喜脉了……”

    采薇莲步挽裙行了一个大礼道

    “嚒……”

    我愣了一下,随即心中被巨大的欢喜所充斥着。

    “还请日后行事,多加注意……”

    她话音未落,拖倒在床上,掀起丝花百褶裙,一直撩到肩膀,埋头下去。

    “让我奖励一下你把……”

    听到这个消息的阿蛮,在众女艳慕和哀怨的眼神中,那种被突然而至的幸福,欢喜的几乎要昏死过去的表情,让我很是感叹不已。

    随后宫内的使者,也来到了府上问候事宜,并留下了礼物和听候的太医。

    得到这个好消息的鼓舞,我这一天下午,连处理公事都变得勤快起来。还破例接见了从安西回来递奏的使臣。

    “这个北天竺经略使,有户口百万,这是怎么回事。”

    看着最新从安溪送回来的内参,我不由皱起眉头。

    “之前请奏键陀罗三州的户口才三十一万有余,其中大唐军民才不过八万,其余都是归化人和编管土户,”

    难道安西哪里也学会浮夸风,开始乱放卫星了,我不由盯着眼前这位信使。

    “这才过了多久……”

    “回禀军上,这些多出来的户口乃是土户……”

    他面不改色谨身回答道

    “土户,这有什么说法么……”

    “赖朝廷支持,将士用命,军州累破北天竺大小国十余,其地不乏田土富庶,人口稠密之所,赖战火而流亡散失……待到地方安靖重聚乡土,遂编册新得大量户口……”

    “又有亡国之土藩、城主等,其中领有婆罗门众,亦有刹帝利种,更有豪商土族乘乱分据之,虽然王师未往攻掠,而争相请附列投效与军州名下,”

    “为全身家权势,各自亲赴军州,献田土户册等,具定土产年贡、赋税、徭役,兵丁之数,赐给衣冠印信器物书册,乃放归悉令自守,各安其土……”

    “时有不尊王化拒招者,仅需发兵一旅并番军、土兵,逐一而讨,岁破,则杀尽世守贵姓,尽掳地方财货青壮,分其田土与众番军、土兵为世产酬功……”

    “攻灭十数家后,遂土藩虽多渐多威服而聚附之,虽有远僻之属,而不惜奔走于道途,前后计有百余家数十城……”

    “又相约商旅往来无禁,由军州修缮巡狩道路以靖盗寇,虽然有纷争须得军州裁理……遂境内渐有治理气象……”

    “这些剧增出来的土户,乃是这些土藩具列请献的,实际户口情形,怕是只多不少的……”

    像是好消息成双一般,第二天我恢复公署,就接到前龙武军胄曹尉,现任正四品上军器监的卢延凯呈请,取得重大的突破。

    “这是神舟七号,”

    专项负责的监司,大声的宣称道

    “神舟。”

    我看着飞在天空上越飞越远的船型体,生生忍住一口爆出来的口水

    “正是,这是天子称赞过的,所谓如船浮空,如有神助,亦称神舟,现下已经到了第七代了啊。”

    他是一个胡子潦草的中年人,叫李复,据说祖上是赵州桥的设计者名匠李春,算是跨越两朝的老军匠世家出身,我当年半道捡来的营造班底之一,对这种匠工机巧之物,算是很有悟性。

    “神舟七号,你干嘛不说飞船,”

    看到他一脸欣然的表情,我忍不住牢骚道

    “飞船这个名号更好啊……”

    他一愣随机拍杆而上。

    “多谢大人赐名……”

    “你D的……”

    好吧面对这种技术呆,我已经无力吐糟了。

    随即飞远的热气球,又转飞回来,并作出一些简单的空中机动动作。

    按照李复的说明,作为最新一代的军用热气球,与当初龙武军在关内战场上使用的皮囊气球,有着天壤之别。

    首先用的最新的材料,闽中白叠织造工艺和南海棉,用水力纺机织成专用厚实密纹布,本来是作为帛甲的用料,浸过防火油再内刷以杜仲胶,比之前的数代产品,不知道轻便了了多少,虽然变薄却更结实耐用,就算用直接用刀子划,也不容易划开,更别说远射的箭只。

    造型也变成便于空气流体的纺锤形,增加调整方向和高度的副翼,更加集火和输出热效高的专用油炉,大大增强和载重和持久性,必要的时候可以通过调整配重,或是牺牲部分浮空的时间,顺着气流来进行小范围的调整机动。

    一般情况下,可以载四个强弩手兼望哨,或是两人一门小型床弩,当然装备这些人手并不是指望他们的战斗力,而是利用这些武器本身发射的响箭鸣镝,或是烟火轨迹来为军队指明进攻或是防御的方位。

    牵引索也变成数根,其中一根涂油光滑可以用来滑降传达复杂指令和信号的木牌,另一根用来拉升收取地面传达的指令。

    原本就可以伴随行军中使用,用专用马车为牵引,悬空长达两个时辰,只要不是在特别狭窄的林中秘道,其视野足够为军队提供强大的预警功能,如果有足够的时间和准备,还可以在战场上就地对敌情进行更详细的描述和判研,甚至绘制成专门的图表。

    如果用来攻坚,则敌人在城寨上的布防,几乎是无所遁形的,就算什么都不做,时刻被敌人肆无忌惮监视和围观的心理错觉下,对他们的士气军心斗志什么的,也是有着不小的影响。

    这对进入陌生地域作战的军队,起到了很大的辅助作用,在安东、南平、安南等地的开拓和殖民性的小规模战斗和冲突中,已经充分证明了其价值,毕竟在这个时代,有能力对高空俯瞰的视野,做出足够战术欺骗的敌人,还是属于麟毛凤角的存在。

    虽然其观测范围往往会受限于气候和地形,不过在古代战争水准下,太过复杂的地形或是恶劣的天气,同样也不适合大规模战斗的需要,冷兵器时代战争下的料敌先机,可不是说说而已……

    阿姆河以西,刚刚被称为飞船的观测气球俯瞰下,可以看到贯穿沙漠的狭长绿洲,正在鏖战的尘烟所笼罩。

    绿洲上用夯土和木条堆砌起来的城垒,在游牧骑兵擅长撞木战术的捣击下,终于崩毁了一个缺口,围绕在土墙下的各色士兵,像是得到了一个宣泄出口的洪流,猛然汹涌而入。

    据垒而守的士兵们绝望而义无反顾的迎上来,他们都是最坚定的穆斯林,为了守护信仰和家园,而自动留下来的志愿军,不缺乏勇气和牺牲的决心。

    但首先迎接他们是投掷爆裂的火团,密集堆簇在一起的人体,让几个制作简易火罐的威力被发挥到了最大,冲进城垒的唐军,直接捅倒或是越过那些沾染火焰哀号的人体,从那些为了躲避火焰而散乱开敌兵硬生生即开一条通道‘

    奋战在血水和兵刃一起飞舞,冲撞成一团的人群中。

    贾嘉尼加,挥舞着沉重的大铁刀,将对面凹颊褐目的敌兵,连同链甲卸肩劈开,闭眼闪过兜头瓢泼喷溅的血水,弓腰撞进另一名抢上空隙的敌人怀中。感受着对方激烈的吐息和惊慌失措的情绪,倒拖刀柄捣在敌人缺少防护的下身,用钝尖搅了搅残忍的发出某种破裂的声响,向中箭的兔子一样尖声嘶嚎起来,然后顶着他撞在几柄伸过来的长矛上,接着长矛卡在体内的,将握矛的手臂砍断……

    半只枪头正卡在他的肋骨上,肩膀上的甲片被砍得稀烂,血块和碎甲凝结在一起。似乎丝毫没有影响到他的战斗意志,干净利落就像一只善于猎取的野兽。

    他们是噶西嘉尼,出自故吐蕃四大勇士之地,被吐蕃征服和掳掠而来诸多民族杂胡混血而成的职业战斗部落,每一个新出生的孩子从五岁开始就要开始学习徒手搏斗和使用各种简陋的武器和工具,随大人一起牧猎,与恶劣的自然环境和野兽抗争,直到十四岁成年,加入基本战斗的序列,随各自从属的东岱,到四方边境去作战。

    因为在被称为吐蕃为了挽回国势而倾尽全力,最后绝唱的星宿川之战中,噶西嘉尼们的及时倒戈动摇了达扎路恭的阵脚,因此作为胜利者的唐军,也让这一部约两千名噶西嘉尼,得到了从财帛、牛畜到土地、奴口的嘉赏,并全部赐予了汉姓,这个范例大大鼓舞了这些噶西嘉尼。

    作为高地大国的吐蕃覆亡后,散落在青唐到孙波茹、叶茹的十余万口噶西嘉尼,也是最先转变过来,继续为新统治者服务和效力的部帐。他们赖以为生的本事,就是战斗和狩猎,这也是大唐青唐都护府所需要的。

    从某些非方面说,他们勇猛无畏的士兵,在大多数情况下,可以漠视生死而很难为伤痛所动摇,有时候也会单纯的遵从命令,直到最后一个人倒下,只要有战争能让他们获取财富和赏赐,他们无所谓面对的敌人是谁。

    因此,接到援战安西的征集令后,这些以战斗为世业的噶西嘉尼大小聚落,凑出近万名青壮,约四百个曲堪勒,与青海部、皇协军、效节军等编制一同沿北贺兰山而下进军安西,

    因此在新建立的军事序列中,他们也被从那些吐蕃各部遗民组成的军前炮灰——敢死效节军,单独区分出来,归在城傍、藩军之后义从的辅助军队序列中,在异域的战场上继续效力。

    一个时辰之后,贾嘉尼加拄着砍卷的大铁刀,脱力的坐在犹有余温的尸堆上,龇牙咧嘴的接受医护兵的包扎,作为义从,他们的武器都是自备的,要想换好的,也得用斩获赏赐和战利品去换。

    他已经累计斩下十一个人头,究竟换一个女人马上传宗接代,还是先换一套更好的行头。

    城垒中最高建筑的烟火,被慢慢点了起来,缺少城垒的庇护,守卫者的负隅顽抗也就是推迟被屠杀的时间。

    “只要尔等奋勇敌前,为王师驱道……”

    作为行前兵马都知的骁卫中郎将尚可孤,在河中各国王公的簇拥下,策马提鞭大声道

    “所过之境,财帛子女,予取予求……但凡事地上能带走的,都是你们的”

    “那天朝王师又所求何在……”

    人群中一个小心翼翼的声音,问出大多数人敢想不敢说的心声道。

    众人目光缩聚之下,却是新任康居都督府安远州别驾,由布哈拉贵族子弟和有产者组成三营赭羯(武士)之一的左营统将摩赫。

    “王师所求,不过是土地,以及土地上出产的资源而已……”

    尚可孤的身边,行台参军李萼,用一种平淡的声调回答他们……

    在来自国内的幕后之手推动下,

    被大唐征服的众多国家和民族的士兵,以各种理由离开自己的家乡,不远万里迢迢跋涉,汇集在安西境内,他们风格迥异的相貌和装备,成为当地一道独特的风景,也象征着大唐赫赫武功的征服史。也让他们的敌人要面对层出不穷的战斗风格而无所适从,更让敌人对他们番号和编制的侦查,变成一件极其麻烦的事情,哪怕是后世的史学家也为之困扰不已。

    错误的情报和被夸大的虚假消息,让唐军的规模一路攀升,以至于有三十二万大军的说法,但是以当地供养和维持军队需求的承受力,再加上安西都护府境内出土的军需库存平均水准推定,连同主力的唐军和藩国士兵、仆从军、辅助部队在内,八万到十万人,是比较靠近事实的数字。

    依据出现的金吾等几个卫和边镇的番号判断,大致作为主力部队的唐人士兵,约占三分之一到五分之二强。

    这些士兵不需要任何鼓励,对于杀死对手也没有任何喜悦,每个人都具备丰富的实战经历,深谙格斗中的进退之道。只要让他们排成紧密的队列,就很难再被驱散,每一列的枪和剑都交叠在一起,如同在进行一场角力比赛一般。前方一旦有人伤亡,很快便会被后面的战友替换。如果他们开始觉得乏力,就会小范围的重新列阵相互交替的脱离战场。

    步步为营,层层推进的稳妥战略,虽然进度缓慢,但也让敌人大多数依照熟悉地形环境,所采取的各种策略很难产生足够的效果,就算被击溃一隅偏师,足够的后援距离,也让他们难以扩大战果。

    《中亚通史补:碧血黄沙》
会江陵 第六百六十二章 战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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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江陵 第六百六十三章 前线后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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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江陵 第六百六十四章 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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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江陵 第六百六十五章 转折、惊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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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江陵 第六百六十六章,呼罗珊之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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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江陵 第六百六十七章 呼罗珊之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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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江陵 第六百六十八章 呼罗珊之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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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江陵 第六百六十九章 终末之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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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江陵 第六百七十章 请出,探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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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江陵 第六百七十一章 筹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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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江陵 第六百七十二章 元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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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江陵 第六百七十三章 别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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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江陵 第六百七十四章 度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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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江陵 第六百七十五章 叙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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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江陵 第六百七十六章 游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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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江陵 第六百七十七章 行路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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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江陵 第六百七十八章 行途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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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江陵 第六百七十九章 行途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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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江陵 第六百八十章 行途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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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江陵 第六百八十一章行途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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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江陵 第六百八十二章行途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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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江陵 第六百八十三章 插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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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江陵 第六百八十四章 行途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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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江陵 第六百八十五章 行途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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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江陵 第六百八十六章 行途9
    设拉子,bō斯最古老的城市之一,昔日bō斯帝国阿契美尼德茶王朝的首都,扎格罗斯山脉南部最大农业灌溉区和人口聚居地,继试图割据的叛乱者,过境的白衣军之后,正式迎来短时间内的新一任主人。

    bō斯湾中吹来温暖湿润的夏风中,在舞动的青龙战旗的指引下,大氅如云的胡狼将一马当先,率领身具连身明光大铠,遮面栾兜,刀马弓枪俱全的唐军,鱼俪而入。

    长衣背甲的持刃河中武士,皮袍裘帽负弓的北方游牧骑兵,皮衣裹头的吐火罗步兵,提握枪斧紧随其后,他们带着各种好奇而〖兴〗奋的神sè,志得意满的走进这座城市。

    他们在一声声号令当中,迅速接管这座城市的每一防卫要害和交通要冲。在严令约束下,这些曾经桀骜不驯的家伙,像是被驯熟的狗一样,难得没有没有做出太过肆意凶暴的事情来。

    因为这座城市,将会是他们将来很长一段时间内统治和享受修养的核心根据地。对部族人来说,就算是瘦骨嶙峋的小羊,也要等到养大养肥了,才好剪毛录皮吃肉。

    作为昔日法利斯省的首府,阿拔斯王朝委任的总督全家,被响应的起来暴动的城市居民,录光衣服吊死在城头上,晾晒到现在已经发黑发臭了看不出男女老幼的区别来。

    行省的总财务官和仅存的一位埃米尔,已经带着满船搜刮来的财物,丢下当地的军队和人民,逃到西南海边去了。

    行省大司法官和监察长,以及城市治安长官,倒是聚集了一班部下,进行了坚决的抵抗,可惜他们〖镇〗压暴民的拿手本事,在训练有素的职业军人面前不堪一击。

    留守的人,走上来交割账簿和仓房钥匙,他是大名鼎鼎白衣军中,méng面先知的亲信,也是这个以城外大河为界,双方自行其是互不侵扰的密约见证人,当然他曾经还有另一个身份,大唐枢密院边傍行人司安西分卫下的一名外籍雇员。

    méng面先知已经变成东南部领土上,所有穆斯林和非穆斯林的共同保护人,整编部众和有偿分配土地,并大举开仓赈济那些饱受战乱和饥荒之苦的贫苦人家,那些预期将被分到土地和管辖城市的部下们,已经在酝酿和怂恿着,要给这位伟大的领导者,上一个更加恰如其分的尊号。

    “你们还需要什么,武器、粮食,还是金钱,或是人口……”

    与他交接的是随行稿计的材官长,不动声sè的低声道。

    “先知大人希望从贵军手上,赎买一千个穆斯林家庭的身价,以体现他的慷慨和善意……”

    接头人坦言道。

    “甚好,你们打算用什么来支付……”

    “沿海三个大型港口的使用权和部分特产专卖……你们可以派人去做相应的价值评估……我们也可以用海船和上面的货物来作价”

    “此外,我们现在需要一些民政和管理上的管理人员,此外最好还有熟练的会计人员……我们不缺少敢于献身的战士,严重缺乏管理这片土地的人手”

    “其他东西我都会枞小在单据里的……”

    西州地处吐鲁番盆地,东西八百里,南北五百里,扼天山南北孔道,又当中西交通要冲。

    东南至上都(太原)五千三十里。东南至东都(洛阳)五千里。

    东北至伊州七百三十里。西南至焉耆(镇)七百二十里。东南至金沙州一千四百里。南至楼兰国一千二百里。北(至)匚自)金婆岭至北庭都护府五百里。

    土贡:白叠(棉布)、毛,刺mì,乾蒲萄……

    我一路沿途经过的西州五县各具特sè,象柳中县位于大沙海边缘,由大型驿站发展起来的,以城极险固著称。而天山县,本汉乌孙国之东境也,境内最多野马成群。蒲昌县,本名金蒲城,前车师王庭也,以玉石和盐池和著称。

    这一路也是佛教古迹之旅,几乎矢路旁遍地是佛教东传所留下的各种石窟和遗迹,哪怕是藏在久未人知的荒草中,或是哪个高耸的荒山崖壁上,也有令人惊叹的发现,让人不得不感叹这些始终甬者的虔诚和执着。

    原始键陀罗风格的佛陀菩萨造像,也日趋脱离中土衣冠和丰圆体润的风格,变的越来越的写实,甚至零星的希腊化的太阳神崇拜密特拉教的神祗,以及景教的多翼大天使形象,也开始出现在这些遗迹中,与漫天的佛陀菩萨相伴,看起来既和谐,又有些别树一帜的味道。

    然后我们行程在吐鲁番盆地的腹地,也是西州的治所和精华所在,高昌县再次停了下来。

    高昌县本名前庭县,县北三十里就是天山延伸出来支脉折罗漫山,地势险而扼要。此山还有另外一个名字…

    火焰山,以童山秃岭,寸草不生,飞鸟匿踪著称。

    现在正当盛夏,红日当空,赤褐sè的山体在烈日照射下,砂岩灼灼闪光,炽热的气流翻滚上升,就像烈焰熊熊,火舌liáo天,故又名火焰山。

    但另一方面,山麓边缘延伸出来的大片坡地平原,由于得到流经的融雪河和地下水脉的灌溉,却是一片农业繁茂,遍地绿野的景象。

    在南方大规模推广海岛棉之前,这里也是西域最大的棉huā产地之一,因此几乎是人人穿纱衣。

    县内有户四千多,藩汉数万口,即便在内地也算的上一个上等县的规模,由于日照强烈,当地士人普遍带着头巾或是缠头帽,也有一些带有吐蕃或是草原风格的宽檐大毡帽。

    火焰山下,早穿皮袄午穿纱,围着火炉吃西瓜,一天之内季节分明,温差变化周期大。

    这一点无论是现代还是古代,并没有什么真正的变化,唯一的区别就是此时的吐鲁番地区,显然气候更加湿润,也更加肥沃,绿洲和草原的面积更大,植被更加丰茂而已,主要是还没有经历一千多年的过度开垦和资源消耗。

    河里流淌的水,可以方便的行走大船,河流两岸也尽是林荫和绿野,而不像后世睡着地貌变迁,当地灌溉民生的几条支流或改道或消失,或变成消失在沙漠中的断头河。

    现在正是当地瓜果飘香的最是繁茂的收获季节,各sè果蔬以繁多丰盛而为时节。

    当地最出名的就是寒瓜和甜瓜,寒瓜就是后世的西瓜,再加上甜瓜,按照口味和熟期亦有十数种之多,但只有当地靠近山地的沙壤土和夜寒昼热的节侯,才能孕育出最甜美多汁的。

    但当地见到最多的,却是各sè的葡萄,几乎是家家户户的房前屋后,庭院门廊都是高搭的葡萄架子,挂满或青涩或丰熟的累累果实。

    在这个季节里,遍地的yīn凉中,到处是破开瓜果的新鲜汁液气息,充斥在空毛中。

    由于靠近西域乃至中亚往来的地理渊源,当地很早的就引进葡萄这种独特的作物,因此地方上的种植规模很大,产量也不小,因此本身消费外,为了处理当年积余下来的大量果实,当地百姓,也发展处多种多样的加工技艺。

    当然最常见的,要么在满是空洞的特制仓房里,荫凉风干成耐伫存的葡萄干,要么就是拿去封藏起来发酵酿酒。

    因此当地家家户户都有自己的酒缸、土窖,和酿制葡萄酒的秘方,以自饮或是招待宾客。

    坐在城外被称为康氏庄园的大片藤荫之下,原本烈日熏熏的夏风,经过连绵起伏摇曳的绿野藤廊之后,已经变得相当清爽宜人,吹的人遍体清凉通透而有些犯困。

    斟上陈酿的葡萄酒,再加上收获的新鲜瓜果汁,调和起来装在高脚琉璃杯,颜sè混杂翻沉,就是一杯古代版本的鸡尾酒,喝在嘴巴里里充满了酸酸甜甜的回忆和滋味。

    望着有些依稀熟悉的景象,千年前和千年后,似乎没有太大的变化,时光仿佛在这里凝固。

    果树林荫分割开来的大片的瓜田中,1小丫头像是欢快的松鼠一般,不停拍打挑选着着中意的大瓜,很难想象她小小的身板,能够心满意足的抱起那么大一个西瓜,然后像仓鼠一样贴在xiōng前嘻嘻哈哈笑个不停。

    这就是所谓千金难买的农家乐体验。

    一身宫装长裙的尉迟瑶,站在一旁给我念当地的商业评估文书,并一一解释其中某些值得注意的细节。

    “棉田种植拓展项目……

    我摇了摇头“种棉极耗水灌,乃是稻禾的数倍,瓜果的十数倍,当地水土保持不易,扩大之后是否会造成水荒,是否有相应保值土木的对策……

    “还有粮田和果林侵占的问题,西域不比国中东南的水利繁华,可以通过流通来补足……军国征伐在前,这种泽鱼短利之法还是不要考虑了”

    相比小慕容在西北河西陇右乃至青唐负责的项目和网络,到瓜州以北的安息北庭境内,算是她熟悉的地头了。而我当地也间接拥有不少产业,以及包括一家飞钱连锁在内的十几家大小商队,主要是早年因为武威胡乱,而卖身投靠我们下的那些栗末藩商在负责经营。

    康氏庄园的主人,前身也是我家脱籍放出去的商人。

    因为我西行探亲的同时,也带来了大笔投资和众多国内商家的代表,这正是那些边疆远州所需要和指望的。出于某种历史惯xìng,我只要认可某个项目,甚至不用出一文钱,就自然会有人纷纷而至,投资兴办起来。

    我刚刚决定在瓜州追加建立三个大型副食品和畜类加工厂,利用张掖河的水力和当地最常见的畜力,以此为中心大肆收购来自西部草原和河西内陆的禽畜肉食,以充作前方军用。

    做为西征带来的最大变化,就是鼻地商旅的畸形繁茂,大量战利品和占领区搜刮的财物、贵重资源,以这些城市为中转,输回国内变成流通的金钱,然后再通过军方背景的商栈和贸易点,变成无数汇集在这里的物资和牲畜。

    现在,几乎每年秋高马肥的时候,都会有大量藩部带着牲畜和特产,云集在瓜州城外,形成规模极大的季节xìng集市,主要交易产品就是各种各样的牲畜,除了留作种群的牲畜外外,他们都会尽快能的把手里的畜群和物产,在这段时间内脱手掉,以免因为冻伤冻死或草料不足,或是缺乏足够人手照料,而造成的直接损失,然后将售卖所得,变成干粮、罐头、棉纱,帆布、酒水、盐晶,油脂、酱料、茶饼,甚至是少量锅铲粗铁器具等相对轻便而耐伫存的日常生活物资和过冬所需。

    作为最大的买家,当然是受到岭西行台委托的诸多商团了,耐力较好的大型牲畜,会被组织起来用一两天或是两三天时间越过沙漠,进入安西境内在相对温暖的吐鲁番盆地过冬,然后开春养肥再送到前线去。

    而较为赢弱的牲畜或是不耐长途越野的小型禽畜,则会被就地宰杀,充分利用每一个部位,加工成诸如罐头,腊味、灌肠、肉松、熏肉、油脂各sè耐伫存的肉制品和副食品,带到来年春天随制定的运输商送到前方去。

    巨大的需求也自然抬升了价格和利好的行情,吸引更多前来交易的番商和部众,很多甚至是成群结队的从草原深处千里迢迢,不辞辛苦带着畜群过来的,然后小心保护着满载而归的大车,在降雪前踏上还乡之路的。

    正是依靠这些国内周转的产业加工体系,岭西行台攻略之下虽然不乏残毁破败之地,却始终没有大规模饥谨之虞,而岭西军在前方能够少有后顾的高歌猛进,后方的保障体系功不可没。

    当然随着距离的拉长,这种后勤保证的压力再次达到一个极限,因此迫切需要增加更多筹集物资的补给点和提供强大运力的中转枢纽。

    因此在我抵达西州之前,先行的人员,在当地配合下相应的考察评估,就已经在紧锣密鼓的进行了。

    亚美尼亚埃奇米阿津城,仅次于囚禁过,第一个将基督教传到亚美尼亚的圣徒格利高里,霍瑞雉拉修道院的神圣之所,残留罗马式圆顶四瓣形风格的兹瓦尔特诺茨大教堂,被称为总主教三世宫的殿堂中。

    已经聚满了各sè具有尊贵身份的人等,作为亚美尼亚本地势力的代表中,其中一些熟悉的面孔已经彻底消失了,而人群里的另一些人,看起来也不是那么〖兴〗奋和踊跃,反而充斥着一种低抑和失落的气氛。

    为了消除内部的杂音,新诞生的王朝显然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当初众志成城同仇气慨的大联盟,有小半的势力和存在,已经侵轧和争斗中烟消云散了。

    当年隐居在黑石教堂的老教士马斯都昂斯,现在已经是亚美尼亚并阿塞拜疆教会的大主教,身穿精致繁复的黑sè大袍,缕空石窗漏下的璀璨阳光,照在如岩石一般坚毅的脸庞上和深厚马赛克镶嵌的宗教神话,充满了虔诚和神圣的味道。

    一群穿戴崭新的教士围绕着他,高声唱着赞美主的颂词,小步环绕着祭台,轮流频频亲wěn着,贴着银子和宝石的木头大十字架,对着银杯装的圣油进行祷告。

    作为王族的成员,马克米扬家族年长的男人们,已经禁不住泪流满面了,而年轻的男xìng,则在交头接耳的传达自己的欣喜和雀跃。

    做为阿拔斯王朝的代表,站在不起眼的角落里,冷眼旁观者这一场闹剧般的加冕仪式。

    马克米扬人终于得到他们梦寐以求的王冠,不是受安息宗主权保护的自治总督,也不是藕断丝连的亚美尼亚亲王,而是名正言顺的国王,马克米扬人用自己的奋斗和把握机遇,终于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但充满讽刺意味的是,对这个亚洲最古老的基督国家来说,这顶王冠却是由南方异教徒的王朝授予的。

    另一方面对马克米扬为首的大多数亚美尼亚贵族来说,这是前所未有的机遇和上天对这片土地的眷顾。

    东方广大的阿塞拜疆地区已经收入囊中,马克米扬人的影响已经直抵里海西岸:北方的强邻,可萨人在内乱中元气大伤:昔日的宗主西方拜占庭帝国正在和现今的宗主南方阿拔斯王朝,正在幼发拉底河两岸厮杀不可开交:而在更南方的地中海沿岸,曼苏尔哈里发还在攻打来自海上的敌人,卷土重来的前朝王族拉井曼。

    这也意味着亚美尼亚周边,在一段时间内将迎来相对的平静,而作为名义上的宗主国,南方的异教徒王朝,也无暇对这些土地行驶宗主权和施加影响。

    仅仅依靠南方平原地带大不里士城的那些穆斯林军队,已经不足以威慑马克米扬家族,反而要刻意拉拢亚美尼亚人,以确保自己的北方和后方,不出现新的变数。

    因此,这些地区的代表,也汇聚一堂,前来恭祝亚美尼亚新王朝的诞生。

    前来观礼的还有东部沿海,泰伯里地区的代表,他们是抱着结盟共同对抗阿拔斯人的目的而来,但显然马克米扬人的这种需求,已经不那么强烈了。但对商业贸易和其他领域交流的需求,让他们并没有马上完全拒绝这些泰伯里人,而是将其留下来观礼。

    重返泰伯里的马克己,也表情微妙的和他们站在一起。

    黄金白银的丝线,与璀璨的宝石扭合在一起,构成一顶藤蔓样式的环带冠冕。bō斯风格的工艺与罗马造型的线条结合在一起,看起来异常夺目,经由大主教如枯木一般的,戴在马克米扬族长马斯昂列特的头上的那一刻。

    伴随着大钟轰鸣,欢呼声如涌潮一般,几乎要掀翻了岩石砌成的教堂。

    但是仪式还没有结束,加冕礼之后,就是事先安排好的婚礼,焚烧的香料和高唱圣歌和祷词中,一对对新人鱼俪而出,按照辈分被逐一引导祭台前,接受国王的封赠和大主教的祝福,大批的财富和地产,被慷慨的封赏出去。

    当然主要是马克米扬主家及其分支、附庸,近臣,和那些外围同盟贵族、领主之间的联姻,这也是一种笼络人心的手段,他们代表的是新王朝的中坚和基石。

    婚礼的重头戏被排在最后,马克米扬王朝新王的长子米连,与一位血统尊贵,历史渊源古老家族女xìng的婚姻。

    亚美尼亚地区的信仰相当的复杂,虽然很早就以基督教为国教,但是影响力主要在交通相对发达的平原地区,以及亚美尼亚的贵族上层,但从地缘上说,又分别受到南方的亚述教会涅bō里斯派,以及西方小亚细亚的保罗派影响。

    由于靠近索德亚罗斯信徒发源的圣地…恰克恰克山圣庙,山区的亚美尼亚人则更多拜火教的分支。胡拉米叶派的信徒,象阿塞拜疆的部落地区,则大量信奉原始的拜物教和图腾崇拜。

    因此,作为这些代表,承认马克米扬人的条件之一。

    他们希望能够找回,马克米扬家族的前宗主,曾经的亚美尼亚亲王的后裔,帕提亚帝国七大选帝贵族之一,安息王室的旁支库思老家族的女子,以确保新王朝的通知更稳固,也更具有政治影响力。

    但是当年,库斯老家族在已经衰亡,特别是阿拉比亚人占领亚美尼亚之后,亲近南方穆斯林的前掌旗官世系,巴拉克图温家族,大肆侵吞库斯老一系所属的贵族和附庸的土地和人口。

    作为谱系最近一支沙普尔氏族,已经在十多年前给攻灭家族领地和世代居住的古代行宫,男xìng成员全部战死,只有女人和孩子被贩卖到北方的可萨汗国去。

    因此他们好容易才在寻访到一位,纯洁如羔羊一般的女xìng后裔,但迟迟没有出现,让马克米扬家族的人们,有些焦急起来,信使一位又一位的被派出去。

    sāo乱像是涟漪意味在人群中dàng漾开来,然后变成一股横冲直撞的洪流直接冲向阿拔斯王朝代表的角落。

    那些愤怒的贵族青年赤手空拳冲上来,将目瞪口呆的阿拔斯王朝代表掀倒在地,活生生的撕成碎片。

    然后教堂外也传来杀戮和惨叫声,那是受到围攻的阿拔斯代表护卫。

    那些心怀不满的人群中,更是如山如潮的高喊出来“战争”

    “报复……”

    “唯用血来洗清耻辱吧……”

    亚美尼亚的新王,马克米扬家族的族长马斯昂列特,脸sè铁青的看着这些人的叫嚣,因为连他的兄弟和儿子们都lù出了愤愤不平的表情。

    “出什么事了”泰伯里斯坦的代表中,紧张戒备着面面相觑。

    随后他们得到确切消息,一只阿拔斯人的军队袭击了护送新娘的队伍,根据幸存目击者指认那面旗号,是属于阿拔斯王朝驻留在大不里士城,马赫迪王子的扈从。

    战争不可避免了,马克己不由叹息了一声。!。
会江陵 第六百八十七章 行途10
    如果你不能在野战中打败赛里斯军队,那也不要指望坚固的城防能够给你带来多少安全感,随着火焰与雷鸣的声响,没有一座城市,能婆挡得住有所准备的赛里斯军。而在野外试图进攻他们立下的营垒,那同样是一场噩梦。

    《bō斯战记》

    大不里士城中的总督官邸“这个女人,为什么会在我这”。”

    随着器皿碎裂倾倒的声音,马赫迪王子几乎是在咆哮。

    他虽然肆意妄为和放dàng著称,但也知道轻重和底线,在这个节骨眼上,jī起亚美尼亚人的叛乱,无论是对这个国家,还是对他个人的生涯和前程来说,并不是一个好消息。

    前天喝了点酒准备宠信一个新送来的当地女子,结果遇到jī烈的反抗,不由用了强下了重手,结果对方那么不管用就躺下了,然后第二天就听说北方的马科米杨人中发生的变故。

    “不是您的扈从送回来的么”……”

    战战兢兢的官员小心翼翼锋回答道,回答他的劈头盖脑的鞭笞。

    这位王子经常将他的扈从派出去狩猎,当然狩猎的对象不是普通的野兽,主要是容貌姣好的异教徒女子,这样既可以规避圣训上的制约,如果厌倦了也不用承当任何后果。

    因此经常也有地方上的贵族、领主为了讨好他,而特意搜罗女子,奉送过来shì候,连身边人都习以为常了,结果就出了这种事情。

    虽然死掉的只是一个亚美尼亚贵族的shì女,但这个shì女却是来自马科米杨家族迎娶的新娘身边,尽管马赫迪知道自己肯定是陷入某种yīn谋中,但是在送这个女人回来的路上,已经产生了足够的目击者,不容他辩驳的余地。

    难道让伟大曼苏尔的儿子,对那些亚美尼亚人低下头颅,卑躬屈膝说这是敌人的yīn谋,让我们携手共同找出真正的凶手吧。就算马赫迪愿意为了大局这么做,刚刚加冕为王的马科米杨人也不会善罢甘休的。

    “〖派〗出所有的信使,发布志愿军征召令,我们需要所有臣民的全面动员”。”

    “无论是部族人,还是城市居民,每一个信奉至大的家庭,必须出一名全副武装的男子……”

    “所有非正信徒的家庭,必须缴纳特别信仰税……城镇境内禁止官方以外粮食和铁器的交易……”

    “告诉那些巴拉克土温人,他们期盼已久的机会已经到来了……

    就看他们怎么争取了……”

    “带上我麾下最精锐的骑兵,用最快的速度夺取安伯尔城堡”

    最后马赫迪高声怒吼着,对自己的亲信道“不然,我就将你们的头颅挂在马鞍后面作战。”

    一天之后,位于亚拉拉特山大峡谷中一侧斜坡上,背靠山壁的安伯城堡,扼守着亚美尼亚北方高原和山地,通往南方平原地区最短最好走的道路要冲。

    只有有所准备,守军随时可以居高临下用标枪和投石封锁峡谷中的大路,而让任何试图突破这里的军队付出惨重的代价。

    马蹄印样式的马科米杨旗,被无数只脚踩踏在血水中,守军几乎是猝不及防的受到这些穆斯林骑兵的袭击,之前他们参加加冕的使团刚刚经过这里,还表现出相当的克制和兴趣,并赠予了相当的礼物,再加上作为缓冲区,阿巴斯人撤走了方圆数十里内城镇的哨所和税吏,让他们放松了警惕。

    因此。在主官带走部分守卫,前往北方观礼和宣誓的情况下,这些前一刻还在讨论和憧憬着北边加冕仪式的守军,为此付出了全部覆灭的代价。

    几乎在前脚街后脚,亚美尼亚军队的前锋就紧接而至,迎接他们的是雨点一般落下的石块和守军的尸体。

    遥远的里海西井,巴库小城,一行人匆匆登上海船,扬帆而去,他们体貌特征,都是最正宗的呼罗珊人。

    离开这片土地,走的越远越好,这是给予他们的唯一命令。

    粱公出而四方景从……初,得关西士子八百相随……至凉州得六过,兰州有五百士人随……终至瓜州,父老举士人子弟三百而泣送终其一世,乃史称:八千士子出天山,代代子弟戍边来。

    《吐鲁番文书:出土残卷解析》

    西州高昌城下,原本空dàngdàng的驻军校场,已经变成人声鼎沸的大集市,杂耍卖艺的,贩售茶汤酒水的,摆开摊铺卖特产和杂货的,再加上搭建起来的帐篷,歌舞笙乐,中日不绝于耳,虽然大半人并没有资格进入场内,但是不妨碍他们籍以这个由头,聚集在这里举办类似国中庙会一般的庆典集会。

    天下风云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催,皇图霸业谈笑中,不胜人生一场醉。

    提剑跨骑挥鬼雨,白骨如山鸟惊飞。

    尘事如潮人如水,只叹江湖几人回。

    人称烈风刀的陈雷,口中念着流行一时的白戏中,最喜欢的词句鼓励着自己,紧握陈旧刀柄走过yīn暗的甬道,进得场来,迎接满场观众的呼叫声。

    这是他的第三场,只要在赢一场,就可以作为入围的候补,就算最后没选上,也可以得到一笔不小的馈赠作为补偿,这是他精密计算后,最容易接近的预期了,毕竟他已经不怎么年轻了。

    对手是一个发sè微黄的刀客,据说是有黠戛斯的血统,相视点点头,在号声响起的那一刻,大喝一声用厚背弯刃挥出一轮如雪的刀光,如鹊一般飞掠而起直劈而下,绵密的斩击抢了个先手,这也是他的别号,老*子的来有。

    叮叮当当的刀光交击错横间,点点格击的火**溅在咫尺相对的面孔上,汗水浸渍在崩裂的伤口中,咸腥而令人亢奋,他甚至有心情思考,因为,他来自这个时代最有活力最有流动xìng的社会群体之一一游侠儿。

    当然今时今地,能够聚集在这里的,多少有点本事或是韧xìng,或者说执着的人,对普通人来说,穿过沙海来到他乡异域,可不是一件让人愉快娘事情。

    可以说,早年他们大都是被一句“侠之大者。为国为民”之类的口号给毒害的深度拥护者,为此不惜抛家弃业,放弃安稳而平静的生活,来远域他乡寻找自己的前程和机遇,因此只要能拿的出官府登记过的名籍和具保,都可以在京华社的西州分馆,获得基本食宿的招待,若是旅途生病,还可以延请大夫。

    作为提供食宿的代价,要定期参加一些护商,递送、治安巡逻,防戍之类的短期任务,然后慢慢等待投军或是更好的时机。

    陈雷出身的是祁连山下一个以刀术见长的小门派,因为资质问题,比别人晚出师了好几年才走上江湖,然后就遇到吐蕃大举入犯,结果师门和师友一起泯灭于吐蕃大军的滚滚铁流中,唯有他人在关内拜访为名四处挑战而得以幸免,但却因此闻讯大病了一场,没能赶上投军抗击吐蕃的热潮。

    等到病愈后,想报仇同时为自己谋出身,却发现河西的战事已经结束,就地投军报国无门之下,他无奈之下参加了对青唐远征军的补充营,然后随军到达湟源的时候,却再次因为喝了生水水土不服发了痢症。与近在咫尺的西海攻略无缘。

    等他好容易从军寨中调养过来,星宿川大战都已经结束,在当地以义从身份,参与了一些诸如治安肃清,围剿残兵之类的小规模战斗,辛辛苦苦的弄到一笔钱,这才别人合伙收了一车皮子草药等当地特产,准备运回低地上贩售取利。

    但显然化们的商业头脑,远不如舞刀弄剑的本事,含辛茹苦到了兰州,才发现河西陇右乃至关内,都被来自青唐的各sè战利品充斥市面,而弄的行情大跌,他们这一车货物,连折半销出去都难。

    由于没人接手,他们临时凑齐的这班人也只能喝最后一顿散伙酒而各奔前程。作为陈雷的分子,他唯一的财产就剩下几张皮子,而且因为保管不善生了虫子,而押在质铺里,换了最后一点盘缠,买了一个西域正在用兵,招募垦拓的消息而向西而去。

    但是到了西州,陈雷显然运气并没有因此好转,呆在会馆里等待的岁月,他参与的任务总是频频出状况,不是押运的畜群遇上狼群而损失大半,就是护送商队被热风刮散,或是去送信却失散mí路,然后在大漠里转了几天险死还生,才被人捡回来。

    所幸每次有命回来,而且都是天灾**,并没有累计在他信用记录中,但也成就了他灾星的名声,除了新来会馆不知情的人之外,都不愿意和他搭帮。

    而虽然每次招募屯垦的员额总是最充足的,但种田和经营显然不是他擅长的,要他放下刀剑去做一个农夫,却也是不甘心的。

    好容易有次会馆里实在看不过去,举荐他去青莲先生新筹办的宁远大学堂,担任一名武教习,结果他遇上了野店,贪杯几口醒来,怀揣着荐书财物连同野店一起消失无踪,等回头再联系,这个位置已经被别人补了去。

    转眼已过了而立之年,身体状况和技艺水准,也开始慢慢从巅峰开始下滑,虽然不是很明显,早年的伤痛和隐疾也开始困扰,这不由他不着急其拉。

    如果不能搭上这次,瀛洲公巡亲西域的大势,那下次出头之日,就是遥遥无期了。女人,车子、田宅,都还没有影儿,只有一匹配给的搜起来四平八稳的老骜马代步,若是将来退出不干了,还要交还。

    因此,每每看到那些衣着光鲜,轻车怒马驮着大包小包回来修养的前侠少们,心里就很不是滋味。要知道早年几批随青莲先生出西域的游侠儿,都已经多少功成名就,或是以军职官身奔走效事于行伍,或是有产有业戍守一方了。

    但他还不是最潦倒的,毕竟他是个唐人,只要肯放下身段和脸面,混个衣食无虞还是不成问题的。

    比如用唐人护卫的身份,帮助一些归化的胡商,解决行途上的麻烦,归化人也分三六九等的,但是有一点无一例外的,像他这个典型唐人长相和身份证明的护卫,是可以减少许多不必要的烦扰。

    可惜他一直没能下定决心,毕竟这个雇佣的周期动辄一年半载,再过几年他就未必跑的了那么远了。而且他还有未了的心愿。

    比他潦倒的是缺少官方登记和正规名籍的胡人,刀马弓枪很多是不干寂寞和无聊的游牧部帐子弟,或是那些边境上各族杂合所生的混血儿。每年随着商旅繁忙的季节到来,都会一路游历过来,自发大批的聚集在地方市镇里。

    然后很快在劣酒和女人身上huā光最后一点盘缠,搭起帐篷lù宿城外啃着干饼,等待别人雇佣或是征募的军额,但无论是商团还是官府,显然更喜欢招募本族人,或是知根知底的本土乡众子弟,只有实在不够员额,才会额外对他们扩招凑数,他们唯一的优势,就是便宜且敢拼命。

    许多人是年年来,年年没被选上,直到再也没有办法来,或是失踪在半路上,才为他们的梦想,画上一个休止符yun

    这就是所谓的大唐梦,投军追逐功绩和财富,用才华和汗水,努力为自己创造未来和前程的一个美好梦想。虽然最终能够实现梦想的人总是有限的,但丝毫不妨碍一代又一代人怀揣梦想而前赴后继。

    他的对手,显然也是这个庞大群体中的一员,比他更需要这个机会因此动起手来,刀刀血的毫不留手。

    刺耳的一声脆响打断了他最后一些思绪,陪伴陈雷多年的横刀,终于承受不住繁复的交击而只剩一小截,飞折的锋刃甚至在他脸上,拖出一条翻卷开来的血口,这一刻他仿佛愣住了,为自己在最后一刻的功败垂成而失神,对手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怒吼一声几乎是顶着插过腋下的弯刃,不顾刀刃刮插在肋骨上的麻木和冰冷,把手中剩余残刃,捅在了对方的肚子里,突然抽空的气力,让对手最终没能完成这要命的一招。

    当弯刃就着喷溅的血水,重新从他的腰胁里拔出来上药的,他不由泪水奔涌而出,不仅仅是因为痛楚还是因为其他缘故,终于走到了这一步,短期内他是无法在战斗了,但是有了这笔进益和比试的名声,他可以在身体状况彻底衰退到不堪之前,在当地租下一处产业开馆授徒,将师门的传承继续弘扬下去。

    他们是这个时代最具有区域流动xìng的社会群体,有钱有闲又有点小本事,到处追逐名声和机遇的游侠儿。

    通常情形下,要么加入所谓最有活力的社会团体,成为地下社会的一员:要么就是在大时代风云的驱使下,投军赴边成为众多新兴军功阶层的一员。

    而安西显然是战事和机遇并存的地方,因此在这里汇聚了好多怀抱梦想和志愿的游侠豪杰亡命强徒之类,但不是什么人都有门路加入官府或是军中,军中也不是什么人都肯收。

    因此我特地给他们提供了一个机会,特地举办了一场竞斗会,不论身份或者出身,只论本事和表现,让他们比拼献艺,然后择优选入军中,或是临时的扈从候计。

    “又见血了,这西州,果然是民风彪悍之地啊……”

    我看着地下被分开的两人,抬出场的时候,都拖了一路的血水,不由感叹道。

    “还能就得救回来么……”

    “开府真是宅心仁厚啊……“负责维持场内秩序的西州判官赞叹一声。

    “应该无碍的,这些……”

    他几乎是话音未落。

    底下一个人体突然从抬架上跳了起来,捂着鲜血淋漓的肚子,一边跪在尘土里磕头,一边对这台上高声喊着什么,直到一路被拖走。

    “他在喊什么……”

    我惊奇道“他在求大人给一个恩典……让他伤好后还有机会再来”

    这个变故,让西州判官脸sè很有些不好看,正想开口呵斥,闻声小

    心看着我的脸sè,一字一句道。

    “凡是都有制度,不能随便破例的……继续从军或是下次再来是不可能的”

    我沉思了下继续道“这样吧,回头那人没死的话,就告诉他,我给他一个死在域外的为他的后人挣一份前程的”

    我看了眼,站在一旁的当地边傍行人司负责人周宏,他也是小丫头新月近卫骑士团白鹅队周英奇的堂弟。

    周宏不动声sè的微微点头会意,算是应承下来。

    掠过这个插曲,午饭时间也到了,送过来的菜sè不算丰盛,却相当有特sè。

    主食是最常见怕手抓饭,不过是杏仁奶sū葡萄干和兔肉、鹿肉混炒而成的,吃起来香甜而充满果香。

    当地有点名气的,都来献菜,只为求得我一句评语,什么葡萄酒烧小羊五味、蒜蓉滋味血肠,蒲罗夏汤,沙葱烤雀儿,红酱烧天鹅,天山雪鸡闷汤我比较中意,并收入sī家菜谱的也就两三样。

    一个是烧驴钱儿,其实就是野驴的宝贝,椒盐卤烧后,切成半透明如铜钱的薄片,脆脆软软的,就如嚼牛筋一般。

    一个是烧巢果子,将杏仁榛子打成的果子泥,添入彻底脱骨又香料腌制的沙鸡腹内,再用上好荞面裹起来,放到火上烤熟焦黄,削而片食之,面、肉、馅料,层次分明而口感迥异,集焦香sū脆nèn滑肥美于一体。

    还有就是名为刺mì白羹的点心。

    刺mì乃是当地大泽间生长的一种草本植物,名为羊刺或骆骆刺,其上生mì,食之与峰mì无异,名曰刺mì,颜sè却比蜂mì淡的多,有一种草本的清香,一般用来调和薄荷茶等清凉饮料。

    而最上等的刺mì膏如冻脂一般,调和沙漠鸦鹁的蛋、山羊奶皮子一起打成的稀lù羹,吃起来口齿生香而鲜甜不腻,算是一道别具风味的开胃甜品。

    “找到了……幸不辱使命”

    一个虞侯进来传话,让我胃口顿时好了不少。

    我停留在西州境内的这段时间,也不完全是纯粹的游玩或是考察,sī底下还有地质探测和环境评估的活动,寻找足够经济价值或是战略意义的资源,然后进行开发前景预算。

    毕竟,根据随我来到这个时代的那本地理图册,西州所在吐鲁番盆地内,有着后世也是世界第二硝石矿产地,既有硝酸柙也有硝酸钠,而且是以lù天石盐层的形式存在:天山县的盐池还出产芒硝,芒硝的学名就是十水硫酸钠,可以用来提取硫酸钵、硫酸钠、硫酸及硫化钠等化工原料,此外煤炭资源被列为世界十大煤田之一,同样也是极为接近地表适合lù天开采的浅层矿,很早就有使用的记录。

    有煤有铁,还有配置火药所需的重要资源,西州作为一个后方前进基地经营的基础,就初步形成了。以前是鞭长莫及变数太多,现在是触手可及,也就没有轻易放过的理由(未完待续!。
会江陵 第六百八十八章 行途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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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江陵 第六百八十九章 行途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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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江陵 第六百九十章 行途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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