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解语
走着走着却是到了御花园,园中的桃花开的好,灿若云锦,芳菲连绵,恍若无尽处,走在桃花树间,衣角不时沾上几朵,随即又落去,一时之间竟似看痴了眼,正自入神,突闻不远处传来孩童的吵闹声。
举目望去,原来是两个孩子在那边吵闹,一堆宫人嬷嬷围在旁边却是无人敢上前,他们在说什么因为隔的较远所以没听清,只能看见较大的一个不时推着较小的那个,清如定睛细看,那个较小的孩子竟是佟妃之子玄烨,以前佟妃还活着的时候她曾碰到过其几次,所以有些印象。
至于那个较长一些的就没印象了,不过想来应该也是皇子,否则怎么敢推一个阿哥,清如眼见着玄烨被人推的站不稳,一下跌在地上,好好的衣服上顿时脏了一块,不过别小看玄烨才五岁,却也是有了骨气,虽然疼得直龇牙,可就是不肯哭,也不肯讨饶,紧紧地抿着嘴。
清如于心不忍,正欲走过去,却被身侧的恪贵嫔拉住了,她也瞧见了前方发生的事,她指着那个较大的孩子道:“你知道他的额娘是谁吗?其实刚刚你也见过的。”
“宁妃?”大阿哥的额娘是庶妃,二阿哥的额娘是宁妃,而她刚才见过的就只有宁妃了。
恪贵嫔缓缓点着点,转目似笑非笑地道:“那你现在还准备去搅这个混水吗?皇上现在根本不理三阿哥,任他一人在阿哥所里自生自灭,没了额娘的孩子都可怜的紧!”说着说着她的笑容黯淡了下来,没有额娘的孩子可怜,没有孩子地额娘何尝不可怜。
清如望着玄烨那强忍着眼泪的模样。心不由跟着痛了起来:“可怜稚子无辜,纵使她额娘曾犯下不可饶恕的大错,也不该牵连到孩子身上。”
“可是你现在过去又能如何。你能帮得了他一时,却帮不了他一世。一旦你走了,二阿哥还是会去欺负他,除非……”说到这里恪贵嫔故意停住了,用眼瞅着清如就是不说。
“除非怎么样?”还记得那时在廊桥上第一次见到玄烨,他拿着一个小球。是如此地可爱,而今才一年不见,他长高了,但也黑了瘦了,可是眼神也比以前倔强了,如果说他以前是一朵被佟妃保护在怀里的小树苗,那么现在他已经开始独自面风雨地侵袭了。
“除非你将他收到膝下!”恪贵嫔的话让清如吓了一跳,连忙道:“这怎么行?“怎么不行,你现在正是皇恩盛浓的时候。只要你向皇上请求,皇上肯定会答应的,至于三阿哥。他好歹是皇上的儿子,皇上也不会太为难地。”
“可是娘娘不是也无子吗。为何你不收三阿哥。我看得出,皇上虽然没有召寝过娘娘。可是他对娘娘您一直有一种愧疚在!”清如不解地问着。听了她的话,恪贵嫔轻轻地摇着头:“我已经有了。点点,它就是我的孩子,不需要再有其他人了!”
“点点?可它是只猫啊,怎么会是您的孩子呢?”清如越听越不明白,她怎么感觉今天恪贵嫔说的话都怪怪的,叫人听不懂。
“这个以后再说,我说的话你决定了没,若是定了便过去吧!”她将话题绕了过去,总给人一种欲言又止的感觉。
对于将玄烨收到膝下的事,清如顾虑颇多,且不说他额娘地事,单是清如自己就不知道要如何照顾一个小孩子,她根本就没生过孩子,也不知道如何跟小孩子相处,所以一直犹豫不决。
我叫玄烨。
你在吃药吗,为什么呀,是生病了吗?
喏,这个给你玩,一边玩一边吃药,这药就不会觉得那么苦了,以前他们逼我吃药的时候都是这样的。
曾经地记忆自动从脑海中跳了出来,他是这么的可爱,这么地天真,可如今,却成了一个没娘地孩子,任人欺负,叫她如何忍心,明知可能会惹来许多麻烦,她还是不能装作没看见,清如轻柔却坚定地拨开莫挽拦在前面的手,提步走了过去,她没瞧见身后莫挽眼中地肯定与欣赏,她只要去做她想要做的事而已。电脑小说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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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全骑在玄烨身上,抡着小小的拳手打着已经没有还手之力的玄烨,谁叫玄烨以前处处和他做对,什么都比他优秀,害的他老挨额娘骂,他正打的高兴,冷不防听到一个声音:“你们在做什么?”
随着声音,福全抬头望去,他看了一个陌生但极其美丽的女子,比他额娘美多了,不过她看起来似乎不太高兴,不知怎的福全心虚起来,赶紧跳下玄烨的身子,而玄烨也趁着这个机会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身青色的小袍子到处是灰,头发也乱糟糟的,脸上手上更有几处破皮,整个样子狼狈极了。
福全不认识来人,旁边那些嬷嬷宫人可都认识,忙不迭地请安:“奴才们见过宛嫔娘娘,娘娘吉祥!”
清如也不叫他们起来,皱着眉道:“怎么明知两个阿哥在打架,你们也不劝着点,万一要伤了哪个你们谁负得了责?”
其中一个年纪大点的嬷嬷嗫嗫着道:“二阿哥不让我们劝!”
明显就是推拖之辞,若佟妃还在,他们哪敢让福全动玄烨一根寒毛,清如也不说破,只是狠狠瞪了他们几眼,走到玄烨身边,拍着他身上的灰,温言道:“疼吗,待会儿我让太医给你上药好吗?”
“你是谁?为什么要帮我?”玄烨没有感激,而是有所戒备地盯着清如,他没想到还会有人来给自己出头,在他印象里,自从额娘去世后他就成了没人疼的孩子。也没再见过皇阿玛,任他一人在阿哥所里自生自灭,连那些奴才也敢欺负他。个才五岁的孩子。居然会有这样的眼神,清如心中一闷。强自欢笑道:“你不认识我了?我们以前见过,你拿了个小球。”一边说一边用手比着球的大小。
被她这么一提,玄烨也想起来了,确实是有这么个人,这么一来他地神色比刚才柔和了几分。至少没那么深的戒备了,清如微微一笑,回过头来对福全道:“二阿哥,你怎么可以打三阿哥呢,要是被皇阿玛知道,他一定会处罚你的!”
哪知福全根本不怕,昂起小小地头颅道:“是他先打我的,再说皇阿玛也会为了这个坏女人地儿子来处罚我呢!”
刚才还好好的玄烨一听到福全的话,顿时身子如刺猥一般地拱了起来。大叫道:“我额娘才不是坏女人呢,你胡说!胡说!”清如抱住玄烨,不让他去打福全。然后对傻站着的嬷嬷们道:“还愣在那里干什么,快把二阿哥带回阿哥所。不然宁妃娘娘知道了看她不打断你们的
听得清如这么说。她们赶紧抱起福全离去,直到他们走远清如才放开玄烨。替他理着乱乱地辫子问道:“为什么要和他打架?”
“因为他骂我额娘是坏女人,我气不过所以打他了!”玄烨气鼓鼓地回答。
“明知打不过也要打?”清如好笑的看着鼓着腮帮子的玄烨。
“那当然,我是男子汉,怎么能让人说自己的额娘呢!”玄烨重重地点着头。清如笑道:“这叫匹无之勇!还男子汉呢,你现在才多大,和人打架也要等自己有能力的时候,你看看你都被打成什么样了!”
玄烨哼了几声没说话,但还是安静地让清如帮他重新绑好辫子。
“好了,瞧这样整齐的模样多好,以后别和人家打架了啊!”清如抚着玄烨的脑袋道。
“谢谢你!”玄烨低着轻轻说了这么一句,然后转身就要跑。
清如对着他的背影道:“愿意和我走吗?”
听到这句话玄烨停住了脚步,慢慢回过头来,小小的脸上掩着难言地惊讶:“你想我跟着你?”
“是啊!那你愿意吗?”清如笑着弯下腰,朝玄烨伸出了手。
玄烨看看清如,又看看她朝自己伸出的手,眼中闪动着犹豫的光芒,他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而是说道:“我不会叫你额娘地!”
清如浅笑着点头,手也没有收回:“我知道,那你愿意吗?”
也许是清如眼中的真诚意打动了玄烨,他终于伸手放在了清如地手里:“你是额娘死后第一个对我好地人,好吧,我和你走!”
清如高兴的握住了手,将玄烨小小地手包在掌心,从她将手伸向玄烨的那一刻起,他们的命运就被牢牢绑在了一起。
莫挽直到这时才走过来,望着与清如牵在一起的玄烨,眼中不由闪过一抹哀切,浓深无垠,但很快就恢复过来了,走到另一边牵起玄烨的另一只手对清如道:“我和你一起送三阿哥到重华宫!”
路不远,走了一会儿也就到了,清如将玄烨将给湘远,让她带其下去好生梳洗,同时命人去太医院传秦太医,叫他替玄烨仔细检查一下,看是否有什么隐伤在。吩咐完一切后才发现莫挽还在旁边,没有立即离去,而且瞧她看玄烨的样子似乎有些失神。
“娘娘,若是无事不如去我宫中坐坐?”清如试探着道,不曾想恪贵嫔竟真的没有拒绝,点头随她一起进了内室。
清如挥手让奉茶的绵意退下,然后道:“娘娘,您似乎也很喜欢玄烨呢,为何却不收他在膝下承欢呢?”
莫挽没有立即说话,而是揭开茶盖轻啜了一口,不论做什么她的动作都是那么优雅,可为何优雅中又往往透着一种哀切,与她接触的越多那种感觉就越明显:“上好的雨前龙井,本宫都好久没喝了!”
这话可就有些奇怪了,据清如所知,福临虽未踏足过景仁宫,但她宫里的吃穿用度一应都是照贵嫔礼来的。这雨前龙井也不是什么稀罕物,怎会没有,想不及清如不由奇道:“难道娘娘宫里没有吗?”
莫挽淡淡一笑。柔若无骨地手指在衣上慢慢抚过,珠玉锦服虽耀眼。却及不上她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光芒,含蓄却让人无法漠视。骤地,她抬起头,晶亮的眼眸盈满了清如不能理解地色彩:“茶,原是有的。只是我从不去喝它!”
外面有人将花端进来,花影,于珠帘,于重门中透入,映在莫挽地脸上,恍恍的似如山精影魅,悠悠的婉声从她口中逸出,却如隔了千山万水一般遥远:“在冷宫里,我与你讲了解语的故事。你曾问我,我的故事又是怎么样地,那么现在你可还有兴趣听?”
清如心中一突。不曾想会听到这话,她对莫挽的过去一直很好奇。只是无机会问罢了。现在她自己愿意说当然是求之不得,当下忙道:“清如洗耳恭听!”
莫挽的手停在了腰间的荷包上。那是一只绣着鸳鸯的荷包,下面还坠着几只细小精巧的银铃,是铃却无铛,所以总也不响。
“那年解语被打入冷宫后没多久,我亦查出了有孕,有了解语的前车之鉴所以我对此特别小心,请了好几个太医来诊断,都确认无误会方告之了皇上,皇上很高兴,而我也趁机向皇上请求在我宫里设个小厨房,这样就避免了有人下药的情况,静妃虽然恨我,恨我肚里的孩子,但由于我处处小心,加之有皇上庇护,所以一直没让她寻到可趁之机,就这样,一直到我怀到五个月地时候,她……终于忍无可忍!”
说到这里她一直平缓的声音露出了一丝颤音,目中射出一丝久远的恐惧,望着自己莹白地手掌,仿佛那上面有极可怕的东西似地,她以为自己已经忘了,可实际上一天一刻都不曾忘过,艰难地蜷起手她继续说了下去:“顺治十年八月,静妃趁皇上外出祭天地机会,带人以皇后的身份硬闯入我宫中,她恨我,恨一切拥有皇上地宠爱的女人,她不允许有人生下皇上的孩子,所以她要除掉我腹中的骨肉,红花!整整一大碗的红花,她亲自灌进了我的嘴里,她恨的失去了理智,完全没想到这可能带来的后果,只是一心想着亲手毁灭她所想毁灭的一
清如完全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的震憾,静妃……她竟是这样的疯狂,毁天灭地的疯狂,被这样的女人爱上,于福临来说,是一种灾难,更是一种苦痛,因为——他不爱!
五个月的胎儿已经成形,再被打下来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景,清如不敢想像,随着莫挽的话,清如眼前充满了渗人的血色,孩子肯定是保不住了,她无法想象,莫挽这样一个柔弱的女子是如何撑过当年那非人的折磨与摧残的!
“在感觉到孩子离我而去的那一刻我晕了过去,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我能清楚的感觉到,孩子……已经不在我体内,我这个做额娘的,给了他生命,却没能将他带到世上看一眼,我对不起他!”
泪花在莫挽的眼中打转,随时会掉下来,这还是清如第一次知道她这么脆弱的模样,以往她总是一副云淡风清的模样,仿佛什么都没有又仿佛什么都拥有。
帕子默默地递了过去,莫挽亦默默地接了过去,这个时候莫挽在清如眼中不再是,而是一个可怜的女人,怪不得那日在冷宫时她曾说宫中哪个女人不可怜,当真是一些都没错。
“我能活着捡回一条命已是上天垂怜,可是太医也说了,以后我再也不可能怀孕!”尖锐的护甲深深地刺进了肉里,但与当时剜肉的疼比起来这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啊!”清如再怎么镇定听到这句话也忍不住惊呼起来,虽然她很快就用手捂住嘴巴,但声音还是逃了出来,不能生孩子,这对宫里的女人来说不吝于提前判了死刑,无子可依的女人是很可怜的。
“皇上回来了,他说要一命偿一命,处死静妃,以报我与他的失子之痛,然最后他并没有做到所说的话,废后,却未弑之!
静妃不能杀,朝臣不会同意,太后不会同意,科尔沁部落亦不会同意,废后已是他们承受的极限,皇上……”她扭头扫过清如年轻美貌的脸:“皇上他在重重压力下只能做到这一步!”
“那后来呢?”清如忍不住问下去。
“哪还有什么后来,皇上从此没再踏足过景仁宫,连送点点来的时候他也只到宫外,我不知道为什么景仁宫会在他眼中成了狼虎之窝,竟连一步也不肯入内!”
皇上的心思谁又能猜的准,清如只能宽慰道:“娘娘不要太难过了,皇上定是有他的苦衷在,何况他现在不是对你一如从前吗?并不因没来而少了一分一毫。”
没想到这话惹来莫挽的一阵冷笑,浓浓的讽意从眼中射出:“你以为他现在给我用好的吃好的,是因为他还喜欢我吗,你错了,他这样做只因为我是汉人,是汉家女子,他给我比许多满族女子都高贵的身份,他是想做给天下的汉人看,什么叫做满汉一家说到底,我拥有的一切不过是他用来拢络汉臣的手段罢了,情,只怕比纸还要薄上几分!”
所谓爱之深,恨之切,莫挽虽未将恨形于色,但终还是有的,然她会说后面这句话,想来以前她与福临还是爱过的,哪怕只有短短的时间。
转眼四年,这四年里她又是如何一日一日的熬过来的,清如正想的出神,那厢莫挽已收整了泄在外面的情绪,淡漠是宫中女人惯用的武装,她将帕子递还给清如:“这些事我从未与人说过,而今说出来心里却是舒服点了,你而今圣宠正盛,这孩子亦是迟早会有的,有些事避无可避,你万事要小心,当年佟妃亦是受了不少苦才生下三阿哥的,而今你若能求得皇上同意领养他,也算是功德一件,佟妃……”说到这里她不再说下去,长叹一声后转身离去,徒留清如一人在后面若有所思。
是夜,有圣旨传下,福临将留宿重华宫,清如知玄烨一事不能拖,所以准备待其来后就据实以告,她拿着命人从阿哥所取来的衣物亲自给玄烨换上,一边道:“待会你皇阿玛来了,可要听话啊!”
“皇阿玛真的会来吗?”玄烨有些不安的问,小小的脸上似乎有些紧张:“我已经好久没见皇阿玛了,他是不是已经不记得玄烨了?”清如动作一僵,旋即笑道:“怎么会呢,皇阿玛只是国事忙,所以才没有时间来见你啊,你是皇阿玛的亲生儿子,他不会不喜欢你的,不要乱想!”
“哦!”玄烨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待清如为其系好腰带时又问道:“我以后叫你姨娘好不好!”他始终不肯叫别人为额娘。
“当然好,你喜欢叫什么就叫什么!”清如并未因此而有所不悦,反觉得玄烨小小年纪就知道记着生母,实属难能可贵。
待清如为其整好衣冠时,福临也到了,清如牵了玄烨的手道:“咱们去迎接你皇阿玛!”玄烨点点头,挺直了刚到清如腰际的小身板。
一大一小到了宫门,朝刚下轿辇的福临行礼:“臣妾见过皇上,皇上吉祥!”一旁玄烨亦依规矩行礼:“儿臣叩见皇阿玛,皇阿玛吉祥!”
福临倒没忘这个儿子,且对他的出现一点都不显得惊讶,只是淡淡地应了声道:“玄烨也在这里?!”挥手让清如起来后又道:“先前宁妃和朕说你带了玄烨回宫朕还有些不信,没想到还真是这样,怎么,你想将玄烨收到膝下?”
清如待福临坐下后方漾起笑道:“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皇上。臣妾正有此意,只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福临盯着清如眯起眼倾过身子道:“你不会不知道他的额娘是谁吧?你明知道朕会给你一个什么答案,却还将他带来?你这是在挑战朕吗?”话里透出浓浓的不悦。甚至于有着一些恼怒的意味在里面。
然清如却俨然不惧,不是因为她不怕福临生气。而是她看到福临看玄烨的时候眼里并没有多大地厌恶。
她温婉地说道:“臣妾不敢惹皇上生气,只是今日见二阿哥在欺负三阿哥,臣妾一时于心不忍,所以才将他带了回来,皇上。不论三阿哥的额娘犯下了什么大错,都与他无关,稚子无辜,他才只有五岁而已,难道皇上真准备让他在阿哥所里自生自灭吗?”
“谁叫他有个恶毒的额娘,这怪不得别人!”董鄂香澜之死是福临心中地禁地,能不触及,他从不愿去回想,然眼前这个孩子却让他无可避免的想起。这是谁地错?
“我额娘不是坏人!”一直看着他们说话的玄烨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他不允许有人说额娘的坏话,即使是皇阿玛也不行!
福临瞧了玄烨两眼没有说话。这个儿子曾经他也很喜欢,聪明好学又有灵气。可如今。叫他如何还能对之。
清如摸不准福临脸上的神色是什么意思,怕他怪罪玄烨。赶紧道:“皇上恕罪,三阿哥还小,许多事都不懂,您别生他的气!”
福临摇摇头,手向玄烨伸了过去,清如心中一紧以为他要打玄烨,没想到只是将他拉到了跟前,细细地打量起来,算起来他们父子也有许久未见了,这样想着,方发觉,原来自己对这个儿子亏欠颇多,一个小孩儿没了人照顾,在阿哥所里指不定会受什么苦呢,二阿哥的欺负,不过是其中的一个罢了。1-6-K小说网,手机站wap,k.Cn更新最快
罪不及子,何况是自己的儿子,想着想着,福临的眼神渐渐柔和下来,举头对清如道:“你真准备收养他?”
“臣妾与三阿哥颇为投缘,很想将他收到膝下,请皇上允肯!”见福临似乎有所动摇,清如再一次恳求道。
福临没有应,而是放缓声向玄烨问道:“你愿意跟着宛嫔吗?”
玄烨回头瞧了清如一眼,点头应是,福临扶着玄烨的肩突然笑了起来:“那好吧,以后你就跟着宛嫔,她就是你的额娘了!”
这么爽快的答应倒把清如吓了一跳,刚才还一脸不悦的样子,怎么现在又高兴了:“皇上……”她担忧地叫着,没有立即谢恩。
福临站起来,负手在背,一条张牙舞爪的金龙在他宝蓝色的衣服上腾飞,直欲破空而去一般,外面明月皎洁,星光点点:“其实在来之前朕就想了很多,几个儿子女儿里面其实朕都亏欠他们许多,就如你所说稚子无辜,佟妃犯下大错,但玄烨不该为其所累,身为皇子却遭人白眼,朕身为人父又如何能安,你性子淡定,又知书懂礼,恪守本份,从不枉自生事,将玄烨将与你抚养是最合适,只是以后要辛苦你了!”
“皇上……”这一次不是疑虑而是感动,适才这番话让清如对福临又有了更深一层地了解,他虽有时偏激执拗,但却不随便迁怒于人,皇帝毕竟不是普通人,他能通情至此,已是很好了。
既是福临允了,那接下来的事就简单多了,第二日他便颁了圣旨,晓喻六宫,三阿哥玄烨交与重华宫宛嫔抚养,并特许其可以不回阿哥所!
至于玄烨只肯叫清如姨娘地事,福临初有所不喜,但清如说这只是个称呼而已,没必要强迫于他,只要真心待其好,这声额娘迟早会叫地。莫挽是一手促成这件事的人,在得闻圣旨地时候,她抱着点点微微笑着,空着的手在一只紫檀木制成的匣子上抚过,如抚情人的脸庞,温柔至极。
这件事在后宫并没有激起什么波澜,因为这与她们并无切身的利害关系,所以许多人都选择了冷眼旁观。要说高兴的恐怕就是孝庄太后了,几个孙子里她最喜欢最看好地就是这个了,而今见清如收养了他。可是乐意的很,同时对清如的好感亦多了一分。也许她这辈子做地最对的一件事就是扶植清如成为福临地宠妃!
日子过的很快,转眼已到了五月里,距清如收养玄烨已有半个多月,经过多日的照料与相处,眼见着玄烨与其渐亲。且性子亦逐渐恢复了孩童该有的活泼,清如见了高兴不已除了这事,便是与水吟绣凤凰,赶着皇后千秋节时送上去,这两件事下她一时倒是把子佩的事给淡忘了,而子佩也只侍过几次寝,福临对她兴趣似不是很大,所以位份也不曾晋过。
五月已开始逐渐热起来了,比往常这时要热不少。似乎预示着今年地夏天会特别炎热,宫妃们的手上除了帕子以外亦多了件不离手的东西,团扇!
这日清如闲来无事。便叫人去请水吟,来她这里刺绣。这刺绣原是大多数女子会的事。但水吟别出心裁,要绣一个与众不同的。所以绣起来特别费功夫,两人并肩坐在快有一丈长的绣架前,专心绣着凤凰的尾巴,绣架旁放着一盘新鲜的水果,现在还不到用冰的时候,所以不曾冰镇过,但却是从井水中取出地,所以凉的很,同时两边各有一人在打扇,习习凉风吹在二人身上,一时间碧琳馆里静寂无声。
绣的时间一长清如便感觉眼酸地很,往往找不准下针的地方,于是停了下来,取过一旁地手巾拭着手心地汗,对还在起针穿线的水吟道:“姐姐你也累了,停下吃点瓜果,反正这幅图也绣地差不多了,定能赶在皇后生辰前完成的,不急在一时。”
水吟绣完手中的线后直了下腰笑道:“当初说绣的人是你,现在说不急的人也是你,敢情我就是给你打下手的啊!”
清如用竹签插了块苹果放到她嘴里道:“好啦,就你还抱怨,最多到时候说的时候我说是你绣的,让皇后多赏你一些还不行吗?”
两人一阵嬉闹,瞧得各自的丫环亦是笑抿了嘴,水吟咬着苹果道:“对了,最近月凌的舞练的怎么样了,有没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
“这你尽管放心,月凌的舞怎么样我们还会不知道吗,我保证到时候肯定会让所有的人大开眼界!”
“那你准备怎么让她出场?”
“当然是要出其不意,我准备给皇上一个惊喜!”清如神秘兮兮地说着,看来她心中早有打算。
水吟笑呸着道:“就你鬼主意多,不过月凌能承宠,也算了了我们一桩心事!”
这次清如没赞同她的话,反而是颇多忧虑地道:“只怕这桩心事了了以后又会有更多的事生出来了!”
听到这话水吟亦敛了笑意,拿在手里比对的几根颜色艳丽丝线一下子失了光泽:“我们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幸而我们四人还是和以前一样,也亦算是难得了。”
停了一会又道:“说起来最近你宫里的事可是特多呢,一会儿这个一会儿那个,现在还收养了三阿哥,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劝得皇上同意的,要知道皇上可是恨死了佟妃!”
清如咽下口中的苹果没有说话,福临虽称得上是一个不错的皇帝,但做皇上的总是喜怒无常,上一次她只是凑巧而已,尽管福临同意了她收养玄烨,但对玄烨的态度还是时淡时浓。
清如拂袖站起来的时候,不小心扫到了盛瓜果的玉碗,袖子上顿时沾了一小片水渍,她倒也不在意,只看了一眼便罢,“姐姐!”
“恩?”水吟抬头等着清如说下去。
“我仔细的把先皇后还有子佩的事想过,两件事中都有着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李全!”她将这几日所思所想之事说了出来,与她交好的几人中,月凌柔弱,日夕率直,只有水吟才能商量着事。
“李全?这个人确是可疑的紧,先皇后与佟妃的死与他有关。现在如你所说又和子佩搭上了,若说他是无心的,鬼都不相信!”水吟道。
清如点点头:“我就是怀疑他与幕后之人有联系。现在看来那个人似乎对我很是关注,引我宫中的人叛变。咱们要是在不把他揪出来,只怕几个都要倒霉了。”
“那你准备怎么办?”
“派人去查李全地底,就算不能查出全部,但多少会有点帮助,你说呢?”
水吟沉吟了一下道:“这倒是个办法。我记得内务府里有每个太监宫女的记录,我们现在就去看!”
她正欲起身,却被清如重新按在了椅子上,面对其不解的目光,清如没有多做解释,而是从袖中取出一张纸递给她,水吟接过来一看,只见上面写着:李全,顺治三年入宫。京城人氏,父母双亡,无兄弟姐妹。孤身一人。
原来她已早一步派人去拿来了,水吟瞧完了这寥寥几句。先头还不觉得有什么。可瞧着瞧着不由奇怪了起来,清如抽过纸道:“你也觉得太简单了对吗?”
“不止简单。还很笼统,只怕是有人刻意为他安排地,你想从这一点上顺藤摸瓜,找到源头?”
“不错!不过这件事要有人在宫外一起查才行,我查到当年负责管这些的人叫汪达幸,当年办完这件事没多久就出宫了,算算差不多已快十来年了,他地老家正是湖南,我想请你阿玛在湖南找找这个人,另一方面李全既然称是京城人氏,那他在京城一定有蛛丝马迹留下,而且若有人安排他入宫,那这个人定不是普通人!”清如冷冷地说着。
“你想的倒是不错,依你我家族的能力一定可以查到些,但问题是我们是宫妃,要如何传信出宫呢?”这个我也想过了,就以为皇后置办寿礼的名义派两个信得过的奴才出宫!”
水吟想了一下也只有这个办法,便赞同道:“好,就依你所言,我回去便将信写好交给知兰带出宫!”知兰是其带进宫地丫环,最是信的过,不过为防万一,清如还是让知兰出宫后先到索府,由索府派人送信去湖南,至于清如这边则派了子矜出去。所有的事都在秘密的进行着,表面上清如与水吟还是与以前一样,没有对外透露半分,连日夕和月凌也瞒着,清如原意是不想为她们带来不必要的麻烦,然无意中却保存了这个秘密,让日夕没能得知这件事!
在这个时候,另一件事也传到了京城,传到了紫禁城。
索额图在广东遭袭,生死未卜,下落不明,其妻漫雪得到消息后,不顾自身安危与所有人的反对,独自一人前往广东寻夫,她坚信索额图不会死!
当清如从福临口中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简直是平地惊雷,久久不能自持,她已经失去一个哥哥了,难道上天连仅有的一个也要夺走,若是这样,那阿玛额娘膝下将再无人侍奉,他们的伤心清如简直不能想像!
虽早知广东是个危险之地,却不曾想却凶险至此,早知如此,她说什么也要求福临收回成命,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至于漫雪,她不知道该为哥哥娶得如此一个情深意重地夫人高兴,还是为其独自行动的行为生气,她只能祈盼如漫雪所言,哥哥你一定要活着!
福临安慰着清如,并告之她已经派人暗中保护漫雪,以确保其平安,清如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只是使劲地抓着福临的手臂,福临也不说痛只是任由她抓着,他亦是难过地,对一直忠心耿耿的索家,他有所亏欠啊!
这之后关于漫雪行踪地消息不断传来,但索额图却始终如石沉大海,虽心中牵挂,但宫里诸事繁杂,清如还是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应付,心中地不宁只能寄于每晚的祈求。
又过了几日已是五月十五,再有两日就到了皇后的千秋节了,坤宁宫早就忙开了,其他各宫也开始准备要觐献的礼物,只有福临还是和以前一样,不是翻绿头牌,就是宿于各宫之中,对于皇后,他似乎从不将她当回事。
这夜,满月之夜,本应是属于皇后的满月之夜,福临宿在了永寿宫日夕的昭云轩中,不知道当晚日夕承恩之时是如何不着痕迹进言的,总之第二日李全便被提升为内务府的副总管,这一下内务府便有一位总管,两位副总管,李全得了好处,自然也对日夕格外尽心,只差没把心掏出来了。
五月十六,这一晚福临点了水吟的牌子,李全知日夕没有侍寝,待天黑后悄悄溜去了昭云轩,在避开所有人的耳目后进了里面。
进去后他来不及看人就直挺挺地朝前面站着的人跪了下去:“奴才谢主子,主子大恩大德,奴才莫齿难忘!”
然他等了半晌也没听到日夕叫他起来,反而听到别人吃吃的笑声,抬头一看才发现,原来站在那里的根本不是日夕,而是兰香,见自己跪错了人李全赶紧起来不悦地道:“你怎么站在这里,害我跪错了人,主子呢?”
兰香也不怕他,吃吃地笑道:“谁叫你自己不看清楚,又不是我叫你跪的,主子正在里面沐浴,你在这儿等着!”
李全心中有气但还是老老实实地站在一边等,过了一会儿,日夕从后堂转了出来,扶着她的是另一个贴身丫环阿然,是与兰香一道从府中带来的。
由于刚洗浴完。所以日夕只在头上套了个发簪,略挽了还在滴着水珠的头发,浑身散发着香云水气。瞧见李全在,她先是示意兰香去外面守着。然后才坐下来道似笑非笑地道:“好好的,你跑来我这里干什么?”一旁阿然取了巾帕吸着她发上地水珠。
李全一拍双袖跪下去,堆了满脸的笑道:“奴才是来谢主子大恩的,要没有主子奴才也做不了这副总管,主子大恩大德。奴才就算是粉身碎骨也难报万一,奴才下辈子愿意为主子做牛做马……”
日夕听得他罗嗦个没完,打断他道:“行了行了,不要说那些虚地没的,只要你现在给我好好办事就行,我不会亏待了你地,只要你做的好,这总管的位置迟早也会是你的!”
一听这话,李全脸上的笑容更是诌媚:“主子放心。16K小说网,手机站wap,k.cN更新最快奴才一定好生办差,不辜负主子地厚望!”
日夕绕了一缕湿发在胸前玩着,听了李全的话闲闲地说了句:“那就好!”隔了一会她突然想起什么。侧了下身道:“后天就是皇后的千秋节了,你们内务府那边该办的东西都办的怎么样了?”
“回主子。一切都依照往前准备妥当。只待后日便为皇后庆贺!”说到这里他又压低了声道:“皇后她其实根本没什么用,照奴才说。应该让主子您来当皇后还差不多!”
他刚说完就感到有一道凛烈如刀的目光扫过自己,随即听到头上传来声音:“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乱说,你是不是不想要这颗脑袋了啊?!”轻柔的语气,却让李全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埋低了头道:“奴才失言!”
“知道就好!”日夕也没太过责罚李全,毕竟他还有用,停了一会道:“宛嫔她们要安排凌常在于皇后千秋节上献舞,到时皇上也会去,你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这是她偶有一日去看月凌时,发现她在练舞,不经意间问出来的。
“她们……她们是想让皇上注意凌常在?”李全试探着答道。
“不错,那天她们会安排其在水中献舞,我不想看到她在皇上面前跳舞,你知道该怎么办了?”日夕专心地把玩着自己头发,似乎那是天下最好玩的东西。
李全不愧是日夕身边地人,只这一句便明白了主子的意思,他了然地笑道:“主子放心,奴才管保到时一定叫她碍不到主子的眼!”
日夕微一点头,一抹冷笑从唇边蔓延,又问了一些事,便打发了李全回去,李全趁着夜色离开了永寿宫,他一路小心避开了所有地人,却不想在过隆福门的时候一时不查与人撞了个正着。
只听得“唉呀!”一声女子地响声,另外似乎还有人在扶她,李全想趁着那人没看清时偷偷溜掉,不想那人却不肯放过娇喝道:“是哪个人,没地我站住?”
眼见溜走无望,李全只得硬着头皮转身,借着月光他瞧清原来撞着的人是长春宫静怡轩地容嫔,赶紧陪了笑躬身打千:“奴才给容嫔娘娘请安,娘娘吉祥!”
这时水吟也瞧见了撞她的人,原来是李全,还真是无处不相逢,前几日刚和清如一起说起他,今天就碰到了,她本来是侍完寝回宫了,哪知到了宫中才发刚刚刚皇上赏下来的玉佩掉了,就又折回来找,不想却遇到了李全,她慢条斯理地抚着衣服:“原来是李公公,这是打哪儿来啊,怎么走的这么勿忙,连撞了人也不出声?”
李全诚惶诚恐地低头道:“奴才刚刚不知是娘娘在这里,冲撞了娘娘罪该万死,请娘娘恕罪!”他不愿多加纠缠,深恐被水吟发现了什么,但水吟显然不愿就这么轻易地放他走:“李公公还没说打哪儿来呢?怎么,不能说吗?”
李全眼珠子一转,心中暗骂水吟多管闲事,他想了一下道:“奴才从宁妃娘娘那里过来,她那里少了点儿香料,晚上不点睡不安稳,奴才便连夜给送了过来!”
“这么说来李公公还真辛苦,既是如此,那我就不多耽搁了,你早些回去歇着吧!”水吟早对李全有所怀疑,所以一直仔细瞧他,见他在说之时眼珠乱转,心知其说的不尽实话,但她并没有说破。
李全心中一喜,弯身打了个千道:“奴才告退!”
水吟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暗自皱眉,送香料这些小事哪用得着他一个副总管亲自跑一趟,随便找个人就行了,难道宁妃……水吟抬头望了灯火不明的永寿宫一眼,心中有惑,却不敢断言,这时陪在她身边的知兰凑到水吟耳边道:“主子,刚才奴婢在李公公身上没闻到一丝香味,他说的肯定是假话!”
“你确定?”水吟知道知兰善闻辩各种香味,一般都不会闻错。
知兰很肯定地点着头:“奴婢绝对不会闻错的,确是没有!”
“行了,我知道了,咱们走吧!”水吟折身离去,知兰一愣道:“主子,不找玉佩了吗?”
“玉佩?”经知兰一提,水吟才记起她来这里的目的,旋即道:“不找了,等明日天亮了再派人来寻!”
水吟与知兰均没发现在不远处的永寿宫中有一道目光跟在她们身后,直到她们都走的不见影子后,日夕方关了窗缝坐回到床上。
这个李全,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叫他诸事小心,还这么不小心,若不是她正好开窗透会气,还看不到这一出呢!水吟……日夕眯起了迷惑过无数人的眼眸,。瞧水吟那样分明就已开始怀疑李全了,他的推脱之词她未必就信,说不定就会怀疑到自己身上来,她本不想这么早就部署对付水吟的,但现在她自己要撞到枪口上来也怨不得她了!
终于到了五月十七那天,皇后四更天就起来了,这一日是她一年中难得的高兴日子,她挽起高高的发髻,戴上配应皇后身份的盘珠垂凤吉冠,金丝累凤,碧玉垂珠,两条明黄的带子从帽沿垂下。
她舒展双臂由宫女为其换上平日里极少穿的朝服,层层叠叠的金线银线穿成一只振翅的凤凰,合浦珠串就的朝珠挂在胸口,这样的皇后竟也有了一份雍容华贵之感!
束好了妆,皇后便让人将所要用的东西都摆好放好,别要乱了,不知是否是清如先前的话起了作用,皇后分派起事来开始有条有理,不像以前那么乱无头绪了,她毕竟还是在乎福临的,希望能让这个名义上的丈夫不在这般漠视自己!
待一切布置妥当后,天也大亮了,老天赏了皇后一个晴好无比的天气,蓝蓝的天上,不时飞过一群鸟雁,皇后深吸了一口夹杂着青草气息的空气,回身搭在宫女手上,慢慢踱回正对着门的宝椅,她弯身坐在了右边那张,坐下的时候她看了眼左边一直空的那张椅子,今天该有人来坐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宫妃们也逐渐到来,向皇后叩首祝贺,然后送上贺礼,因为是皇后的千秋节,所以基本上宫中能来的妃子都来了,宁妃、贞贵嫔、恪贵嫔,淑贵嫔、宜嫔还有其他几个贵人常在等,这次连静妃也到场,只是她是皇后的姑姑,所以只是微一欠身说了向句,便毫不客气地坐在了前位上。
随着日夕的出现,原本还小声的议论开始大了起来,她刚向皇后行完礼,还没献上礼物,静妃的冷言便到了:“淳嫔,宛嫔和容嫔怎么没和你来啊?”
日夕扑闪扑闪地眨着眼:“我不知道啊,我去重华宫找宛姐姐的时候她就不在宫里,所以我只好自己先来啦,怎么她们还没到吗?”
“明知故问!”宁妃在座上不高兴的说着,声音很小,只有她旁边的贞贵嫔听了个真切,她也不说什么,依旧保持着清雅的笑,如一朵盛放的幽兰,从她入宫到现在她的笑一直都是这般的清幽雅致,不曾因岁月的流逝而消减半分。
又等了一会儿见她们还没到,静妃便等不住了,朝着无人的门口道:“看不出这二位架子还挺大的,咱们这么多人就等她们两个,也不知是谁惯出来的!”她言下之意似是在怪福临。
宁妃随声附合道:“就是,一点规矩都不懂,皇后,不如咱们先传杂耍的人上来表演吧?”她们是宫中除皇后外位份最高的,别人纵有异议也不好随便说。
皇后瞧了一眼西洋挂钟缓言道:“时辰还早,再等会儿!”
见皇后如此说了,其他人也不好再说,过了一会儿,门口终于出现了两个人影,可不正是清如和水吟吗,清如手上还捧着一块叠起来的锦缎。
日夕瞧见她们出现高兴地跑了上去,抱住清如的臂膀笑道:“姐姐,你们可算是来了,我们等你好久了呢!”说着她突然又想到不应该这么说,吐了一下粉红的小舌头,缩在清如的身后。
清如回头给了她一个叫她安心的笑,然后与水吟一并向皇后跪倒,行大叩之礼:“臣妾恭祝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愿娘娘岁岁有今朝。年年有今日!”
水吟亦依礼行过后道:“请皇后恕罪,臣妾二人为赶制要送给娘娘的绣品,所以来晚了!”
“无妨。来了就来,都起来吧。赐座!”皇后宽厚的笑着,送什么礼倒所谓,只要人来了就行,大家在一起热闹比什么都好。
“是什么绣品要弄到这么晚啊,容嫔快打开来让我们开开眼界!”宁妃不阴不阳地说着。心中等着看清如她们地笑话,她可不认为区区一副绣品有什么好出奇的,又不是用蜀锦所绣。
皇后亦笑容可掬地道:“那便打开来看看吧!”
“是!”水吟欠身应下,随后与清如一起双手各执锦缎一角缓缓拉开,随着绣锻的展开,一只振翅于云间地凤凰出现在众人眼前,色彩艳丽,毫羽毕现,特别是那双凤眼。www,K.n更新最快当真是活灵活现。然在震惊过后,问题也就出现了,毕竟宫中稀奇之物见的多了。绣品虽精但也算不上是见所未见,而且整个图里单一只凤凰无其他点缀。未免过于单调。这一点莫说宁妃等人,连皇后见了也不禁微微蹙眉。
贞贵嫔坐在位上轻声道:“这幅绣品地绣工确实不错。只是单绣了这一只凤凰未免过于单调,不知这副图名叫什么?”
宁妃斜飞了一眼正欲开口,却被静妃抢了个先,语带讽刺地道:“就为了绣这么个东西也会迟到的,真是没用!”她说话向来呛人,不给人留余地,所以往往在将别人逼上绝地的时候也把自己逼上了绝地。
清如对静妃的话置若罔闻,宁笑着回答了贞贵嫔适才的问话:“这幅图名为百鸟朝凰,是臣妾等人专为恭贺皇后寿辰所绣!”
“百鸟朝凰?”宁妃象听了什么大笑话一样,咯咯笑出了声,然后一脸不置信地道:“宛嫔你没搞错吧,就这么一只凤凰也好叫百鸟朝凰,凤凰我倒是见了,那百鸟呢,在哪里,还飞了不成?”
不止宁妃,其他诸妃也笑了起来,唯有恪贵嫔在瞧见清如嘴角那抹胸有成竹地淡笑后,仿佛明白了什么,静待着后面的事。
皇后不愿见清如于众人前难堪,但这事明摆着不对,她也不好睁眼说瞎话,只好打起了马虎眼:“本宫瞧着这只凤凰就绣的挺好的,即便只这一只也可称得上是上佳之品,何需百鸟点缀,难得宛嫔和容嫔如此有心为本宫准备贺礼!”
水吟与清如对视了一眼,淡笑道:“皇后放心,既然臣妾等人说这是百鸟朝凰,自然会有百鸟在,不知皇后能否让人端一盆水上来?”
不止皇后,连宁妃她们也被水吟说得勾起了好奇心,一心想瞧瞧她说的百鸟在那里,所以在水端上来后,众人都目不转睛地瞧着水吟,只见她将整幅锦缎放在清水中浸着,隔了一会又取出来,只这少许的功夫,奇事便出现了,只见原本空白的地方开始出现一只又一只的鸟雀,五彩缤纷,如凭空作画一般,直至整幅锦缎俱被填满为止,而原先的那只凤凰便凌驾于众鸟之上,傲视群伦!
这一下所有地人都被这奇异的景象给看愣了眼,甚至淑贵嫔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揉了好几下眼,当发现这些鸟确实是出现在锦上时才相信,众人在一阵心驰神遥后方回过神来。
皇后离座走下阶台来到水吟的绣缎前,满脸不敢置信地道:“太神奇了,本宫从未见过有这样地事,快告诉本宫,你们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这下连一向冷静不露声色地贞贵嫔也露出了好奇之色,静待水吟说出真象,看到自己带来地震撼效果,水吟微露得意之色,这段时间可算没有白忙:“其实这也没什么,臣妾家中有一门从祖上传下的绣技,便是这隐水绣!”
“隐水绣?本宫怎么从来没听说过,你们有谁知道吗?”皇后问在座之人,然众人对这个都是闻所未闻,所以不管乐意不乐意,都只能默不作声。
“其实这隐水绣说穿了并没有什么,譬如这幅绣物,凤凰是用普通地线绣成在,而那百鸟便是用泡过药水变成白色的线绣成,因为与锦缎颜色一致,所以不仔细看是发现不了,当这些线浸过水后,便会褪去药水的伪装,显露出原本的颜色!”水吟解释着,第一次听到如此奇异之事的皇后与众妃在一边不住的点头。
待水吟讲完后,清如补充道:“我也是不久才前知道吟姐姐家还有这样的绝活,当真是开了眼界,我第一次见时也觉得神奇极了,只一凤,但置于水中时,百鸟尽出,俱来朝凰!”说这话的时候她飞快地扫了一眼宁妃等人,话外之音只要有些聪明的人就能听出。
果不其然,宁妃脸色一变,轻轻哼了一声,然难得的是竟没发出声,正在这时外面突然响起一阵掌声,伴之而来的还有称赞声:“好!好一个百鸟尽出,俱来朝凰,连朕也跟着开了眼界!”
普天之下除了福临还有谁敢自称朕,所有在殿内的妃子包括皇后都起身走到中间向跨进门口的福临欠身行礼。
出乎意料的是福临竟伸手先扶起了皇后:“今天是你的生辰,就不要多礼了!”语气虽说不算温柔,但还算得客气,这可是以前从不曾有过的,引得众妃纷纷侧目,不解皇上今日是怎么了。
皇后有些受宠若惊的道:“多谢皇上抬爱!”福临点头收回了手,然后又让其他还行着礼的人起来,他负手来到那幅展开的绣品前,不住点头,刚才的事他在殿外看了个真切,确是神奇。”回过头来对水吟笑道:“容嫔今日你可真让朕瞧了新鲜,想不到还有这等妙事,你怎的不早些展示与朕看!”
水吟低眉柔笑:“皇上廖赞了,臣妾这等微末技量哪入得皇上法眼,何况若是事先知道了,那今日之事就不希奇了。”
福临却是听得高兴:“想不到容嫔也如此会说话,简直就与宛卿一样,难怪她和你一直都这么要好了!”
清如听得会心一笑,望向福临的眸子愈发温柔,不过日夕可不依了,她跑到福临面前仰着头娇憨万分地道:“皇上您怎么把我给忘了,我和吟姐姐宛姐姐她们也是很要好的!”
福临怜爱地拍着日夕的脸颊道:“是是是,你这个鬼灵精,哪个舍得和你不好!”因着福临的话与态度,清如与水吟几人着实出尽了风头。
在这幅绣品所造成的轰动过后,杂耍的班子亦到了,今日之安排不仅有杂耍,看戏,还有晚上的歌舞和烟花,最让人吃惊的是福临,不似以往那般来一下便走,而是一直待到了晚上。
在坤宁宫陪帝后一起用过晚膳后,在接下来便是歌舞表演了,而一直未露面的月凌便会登台表演,清如悄悄碰了一下水吟道:“姐姐,月凌那边都安排好了吗,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水吟露出一个教她放心的笑容,头也不回地道:“放心,都安排好了,不会有事的,咱们就在这里安心等着!”
然事情的发展却让她们焦急起来,好不容易等到月凌那个舞,却迟迟不见她出场,正自不解间,被她派出去询问的绵意回来了,附在她耳边小声的说了几句,清如的脸登时白了几分,水吟瞧着不对问其是什么事,方得知原来刚才月凌在出场之前被一根不知什么时候横在前面的绳索绊了一跤,扭伤了脚,无法再上台献舞,这一来清如与水吟费心安排的机会也等于打了水漂。
她们二人的失望一分不拉的落入日夕的眼里,她眼中飞快的掠过一丝舒畅,继续吃着拿在手里的糕点,慢慢地嚼着,嗯,这个味道真不错,刚才怎么就没发现呢!
终于,所有安排的节目都演完了,烟花也在黑夜的背景下放完了,随着帝后的起身,所有人也跟着站起来身。
今夜是皇后一年中最快乐的日子,尤其是今年福临陪了她这么久,虽然没有说上几句话,但她一样高兴,而现在他终于要走了,虽然舍不得,但皇后依然强整了笑颜,向福临道:“皇上辛苦了一天,早些回去歇着吧,臣妾在这里恭送皇上!”涩意从心底泛上喉咙,但她还是要保持着该有的笑容,她已经够不像皇后了,可不能再失礼了。
不想福临却没有即刻就走,而是定定地瞧着皇后不起眼的脸,也许这么多年来,这是他第一次这么仔细地瞧她,连大婚之夜也不曾有过,突然他长长地叹了口气,抬头望了一眼站在人中的清如,发现她也在看着自己,虽无声,但两人的心意却于眼神的交流中相通。
“今夜朕就歇在坤宁宫!”福临终于下了决定,而这个决定也给所有人带来了比刚才水吟的隐水绣强烈千百倍的震撼,包括皇后在内全部愣在了原地。
皇后在一阵惊愣过后不敢置信地问道:“皇上,您说真的吗?”她无法相信除了大婚之夜外,再没留在过坤宁宫的福临会突然起意夜宿坤宁宫,这对她这个久居无宠的皇后来说意味着什么,不必说也知道。
“怎么?你不愿意吗?”福临反问着,语气虽不善却没生气的意思在里面。
可怜皇后被刚才的事震的有些不知所措,所以一时没听清楚,以为他生气赶紧跪地请罪:“臣妾不敢,臣妾只是……只是……”她一时不知该如何表达内心的想法。wap,K.n更新最快
福临将她扶了起来。有些恨其不争地道:“你是皇后,别动不动就跪,像什么样子!”
他们在上面你一言我一语。可怜宁妃和静妃在下面都快把扇子撕碎了,连一向冷静自持地贞贵嫔这下子脸色也不大好看。笑容无论如何也挂不上去了。
至于其他人,有吃惊的,也有为皇后高兴的,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宁妃和静妃她们那样,至于神色还正常地只有清如和恪贵嫔两人。恪贵嫔在一阵短暂的惊讶过后就又恢复了淡然之色,仿佛眼前地这一切都与她莫不相干。
不论心里怎么想,她们还是要恭敬地向帝后跪安告退,直到走到坤宁宫外后水吟才悄声对清如道:“皇上怎么会突然对皇后这么好了,他不是一直不喜欢皇后的吗?”
清如伸指压在水吟唇上:“嘘!这是皇上的事,不要乱猜了,皇后是个仁厚之人,皇上对她好一点也是应该的!”
水吟拉下她的手:“那倒也是,唉。不说了,反正与我们无关,还是早些回去吧。咱们就在此道别!”
清如点点头,带了绵意等人往重华宫走去。夜里地风不似白天的热。偌大的后宫也变得静悄悄的,然静谧中却潜伏着重重杀机。她能一一度过吗?清如没有绝对的信心,走着走着,她突然想起了前夜里在乾清宫与福临的对话。
那一夜,她象只小猫一样缩在福临的怀里,与他说着话,瞧着福临心情好,她试探着道:“皇上,后天便是皇后的千秋节了?”
福临闭着眼没有说话,他在等清如继续说下去,果然清如又道:“皇上您会去吗?”
“这个自然,每年皇后生辰朕都会去的,你问这些干什么?”福临对清如地明知故问有些奇怪。
清如撑起身,长发婉转在福临的胸口:“皇上,臣妾觉得皇后很可怜!”
“她可怜些什么?”说着福临睁开眼,勾起清如的下巴道:“朕倒觉得你今夜很奇怪,好好地总提皇后,怎么,你想帮她说话?”
清如羞然低眉一笑:“被皇上看出来了,臣妾确实有心想帮皇后说话,只是不知皇上肯不肯听臣妾说呢?”
“好,你说,朕倒想听听你能说些什么出来,不过如果你不能说动朕的话,朕可是要惩罚你地哦!”福临松开手,让她继续讲下去。
清如理了一下思绪道:“皇上也知臣妾自入宫始,便一直受着太后地照应,而太后如今唯一放不下的便是皇后地,皇后虽贵为中宫,可却一直困居坤宁宫!”
“那是她自己没本事,怪得了谁!”福临不满地插了一句。
清如也知福临对皇后成见极深,不是一时三刻能消下去的,但她还是要说下去,千秋节是个难得的机会,错过了不知还要等多久:“皇上,您真的那么讨厌皇后吗?”她的下巴在福临的胸口摩挲。
福临按住她的手,抚着那如缎的青丝,沉闷半晌方道:“朕不讨厌她,但也不喜欢她!”
“可是皇上,您可知道皇后在宫里几乎快成一个笑柄了,没有哪个妃子看的起她,甚至有人想踩到她的头上去!”几经思量她还是将这话说了出来“谁那么大胆,连皇后也敢瞧不起?”福临不悦地拧起了眉,同时身子亦坐直了起来。
清如摇头道:“有这心思的人何止一个,其实,皇后夜夜独守空房,也难怪她们这会有这样的心思!”
“听你的意思似乎是在怪朕了,怪朕不该这样对待皇后了?”福临眼神中掠过一丝轻寒,风自窗缝中入,空气中的温度随着他的话而降了下来。
清如身子微微一颤低声道:“没有,皇上这样做定然有皇上的道理,臣妾不敢多问,只是……只是……瞧着皇后的样子实在可怜,所以才忍不住多嘴了几句!”话语间,睫毛上已是颤个不停,似真被福临的话给吓到了!
福临脸上连变几种神色,最终停留在怜惜上,他将清如拢入怀中叹息道:“你在怕朕吗?朕没有怪你,只是不明白什么时候,你和皇后这么好了,竟然这样为她讲话?”
“其实皇后是一个很好的人,德行出众,只要皇上愿意与之接触一下,便会发现她的好处,皇上……”
她正说着,却被福临打断了:“不要说了,朕知道你想说什么,让朕想想!”说着搂紧了清如闭目躺下,只是这一次睡的不再安宁,眉宇间不时皱起几分。
从回忆中醒来,清如笑着摇头,虽说将福临推给别的女人,心中会不舒服,但这是她的宿命,没有一个女子能独占皇帝一生,若有,也是红颜薄命!
随着福临在坤宁宫过夜,宫中的人对皇后开始重新审视起来,而这时,皇后也开始逐渐插手后宫诸事,包括宫院的修整,贡品的分配,似乎大有欲掌六宫之权的意思,而这些福临瞧在眼里,并没有阻止的意思。
这一来宁妃可就急了,不时找贞贵嫔商量,她深怕这事是福临授意的,他是要将执印之权交还给皇后,若真是这样,那她先前所做的一切就彻底完了。同时心中亦暗骂皇后,以前不插手,现在却来与她争,真是烦心。
而贞贵嫔的意思是让宁妃现在千万不要放手,一定要在皇后真正形成羽翼之前将大权夺到手,宁妃对这话深以为然,她在贞贵嫔的相助下,于诸事之上与皇后争着办,而福临对宁妃的举动也没有异议,他虽有让皇后掌管后宫的意思,但毕竟对她还不是很放心,希望在诸妃中再寻一个人助皇后协理后宫,而宁妃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只看她做的如何,是否能让人满意,所以福临对宁妃所为不仅不反对,还有乐见其成的意思。
两边明争暗斗,随着福临态度的转变,皇后也不再事事畏缩,决意与宁妃争到底,而清如则乐得轻松,她与水吟相互传回家的信息都已经收到,两边家族都说会尽力调查,她们不能自己出宫,只能等消息传回来,另一重让她挂心的就是哥哥索额图的事,到现在都没消息,连着漫雪也不知道如何了。
六月是荷花初开的季节,御花园的莲池里,六月初就已有不少荷花在碧绿如圆盘的荷叶尖露出了嫩粉色的尖头。偶有蜻蜓飞来,停在那上面,那副情景就如诗中所述“小荷才露尖尖头。早有蜻蜓立上头。”
清如素来喜这出淤泥而不染,濯清莲而不妖地荷花。现在见其开得这般美丽,心情自然也有所好转,正瞧着,忽闻树影后有人在说话,本不想听。但她们的话中说到了子佩,不由让她上了心,与随行在侧的湘远一起选了个隐蔽了位置往树后瞧去。
原来是子佩宫中地两个宫女,听了一阵清如总算明白了,她就说这阵子怎么总没见这位新晋的佩答应,原来是身子不舒服,不过由于皇上对其不是很看重,所以去请了几次太医都拖着没来,与清如刚入宫那会儿差不多离。
见再听下去也没营养。wap,K.n更新最快清如便带着湘远离开了那里,一阵默行她突然回过头来对湘远道:“你去把秦太医请来!”
湘远应了声没有多问,疾行而去。清如在原地一阵冷笑,这个好妹妹病了她怎么能不去看看呢。否则也太对不起自己了。没一会儿功夫秦太医就急急赶来了,连药箱也带着。他来到清如面前来不及请安便道:“娘娘您哪里不舒服?”
清如不由莞尔:“秦太医别急,我没事,好地很,是别人生病了,请不到太医,所以我想让你去看看!”
秦观这才松了口气,抬袖擦了一下头上跑出的汗,这时清如又道:“只是待会儿不论诊得什么病希望秦太医都缓缓,先不要说出来,等与我说了后再定论,可以吗?”这个要求是在她想到刚才宫女形容子佩的诊状后想到的,她心里隐隐有一丝担心,深怕真是那么回事,所以才特意要求秦观保密。
秦观不解其这是何意,但碍着是清如之命,他还是点头答应了,对于原因没有多问,他不喜欢多说话,而这恰恰也是清如最欣赏的一点,这样地人嘴巴一般都比较严。
随清如逶逶而行,不多时便到了永和宫外明瑟居外,这里住的人少,皇上又不怎么踏足,所以冷清的很,一个太监正在坐在门口打着盹,没瞧见清如进来,湘远要过去叫醒他被清如制止,她绕过那人径直入明瑟居。
里面光线不甚亮,垂立的宫女见到清如进来先是一愣,然后赶紧跪地请安,清如罢手让她起来,瞧了身后的秦观一眼道:“你家主子呢?我听说她病了,特地带了太医来给她看看!”
宫女毕恭毕敬地道:“回宛嫔娘娘,主子正在里间躺着!”接着她引着清如一行人入了里间,果见子佩正半阖着眼在床上躺着,瞧那气色果是不怎么样。
清如神色一凛,露出几许怒意,但随即消失在笑容后面,她走近几步道:“佩答应,我听说你病了,来看看你,你瞧,我连太医也带来了!”
一听她的声音,原本显得有些病徉徉的子佩立时睁大了眼,仿佛是瞧见什么洪水猛兽一样,揪紧了被子戒备道:“你来干什么?”
湘远和秦观均皱了眉,对子佩如此不知礼的行为不满,反观清如却是一点也不介意的样子,走到床边坐下和颜悦色地道:“子佩妹妹,你这是做什么,我这做姐姐地来看看你,有什么不对吗?”
子佩不屑地道:“你恨我恨的要死,还会有那么好心吗?”
“瞧你说的这是哪里话,不管怎么说咱们都是一起长大地不是吗,你瞧,我连太医都带来了,秦太医的医术可是一等地好,你不会连她也信不过吧?”说着她转头对秦观道:“秦太医,那么就请你为佩答应瞧瞧吧,有什么病可得早些医才行!”
子佩虽不信清如地话,但秦观她却是认识的也知道一些,在秦观为其诊脉地时候并没有躲闪,秦观越是搭脉,眉头就拧的越紧,其实这脉并不难搭,他早就明了,教他为难的是另一件事,而他也终于明白了刚才为什么清如叫他不要说实话,只怕她就是猜到了这事。
“秦太医,我到底怎么样?”子佩见他久久不语,不由着了急,以为自己得了什么不好的病,顾不得他是清如带来的张口问道。
秦观收回手以及子佩腕上的锦帕,沉思了一会道:“佩答应别慌,只是一般的小病,待微臣开几副药就没事了。”他说的有些犹豫,似是一边想一边说。
“那到底是什么病?”
秦观飞快地看了清如一眼,眼中传递着一丝信息,清如心中一震,又看到放在床边的痰盂,心里有些明白了,她接过话对子佩道:“既然太医都说没事了,你就放宽了心,等会让太医煎好药送过来,你可要好好保重身子啊,皇上那边还需要你服侍呢!”这近一个月来福临几乎没再召寝过子佩,清如这话摆明是正话反说。
子佩狠狠地瞪了清如一眼,扭过脸不再看她,不过从她紧握发白的手指节,可以看出她心中怨恨,她虽然如愿成了主子,却没能得到什么宠爱,想要超过清如看来难度不是一星半点来,清如一语不发地回到了重华宫,留下秦观一人将其他人都遣了出去,她在正位上坐下后对站立一旁的秦观道:“秦太医你现在可以说了,永和宫那位到底是怎么回事!”
秦观苦笑道:“娘娘,你不是早猜到了吗,何需微臣再多说一次,佩答应的脉象根本就是喜脉,且已是一月有余,不过她的症状不是很明显,所以一般人才没看出来!”
果然是这样,虽已有准备,但从秦观口中证实,清如还是忍不住拍案而起,怒火如蛇一般在心底啃着,好一个子佩,居然还有这手,若是让皇上知道这事,只怕要封她个贵人,搞不定将来还要踩到她头上来。
“娘娘,请恕微臣多嘴,佩答应之事,恐怕瞒不了多久,咱们是否现在就应该上禀皇上?”秦观不无担心地道,皇嗣之事毕竟非同小可,他今日隐瞒不说,已是有罪。
“不!”清如想也不想就否决,虽然她还没什么主意,但直觉就是不想让福临知道,上天还真是爱开玩笑,她们几个侍寝这久还没消息,子佩刚晋封没多久就传出喜讯,当真是讽刺。
“那这事娘娘您准备怎么办?”秦观问道,他不解清如为何不许他上报,要知这种事可大可小,即使她是皇上的宠妃也不能隐瞒。
清如低头看了眼拍红的手掌轻声道:“让我想想,明天再说,你先下去吧,记住,在我没想好之前,不许将这事告诉任何人!”
“是,微臣告退!”秦观无奈地退了下去,清如目送他离去,回眸间瞥见天上流霞凝聚,日红如血,心中竟是无端的彷徨起来,她该怎么办?
日已落,月已升,初二的月亮,已过了最圆的时刻,缺了一个小口,如被什么东西吃掉了一般,
清如坐在桌前,左手小指上的金壳镶珠护甲在未铺桌布的桌子上无意地划着,一下一下,发出咯咯的响声,她该怎么办,子佩……这个忘恩负义让她恨得牙痒痒的人,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清如只觉得脑子里一团乱,在脑海深处有一个诡异地声音在说着,但清如却怎么也听不真切。
子矜听湘远说了今日之事,以为小姐是看到子佩所以心中不痛快,连晚饭也不想吃,为免她饿着所以端了碗燕窝粥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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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您饿了吧,喝碗粥垫垫肚子吧!”她叫着沉思中的清如,刚把粥放下突然看到了什么“呀”地一声惊呼起来。
“怎么啦?”清如不解地问着一惊一吒的子矜:“什么时候你喜欢大呼小叫起来?这么没规矩!”心情不好说出来的话也严厉了些。
子矜低头带着些委屈地道:“奴婢只是突然看到桌上的字,有些吃惊!”
“字?什么字?”清如奇道。
这下子矜也奇怪了,怎么小姐自己写的都不知道,她指了一下桌上清如的手边,清如低头一看,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居然用护甲在桌上划了好几个杀字!
杀!清如于低头间似乎明白了什么,苦笑浮于脸上,原来自己的杀心早已起,只是一直不愿承认罢了,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居然会起杀心。
再无法接受她也不得不承认,白嫩涂着丹蔻的双手紧紧握起,里面似乎握紧了她不想看到的东西,在子矜不解的目光中她抬起了头,目光中盈满了如九寒天一般的冰冷:“给我叫秦太医过来!”
子矜一愣过后为难地道:“小姐,现在是半夜,秦太医恐怕不在宫里!”
“那就给我着人到宫外去请回来,今夜我一定要见到秦太医,听到了没有?”清如冷言吩咐着,她浑身散发出来的寒气,让子矜打了个寒颤,应了声赶紧去请。
这一夜重华宫的灯一直未熄过,三更过半子矜终于带着秦观到了,清如命子矜和绵意去外面守着。不许任何人来打扰,然后让秦观坐下道:“秦太医,有一件事我要请你帮忙。“娘娘尽管吩咐。只要是微臣能办的,一定为您办到!”秦观在椅子上欠身说着。心里隐有一丝不好的预感,感觉今天地事不会是什么简单的事。
清如淡然一瞥,目光牢牢锁在秦观身上一字一句地道:“好!你听好了,佩答应的脉象不是喜脉,只是经血淤积体内。未能如期而来,你明日便开副通经地药来送去!”
“娘娘你这是……”秦观再笨也听出清如话中的意思了,她根本就是要借他之手除掉佩答应腹中地那块肉,什么通经的药,分明是要他开坠胎的药:“不!娘娘,您不能这么做,而且微臣也不会同意的!”
“为什么?你别忘了你的命是我保下来地!”清如也没想过秦观一开始就会同意,不过还是想听听他会怎么说。1^6^K^小说网更新最快
秦观站起来,撩袍跪地朗声道:“娘娘的恩情。秦观未有一日忘过,是的,秦观的命是您救的。但正所谓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微臣是治病救人的大夫。不是杀人的屠夫。所以娘娘的事请恕微臣不能遵从!”
“你不帮我,可是却知道了不应该知道的秘密。你就不怕我在皇上面前给你安个罪名,将你再次关入大牢!”清如语带威胁地说着,神色不惊不动,瞧不出她心里到底是怎么想地。
秦观怡然道:“微臣的命是娘娘救的,现在娘娘要拿回去是应该地,微臣没有半句怨言,但是要微臣助纣为虐,图害人命却是万万不可的!”好一个不惧生死地男子汉,可看在清如眼中却成了迂腐地化身。
“怎么?你认为帮我做这事是助纣为虐吗?”清如走到秦观面前,淡淡地问着。
“难道不是吗?”秦观抬头说着,虽是问句,但他心里却是认定了。
清如仰首一笑,冷言喝道:“简直就是迂腐至极!”她越过跪地的秦观说着:“宫里宫外你救人无救,可是有一笔帐却是从来没有算清过,我问你,救一个好人与救一个坏人,所带来地后果可是一样?”
“这……”秦观一时为之语塞,这个问题他还从来没想过。
“回答不了吗?那我来告诉你,这救人也是要看人,你救一个坏人却让他去杀千百个好人,难道这就是医者所为吗?难道这就是你所坚守的医道吗?”一字一句如雷鼓击在秦观心头,他艰难地道:“可……可佩答应并不是十恶不赦之人,且她腹中的是龙种!”
呵,清如低头一笑,说不出的酸冷:“子佩是我从府里带来的丫头,你以为我愿意这样做吗?可是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做出背叛主子的事来,我给她安排了最好的出路,她却用这种方式来报答我,你说应该吗?你说我应该怎么对她?她腹中的龙种一旦让人知道,只怕有的是人欲除之而后快,甚至于连她的命也保不住,而我动手,至于不会让她陪命进去!”
见秦观有些动摇,清如继而说道:“医者,可以救人也可以杀人,但非救人便是善行,杀人便是恶行,善恶从来没有一个固定的分界,秦太医,这件事我也不逼你,你好好去想想,明天我等你的回音!”
清如的话给秦观带来了极大的冲击,让他对自己一直恪守的医道产生了怀疑,他走了,却没有回家,而是在太医院待了整整一宿,他要想明白这件事到底该还是不该。
清如缓缓地坐倒在椅子上,今晚注定又是一个无眠之夜,但愿她的话能让秦观有所触动,让其抛开束缚于脑中的枷锁,否则没有他的相助,子佩之事她真不知该如何处理了。
夜悄悄地过去了,翌日一早,清如换梳洗完毕,就听得有人报说秦观求见,清如赶紧让他进来,只见其双目通红,血丝密布,不过所幸精神还好,他见到清如后也不废话,径直拜倒:“秦观愿听娘娘吩咐!”
清如笑了,只凭这一句话,她就知道,秦观已经投诚了自己,他愿意帮自己除去子佩腹中的隐患,而以后不论自己要他做什么他都不会拒绝了,能有一个这样的人在身边扶持相助,不论办什么事都要省心不少。
当日,秦观亲自去御药房煎了药,然后送到永和宫,为了避免子佩怀疑,清如没有跟进去,而是待在永和宫外等消息,直到秦观出来告诉她药已经喝下去之后,方才带了绵意和小福子一并进去,剩下小禄子和几个身强力壮的太监让他们看住明瑟居的人,不要让他们乱走,今天她没有带子矜来,她知道子矜不会愿见这样的场面。
她进去的时候没瞧见不远处的贞贵嫔,贞贵嫔站在原地见她进去后低头思索了一阵,然后对身后的宫女耳语几句,宫女很快就点头离去,而她自己则在一边待着,双目紧盯着永和宫。
清如轻车熟路地来到明瑟居子佩所在的里屋,只见其着了件白色的寝衣半倚在床头,身上盖了条薄薄了锦被,床头放了一个空药碗,正是秦观拿进来的那个,里面的药不用说自然是进了子佩的肚子,想到待会儿会见到的情景,清如嘴角浮起一抹残忍的微笑,她心里竟有一丝异常的痛快。
见到清如进来子佩冷然道:“你又来做什么,这里不欢迎你!”她的脸本就惨白,现在被清如的艳光一映,更显黯淡失色。清如没有理会她的失礼,而是自顾自地寻了把椅子坐下,轻摇团扇道:“子佩,怎么说咱们也主仆一场,你怎的每次见了我都恨不得赶我走呢?”清如不待她回答又说道:“我听说秦太医开了药给你服,不知你觉得这药如何,好喝吗?还想不想再喝?”说话的时候脸上一直带着灿烂的笑,仿佛有什么开心的事。
子佩被她笑的背脊一阵发冷,望着空空如也的药碗,脸骤然白了下来,指着清如道:“你!你是不是在我药里了下毒?”
“下毒?”清如拿扇子掩着嘴唇轻笑了几声,然后拉下脸冷声道:“你未免也太高看自己了吧,你有什么资格让我给你下毒,放心,这药正常的很,不过……”说到这里她不再接下去,转而道:“很快,你就会知道了!”子佩听得恼怒,她再傻也知道其中有鬼,同时也暗恨自己怎么就没提防着秦观是她的人呢,清如的笑脸在她眼里犹如魔鬼一般,她挣扎着要起身,端茶上来的宫女见情景赶紧放下茶去扶子佩,然刚起来一半子佩就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软倒在床上,额上渗出密密的汗珠,不停地滚落下来。
“啊!”她惨呼出声,捂着肚子在床上打滚,锦被被踢落在地,露出满床的血红,最可怕的是那血还在不停的从子佩的下身流出来,一边的小宫女早就吓坏了不知该如何是好。
清如冷眼瞧着,慢条斯理地端起茶盏放在嘴边饮了一口,然后摇着头道:“这茶可太差了,佩答应,想不到你成了主子竟然就喝这种劣茶,还不如以前当丫环时喝的好呢,真是惨啊!”“你!”子佩颤抖着说出这一个字,那血,还有腹坠的痛,她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什么经血於积体内,根本就是骗人的:“你好狠!”她咬着牙挤出这三个字,痛还在不停的继续,几乎要晕厥过去。
清如轻笑着,搭着绵意的手站了起来:“狠?原来佩答应现在才知道啊,可惜了,若是你早早知道也不会落得今天的下场,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从你背叛我的那一天开始就应该想到会有今天这个结果!要怪只能怪你太蠢!”泪光在眼中一闪即逝,她不会在为这种人流一滴眼泪,不值得。
“我……我要去……去告诉皇上!”因为失血过多,子佩已经没有什么力气说话了,她抓着那宫女的手臂,手指甲深深陷入皮肉中:“还不快去请太医,你想我死吗?”
那宫女已经被吓傻了,听得她话才如梦初醒地点着头,清如哪会放她出去,朝小福子使了个眼色,让他拦住那宫女,然后冲面如死灰的子佩粲然一笑:“你以为我会让你有机会去告诉皇上吗?我已经让人守在外面,你的人出不去,而太医不会来的,忘了告诉你,这药的份量被我加的特别重,你好好享受啊,我要你看着自己生生失血而死!”最后一句话清如几乎是咬着牙说出,可见其对子佩有多恨了。
“你!清如!你这个贱人,你一手遮天,好狠毒,我不会死的,你休想整死我!”子佩摒了气撕声说着,她拼命拿床单想止住下身的血,可不论她怎么止,那血都会渗透出来,她吓坏了,她不要死,不要死!
“不!你不能这样对我!”子佩神情凄惶地叫着,瞧她的样子似是快崩溃了,也难怪,不仅孩子没了,连命也随时会没,换了谁也受不了。
清如微微一笑,低身伏在子佩的耳边,用最轻柔的声音说着:“佩答应,你还要报复我吗?可惜你没这个本事,若你现在告诉我是谁在背后帮你迷惑皇上,我或许会考虑饶你一命,我说的那个人不是李全,是李全背后的人!”
她说话的时候一直盯着子佩神色变化,在瞧见她惶恐又迷茫的神色后,便知自己是白问了。恐怕子佩除了与李全有接触外,根本就不知道李全后面还有人,果然子佩迷惑地道:“你在说什么。什么背后地人?”
“看来你是真的不知道,既然这样。留你也没用了,你就在这里慢慢的死去吧,放心,我会在这里陪着你地,也不枉你跟我一场!”清如淡然说着。
子佩低下的脸上掠过一丝阴阴地笑。她放开堵在下身的手,双手齐动,朝清如的脸上抓过来,十指尖尖,若被她抓到,相信清如的脸上会留下好几条疤痕:“我死也不让你好过!”她尖叫着。
可惜她失算了,莫说清如一直留意着她的举动,就算是绵意也没放松过,早在她刚动地时候。1-6-K小说网,电脑站www,k.Cn更新最快清如就侧身避后,后面的绵意则直接闪上来照着子佩的脸就是两耳光,这两个耳光她早就想打了。现在终于有机会了,可算是出了口恶气。子佩激动之下。没发现她下体流出的血已经减少了很多。其实清如并没有如她所言在药里加重份量,只是吓她而已。一则是不愿做的太过,子佩没了孩子就没了再翻身的可能,留她一条命在并不会损害自己多少,当然如果子佩还想自寻死路的话她也不会心软,另一则就是她没必要在这时候动手,这么多人看着见着,白白落个谋害宫妃的罪名可不好玩,到时候不论福临对她有多宠爱也不会包庇,这种蠢事只有笨蛋才会这么做!
不过她也不怕会有人诊出子佩是小产滑脉之象,毕竟秦观的医术可是摆在那里地,早在来时她就将整个计划细细说与其听了,秦观亦坦言要改变脉像不是没有办法,不过脉象不能立即改变,需要一段过渡的时间,,所以她才会在这里消磨时间,以待脉象之改变,然后再走下一步。
正在这时,外面起了喧闹之声,紧接着就是清如安排在外面的小禄子大声叫着:“宁妃娘娘吉祥!贞贵嫔吉祥!”他叫地这样大声,分明是在通知里面的清如。
听得她们两人来,清如眉头顿时皱成一团,好端端地她们来干什么,反观子佩地脸上则掠过一阵阵的狂喜,双目放光,仿佛是一个绝处逢生之人。
不容清如多想,宁妃已经带着贞贵嫔气势汹汹地进来了,在她们后来还跟了好些奴才,不论是否情愿见到她们,清如还是不得不屈身行礼:“臣妾见过宁妃娘娘,见过贞贵嫔,不知两位娘娘驾到所为何事?”
“放肆!”宁妃一进来就先喝斥了清如一声:“本宫来这里还要跟你报备不成,再说这里是永和宫,不是你的重华宫,再怎么着也轮不到你来问本宫!”
艳丽的脸上是咄咄逼人的光芒,与之相较,贞贵嫔就显得宁静许多,她拉了宁妃一下和声道:“姐姐莫气,想是宛嫔一时情急而已,咱们还是看看佩答应吧,你不是说来探望她的吗?”说着目光扫了一眼坐在血迹斑斑床上的子佩。
宁妃听到贞贵嫔这明帮暗提的话顿时醒悟过来,想起来这里的正事,她狠狠地瞪了还行着礼的清如一眼,然后走到子佩床前,极力敛了脸上的厌恶装着关心地道:“佩答应,你这是怎么了,为何会流这么多血,是不是有人要对你不利啊,别怕,有什么话尽管说,本宫和贞贵嫔一定为你做主!”她一边说一边拿眼瞄着清如,意思再明显不过。在宁妃还来不及反应前,子佩染血的手就抓住了她华贵的衣服,紧紧地攥着如救命稻草一般,她泣厉道:“娘娘救我啊,宛嫔这个贱人!贱人她串通太医谋害我肚子里的龙种!不止皇上的龙种惨遭毒手,她还要置我于死地,娘娘你可一定要为我作主啊!”她又怒又怯地指着清如以及门边的秦观,因为刚才的事,使得她对清如有了前所未有的恐惧,现在不过是因为悲痛与不甘而让她暂时有了勇气。
宁妃在听到子佩的话后仅短短一愣就转成了蔑色,她来,为的不就是抓到清如的把柄吗,只是她没想到会是这么大的事,而清如居然敢正大光明的谋害龙种,这下看她还怎么脱罪。
贞贵嫔则一脸诧异地回过头来盯着清如,肃然道:“宛嫔,佩答应说的话可是属实,谋害龙裔的罪名可是非同小可!”
不待清如回答,宁妃就说道:“妹妹,这还用问吗?瞧瞧佩答应那一床子的血就什么都清楚了,难道宛嫔还能睁着眼睛说瞎话不成!”她心里可高兴的很,所以连子佩将她的衣服弄脏了也不在乎,笑意遏止不住的出现在脸上。
清如从看到她们进来的那刻起就知道事情不可能善了,说是来探望,其实还不是收到消息来抓她的把柄,否则一个小小的答应岂能劳动两位娘娘来,真是人算不如天算,竟让她们知道了此事,不过她只要拖得过一时半会儿,待子佩的脉象一改那就任谁都诊不出来了。
心中思绪电转,面上则故作惊讶地答道:“两位娘娘只怕是误会了,臣妾就是有天大的胆也不敢谋害龙裔,何况佩答应还是从臣妾宫里出来的,若她真是有了龙种臣妾高兴还来不及,怎会加害!佩答应,枉我特意带了太医来给你看病,你这样污蔑我,你居心何在!”她一脸悲切地指着子佩,宛然一副被冤枉的模样,如今她是断断不能承认的!
“你!你这个贱人,居然还有脸在这里颠倒黑白,我杀了你!”子佩被她的话刺激的状如疯狂,不顾身子虚弱,挥舞着双手就要向清如冲过来。
宁妃侧过一边,不说也不阻,竟是一副看热闹的架势,倒是贞贵嫔皱了眉,子佩这样又骂又叫的架势实在失礼,哪有一个宫妃应有的模样,宁妃不理,她却不能作视不管,何况清如是否有罪现在还不能定论。
贞贵嫔举目示意身后跟来的太监,让他们去按住子佩,让她不要乱动:“佩答应先缓了心,孰是孰非,宁妃娘娘一定会给你一个公道的,姐姐你说是吗?”她扭头温言而问,宁妃略一颔首道:“这是自然,佩答应事情到底如何,你如实说来!”她示威般地睨了眼清如,然后与贞贵嫔一并在阔椅中坐下。
子佩恨恨地瞪着清如厉道:“是她,就是她昨天串通秦太医来给我瞧病,在明明诊出是喜脉后他们骗我说是什么阴阳失调,经血淤积体内之症,然后第二天就煎了药拿过来骗我喝下,我刚一喝下腹部就开始绞痛,然后就不停的流血,可怜我的孩子就这么没了!”说着哀哀的垂下眼泪来,随后她又抬起头来一指清如愤然道:“不止如此她还在我的药里加大份量,想让我活活失血而死,其心何其之歹毒,我的宫女也是亲耳听到的,不信可以问我的宫女。”
宁妃和贞贵嫔将目光一齐将目光转到了适才那个被小福子拦下的那个宫女身上:“是真的吗?”宁妃冷着脸问道。
那个宫女早被吓破了胆,此刻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好半天才挤出话道:“回……回宁……宁妃娘娘,奴婢也听到了,宛嫔娘娘当时……确实是这么说的!”她低着头不敢看任何人。
“宛嫔,你现在还有什么话好说!”宁妃不无得意地说着,心道这一次可真没白来,同时她也对贞贵嫔感激异常,若没有她派人通知又怎能演得这出好戏呢!
清如早在她们询问子佩的时候就悄悄将绵意遣了出去,速去坤宁宫请皇后来,皇后与她关系非浅,定然会站在她这一边,宁妃再怎么横也不敢将皇后不放在眼里,而皇后若能趁此机会压下宁妃的气焰,那她在后宫的威信也会更上一层楼。
清如不卑不亢的迎上宁妃的目光:“娘娘容禀,臣妾绝对没有要害佩答应的意思,也不知佩答应为何要如此污蔑臣妾,臣妾实是一片好心见佩答应生了病也没太医来瞧,所以特地带了秦太医来给她看看,至于这个宫女,她是佩答应的人,主子说什么她自然也跟着说什么,其言不足为信!”
一个极力指认,一个拒不承认,情况一下隐了僵局,宁妃心里也不禁犯起了嘀咕,她瞧着清如镇定的模样,心里一下子没了底,这时贞贵嫔说话了,却是对远站在门边的秦观说:“秦太医,宛嫔所言是实吗,你可是太医,有什么话,想好了想明白了再回答!”在温柔的话音下又带着一丝警告的意味。
秦观走了过来,在走的过程中脸上神色几番变化,到了近前他拱手道:“回贵嫔娘娘,宛嫔娘娘所言句句属实,佩答应的脉象据微臣诊断确非喜脉!”他说出这话着实让清如松了口气,她最怕的就是秦观反口。
“那这床上的血又是怎么回事!”贞贵嫔并没有松口,而是追紧了问。
秦观淡然道:“微臣给佩答应扎了针又服了药,阴阳调合,气息畅通,这淤积在体内的经血自是顺利下来了。”
“胡说!都是胡说,你们先前根本就不是这么说的!”子佩又激动了起来。
由她在那里骂着宁妃与贞贵嫔也不阻止,而是相互看了一眼,最后她们想到了办法,宁妃道:“既是这样,那就请太医院的其他太医来给佩答应诊诊脉。到时候究竟是谁说的不实就可见分晓了。”
清如心里顿时沉了几分,这落胎到现在才没多少功夫,若让人诊脉必会看出真象。她怎么着也不能让她们找太医来,想到这儿清如冷着一张脸说了声:“慢着!”
宁妃正要派人去宣太医。被她这么一叫不由停了下来,以为清如害怕了,不由笑道:“怎么,宛嫔这是准备承认了吗?”随着这话所有人的目光都齐齐望向了清如,连一直骂不绝口的子佩也止了声。
清如冷笑一声抬手抚了一下鬓发道:“臣妾从未做过要如何承认。臣妾只是想问娘娘一句,娘娘是不准备相信臣妾和秦太医说地话了吗?若真是这样您也不必宣什么太医了,直接将此事禀报皇上,让他来裁判就是了!”福临现在必然是在与大臣处理政事,等他办完怎么着也要一两个时辰,到时候秦观的针药想必已起作用,同时心里也在盼着皇后早些来。
宁妃冷笑连连,眼瞅着就要发火,幸被贞贵嫔拉住。1-6-K小说网,手机站wap,k.Cn更新最快只见她款款而移,来到清如面前,突然展颜笑道:“宛嫔不要那么激动。宁妃姐姐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早些让太医来诊了早些还你一个清白不好吗?这种事若闹到皇上那儿去。对咱们姐妹都不好。也会给皇上凭添烦恼,你说呢?”
贞贵嫔虽说语不多。但比宁妃要利害许多,且总是句句点到清如的软肋上,叫她找不出话来反驳。
一旁宁妃也闲闲地站了起来:“就是,若宛嫔你没做亏心事又何必怕本宫宣太医来瞧呢,何况佩答应地情况也不容乐观,还是来看看放心些,来人!给本宫宣太医!”
正在这危急时刻,清如盼望以久的人终于来了,伴着急促地脚步声响起的是太监尖细的声音:“皇后娘娘驾到!”
这下屋中各人脸上的表情可都换了过来,宁妃微一跺脚恼道:“好好的她来做甚,真是会挑时候!”贞贵嫔望着已到门口地一行人,急忙冲宁妃一摆手,让她稍安勿燥,与此同时她目光扫向清如的脸庞,寒光于眼中一闪而过,她已知道皇后为什么会突然来了。
待及皇后跨进门,屋里人纷纷行了礼,其中就以宁妃行的最不情不愿,眼见着这事就成了,皇后却出来捣乱,能叫她不心烦吗?
皇后着了一身水红色银丝刻云纹的锦裳,面色有些不正常的潮红,气息微乱,显见其是一路疾行过来的,绵意比皇后更不堪,来回跑了两趟腿都快断了,她去请皇后的时候,皇后还躺在床上没起来,前夜里受了凉,头疼脑热的很,整个人昏昏欲睡,当从绵意口中得知清如在永和宫处境不妙时,不顾身子的不适强撑了赶了过来,几乎是一刻都没耽搁。
绵意趁着众人没注意到她,赶紧喘着粗气回到清如地身后,清如没有说话而是点头给了她一个赞许目光。
“这里出什么事了吗,本宫老远就听到里面吵闹的声音!”皇后也学得聪明了,并没有说清如叫她过来的,她一到立刻就有人抬了椅子来给她坐下。
宁妃努力挤出一个笑容道:“回皇后,并无什么大事,只是佩答应与宛嫔有些误会罢了,这里有臣妾在就行了,不劳皇后费神。”
子佩毕竟流了那么多血,又是流产,再加上刚才又大叫大嚷,现在基本是没什么力气了,只能靠在床边半睁着眼。
皇后同样不好受,捂着嘴唇咳了几下后道:“宁妃这说地是哪里话,本宫身为中宫,六宫之事理当操持,哪还有什么费神一说,何况若没什么大事的话你们一个妃子,一个贵嫔挤在这里难道是为了好玩吗?到底什么事快说说!”
宁妃见皇后是铁了心要把手插进里面来搅和,不由怒火中烧,她内心里根本就不把皇后看在眼里,干脆把脸转过一边装着没听到。
这么明目张胆地落皇后面子地事也只有她敢,皇后虽气,但一时也不能拿她怎么办,最后还是贞贵嫔接话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虽是句句属实没有编造一星半点。但话里话外无不透出清如要迫害皇上龙裔地意思,听得皇后直皱眉,其实事情她在来时就听绵意说了。只是没想到情形会对清如如此不利,难怪要叫她来了。不过皇后也没什么信心能将此事压下来,只能看一步走一步,至于子佩究竟是否真没了孩子她倒不在意,她是宫女出身,又是背主求荣。此等之人就算清如真除了她的孩子也是罪有应得。
皇后听完事后正了正嗓子道:“贞贵嫔地话本宫听明白了,你们说宛嫔害死了佩答应的孩子,而宛嫔与秦太医则说是为佩答应治病,她并无喜脉。但是本宫有一点不明白了,当初信事迟了这么久没来,是不是有喜身上应该有所反应,难道佩答应你就一点都没发现?”
“回皇后娘娘,我除了身子倦怠,早晨偶有泛酸外并无其他症状。所以才会漏了心,没想到是害喜!”子佩有气无力地说着,面色是纸一样的白。
“究竟是有喜还是根本没有。想来太医应该比你更清楚,秦太医地为人与医术在宫里均是可数的。本宫相信他不会故意来害你。至于宛嫔就更不用说了,那日在本宫地宫中她对你可是好的很。怎么着也不会害你!”皇后一气说完,因说的太快而咳了起来,脸红的吓人。
宁妃不悦地敝嘴道:“皇后,你这分明是在偏帮宛嫔,若她真的无辜,你为何不让其他太医来为佩答应把把脉,到时什么都清楚了。”
皇后对她地无礼不置一词,反而对贞贵嫔道:“贵嫔,你也是这个意思吗?”
贞贵嫔眉目一动,欠身道:“臣妾没有什么意思,也愿意相信宛嫔是清白的,不过宁妃姐姐说的并没有错,咱们在这里互执一词并无意义,若想一解真相还是需要太医来!”
清如突然跪在皇后面前泣然道:“皇后娘娘,不用再传太医了!”
这下轮到所有人吃惊了,皇后反问道:“这是为何?”
清如哀切道:“既然宁妃和贞贵嫔都认为臣妾是凶手,那么太医来了也是枉然,想必臣妾这凶手之名是怎么也洗脱不了了,既然如此,不如直接将臣妾处置算了,也省的多生麻烦!”
宁妃和贞贵嫔一时都大感尴尬,被清如这样一说,好像错的都是她们似的,至于子佩倒是很想来骂清如,可惜她已经没了那个力气,现在不过勉强能保持清醒,连说话也难,不过从她的眼神里还是能轻易的她的怒火。
皇后被她说地大是难过,弯腰扶起清如:“你不用担心,本宫在这里,不会让你受一点委屈,你先起来!”刚接触到她的手清如就吓了一跳,好烫,再看到皇后脸上越来越不对劲的潮红,登时明白了,她这是在发热,而且还很烫,想到她带病还要来,清如心中大为感动。
皇后环视了四周一眼,心中下了决定:“宁妃你们都回去吧,这事就由本宫会处理,来人,将佩答应和宛嫔带回坤宁宫!”
她这么一说莫说宁妃就是贞贵嫔也急了起来,若是让皇后将人带走,那她们刚才地一通忙活可就真的前功尽弃了,宁妃想也不想也脱口道:“不行!”
皇后本已起身,听到她这话又坐了下来,不悦地道:“宁妃你倒是说说怎么个不行法?莫非你不信任本宫?”
宁妃一时倒也想不出话来,直至被人推了一把后方皮笑肉不笑地道:“臣妾当然不会信不过皇后,只是一则怕皇后过于劳累,二则佩答应地情况皇后也是看到地,若是再挪来挪去的只怕会让她更伤身,所以臣妾觉得这事还是在这里办比较好,当然如果皇后没空,臣妾乐意代劳!”
皇后冷着脸道:“不用了,些许小事本宫自会安排,不劳宁妃费心了!”
她们说话地时候,贞贵嫔一直在旁边看着,她将注意力更多的放在了皇后身上,她看得出皇后当真是变了,特别是在皇上留宿坤宁宫后,她再不似以前那个唯唯喏喏,什么事都不敢说不敢做的皇后了。那张圆胖的脸瘦了些,肉也少了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逐渐培养出来的气质,这一次宁妃怕是要吃亏了,她在心里想着却没在脸上表露出来,毕竟是她将宁妃拖进来的,此刻说什么也不能后退。
看皇后就是不肯松口,宁妃也起了横,干脆就收了那不对心的笑,拦在清如与皇后中间冷言道:“这件事怎么说也是我先插手的,皇后您不在坤宁宫坐着,何必非要来为宛嫔出头呢,就不怕到时候反伤了您自己!”
皇后本就身子不舒服,再教她这么没大没小的胡话一说,顿时来了气,哪知宁妃还不肯收嘴,继续说道:“照臣妾说,您还是别管了,等臣妾查出了结果必第一时间告诉皇后,这样不是更好,何况……”她没贞贵嫔那么细心,而且也太过急于表现自己,没看出皇后已经很不对劲了。
她在那边说的来劲,清如则一直瞧着皇后,现在是皇后立威最好的时候了,若她不好生把握,那以后宁妃的气焰只会更嚣张。
正想着,突然听到一声喝斥打断了宁妃的话,皇后拍着扶手站起,粉面含怒地道:“够了,到底你是皇后还是我是皇后!”
这是皇后入宫以来第一次在众人面前发脾气,宁妃着实被吓得不轻,以前只当她是只不会咬人的绵羊,哪知她也会发脾气,而且还这么吓人,抚定惊魂后她不情愿地道:“当然您是皇后了!”
“既然本宫是这宫里的皇后,那你是不是该遵从本宫的吩咐,还不快让开!”皇后正说着突然身子晃了一下,幸而后面的人及时扶住,不过在皇后这突然暴发出来的气势下宁妃真乖乖的让开了,虽然不甘心但她到底不敢当着众人的面顶撞皇后,尤其是发怒时候的她。
眼见着皇后就要将清如和子佩一并带走了,贞贵嫔瞧在眼里不禁有些急了,谁都看的出皇后是站在清如这一边的,真要让她带走肯定会没事的,不,不能叫她们就这么走了,如此想着她走到宁妃身边。凑在耳根子边道:“姐姐,你可不能叫她们就这样了!”
宁妃没好气地小声道:“那我还能怎么样,她都拿皇后的帽子来压我了。难不成我还真和她撞上去啊!”这要是真冲突起来,吃亏地指不定就是她了。她可没傻到明知会吃亏还撞上去的地步。
“姐姐只想到这难处,却不想想挺过之后的好处!”
“哦?说来听听!”一听有好处宁妃顿时来了精神,其实她也不愿就这么白白错过一个拉宛嫔下马地机会,实在是没办法。
贞贵嫔拉着宁妃往边上走了几步,然后用更低的声音说着:“姐姐你想啊。宛嫔谋害皇裔地事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了,佩答应是受害者难道她会连这也分不清吗?现在的情况就是宛嫔不肯承认而皇后又与她一个鼻孔出气!”
宁妃听着不住点头,催促着她赶紧说下去,贞贵嫔微微一笑:“只要咱们将太医召来,那么宛嫔就是再怎么不肯承认也没办法了,皇后就是明白这一点,所以她才不肯让咱们召太医!姐姐,现在是你拿出魄力的时候了,只要把她们拦下。1^6^K^小说网更新最快然后让太医来给佩答应一诊,到时候不光宛嫔脱不了罪,就是皇后也要被祸及。而姐姐你,就是大功臣一个。届时皇上不将协理六宫的大权交给你还能交给谁呢?!”宁妃本已息下地心听了贞贵嫔这几句话立马又活过来了。而且是越想越有道理,这时皇后已经偕了清如。命人抬着子佩走出了明瑟居,离永和宫的宫门也只有几步之遥而已。
权势薰人欲,当真是一些都没错,而贞贵嫔利用的就是宁妃这一点,而宁妃也没有让她失望,内心一阵激战过后,宁妃跨出了步伐,冲前头的皇后等人喊道:“等等!”
本以为此事交由皇后处理已成定局的清如冷不防被宁妃这一嗓子叫得手颤了一下,团扇没拿稳险些就掉了。
皇后忍着不适回身道:“宁妃你还有什么事?”
宁妃快步追上她们,先是煞有其事的向皇后行了一礼,随即道:“回皇后,臣妾细细的想过了,这事儿,还是由臣妾来办比较稳妥,所以还请皇后将一干人等交给臣妾!”
皇后已经发了话而她还要在这里相争,不止皇后连清如也蹙了眉,不解宁妃怎么这会功夫胆子就大了起来。
“你……”皇后刚说了一个字就被一阵剧咳给被迫打断了,只能用手指着宁妃的鼻子,身后的宫女又是拍背又是顺胸口,才渐渐小了下去。
“皇后您身子不好,理应在坤宁宫多多歇着才是,何必跑到这里来吹风呢!”宁妃笑地越发得意了,但还不忘假惺惺的关心一下皇后,惹得其又是一阵咳嗽,皇后本就潮红的脸此刻更红了几分。
清如看宁妃实在无礼忍不住道:“宁妃娘娘,此事皇后已经发了话,您何必徒惹皇后生气!”
宁妃喝斥道“要你来教训本宫!”随即她一翻眼皮子道:“今日你纵是搬来皇后,纵是有千般手段,也休想逃过本宫地眼睛,今日之事本宫一定要查到底,我想佩答应也希望这样,你再多嘴,本宫就将你送入慎刑司,让你在那好好待着。”
她这般无礼的行状气得皇后浑身发抖,正要开口训斥宁妃,突然一口痰涌了上来,堵在了喉咙里,不上不下,弄得她喘不过气来,涨红了脸也没能把她咳出来,皇后被憋得难受,不由昏了过去,这可把所有人都吓坏了,七手八脚地扶着皇后,不知怎生是好。
只有宁妃心中暗喜,她与贞贵嫔相望了一眼,两人均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喜色,这时宁妃润了润嗓子喝道:“乱哄哄地成何体统,你们几个还不快将皇后扶回坤宁宫宣太医来诊治,真是些没用的奴才!”她这骂地自然是皇后的奴才。
皇后昏厥,众人对宁妃的言行敢怒不敢言,只得忍气吞声抬皇后回去,至于清如与子佩自然是留了下来,哪个敢在宁妃眼皮底下把人带走,子佩象一条死狗一样躺在架子上。
清如瞧着情形不对,趁混乱之际叫过绵意,让她去赶紧去请皇上。这件事她之所以不敢惊动太后是因为皇上如今膝下子嗣不多,太后对几位阿哥都颇为重视,若让她知晓清如害了福临的骨血。难保其不会动怒,即使那只是一个宫女所生。而福临。她有七分的把握肯定福临不会尽信宁妃之言,而这一来一回的折腾,再加上宣太医的时间,至少改变脉象地把握又多了一分。
哪知她的一举一动早被贞贵嫔看在眼里,一见其有所动作立刻告之宁妃拦下绵意。等不相干的人都走干净了,宁妃方踱步来到清如与绵意面前,左手带着护甲地无名指与小指在清如脸上慢慢的划着,赤金缕成地护甲于凉蕴中又带着一丝寒意,一如护甲的主人。
“你还想去搬救兵吗?只不知这一次是皇上还是太后啊,那位皇后可是已经倒下了!”宁妃凉凉地说着,手上愈发的用劲,清如吃痛地将脸往后仰了一下。
“你长的可真是漂亮,只是不知道如果我在你脸上画几朵小花的话。皇上还会那么喜欢你吗?”宁妃眯起眼,手上又加了一分劲,清如被她逼地无路可退。脸上的皮肉疼的紧,但她也不示弱:“皇上会不会喜欢臣妾不知道。但娘娘你只怕是再也得不到皇上喜爱了!”你!”宁妃被清如的话刺的睁圆了眼。若不是贞贵嫔瞧着情形不对叫住了她,后果还不敢预料。宁妃恨恨地收回了手,叫人看住她们,然后拉过贞贵嫔道:“现在怎么办?”
贞贵嫔稍想了一下道:“宛嫔适才仗着有皇后撑腰,对姐姐几多不敬,现在皇后不在,可不正是姐姐你立威的好时机吗?不管这次能不能除去宛嫔,至少让她知道了姐姐的厉害,以后怎么着也不敢再与你做对了!”
“说的有理!”宁妃现在对贞贵嫔的话几乎是深信不疑,贞贵嫔说什么她就信什么,两人又商量了一会方说完,照例还是由宁妃说话。
“宛嫔,你既然这样喜欢与本宫唱反调,不如就由本宫送你至一个好去处,保准你会喜欢!”说着也不待清如回话,直面向她带来地人喝道:“来人,送宛嫔去慎刑司,让她在那里好好反思反思,等我查清了佩答应的事再做定夺!”
一般来说要将宫妃,特别是嫔位以上已经金册记名的宫妃打入慎刑司必须要有帝后手谕,或者是拥有协理六宫之权地人方才可以,这宁妃一无手谕,二无大权,居然敢如此轻率的将清如打入慎刑司,看来她真是高看了自己,也忘了“死”字是怎么写地。
不论清如怎么不甘,还是不得不被带了下去,宁妃一脸得色地瞧着惊惶失措地清如,贞贵嫔则是一脸的淡漠,任谁见了现在地她都不会认为是她在为宁妃出谋划策。
不过她们都没有瞧见在转弯离开她们视线范围的一瞬间,清如的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微笑,与刚才她惶怕的表现全然不符。
她能拖的已经拖足了,接下来就要看天意了,在这场有七成把握的仗中若是再输,那就是天要亡她,否则今日她除去的将不止子佩一人,也算是意外的收获!
她请皇后来一则是为了阻止宁妃请太医,二则就是要让宁妃动怒,顶撞皇后,从而行为出格,动静越大越好,这样一来若事情不是像宁妃说的那样,福临定然不会放过她,说不定还会办个以下犯上的罪,这样一来,宁妃心心念念的六宫之权自然会旁落他人。
清如打的是这个主意,却不知有人打的亦是这个主意!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而且这还是一只能让螳螂自动送到嘴边的雀,孰高孰低,很快便可见分晓!
很快,在红日还未隐落西山的时候,帝后的手谕就先后到达慎刑司,意思出奇的一致,就是放宛嫔出来,宁妃与皇后力争的结果只让清如在里面待了短短半天,当等在外面的人见到清如走出黑漆漆的牢房时,惊奇的发现她的衣服竟没有一丝皱褶与脏污,进去是何样出来还是何样,要知道那里面可不是一般的脏!
清如望着流云幻彩的天际,无声的笑了,福临与皇后应该是一得到消息就下谕放她出来了,如此算来应该还没时间宣太医给子佩诊脉,至多是宁妃自行请过而已,而算起来,秦观的针药之效果也该出来了。
她一整衣容道:“走吧!”今天她就要好好的看一出戏,一出难得的好戏,这样才不枉她在牢里静站了那么久!
坤宁宫,大清皇后的居所,然皇上来的次数却屈指可数,即使是这屈指的几次泰半也是在今年千秋节过后来的,因为皇帝的冷落坤宁宫的殿宇楼台总是冷清的很,除了几个奴才就见不着什么人,然这一天人却出奇的齐,皇帝,皇后,宁妃,贞贵嫔几人都在,非是为了什么节日,只是因为一件事,一件事关乎皇帝宠妃的事。
清如就这么在众人的目光中移步走进来,福临的不解,皇后的担忧,宁妃的得意,贞贵嫔的隐幽,还有最靠近门口几乎瘫在椅上子佩的深怨都一一收入低垂的眼中,她款款走到殿中拜伏下去,声似莺啼:“臣妾叩见皇上,叩见皇后娘娘!”
福临摆手道:“起来吧!”至于皇后人虽已经清醒过来了,不过瞧着样子还是不太好。清如起来后福临并没有立刻问话,而是打量了清如很久,似在寻她镇定之下的破绽,然他的心里又不愿寻到:“宛嫔,朕把你叫来你知道是为什么吗?”他说的很犹豫,其实在他从宁妃与皇后口中先后得知这件事后一直在犹豫,他怕,从感情上讲他愿意相信清如,然正因如此,他才会怕,怕得到一个与之相反的结果。
“臣妾知道!”清如倒是落落大方的承认了,仰视福临的目光带着无尽的清澈,她要让福临相信她,毫不怀疑的相信。
“那你有什么想说的,秦观究竟是否与你合谋害死朕的孩子,朕要听实话!”福临不无痛心地说着。
“臣妾能说的已经都说了,臣妾没有!皇上若不信大可宣太医来诊脉,看看佩答应究竟是否落胎之脉!”清如被福临的目光弄地有些微愧疚。但很快她便稳了心神,现在愧疚无异于自寻死路。
这时宁妃插嘴道:“宛嫔在皇上面前说的还真溜,今儿个上午还死活不肯让本宫宣太医呢。现在怎么突然改性了!”
清如瞥了她一眼道:“那是因为臣妾相信皇上,同样的。臣妾相信皇上也是一样地相信臣妾,对吗?”期许的目光迎向福临,然看到地却是福临逃也似的回避,原来他是不信的……一瞬间心凉如九寒天,尽管她真的不是!
这时皇后瞧着情况不对劲。接过话对宁妃道:“宁妃,你说你宣过太医了,不知太医是怎么说的?”
宁妃等地就是这句话,赶紧站起来道:“回皇上,回皇后,臣妾在来之前已经请太医给佩答应诊过脉,确系落胎无疑!”其实当时太医诊的时候并不是很确定,只是隐约诊到有落胎的脉像,然宁妃却认为是把柄在握。
子佩也适时地哑着声叫嚷道:“求皇上为臣妾主持公道啊。宛嫔只因臣妾是从她宫里出来的所以就处处针对臣妾,现在还串通太医谋害龙种,皇上。臣妾死不足惜,只可怜了无辜的孩子啊!”清如俏脸一寒转头道:“佩答应当初不是还说我下了药要让你活活失血而死吗。请问怎么你现在还没死。www,K.n更新最快这血也没失光呢?”当初的一时不忍,却让她有了反击的话。
“我……我……你那么狡猾。我哪知道是为什么?”子佩闪烁其词,与清如相比,她确实太嫩了些而心确太高了,注定不会有好下场。“皇上,不如再请太医来瞧瞧吧,免得冤枉了人!”皇后悄声对福临说着,她好不容易有了清如这么一个可以说话的人,可不想就这么毁在宁妃她们的手中,何况没了清如帮她,她也不知今后该怎么办,而今好不容易竖立起来地威信亦会很快消失。
福临盯着清如缓缓地点下头,在皇后派人去宣太医的时候突然出声打断道:“把太医院所有的人都给朕叫来,不许少了一个!”
“喳!”应声地是坤宁宫的一个小太监,但随他去地还有得了福临密嘱地常喜,随着他们的离开,坤宁宫重又陷入了沉闷,其中表现最轻松地就是贞贵嫔了,她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竟是一副无所想无所思的模样。
一盏茶的功夫太医们俱到了,除了秦观还有几位不在宫里的太医外,几乎是悉数到齐了,足足八个,包括宁妃先前请来过的那个,由于院使张铭被董鄂香澜一事牵连入牢,所以现在里面官阶最高的是左院判吴太医,右院判空缺。
他们的到来让殿中的气氛再度由沉闷转入了紧张,没有多耽搁,一个个分别将手指搭在子佩的腕上,而且为了力求诊断的正确性,连必要的绵帕都不覆了太医轮流诊完脉后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诧异,正是这种诧异让他们迟迟没有定论,直到宁妃等不及催促。
最教人奇怪的是福临,自从太医请来,常喜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后,原有的紧张之色立时消去了不少。
宁妃见太医们久未下定论,以为他们是不敢当着皇上的面说,劝慰道:“各位太医无需紧张,将结果说出来就是了,皇上可还等着呢!”说到这里她挑衅地望了清如一眼,哪知她却是满不在乎的模样,恨的宁妃牙痒痒,她倒要瞧瞧这个小贱人待会还能不能这样。
太医们相互商量了一下后,由左院判吴淮安说话:“启禀皇上,据微臣等人诊断,一致认为秦太医所诊没错,佩答应确系经血淤积之症,至于喜脉……”他摇头苦笑道:“微臣真不知此话是从何而来!”
听到这个答案,皇后着实松了口气,在这里的人中只有皇后是真心实意关心清如的,清如则微微笑着,她早知道会是这样,老天没有存心戏弄她呢!
一直没啥表情的福临亦是微微吁了口气,抬眼瞧了常喜一眼。很快便再度垂下,反观宁妃和子佩的面色则别提多难看了,连贞贵嫔也保持不住静心之态。悄然变色,瞧向清如的眼神在幽远中多了一份疑惑!
宁妃眼睛瞪得大大地。一脸的不敢置信,也不顾帝后在场,指着吴太医的鼻子娇喝道:“你们到底有没有诊错,佩答应明明是流产地脉象,怎么会不是呢!”
吴太医哪个都不敢得罪。听得宁妃不悦,赶紧回道:“回宁妃娘娘,臣等几人一致断定佩答应的脉像虽然有点怪,但决不可能是流产以后地滑脉!”其他几名太医亦纷纷附和,不知怎的,他们几个的神色都有点怪,特别是在看向福临的时候,而福临则面色阴沉的看着下面,对宁妃地无礼深为不喜。
皇后瞧了福临一眼后对宁妃道:“宁妃。这么多太医的话难道还不足够让你相信吗,这件事已经是明摆着了,佩答应她根本就没怀孕。既是如此,那宛嫔谋害皇裔之事也就无从说起!”
“可是适才我请钱太医来诊断的时候根本就不是这样的。他明明说是流产的脉像!”宁妃说完又朝福临急切地道:“皇上。臣妾此话绝无谎言,您不信可以找钱太医来问问!”敢情她也看出情形于已不利了。她使劲给贞贵嫔使眼色,想教她帮着证明自己,哪知贞贵嫔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竟是没看到她。
清如冷眼看着宁妃,她倒要看看出了这么大的庇漏,福临会如何处置她,现在这里所有的人,都已经认定是宁妃与佩答应联手蓄意陷害宫妃了,而这,正是她想要的!
不过奇怪的是自太医说出结果后,子佩就一直没说话,这不像她地性子,瞥过眼去看,不由暗自一笑,原来她早已在椅子上晕了过去,难怪这么安静,然她应该要越闹好,不然光宁妃一个人唱独角戏未免太过寂寞了点。
想到这儿,她换上一副惊切的面孔,指着子佩对福临道:“皇上您快看,佩答应晕过去了,她该不会有什么事吧!”
福临也不说话,只是挥手让太医去瞧,太医到了近前发现其是因为一时气急攻心所以才晕过去,待用拇指用力掐了下人中后便悠悠醒转了过来,便如一个疯妇一样冲清如扑了过来,口里还叫着:“贱人!你到底使了什么妖法,为什么我明明没了孩子太医却查出来,你说!说!”
碍着福临在看着,清如不曾回避,只是推攘着她,不让她扑到身上来,至于她使了什么方法让太医诊断失误,她是不会说的,她要子佩在无知中暴怒,只有这样才能更好地激怒福临。
福临果然看不下去了,喝道:“给朕住手,如此泼样,成何体统!”待子佩止了疯样后才又对宁妃道:“你刚才不是说先前是钱太医诊的吗,那他人呢!”
常喜临到福临身边垂手说道:“回皇上,适才奴才去太医院传太医时,发现秦太医已经不见了,问其他人也都说不知道他去哪里!”
“哦?是吗?”福临挑眉问道,然不知为何,贞贵嫔总觉得福临似乎对此事早就知晓,她究竟错过了些什么?
不止常喜,连那些太医也先后称是,从他们低垂地脸上隐约可见一丝惧怕。
听到这里,皇后轻吁了一口气道:“看来这件事已经很清楚了,皇上您说该如何处置呢?”她很少有在福临面前像有像今天这样地说话,皇后终于不再是以前那个连话也不会说的皇后了,看来这段时间历练没有白废,这段时间地信心也没有白竖。
福临对皇后今日的表现亦是十分赞赏,而他也有意让皇后借今日之事好生表现一番,所以他不说话,而是示意皇后接下。
皇后知道福临是借此机会考验自己一番,所以不敢怠慢轻率,深吸了口气后道:“经过太医院所有太医的诊断,都证明了佩答应不曾怀有龙种,那么宛嫔谋害皇嗣也就无从说起了,那本宫就不明白了,为何宁妃还有贞贵嫔会一口咬定宛嫔有罪呢,你们说曾请钱太医来诊断过,可是现在钱太医下落不明,而且就算他在也无用,难道这么多太医的诊断还比不过他一人吗她把指责的重点放在宁妃身上,因为一直以来出面的都是她,相较之下贞贵嫔在此事中就显的安静许多,在旁人眼里她仅仅是宁妃的一个附庸罢了。
宁妃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一边倒的情形,先前的有利现在一下子全没了,皇后在那里言辞严厉,而皇上似乎也已经相信了,想到这儿她赶紧上前跪下:“启禀皇上皇后,臣妾绝对没有欺骗任何人,所说的话也是句句属实,当时臣妾到永和宫的时候佩答应已经流了很多血,还口口声声说是宛嫔害她流了产,再加上后来又有钱太医的证明,所以臣妾一时糊涂之下就信了,如果真非宛嫔所为,那么一定是佩答应和钱太医串通起来欺骗臣妾了,臣妾实在是无辜啊!”她脑子倒转的快,看情况不对就把子佩和那个倒霉的钱太医连在一起拉下水,好为自己脱罪。
皇后将目光转向了子佩:“佩答应,你原是宛嫔宫里的婢女,得蒙皇上恩宠方才有了今日,而宛嫔对你也是不计前嫌,可万万没想到你居然恩将仇报,用如此卑劣的手段对付宛嫔,你究竟还知不知道良心二字如何写?!”说到这里皇后简直是痛心疾首。
子佩瞪向清如的眼睛恨的几乎都快出血了,她万万没想到她的手段会这么高,明明有罪的是她,可弄到最后却变成自己诬陷她了,老天爷是瞎了眼不成!
清如对子佩如火的目光视若未见,她已成强驽之未了,自己何必与她一般置气,只要福临信了便好,福临……他终于不再躲闪她的目光。
子佩高声叫嚷道:“皇上我没有,我没有害她,明明是这个贱人害了我们孩子,皇后根本就是偏帮她,皇上你要为臣妾作主啊,皇上!”她不顾虚弱的身子,从椅子上爬到福临的脚边,苦苦哀求着,试图让他相信自己,可惜她错了,她在福临眼中远远比不上清如,她注定这一生这一世都要被压在清如下面。
福临一脸厌恶地看着跪在脚下,哭的双眼红肿的子佩,不用他吩咐,常喜已经知机的叫人来把子佩拖下去了,皇后趁机进言道:“皇上,这件事不算大也不算小,幸喜现在已经明了真象,可以还宛嫔一个清白了,不知您觉得该如何处置宁妃与佩答应妥当?”她没有指名贞贵嫔,实是有意放她一马。
未等福临说话,一直没有任何表态的贞贵嫔却出奇不料的站了出来,向福临跪下,面色悲痛语气恳切地道:“启禀皇上,此事全因臣妾而起,若不是臣妾一时好奇与宁妃姐姐一起进去看看,就不会惹出如此大事,此乃其一;其二,臣妾当时没能及时阻止此事,致使宁妃姐姐犯下这等错事,虽臣妾曾多次提醒,但还是险些害了宛嫔,如果皇上真要责罚的话就请责罚臣妾吧,不要连累宁妃姐姐!”
她说这话就等于把要将所有罪责都推到自己身上,几乎让所有人都为之动容,然只有身在其中的清如才知道贞贵嫔这一招有多高,明明一切都是她挑唆宁妃做的,可现在却说的好象她是被逼的一般,明着是揽罪上身,实际是将所有责任都暗推到了宁妃身上,瞧福临的样本就没想要罚她,如今再加上这话,只怕更加不会了,只可笑宁妃,明明被人卖了,还一副感动的样子,难怪她要被人当枪使。
在宫里有些话可说有些话不可说,清如于此事瞧的清楚,但她没必要说出来,不论谁获罪都与她无关了,她所要做的全部都做完了。现在只须瞧戏便行。
然贞贵嫔的话还没有说完:“至于佩答应,臣妾想她也只是一时糊涂,请皇上瞧在她不是有心的份上原谅了她这一回!”这一下两个人地情她都求了。
见贞贵嫔如此明理。心胸又是如此之广阔,福临大为感动。亲自起身扶起贞贵嫔,他对她一直有份特殊的感情在里面,因为她……是孝献皇后的妹妹!
“贞儿无需自责,这一切并不是你地错,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快些起来,明知自己身子不好,还动不动就跪!”在福临地搀扶下贞贵嫔站了起来,又安慰了她几句走到清如面前,未说话,只是伸手与她的手握住,只是这一个动作就让清如心定如石,从他手上她收到一个信息:不论发生什么事,他都会信她。在她身边!清如笑了,福临也笑了,但是两人看似一样的笑中却有着不为人知的错误!
松开清如的手。福临走到跪在地上不敢起来地宁妃以及被人押住的子佩面前,锐利如刀的目光在两人脸上游移。瞧得她们一阵不自在。同时也感觉到了福临隐在表面下的生气。
“宁妃,你知道错了吗?”福临首先拿宁妃开刀。
宁妃一阵哆嗦。听到这话,她知道福临已经认定是她不对了,虽不甘愿,但还是不得不回道:“臣妾知错了,求皇上饶恕,臣妾以后再也不敢了!”
福临微微叹气,手负在背后,痛惜的声音钻入宁妃的耳中:“朕一直以为你是一个淑宁知礼女子,所以当初朕赐你这个宁字,可从什么时候起,你开始变的这么尖锐刻薄,还陷害他人,若不是福全年幼离不开母亲,朕真恨不得……恨不得……”他最终没有说出口,可瞧他的神色亦知这后面的话不是什么善话,直骇得宁妃不住求饶,这一次她真地是偷鸡不蚀把米!
至于子佩,福临倒是没有什么惋惜,他对子佩本就没什么情,最多是图个新鲜罢了:“宛嫔并没有哪里对不起,就算要说对不起,那也是你对不起她,可是你不仅不知恩,反而还与人一起害她,你的心何其之毒!”
福临的话教子佩瘫在了地上,为什么,为什么明明受害地人是她,可所有人都向着那个恶毒的女人说话,她哭嚷道:“皇上我没有,我是真地冤枉地,是她!是她毒害我,还用妖法蒙惑所有的人,皇上!”
“你不必再说了,孰是孰非朕清楚地很!”福临不多与她废话,冲皇后道:“皇后你认为此事应该如何处置?”他故意自己不处置,让皇后来办,实是想给她一个机会,看她是否真有能力当这个皇后。ap,6K.cn更新最快
皇后慎重地想了下道:“宁妃受人蛊惑陷害宫妃,又在无帝后手谕的情况下将宛嫔打入慎刑司,罪责非轻,然正如皇上所说二阿哥尚年幼,离不了额娘,就请皇上看在二阿哥的面子上对宁妃从轻发落,罚其禁足闭门思过就是了,至于佩答应……”她瞧了清如一眼,在瞥见她点头之后又对福临道:“至于佩答应明明没有身孕更没有流产,却一力栽赃宛嫔,使她险些受冤,乃是小人所为,若轻易饶了她恐怕会有人不服,不如就将她贬到辛者库为奴吧!”
辛者库是宫里最累最辛苦的地方,除了粗使宫女外,一些犯了错的宫妃也会被贬到那里去为奴为婢,一旦进了那里想在出来几乎是不可能的事,皇后此言等于判了子佩的死刑。
清如眼睛一眨,瞬间又成了淡漠,给子佩留一条活路已经是格外开恩了,若让她继续留在后宫,还不知会给自己添什么乱子。
福临微微颔,显然对皇后的处理还算满意,他大手一挥道:“宁妃行事骄横,独断专行,罚其禁足三月,宫用减半!你在宫里好好反思,以后若再出现这种事,朕绝不轻饶!”
宁妃赶紧谢了恩,她亦知道这次福临确是开了恩,否则可能她连现在的位置都保不住,至于协理后宫,她现在是想也不敢想!
“至于佩答应,就依皇后所言,贬至辛者库为奴,终身不得调去他处!”轻淡的一句话便定下了子佩的一生。以后她就只能在那个凄凉沉重的地方度过一生了,子佩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她连骂清如的力气也没有了。只是为自己以后地悲惨生活恐惧着。
清如无言地望着被拖下去的子佩,眼中一点同情:子佩你欠我的终于还清了。从此以后,我们不再是敌人也不再是姐妹,你就在辛者库里了此残生吧!
处置完了这二人,福临并即刻离去,可见其定是还有事要说。所有人均默默站着,宁妃不再跪着,但她地身子还有些抖,想往贞贵嫔地方靠靠,贞贵嫔却不着痕迹的挪开几步。
“贞儿,你入宫有几年了?”在众人地等待中,福临突然说了这么句话。
“回皇上,臣妾入宫快有六年了!”贞贵嫔记得倒是清楚,想也不想就回了出来。六年了,她还停留在这个贵嫔的位置上,一则是因无子。无则是她从不是福临专宠之人,想想与她一起入宫的佟妃。在死之前都已经爬到贵妃的高位了。而比她晚入宫许久的姐姐董鄂香澜就更不用说了,她地高度是无人可以岂及的!
“六年……”福临喃喃地重复着。时间过的可真快,连他自己都没发现已经这么久了,六年前是什么样的他已经有些模糊了。他收回远驰的思绪道:“朕在这里宣布两件事情,其一是关于皇后的!”一听说是关于自己的,皇后赶紧站了起来,垂手听福临说下去。
“皇后入宫已快有五年,这些日子里她恪尽皇后本份,宽厚为怀,当年刚入宫时她尚年轻,朕怕她不能很好的管理后宫,所以便让她先学着,经过这五年的磨练,朕发现皇后已经足以堪当众任,所以朕决定——将管理后宫之权交与皇后!”福临一口气把话说完,其实这个他已经考虑很久了,从千秋节后他一直在想,而随着与皇后了解地深入,这个想法愈来愈清晰。
突然之间被交还这项大权,皇后不由愣在当场,连谢恩也忘记了,倒是清如微微一笑,虽有意外,却不正合了她意,不过今日会有此意外收获却是她没想到的,这事若是让太后知道了,她定会高兴,而皇上与太后的关系亦会缓和不少。
皇后好一会儿才省悟过来,忙屈膝谢恩,脸上是亦不住地红光,这病啊,倒似一下子好了大半。
不过福临的话还没说完,待皇后谢完恩后,又道:“鉴于皇后初掌后宫,诸事纷杂,一个人难免会忙不过来,所以朕决定再寻一人襄助皇后!”说到这里他含笑对贞贵嫔道:“贵嫔董鄂氏听封!”
贞贵嫔赶紧跪下,只听福临接下去道:“贵嫔董鄂氏,久侍宫闱,温良贞娴,德行超卓,且于是非之事能明辩,故册为四妃之一,是为贞妃,并许协理后宫之权,好生协助皇后管理后宫!”一天之间,既是封妃,又是得协理后宫之权,贞贵嫔,不,现在应该称为贞妃,她一下子跳到了宁妃和静妃地前面,成为后宫又一个亮点!
这话于贞妃无疑是喜不自胜,但她没有像皇后那样愣住,而是一如既往地矜持,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叩首谢恩。
虽然贞妃极力抑制,但清如还是从她眼深处寻到一丝得意地痕迹,心骤然沉下,去了一个宁妃,又来一个贞妃,以后的日子还不知会怎样!
虽然被人分了权,但福临对她的态度已经比以前好太多了,所以皇后的脸上的笑容还是很灿烂,并笑盈盈地道:“真是恭喜贞妃妹妹了!”有了她带头,宁妃和清如自然也不能落后,均向其贺喜,只是宁妃却是怎么也笑不出来,前一刻贞贵嫔还在自己之下,现在却一下子并列四妃,而且看样子似还排在她的前头,贞妃倒也不在意,一一扶起,但在与清如目光接触的时候,她嘴角闪过一丝耐人寻味的微笑。
“不知皇上这册妃的仪式并在哪日为好?”册四妃的仪式与册嫔不由,较其隆重不少,早些定下,皇后也好早些派人准备。
福临想了想道:“就定在这月十六吧,六月十六是个不错的日子,虽然有些紧,不过应该还是来得及,皇后你说呢?”
皇后哂笑道:“臣妾一定会准备妥当,不会误了册妃的仪式,请皇上放心!”这是皇后第一次操办此事,她当然要努力做好才行。
福临点了点头,转头对清如道:“宛卿,你今天也很累了,早些回宫去歇着吧,宛卿?宛卿?”
清如正在寻思贞妃刚才一闪而逝的笑代表了什么,所以没听到福临在与她说话,直到他叫了好几声后才回过神来,茫然道:“啊?皇上您在叫臣妾吗?”
福临也不在意,一笑道:“你在想什么,朕和你说话都没听到?”
贞妃瞧着清如道:“只怕宛妹妹是在想佩答应,毕竟她与佩答应是自小长大的,这些的情意念想还是有的,宛妹妹你说呢?”
清如一时也想不出更好的话来,只能顺着她的话说是,福临皱眉不甚高兴地道:“这种人想她做什么,宛卿的心也未免太好了,算了,累了一天了你们都早些回宫去吧!”
“是!”所有人都恭顺着应下,先后退出坤宁宫,宁妃受罚,清如是嫔,这路自是要先让着新封的贞妃走了,贞妃淡淡一笑,锦帕轻甩,就这么施施然地走过去,在经过清如身侧时她又露出了那个笑容。
这一次清如终于看明白其所含之意了,但心却不见得轻松一分,反有更重的迹像!
在这件事中最大的赢家既非成功除掉子佩的她,也非得到了福临认可的皇后,而是贞妃,这个从来不显山露水,这个婉约如秀的女子,她是最大的得益者,也就是那个能让螳螂自动送到嘴边的黄雀!
手段之高,连清如也不得不佩服,原来她才是真正高明之人,而值得敬佩的是她能忍,当年在佟妃手下忍,其后在董鄂香澜手下忍,现在又在宁妃手下忍,能忍这么久实属难得,以前她竟没发现贞妃是一个如此利害之人,实在是小瞧了她,不过现在知道也不算晚!
整件事中最值得同情的就是宁妃了,她在不明不白的情况下做了贞妃的踏板石,助其走上了青云路,可笑的是她到现在还没看清贞妃的利害!
清如回到重华宫的时候天已经全暗下来了,她刚一踏进,从绵意口中多少得知一些事情的宫人都立刻围了过来,东瞅瞅西瞧瞧看其是否有事,紧张的不得了,清如笑道:“不用看了,我没事,一点事情都没有,倒是你们,围得这么紧,想把我闷坏不成?”
听到这话,他们才不好意思地挠着头皮散开一些,簇拥着清如进里面,看其坐下后绵意方再度道:“主子,到底怎么样了,您快说啊,当时您被带到慎刑司后,奴婢都快急死了,跑去求皇上,可常公公又不让我进!”其他人也纷纷点头,个个都是心急的不得了。
清如不急不徐地喝了口湘远端上来的喝道:“你看我现在好端端的回来就知道我没事啦,否则恐怕你们要到慎刑司大牢里去探我才成了!”接着她将刚才在坤宁宫发生的事大致讲了一遍。
在说到子佩被贬去辛者库为奴时,绵意等人均是解气的很,对其下场一些也不同情,活该她没孩子,没地位,一辈子受苦,当初要是安安份份的出宫嫁人哪会沦落到这个地步,唯有子矜神情忧伤,暗自落泪。
清如招手换过子矜轻声道:“你是不是在怨我下手太狠,断了她以后的路?”子矜听了赶紧摇头道:“奴婢没有,是子佩先对不起小姐的,小姐能留她一条活路已经是慈悲为怀了,奴婢只是恨她不争气,若没有出那茬事,由小姐给她找个好人家嫁出去该多好,只希望她以后在那里能好好反省!”
清如拍拍子矜的手道:“你能理解最好。我已经没了一个,不想再没另一个,以后你要是想的话。可以去看看她!”
听到这话子矜顿时高兴了几分,连忙谢恩。其后清如又讲了贞贵嫔受封为贞妃的事,其他人没什么反应,唯有湘远颇为担忧地道:“娘娘,说句实话,这个贞妃似乎很不简单。您以后要多留意着些才行!”不愧是在宫里待了这么多年,对于贞妃的事她多少也瞧出了些不对劲。
清如淡然转着手上地护甲:“贞妃不简单我早就知道了,就是没料到她这么高明,她比宁妃可怕百倍,今日之事明明是她她啜使宁妃所为,可临了倒好,黑锅全让宁妃一个人背了,她不仅没受罚,还晋封得权。1-6-K小说网,手机站wap,k.Cn更新最快以后的日子怕是难省心了!”她脸上不表现出来,但心里还是有些担心,如今的自己羽翼未丰。难以与贞妃抗衡,只能虚与委蛇。以策安全!
正说着突闻外面有人叫着:“皇上驾到!”
皇上?清如刚坐下地身子立刻又绷得笔直。怎么才一会功夫他又来了,容不得细想。她领人出去接驾,果然是福临,看来他应是刚从坤宁宫出来就往这里来了,猜不透他的心思,清如心里不由有些忐忑,难道他对刚才地事并未全信吗?
“不要行礼了,没什么事,朕就是放心不下就过来看看!”福临扶着清如与她一并走了进去,其他人则与常喜一并守在了外面。
软嫩的手上是金凤花染过的指甲,浅红深蕴,不若深红之耀眼,却能长久留之,不易洗掉,福临的手却非是皇帝该有的手,略有些粗糙,甚至于还有一个茧,这与大清尚武有关,即使是皇帝也经常骑马打猎。沉寂了好一会儿,福临终于开口:“刚才在坤宁宫里你说你相信朕,问朕是否同样相信你对吗?当时朕没有回答,现在你想不想听听朕地答案?”
令他没想到的是清如竟然摇头:“事情已经水落石出了,再问又有何意义!”句里行间说不出的落寞与哀怨,教人听之动容。
“傻丫头!”福临抚摸着清如黑亮幽香的头发:“怎么说这么赌气的话,是朕教你伤心了!但是在那种情况下朕不得不怀疑,宁妃她们言词烁烁,子佩又一副病样,不论是谁见了都会怀疑!”
“说来说去皇上还不是不信臣妾,不信便不信,何必还特意跑到这里来告诉臣妾,是存心想臣妾难过吗?”清如在福临的怀里轻挣以示抗议,然不等她挣开就被福临更有力的拥紧,有些哭笑不得地道:“专程跑来气你?真亏你想的出来!”
停了一会儿,福临以一种清如从未听过的温柔语气说道:朕到这里来只是想告诉你,朕虽然怀疑你但绝不愿你受到任何伤害,于朕来说你是无价地瑰宝,即使子佩真的失了孩子也不能与你相提并论,朕永远都不要失去你!”
“皇上……”每次碰到福临的时候清如都会变地很爱哭,以前是伤心,现在是感动,在她眼泪即将划落之际,福临抬手在她眼皮上抚过,使她闭起眼不要让眼泪掉下来,然后又道:“不过如果那件事是真的话,朕会对你很失望,而你在朕心中地地位也会一落千丈,幸而,一切都不是真地!”当初他在听到结果的时候亦是长舒了一口气,尽管他早已有所准备。
“若是真地,不等皇上失望,臣妾恐怕就已经被打入冷宫了,谋害龙裔的罪名非同小可,就算皇上有心护臣妾周全,只怕也未必能行!”清如闭着眼说,虽瞧不见她的眸子,但唇边的笑还是泄露了她内心的喜悦。
“朕说能护你周全就一定能,否则你以为朕叫常喜去传太医是为了什么?”
“常公公?”清如骤然眼睛,不解地瞧着福临,不知他话里打的是什么禅机,福临轻轻一笑道:“早在叫常喜与皇后的人一起去传太医之前,朕就告诉他,叫那些太医不论诊到什么都不许说是流产的脉像,只有这样你才能没事,不过朕显然是多虑了,你根本没做这事,子佩的脉像又怎会是流产的呢,刚才朕就私下问过太医们了,他们说脉像虽有点怪,但确实不是小产!”
这实在大出清如的意料之外,她从未想过,福临竟会这样维护自己,甚至愿意明知她错亦维护,再回看自己又是如何的对他,虽说这是子佩欠她的,但她毁的毕竟也是他的孩子:“臣妾不值得!”她低头说着,声音轻如蚊呐,但福临还是听到了,他抬高她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然后正色地道:“值不值得朕心里最清楚,而事实也证明你的清白!”
笑从心底升起,逐渐化成她最美的笑,她——到底没有爱错人!
“好啦,不要再想了,朕已经惩治了宁妃与子佩,以后没有人会再找你麻烦,贞儿是个知分寸有见地的人,由她和皇后处事你大可放心!”
真的可以放心吗?清如可不敢这样想,不过这个她没有表露在脸上,反而柔顺着答应了。对了,你让朕多与皇后接触,朕已经做到了,还将后宫之权交与了她,那你呢,你替朕办的事情什么时候做?”福临此刻的笑似有些不怀好意。
清如被他说的一愣,不解地道:“臣妾替皇上办的事?是什么事,臣妾怎么自己都不知道?”
福临故作神秘地道:“就是你……你什么时候替朕生一个大胖小子!”
原来是这个,清如被他说的羞红了脸,不依的握拳轻捶福临的胸膛,娇羞万分地道:“皇上好没正经,居然说起这个来了,何况……”她把头埋得低低地才道:“何况这又不是臣妾想要就能要的!”
福临再也忍不住大笑了起来,爽朗的笑声透着无尽的欢愉:“这怎么叫没正经,咱们是夫妻,夫妻说这个不是天经地义的吗?朕现在最想的就是你快些怀个小阿哥,到时候朕就封你为贵嫔,然后等小阿哥出世了就封你为宛妃,这四妃不正差一个嘛,就是等着你呢!”
清如抿嘴笑着,伸出食指在福临高挺的鼻梁上刮着:“皇上羞羞,许这么久以后的事,也不知道哪天臣妾才能怀上呢,而且也不能保证生的一定就是阿哥!”
福临不知怎的,突然止了笑颜,整个人愣在那里,同时手一伸用力握住清如的手腕,她的手指就那么停在福临的鼻梁上,时间就如静止一般,永远的停在那个动作上。
“皇上?皇上怎么啦?”清如奇怪地叫着,不解其说的好端端的怎么一下子又停住了,福临没有听见清如的声音,他的思绪整个还停在刚才的那一下中,好熟悉的感觉,那种感觉真的又回来了,他的心,他的人都在悸动!
直到好久之后,福临才回过神来,给了清如一个安心的笑:“朕没事,只是突然到一些事!”他不愿就此多说,转过话题道:“看见你笑朕就放心了,朕最怕的就是你不开心,好了,朕还有些事要处理,只怕今夜又要忙到很晚了,你早些睡,过几日朕再来瞧你!”
“恩!”清如乖巧的应着,没有在刚才的事上问下去,福临又与她说了几句便准备离开,不想清如却拉住了他的袖子,回头看去,却见她本来还笑容满面的脸上现在又开始有了愁云:“皇上,我嫂嫂怎么样了,哥哥有消息了吗?”
福临沉吟了一下,还是决定对其说实话:“你嫂嫂和朕派的人都还在广东了,但还是没找到索额图。”在瞧见其神色一紧之后又宽慰道:“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潜入平南王府邸的人说了,当初他们确是发现了索额图,并试图击杀,但最后被其逃脱出去,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所以索额图很有可能还活着,你放心,不管怎样,朕都会找到他人,你嫂嫂朕也会叫人好生护着,你就安心在宫里待着,一有消息朕就来通知你,好不好?”清如含泪点着头,心里不断祈求哥哥要平安无事。
福临走了,临行前还让人宣秦观来给她诊诊脉,怕她在慎刑司待的会儿受了阴,正好清如也想见秦观,便让人去将他找来,秦观今日未回府,所以很快就到了,清如自少不了一番感谢,并大赞其医术,表示以后还要其多多襄助,秦观欣然应了,他知在宫里当差,有些事是无可避的,只要自己能掌握一个尺度便行。
清如将其送走后,便早早的歇了,这一天她真的很累了,很快她便在星月的辉映下睡去,可是有些人却是怎么也睡不着!
永寿宫昭云轩
日夕快气疯了,她入宫这么久还没受过这等气,居然无功而返,她抄起一个花瓶来就要砸,兰香不敢拦,只能跪地不停地道:“主子息怒!主子息怒!”
“息怒?我怎么息怒!这些个没用的东西,尤其是那个子佩,我好不容易让她做上了答应,她却这么快就被人玩完了,除了让重华宫那位生点气以外。一点儿用处也没,真是白费我的心血了,我还让李全冒险在她给皇上的茶里下了药。现在可好了,全打水漂了!”日夕怒气冲冲地说道。手里的花瓶狠狠一顿就欲摔下去,但最终还是忍住,扔给兰香让她接住。
日夕知道,这若是一砸永寿宫地那位宁妃还有其他人定然会听到,这于她来说不利。然而她的怒火远远还没消:“说到李全,我更气,让他给我找个有用的人,却找来这么一个扶不起地阿斗,早知道这样,我就不用费心扶植她了,都是一群饭桶!”
从未见主子发过这么大火,兰香和赵合都垂首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深怕惹恼了她。这位主子有多少心狠手辣,他们是再清楚不过的。
骂了一阵,日夕地气总算出了泰半。6K小说网,手机站WapKCn更新最快她抚着胸口顺顺气,兰香知机的倒了杯茶递给她道:“主子您喝口茶润润嗓子!”
“哼!”日夕哼了声。但还是接过来喝了。赵合也凑上来道:“主子,李全坏了您的大事。要不要奴才把他叫来让您好好训斥一顿?”他与李全二人都是日夕的心腹,两人之间总不时的要比比,打压一下对方。
日夕拿眼瞪着赵合,直到把他瞪地低下头为止:“要训我不会训吗,还要你来提醒我!”将茶杯往桌上重重一顿后续道:“李全最近来我宫里的次数已经很多了,虽说每次都是夜里,但还是可能会让人发现,比如上次他就被容嫔撞着了,虽说他拿话搪塞过去了,但下次可没那么容易了,所以非必要还是不要让他过来了!”
赵合连连称是,不敢再多嘴,经过适才的发泄与责骂日夕现在基本恢复了冷静,毕竟她十来年的功夫可不是白得的,若连自己的脾气都控制不好,还怎么在宫里过,刚才会那样实在是今天的事太让她失望了。
“不过你还是要去找李全一趟!”日夕突然这样说,赵合一听赶紧竖起耳朵听主子的吩咐,日夕略想了一下道:“你去告诉他,教他无论如何再在宛嫔宫里给我找个内应出来,不管要什么都答允,只要他肯为咱们卖命就行,我不信她宫里就真没一个上勾的!”
“喳,奴才记下了!”赵合躬身应命。
“记住,这件事一定要做地隐秘,叫李全一切以他的名义去做,不许泄了这边的口风!”日夕又补充道。
赵合毕恭毕敬地应了,日夕点点头,又扭过头对兰香道:“上次我叫你准备地东西备好了没?”
兰香不敢怠慢,从袖中拿出一个小盒子和一封书信道:“回主子,这是奴婢日前出宫时从府里拿来的,老爷说一切都是依您地吩咐做地,这一盒是一个月的量,另外这里还有一封书信,是老爷教奴婢带给您地!”说着将两样东西一并递到了日夕手边。
听到有书信日夕不由眉头微挑,阿玛可是谨慎的很,最怕有东西落入他人手柄,她入宫这久阿玛从未写信给她,最多叫人带几句话,叫她在宫里诸事小心而已,今儿个怎么突然想到写信了,想着她将信拆了开来。
这一看之下她的气又开始急促起来,匆匆看完后把信纸拍在桌上,发出一声重响,自己则站起身来回走着,一边走一边怒道:“又是索家,宫里有个宛嫔和我做对不够,宫外他们家还要来和我做对,真是冤家!”
“主子,怎么了?是不是老爷出什么事了?”兰香赔着小心问。
日夕哼了声道:“阿玛没事,是索家他们现在正遍京城的在找李全的家底,我估计应该是上次的事让容嫔怀疑到了李全,然后她查了李全在宫中的记录后告诉了宛嫔,宛嫔便助借家族的力量,想将李全以前的底给查出来,虽然他们行事隐秘,但一下子调出这么多人查,还是让阿玛探到了消息,真是可恶!”
听得是这事兰香也慌了神:“主子,那他们会不会真的查到些什么啊?”
日夕斜睨了她一眼道:“你慌什么,像你这样动不动就一惊一乍,还不叫人瞧出破绽来!”接着她又胸有成竹地道:“放心,当初阿玛做事肯定隐秘,所有知道你们几个底细的人都被灭了口,就连当年宫里负责接收你们几个入宫的人也在出宫后没多久就被阿玛派人杀掉了,你说他们还查的出些什么来!”
不待兰香他们说话,日夕又道:“不过这事也确实不得不防着点,以后你们与李全接触的时候都小心些,万一他真着火,也不能让火烧到这里来,知道吗?”
在他们分别应下后,日夕点点头,让兰香拿火盆进来,把信与信封一并扔到里面烧了,除了纸灰之外没留下任何痕迹,就像根本没那封信一样。
在做完这些后,日夕望着手里的小盒子冷冷一笑,以后的戏还长的很,一出唱罢很快就有另一出接上,她要除掉的人从来就没有活下来过,佟妃是这样,董鄂香澜是这样,清如她们自然也不会例外!
翌日,水吟与月凌早早的来到了重华宫,她们均已各自得知了昨日之事,很是为清如出了这口恶气而舒坦,至于日夕她虽恼恨,但为了不惹他人怀疑,也不得不跟着来了,所以几人面上俱是一副欢喜的模样。
她们刚入宫门,清如便已迎了出来,笑意盈盈的拉着她们的手入内室,瞧得出她今日心情极好,入内坐定后,月凌左右瞧了一番后道:“如姐姐,三阿哥呢,他应该没这么早去上课啊?”
“玄烨啊,今儿个你们还没来的时候太后就派人来把他叫去了,说是要考考他的功课,怎么啦?”清如挨着水吟坐下后道。
月凌从身后的宫女手上拿过风车道:“喏,这个给三阿哥玩,上次我见他瞧几位格格玩的时候很是羡慕呢,所以我自己做了一个,等他来了你替我给她!清如命人接过后道:“你可是好,他都没说你就给他做,比我这个姨娘待他还好,我要是可嫉妒了哦!”心情好,所以也有了开玩笑的心思。
月凌被她说的窘迫,水吟见状推了清如一下啐道:“好没正经的一个人,咱们几个来看你,你却在这里开月凌的玩笑,小心我们不理你!”
清如急忙笑道:“好啦,好啦,都是我不对,你不要生气了,凌妹妹也不要生气啊!”
水吟这才展颜舒容,侧目却见日夕在一边瞪着乌黑的大眼瞧着她们,也不说话,以往她可是最爱笑闹的一个,今日怎么这么安静,不由问道:“淳儿,你在瞧什么着,怎么不说话?”
日夕还未说话,月凌先拍手笑着道:“我知道了,我知道淳姐姐为什么不说话了!这一下不止水吟不解,清如和日夕亦是奇怪,日夕眨着眼道:“奇怪,我还没说你怎么就知道了,该不会是在骗我们吧?”余下二人也是点头赞同,将目光俱投向了月凌,单看她会如何回答。
月凌狭笑着站起来,绕过桌子走到日夕身后,伸手搭在日夕的双肩上,然后抿着嘴道:“淳姐姐她准是饿了,如姐姐你都不给她吃东西,你说她能乐意吗,当然也就没了力气说话啦,你们说我说的对不对?”
这话一说出,清如与水吟顿时抱笑成一团,敢情月凌是把日夕比做一个只知道吃的猪啊,没东西吃就不乐意了,日夕在稍微一愣之后也回过神来,不依地吵着要打月凌,但是月凌早就闪了开去,哪能让她就这么打着,一个不依,一个不让,这下可热闹了,日夕追着月凌满屋子跑,后来还是清如和水吟一人一个将她们拦了下来。
清如捂着笑痛的肚子道:“好啦好啦,不要再闹了,否则我这屋子就叫你们俩给拆了!”
日夕跺着脚不依地嘟起嘴道:“哼!你们偏心,月凌这样笑话我,你们都不帮我说她,讨厌!”
水吟抱着她的腰忍住笑道:“真的好啦,不要追了,月凌的脚才刚好呢,难不成你要让她再扭一次啊?”
在水吟和清如的一力劝说下,日夕这才答应了,随即清如关心地道:“凌儿,你这脚伤真的好完全了吗?要不要我派秦太医再去给你好好看一下,可千万别留下什么病刺
“姐姐放心吧,已经一点儿事都没了,不信你瞧!”说着她抬起脚又转又动,清如瞧着果然是一点妨碍也没有了。
“恩,虽说已经好了,但你还是要小心点,可千万别再扭了,上次那么好的机会就这么白白浪费了,你不知道你如姐姐有多失望!”水吟如是说着,眼中是一片惋惜,若当日未出那事,月凌只怕早已不在常在之位。
这样一说原本还笑闹着的几人都沉静了下来,清如皱了皱眉道:“可不是吗,月凌当日你到底是怎么扭伤的脚,前几日事多我倒也忘了问你!”她这一问,日夕在一边也暗中竖起了耳朵,静待月凌的回答。
月凌回想了一下道:“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当时正坐在椅子上换鞋,并依你们之言带上了面纱,所以没人认得我,只当我是新来的舞伎,其实当时我在鞋面里面发现了一根针。不过我以为是人家不小心落在里面的的,所以也没在意,现在再想起来就有些不对了!”
日夕动了动嘴但没发出声音。听月凌继续讲下去,“我刚把针拿出来。后面就有个人过来把我撞倒在地,然后就走了,等我爬进来的时候就发现脚扭了。”
“这是哪里地奴才,怎么这么冒冒失失,连撞了人也不知道扶一下!”水吟先声说道。www,K.更新最快就因为这么一个奴才,让她们的准备就成了泡影。
“那你有见过他的样子吗?”这一次问话地是日夕,这件事是怎么回事她当然最清楚,而她现在最担心的就是月凌会否已经瞧见了那个人地模样。
“那倒没有,他撞了我之后就走了,中途没回过头,好像……好像……”月凌吃力地想着,明明是在脑海里,可就是说不出来。
“好像是故意的对吗?”清如淡然地替月凌说出了答案。“对!对!那感觉就像是故意的一样。那个奴才分明是故意来撞我的!”被人一说,心中的阻碍立时就通了,月凌将堵了一半地话说完了。
日夕悄悄松了口气。作出一副不解地模样道:“故意?为什么有人故意来害月凌啊,难道她不想月凌得圣恩?”
水吟冷哼了一声道:“恐怕事情就是这样。真不知道是什么人那么过份。要让我知道了决不放不过她!”
清如抬手抚着自己额上的两片花钿,那是福临送的。亦是她最喜欢带的,感觉晶石在指下滑过,她收回了手道:“还能有谁这么神通广大,耳目灵通,当然是那个神秘人了,姐姐,看来以后我们行事要更加小心才是!”
水吟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至于月凌和日夕则面面相觑,一副不知她们在说什么的模样。
清如想了一下道:“月凌你先委屈一段时间,等下次有机会了我再向皇上引荐你,相信姐姐,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月凌感激地点头应声,水吟沉默了一会儿道:“被月凌的事一带,我倒是忘了来的目的,昨日地事我们几个都听说了,子佩到底……到底有没有身孕?”她怕这话会引来清如的误会,所以问的很犹豫。
不过清如并不在意,大方地承认道:“原先她是有的,但是后来就没有了,怎么,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心太狠了?”
三人互望了一眼后俱是摇头,水吟率先道:“子佩背主忘义,死有余辜,何况你还给她留了条命,算是仁至义尽了!”
月凌点头不语,她虽不曾说清如错,但那孩子怎么说也是一条性命,这么说没就没了,总归有点不能接受。也只有尚未真正接触过后宫残酷地月凌还会这样想,她还没有明白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地道理,也许她什么时候上位了,什么时候就会明白了。
日夕一边留意清如几人的脸色一边做不经意地道:“如姐姐,既然子佩真地曾有过孩子,那为什么那些太医就是诊不出来呢,难道是他们医术不佳,误诊了?”她最奇怪的就是这件事,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水吟第一个摇头道:“这不可能,能入宫成为太医者医术定然不会差,不可能会产生这么明显的误诊,里面肯定有什么蹊跷!”说着她将疑惑的目光转向清如,期待她能给自己回答。
清如转着手里的团扇,眉目轻垂间带起一丝笑意:“说到这里可就真要谢谢秦太医了,要不是他医术超卓,这场戏可真不好演,指不定我还有可能搭进里面去!”
“恩?这是为什么,秦太医他做了什么吗?”这一次追问的是日夕,她对秦观是有所印象的,但也仅现于曾经在承乾宫里的事,现在清如特意提起,不由让她上了心。
“秦观以针药改变了子佩的脉像,但不能即时生效,需要一段时间,所以在一开始的时候我才会极力阻止宁妃请太医,待脉像改变之后,若非深谙此道的人,根本察觉不了,至多只会觉得脉像有些怪罢了!”
听她这么说水吟几人才恍然大悟,日夕面上没表露什么,可心里还是有所震撼的,她万没料到秦观的医术居然这么高,能自由改变人体的脉像,有这么一个人在清如身边,以后她不论做什么都要特别小心才是,想到这儿,原本揣在怀里准备要给清如的东西让这个认知给想的放弃了。
“不过昨日……”清如摇着扇站了起来,慢慢走了几步,望向虚空处道:“昨日最大的收获不是除了子佩,而是认识了贞妃,昨日的戏到最后竟成了她个人的表演,而她也成为最大的赢家,以前我们都小看了她!”
“贞妃……这个我也听说了,刚开始我还以为听错了,后来仔细一打听才知道原来她真的被封了妃,不过也不奇怪,她是先皇后的妹妹,皇上对先皇后一直未能忘情,对贞妃恩眷浓一些也是可以理解的!”水吟低头说着。
“不!”清如摇首道:“不单只是这样,昨日的事我仔细想过了,一切分明是她在背后挑啜宁妃,而宁妃最近的表现也有点怪,极可能是她向宁妃许了什么好处,然最终这个好处却被她拿到了,她与她的姐姐完全是两个不一样的人!”
“那你说这个贞妃会不会是我们一直要找的神秘人?”听得贞妃城府如此之深,水吟自然而然地将她与神秘人联系在了一起。
“我看根本就是她,这个坏女人!”日夕抢先说着,腮邦子鼓鼓的,一副气愤模样。
清如有所保留地道:“这事我也不能确定,只是以后咱们大家要多长个心眼,在没能力之前千万不要得罪贞妃,这个女人利害的紧!”
宫里的生活就如泥潭一样,越陷越深,而且敌人亦是一个接一个的出现,几个又说了一会儿也就散了,且都带了一肚子的事。
随着天气越来越炎热,日子已经悄然到了七月份,这个时候宫中的形势已经非常明了了,宁妃失势,皇后渐起,贞妃则紧随其后,隐隐有与皇后分庭抗衡的能力,不过贞妃并未如宁妃那般骄横,对皇后恭敬有加,从不恃宠生骄,至于在后宫诸事的处理上也是井然有绪,遇事多问皇后再做决定,与佟妃执权时完全是两样,所以不仅福临对她赞赏有加,连皇后也对她的印象不错,如此一来她在后宫的声望是扶摇直上。
至于在分得福临的恩宠方面,清如无疑是头一个,这么几个月下来,福临对她的圣眷不仅没下来,而且还有更盛之势,十日里总有四五日是她的名字,不知羡煞多少人,况且她的膝下又有玄烨在,虽非已生,但名义上已经是她的孩子,不禁有人在怀疑,这皇上会不会再度看重三阿哥?!
跟在清如之下的便是日夕,她以一贯的娇憨纯真搏取着福临的欢心,福临喜她性真,所以对她格外宽松,很少用宫规去约束她,而在众人眼中她无疑是和清如一个阵线的,其下纷纷有人在猜测,这下个封妃的人会不会是她们之中的一个。
再往下数就要算恪贵嫔了,不论是身居嫔位还是贵嫔,福临对她都是礼遇的不得了,但奇怪的是福临竟从未宣她侍过寝,而她自己也一直处在一种似隐非隐的状态,所以并不怎么引人注目,毕竟现在宫里需要注目的人极多,不过清如与其的交情倒是日益见长,时不时去她那里串串门子。聊聊天。
这样风平浪静的光阴一直待续到了七月下旬,清如向来畏寒怕热,是以每日内务府都要送好些个冰来放她房里。不止地上放着,连桌上都放着些雕有花纹的小冰块。然就算是这样清如还是觉得热,这一来那件天衣便成了她最喜欢地衣服了,天衣的料子金贵无比,穿在身上更是说不出的舒适,不论怎么出汗都不会贴在身上。清如穿得都舍不得脱下了。
也不知是否因为天热地原因,身子不仅倦怠,而且沉重,有时候直睡到日上三竿方起来,至于胃口则削减的很。
这日她正坐在椅子上看书,突然绵意进来回禀过水吟过来了,她赶紧将其请了进来,水吟走得是了一身地香汗,清如叫人沏了杯水。手机小说站
http://wApK.CN更新最快然后在里面放了冰后递给水吟道:“吟姐姐,这么热的天你怎么跑来了,也不怕受热!”
水吟一口饮了半杯后道:“我在宫里待着憋闷才到你这里坐坐。不过你这里可比我那儿凉快多了,你不会是想赶我走吧?”她说笑着。
清如收好书道:“我哪敢。你来这里陪我说话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对了,我刚刚叫人拿西瓜在冰上放着。现在想来也凉了,我叫人切了送来!”说着她唤人进来吩咐了,不一会儿功夫湘远就端了进来,只见一片片俱切好盛在冰碗里。
清如亲自端了一碗给水吟,走得近了闻得其身上有一股特别的香味,浓而不烈,竟是从未闻过的香,不由问道:“吟姐姐,你身上涂了什么香粉,怎得这么好闻?”
水吟被她说的一愣,抬手凑到鼻前一闻后方笑道:“你说这个呀,哪是什么香粉,是前些日子日夕送给我地薰香,那香味不止好闻还有助于提神,每次点着的时候我都觉得心情特别好,因是日日在点所以身上沾了些,你要是喜欢这味的话,等我回去了叫日夕给你也送些过来?”
清如含笑道:“不必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怕热,这么些冰都还嫌不够,要是再放个薰香还不把我热死,还是等天凉些再说吧!”
听得她如此说水吟也不勉强,低下头来专心吃起了西瓜,银勺子在冰碗里转动的时候清脆至极,一会儿功夫便去了半碗,反观清如则只吃了几口便停下不吃了:“怎么了?”
清如摇摇头笑道:“没什么,只是没胃口罢了,最近也不知怎的,看见什么都不想吃,身子总是懒懒的!”
“会不会是中暑了,有没有宣太医来看看?”水吟关切地道。“没什么,可能就是天热影响了胃口,用不着大惊小怪的!”清如倒不甚在意,毕竟她以前也是这样,只是这次严重了些而已。
“我觉着你还是应该多出去走走,别因为怕热老捂在里面,不这样迟早要捂出病来!”
清如刚要说,突然一阵恶心没来由的冲顶上来将她的话堵住,她赶紧侧头用手帕掩住嘴巴,在一旁伺候地湘远也赶紧取了铜盂接在下面,只听哇的一声她刚刚吃下去的西瓜全吐了出来,吐完之后还呕了一阵酸水才算完。
水吟被她吓了一跳,待及见其用清水漱了口后方急问道:“瞧你还说没事,都吐了,快,快宣太医来瞧瞧,不能让你任着性子来,万一真要是生病了怎么办?”
湘远不敢立即动,而是拿眼瞅着清如,清如自己虽不甚在意,但瞧水吟这般紧张只好无奈地点头,一得到她允许湘远立刻退了出去,去请秦观了,看来她也很是担心呢。
水吟拍着清如地背道:“好些了没,要不要喝点水?”
清如笑着拉下她的手道:“我真地没事,只是泛酸而已,瞧你那惊怪地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怎么了呢!”
“你这个样子有多久了?”水吟突然想到一种可能,莫不成是……恩,真是越瞧越像,想着想着她突然笑了起来。
“吟姐姐,好端端地你笑什么?”清如奇怪地道。
“你别管,快告诉我有几天了?”水吟没有回答,而是急切地催促她。
清如疑惑地瞥了她一眼,然后屈指算了一下道:“大概有三四天了吧,不过也不是每天都这样!”
听到这儿水吟心里地把握又大了一分,她一脸神秘地道:“我在想,你会不会是有了?”
“有了?”清如一时没反应过来,愣愣地道:“有什么了?”
“当然是有宝宝啦!”水吟凑在她耳边轻轻地说着。
清如被吓了一跳,唬地一声站了起来:“孩子?这不可能吧?”她有些不敢相信,虽然早就盼望能有个孩子在膝下,但现在水吟突然说起她有些不敢相信。
“怎么不可能,我看你现在的样子就像的很,又是没胃口,又是呕吐,你算算你的月信有多长时间没来了?”水吟越想越觉得可能。
听得她这么说,清如仔细一想,好像还真是很有可能,至于月信距离上次也确实有一个多月了,不过她这个一向不准,所以就没在意。
“孩子?”清如不自觉地将手放在腹部,惊与喜不停地在脸上交替,那里真的会有一个她与福临的孩子吗?如果有,他出来后会是什么样的?
水吟扶着她坐下后道:“有还是没有,等秦太医来了看过不就知道了吗?你现在给我乖乖坐好不要乱动!”
清如无奈之下只得任着她摆弄,在一边坐着等秦观来,不多一会儿功夫,湘远就领着秦观到了,他朝清如还有水吟请完安后,取出白丝帕搭在清如手腕上,然后就开始了仔细的诊断。
他诊的很仔细,先是用两指,然后又用三指,面沉若水,此刻屋里的气氛凝重非凡,清如一脸紧张的瞧着秦观,一边希望他早些说,一边又怕听到不想听的话,水吟也紧张的很,见秦观诊了好一会儿都不说话,忍不住道:“秦太医,你诊了这么久到底诊出些什么眉目来,倒是快说啊!”她知秦观是清如的心腹,所以说起来便随意些。
秦观没有立即答话,而是专心听着脉像,神色凝重不已,清如在一边拉着水吟的衣服,示意她不要吵到秦观。
又过了一会,秦观终于收回了搭在清如腕上的手,同时脸上的凝重之色一扫而空,改为欣然喜色,他离席拱手道:“恭喜宛嫔娘娘,臣担保您这绝对是喜脉!”
清如和水吟在听到这话后俱是久久无语,一个个愣在了那里,即使是湘远等人在听到自家主子的喜事后亦是愣了一下,这事儿来的太突然,仿佛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一般。
“秦太医你确定没有诊错?”清如颤着声音问,手紧紧攥着扇柄,眼睛更是一眨不眨地盯着秦观,深怕这事不是真的。
秦观坦笑道:“娘娘放心,微臣敢拿性命担保,绝对不会诊错,微臣刚才就是怕会误诊,更怕会是有高人暗中改了娘娘的脉像,所以才诊了这么长时间!”
一时间清如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孩子?她就快要有自己的孩子了,盼了这么久,现在终于盼来了,可脑子却是一片空白,还是水吟率先恢复过来,掩不住笑地握住清如的手道:“如儿,你终于如愿以偿了,恭喜你啊!”与此同时一丝淡的几乎看不见的黯然垂过眼底,她的心中到底还是有所遗憾!
后宫女子,有了孩儿才算真正有了依靠,不然恩宠再盛也有落下的那日,单看宁妃就知道,虽无圣恩眷下,但也不曾受苦,即使犯了错也只是禁足了之。不过她很快就收起了黯然,让还愣在一旁的宫人去告诉皇上这个天大的好消息。
秦观紧跟着道:“根据目前的脉像来看,娘娘的胎儿很是健康,不过为了安全起见,臣还是开几副安胎的药。”
“有劳秦太医了!”清如总算压下了心中的激动,点头向秦观示谢,这个孩子来的是如此突然,可也给她带来了无尽的欢愉,她与福临的孩子,只是这一点就让她温然喜悦。
然欣喜只维持了短短的时间,很快,清如的脸上就罩了一层愁云,她望着外面明晃晃的天叹道:“这宫里短暂的平静看来是到头了!”
水吟知意地接话道:“你是说你这次怀孕会有人不甘心?”
清如苦笑着道:“其实这孩子来的真不是时候,神秘人还没有踪影,我自己的势力也没怎么培养起来,虽说有了孩子皇上对我的恩宠会更多,可这何尝又不是催命的符咒,以后真的要加倍小心才行,否则这孩子恐怕活不到出生之时!”
“不会有人真这么大胆吧?”水吟觉得是清如太过担心了,上面有皇上宠着,下面有太医帮着,难道还真能让人暗算了去不成!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小心着些总是没错的!”想到那个没影的神秘人,清如心中总觉得有些不祥,除此之外只怕这怀孕的消息一传出就会有好些人盯着她这里。
正说着,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尚未有所反应,声音就已来到了门口,然后也不等人打帘就径自冲了进来。珠帘被他冲地一阵乱响乱晃,是福临。他在听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跑了过来,随行的人都没带,就连常喜也被他远远地拉在后面,他紧紧抓着清如的肩膀,目光如炬地瞧着她:“宛卿!宛卿!你真地有了咱们的孩儿了?”他的目光不知是否因为过于高兴而显得有些迷离。如隐在云后的太阳。
他问着,然不待清如回答就将她搂进了怀里:“你终于有咱们的孩子,我盼了好久了,宛卿你知道吗?我盼了好久好久!”从未有一个孩子让他如此激动过,连自称都忘了,朕,这个天底下最尊贵地自称,在这一刻还原成了“我”!
皇帝,他亦是个凡人!
福临抱着清如一遍遍地叫着宛卿。1-6-K小说网,手机站wap,k.Cn更新最快似乎想借此来抒发内心的激动与高兴,水吟在一旁默默地瞧着,唇边挂着一抹由衷的微笑。她是真心为清如高兴,高兴她终于熬成了正果。只要这孩子一生下来。封妃是迟早的事,那清如便可与贞妃宁妃等并肩而立了。
清如被福临的举止骇了一跳。他的兴奋与高兴让她有些无所适从,仿佛那是他的第一个孩子一般,待见水吟等人还在屋里,赶紧推开福临红着脸唤了声皇上。
福临这才依依不舍地放开了她,瞧了水吟一眼道:“容嫔也在这里啊!”
水吟这时候才有机会见礼:“是!臣妾叩见皇上,皇上万福!”
福临应了一声挥手道:“你先出去吧,朕要和宛嫔说会儿!”
水吟无言地退了出去,与此一起退下的还有湘远一干宫人,从凉爽的屋里出来,一股热气顿时迎而袭来,水吟回望了身后珠帘垂却地宫室一眼,默默地往自己的住处走去,知兰在一旁为她撑着伞,而蝉鸣声则随着她一路响去。
在看重华宫里,清如用帕子为福临拭去脑门上的汗:“皇上又不是第一次听到妃子有孕了,怎么今儿个高兴得和一个孩子一样,待会儿臣妾说给玄烨听,看他不笑你!”她笑说着,那神态说不出地娇美。
福临抓下她的手覆在脸上:“那哪一样,宛卿为朕诞下地孩子岂是旁人可比地,你不知道朕盼这一刻盼了好久了,从失……”说到这里他停了一下,不过很快又接下去道:“从开始盼到现在!”
“瞧皇上说的,不知道地人还以为您盼了多久呢,其实啊连半年都不到呢,不过臣妾也很开心,和皇上一样!”清如的手在他脸上温柔的移着,这样的感觉真好!
福临突然坏笑起来,然后一下子打横将清如抱起,惹得她一阵惊呼:“皇上你做什么?快放我下来?”
福临并不回答而是抱着她走到床边,然后将她轻轻放下郑重地道:“从现在起,你就乖乖的躺在床上,不许乱动,更不许下床,好好的给朕养身子,然后生个白白胖胖的小阿哥出来!”
清如“扑哧”一笑:“皇上的口气怎么和刚才吟姐姐的一样,敢情你们都想把我养成猪啊!”
“好啊,朕好意关心你,你居然这样笑朕,看朕怎么罚你!”说着他伸手去呵清如的咯肢窝,直到她笑得不行讨饶为止。“皇上,那万一生的不是阿哥,而是格格怎么办?”这个问题他们前不久才说过,现在却是变成了真实存在的问题,世事的变化真的很神奇。
福临的手覆在清如平坦的腹上,那里正孕育着他们的孩子:“格格当然也好,可是格格不能做皇帝!”这句话里的暗示已是非常明显,福临说话的时候眼睛望着远方,清如有那么一瞬间产生一种他不是在对自己说话的错觉,但随即又失笑了,不是对自己说还能是对谁说。
“皇帝?臣妾不敢想,就算臣妾真生了个小阿哥,可在他上头还有二阿哥三阿哥呢,臣妾唯一希望的就是他能好好的长大!”
福临也觉得这事太远了些,毕竟他才二十几岁,就算是传位那也要好些年后,于是他换了话题道:“你如今有了身孕,这位份是时候晋了,其实朕原先也想过,不过怕有人不服所以便没提,而今却可说是理所当然了,先晋为贵嫔吧,等过年完孩子生下来后,不管是男是女,朕都封你为妃!”
这样的隆宠,除了故去的董鄂氏只怕没有人能与之比拟了,想当初佟妃也是等玄烨周岁后才被册的妃,至于宁妃就更不要说了,她苦熬多年生了个儿子也不过是个贵嫔,最后还是赶上福临大封后宫,才得了妃位。
“封不封妃臣妾无所谓,只要能陪着皇上,陪着咱们的孩子臣妾就心满意足了!”清如散漫宁雅地笑着,是的,她真正在乎的并不是位份,只要能保住自己平安,能守着福临便足够了,哪怕一辈子屈居在这嫔位上也无所谓。
“说什么傻话,这是你应得的,过会朕便去和皇后商量这事,择个好日子册封,不过你晋了贵嫔后你就是一宫之主了了,就不要住这里了,重华宫毕竟地处偏僻,龙蛇混杂,且每次朕过来都要走上好一会儿,不如就近指了延禧宫给你住可好?”
清如有些犹豫,毕竟重华宫住了这么久多少有些感情了,现在一下子要换宫殿有些舍不得,不过想到福临每次过来都很麻烦,也就没再坚持,在他的注视中点下了头,
“另外延禧宫里有小厨房,你怀孕了诸事都要小心,改明儿朕在御膳房里挑几个信得过的厨子拨到你宫里,以后你的膳食就由他们专职负责,还有……”福临一一说着,交待着,深怕有所漏下!
以后她将是延禧宫的贵嫔娘娘了,重华宫……
这样的事肯定是瞒不住的,重华宫宛嫔身怀龙种,即将被晋为贵嫔并迁入延禧宫的消息在天黑之前如一阵风一样刮遍了整个后宫。
当真是有人欢喜有人愁,在皇后领了福临的旨欢天喜地的为清如册封一事忙碌的时候,翊坤宫、斋宫、永寿宫这三座宫殿先后响起了东西碎掉的声音。
“宛嫔怀孕了?”贞妃刚拿起勺子想要喝汤,不想却听到这么一个消息,这手一个没拿稳,瓷勺子就掉在了地上,在一阵脆响过后碎成了几截。
有宫女立刻蹲下来收拾,贞妃看也不看地下的碎片,转而拿起另一个新勺子抿了一口汤:“那皇上有什么表示?”稍事惊讶过后她居然又变成了淡然无波的样子,仿佛一些也不曾在意。
宫女间儿小心地回道:“皇上已经传旨给皇后娘娘,封宛嫔为宛贵嫔,请她准备册封事宜,这个旨意很快应该也会传到娘娘您这儿来了,还有皇上已经指了延禧宫给这位新贵嫔娘娘住,还有……听说……”她变得犹豫起来,后面的话不知道该不该说。
贞贵嫔皱了一下柳叶似的弯眉道:“还有什么快说,不要吞吞吐吐的!”
间儿不敢怠慢,赶紧道:“听说皇上还准备在她生下龙子后封其为妃!”想主子这么久才升到妃位,现在一个嫔就因为怀了身孕而可能被册为妃,主子不知道会有多生气,想到这儿她偷偷地瞧着贞妃,哪知她还是原先的模样,连一丝惊讶也无,倒是碗里汤快喝完了。
其实贞妃心里的震惊还是有的,不过听到皇上只是指了延禧宫给她住后,又定了下来,只要皇上没赐承乾宫给其住,她就不怕!
承乾宫空着一日就表示皇上心里念着姐姐一日,那么他对自己也一定会另眼相看,一个宛嫔,就算成了贵嫔也成不了什么气候,至于宛妃,呵呵,那也要看她有没有命生下孩子!
“孩子?!”静妃几乎是尖叫着嚷出这两个字,而下一刻,刚刚还摆在架子上的古董立刻成了满地的碎片,她像疯妇一样一边砸一边叫道:“孩子!我叫你生孩子贱人!我咒你生出来也是个娇孽!”
满屋的宫女太监都被她吓得抖成了一团,虽然早知道静妃脾气不好,但没想到她听到这消息反应会这么大。
突然,她停了下来,披着头发就要往外冲,吴嬷嬷一见这架式不好,赶紧叫人拦住她不让她出去。
“放开我!我要去找那个贱人,除了我没有人配给皇上生孩子!她们都是狐狸精!我要叫父亲带人杀了她们,凌迟处死!五马分尸!”静妃挣扎着叫,声音凄厉无比,黑夜里远远地传出去,如夜袅一般。
“皇上!皇上他一定是被那些狐狸精迷住了,我要去唤醒他,你们放开我,拉着我干嘛,我要去!”静妃的力气到底没多大,被人压住了怎么也挣脱不开。
吴嬷嬷摇头叹着气,娘娘长期压抑着,现在又突受刺激,难道她要变成现在这样了:“娘娘,你不要去,上次恪贵嫔的事已经让你失了皇后的名份困居在这里,您要是这次再惹出什么事来,只怕……只怕连太后也保不住你,娘娘,奴婢求您了!”说到这里吴嬷嬷老泪纵横地跪了下去,围着静妃的几个奴婢听到这里更是不敢松手了,深怕主子真的跑出去。
静妃早已失了理智,哪还听得进去,想也不想就抬起腿一脚踢翻了吴嬷嬷,可怜吴嬷嬷都几十岁的人了。被她一踢顿时倒了下去,鼻孔中冒出两股鲜红的血水来。这刺眼的红总算让静妃恢复了几分理智,她惊惶地叫道:“嬷嬷。嬷嬷,你怎么样了。没事吧?我……我不是故意地!”在她心中吴嬷嬷虽名为下人,但实际上却比亲人还亲,要不是她刚才气疯了的话绝不会去伤害她的。
吴嬷嬷缓了口气,从地上爬进来径直跪在静妃面前哀求道:“娘娘,您就听老奴这一次吧。不要去,不要再惹皇上生气,这只会害了你自己啊!”
血从鼻孔中流到地上,滴嗒地声音时不时敲在静妃的心头,她地挣扎终于弱了下来,然后她像被人抽干了力气地一般滑倒在地,抱着吴嬷嬷痛哭起来,如一个没了亲人的小孩子一般:“嬷嬷,我的心真的好痛。为什么,为什么皇帝表哥他不喜欢我,为什么!”吴嬷嬷抚着静妃剧烈抖动地背。掉泪劝说道:“这就是命啊,娘娘。您就认命吧。您和皇上这辈子不像夫妻倒像是冤家,嬷嬷知道您心里哭。可是没有办法,这里是紫禁城不是科尔沁,您只能忍着再忍着!”
哭了一阵,许是累了,静妃的声音慢慢小了下来,只是眼中地冤恨却是一分未减,她靠着吴嬷嬷地肩膀望向外面漆黑的天空一字一句道:“好!我不去找她我就在这里看着,看她能得意到什么时候,这宫里怀孕的女人不少,可能平平安安生下来的却没几个,就算我不去找她也会有人去找!她生不下这孩子的,哈哈哈!”静妃又开始了疯狂的大笑,似乎她这辈子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笑,大笑,悲笑,狂笑,但没有一种是发自内心的笑!“怀孕?你确定不会有错?”日夕有些无法相信地重复着这两个字,怎么才一天功夫事情就变成这样了,她很清楚清如地怀孕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她马上就要骑到自己头上来了。ap,6K.cn更新最快
“主子,不会有错了,奴婢打听得一清二楚,且皇上已经颁了旨意册其为贵嫔了,现在已经在拟日子了!”兰香肯定地回道,为确保消息的正确,她还偷偷去了一趟坤宁宫打探。
“可恶!”饶是日夕平素伪装功夫了得,此刻也静不下来了,最近这些日子她放了太多精力在水吟那边,对清如的注意反而少了几分,她还真能凑热闹,早不怀孕晚不怀孕偏偏这时候来,她该怎么办才好?头一次日夕有了事情无法尽掌于手中地感觉,这件事对她的触动打击地确很大!
来回走了好一阵还是不能静下心来,反而有越来越烦地感觉,日夕随手抄起桌上的茶杯狠狠摔在地上,兰香垂着头站在一边,连声大气也不敢出,主子最近地心情似乎不是很好,还是少惹为妙。
瞧着地上那一滩泼开的水渍,日夕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看来她真是忍太久了,现在定力越来越差了,她深吸几口气稳定了一下情绪后道:“其他娘娘那里怎么样?”
“各宫的反应不一,不过应是有怨的居多。”
“那李全呢,我要他办的事办成了没?”
兰香吱唔了一下道:“回主子,还……还没……”
日夕目光一缩,眼见着就要发火,不过最后她还是硬生生把这火气给吞了下去,在桌上捶了一拳后咬牙道:“叫他继续给我办,一定要给我挖一个出来,否则我要他好看!”
“是!”兰香利索地应下,正要出去,日夕又将她叫住了:“容嫔那边的事怎么样了,算算时间那个香也快用完了,她有没有出现该有的症状?”
一听这个兰香顿时来了精神:“回主子,奴婢去探过,容嫔那里该有的症状一样不少,显然她天天在用,那香差不多明天就该用完了,主子,咱们还要送过去吗?”
日夕冷笑一声:“送过去?既然已经出现症状了还要送什么,你以为那香很便宜吗?撒了这么久的鱼饵也该是收网的时候了!”这般笑着,原先浮动的心一下子又静了下来,容嫔,也许她是能帮她除去宛嫔威胁的一枚好棋子,一切只看明天过后!
不过就算容嫔不肯乖乖听话。她也自有办法,早在许久之前她就想过这个可能,所以已备下后招。现在也该是动用地时候了!
这一夜就在各人各异的心思中悄然度过,然毫无疑问的是。在这一夜过后,清如将会为后宫中最引人注目地妃子,平静注定与她无缘!
隔日帝后谕令一道传来,已定下册封之日,是为八月十二。之所以先的这么急是因为在八月十五前就这么一个吉日,福临一心想着在中秋节前便晋了其为贵嫔,日子虽急,但皇后还是有信心准备好一切事务,包括吉服吉冠,何况还有贞妃在旁协助。
至于延禧宫福临已在命人整理,想必册封之日就可以住进去,隔日清如突然记起月前传信去湖南地事还没消息,不知道这事情怎么样了。京城这里阿玛已经着手调查,不过毕竟事隔十年,人世茫茫。一直到现在都还没消息,也不知水吟那边如何。而且她在宫里老是有人来道贺媚。着实烦闷的很。
福临自知道她有喜后,严令其名下各宫人一定要细心服侍。不得有一点差错,所以她一出门,湘远和绵意说什么也要跟在一旁打伞,清如无法任由她们跟着。
到了长春宫后,却知水吟正在睡,清如不由奇怪,现在这时辰还不到午睡之时,怎么她在睡觉呢,问了其身边的宫女,方知其这一阵子便得贪睡之极,一天里面总有大半天在睡觉,至于是为什么则不知道。
清如不欲打扰,在等了一会儿不见其醒来,便悄然离去,她前脚刚回到重华宫,后脚玄烨就上完课回来了,他抬眼瞧了一眼清如后就一言不发地往自己的屋里跑,不像以前他虽话不多但至少会上来请安,叫声姨娘。
清如自己不宜跑动,就叫绵意去把他追回来,玄烨似乎不太高兴,虽回来了但一张小脸板得牢牢的,清如将他拉到身边柔声道:“玄烨,怎么啦,看见姨娘回来就跑,是不想见姨娘吗?”
任清如怎么问,玄烨就是扭着小身子不肯说话,那双圆圆地眼睛则一直盯着清如的肚子,像是要看出什么来似的。
待及瞧见他的目光,清如似乎明白了什么,轻笑声逸出她那好看的嘴唇,这下轮到玄烨不懂了,明明刚才她还紧张的很,怎么现在又笑起来了,他歪着头道:“你笑什么?”
清如拉平玄烨的衣服道:“我笑是因为我知道你为什么不高兴啦,是不是怕以后添了小弟弟小妹妹后,姨娘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疼你了啊?”
被她说中了心事,玄烨一下子变得扭怩起来,嘴硬道:“我是男子汉,才不要你疼呢!”
“是!你是男子汉,可是你要是不喜欢姨娘,姨娘会很伤心的,以后有坏人来欺负姨娘可怎么办啊,你又不肯保护姨娘!”清如好笑地看着玄烨,还捏着他逐渐开始长肉的双颊。“你真地会伤心吗?可是你不是就快要有自己的孩子了吗?今天去上课的时候二哥他们说你以后再也不会疼我了!”玄烨睁着眼睛好奇地问着,其实他心里还是在乎清如这个姨娘地,所以才会因为这个而不开心。
“我还会和以前一样疼你,不管是不是会有弟弟妹妹,而且他们以后还能和你一起玩,你不喜欢吗?”清如也知玄烨非自己亲儿,这件事他肯定会有所自卑,所以一力劝导于他。
“喜欢!”他老实地回答,随即又道:“你真的会和现在一样对我好吗?”玄烨心里其实已经相信清如说地话了,但是还是希望得到她亲口保证。
清如微微一笑,伸出右手小指道:“我们来打勾勾,这样你就不怕我会懒啦!”
“恩!”玄烨终于笑了起来,伸出小小地手指与清如勾在了一起:“金钩银钩,一百年不变!”
“好!不变,变得人是小狗!”清如笑着顺他的话说下去,小孩子总是这般可爱。玄烨得了清如地保证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他伏在清如腿上,伸手小心地触摸着清如的肚子,深怕会弄疼了她一样。
“这里真的有个小孩子吗?”玄烨好奇地问着清如,他实在不明白大人们是怎么把小孩子塞进肚子里的,难道自己以前也是这样子从额娘肚子里出来的吗?
“是啊,是一个好小好小的孩子,连手脚都还没有呢,以后他会慢慢长大,等到明年开春的时候就可以出来和你做伴了!”
“好哟!”玄烨笑着跳起来拍手:“姨娘,以后我教他射箭骑马,读书写字好不好?”
“好!你说什么都好,不过现在你首先要做的就是去洗脸,瞧你这一身的汗,快随湘远姑姑去洗洗,姨娘在这里叫他们准备好点心给你吃啊!”
清如笑着目送玄烨离去,小孩子真的很可爱,他们也许是这阴暗后宫唯一的一抹阳光,从知道自己怀孕的那一刻起她就期待着腹中孩儿的降生,她真的好想早些看到他。
却说清如走了没多久,水吟就醒了,打着哈欠懒懒地从下了床,不知怎的她今天觉得特别不对劲,浑身都不舒服,好象少了什么似的,左右瞧了半晌她终于发现是少什么了:“知兰!”
“主子,有什么吩咐?”知兰走到她身边垂手问着。
水吟伸手一指桌上的香炉道:“今天为什么没有点香,快,给我点上!”又是一个哈欠,这一次连眼泪水也出来了,整个人说不出的难受。
知兰为难地道:“回主子,淳嫔送来的沁罗香已经没有了!”瞧主子见色不愉她又赶紧说道:“不过奴婢那儿还有些皇上赏的百合香在,不如点这个?”
听得沁罗香已经没有了水吟也无法,只好点头允了,让她去拿百合香来,知兰的速度很快,拿了香炉出去没一会儿功夫就弄好了,她小心地放在桌上。
闻着袅袅升起的香气,水吟的心不仅没静反而更烦燥了,连带着身体的不适也更强烈了,哈欠更是一个接一个的停不下来,她火大的把香炉扫在地上,全然不管这举动是否会弄伤了手。
水吟厉声道:“你给我去淳嫔那儿再要点沁罗香来,快去,要是晚了,看我不打死你!”她现在头发衣衫俱是一副不整的模样,再配上被扭曲的了面容,显得极为吓人。
知兰被水吟凶恶的语气吓了一跳,答应了一声后赶紧出去了,记忆中主子可从来没用这么凶的口气训过她,走的太急,与人撞了个正着。定睛一看原来是一道做事的香墨。
“唉呀!知兰姐姐你走地这么快干嘛!”香墨揉着手臂埋怨道,幸好她没拿什么东西,否则准被撞地上。
“嘘!”知兰举食指在唇边示意她不要这么大声。然后将其拉到边上小声地道:“不要吵,等会惊扰到主子。咱们又要挨训了!”
“主子醒了?”香墨亦压低了声道:“怎么,你又挨她骂了,主子最近也不知道怎的,在外面时还瞧不出,可是一回到宫里她的脾气比以前大了好多。动不动就训人,一点也不像她以前地样子,还特别爱犯困,人也没以前那么爱干净了,只要不出去就整日躺在床上,你说主子会不会是中了什么邪?”
知兰拍着她急道:“不要乱说,你不要命了,这样说主子,可能是她心情不好吧。16K小说网,手机站wap,k.cN更新最快算了,不要想了,咱们这些做奴才的只要把主子服侍好就行了。不和你多说了,我还要去永寿宫那里问淳嫔要沁罗香呢。要是晚了主子又该生气了。你进去后自己小心些!”说着知兰匆匆走了,深怕耽搁。
香墨也敛了脸上地神色走到里面屈身向背对着门的水吟请安:“主子。奴婢服侍您梳洗!”
水吟慢慢的转过身,神色萎靡中带着些不信地道:“我最近的脾气真的很暴躁?香墨万没想到主子会听到自己在外面与知兰地对话,她以为主子要惩治她,赶紧跪下磕头:“奴婢知罪了,主子您饶过奴婢吧,奴婢下次再也不敢了!”
水吟缓缓地摇着头,身子似没有力气一般跌在椅子上:“我不怪你,我只问你,是不是我最近的脾气都很不好?”
香墨不知其为何突然这般问,但听得她说不会怪罪自己,心顿时放下了几分,大着胆子道:“回主子,您最近的脾气比以前确实是大了不少!”话一出口香墨就后悔了,她怎么可以这么直白的说主子的不是呢,赶紧又补充道:“不过主子您待奴婢还是一样的好!”
水吟极力忍着想打哈欠的举动,但不知道是不是心里害怕,她的手竟不自觉的抖了起来,怎么也停不住,最后她只好紧紧抓着椅子地扶手不让它抖动:“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这个香墨倒没留意,她仔细回想了一下道:“就最近,好象是从淳嫔送沁罗香开始的!”
沁罗香,又是沁罗香,水吟整个人都抖了起来,有些她一直在刻意回避地事正无情地冲击着大脑,脾气变坏,贪睡,精神不振,一切都是从沁罗香送来开始的,现在因为没有沁罗香,她就开始不停地流眼泪,打哈欠,不会有这么多地巧合,这只能说明那沁罗香有问题!
而沁罗香是日夕送来的,难道她……
不,这不可能!水吟不敢面对自己地猜测,可是残酷的现实却逼得她不得不面对,并且一些已经遗忘的东西在这一刻又一一蹦了出来!
佟妃被带走时,日夕眼中那抹奇怪的光芒!还有在隆福门遇到李全,永寿宫,不止只有宁妃,日夕也住在永寿宫!
子佩的事也有李全掺与,若李全背后的主子是日夕,那么一切的事都是她在背后操纵了,而日夕,就是她们一心要找的那个幕后神秘人!
假设日夕才是李全背后真正的主子,那么所有原本想不通的事就全部可以连贯通顺起来了!
难怪当初先皇后死时,李全会帮她说话,原来这只黑手一直都在她们身边,可笑她们居然一直都没发现,是她们太蠢太容易相信人,还是日夕隐藏的太好?
水吟的大脑一刻不停地运转着,原先一直想不明白的事此刻终于豁然开朗,可是这个真相她……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去接受!原来害她们的人就是她们最信任的人!
水吟觉得自己快疯了,日夕,日夕,为什么是你,为什么她会有那么大的本事,为什么李全这个在宫里待了十来年人会死心塌地为日夕卖命,她到底用了什么办法,还有那个沁罗香到底是什么,为什么对她的影响会这么大,那个感觉……感觉就像上瘾一样!
“为什么?为什么?”水吟抱着头喃喃自语,是,她不明白,事实的真相让她无法理解也无法接受,为什么要是日夕,要是这个她相信了这么久的姐妹,原来她的纯真,她的无邪全部是装出来的,实际上她根本就是一个心肠歹毒的魔女!
香墨被主子这突如其来的反常给吓坏了,她爬到水吟的脚边道:“主子,您还好吧,要是不舒服奴婢去太医院宣太医来给您看看?”等了半晌都没见水吟说话,她还是抱着头在那边发呆,香墨瞧得担心不已,还是决定去将太医请来瞧瞧,想着她无声地退了出去,留下水吟一人在房里。
心情的震荡并不能阻止身体的反应,水吟身体各个方面对没有沁罗香的反应越来越大,大到她浑身震颤不止,几乎要忍不住在地上打滚了,该死的,这沁罗香到底是什么东西,怎么她会变成这样!
水吟咬着牙极力控制着自己的身体,不行,她要去告诉如儿,日夕这么歹毒,一定不会放地她们的,不过只要如儿知道她是一个怎么样的,就不会受她的蒙骗了,一定能将她的狐狸尾巴给揪出来,对,她要去告诉如儿!
一边想,一边跌跌撞撞地爬起来,可是刚走到门口,她就知道自己没机会了,日夕,这个叫她们防不甚防的女人就站在门口对着她笑,要换了以前她一定会觉得这笑很可爱,可现在只觉得恐怖无比,水吟惨叫一声逃回了屋里。
日夕扬眉一笑,看来水吟已经知道了,而且瞧她的样子这个沁罗香的效果还真不错,若当初清如那里也用了,想必也会是今日之效果吧,可惜那边有个秦太医碍事,不过没关系,搞定水吟也一样。
她让宫人在外面守着后,自己走进了屋里,门在她身后掩起,当阳光被隔绝的那一刻,黑暗在水吟眼前延伸如带!
她们在里面谈了些什么没有人知道,只知道日夕笑着进去笑着出来,等知兰和香墨进去的时候,只见自家的主子瘫坐在地上,神情呆滞,一下子好象老了很多似的,而桌子上比刚才多了一个长形盒子,式样与当初盛沁罗香的一模一样!
远在重华宫的清如并不知道水吟这边所发生的事,更不知道一场前所未有的浩劫正向她袭来,而这场洁劫的制造者正是她的“好姐妹”乌雅日夕!
清如还是像以前一向,每日却向皇后请安,以后孩子生出来,按理该叫皇后为皇额娘,皇后显得也很高兴,不仅免了她的礼,叫她坐着就好,还陪着她一并去慈宁宫告诉太后这个好消息,那一天太后也很高兴,宫里孩子并不是很多,而且正经主子所生的仅只有两个,其余均是庶妃所生,她嘱咐清如要好生调养,保重身体,为皇家开枝散叶,同时还赏了好些贵重的药材。
除了皇后外,便是与恪贵嫔聊得投缘,而且她也很喜欢玄烨,总不是来清如宫中坐坐,日夕和月凌亦是时有往来,唯有水吟,自上次一叙后就再也没来,清如去瞧她也是避而不见,总说身体不舒服,清如虽有所担忧,但也无可奈何。
册封之前的日子每一天她都是在欢喜中度过的,除了生死未知的哥哥,还有远赴他乡寻夫的嫂嫂漫雪还没有消息外,一切都完美无比,这一刻清如只觉得如在梦中,仿佛世间的好事全降到她头上了。
八月十二,这个中秋节前唯一的好日子终于到了,同一时刻延禧宫也正式准备妥当,只待受封仪式完成后便迎新贵嫔入住,而重华宫也会在她离去后封闭起来,等以后的新人入住。
这天一早,天色还没大亮,重华宫里面是一片忙碌景象,无数本宫或从其他宫中调过来的太监宫女穿梭其中,而仪仗与车驾已一应在外等候,只待其登车,从宫里出来到车驾前早已辅好了长长的红毯,务求新贵嫔脚不沾尘,红毯上洒满了各式花瓣,香气绕鼻!
清如端坐在梳妆台前,长发轻绕直垂腰间,在她手边摆的是赶制出来册封所穿的吉服,吉服的肩上缀了好几颗南珠灿然生辉,尤其是在这将明未明的天色里。
今日的发髻绵意梳的尤为用心,一丝一缕无分毫漏下,珠花垂环一一带上,其中最为引人注目的是一枝鎏金环丝墨玉步摇,墨玉本就难得,何况是如猫眼般大的墨玉,这步摇福临赐下来时本是一对,不过她如今是册贵嫔,只能带一只,等以后册了妃便可带一对了,纤长的珠子垂在左耳边,晃动不已,至于右边的发髻上就带了一排环扣流苏,做成宫叶状,其流苏垂下短短的不过寸长,从而突出另一边步摇的华贵动人!
梳完头发后便是整妆容了,当日福临赠的花钿分带在两边,眉心中间画的则不是星辰状,而是一片红枫,与唇间的朱红一般颜色。
待其起身后,湘远与子矜一人一边拿了吉服给她换上,贵嫔之册礼非同一般。所以这吉服也是精致的很,且不说肩上的南珠,光是衣服上地刺绣就繁杂绕眼。
清如望了自己在镜中的影子一眼。唇边逸起一缕浅笑,一应俱全后她便在众人的搀扶下往宫外地车驾行去。花盆底鞋踩在耀眼的红地毯上无声无息,有地只是众人的笑声。
车驾到太庙时正是吉时,清如随着专司的嬷嬷,一一行礼,直到最后她才跪在帝后之前。福临与皇后也是换上了朝服,待其叩拜完毕后司仪官颁下金册金印,与妃所得是一样的,不过有大小之别,直贵妃以上方由金印换成金宝!
清如接下锦匣抬起头,正好对上福临温和如春的目光,不需要说什么他地心意她便明白,也许她不是他的唯一,却是他所珍视的。能得皇帝如此待之,也算是了然无憾了!
册封仪式完成了,清如便来到了延禧宫。ap,6K.cn更新最快以后她就是这里的一宫之主了,至于重华宫。不论是如答应。还是如贵人,宛嫔。都已经成为了过去!
八月十二与八月十五只相差了三天,中秋佳节一应宫妃用过晚膳后俱到皇后的坤宁宫中赏月,这一天众人的目光自然大部分停留在清如身上,有不甘的,有愤恨的,但更多的是羡慕,这一天来地不仅是宫妃,还有几位庶妃和皇子皇女,有孩子在倒也热闹,其间玄烨显得比较懂事,并不多与兄姐们嬉闹,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处久了的缘故,他很喜欢靠在清如身上,不知情的人见了,不定以为他们真地是两母子呢!
不过直到散席,清如都没见得水吟来,差人去问,只说是病了,不必挂心,最近水吟整个人怪的很,对任何人都是一副避而不见地样子,该不会是有什么事了吧,清如如此想着,暗自决定明日一定要去瞧瞧。
然第二日,她还未出门,便有人报说容嫔求见,清如赶紧叫人把她请了进来,然这一见之下将她吓了好大一跳,水吟地样子比半月前竟似憔悴了很多,脸色发黄,还有黑眼圈,而且精神似也有所不济。
“姐姐,怎么这些日子不见你就变成这副模样了,我去找了你几次,他们都说你生病不见,到底是什么病,瞧太医了没,要不要我叫秦太医来给你瞧瞧,他医术好,要是真有病一定能瞧好的!”清如着急之下便要叫人去宣秦观,哪知水吟像受了什么惊吓似地,一把拉住她的衣袖。
“不用……不用麻烦了,我已经瞧过了,没事的!”水吟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然看在清如眼中却是觉得心疼,但水吟不愿说她也不好勉强,与其凑得近了又一次闻到其身上熟悉的香味,与上次闻到的香味一样,看来她还在点日夕送的香,水吟用香从来都不喜欢老是用同一种,怎么这一次却用了这么久!
“前几日你册封的时候我没来给你祝贺却是我的不对,今日人好些了就特意过来看看你,你……可还好?”水吟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不知怎的,清如总觉得水吟今天怪异的很,说话也总是吞吞吐吐的:“我一切都好,倒是你教我担心的很,觉得你这段时间都怪怪的,到底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水吟畏缩着躲过清如询问的目光:“哪有,我还不是和以前一样,你别多想,对了,你肚中的宝宝怎么样,有没有踢你?”
清如抬手掩唇笑了一下道:“姐姐好生奇怪,这孩子才两个月大哪会踢人啊,你是不是急着要做他的干娘了,不过你再急也没用,非得到明年才会出来!”
水吟尴尬地笑着,不好意思地道:“呵,是我太着急了!”沉默了一会儿她突然说道:“日夕最近有没有到你这里来过?”
清如不解其怎得好端端问起日夕来,逐说道:“有啊,这几日经常来,不时还送些小玩意给我解闷,最好玩的是她还拿了个拨浪鼓来,说等孩子出世后给他玩,她呀自己都还没长大呢,叫我说,这拨浪鼓她自己留着玩最合适!”
水吟突然紧张起来,感觉她整个人都拱了起来,紧紧抓着清如的手臂道:“她送了些什么给你,快拿过来给我看看,快!”
水吟不知多久未修指甲了,那指甲又尖又锐,虽隔着秋季的衣服,清如手臂的皮肉还是有些受痛,水吟今天的表现明显不正常,特别是在说到日夕以后,清如疑惑地道:“东西都在那里!”她指着对面的一个矮几上,上面零散地堆了些东西,都是日夕送来的,她还没来得及收起来。
水吟扑过来每一样东西都抓起来闻闻敲敲,似乎是在找什么,等全部都看了个遍后才停下来,悬在心头的一口气终于松了下来,还好没什么问题,不待清如发问,她一脸严整地对其道:“你记住,以后不论她送什么东西来,你都先拿给秦太医看一下知道吗?”
“姐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日夕,为什么日夕送来的东西要给秦太医看过才用,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清如反手握住水吟追问着,总觉得今天的她有什么话想说却又不敢说。
“没……没什么!”水吟慌张的说着,推开清如的手走到另一边,但清如显然不准备就此罢休:“若没什么,你刚才这话又是什么意思,你肯定有事,姐姐,我和你还有什么话不能说啊!”
水吟牵强地笑着道:“哪有什么,我也没指着说日夕啊,只是觉得你现在怀孕了,什么事都要小心,不管是谁送来的东西都要检查过才能用,免得到时候伤了孩子,万事小心些总是没错的!”
如此拙劣的谎言如何骗地过清如,但水吟不想说她也不能逼其讲出来,只好做罢,不过正如水吟所说一切小心些是没错的,如此想着便点头应下不再追问,转过话锋说起了其他事。
然才说了一会儿水吟便打起了哈欠,似乎很困的样子:“吟姐姐,你昨夜是不是没睡好,怎么这么快就困了!”
水吟掩着唇点点头,低垂的眼中闪过一丝深切的恨意,她有心想告诉清如日夕这个祸害的事,可又由于无法言明的苦衷而不能说,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正在这时,湘远突然走了进来,朝清如欠身道:“主子,淳嫔娘娘在外面求见!”
清如还没来得及答话,水吟就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好像一只受惊的兔子,眼中更充满了惧意,这一切都被清如瞧在眼里,心中暗道:怎么吟姐姐好像很怕日夕的样子。但任她怎么想也想不明白问题出在哪里。
这时湘远已经请了日夕进来,她见到水吟也在里面眼中的笑意更浓了,娇声道:“咦?吟姐姐果然也在啊,我刚才还去你宫中了呢,她们说你到宛姐姐这里来了,所以我也跟着来了!”
水吟不知所措地应了,头一直低垂着不敢看日夕,把清如瞧得稀奇无比,招呼日夕坐下道:“你吟姐姐今天可怪得很,一点也不像以前的她!”
日夕歪着头,一副天真样地道:“也许是吟姐姐不喜欢我了呢,吟姐姐你说呢?”她望向水吟的眼中出奇不意的闪过一丝阴沉,她的话清如听着不觉得有什么,水吟却是知道她其实是在警告自己。
她慌乱地摇着头,然后借口宫里还有事就匆匆地走了,她实在不想和那个心肠歹毒的女人多呆一刻,不过想到把一点都不知情的清如一个人扔在里面面对日夕,心中涌起一阵愧疚,然她也没办法,谁叫日夕死死地吃定自己,让她什么都不敢说,否则就会生不如死,想到那个可怕的经历,水吟浑身发抖,她现在真的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只能任由日夕这个女人摆布!
又是一个哈欠袭来,那种蚂蚁在骨子里钻的感觉又出来了,水吟赶紧加快的脚步,她的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沁罗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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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清如这边,水吟走的匆忙她连送都来不及,只能苦笑着摇头,早在日夕进来的时候就有宫人沏了茶来奉上,不过日夕并不急着,而是东走走西看看,这延禧宫她虽不是头一次来,但还是觉得很新鲜,这里比重华宫确实好多了,不光宫院大,里头的摆设也精致大气!
她一脸羡慕地道:“宛姐姐你现在真好,一个人住那么大的地方,什么时候,我也能象你一样就好了!”
清如笑道:“这有什么好羡慕的,等将来你有孩子了,皇上一定也会封你为贵嫔的,到时候你就可以搬出永寿宫啦!”她只当日夕是随便说说,没有往深处想,谁叫日夕伪装功夫这么高。
日夕走到矮几前摸着她送来的东西,背对着着清如的脸上掠过一丝阴狠,但很快又恢复了惯有的天真,她摇着那个拨浪鼓道:“宛姐姐,你现在这样每天不是坐就是睡,会不会很无聊啊?”
“当然无聊啦,可是没办法,所以才要你们多过来陪我说说话,不然我一个人非得闷坏了不可!”
日夕侧着头想了一会儿,突然跑到清如面前展颜道:“那姐姐你可以做些小孩子的衣服玩啊,虽然现在还早,可是等以后你身子重了就不方便做了,还不如趁现在多做点,将来好给宝宝穿。
被她这么一提醒,清如也觉得在理,反正闲着也无事,倒不如找些事做,想到这儿,她命人去库房里找些料子来。随即又对日夕道:“反正你也在,正好陪着我一起做,你剪我缝。不管怎么说你这个姨娘也要出些力才行。”
日夕高兴地应下,接着又似想起什么了道:“对了。宛姐姐,我上次不是送了你一匹一品的云锦吗,你用了没?要是不没用的话正好拿来给做小孩的衣服。”
清如摇头道:“你那匹云锦我倒是还没用,不过用来做小孩子衣服会不会太浪费了,毕竟这一品的云锦一年也不过几匹。何况小孩子长地快,穿了没多久就要换,还是不要了!”“哪有,哪有,就是因为好才要给小孩子做衣服,这个穿着多舒服啊,我不管,这个云锦是我的,我就要给我的小侄女小侄子穿!”她拉着清如地手不停的摇着。大有不依不罢休地架式,清如拗不过她,只好同意:“就你主意大。6K小说网,电脑站WwwKCn更新最快好吧,就依你的话。我叫他们把东西拿来。你帮着我一起做!”
日夕高兴地点头答应了,她的高兴是为何。除了自己没有人知道,这样的日夕表面上是可爱的,实际却是可怕地,佟妃知道了,但是她死了,死在了日夕的阴谋之下;水吟知道了,但是她已经无法离开沁罗香,从而要屈从于日夕的摆布。
宫人的动作很快,几匹绸缎很快就摆在了清如的面前,其中最上面一匹就是她被禁足时日夕所送的一品云锦,隔了这么久,它上面的香气还是一丝未淡。
刚把布料剪好,日夕便推说身子不舒服离去,留清如一人在里面。
云锦……日夕走到外面冷冷一笑,宛贵嫔,这个封号已经到头了,她不会再让她往上走,哪怕是一步!
八月桂花香的季节慢慢过去了,转眼已是九月,清如的身子已经有三个来月了,这样地她身体越发慵懒,除了做些小孩子的衣服外,便是不怎么动了,倒是福临常来她宫中,现在延禧宫离乾清宫近,他过来方便一些,偶尔也考考玄烨的功课,玄烨现在倒是越来越有做哥哥地样了,不仅太傅夸,连福临有时候也忍不住夸他。
不知是不是月份大了的缘故,清如开始有些腰酸腿软地症状,而且胎动也较以往利害几分,虽叫自己别担心,但还是难免有些慌张,同时想起有好几日未召秦观来把脉了,便去叫人将他请了过来。
秦观坐下后细细一诊,眉头顿时皱了起来,发出“咦”地一声,清如直觉事情不好忙问道:“秦太医,本宫的胎儿可是有所不妥?”手捂上腹间,那声音如风雨中地小舟,惊惶难言。
秦观见她紧张赶紧宽慰道:“娘娘放心,没有什么大碍,微臣另外开几副安胎药吃了就没事了,微臣只是奇怪,前几日给娘娘请脉的时候还一切尚好,怎么这才几天的功夫就差了这么多,还隐隐有不稳之状,似乎不太正常!”
“那要不要紧?”清如担心地追问,深怕这个孩子保不住。
秦观道:“娘娘不必过于担忧,这个发现的早,臣还是有把握使胎儿安然的,不过娘娘的心也要放宽才行,不然只会有害无利。”见清如点头后他又道:“娘娘您最近有没有接触什么不应该接触的东西,比如……麝香!”他说的很是小心,毕竟这个东西非同小可。
清如一怔仔细回想了一下道:“应该是没有,我宫里用的东西都是经你检验过的,不大可能会出问题,而饮食方面也是小厨房里自己做的,这麝香不可能会混进来!”
秦观点点头,既然没有可疑的那他也没办法,只能叮咛其一再小心,三四个月的时候正是最易流产的时候,一点大意不得,说完这些他便随湘远出去开药。
前脚送走秦观后脚福临就跟着到了,瞧他的样子似乎很是兴奋,与往日大相庭径,一踏进来他就叫道:“宛卿!宛卿!清如听到他欣喜的声音,想必是有事,沿桌一撑想要起来,哪知腰肢酸软竟是无力站起,子矜瞧着不对赶紧过来道:“小姐,你还是不舒服吗,要不要再让秦太医来诊诊?”
清如已经瞧见福临的身影了,她抿唇摇了摇头,搭着子矜的手勉力站了起来,迎上去行礼道:“臣妾叩见皇上,皇上万福!”
腰还没弯下已经被福临扶了起来,他怜惜地道:“朕不是早说过吗,不用行礼,你还这般拘礼干什么,小心伤了咱们的孩子!”
清如不依地嘟起嘴:“好啊,皇上就记得孩子,心里都没臣妾了!”
福临心情似乎很好,哈哈一笑道:“哪有,没有宛卿哪来的孩子呢,在朕心里当然是你最重要了,不说这个了,你快些坐下,朕有好消息要告诉你!”
“什么事让皇上这么高兴啊?”在福临的搀扶下,清如坐在了椅子上好奇地问道,不知是什么好事。
福临眉飞色舞地道:“刚刚收到八百里急报,你嫂嫂他们已经找到索额图了,他没死,还活着,你说这个消息应不应该高
“真的?”清如惊喜交加,要不是福临按着,她就要站起来了,等了这么久可总算等来了,皇天不负有心人,嫂嫂终于找到哥哥了。
“朕还会骗你不成,说起来这都是你嫂嫂的功劳,原本朕派去的人都准备放弃了,你嫂嫂硬是不肯,还到处去打听,最后终于在一个破落的渔村里找到了索额图,你嫂嫂真是一个奇女子啊!”福临慨然道。
“那哥哥他好不好,有没有受伤?”
福临拍着清如的手道:“你放心,虽然找到的时候身上受了不少伤,但总算神智还清明,不过他有伤不宜长途跋涉,所以要在那里休养几天再动身,很快你就能看到他们了,索相终于也可以安心啦!”索相便是清如的阿玛索尼。
“那就好!就好!”清如喜极而泣,不仅为自己高兴,也为在宫外的家人高兴,福临抬手拂去清如的眼泪道:“你现在是两个人而不是一个,可不能再哭了,不然将来生出来的孩子也是个爱哭鬼,那朕的皇宫就要被你们母子俩的眼泪给淹了!”他的话让清如破涕而笑,抚着福临的脸娇笑道:“哪有皇上这样没正经的!”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福临对这个孩子似乎特别的期待,那是在其他妃子身上没有过的,湘远若有所思地望着福临与清如,她想到了什么?
接连几天服用了秦观的药,虽然效果不是很大,但总算比刚开始好了一些,不过这药效似乎有点反复,时有时无,腰还是不时的酸一阵,然有所好转清如的心还是比原先安定不少。
秦观后来又给她把了几次脉,发现自己开的药不尽如人意,逐又开始想其他的法子帮她稳固胎像,而清如自己也在各方面多加小心。
至于宫里其他人虽然对清如颇多嫉妒,但不管是聪明的还是不聪明的都知道现在其是金贵之身,不敢对其轻举妄动,至于上不得台面的小动作清如并不在意,无非就是趁她有身子不能侍寝的时候多霸占着皇上点喽。
除此之外几宫的主子都沉着气,贞妃还是如以前一样安份的帮着皇后协理后宫,宁妃经上次之事已被吓破了胆,虽恨清如却也不敢再动歪脑筋,何况贞妃对她已经是爱理不理。
闲闲地又过了几日,皇后派人过来通传,说是有事相商请她去坤宁宫一趟,到了那边只见皇后就坐在上面等着她来,免礼坐下后清如道:“不知皇后召臣妾来所为何事?”
皇后笑道:“你好几天没来了,我有些想你,而且听说有身子老躺在床上不好,所以就把你叫来我这里走走,虽说现在春夏的花已经落的差不多了,不过菊花却是开得不错,不如你我一道去御花园走走?”
清如浅笑着答应了,也许是以前尝多了寂寞的滋味,所以皇后现在很是怕一个人,总喜欢叫人来一起说说走走,福临虽有时留宿在她宫中,但毕竟不多,一月里大概也就一两次。
各色的菊花分立在两旁,盛开如霞似云,如此多的菊花放在一起倒也灿烂,有一种夏天未尽的感觉,御花园的花木有专人侍弄,所以这些个菊花中间并无残败之像,清如挺着微凸的肚子走在皇后身侧,皇后怕她过于劳累,所以寻了一处亭子坐下歇歇,她用帕子抚去身上沾到的枝叶,有些无奈地道:“其实我这次把你叫来,真是有些事要你帮我想想,出出主意!”在无人的时候她几乎不在清如面前自称本宫,可见其是真心把清如当成了自己人。
“哦?是什么事,皇后不妨说来听听?”清如瞧她的神色就知道肯定有事,不过是等着她自己说出来罢了。
皇后叹了一声站起来望着外面蓝澄登的天道:“各地的贡品陆续都缴上来了,可是因为今年大部分地区不是旱就是涝,许多东西都不及往年丰盛,这样一来这个分配就成了问题,比如雪梨若按着以前的分配就只够分到嫔这一级上。”
“娘娘怎么不找贞妃商量商量,她应该对这个有所了解?”清如奇道,这种事应该是皇后和贞妃两个人商量,怎么要与她来说。皇后道:“你先告诉我。如果是你的话,你会如何来分?”
清如寻思了一阵道:“若照着我的意思,各宫的配额就相应地少一些。毕竟是天灾,这也是没办法。不过太后那边是不能少的。”
“我也是这样想的,可贞妃地意思却不一样,她意思是无故减少配额会让各宫的娘娘有所不满,理应按原配额发下去到嫔位为止,剩下地那些个庶妃、贵人、常在等那里就不给了。16K小说网,手机站wap,k.cN更新最快但我觉得这样不太妥当,所以就没同意,想听听你的意思。”皇后说出来找清如的另一个目的。
“不满虽然可能会有,但把情况说一下,还是能够解决的,贞妃这次地事考虑的不太周全,那些个位份低的宫妃若分不到应有那份,难免会心有怨言,虽不会明着说。但对皇后你管理后宫肯定是有所影响的,若要我说还是赞成皇后您说的。”清如慢慢说出了心里的想法。
皇后一边听一边点头:“既然你也同意,那我回头再和贞妃说一声。就按这个办。”
清如笑了一下道:“贞妃这些个日子来做的似乎很不错,我看宫里很多人都心服于她。比昔日之佟妃不逞多让。两人是一刚一柔,若假以时日柔应会更甚于刚才对!”
皇后也不是愚笨之人。再加上这些日子的磨练,她清楚的知道清如说这些地意思,逐言道:“这个我也看出来了,贞妃不是个善与的主,虽然她表面上对我恭谦有加,但我对她就是难放心,若是将她换成你就好了!”
清如拍拍衣服站起来谦笑道:“皇后您说笑了,我哪有这个本事!”
“你不用谦虚,论才能你不知胜我多少,若非你一力帮我,我哪会有今日,只怕还窝在坤宁宫做我的空壳皇后呢!不过你现在怀着身子确实不宜劳累,还是等你生了孩子以后吧,我估摸着皇上到时候应该会封你为妃了,那你就能帮着我一起管理后宫大小事宜。”
清如淡淡一笑不置一词,这么以后地事想它做甚,她现在最想的就是好好把孩子生下来。
是夜,福临又来到了延禧宫,他一进来便道:“宛卿,索额图已经回来了,朕见过他了,他很好,精神不错,这下你该安心了吧!”
本来有些倦怠地清如一听这个精神顿时为之一振,抓着福临地手祈求道:“皇上,能不能让臣妾再见见哥哥,臣妾真的很想他,这一次差点就见不着了。”
福临犹豫了一下后道:“既然你想自然没问题,不过朕听秦太医说你最近胎像不是很稳,若你想见索额图就先配合秦太医把胎像稳固了,到时候你爱怎么见就怎么见,朕绝不阻拦!”
清如虽然有些失望,但也只能这样了,福临坐在榻上,让清如坐在自己腿上,然后圈着她地身子道:“这次索额图回来带了不少尚可喜的罪证来,他在广东拥兵自重,那里不少百姓都是只知平南王不知皇帝,上次获报的私充盐商一事,也证实不假,他们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福临虽恨但也有些无奈。
“那皇上准备怎么处置这件事?”清如倚在福临怀里把玩着他的手指。
福临叹了一声道:“这件事让朕很是为难,若依朕之意定然要狠狠处置才行,可正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朕派索额图去调查平南王的事,其他两位蕃王都知道了,虽然表面上没说,但看他们似乎有些蠢蠢欲动的样子,尤其是平西王吴三桂!”
“难道皇上准备就这么轻易的放过他?”清如问道。
福临紧了一下手臂道:“至少在朕没有足够兵力对付他们之前,还不能枉动,索额图回来的消息尚可喜应该也知道了,朕倒想看看他在知道朕手里已经握有他犯事的证据后会有什么反应!”
清如点点头不无担忧地道:“非我族人,其心必异,何况他们三个都是前朝降将,且手握重兵,皇上在这件事上慎重些自是没错的,不过臣妾怕他们会有对大清不利的动作。”
福临哼了一声凛然道:“他们敢,看朕有带兵灭了他们!”
清如弯眼笑道:“是啊,试问天底下有哪个人敢对皇上不敬!”
福临可听出了话里的嬉笑之意,假意怒道:“敢笑话朕,看朕怎么处罚你!”说着去呵清如的痒痒,把她笑的花肢乱颤,延禧宫里的笑声远远传了出去,如银铃一般在深宫中回响……
日夕站在小窗里,面色阴沉地望着远处灯火通明的延禧宫,上好的一枝黄水晶簪子被她硬生生拗成了两段,随即掉落在地上,发出一声略显沉闷的响声。
“兰香!”她头也不回地换着侍婢。
“主子!”兰香走到她身后等候吩咐。
“为什么延禧宫到现在还没有消息传出来,是不是当初你弄的有问题?”她皱着眉问道,照理来说早就该有消息了,她不可能挺这么久的。
“主子,奴婢一切都是按您的要求做的,没有一点差遗!”兰香赶紧回答,深怕晚了一步主子会怪罪。
“那就怪了!”日夕低头思索着,但却理不出个头绪来。
兰香眼珠子转了半天小声道:“主子,会不会是太医发现了什么?又或者是长春宫那位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让宛贵嫔对您有了防备?”
日夕摇头道:“不太可能,我前次去的时候还见她在摆弄那匹云锦,香气也还在,不可能是做样子给我看的,不过太医……”想到这儿她眼睛一亮:“太医倒是很有可能,虽未必查得出是什么原因,却多少有所察觉,给她开了安胎的药也不一定,看来这步棋不能尽全功了!
“李全那边有消息了没?”不等兰香回答,日夕就猜到了几分,阴下脸道:“还是没拉到人吗,李全真是越来越长进了!”她骂了几声又道:“看来若想神不知鬼不觉的成功,只能动用最后一步棋了!”
兰香立时会过意来:“主子您是说容嫔?可她会不会不肯啊,毕竟她和宛贵嫔是一起长大的,要她去只怕不太容易!”不去?”日夕冷笑着,仿佛听到世间最好听的笑话:“她敢不去吗,除非是不想要沁罗香了,你去长春宫,把她给我叫来,就说我有事要和她说,量她也不敢不来!”
“是!”兰香领命离去,日夕依旧站在那窗边,心思百回千转,她侍寝的时间比清如长了好些,为何一直到现在都没消息,皇恩最是飘渺,唯有子嗣才是最牢靠的。虽然她极力装成的纯真在福临面前还有几分吸引力,但到底不如从前,尤其是在清如有孕后,更将她本就不多的恩宠夺去,若让她生下这孩子,那自己岂不是要连站的地方都没有了,不,她绝不可以任由事情发展下去!
还有福临……为什么她感觉他对她淡了很多,虽时有召幸但她却能感觉到,他对她的喜欢不再是发自内心,更多时候他与她在一起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这叫她好生害怕,是不是自己哪里露出了马脚惹他怀疑!
她现在不过才爬到这个位置,更高的一层贵嫔,甚至于妃还没做到,怎能这样就失了宠爱,她要争取。一定要争取,总有一天要别人称呼她一声淳妃,甚至于淳贵妃!想着这些代表尊贵身份的称呼。日夕不由笑出声来,这是她入宫唯一的目的。也是唯一能让她真正高兴地事。
不多时,兰香进来回报说容嫔到了,日夕嗯了一声对其道:“去把我房里衣柜下面的那包药拿来,小心些!”
随着兰香的离去,水吟寒着一张脸进来了。6K小说网,手机站WapKCn更新最快望着日夕地双眼恨欲愤火,不过日夕是一些也不在意,想当初佟妃临死前的目光可比她狠多了“你叫我来干什么?”水吟别过脸冷声道。
日夕眼波轻转,似笑非笑地道:“我地好姐姐,怎么火气这么大,不如先坐下来喝杯茶,小妹我有些事想要请姐姐你帮忙呢!”
说着她接过宫女奉上来的茶递给水吟,同时用眼示意她拿,水吟看也不看地冷然道:“姐姐?我可担不起这个称呼。有什么事你直说好了,不用在这里拐弯抹角。”
见水吟这么不给面子,日夕脸上的笑也冷了下来。她把茶往桌子上一放拿起旁边一早准备好的小盒道:“姐姐对我的意见好像不小呢,不过没关系。”随即掂了一下手道:“这里是一盒沁罗香。是孝敬姐姐地。小妹知道姐姐那边用得快,所以特地早些给你准备好了!”“你……”水吟很想鼓起勇气扔掉那盒塞到手里的沁罗香。可是一想到那种蚀骨的痛苦,她还是不得不悲哀的握紧了盒子。
日夕见此轻笑勾唇道:“不过呢,在此之前姐姐你要帮我一个小小的忙。”
“什么忙?”水吟没好气地道。
“很简单,我知道宛贵嫔每天中午之后都要喝一碗安胎药,我只要你去延禧宫一趟,帮我把这包药下在她的安胎药里就行了!”她示意兰香把药给水吟。
水吟警惕地望着那包白纸包着的药,没有立即去接:“这是什么?”
日夕笑得愈加甜美,走近几步凑到她耳边悄悄地说了两个字:“红花!”
“你!你竟然又想害人!你害了那么多人还不够吗,如儿对你这么好,她好不容易才有今天,你竟然要这样对她!”怒气如火烧一般从胸口涌出,激动的情绪让她大骂出口。
不需日夕示意,兰香就知趣的走出去,并关起宫门,守在外面不让别人进去,日夕轻描淡写地道:“你都说害了很多人了,那么再加她一个也不为多吧,你别光想她,还是先想想你自己吧,要是没了沁罗香,你地下场会怎么样,我想已经试过一次的你,不必我说也应该知道吧!”
“你不用说了,我是不会帮你这个没良心的畜生去害如儿地,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水吟怒不可遏地拒绝道,她实在不愿再看日夕那张丑陋的脸,转过身朝门口走去。
日夕不仅不生气,还拍手道:“好一个姐妹情深,真是让我感动!我是畜生,是没良心,那又怎么样,我只要对得起我自己就行了,姐姐,我劝你还是不要这么快拒绝地好,何况没有了你我一样可以对付她,但是你……却会再次体会到那种生不如死地感觉,而且会永远的体会下去,正所谓人不为已,天诛地灭。姐姐,我这可都是为你好,你别不领情啊!”
“你不会有好下场地!”水吟屈辱的停下脚步,手已经搭上门栓却再也没有力气打开。
“会不会有好下场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不为自己而活的人是笨蛋,姐姐,你是个聪明人,应该怎么做,你心里想必已经清楚了,不需要我再多说了吧!”她拿起兰香留在桌上的药走到水吟面前。
水吟的手在颤抖,眼泪更是止不住的流下,难道一切真的是命,难道她真的要受日夕一辈子控制,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副模样,现在更要她去害如儿,可是她怎么下得了手!
“好了,你就别再犹豫了!”日夕把药放入水吟的怀里,临了还替她整整衣服:“记住,明天我要听到消息,否则以后你休想再看到沁罗香,我保证会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上!”她语带威胁地在水吟耳边说着,她向来是说得出做得到。
要害被捏,水吟被她吃的死死的,连说话的力气也被抽的一干二净,突然她笑了起来,一种略带着狂态的笑:“好,我记住了,明天,你一定会听到你想听消息,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日夕虽对她的突然转变有些意外,但以为她是终于想通了,所以欣然笑道:“那就好,只要你好好的为我办事,我一定不会亏待你的,不过你要是想搞什么小动作,嘿……”她冷笑了两声道:“你宫里有我的人,不论你做什么都逃不过我的眼睛,我劝你还是老实点好,免得将来受苦!”
水吟冷望了她一眼,用已经稳住不再抖动的手开门跨步出去,很快身影就没入黑暗中,日夕想了想对水吟还是有些不放心,叫来兰香,让她通知安在水吟身边的人,好生看牢了,不要出岔子,等过了明天就没事了!
明天,明天是什么样的谁都不知道,天空中稀稀郎朗的星辰伴着明月的光辉照在水吟的身上,凄冷无比……
清如与福临坐在一起共赏月色,不知是不是眼花,清如看到天上的明月与星辰泛起一抹血光,然要细看时却是一切如常!
星光泛血,恐非吉兆!
这一夜过的特别漫长,有人盼着天早些亮,有人盼着天永远不要亮,但不管愿不愿意天都如时亮起,启明星在东方闪烁,一夜未睡的水吟握紧了手中那包药,眼神是从未有过的沉静,该来的终于还是要来了!
水吟坐在铜镜前,拿起牛角发梳慢慢地梳着乌黑的头发,千丝万缕,光是这一个头发便梳了整整一个时辰,她要把每一丝头发都梳好别好,知兰在旁边服侍着她带上一枝又一枝的珠花,水晶暮蝶簪,乌金缠玉玲珑簪,还有绒花,最后在两边带上一式的流苏,苏滑垂却。
细细的抹上脂粉,点上绛唇,描上柳叶细眉,原本发青的脸色,无神的眼眸,在经过这一番打扮后又变得精致有神,完全瞧不出彻夜未眠的痕迹,望着镜中的自己水吟笑了起来,顺治十三年入的宫,现在已是十五年了,三年化碧,她在宫里差不多也有三年了,这三年来她虽未得到福临太多的恩宠,但总算无甚大风浪,一路走到现在。
而今落得如此地步,能怪谁,只能怪自己识人不清,误将狼子当姐妹,自己受苦倒也算了,可如儿,她好不容易才能有今日,自己却要受人指使将其毁去,狼子之心何其狠毒,而自己又何尝可悲。
望了一眼见面已升上正中的太阳,水吟放下梳子道:“传膳!”
知兰还未来得及应声,一边日夕派来监视她的宫女紫鹃阴阳怪气地道:“娘娘,您是不是应该先把该办的事办了再说,这膳还是等回来以后再传!”
知兰对水吟和日夕之间的事并不怎么清楚,对这个突然出现且总爱管东管西的紫鹃亦不太喜欢。闻其所言她不悦地道:“你怎么能这样和主子说话呢!”
“主子?她也配做我地主子?”紫鹃不屑的说着,她是日夕阿玛以前送进宫里的,不过混得没有李全他们好。只能做一个普通地宫女,不过她经常仗着年纪大些欺负新来的宫女。这一次日夕为了看住水吟,又不好找自己宫里地人,所以就将她召了过来,除了她以外还有两个面生的太监,这差不多已是隐藏在宫里所有的人了。看来日夕对这一次的事是势在必得了,决不许水吟有半点不依。
知兰被她的话噎了个正着,最奇怪地是水吟好似没听到一般,知兰气不过对水吟道:“主子,您看她这是什么样子,居然这样说话!”
“算了!”水吟淡然制止了知兰的话,然后起身对紫鹃客气地道:“紫鹃姑娘,该做的事我一定会做,不过昨夜也说了。ww,1K.cn更新最快是在午膳后,咱们吃完饭过去正好!”见紫鹃嘴动了动似乎还要说什么,水吟又续道:“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做好,不会让你为难的!”
既然她都这样放下身段说了。紫鹃也不好再强硬下去。这面子多少还是要给几分的,毕竟这是在长春宫里。又想反正她也逃不了,避得了一时避不了一世,自己就再等等也无所谓,如此想着便点头同意了。
膳食一样接一样的摆在桌上,这一餐水吟吃了很多,以往她为了保持纤细的身体不敢多吃,这一次却完全放开了,后来还是在紫鹃的一再催促下才停下了。
不待其再说,水吟出门往延禧宫行去,知兰没有随行,而是被她留在了宫里,带在身边的就是日夕安插在她宫里地三个眼线,紫鹃和另两个太监。
入了延禧宫就看见清如躺在榻上似睡非睡,身上带了一袭轻薄的锦被,腹部有些微突起,头上几颗零星的宝石缀在有些凌散地头发上,仿佛一碰就会掉下来,瞥见水吟进来,她立时睁开了眼笑道:“咦,姐姐你今天怎么有空来?”刚问了一句,又发现自己现在发髻不整的模样,不由嗔道:“那些奴才们都在干什么,明知你来了也会先通传一声,瞧我现在这模样可不失了礼数!”
水吟含笑着制止了清如起来地动作:“是我不让他们通报地,你我姐妹之间哪还用得着那些虚礼,不显得见外了吗?”她的手在清如地突起的腹部轻抚着,口中轻轻地道:“要是现在就能生出来就好了!”
清如被她的话惹得一阵好笑,抓着水吟的手道:“姐姐可不是糊涂了吗,现在才三个月,哪可能就生出来,而且这孩子也不是说生就可以生的,怎么得也得待足了十个月才行。”
水吟眼中掠过一丝痛苦,挤出一丝笑颜道:“是我太急了,迫不及待得想做他的干娘呢,如儿,你也一定很想看到这个孩子出世对吗?”
“姐姐你今天说话好奇怪啊,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和我说?”清如敏锐地察觉到水吟的不寻常,她敛起笑脸对在屋里侍候的人包括水吟带来的三人道:“你们先出去,我与容嫔单独说会儿话。”
清如宫里的人都无声的行礼出去,但水吟那三人却是一动不动,紫鹃浮着虚伪的笑脸道:“回贵嫔娘娘,主子身子不好,少不了奴才们的服侍,所以奴才还是在这里吧!”其他二人也先后点头。
清如一怔,她没想到居然还有奴才不从主子话的,先前还没觉得,现在一注意顿时发现他们三人都面生的很,反是经常跟在水吟身边的知兰不在:“吟姐姐,你宫里什么时候有这三个奴才的,我怎么不知道?”
“没什么,都是新近几天才调过来的,难怪你没见过,算了,就让他们在这里吧,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就是随便来看看。”水吟虽说的轻淡如风,但清如还是从她话里听出了一丝无奈与恼恨,水吟为人向来贤厚温良,怎的会有了恼恨,而且看她的样子。似乎是在迁就奴才,这可就怪了,从来没听说过宫里有主子迁就奴才的!
虽想不明白。但水吟不想说她也就没再问,而是换了话题道:“说起来姐姐你今日地气色可是好多了。没像以前那么憔悴了。”
“是吗?”水吟摸摸自己的脸,心下发苦,哪是气色好,根本就是靠脂粉撑着,这些日子她一直都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过着。
她们二人在那边扯着家常里事。紫鹃等三人就像三根木桩子碍眼地立在那里,清如瞧得是越来越不顺眼,本来水吟身边的人她是不会随意训地,可这三人着实没规矩的很,都站了这么久了也没要退出去的意思,她正要发火,一只手悄悄地握紧了她的手,低头一看却是水吟,不仅如此。水吟还不着痕迹地冲她摇着头,示意她不要说。
今天的水吟事事都透着古怪,但出于对她地信任。清如还是没问下去,任由那三个奴才在眼前碍眼。不多时绵意捧着一碗药挑帘进来。这帘子是清如入驻前新换上的水晶帘,一颗颗纯净无瑕。名贵非凡,被绵意一拨碰撞之下发出悦耳的响声,清越无比。
“主子,该吃药了!”绵意将药碗放在清如的手边。
“又要吃药啊?”清如有些不情愿地道,这秦观配的不知是什么药,又苦又涩,难喝得紧,而且还每天要喝。
从绵意进来开始水吟就一直盯着那碗药,眼皮一个劲地跳着,不止是她连紫鹃三人亦是一个劲地盯着药,这才是他们今天来的目标,见水吟只是盯着一直没动作,紫鹃忍不住挪近几步来到她身后,然后用手指捅着她的背,示意其动手。
正自发愣的水吟被她一捅清醒过来,此时清如正自从绵意手中接过药,水吟脸上飞快的变换了一下颜色,一把从清如手里抢过药碗道:“既然怕苦就先放放,等凉些后再一口喝进去。”
“也好!”清如随口应着,与药碗一道拿进来地还有一盘蜜饯,是给她下药用的:“姐姐,你试试这个,皇上前些日子专门叫人做的,酸甜腌地正好!”水吟现在哪有品尝东西的心思,不过为了不拂清如地兴她还是取了一颗在嘴里,略一含便皱起了眉:“这还叫正好啊,甜没吃出来,酸却是过头了,真奇怪你怎么吃地下这么酸的东西。”
清如笑道:“我也不知道呢,以前都不吃酸地,现在可能是因为有身子的关系,所以特别爱吃酸的,以前进不了的东西现在统统没关系水吟静宜的听着她说,目光一直停在清如身上,如似惜,她有太多的话欲语却不能说,而以后,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说,如儿,你不要怪我……姐姐也不想的……
“却下水晶帘,玲珑望秋月!”水吟突然开口来了这么一句,叫人听得没头没脑,待及清如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后才明白,掀开锦被扶着绵意的手下了榻,理了一下散开的头发道:“姐姐喜欢这个水晶帘吗?要不我叫人拆了给你送过去?”
“我只是突然想到这句诗罢了,好好放在你宫里的东西拆它干什么,何况我也没……看到。”中间那个字她说的很轻,清如用尽了耳力也没听到,只得问道:“姐姐你刚才说什么?”
水吟摇了摇头黯然道:“没什么!”随即又见清如身上衣衫单薄便道:“你怎么穿得这么少,也不怕着凉了,快进去加件衣服。”
清如并不觉得冷,不过见水吟关切的样子,不愿其担心,还是依言进内加衣服去了,绵意自然也跟进去服侍,这样一来外间就只剩下水吟和那三个奴才了。
在紫鹃几人的迫视下,水吟抖手从怀里取出那包药,几许无奈几许痛苦只有她自己知道,但最终她还是将药洒进了药碗里,望着粉末溶化在药里,紫鹃几人无声的狞笑着,他们仿佛已经看到清如失去孩子后那个痛苦的模样,而背对着他们的水吟此刻眼中则闪过一丝松懈!
人心是最难懂的,而人的心思也是最难测,许多人都以为自己懂了,其实并没有那么简单!
清如加好衣服与绵意一起出来的时候,看来的是和刚才完全一样的景象,一丝异像也无,其实就算有,她也会怀疑到水吟头上,太过相信人是清如的优点也是她致使的缺点!
绵意不疑有它的试了试药碗的温度,对清如道:“主子药凉得差不多了,可以喝了。”
清如略一点头接过药碗,忍着那难闻的气味在所有人的注目中一口饮尽,喝完药赶紧拿了个蜜饯在嘴里,驱散那苦涩的味道。
紫鹃等人眼中有着难掩的喜色,这桩事可算完成了,回头告诉主子她指不定有多高兴呢,而他们三人也一定会得到丰厚的赏赐,主子的大方她可是早有耳闻,紫鹃知道这药效并不会马上发作,至少也要等到晚上,所以并不催着水吟走,何况她已经下药了,想再回头是不可能的事!
水吟从颈上取下一条金链子,中间简单的缀了颗红宝石:“这链子是我入宫时额娘给我的,是她以前的陪嫁,当初嫁给阿玛前额娘的家道已经中落,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只有这条链子还值几个钱,你拿着,将来给我的干儿子,让他知道他不仅有额娘疼,还有一个干娘同样疼他!”她幽幽的说着,手不停的磨擦着那颗锃亮的宝石,那是她最心爱的东西。
清如推着不要:“离孩子出世还早呢,到时候你自己给他不是更好,何况如果真是个男孩子他也不适合带这个呀,再说了,这是姐姐你额娘给的,怎么好随便送人呢。你还是先收起来,等将来再说。”
不论她说什么,水吟就是不肯收回。最后清如没法,只要收下。说是暂时替她保管,只要她想随时可以来取回。
水吟听了笑笑没有说话,目光一直在清如的脸上流连,仿佛要记住什么似的:“如儿,你知道皇上在哪里吗?”
“皇上?”清如想了一下道:“他现在应该在御书房吧。怎么,姐姐有事要和皇上说?”
“没……没什么!”水吟迟疑着回答,清如以为水吟是经日没见福临所以有些思想,就没往深处了想。
“对了,姐姐,你有空不如帮我一起裁孩子以后要穿的衣服啊!”清如拉着水吟来到一处台子前,上面摆放着一些还没做好地小孩子衣服,另外还有一些布匹。1*6*K小说网更新最快
“好啊,我也来做一些!”水吟欣然同意。随手扯过一匹布正要剪,突然觉得这布出奇的顺滑而且还有香味:“咦!这是什么布,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清如瞧了一眼道:“这是日夕以前送来的。一品地云锦,我一直没舍得用。现在正好拿出来给孩子做衣服穿。”
一听是日夕拿来的水吟像见着什么毒蛇猛兽一样把云锦扔在地上。脂粉亦掩不住脸上地那丝苍白,清如发现她的异常忙道:“姐姐你怎么了。是哪里不对?”
“我……我……”水吟颤着唇发出声音,但后面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紫鹃瞧着不对,深怕她会说出什么不该说的事,逐上前捡起了云锦塞到水吟手里假做关心地道:“主子,都说你身子不好,您还不肯听,现在瞧瞧连块布都拿不稳,让奴婢陪您回去吧!”阴侧侧的目光刺得水吟浑身不舒服,不由自主地点下了头。
瞧着她们清如觉得很是不对劲,可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对,只好隐下不说,亲自送水吟她们到宫门外,离别地时候水吟不时回头看她,目光说不出的凄切,这样一直到看不见人影。
清如正欲离去之时,突然听身边的绵意小声的说了句:“真奇怪。”
“奇怪什么?”清如顺势问道,原来有这种感觉的并不止自己一个。
绵意挠着耳腮道:“奴婢怎么总觉得今天容嫔娘娘和她的丫头位置像是倒过来了一样,怪异的很。”
倒过来?这句话让清如似开未开的窍通了过来,可不是吗,那个紫鹃根本就不听水吟的话,还处处自作主张,反观水吟却是处处迁就她,这完全就不合理,不管清如怎么想都想不明白其中地奥秘,只得做罢,寻思着下次有机会再问问水吟,她伸手搭在绵意臂上道:“回去吧,今天要把那几件小衣服给做完才行。”
绵意应了声,扶着她往寝宫走去,没走几步清如突然唉呀一声叫了起来,手还捂着肚子,绵意被吓坏了惊叫道:“娘娘!娘娘你怎么啦?”叫了半晌也不见清如回答,只痛苦的捂着肚子,绵意正自手足无措的时候,湘远等人听到声音跑了过来,七手八脚地扶住清如,子矜眼尖瞥见清如的裙子上正有一抹殷红蜿蜒而下:“呀!不好了,小姐流血了,快!快去请太医!”
且不说延禧宫乱成一团,先来看回到长春宫地水吟,她一回来就坐在寝宫里发呆,什么话也不说,别人和她说什么都没反应,紫鹃懒得再看她,一溜烟跑到永寿宫去了,反正她到长春宫地目的就是监视水吟下药,现在既然已经做完了,当然就没水吟什么事了,她要赶紧到永寿宫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主子。
她一走,这屋里就剩下水吟和知兰二人,其余之人皆在外面,没了紫鹃,水吟不再显得那么呆滞,人站了起来,知兰见其有反应,欣喜地道:“主子,你……”
不等她说下去就被水吟捂住了嘴巴,示意她噤声,随后水吟又走到门边透过门缝看了一下后将知兰拉到一边,压低声但郑重无比地道:“知兰,你跟我已经有很多年了,我身边最放得下心地就是你了,现在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交托给你,你务必要做到!”
知兰从未见水吟这么严肃过,明白其肯定是有要紧的事了,赶紧道:“主子,有什么事您尽管吩咐,奴婢一定会做好的!”
水吟从枕头底下取出几张空白的纸叠好交给她道:“明天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要把这几张纸交给延禧宫的宛贵嫔,小心些,不要让人发现了。”
知兰迷惑地接过白纸:“主子?为什么要把这交给宛贵嫔,上面没有字啊,而且您不是刚从宛贵嫔那里回来吗,怎么您自己不给她?”
“有些事不是你知道的,而且说了对你也没好处,总之你记住就行了,一定要送到,并且不许同任何人说!”她又再一次说着,语气凝重。
知兰虽不解其之意,但还是依言将纸收入怀中道:“奴婢记住了,主子放心!”
水吟明显松了口气,点头挥手:“好了,你先出去吧,我累了,想休息一会!”
在水吟与知兰交待这些事的时候,紫鹃也到了永寿宫,见到了日夕并将适才的事一一说了,在听到清如将那碗下了药的安胎药喝下时,日夕脸上浮现出森然地冷漠,很好,水吟当真是没让她失望,看来今夜,又要有好戏看了,日夕拍着素净的双手,笑,毫无滞怠的出现在她前一刻还漠然的脸上!
夜,静静地降临了,明月悄然爬上树梢头,延禧宫的忙乱在秦观来后终于止住了,虽出了血,但总算秦观医术了得保住了清如腹中的胎儿,可是他自己亦是奇怪的很,这安胎药每日在吃,怎么胎儿还是这么不稳,而且比前几日更甚,他再度怀疑起周围的事务来,可他一圈看下来不是没发现不妥,只能不了了之,临走前嘱咐其一定要按时吃药,静心休养,在胎像未稳前莫要多走动,同时也嘱咐侍候的宫人,万不可让其生气或受任何刺激,否则胎儿随时有可能不保。
清如吃过药躺在床上睡着了,窗外的月慢慢爬到了正空,不知是不是因为白天的事太多,她睡的并不安稳,甚至做起了恶梦,梦见身边的人全都离她而去,福临、水吟、日夕、月凌,甚至于她的孩子亦离她而去,她拼命的叫可就是没有一个人回头,她好害怕,好孤独。
当其冷汗涔涔地睁开眼时,才发现这只是一个梦,憋在胸口的气慢慢吐了出来,刚才真是把她吓死了,正在庆幸之时,突然远远的听到一声尖叫声,凄厉惊人,把她吓了一大跳,然再细听却是什么声响都没了,仿佛这只是她的幻听。
“子矜!”清如无法确定之下出声唤道,声音刚落子矜就推门进来了:“小姐您醒啦,怎么不多睡一会儿,奴婢这就叫人来给您梳洗!”
“不急!”清如撑起身子,经过一夜的休息,肚子似乎好了些,没昨夜那么疼了:“你刚才在外面有没有听到叫声,好像出了什么事?”
子矜拿着枕头在清如背后靠好后才道:“奴婢也听到了,好像是从西六宫那边传出来的,奴婢已经叫小福子去打听了,想必很快就会知道是什么事了。”
“嗯!”清如略一点头,抚了下脸颊醒醒神道:“不想再睡了,还是起来吧,你去把他们叫进来给我梳起!”
“是!”子矜退出去后没一会儿就领着绵意还有秋月她们进来了,各自都端了东西,至于湘远因为是宫里的管事姑姑,许多事要她弄,所以清如一般没什么事就不叫她了。
她梳洗好,换好衣服,正在享用早膳时,突听到门外有声音,听着像是小福子,逐放下筷子扬声道:“是小福子吗?”
听得主子点名,小福子没奈之下只好进屋,随他一声的还有刚才说拿衣服去洗的子矜,看来刚才是他们俩在外面说话。
“小福子,你刚才出去打听到什么了没,是怎么回事,谁在大喊大叫啊?”清如记着刚才的事,所以一进来就问他。
“奴才……”小福子欠着身子不曾站直,那双眼珠子躲躲闪闪,不时瞅一眼子矜,而子矜则红着一双眼睛,好似刚刚哭过一样。
“到底怎么啦,你倒是快说!”瞧他们两个的神色,清如心底骤然生起一股凉气,好似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一样。
“主子,没什么事,就是一个宫女不小心从高处摔了下来,真的没什么!”子矜抢过话,替小福子回着。
听她这么说,小福子赶紧拾腔:“正是,正是,奴才在那边一打听,原来是一个摔着腿的宫女在那边大惊小怪,奴才把她训了一顿就回来了,真的没什么事,主子您还是继续用膳吧!”
清如越瞧着越不对劲,他们分明是在掩饰着什么,特别是子矜,虽说是在笑,可那笑怎么看怎么不自然。想到这儿她也不恼。淡然道:“你们不说是吧?”
瞥了一眼见他们还是没反应,径直站起来道:“既然你们不说我就自己去问,看看到底是不是如你们所说。只是一个小宫女大惊小怪,哼!”
这下子矜和小福子可慌了神。要是被她出去那事肯定是瞒不住的,赶紧跪地道:“主子,您身子不好,可不能随意走动啊,秦太医也说了。您要是到处走,胎儿随时会不保的!”
清如冷笑着扫了他们一眼:“原来你们也知道我不可以随意走动啊,那你们有事还故意瞒我,到底出了什么事,快给我从实说来!”
原以为这一次他们必不会再有所隐瞒,然小福子与子矜对视了一眼,一咬牙关:“奴才们说的都是实话,绝对没有骗主子!”
清如没想到到了这个地步他们居然还敢睁着眼睛说瞎话,他们越是如此她心里的不安就越是强烈。16K小说网,电脑站www,k.cN更新最快不由恼怒道:“既然如此你们就不要拦着,若让我发现你们说了假话,看我到时候怎么收拾你们。走开!”说着她甩开二人地纠缠就要往外走去,看她是铁了心。
见拦不住。子矜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她哽咽着爬起来复又拦在清如的面前,一边哭一边摇头:“小姐。不要去,不要去!”小福子在一旁虽没说什么但也忍不住掉眼泪。
他们不寻常的表现让清如地不安又多了一分,她抓着子矜的手臂摇晃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告诉我,告诉我!”
“是……”小福子见瞒不过去,只得说了出来:“是今早有人发现容嫔娘娘在寝宫里自缢了!”说完这句他赶紧低下头去,不敢看清如地表情。
“你……你说什么,再说一遍!”惊天的噩耗没有任何预兆地降临在清如头上,吟姐姐她怎么会自缢呢,这不可能,一定是她听错了,不可能,想到这儿她朝小福子吼道:“我要你再说一遍你听到没有!”
“小姐!小姐!”子矜抱着浑身颤抖,形容恐怖的清如:“小姐,是真的,容嫔娘娘她真的在寝宫里自缢了,我们不告诉你就是怕你难过,受不了!”
清如完全没有听见子矜在说些什么,耳边不停地回响着:水吟自缢了!这句话……这怎么可能,昨天水吟还来看过她,她们说了好多话,怎么才一天地功夫她就没了呢,不……她不信!
清如头脑一片空白,只知道不停地摇着头,似乎要将这个噩耗甩出脑外,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她一把推开抱住自己的子矜:“我要去看她!我不信!我要去看吟姐姐!”
“小姐,你冷静点,不要去啊!”子矜手忙脚乱的拉住清如,小福子也上来帮忙,两人一起合力总算把清如拦住了,他们真怕自家主子看到那个场面会受不了,所以宁可受罚也不让她去。
但这个噩耗给清如带来的打击实在太大了,在巨大的精神刺激下刚刚有些稳定的腹部产生一阵强烈的收缩,然后比昨天更多的血流了下来,很快就将清如地裙子染红了,而她的身子也软软的倒了下去。
看到这个情况子矜便知大事不好,赶紧叫小福子去请太医,今天秦观去亲王府里诊治去了,不在宫里,真是要命,清如也知道这件事,但是下体不停流出地温热使她知道,这次的事非同小可,是以她在陷入黑暗前拼命保持住最后一丝理智,用尽力气道:“去把秦太医……找来!”说完这些她就整个人昏迷了过来。
秦观接到传报地时候,万没想到自己一天不在就出了这等大事,事关人命她一刻都不敢耽搁,急匆匆入宫赶到了延禧宫。
皇上,皇后,还有几个妃子都在,俱是一脸焦急,尤其是福临握着清如没有知觉地手急得都不行了,宫里能来的太医都来了,全是一副愁眉苦脸地样子,见到秦观来纷纷给其让道,情急之下福临免了他的礼,让他先给清如把脉。
手指刚一搭上清如的手腕,脉动刚一触及的时候,秦观的心就“咯噔”了一下,又侧头瞧了眼那被血染红的裙子,心知一切都成定局了。千方百计还是没能保住这个孩子。
他硬着头皮迎上福临地目光说出所有太医都知道又却不敢说的事实:“回皇上,宛贵嫔她……她小产了!”他艰难地说出最后四个字。
福临被这句话冲的踉跄后退了几步,幸好皇后扶住了他。虽然皇后地脸色也灰得利害,但还撑得住。只是微微一晃就停住了,不像福临那般利害:“皇上请节哀!”她哑着声劝慰着,眼泪滚滚而落福临突然一把抓住秦观的领子,怒吼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没有地。你不是很利害吗,难道就没有办法保住这孩子吗?”
秦观没有反抗,微低了头沉声道:“其实从前一段时间开始宛贵嫔的胎像就一直不稳,虽微臣给她开了安胎的药,但效果不大,就在前一日还出现了流产的迹象,幸而后来保住了,照理不可能会出现今日之事,除非是为药物所害。或受了伤害,再不然就是突然受了极大的精神刺激!”
极大地精神刺激!不必人提醒福临也知道是什么事,现在长春宫那边还是一团乱。容嫔的尸身放下来后还没来的及收入殓葬,而容嫔与清如一向交好。乍闻其死讯自是刺激极大。哪里受得了,可恶。好端端的她怎么会突然自缢了!
福临紧紧握着双手,气愤至极!
这时,躺在床上的清如突然发出了一声细微的响动,福临第一个冲到床榻前握着清如的手殷切地唤着:“宛卿!宛卿!”
许是听见他叫自己的声音,清如真的缓缓睁开了眼,她看到了福临,看到了皇后,看到了秦观,最终目光定格在福临脸上:“皇上……“朕在这儿,宛卿不怕,朕在这里守着你!”听到清如苍白没有生气地声音,福临只觉得心中一痛,明晃晃的,一滴模糊的泪就这么滴了下来,正好滴在清如惨白地脸上,那是皇帝的眼泪!其他人也赶紧别过脸擦去眼眶中地泪花。
等思想一一回到脑海中后,清如终于记起她为什么会躺在这里了,秦观,他来了,那她地孩子一定没事了,一定没事的!清如不停地和自己说着,仿佛是要靠这个来让自己相信一样,没事的,一定没事的!
“皇上,我们的孩子是不是还好好的,好好的在我的肚子里待着?”她满怀期望的问着福临,她需要有人来告诉她。
福临用袖子拭去滴在清如脸上的泪,他的眼神充满了深深的痛惜与悲恸:“宛卿,只要你醒了就好,孩子……不要再去想他了,咱们以后还会有!”
这句话直接给清如宣判了死刑,而她的期望亦如泡一般被打破,刹那间,她的表情凝固在那里,不哭也不闹,两只眼睛直愣愣地望着屋顶,孩子没了?
她这个样子把所有人都吓坏了,他们宁可她哭出来,宁可她不依不饶的闹,也不想看到她现在这副沉默的样子,皇后抹着泪哽咽道:“妹妹,你要是想哭就痛快的哭出来吧,哭出来就好受了,不要憋在心里!”
“是啊,宛卿,哭出来吧,朕在这里陪你!”福临也如是说着,但清如对他们的话恍若未闻,只是沉浸在自己崩塌的天地里,一天之间,最好的姐妹没了,给她带来无穷欢乐与祈盼的孩子也没了!
突然清如的眼前出现一张扭曲变形的脸,脸的主人正狰狞的笑着,雪白尖利的牙随着嘴巴时开时合:“贱人,这是报应,是你害我失去孩子的报应,以后你还会失去更多,哈哈哈!”
“不!这不是报应,你是罪有应得,我没有错,是你背叛我在先,我不过是取回你欠我的东西,我没有错!”清如在脑海里与幻化中的子佩对话着,然别人看到的她还是那副没有表情的模样。
福临不知所措的抱着清如,不停的呼唤却到不了她的耳中,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醒不来,她不要面对水吟与孩子的离去,她宁可永远不要醒来。
这时玄烨小小的身子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跑到清如床前,经过前段时间的相处他与清如已经建立了极深的感情,虽然没有叫声额娘,但却已情同母子,他跑过去拉着清如的手哭喊道:“姨娘,你听到玄烨的说话吗,你回答玄烨啊!”可是不论他怎么叫清如还是没反应。
月凌过去想要拉开玄烨:“三阿哥,你不要吵你姨娘,你乖乖回去好不好?”
玄烨一把甩开月凌的手道:“我不!我要在这里陪姨娘,姨娘最疼我,她一定不会不理我的。”接着他又对清如道:“姨娘,就算弟弟没有了,你还有玄烨,玄烨会代替弟弟照顾你的,你不要难过了,你叫叫玄烨吧!姨娘!”玄烨虽然不是很清楚,但是大致还是明白了一些,就是姨娘没有小宝宝了,稚嫩的哭声,牵动着在场每一个人的神经,福临没想到这个儿子会如此懂事,他又是难过又是感动的拍着玄烨的小小的肩膀。
玄烨的声音终于打动了清如,她眼珠子缓缓转了一下,停留在玄烨身上,空洞的眼中逐渐汇聚起悲恸绝伦的目光,哀哀如死,手从福临掌中抽离,缓缓滑下,最终停留在平坦的腹部,那里本来应该是突起的,那里本该有一个小生命在成长的,可是现在什么都没了!
清如心中如针芒刺一般,比及曾经的苦楚,这一次更浓更烈,正当众人欣喜于清如有所反应时,只听她“哇!”的一声,终于将憋在心里的痛苦借由哭泣发泄了出来,福临手忙脚乱地将她拥在怀中。拍着她不住抖动的背咽声道:“哭吧,哭吧,哭出来就没事了!”如此说着他自己也掉下泪来。呆然几许,用一种只有他自己才听见的声音说着:“难道朕真地与那孩子无缘?上次是那样。这次又是这样?”
这一场清如直哭的没有力气了为止,众人不停的劝慰却让她地心更痛,怀顾四周,熟悉识的人都在,唯独不见水吟。怔怔地又落下泪来,不知哪来的力气她推开拥着自己的福临,挣扎着要下床,疯魔一般地叫着:“我要去看吟姐姐,我要去看她!”刚失了孩子又流了这么多血,双腿根本就没力气,还没站直就倒在了地上,可是她不肯放弃,依然强撑着要起来。1-6-K小说网,电脑站www,k.Cn更新最快
福临一言不发地抱起她放到床上。忍着心伤的感觉道:“宛卿,容嫔已经死了,你现在去看她也没用。何况你刚刚小产,听朕的话好好躺在这里。等身体好些了再去!”
月凌睁着一双带泪地眼眸道:“姐姐。你就听皇上的话吧,吟姐姐……吟姐姐那儿有我们呢!”她与日夕站在一起。日夕亦是一副哀切的模样。
“不!我不听,我要去看吟姐姐,我要去!”清如完全听不进他们在说什么,只是发了疯似的要去,福临见拦不住只好同意,叫人准备好轿辇,将其抬上去,又让秦观等几名太医在旁边侍候呢,一有什么不对立刻施救。
等清如等几人到长春宫的时候,水吟的遗体已经被摆放在棺木里了,整了妆容与衣服,除了面目有些青紫外,一切如生前,虽然已经有很多人和她说了,但在真正看到尸体之前,清如还是抱了一丝侥幸在心里,希望一切都是假的,都是他们骗她的,可是现在事实在眼前,容不得她不幸。
怔怔地垂下泪来,一颗一颗,然后变成一串一串,怎么也止不住,她艰难地走到棺木前,伸手一遍又一遍的抚着水吟栩栩如生地面容:“姐姐!为什么你要走?这什么你要不辞而别?”然而不论她怎么问都不会有人回答了,水吟睡着了,永远的睡着了,她可以摆脱一切她想摆脱的事与人哀哀地哭着,早上是她第一个发现主子的,她地脖子就这么吊在房梁上,双脚在空中一荡一荡,真地好可怕,她也不明白为什么主子说死就死了,这么突然,任谁都没有想到。
趁她们几个都将目光投在水吟尸身的时候,日夕不着痕迹地在屋里转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可遗地东西,更没找到信件之类的东西,可是她并没有罢休,水吟突然自杀不可能没有任何东西留下,她到底藏在了哪里,带着这个问题日夕接连想了几个可能,最终将目光停留在一个人身上,微微的冷笑在她那张脸上一闪而过,转眼又是那副悲切的模样。
她走到清如身边道:“姐姐,不要再难过了,吟姐姐在天之灵也不会希望看到我们伤心!”边说边将手伸进棺里,表面上是替她整理衣物,实际是探查她有没有放什么东西在怀里,可惜什么都没有,空空如也,不过这也更确定了她刚才所想。
清如任由泪停在脸上也不去拭:“我只是奇怪,奇怪吟姐姐好好的怎么会自缢呢?她昨天还和我说了好多话。”
“生死由命不由人,也许吟姐姐有什么事想不开所以想以死亡来逃避,姐姐你自己身子也不好,想开些吧,吟姐姐是个好人,她死后一定会化成星星看着我们,以后我们只要一抬头就可以看到她!”月凌也走过来开解清如,她们与水吟的感情没有清如深,所以还能够自持。
又停了一会儿,在日夕和月凌的相继劝说下清如勉强同意回宫休息一会儿,在宫中奴才的忙碌下,长春宫的静怡轩已经被白布所笼罩,再加上水吟的遗体,站在里面有一种阴寒的感觉。
清如到宫里的时候已经晚上了,福临正在里面等她,他是怕清如会想不开所以一直没有离开过。
清如整个人不论是脸色还是精神都极差,也难怪,从听到噩耗到失子再到现在,打击都是一重接一重,她脑子里的那根弦根本就没松过,有几个女人在受到如此打击后还能撑住,清如虽使劲撑住不让自己倒下,但她还是忍的无比辛苦。
在看过水吟遗体后,她更是告诉自己不可以倒下,她一定要找出其自缢的原因,水吟绝不可能无缘无故的自杀,她的孩子不能白白死去,她一定要找出所有事情的真相。
福临坐在清如对面说道:“你已经见过容嫔了?有什么想说的吗?”说到水吟的时候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怀念,一夜夫妻百日恩,他虽不爱水吟,但非是圣人,不可能无情,而今她的死将他隐在心中的情悉数勾了出来。
清如面无表情的望着福临,以极其沙哑地声道:“皇上准备怎么安葬容嫔?”她极力保持着平静,不让自己再陷入无边的苦痛中,她怕自己爬不出来。
福临叹了口气道:“朕到现在都没想明白她好好的为什么要自尽,朕也不曾哪里亏待了她,你知道的,按着大清的规矩,自尽的妃子是不能享有追封的,所以她只能以嫔的位份进陵墓。但是她的葬礼朕可以按照贵嫔之礼来,所有一切均依照而为,你说好不好?”
清如无声地点点头,她还能说什么,福临做到这一步已经仁至义尽了,她不能再替水吟多要,否则被人抓了话柄又要多生是非,到时候恐怕水吟死都要不得安宁了。
福临见其点头后又道:“另外葬礼过后,朕会加封容嫔父兄的爵位,其母的封号朕也会颁下去,这样至少容嫔走也可以走的高兴些!”
生前不得盛宠,死后亦不得加封,但福临还是给了他所能给的哀荣,这不是所有妃子都能享有的,然这些都不是清如想要的,她现在只想看到水吟活生生的站在面前,叫她一声妹妹,而不是现在毫无气息的躺在棺木里。
见清如还是不说话,福临也不知道该再说什么了,其实他的心里也不好受,尤其是在失去孩子的事上,他欲言之时清如开口了:“皇上,臣妾想静一静,你让臣妾一个人呆一会儿好不好?”
福临缓了口气,握了一下清如的手柔声道:“别想太多了!”随着话音的落下,他如清如所愿离开了延禧宫,美轮美奂的宫殿中,只剩下一个纤弱的身子站在里面,月光从窗口照进来,将她映在地上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吟姐姐,你真的变成天上的星星了吗,告诉我是哪一颗?
一生的美丽都终结在她死去的那一刻!刹那间,泪再度流满面颊……
夜深沉,一个淡淡的身影闪出了长春宫,借着天上的月辉,隐约可以看清这人的样子,她穿着平底宫鞋,一身宫女打扮,想来应该是长春宫的宫女,不过她一直低着头所以瞧不见样子,瞧她走的这般急,似乎有什么着急的事,由于过于专心赶路所以没发现在她的脚步之间还有另一个脚步声,很轻,似乎是踮着脚在走,正当她转过一个宫道时,后脑突然被大力的打了一下,随即便失去了知觉。
等她在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绑了手脚蒙了眼睛,无法得知自己身处哪里,无不知是谁把她掳到这里来的,幸好嘴没被堵,她忙扯开了喉咙喊救命,可不论她怎么喊怎么叫都没有人来理她。
在另一间房里,李全悄声向日夕道:“主子,容嫔宫里的知兰已经带到了,您是否现在就要亲自去提审她?”他现在说话显得有些中气不足,毕竟上次交给他的事他没能办好,所以现在在日夕面前事事都赔小
日夕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也没见着怎么责备,李全就自己低下了脑袋,日夕收回目光道:“有没有让人看见?”在她的脚边,兰香正跪在地上为其按摩。
李全赶紧道:“回主子,绝对没有,奴才做的很小
日夕不以为然地嗤笑道:“就你还叫小心啊,那上次在隆福门是谁被容嫔发现的?还有,叫你收买个人你到现在都没给我办好,真是白吃那么多饭了!”
听得她耻笑,李全不仅不敢生气还赔着笑脸打自己道:“主子教训的是,都是奴才没用。奴才该死!”
日夕挥挥手道:“罢了,别在我面前来这套,我不怪你就是了。这个知兰你关在哪里了?”
“回主子,就在库房里。不光门有好几道,里面东西更是堆的多,不管她怎么叫外面都不可能听到的。”李全转着眼珠子回复。
日夕点点头,她没有立即动身,反而闭着眼睛不知在想什么。兰香听了半晌见他们不说话了逐进言道:“主子,您说容嫔她好端端地为什么要自杀?紫鹃不是说她已经在宛贵嫔里下药了吗,那她怎么还要死?”
听到这个日夕脸上浮起森森的笑:“就算她不死,我也要她生不如死,这个贱人居然敢给我来个偷梁换柱,要不是天助我也就让宛贵嫔逃过一劫了,不过幸好,就算那个贱人拼了命的保护她,最终还是没能留住那个孩子!”说话间她有一丝庆幸地意味在里面。wap,K.n更新最快
她的话让李全和兰香齐齐愣住了。兰香不解地道:“主子您是说容嫔她根本没下药?可是紫鹃明明说是亲眼看到地,难道是她骗了我们?”
“紫鹃是我们的人,她怎么可能说假话来骗我们呢。是容嫔那个贱人过于狡猾,本来我也没想到。可是今天几件事联系在一起想就明白了。尤其是听说宛贵嫔是今天早上刚刚没的孩子,你们想。如果她昨天真下了药的话,那药性应该昨天晚上就发做了,怎么可能让她留到今天早上呢?”日夕缓缓说着。
“那真相是……”李全二人越听越糊涂,不过多少也有些清楚了事情,真像并不像他们看到的那么简单
“真相就是……”日夕扯了一边地流苏在眯起的眼前打量着,迟早有一天她要把这流苏换成步摇,嫣红的唇轻轻一抿后复启道:“真相就是早在去延禧宫前容嫔就偷偷把药给换了,紫鹃看到她洒在安胎药里的东西根本就不会让宛贵嫔堕胎,而容嫔回来后自知第二天就会东窗事发,她怕我以沁罗香威胁她,更不想处处受我所胁迫,所以干脆来个上吊自尽,人死了,自然一了百了。”
李全和兰香这才恍然大悟,主子果然聪明,居然连这也能猜到,不过随即疑问又来了:“既然她没有下药,怎么宛贵嫔今天早上还是流产了?”
“哼!只能说是天助我也,容嫔那个贱人怎么也没想到她的死会直接促成宛贵嫔的流产,因为云锦上有麝香的缘故,所以她虽然一直在喝安胎药可是胎像怎么也稳固不了,听说昨天还见了红呢,虽然保住了可到底虚得很,再经过今天容嫔之死的刺激,你说她这胎儿还怎么保得住!”说到这里日夕懒懒的打了个哈欠:“好了,说地够多了,库房里的那个现在差不多也叫得没力气了,咱们可以去会会她了!”
“喳!”李全拍袖应了声,然后伸出左手臂,让日夕搭在上面,兰香则跟在后面,三人一行往库房里走去,不等他们走近,守在库房外的赵合就瞧见了,上前一步打千道:“奴才给主子请安,主子吉祥!”
“免了,里面那个怎么样了?”日夕询问道。
“回主子,她刚才叫了半天,现在没声音了,应该是叫累了,您现在就进去吗?”赵合问道,待见日夕颔首后他立即取出钥匙,开门进去,一道又一道,在接连开了三道门后,日夕终于见到了被扔在诸多东西间地知兰。
李全端了把椅子来给日夕坐下,知兰虽被蒙了眼,但他们进来的脚步声还是听到了,单纯地她还以为是有人听到声音来救她了,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因双脚也被帮住,所以她只能往脚步声传来地方面跳了几步欣喜地道:“你们是来救我的吗?快帮我把绳子解开!”日夕不说话,用目光瞟了李全一眼,示意他说,李全微一点头,稍稍变了音调对知兰道:“知兰姑娘不必惊慌,我们并无恶意。”
听到这话知兰顿时明白过来,这些人不是来救自己地,而是将自己掳来的人,她后退几步。因为蒙了眼,所以看不清路,不小心被横在脚后面的东西绊了一下。摔了个正着,在一阵晕天转地后她倒在了地上。甩甩晕呼呼的头她警戒地道:“你们是谁?为什么要抓我来?这里又是什么地方?”知兰与李全地交流并不多,而且他还变了音所以没能听出声音来。
李全说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们又是谁,你不需要知道,我们这次将知兰姑娘你请来。只是想问几个问题,问完就放你走,所以你不必害怕。”
虽不尽信他说的话,但小命在人家手上,知兰只能认命地道:“你们真的会放我走吗?你们到底要问什么问题?我只是一个宫女什么都不知道啊!”
日夕招手让李全附过耳悄声说了几句,李全一一点头应了,随即对知兰道:“好了,现在我要开始问了,你家主子容嫔临死前和你说了什么没有?”
知兰身子一震。没想到他们问地是自己刚死没多久的主子,他们到底是什么人,心思百转。迟迟未开口回答,李全催促道:“到底说什么。你快说!”
知兰见避不过去。只得道:“主子自尽地事先前我们做奴才的并不知道,她什么都没说。我是到今天早上才发现的!”
李全嘿嘿一笑道:“别人这样说我还信,可你是她最贴身的丫头,还是从府里带来的,你怎么会什么都不知道呢,就算她不说也总该给过你什么吧,快说!”
其实李全想地不错,水吟确实是给过知兰东西,并让她交给清如,但那只是几张白纸,知兰一是不解其有什么用,另外也是不肯将这事告诉他人,而且还是将她绑来的坏人,逐硬着嘴道:“没有!”
在场的几位可都不是什么吃素的主,李全瞥了端坐不动的日夕一眼等待其指示,日夕则正翻着赵合给她的东西,那些都是趁昏迷时从知兰身上搜出来的东西,不过都是些没什么用的东西,除了一些银两外,还有一个香包,几张白纸,香包已经被她拆开了,可是里面并没什么东西,至于那几张纸,上面根本什么字都没有。
看手里的东西没什么价值后她狠狠地瞪了知兰一眼,要不是怕被其认出声音来她早就出声了,她朝李全做了一个用刑地手势,李全马上会过神,对知兰道:“知兰姑娘,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劝你还是老实说出来的好,免得徒受皮肉之苦!”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一听这话知兰顿时被吓得缩了一下,真恨不得地上有个洞能让她躲进去。“我们要干什么?哼哼!”李全变戏法似的拿出一根皮鞭,在一旁甩地啪啪作响:“这声音你应该听得出来吧,你要是再不说,这根皮鞭可就要抽到你的身上了,你这身细皮嫩肉可就再也保不住了,知兰姑娘,你可要想清楚!”
知兰到底没经过什么大事,被他这么一吓浑身起了哆嗦,说话也不利索了:“你……你到底要干……干什么?我……我真地不知道!”
见其还嘴硬,李全冷笑一声,皮鞭瞄准知兰狠狠地抽了过去,他就不信还有人地嘴比皮鞭强。
这一下打的知兰哭爹叫娘,可李全并不是抽一鞭就放过她,接连抽了三下后才停下了手,这一会儿功夫皮鞭就已见了血,至少知兰,刚才还好好地衣服现在已是被抽破了,里面的皮肉不仅肿还出了血,不过李全施鞭的时候特意避开了她的脸,倒不是舍不得,而是另有用意。
“现在可以说了吧!”李全一边说一边在地上甩着皮鞭,好让知兰听清楚这声音。这般用刑的场面对其他几人来说根本没影响,日夕坐在椅子上闲闲地抚着自己的护甲,镂金的护甲被她抚得锃亮,可惜就是少了点,要是两根就更好看了知兰被打的疼死了,从小到大她哪里受过这种痛,在疼痛的煎熬下嘴巴顿时没了刚才的硬气,忙不迭地道:“我说,我说!”她深怕说晚了又要挨打,不等李全吩咐她就说了出来:“主子在自尽的前一天晚上交给我几张纸,让我偷偷交给宛贵嫔!”
李全一听有戏,精神一振道:“那现在这个纸在哪里?”
“在我怀里,不过主子给我的时候是几张白纸,上面一个字都没有!”她说的这几张纸就是日夕现在手里那个,如她所说,就是白纸,但日夕如何能信,水吟临死前叫她送白纸给清如,就是换了一个没脑子的也不会信。
日夕柳眉倒竖就要发火,最后生生咽下,虽然知兰说的是实话,可听在日夕耳中分明就是在撒谎愚弄她嘛,想着她朝李全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狠狠地打,打到她说实话为止。
在日夕的授意下,李全狠命的抡起皮鞭往知兰身上招呼,打的她无处可躲,凄惨无比,连兰香见了也有些不忍,不过她可不敢劝主子,谁知道主子火了会不会连她也一会儿抽。
打着打着知兰的惨叫声渐渐小了下去,李全听着不对,赶紧收了鞭子过去察看,不过这时候知兰已经倒在地上进气少出气多了。
日夕虽怨李全不该下手太重,将她打的半死不活,但听得知兰刚才翻来覆去的就说那几张纸,心中也恼得很,心道这知兰看来是死也不会说出来了。
日夕站起来走了几步,又瞧了知兰那半死不活的样一眼,心中一横,决定来个一不做二不休,将她了结算了,这样就算水吟真要她带什么东西或话给清如,她也不可能带到了,有哪个人见死人开口说过话。
想到这儿水吟又笑了起来,她招手将自己的意思与李全说了,然后把手里从知兰身上搜出来的东西交给他,让他放回去。免得人家怀疑,待李全一一应下后,日夕领着赵合与兰香离去了。留李全一人在里面解决知兰。
李全也不找其他东西,直接用皮带从后面交叉勒住知兰的脖子。然后一用劲,没多久知兰的头就往边上一歪,再也不能说出话来了。
由于刚才特意避开,所以知兰脸上地伤一点没有,只要换身干净的衣服。从外面上看是一点伤痕都没有的,而日夕打地就是让知兰给水吟殉葬的主意,只要换好衣服把她往长春宫那边一挂,谁能看地出她是被人杀死了,别人只会以为她是舍不得主子,自愿殉葬,而宫女的死也不像主子那么繁琐,草草找个薄棺材或者包个席子埋了就是,哪会有人去看她的身体。16K小说网,电脑站www,k.cN更新最快
等李全偷溜进长春宫。神不知鬼不觉的把知兰挂在水吟上吊的那根梁上后,天也差不多快亮了。
知兰尸体被发现地时候引发了一场小小骚动,不过因为已经有水吟的自杀在前。人人都以为她是殉主自尽,倒也没再怎么追究。搬下来后将她的尸体放在水吟的灵堂上。只待随水吟一并下葬。
一早清如便叫人抬她来到了长春宫,她要趁水吟还没有下葬的时候多看她几眼。以后再也不会有机会看到,刚一进门便看到里面多了具尸体,询问之下方知是知兰殉了水吟,清如切然摇头,想不到知兰是个如此有气性的人,竟自愿殉葬,可是无故多添条性命,吟姐姐在天上知道了也不会开心。
清如此刻的身子是从未有过的虚弱,但她还是拒绝别人的搀扶,自己一个人颤颤巍巍地走到灵堂前,有几个低等的宫妃在里面守灵,见到清如见来赶紧起身行礼拜见,清如的眼扫过她们慢慢环视了四周一圈,福临对现了他说过地话,一切真的都是以贵嫔之礼来地,比水吟生前超出了一大截地规格,可是这一切在她看过都是虚幻,若然可选,她宁愿什么都不要,只要水吟能活过来,能睁开眼,不要再这样闭着。
眉眼一低,眼泪又要下来,心里被生生剜去了肉,她如何还能不泣不哭,清如不敢再看下去,她侧目避开,却正好瞧见了一样没有生气的知兰,其实知兰根本就不用死,清如在心里叹了一声正要将目光移开,却发现了一丝不对劲,越瞧越觉得奇怪,不由走了过去,蹲在知兰跟前,仔细看她地脖子,这勒痕似乎有所不对,与她在水吟脖子上看到的不太一样。
难道是自己记错了?还是这里面有什么古怪?清如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又叫人移开水吟的棺盖,幸好此刻棺盖还没有钉起来,不然就不好移了。待棺盖移开后清如清晰的看到横在水吟脖子上呈乌紫色的一道勒痕,虽极深,但确实只有一道,再看知兰,在她的脖子上却有两道,一道深一道浅,而且似乎不是同一种绳子造成的,难道……清如脑中闪过一抹灵光,她蹲下身仔细的观察起知兰的颈痕来,不过除了前面所看到的,并没有其他发现,倒是在她的脖颈下被衣服掩盖的地方发现了一道血痕,若不是她看的仔细还真发现不了。
这里有血痕?而且看样子还是新添上去的,怎么会呢,据她所知吟姐姐是从不打奴才的,清如皱起了细眉,难道这仅仅是知兰她自己抓起的?
不过很快她就否定了这种想法,因为她在知兰被衣服盖住的手臂,小腿上又发现了好几道血痕,很明显是被鞭子抽出来的,而这鞭子的宽度与她脖子上其中较深的那道痕迹一模一样,难道……刚才闪现的那抹灵光,现在更清晰的出现在她脑海里:难道知兰根本就不是自杀,而是他杀!
清如心里被这个发现冲击着,但表面上她还是装着一副平静的模样,由于她的身体挡着她双手的动作,所以别人并没有看到她掀起知兰的衣服来瞧过,只当她伤心过度在那里发愣。
清如心念电转,不停地思索着知兰的死因,很明显是他杀,而且死前还被人用过刑,知兰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女,为什么会有人迫害她,最后还杀人灭口,难不成是她知道什么秘密?如果真有秘密,那么很明显这个秘密极有可能是关于水吟的,难道知兰知道水吟真正的死因?
子矜见清如蹲了很久也不起来,怕她的身体吃不悄,逐走过去蹲在她身边小声道:“小姐,您刚刚……”正想说她刚刚落胎,这样蹲着不好,但随即就意识到不应该在这时候提起小姐的伤心事,赶紧换了话道:“小姐,您别蹲着了,对身子不好!”
清如一言不发,甚至都没有瞧子矜一眼,依旧盯着那具叫人害怕的尸体,子矜被小姐的模样弄得心里一阵发寒,心道小姐不会是因为过于伤心而精神失常了吧?否则干嘛老盯着尸体看,然而更令她不解的事还在后头,清如瞧了一会儿后有了动作,只见她伸手在知兰的身上一阵摸索,最终从她怀里拿出了一些东西,正是日夕放回去的那些。
白纸,银子等物一件不少,对银子等东西,清如看了一眼就放下了,反而是那几张白纸她反复看了好一阵,心中疑惑不已,好好的知兰为何要放几张白纸在怀里,难道其中另有文章?不管有没有用,先收着再说,想到这儿,她不顾子矜奇怪的目光,自顾将那白纸收进了怀里。
子矜虽有所不解,但出于对小姐的信任,她并没有吭声。
做完这一切后,清如撑着酸麻的双腿站起来,瞥了子矜一眼,淡然道:“我们走吧!”
很快她们就回到了延禧宫,清如自怀里取出那几张白纸摊在桌上,想从中瞧出些玄机来,这几张纸日夕当时瞧了许久也没发现什么,最终将其认定为无用的废纸,随手放还在知兰身上。绵意她们对清如一回来就将自己关在屋里的举动很是担心,深怕她想不开,问与之一并去拜祭水吟的子矜是怎么回事,子矜也是一头雾水,奇怪,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最后还是年长一些的湘远道:“你们这么猜也不是办法,从昨天到现在主子都没吃过东西,本来身子就……再这样下去哪吃的消,你们去叫厨房准备些清粥小菜,等会儿我送进去,怎么着也得劝主子吃点才行!”
这话听得其他几人纷纷点头,绵意自告奋通地道:“那我这就去厨房里准备!”幸而因前阵子清如有孕的关系,福临在延禧宫设了个小厨房,这样一来要弄些吃的东西可比去御膳房方便多了。
湘远叫住转身欲离去的绵意:“另外你再沏一壶百花茶来,记得用露水来泡,知道盛露水的罐子收在哪里吗?”
绵意一点头道:“姑姑放心,我知道的,现在就去准备。”
等一切备好,湘远端进去的时候,清如还在那里瞪着几张纸发呆,她隐隐已经感觉到水吟与知兰的死不简单,在表面现像的背后一定还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东西,可是这到底是什么?任她想的头痛欲裂,也找不出痕迹来湘远轻手轻脚地将东西放在桌上,然后拿起茶盏沏了杯百花茶端到清如手边道:“主子喝杯茶,吃点东西吧,您已经一天多没吃过东西了。”
清如烦躁的挥挥手:“我不饿,也不想吃,你都端走吧,不要进来烦我!”
哪有人这么久不吃东西都不饿,即使知道主子不愿听湘远也继续劝道:“主子,奴婢知道您心里难受,可是您好歹也吃点东西,不然人会受不了的!”
可惜清如现在根本就听不进去,她只想一个人安静的想事情不想被人打扰,可平常办事贴心的湘远现在却静是烦她,火大之下,她一掌扫翻了湘远端在面前的茶,茶杯翻在桌上,水都洒了出来,流的满桌都是,至于茶杯在桌上转了几圈后“啪”地一声掉在了地上,碎成几瓣。
“我叫你出去!你没听到吗?!”清如厉声喝道。“奴婢知错了,奴婢现在就出去!”湘远见清如真的生气不敢再多言,默声收起地上的碎片,然后低头端起东西退了出去。
直到门关起,清如才逐渐消了气,重新将目光移回到那几张纸上,不知何时那几张纸上都有了不同程度的弄湿,肯定是刚才打翻茶杯时弄的,清如正想将纸拿到干爽的地方时却发现了不对劲,原本洁然无瑕的白纸被水弄湿的地方竟然逐渐显现出淡淡的字迹来,原来这就是白纸的奥秘所在,清如欣喜之下立刻找来水小心的洒在纸上,总共三张纸,在尽数着水后,上面的字迹开始一一显现出来,而且越来越明显!
清如缓缓放下写满字的纸,原来事情的真像竟是这样,呵呵……清如轻轻的笑着,眼中充满了讽刺,真像,真像竟然会是这样,若非意外解开这白纸之迷,恐怕她是如何也想不到。
“湘远!”清如将纸收进空匣后突然唤起了刚才被她赶出去的湘远,一听到主子的声音,守在外面的湘远立刻走了进去,垂手静待其吩咐。
清如婉转一笑,这是出事后湘远首次看到她笑。婉转而清冷:“去把刚才的东西拿进来,我饿了!”听到她地话,湘远只觉得意外。刚才还什么都不肯吃的主子怎么一下子就转了性子,自己主动要吃了。她也顾不得去想是什么原因,应了一声满脸喜色的到厨房里去端东西了,等她再回来地时候,手里已经端满了东西。
清如伸手去拿调羹,虽然她已经极力控制了。但手还是哆嗦个不停,几次明明已经拿起但又滑下来,无奈之下她用左手握住右手的手腕,以制住哆嗦,这才勉强拿住了调羹,稍吃了几口后,她抬起头道:“去把子矜给我叫进来。”
且不说清如将子矜叫进去后吩咐了些什么,再回过头来看其他人,日夕地心情并不坏。虽然从知兰口中没问出什么来,但至少她已经和她的主子一样死了,死人的嘴是最严的。而清如,她的孩子也没了。没了孩子那么贵嫔。恐怕就是她所能达到地最顶点了,只要忍一时之气。将来自己一定有机会与她平起平坐,甚至于超过她。
不过在表面上她是不能表现出任何的高兴来,毕竟在所有人的眼中她与水吟几人可是很好的姐妹呢
这日她又去拜祭了水吟,巧的是皇后也在,两人便一道回来,在皇后的提议下去了坤宁宫小坐。ww,1K.cn更新最快
“唉!容嫔好好的就死了,真叫人意外,要是光这样也就算了,宛贵嫔的孩子又没保住,你说这宫里最近到底是遭了什么邪,今年一年的事比以往加起来还多!”皇后不无伤心地说着,前些日子还开开心心地,现在一下子成这样了,真是生死无常。
日夕随着皇后的话做出一副哀然伤怀的模样:“可不是吗,我和月凌倒还好,就是可怜了宛姐姐,先前见了她不知道有多伤心,整个人形容枯槁,以泪洗面。”
皇后难过地摇摇头:“有空你们就多过去劝劝,安慰安慰,毕竟你们几个走得最近,也许她能听得进去一二,另外孩子地事叫她也别太往心里去,她还年轻,早晚是会有的,这一次只当是与那孩子无缘了。”
日夕在心里冷笑,表面上则不住点头,抹着眼泪道:“我会地,娘娘你也要保重身体,这宫里地事还要您来操持呢!”
“本宫倒是没什么,宫里的事也有贞妃帮着,总算过得去,另外容嫔地陵墓也选好了,在葬礼时下葬就行了。”皇后黯然说道,想着想着她又记得前几月时水吟与清如一起给她贺寿的情景,感叹道:“世事无常,回想今年千秋节时容嫔与宛贵嫔还一起给我献了那副百鸟朝凰图,隐水绣精妙绝伦,一切都恍如昨天一般,但容嫔是再也不会醒来了。”
皇后无意中说出来的话,却给日夕提了个醒,知兰?白纸?隐水绣?百鸟朝凰图?难道那几张白纸上另有文章,知兰说水吟叫她送白纸给清如的话是真的?唉呀,她怎么那么糊涂当时没想到呢,还把白纸放回了知兰的怀里。
如果水吟当时真在白纸上写了什么,又用做隐水绣的伎俩隐去了纸上的字让知兰去交给清如,那么……不好!这个纸上说的一定是关于自己用沁罗香胁迫她的事,万一清如发现了知兰怀里的纸,还想法解开了纸上的秘密,那么自己……想到这里日夕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淳嫔你怎么了?”皇后察觉到日夕的不对劲,关切地问道。
日夕回过神来,勉强挤出一丝笑颜掩饰道:“谢皇后关心,淳儿没什么,只是突然间觉得有些不舒服,可能是这两天太累了吧。”
“是这样啊,要不要本宫替你宣太医来看看?”
日夕连忙推辞道:“不用了,只是小事而已,淳儿回宫去躺一会儿就没事了,多谢皇后娘娘关心。”她现在急着要去长春宫看,哪有心情再和皇后废话,只希望着赶紧脱身。
听得她这样说皇后也没多想,说道:“既然这样,那你快些回去歇着,要是还不舒服就宣太医瞧瞧,容嫔和宛贵嫔已经这样了。你可不能再出事了,否则宫里真就不用太平了。”
日夕应下后匆匆退了出来,走到外面她一步不歇地往长春宫赶去。身后兰香和阿然相望了一眼,均不知主子一从坤宁宫出来就往长春宫的方向走。刚刚不是去过了吗,不过她们也不敢多问,只静静地跟在日夕后面,哪知道日夕走了一半又不走了。
“主子,怎么了?”兰香小心地问着骤然停步地日夕。她刚才来不及收脚险些就撞上去了,幸好阿然拉了她一把。
日夕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仔细想了想,然后转头对兰香道:“你现在去长春宫,在知兰的怀里有几张白纸,你去把它取来,记得不要让别人看见,如果实在不行的话就不要动手,等晚上我再另行派人去取。”
听得是叫她去死人身上拿东西。兰香骇得脸都白了,虽然她没有直接杀知兰,但毕竟是眼睁睁看着她死的。谁知道知兰会不会来找她报仇啊,鬼神之说吓人地很。所以她迟迟的没敢应。
日夕等了半晌都不见她离去。不耐烦地道:“你在这里磨什么,还不快去。”
见躲不过去。兰香只得硬着头皮应声往长春宫行去,日夕则带着阿然回到了永寿宫,等了好半天后终于等到兰香慌里慌张的回来了,日夕顾不得生气急切地道:“那几张纸还在不在?”
兰香咽了口唾道:“主子,纸都在,奴婢拿来了,请您过目。”说着她从怀里取出那几张白纸,日夕接过后,拿起桌上没动过地茶,将里面的茶水一古脑全倒在了纸上,然后紧张地盯着看。
然等了半晌也不见那纸有什么动静,还是一片雪白,根本就没有字迹出现,应该没错啊,她记得当时在千秋节上,水吟就是将绣布浸在水里地,然后那百鸟就出现了,若这纸她真用了隐水绣的功夫,那就应该显形才对,难道是水不够?想到这里她又叫人去端了盆水来,然后干脆把所有的纸都浸到了水里,但一直等到纸化都没有出现想像中的字迹!
难道是她想错了,还是……她骤然将锐利的目光瞥向兰香,沉声道:“这纸真是从知兰身上搜出来地?”
兰香听得日夕的口气竟是怀疑自己,连忙辩白道:“主子明鉴,这纸真真是奴才从知兰身上搜出来的,绝无虚假,而且为了不让人发现,奴婢还找借口将守灵堂的人引开才动的手。”
日夕见她说的言词烁烁,不似虚假,而且她跟在自己身边这么多年,应该没可能会骗自己,如此想着也就逐渐悄了猜疑之心,难道真是自己多疑?或者想错了方向,这白纸的秘密根本就不在于水?
不过不管是在那里,这纸已经化了,就算真有什么秘密,也不可能再有人知道了,想到这儿日夕的心情又轻松了起来!
两天之后,所有的事都备好,终于到了水吟下葬地时候,宫里大大小小的妃子都来了,包括福临和皇后,整个葬礼,清如都冷眼看着,从头到尾都没有流过一滴眼泪,仿佛她只是一个漠不关已的人,可是眼底深沉地悲恸却出卖了她内心的痛苦,她地泪从眼里流到心里,每一滴都如割肉一般地疼:姐姐,你的仇,你地恨,我一定会为你加倍讨回来!
清如在心里发下誓言!
期间日夕不时拿眼偷瞅清如,不知为什么,从来没怕过任何人的她在瞧见清如那不同寻常的表情的时候,心底生出一股凉气,要不是她已经毁了那几张纸,都要怀疑清如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不过她还是决定要试一试,如果清如真的知道了,不可能对自己没有一点恨意,哪怕她掩藏的再好她也能发现。
想到这儿,日夕叫上月凌一并走到清如身边道:“宛姐姐,吟姐姐已经走了,你就别再折磨自己了,我们都知道你心里难过,你要是想哭就哭吧,不要憋着了。”月凌亦点头道:“是啊,姐姐,吟姐姐在天有灵一并不希望看到你这个样子。”
清如慢慢地环视了她们一眼,用一种只有她们三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着:“放心吧,我没事的,吟姐姐虽然走了,可是我还有你们,我并不是孤独一个,其实吟姐姐走了也好,至少她不用活得这么累,更不会再受到任何伤害,也许吟姐姐就是因为觉得活着太累,所以才选择离开人间的!”
月凌泣泣的又要哭出来,可想着所有人都在又生生将哭声憋在了嘴里,从刚才开始日夕就一直盯着清如的眼睛没有放松过,可是不管是她看自己时,还是说话时眼中都没有任何仇恨,有的只是哀伤与难过,看来她是真的不知道,如此想着,日夕终于放下了所有的心,然就在她目光移开一瞬间,清如眼中飞快地闪过一抹讽刺!
随着水吟的离世与胎儿的落产,九月成了清如今春得宠后第一个噩梦的月份,而这样的噩梦于她来说并不是结束。
第四十三章乞封
十月寒秋,已到了入冬的季节,延禧宫里的药味一直没断过,因为水吟的事,清如落胎后并没有很好的休养,这样极容易落下病根,所以秦观最近一直在为其调养,力争将影响减到最低,而清如也出奇的配合,关于水吟和胎儿的事再不提起,而福临和宫人们也很识趣的没有去提。
那些做好或未做好的小孩衣服一律被拿去扔掉,只有那些用日夕所送云锦做的几件衣服在清如的意思下没有丢,而是收进了箱匣中,问起为什么不扔,她只淡淡地说留下来做个纪念。
这日,她正皱眉喝下苦药,小禄子跑进来打千道:“主子!”
“什么事?”清如咽下最后一口药,她对手下的这些人都很清楚,小禄子几个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更是清楚,知道没有事他是不会随便进来打扰的。
小禄子从袖中取出一封书信道:“回主子,奴才刚才去神武门与守门侍卫说话的时候,恰好遇见一个来送信的人,他说他是从湖南来的,是莫克索大人命他来将这封信交给……给容嫔娘娘的。”他一口气将事说完。
听到这信是给水吟的,清如很是吃惊:“真是莫克索伯伯吗?他怎么现在还差信来?”不过稍一想就明白了,这莫克索只怕还没接到女儿已逝的消息。
清如接过书信,拿在手里摩挲着,但没有打开的意思,这应该是水吟与家人的书信,小禄子瞧了一眼又说道:“主子。送信的人还说了,上次容嫔娘娘叫他们查的事已经有眉目地,所有的事都已经在这封信里了。只要一看便知。”
小禄子不说这些话,清如险些忘了上次水吟与自己分别让家人去查的事。难道莫克索伯伯已经找到了当年负责李全之事地汪达幸?想到这儿她迫不及待的打开了书信,虽然李全背后地人她已经有所知晓,但她相信这安排到宫里的人绝对不止李全一个,应该还有才对。
果然,信里说汪幸达当年出宫回湖南老家后没多久就没人杀了。不过显然他早料到会有这一招,所以在出事之前就将东西藏在了一位好友的家中,包括名单,以及他与那个人的交易书信等等,巨细无比,而李全就是名单中的一人,也是在宫里混地最好的一个。www,K.更新最快
详细看下来后,清如将信一合,冷笑荡漾在脸上。真是苍天有眼,若非汪幸达留下这一手,她还真不知道要如何给吟姐姐报仇呢。现在可好了,所有证据都到齐了。只要她在福临面前将这些证据一呈。那个最魁祸首就休想再逃得了!
不过她做了这么多坏事,就这样让她伏罪。未免太轻松了,她入宫做这么多事为得无非就是成为人上人,既然这样,那她就如其所愿,让她在临死前先当一回人上人的感觉,然后再将她拖下来,想必这样,她会很难受很难受吧!
清如秀美的脸上逐渐浮起阴冷之色,与素日里的她相比如变了个人一般。
在十月的寒风中,清如的身子渐渐好了些许,同时在她的举荐下秦观升任从五品右院判,这是太医院里仅次于院使的职位,秦观以不过二十几地年纪得任其职,实是太医院从未有过的事,这虽与清如的举荐分不开,但他医术高明是无庸置疑地,如今院判一职自张铭获罪后一直空悬以待,而秦观无疑是所有太医中最有可能继任此职的人。
一日趁着天色晴好,清如披了衣服又携了湘远出外散心,一路行来,四周草木萧疏,霜寒露重,秋虫唧唧,秋将落,冬将至,这四季又到了交替地时刻,记得她初入宫那会儿正是夏秋交替地时候,好快,一转眼已在宫里待了两年有余了,她从最末等不得圣颜的答应,晋到如今地贵嫔,身份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同样她原本洁净无瑕的双手如今也沾满了鲜血,而她失去的也很多了,水吟,孩子,还有自己……
怔怔的,清如想出了神,不觉已站了许久,湘远搓了一下冰凉的手道:“主子,外面天寒,您身子刚好,不宜多街,奴婢还是扶您回去吧。”
清如闭了一下眼睛,默然颔首,两人一前一后慢慢走回了延禧宫,刚一入内就看到桌上放了一堆东西,子矜与绵意正在清点,见其进来子矜赶紧停下手里的事,取出一直捂着的手炉递给清如:“小姐,你拿着哄哄手吧,在外面这么久,一定很凉了!”
清如淡淡一笑:“就你事多,现在又不是寒冬,哪用得着手炉,这还没到送炭的时候,你又是从哪弄来的炭!”虽是这般说着,但她还是接过了手炉,放在两手之间。
子矜笑道:“哪用得着奴婢去弄,是内务府的人自己巴巴送来的,说是怕主子您受冻,所以早些送来了。”
清如低头瞧着手炉没有说话,这宫里的奴才多是跟高踩低的货色,瞧那边得宠就跑过去巴结,哪边遭冷遇便理也不理,这世道,现实的很!
“对了,这些东西是谁送来的?”清如指着桌上成堆的东西,刚才她忘了问。
绵意走过来道:“回主子,是您刚才出去时淳嫔娘娘送来的,她在这里等了你好一会儿,一直不见你回来,所以才留下东西回去了。”
听闻东西是日夕送来的,清如握着手炉的双手不由一紧,左手两枚代表贵嫔身份的玳瑁护甲碰在上面发出两身轻响,然正是这两声轻响让她回过神来,深吸了一口气淡然道:“将这些东西都扔到库房里去,没本宫的命令谁都不许拿出来!”
清如这个命令来的奇怪无比,底下的三人面面相觑,不知她这是怎么了,以前淳嫔送东西来,主子都高兴的很,为何这次这么冷淡,连看都不看就要她们扔进库房,还不许拿出来?!
但是主子的命令她们这些做奴才的是不敢不听,在发愣过后立即欠身应了,然后叫了几个人来拿起东西放到库房里去。
还未等他们走出殿门,清如又把他们叫住了,眉头皱得紧紧的,好像有什么事很为难一般,停了半晌她终于道:“算了,还是把东西放在这里吧!”听她刚才的口气明明是不愿见这些东西,怎么才一会儿功夫就改变了主意?
其实清如自己心时矛盾的很,想了一会儿她对湘远道:“你去一趟太医院,把秦太医给本宫找来,就说本宫有事相请。”
“是!”湘远答应了一声,欠身退出了殿外,在她之后子矜和绵意也被清如差了出去,殿里只剩下她一人面对着那一堆的东西,瞧着瞧着面上泛起一丝冷笑,手在一匹极好的毛缎子上滑过,好好的送这么多东西,无为是为了试探她,刚才险些就中计了,真是好高明的心计,若非自己事事先谋而后动,想到不对劲之处,可不就坏了大事吗?
这出戏她一定会好好唱下去的,吟姐姐,还有那未出世的孩子也一定会保佑她唱好这出戏,一切,很快就会有结果!
秦观来的很快,清如将其他人都遣出去后,指着那堆东西开门见山地道:“秦太医,你好好给我验验这些东西,看里面有没有什么古怪。”
“敢问贵嫔,这些东西是何人送来的?”秦观对清如所指之古怪心中明白,令其不解的是,这送东西来的人,究竟是何人使得其如此防范。
“这你不用问,只要好好的检验就行。”清如可不打算让太多的人知道她对日夕的戒备,万一泄了密就不好了。
见清如不愿说,秦观也不在多问,他知道宫里的人不管是主子还是奴才,都会有一些不愿让人知道的事,特别是主子,这种事太多太多。
经过秦观一番仔细的检查,桌上所堆之物,不管是毛缎子,还是珠饰均无异常之处。清如听得他回奏后,点了点头,挥手让其出去,并命其不得将适才之事告之别人,若有人问起便说是给她请脉,秦观一一应下后,恭身退下。
清如从中挑起一串圆润的珍珠项链在手里捻着,红唇微启处是无声的冷笑,双手一分,珠链套在了她的脖子上,每一颗都散发出温润的光芒。
第二日,清如哪里也没去,就在宫里待着,她在等一个人,果不其然,一大早日夕便蹦蹦跳跳的跑了进来,一边走一边叫着:“宛姐姐!宛姐姐!”
清如迅速的将脸上眼里不应出现的东西尽数隐去,转而换上一副淡然含笑的模样:“你这丫头,怎么老是这么毛燥,大呼小叫的,叫人听见又要说闲话了。”说着她伸手拉过日夕。
日夕一进来就瞅见清如带在脖子上的项链,于笑容中闪过一丝松懈,她拉着清如的手娇笑道:“这有什么关系,反正是在宛姐姐的宫里,对了,宛姐姐我昨天送来的东西你喜不喜欢?”
清如笑道:“你送的我当然喜欢,瞧我脖子上的这串项链可不就是你送的吗,不过你也是,又不是逢年过节,送这么多东西干什么,白白破费。”
日夕伴着她的身侧坐下,手依然没有放开:“送东西给姐姐哪还需要什么理由啊,更不要说破费了,除非姐姐不拿我当妹妹看。”她撅着嘴有些不悦,清如淡淡一笑,拍着她的手说哪有这回事,让她不要多想,日夕这才转嗔为喜,继续说道:“其实我是想让宛姐姐你高兴一下,我知道最近事多,吟姐姐还有你的孩子都……你心里肯定不开心,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帮你,所以干脆就送些东西给你啦,这些都是皇上以前赏的,我好喜欢的,现在全给宛姐姐,希望你不要再难过了。”她的神情天真无邪,一切恍然都是发自于内心深处。
清如低却的眼中闪过一丝异色,抬眼摇头道:“不要提了,一切都不过去了,你放心,姐姐没事,虽然吟姐姐不在了,但我还有你和月凌两个好姐妹啊,这就够了,咱们三个一定要好好的在宫过活下去,不过我最担心的还是你!”担忧之意溢于言表。
日夕睁着乌黑的眼睛道:“姐姐放心吧,有皇上和姐姐疼我,我才不会有事呢!”虽是如此说着,但神色还是很不自然的黯了下来。清如瞧着奇怪,便问其怎么了,起初日夕还不肯说,后来在清如的一再追问下,她终于说了出来,原来福临已经很长时间没召幸过她了,特别是在水吟的事发生后。
清如听完安慰道:“你不要多想,可能是最近这段时间皇上心情不好,所以才没召你吧,我还不是一样。”
日夕嘟嘴道:“才不一样呢,我看的出皇上对宛姐姐还是很好的。虽然一直没召幸你,但那是为你的身子着想。皇上最近一直没召过我,却总是传召两个新封的常在。一个姓陈一个姓唐。”说到这里她垮下脸问清如:“姐姐,你说皇上是不是已经不喜欢我了?”瞧她那皱成一团地小脸。估计清如一说是,她就要哭出来了。
清如赶紧安慰道:“哪有这回事,皇上传召其他人很正常啊,不要多想了啊,说不定改明儿皇上就传你了。又说不定改明儿你就被封为贵嫔了呢!”
日夕被她说得破涕为笑,果然没再说这些了,两人聊了许久,最后清如拿了好些东西送给日夕,让她带回去,说是礼尚往来。
待其一走,清如唤了小福子进来道:“皇上最近真的经常传召陈常在和唐常在吗?”小福子在她手下主要负责打探宫里的消息,所以一般想知道什么事,清如都会问他。
小福子稍稍迟疑后点头作答。清如又道:“她们地相貌很出众吗,皇上连淳嫔都不理睬了?”
小福子答道:“回主子,奴才曾见过二位常在。说相貌并不是特别出众,连主子的十分之一都不及!”这话自是有讨好地意思在里面。能被福临看上的女子。哪会有差这么多的,清如示意他继续说下去。“不过据奴才打探,自上次皇后的千秋节过后,皇上对淳嫔的态度和以前确实不太一样了,召寝地次数越来越少,最近几乎没有,至于是什么原因,奴才不敢枉自揣测!”
清如点头示意知道,无意中瞥见那串还挂在脖子上的项链,厌恶在眼中一闪而逝,她随手取下项链递给小福子:“这个是赏你的,拿着!”
小福子满面喜色的接过项链,叩谢主子赏赐,不管主子赏什么他都高兴,只要能为主子办好事就行了。
十月中旬,秦观所开的药已经全部用完了,清如的身子也调养好了,以后只要多注意些就好了,得知其身子痊愈消息的当日,福临就点了清如的牌子。1-6-K小说网,手机站wap,k.Cn更新最快
由于天气转凉所以清如没再穿着那天衣,不过就算如此,经过一番细心装扮的清如还是赢得了福临地赞叹,站在乾清宫里,不等她行礼,就被福临拉了起来:“这里又没外人,无须行这些虚礼,宛卿,你真的没事了吗?”虽以有了太医的证实,但他还是要亲自问过才放心。
清如展臂转了个圈道:“皇上您看,臣妾已经完全好了,您不必担
福临长臂一伸圈住她地身子道:“真的吗?可为何你还是不笑,难道还是放不下先前地事吗?宛卿,笑一个给朕看看好不好,朕都好久没见你笑了!”
清如将下巴搁在他地胸口,幽幽地道:“请皇上原谅臣妾,臣妾真的笑不出来,每次只要一想到我那无辜地孩儿,还有死得不明不白的姐姐,臣妾的心就像刀割一样的疼!”
福临叹了口气,手上又加了几分劲,仿佛要将清如融入身体一般:“你告诉朕,朕要怎么做才能让你快乐,只要朕能做到的一定去做,你告诉朕!”殷切深情的目光让清如有一种想落荒而逃的冲动,但另一个声音告诉她,她一定要说下去,不可以放弃,否则她不会原谅自己。
清如吸气平息了一下心境,带着几分幽怨地道:“前些日子臣妾做了个梦,梦见吟姐姐,她和臣妾说……”虽然不尽是实话,但说到水吟,清如还是难过得想掉眼泪,入宫至今身边的人一个个离去,生离也好,死别也罢,俱是不再见。
“她说了什么?”福临顺口问道,目光垂视着清如。
“吟姐姐说她很感激皇上为她所做的一切,可是她还有心愿未了,这心愿就是臣妾与日夕她们。”说到这里清如仰头望了福临一眼,见他一直在听就继续说了下去:“她说怕我们几个在宫里受人欺负,放心不下,所以不愿去地府轮回,其中她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日夕,她性子单纯,容易遭人伤害。”
“有朕在,不会有人伤害淳嫔的。”福临接过清如的话说着。
清如突然挣开福临的怀抱,跪下脆声道:“臣妾斗胆。求皇上晋日夕地位份!只有这样吟姐姐才可以安心的走,本来皇上曾说过,皆因吟姐姐是自尽所以才不能追封。既然这样,就请皇上把这个册封赏给日夕!”
福临的瞳孔一阵收缩。他也不扶清如,径直问道:“容嫔真是这样说地吗?”不知是否听错,清如竟在他话中听到一丝怀疑,她定了定神道:“臣妾不敢欺瞒皇上,吟姐姐在梦里的确是这样说地。”
“那容嫔有没有告诉你。她为什么要自尽?”不只是福临,每一个人都觉得水吟的自尽很突然,怀疑里面另有文章。
清如做出回想的模样道:“吟姐姐这倒没有说,臣妾也曾问过,但不等她回答臣妾就惊醒了。”
福临负手绕过清如:“宛卿,淳嫔已经身居嫔位了,她要是再晋那便是贵嫔,你应知贵嫔的位置非同小可,乃是掌东西十二宫的主位。就连你也是怀孕后朕才晋地,现在朕怎么能因为你一个梦几句话就晋了淳嫔为贵嫔呢,这未免太荒谬了。”听福临的话竟似不愿。难道是他对日夕已经没了宠爱?想当年日夕可是同届秀女中第一个封嫔之人。
清如轻声道:“臣妾也知此事荒谬,而且晋位之事是皇上的权利。臣妾等人不敢干涉。更不该为人乞位,但这是吟姐姐的遗愿。臣妾明知不对也要来求皇上。”
福临重新走至清如面前,很认真地道:“你真的想朕册淳嫔为贵嫔吗?你是朕最心爱的宛卿,而且你又新近失子,朕对你有愧,本来你的要求朕应该办到的,可是这件事非同小可,朕希望你想清楚,淳嫔她……”说到这里他没有说下去,给人一种欲语又止的感觉,福临对日夕似乎没以前那么相信了。
清如故做茫然地道:“日夕她怎么了?难道她做了什么事,让皇上不悦?”
“那倒没有!”福临说完后瞥见清如还跪在地上,不由柔声道:“地上凉,你身子才刚好,还是起来说话吧,免得又病了。”
清如谢恩起身,待她站稳福临又道:“淳嫔从来没有哪里让朕不悦过,可就因为这样,让朕觉得有些……怎么说呢,具体是怎么回事,朕也说不出来,总之觉得不太寻常,宛卿,正因为如此,所以朕才希望你想清楚了再说。”
看来福临也开始对日夕起疑心了,虽然她一直伪装地很好,没有露出过一丝马脚,可恰恰就是因为这样,才让福临有所疑惑。
清如心下一动,面上却丝毫未露,婉声道:“臣妾与日夕是一道入宫的,她是怎样一个人,臣妾心中最是清楚,她绝对担得起贵嫔之名,臣妾知道,无身孕而册封会让皇上为难,但臣妾还是想求皇上您答应!”
福临有些为难,清如口口声声说相信日夕,应该是发自内心之言,难道真的是他多疑了?又细细思量了一下后,他说话了:“既然这样,那朕答应你就是了,以后也好多个人与你一起扶持。”他终于还是没忍心拒绝清如地请求。
得闻福临答应了自己的请求,清如大喜复跪下道:“臣妾代日夕谢皇上大恩。”
“罢了,都叫你不要跪了,这恩下次让淳嫔自己来谢朕,不光谢朕她最重要地还是要谢谢你这个好姐姐,这贵嫔之位是你帮她求来地。”说到这时心中一动,低低地说了一句:“难道真是朕多疑了?”
清如听到这最后一句话,不由道:“皇上您多疑什么了?”
福临回过神来笑道:“没什么,朕随便说说,这个册封的旨意,朕明天就去和皇后说了,然后择个好日子举行册封仪式。”
清如欠身谢恩,最难地第一步已经成功了,后面的事便好办了,而且看样子福临本身对日夕的表现似乎也起了疑心。
贵嫔?呵呵,日夕,别说我这做姐姐的没情义,在你临了之前我还为你求来了这个你心心念念的位置,你一定会很喜欢的。
翌日,在一个风雨漫漫的早晨,常喜带着福临地手谕来到了永寿宫。日夕才刚起来,听闻皇上圣旨到赶紧出来跪迎,常喜展开圣旨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淳嫔乌雅氏,自入宫以来。德行出众,品性淳良,芬芳淑贤,实乃后宫女子之少有,故册封其为贵嫔。赐居咸福宫主位,定于十一月初三行册封礼,钦此!”
常喜念完圣旨后不见日夕谢恩,一瞧之下才发现她还在那里发愣,直到他叫了好几声后才醒过神来,赶紧跪地谢恩。
接了圣旨,日夕赶紧着人打赏了常喜,待其谢恩离去后,方坐在椅子上。展开了圣旨,细细看,一点都没错。确是皇上的笔迹,下面盖的也是皇上地玉玺。绝对不会是假的。可这件喜事来地也太突然了,她一丝都没想到。
由于这件事怪异的很。日夕怕里面会有什么文章,所以一时也没了高兴的意思,虽然这贵嫔之位是她盼了许久才得来了,可为什么皇上明明已经疏远了她,还要晋她的位份呢?
咸福宫主位?咸福宫上一个主位正是佟妃,自她死后,那里面的正位空悬已久,只有偏殿还有人住,月凌就是住在那里地。
日夕虽不信鬼神之说,但想到要住到那里去,心里还是有些凉嗖嗖的,但只一会儿功夫她就镇定了下来,佟妃生前她都不怕,何况是死后,难道做鬼会比做人更厉害吗?
其他人可不知日夕在想些什么,听得圣旨上说要封其为贵嫔,赶紧上来参拜贺喜,日夕不耐烦的挥挥手,正在这时,外面有人通报说宛贵嫔来了。
日夕赶紧站起来相迎,前脚圣旨刚到,后脚她就来了,难不成两者有什么联系,正想着,清如已经笑吟吟地进来了,瞧见日夕拿在手里的圣旨后笑的更开心了:“妹妹,圣旨已经下来了吗?皇上的动作可真快!”
“咦!姐姐你知道这圣旨上说的是什么吗?”日夕不明所以地道。
清如举帕一拂身上走过来时沾到的雨丝,然后道:“我哪会不知道,昨夜还是皇上和我说过这事呢,妹妹现在你总该放心了吧,皇上对你呀可一直记在心里没忘过,否则他也不会晋你为贵嫔啦!”
听到这儿日夕的心安下了大半,不过她还是有所不明:“皇上好好地怎么突然要封我做贵嫔,现在宫里贵嫔以上的妃子可不多呢!”她掰着手指头算了一下道:“算上姐姐,总共也就三个贵嫔,再上面就是宁妃和贞妃了,五个人。”
“那什么,皇上会封你自有皇上的道理在,你就放一百个心吧,对了,行礼地日子定了吗?”
日夕点点头道:“定了,是下月初三,可是姐姐,我怕我做不好啊,会被人笑话的。”
清如拍了一下她地脸道:“你放心,不会有事地,做不好可以学,有姐姐在你身边,还怕什么。”说到这里她抚着一下日夕两侧的流苏道:“这流苏你带了也快有两年了吧,也是时候换换了!”
日夕点头笑着,清如亦同样笑着,在两张笑颜地后面,是不一样的心思。
尽管日夕心中还有疑问,但听得清如说这是福临自己的意思,只道他对自己真的有心,也就逐渐释了疑问,忙碌的准备起册封时所要用的东西。贵嫔的册封礼是一件大事,最近宫中阴云笼罩,借此也正好驱驱霉气,所以皇后决意将其办得热闹一些,当她来询问清如意见的时候,清如只说了一句:越热闹越好!
在日夕的盼望下,十一月初三终于快到了,初二晚上她只睡了一会儿就再也睡不着,干脆起身不睡了,看着宫女们在周围忙着,她逸出一丝得意的笑,她等这一日已经等了很久了,只要天亮行完礼后,她就是名符其实的贵嫔了,移居咸福宫成为一宫之主了!
不远处,清如站在树后瞧着灯火通明的永寿宫,这一日她也等了很久了,久到不能再等下去,她睨了身后的子矜一眼道:“咱们走!”
下一章:恨如流水,乃是第二部的结局
子矜低头跟在清如后面,她们去的方向非是延禧宫,而是乾清宫,大清皇帝的居所。
等她们到乾清宫的时候,里面灯火已经熄了,常喜正从里面出来,清如将其唤住道:“常公公!”
常喜顺着声音瞧去,赶紧欠身打千道:“奴才给贵嫔娘娘请安,娘娘吉祥!”
清如挥手道:“公公不必多礼,我有事求见皇上,请公公代为通传。”
听到这话常喜为难地道:“回娘娘,皇上已经睡了,您有什么事还是等明天再来吧!”
清如眸眼一转道:“事关紧急,决不能等到明天,还望公公行个方便,相信皇上知道了也不会怪您的。”
“这样啊?”常喜低头权衡了一阵道:“既然如此,那老奴这就给娘娘通报去,请娘娘在这里稍等!”说着他就转身进了乾清宫,不多时里面的灯又重新亮了起来,接着常喜走出来道:“回娘娘,皇上已经同意了,请娘娘入内。”
“有劳公公了!”清如朝常喜微微颔首,随即进了乾清宫,子矜也一并跟了进去,到了里面,见福临披衣坐在床上,不甚愉悦地道:“宛卿你这么晚来见朕到底有什么急事?”清如不着痕迹地瞧了被重新裹上被子抬出去的宫妃一眼,是这些日子来颇为受宠的唐常在,她长的不是特别美,不过甚是耐看,待其被抬出去后清如方向福临一福:“臣妾深夜打扰皇上,其实情非得已,还请皇上见谅。”
“到底是什么事。你快说!”如果眼前这个人不是清如的话,按着福临的性子起码要好生训一顿才行清如头未抬,泪已落下。滴滴如明珠般落在地上,瞧得福临一愣。起身走到清如面前心疼地道:“好好的你哭什么,朕又没说你,还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快说来与朕听!”
清如摇摇头凄然道:“没有人欺负臣妾,是臣妾自己识人不清。竟将小人当好人,本来事情都过去了,而且明天又是大喜事,臣妾是不该在这个时候说地,可臣妾实在不甘心,不甘心就这么算了,所以斗胆来求见皇上,请皇上为臣妾主持公道。”
福临本来已经伸出的手停了下来,然后又慢慢缩回。1^6^K^小说网更新最快他坐了下来,沉声道:“是不是关于淳嫔的?”
这下轮到清如吃惊了,她还什么都没说。福临怎么就知道了,奇怪之下不自觉就问出口:“皇上您是怎么知道地?”
福临淡漠的摇着头:“朕不过是随便猜猜。没想到真地猜中了。淳嫔,过了今晚她就是淳贵嫔了。宛卿,你偏挑着这时候来说,除了她还能有谁。”说到这里他仰首深深叹了口气道:“其实当日朕就问过你,让你好生想清楚,然后再决定,可你想都不想就为她乞封了,宛卿,你当时真就没有怀疑过?”
“怀疑什么?”清如顺口问道,目光牢牢的盯着福临,他……到底想说什么。
福临用比刚才更沉的声音道:“怀疑淳嫔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这个问题朕以前没发现,可最近却一直在想。从入宫时起淳嫔就一直给人一种天真率直的感觉,朕也很喜欢她种性格,所以赐淳字为号,然两年过去了,她地性格丝毫不曾变过,后宫……是何样的朕多少还是知道一些,即使是宛卿你也变了!”说到这里他不无痛心却又怜惜万分地望着清如:“不过还好,你并没有改变过本质,所以朕一直没有说什么。”
清如别过脸拭了一下脸上的泪,原来,原来福临是知道的,可他什么都不说,一如以前那般,然自己却一直攻于算计,她到底还是负了他的心意。
只听福临接下去道:“可是淳嫔却一直没有变过,天真,爽朗,无邪,这些都是容易吃亏的性格,可除了先前舒贵人的事外,她再没受过任何伤害,平平安安过了这么久,你觉得这正常吗?还有朕,朕的性格自己清楚的很,就连宛卿你都曾惹过朕动气,何况是别人,可唯独淳嫔没有,一丝丝都没有,这又正常吗?”他停了一会道:“就是因为这些不曾,这些没有,所以朕怀疑淳嫔,怀疑她不像表面地那么简单,可朕又不想去查,怕知道一些朕不想知道的东西,所以朕冷落她,不再召她,希望能渐渐的过去,可现在看来是不行了!好了,宛卿,有什么事你可以说了,朕等着你给朕地真相!”
福临……这是一个怎样的皇帝,以前总以为他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发脾气,动,可原来有些事他是知道地,只是不敢去面对,去想!
清如定了定被福临一席话冲击到了心情,然后缓慢而又坚定地说道:“皇上,臣妾要为吟姐姐翻案!”
“翻案?”福临大吃一惊,随即想到一个可能,凝声道:“难道容嫔不是自杀,是被人杀害地?”
清如摇头道:“不,吟姐姐确是自杀,但她的自杀却是不得已,因为有人要胁她,要她去做一件事,她正是因为不想做这个事,可又受不了那人地手段,所以才自尽以求解脱!”
“要胁?手段?做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说清楚!”福临意识到事情不简单,所以连声追问。
清如从子矜的手里拿过一封书信,递给福临道:“这是吟姐姐留下的遣书,万幸臣妾找到了,请皇上过目!臣妾所说之事里面都有。”
“遣书?容嫔当时死的时候并没留下什么遗书,你又是从何而来?”福临接过来却没有立即打开。
清如道:“这事容臣妾稍后再禀报,请皇上先看了遗书!”
福临将信将疑的打开书信,抽出几张似是浸过水后沥干的纸,上面写满了黑色的字。清如吾妹:
若上天有眼,此信得落入你手,那愚姐之冤情便有望大白于天下,愚姐之自尽实乃情非得已,不过死了便一了百了倒也干净,只是余下你和月凌在宫里,实在心有难安,你们在宫里千万要小心日夕,她表面天真可爱实则阴暗毒辣,决非什么善类,从入宫开始她就是刻意在接近我们,此次我亦是被她逼得自尽了结当日她曾赠我沁罗香,可笑我未曾有一丝戒备,日日点香,直至一盒用尽时才发现已是欲罢不能,这香里面不知加了什么东西竟会使人上瘾,等我发觉时太晚了,已经离不开沁罗香了,日夕她来到了我宫里,因为我已经被她的东西所控制,所以她毫不顾忌的露出了真面目,至此,我才知道,我们都信错了人!!
然为时晚矣,她在送给我的沁罗香里加了罂栗花的成份,目的就是要让我了瘾,一辈子都离不开沁罗香,然后她好控制我为其办事,这个小人,我真恨不得能杀了她!可是我已经没了力气,一不点沁罗香我体内就好象就无数个蚂蚁在爬一样,难受的要命,人亦如没骨头一样趴在地上,她要我求她,趴在地上求她,我不肯,然最终却未能捱过那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难受,我求她,求她把沁罗香给我,我知道我堕落了,我再不是以前我的。
后来她把我叫了去,给了我一包药,要我在你的安胎药里下药,还派了人来监视我,你当日所见的紫鹃等人就是她的人,我的一言一行都在她们的监视下度过,更无法告你事情的真相。然你我姐妹这么多年,我又如何忍心去害你好不容易盼来的孩子,所以我偷偷将药换成了面粉,当着紫鹃他们的面将其洒在你的药里,好让其以为阴谋得逞。
然我很清楚,不需一天日夕就会知道我已换了药,到时候她肯定会以沁罗香来折磨我,我受够了,我不要再受她威胁与摆布,而路只有一条,就是死,如儿,原谅我的不辞而别,我这做姐姐的没能好好照顾你,你一定要自己小心,希望你能看到这封信,为我报仇,我偷拿了一颗沁罗香埋在后院的桂花树下,你去取出来,这是日夕的罪证,千万不要让其逍遥法外!
愚姐去了,妹自珍重!再珍重!
水吟绝笔
信写到这里嘎然而止,看的出水吟在写这封信的时候心里很难过,连笔处不时有停顿的痕迹,福临的表情如被凝固了一般,许久才长长出了口气,这信里描述的事件给了他很大的冲击,他的后宫,居然出了这种用心险恶的妃子。
“这封信是怎么到你手里的?”水吟的笔迹福临认识,信确是属实,那信里所述之事,也应是实。
清如冷冷地道:“皇上还记不记得吟姐姐的贴身宫女知兰,她根本就不是殉葬,而是被日夕杀死的,臣妾在她的脖子上发现两条勒痕,一条是上吊时勒出来的,不过我想她在上吊之前就应该已经死了,这也是她为什么脖子上还有另一条勒痕的原因,不止如此,臣妾无意中在她的身上发现很多被鞭子抽过的痕迹,其形状与脖子上的那条一模一样,应该是同一物所为!”
“日夕为什么要杀知兰?”福临没有再叫其淳嫔,想来他也不想再污了这个淳字,如此狠毒之人,如何能担得起这字!
“就为了找这封信!”清如指着福临还拿在手里的信道:“当日吟姐姐将信将给知兰,让她带过来给我,不想日夕早有防备,半路截了知兰,用刑逼她交出吟姐姐给她的东西,瞧那鞭痕,知兰当时应该是受刑不过将信交了。”
“既然如此,那怎么信又会落到你的手里?”福临被她说得有些迷糊,也难怪,这件事确实太过复杂。
“这就是吟姐姐的聪明之处,皇上还记得千秋节那天,吟姐姐与我一起献给皇后的那副百鸟朝凰图吗?那幅图上用了吟姐姐家珍传的隐水绣,而她就将这个方法用到了信上,她也想到日夕可能会找到这封信,所以她写完后就用药水涂了纸,使其变成一张张普通的白纸,只有当白纸遇到水后才会显示出上面的字迹。”说到这里清如露出一丝讥笑,日夕聪明一世却糊涂一时,没能当时就想到这纸上的秘密:“知兰受刑不过招了,但她并不知道纸上的秘密,所以日夕以为她是在说谎,命人继续用刑,可是知兰知道的就只有这些,她再怎么用刑也套不出话来了,后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知兰杀死,然后伪装成自尽殉主的假像!
我拿了这几张纸后也是百思不得其解,直到被水无意倒湿后才发现,我得了信,怕日夕日后发现去知兰的尸身上搜,所以遣人将几张普通的白纸放回知兰的尸身上。以免让其知道我已经得悉了她的恶行!”
福临盯着手里地信陷入了沉思,然未等他想明白过来,清如又拿出了一封信道:“皇上。吟姐姐所说的只是其中一件罢了,日夕背后还做过些什么我们不得而知。但我却知道,早在很久以前,日夕的阿玛礼部侍郎大人,就在部署女儿入宫以后地事,为此还暗中送了好些人进来。内务府的副总管李全就是其中一个。”
“你有什么证据?”福临沉声问道,不过心里对清如地话已经信了七八分。
清如将信呈给福临道:“我与吟姐姐以前都怀疑李全背后有人指使,所以分别送信回家,调查其之事,这封信是吟姐姐的阿玛前些日子送来的,可异物是人非,等信送到的时候吟姐姐已经不在了!”神伤泪落,不过她很快就擦干了眼泪继续道:“这信里所列之名单,是当年接收李全等人入宫的汪达幸所书。wap,K.n更新最快当年他出宫后就被日夕地阿玛灭口了,不过所幸他在友人处留下了这份名单,除了臣妾画了红圈的几人已死外。其他人均还在宫里!”
“可恶!”听到这里福临再也忍不住,怒气犹如暴发的火山喷发了出来。这群人简直就是胆大包天。居然连天子的后宫也敢算计,还这么大胆的在宫里安插人。若不是此次被查了出来,只怕他要一辈子蒙在鼓里!
福临像一头发怒的狮子一样走来走去,每一次踏在地上都发出一重响,额上更是青筋暴起,直欲择人而噬。
他突然回过头来,用那极吓人的目光盯着清如道:“你还有什么要说,趁现在都一并说了,朕不想再听第二次!”从他咬牙切齿的模样可看出有多少愤怒。
清如迎着他的目光不避不闪,缓慢凝重地点下头道:“有!”
福临没想到自己这一问,她还真有事,极力保持着平静,生生憋出一个字:“讲!”
清如再度回身从子矜地手里拿过最后一个盒子,福临紧紧地盯着那盒子,清如每拿一件东西都带给他一个莫大的震惊,这一次又会有什么,不待他问,清如就打开了盒子,里面没有信,只有几块缎子,福临一眼就看出这是宫中极少有的一品云锦。
清如拿起其中一块被剪成婴儿袖子形状地缎子,以一种极度幽恨的口气道:“皇上,这些布是从日夕送我地一品云锦上剪下来地,这匹云锦是不是皇上您赏给她的?”
福临想了一下回忆道:“不错,朕以前确实曾赏过一匹一品云锦给她,这又怎么了?”
清如再也忍不住轻笑起来,凄寒地笑声不停地从她口中逸出,如疯如痴,终于她停了笑怨然道:“她就是用这匹皇上您赏给她的云锦害我失去了我们的孩子!”
这下福临也有些站不住了,小腿突如其来的抽筋让他险些跪了下去,幸而扶住桌子,他勉强站稳后道:“到底怎么回事,你说仔细了!”“云锦本无香,这匹却有,为什么?因为她用各式各样的香料薰过,其中包含了一味最重要的,那就是麝香!”清如美目含泪的说出最后两个字,若不是她过于相信,若不是她没有将云锦给秦观看过就在用,又何至于害的孩子不保?!
“麝香?”这个药名不需要太医解释福临就明白,更明白对于有孕的人来说麝香代表着什么,而且麝香侵袭度太高,所以即使多闻一会也会流产。
“当日,日夕来我宫中,劝我早些为孩子做衣服,还提出用她以前送的云锦来做,我不疑有它,便答允了,然自那以后我的胎像就没以前那么稳,秦太医为我把脉的时候也曾怀疑我周围有麝香之类的东西,然却怎么也想不到会是在那匹云锦里,而我更是万万想不到,原来早在半年多前我还幽禁在重华宫的时候,她就布下了这招杀手,若我当时做了衣服穿在身上,只怕我这辈子都不可能怀孕!她好狠,真的好狠!连未出世的胎儿也不肯放过!”清如紧握了双手,身子摇摇欲坠,真象永远都是那么的残酷。
清如歇了口气又道:“自那以后我几番都出现了流产的迹象,不过幸而有秦太医为我保胎,直到那一天听到吟姐姐的死讯,终于还是没能保住!”
“原来……原来一切都是她在暗中搞鬼!”说到这里,一切都真相大白了,以前疑而未解的事这一刻豁然开朗,然对彼此的身心来都说是一个极大的打击,尤其是清如,她能支撑到现在而没有倒下实在是奇迹,这于一般人来说是无可承受的巨大打击。
接下来,两人都没有说话,而是极力平伏着激荡的心情,福临需要时间消化这些恶梦般的事实,日夕入宫两年多,所作所为不可能就这些,背后不知道还隐藏了多少,想到自己曾与这个恶毒的女人同床共寝,福临顿时不寒而栗!
怒气过后,福临仔细的将清如刚才说的话都理了一遍,然后被他发现了一件事:“你刚才说容嫔的遗书是在知兰尸体里发现的对吗?”
清如心中一突,知道他已经怀疑自己了,但还是不得不点头,事到如此,她已经豁出去了,只要能惩了日夕,至于她会因此受什么惩罚已经顾不得了。
福临慢慢绕着她的身子走了一圈,目光一直不离其左右:“那么说来,早在容嫔的葬礼上你就发现了,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一直都不说,甚至于前些日子还求朕封日夕为贵嫔,你说,这是为什么?是不是在你眼里,朕真的就那么好骗,所以你们一个个都拿朕当猴子耍!”福临越说越大声,吼声已经不足以平息他的怒火,为什么,为什么连他最在乎的人也要这样骗他,福临的理智被怒火烧得所剩无几,他愤怒的扬起手,然后重重挥下……
“你为什么不躲?”手停在清如脸颊一寸的距离处,在最后一刻他还是没有舍得挥下,即使她骗了他!
清如没有躲,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她平静地道:“臣妾欺骗了皇上,理应受罚,只是一掌,皇上已经对臣妾很宽容了,所以臣妾不躲!”
“好!好!”福临几番咬牙,到底还是没有打下去,他恨然拂袖转过身道:“你倒是说说为什么要这么做!”
清如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光芒,她垂着头低声道:“日夕和她阿玛做这么多事,为得无非就是在宫里占有一席之地,成为人上人,贵嫔这位置她一定盼了很久,既然如此,我就成全她,我要让她在最得意,最高兴的时候将她打落地狱,她做了这么多坏事,也该是还的时候了。”
“你!”福临转过身又气又恼:“你叫朕说你什么好!”他到底还是舍不得罚清如,所以不知该怎么说她才好。
清如甩袖跪下来道:“臣妾知错,但只要能为吟姐姐和臣妾未出世的孩子报仇,臣妾愿意接受皇上的处罚,但在皇上降罪前,臣妾还想求皇上一件事。”
“什么?”福临垂视着她道。
清如抬起头,望进福临深遂的眼中,她一字一句地说道:“臣妾要亲自送日夕上路!”所有的恨都包含在这句话里。
福临定定地望着她没有说话,抬头望着外面夜色渐去,晨光渐明的天色,长长叹了口气,天亮了吗?也是时候了结了:“常喜!”
在外面候了一夜的常喜听到福临叫他,立刻整了精神推门进去垂手恭敬地道:“皇上,有什么吩咐?”
福临睨了还跪在地上的清如一眼,对常喜道:“拟旨!”
随着这两个字,一场风波在朝堂与后宫同时掀起!
在永寿宫里,日夕已经穿戴好册封礼上的吉服,头上更带了她生平第一枝步摇,即使心计深沉如她,在这一刻也忍不住满面含笑,等了这么久,总算叫她等到这一刻了,可不是应该高兴吗?
外面的红地毯早就铺好了,叫人奇怪的是迎接她的车驾迟迟未到,眼见着吉时就快到了,日夕差了兰香去外面瞧瞧,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还未等兰香出去,常喜就进来了,与上次一样,他的手上依然捧着圣旨,只是神情严肃了许多,一进来就朗声道:“淳嫔接旨!”
因还未行册封礼,所以日夕还不能被称为贵嫔,不过她已经没这个机会了,日夕右眼疾跳,仿佛是要出什么事了,她忐忑不安地跪下道:“臣妾接旨!”
常喜展开圣旨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淳嫔乌雅氏与其父一并扰乱宫闱,勾结内监送人入宫为其办事,而今更以沁罗香之邪物控制容嫔,谋害皇嗣,罪名属实,现打入宗人府大牢,听候发落,钦此!”
这份圣旨,日夕每听一个字心都凉一分,怎么会这样,所有的事她都做的极为隐秘,怎么会一下子全部都揭发出来呢,皇上!皇上他不是说要封她为贵嫔吗?为何现在又这样,是谁?是谁告的秘?
“淳嫔还不快拉旨!”常喜冷颜说着,真是看不出这位淳嫔原来是个这般有心机的人,若不是他自己来宣旨还不敢相信呢!
“我要见皇上!”日夕并不接旨,而是直勾勾的盯着常喜,这个时候她已经无须再伪装了。
“可是皇上不想见你!”常喜漠然道,早在来之前。皇上就说不见,常喜说着朝身后随他来的侍卫道:“来人,把她押下去!”
见事情已经无可挽回。日夕倒没有像一般妃子那样哭闹不止,而是很平静的跟着侍卫走了。没有再多说一句话。因为她看得清形势,现在地情形对她已经不利到了极点,她再怎么不甘心也没有用,成王败寇,她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但想不到会来的这么快
常喜待日夕被押下去后,一指兰香,阿然,赵合三人道:“这三个人也给我押起来,不许放过。”侍卫头领躬身领命,挥手叫底下的人把他们抓起来,不论兰香他们如何反抗,又岂能斗地过孔武有力的侍卫们,三下两下就把他们抓了押走。常喜满意地点点头,不止他们三个,所有在名单上地人都已经派人去抓了。相信很快,日夕他们送到宫里来的人都会被清剿一空。说起来真要多谢那份名单。
宗人府牢房
日夕自被关进来后就一直没出过声。不知过了多久,外面响起一阵脚步声。然后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随即门就打开了,不需要回头她就知道有人进来了,还知道进来的人是谁。
“你来了!”她头也不回的说着,声音竟是出奇地平静,仿佛她不是在牢房里,还是在永寿宫做她的娘娘一般。
“是!我来了!”清如跨进了牢房,让常喜还有其他跟来的人在外面等着。
日夕抬头望着顶上小小的天窗道:“你知道吗,我这是第二次来这里了,第一次我是来送佟妃上路,记得也是在这间牢房里,还真是有缘,不过我倒是没想到,不到一年的时间我自己就进了这里,来送我的人还是你,我的好姐姐!”说到这里她终于转过了身,正视着清如。16K小说网,电脑站www,k.cN更新最快
清如踩着地上的茅草走上前,唇抿得紧紧,不知在想些什么,日夕见她不答又道:“其实当年我被关在慎刑司大牢里的时候,你真不应该救我出来!”
“如果我早知道你是这样一个人,我绝对不会救你!”清如从抿紧地唇中崩出这句话来,原来眼前这个才是真正的日夕,以前她们所见得都是她做出来的假象,而她还这么地信任。
日夕好象没看见她眼中的火,突然笑嘻嘻地道:“是啊,当初你要是不救我,那在观星楼时我就不会推你了,你也不会被禁足在重华宫那么久!”
“原来推我地人果然是你!”其实从看到水吟书信起,清如就明白当初在观星楼推自己撞向董鄂香澜,间接害死锦绣地人就是日夕,如今得她亲口证实更是无误。
“这有什么,莫说是你,就连先皇后和佟妃也是我间接害死的,凡是敢挡我路地人都要死!”她的眼中闪过一丝轻蔑,随后又似想到了什么,牢盯着清如道:“本来我以为我已经很利害了,没想到最终却败在你和水吟的水里,你们也算是不错了,尤其是你,你明知道水吟还有你肚里孩子的死都是我搞的鬼,却依然和我亲亲热热,一点马路都没露,我几次试探均被你骗过,你演计之高,城府之深,可不比我差!”
清如轻笑一声道:“你知道的就这些吗,那我不妨再告诉你一件事,皇上要封你为贵嫔的事,也是我辛苦问皇上求来的,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日夕问道,不过旋即她又明了:“我知道了,你是要先将我推上高位,然后再让我狠狠摔下来,赫舍里清如,真想不到,你不光狠,还看破了我的弱点,你这一招可着实让我意外,也确实把我摔得很痛!”
清如突然仰起头大笑,然后指着日夕道:“我若不装着毫不知情的样又怎么能骗过你这个成精的狐狸,对付阴谋就要用更利害的阴谋!这个道理是你教会我的,我真是要好好谢谢你!”
不等她说完,日夕也像她一样笑了起来,然后用一种很奇怪的目光注视着她道:“你以为杀了我就完了吗?你太天真了,即使你今日杀了我,以后也会有人替我报仇的。我死,也一定要拉你做垫背!”说到最后她脸变得狰狞无比,不似人。倒似鬼。
“报仇?”清如以比刚才更大的声音笑了出来,一边笑一边还抹眼泪。日夕不是笨人,从她那笑里嗅出了不好的意味,警惕地道:“你笑什么?”
“我笑,我笑你太笨!”清如骤然收起笑脸冷声道:“你以为还会有人给你报仇吗?今时今日我如果连你在宫里安插了哪些人都不知道,我会放手对付你吗?不妨实话告诉你。你所有安在宫里地人都已经被处决了,包括你最倚重的李全!”
这下日夕再也无法保持镇定,她不敢相信地摇着头,尖声:“你骗人,我不信,你怎么可能知道哪些人是我的手下!”
清如微微一笑,也不与她争,而是随口报出了几个名字,日夕顿时哑然无言。神色也黯淡了下来,看来清如说地正是她隐在暗处的几个奴才名字。
然清如地话还没有说完:“另外有一件事你还不知道吧,你阿玛。也就是吏部侍郎,已经被削去官职。全家充军塞外。永生永世不得踏足京城一步,换而言之。你全家就只剩下你一个还在京城,不过很快你也要走了,但与他们走的却不是一条道!”
日夕刚才还有光芒的眼睛,此刻全然失去了神色,真正就如一对将死之人的眼眸,她愣愣地瞧着清如,却说不出一句话来,原来自己所有的后路都已经被她斩断了!
清如见已经成功斗垮了日夕地心理防线,心里畅快却又难受,她恨日夕害了这么多人,更恨她欺骗自己:“为什么?为什么你要骗我?我们每一个人都是那么的相信你?为什么?”清如喃喃地说着,是在问日夕也是在问自己,她不懂,不懂日夕为什么要对她们这么残忍,她自问从来没有哪里对不起她过!
“为什么?”本来即将滑倒在地上的日夕,听到这句话又扶着墙壁撑起了身子,与清如平视,一瞬间她的眼中充满了戾气:“你问我为什么?我也很想知道为什么,你应该去问我阿玛,问他为什么要把我培养成一个没有感情的人,他要我狠,要我不相信任何人,要我在宫里出人头地,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升官,才能发达,他不要一辈子都当一个不上不下的官!”
日夕的声音越说越大,到后来只怕整个大牢都听见了,清如没有阻止她,而是静静地听她说下去。
“你六岁的时候在干嘛,是在念书还是在玩耍?而我却要跟人学怎么耍心计,怎么隐藏自己,从十岁起,我每天都要跟许许多多的人斗心眼耍诡计,一旦输了,就不许吃饭!你说为什么,这样地生活不是我选择的,这样的我也不是我想要地,可是既然已经走上了这条路,我就只能走下去,踩着别人的尸体走下去!”说到这里日夕已是泪流满面,这一次她不带任何目地地哭了,只想发泄心中的不甘,为什么她付出了这么多,最终还是输了,她不甘心,真地不甘心,她用几乎一辈子的时间学做一个后宫妃子,可最终却只做了两年就完了!
清如默默地看着她哭,没有打扰也没有说话,等她哭够了以后才淡淡道:“多行不义必自毙!这个道理从一开始你就应该知道,你阿玛的贪欲造成了你的悲剧,而你又造成了更多的悲剧,我虽然同情你,却没有原谅你的理由!”
日夕突然一抹眼泪,倔强地道:“我不需要你原谅,我也不需要你的同情,我对你不义,你对我不仁也是应该的,从一开始我就把你们当成可以利用的棋子,从来也没有把你们当成过朋友!好了,你可以动手了,我决不会皱一下眉头。”她虽然这样说,但身子还是忍不住抖了一下,想必是怕清如用什么狠招折磨她。
清如缓缓点头道:“好!既然你这样说,那我也不多废话了,常公公!”
随着她的话,常喜闪身出现在她身后:“贵嫔娘娘有何吩咐?”
清如瞧了一眼他拿在手里的盘子,上面放着毒酒、匕首、白绫,无端得她叹了口气抬眼对日夕道:“本来我是想让你和吟姐姐一样缢死的,不过我现在改变主意了,你自己在这几样里面挑一样吧,也算是给你的最后一点尊严。”说完她侧身对常喜说了一句:“送淳嫔上路。”吩咐完这一切,她转身走出了牢房,竟是不准备看日夕如何死了。
“你不是很恨我,很想看着我死吗?为什么现在又不看了?”日夕叫住了清如。
清如停下脚步,回过头看着一身囚衣的日夕,步摇的光芒给昏暗的牢房凭添了一丝光亮,她叹了口气苦涩地道:“恪贵嫔有一句话说得很对:后宫有哪一个女人不可怜!你虽可恨,却也有可怜之处,你会变成这般冷血无情,并不是你自己希望的,你将别人当棋子,自己又何尝不是被你阿玛当棋子,既然彼此都是可怜之人,我又何必再留在这里看你死,只希望你下辈子投胎能做个好人,不要再做这么多的坏事!”
日夕的眼中闪过一丝泪光,她再度叫住了已经走到牢门处的清如:“如果有下辈子,如果我真的变成了一个好人,你还愿意和我做姐妹吗?”话语里有着一丝连她自己也没发现的害怕,她在怕什么,是怕清如说不吗?
清如没有再回头也没有说话,好像根本就没听见似的,守门的狱卒已经打开了铁门,外面阴沉的天色印入眼睑,清如提裙跨出了阴暗的牢门。
没有听到她的回答,日夕失望地低下了头,低垂的眼中是盈盈的泪光,她到底还是没能听到,就在狱卒准备关上铁门的时候,一个很轻的声音传了进来,只有两个字,却让日夕笑了起来,发自内心的笑,真的纯真如仙子。
“会的!”这是清如最后与她说的两个字,也是日夕这辈子听到最好听的话,她轻松地笑着,然后从常喜的托盘中拿过白绫,甩上顶梁,闭上眼将头伸进来,直到最后一刻她脸上的笑容都没有消失过,人固有一死,可又有多少人能笑着去死,日夕虽做下储多错事,不能为人所原谅,但至少在临死前的那一刻,她悔悟了,她心甘情愿的用死去偿还这辈子做下的错事,希望下辈子能做一个好人,能与清如她们做真正的好姐妹,这就够了……
下雨了,清如怔怔的站在雨中,举头望着被雨滴破的天空,眼闭上,双手在胸前合起:锦绣,吟姐姐,日夕死了,你们的仇我已经替你们报了,希望你们在天之灵能得到安慰!
这一天是顺治十五年十一月初三,当初顺治十三年七月一起入宫的四人,如今只剩下她和月凌还活着,可谁又知道她们下一刻会怎么样?
一个月后,福临有感于水吟的气节,破格追封她为贵嫔,谥号:容淑!
顺治十六月正月十六,元宵节过后,福临偕清如微服出宫游玩散心,一路南行,直到江宁。
顺治十六月二月二十六,江宁地界,福临与清如遇袭,未死,然清如失踪,福临遍寻不至。
第二部完结!
二月二十六,春光已于寒冬中显露出来,在江宁府的秦淮河上已漾满了花船画舫,悠悠地在这微波荡漾的湖面的划着,里面不时传出女子的娇笑声与男人的粗嗓门。杯酒相交,昵语调笑,是欢场女子一生都离不开的两件事,除非她们能离开青楼,就像灵襄那样!
在其中一艘最大的花船上,一个身形修长,白衫飘逸的男子站在船头遥望河边的繁华,他的面貌极为俊美,于儒雅中又带了几分阴柔,他不知看到或想到了什么,突然叹起了气,带着几分惋惜与黯然。
此时从花船的船舱中走出几个娇艳的女子,一个个举手投足间几情万种,莺莺燕燕围着那少年公子,其中一个红衣服的拿着酒壶,倒了一杯递给少年公子道:“宋公子,你又在想灵襄姐姐啦?”另一个紫衣的女子也凑上来道:“可不是,宋公子每次来咱们花满楼都指名要见灵襄姐姐,这一次要不是灵襄姐姐已经不在了,也轮不到咱们几个来陪!”
还剩下最小的那一个,没有说话,不过也不住地点头着,赞同前面两个的话。
被称为宋公子的男子哑然一笑,接过酒杯道饮了一口道:“紫衣你这么说可不老实了,谁说是她不在了才让你们来陪的,以前我也不经常叫你们吗?再说灵襄能得以赎身是好事,只是从此以后我宋陵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有机会再见她一面!”落寞逝于眼底,不显于人前。
被称为紫衣的女子低头轻笑,随即又道:“谁不知道扬州宋家的宋公子眼界高,能被宋公子看上的必不是凡品,而你哪一次来江宁不是专程上咱们花满楼找灵襄姐姐的。若不是她不愿让你为她赎身,你怕不早抱得美人归,从此不再踏足烟花之地了。”
被她这么一提宋陵倒是想了起来。问道:“那个为灵襄赎身地人是谁,你们哪个见过他?”
紫衣与其他二人对视了一眼均摇摇头:“我们几个那些天被一户大人家包了。都没在花满楼,只是回来后听人说那人叫九爷,身边还带了个女子,出手极为阔绰,非富极贵。尤其是那赎身的千两黄金,哇……如果他喜欢的人是我该多好!”说到这里她露出一副期待地表情来。
红衣服的女子在几人中最为年长,她推了紫衣一把调笑道:“紫衣你就别在这里做白日梦了,有那时间你还不如给眼前这位宋公子下下功夫,说不定啊他一着迷就把你赎回家了!”
这分明就是不可能地事,宋陵眼界之高非同一般,除了灵襄外还没见他对哪个女人用过心,可惜有意,妾无心。1K小说网电脑站www,1K.CN更新最快
紫衣几人与他非初次相识。对其心性更是有所了解,所以虽仰慕其俊美无俦,风度翩翩。却不敢枉想,只能黯自神伤。而今红衣女子这般说分明是在取笑她。惹得紫衣娇嗔道:“红枫你胡说些什么,再这样小心回去后我找针线把你的嘴缝了。”
红枫做出一副怕怕的样子躲在宋陵的背后。宋陵笑着打断了她们:“行了,不要再闹了,不然这船也要给你们闹翻了,我的事已经办完了,明天就该回扬州去了,趁着今日没事,你们好好陪我喝几杯,以后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还会来。听到这话,三个女子都沉默了下来,紫衣,红枫,以及最小地那个丝雨都显得有些不舍,扯着宋陵的衣服低声道:“宋公子,你下次什么时候再来?”说话的是丝雨,这是她出来后第一次说话,软糯的声音很是动听。
宋陵晃动着酒杯,瞧着里面还没有喝完的酒道:“我也不知道,总会有机会的,不过我希望下次我来的时候你们已经不在了!”
“为什么?”丝雨不解地问,其他两人则已经明白过来了,一前一后轻敲了丝雨的头道:“傻丫头,这还不明白,宋公子的意思是说,他希望下次他来地时候已经有人为我们几个赎身了。”
丝雨在捂着被敲痛的头的同时也终于明白过来了,真地会有人为她们赎身吗?这谁也不知道,只能走一步是一步,这便是欢场女子的命。
不知不觉间,花船已经行出很远,将其他船都抛在了后面,紫衣无聊地到处看,突然在无意中瞧见在离船大约十数米地水面上浮着一个东西,她手指着那个地方道:“你们瞧那是什么?”
红枫与丝雨极尽目力也看不清,只能摇头作答,宋陵眯眼瞧了一会儿沉声道:“那是一个人!“人?是什么人会浮在河里啊?”紫衣不解地道,随即她又想到了什么,跳起来惊道:“会不会是死人啊?”
死人这两个字把三个女子吓得花容失色,相互拥在一起,宋陵淡然道:“是不是死人过去瞧了不就知道了!”
不等几人开口,他一口饮尽了杯中剩余的酒,随手一抛,然后脚下一使劲,船微微一晃后,他居然从船上跃了出来,要知道外面可是水啊,这样跳下去岂不是要掉河里了。
不过紫衣她们地担心并没有实现,宋陵跃出花船后并未掉到河里,而是踏水平蹬,飞驰而往,原来这位宋公子不止会武功,而且还极好,单是这一招踏水的轻身功夫就高明的很,何况他还只是鞋尖湿了一点。
且说宋陵提着一口气施展轻功来到浮水的人边,这才看清原来是个女人,这人能浮在水面上并不是因为已死,而是在她的身下有一块木板在,看她那样应该是还有气息。
宋陵顾不得细看,伸手抄起女子挟在腋下,不过他本身这口气就即将耗尽,现在又抱了一个人,顿时无法在渡水而起。双足没入了水中,宋陵心知不好,这气要是换不过来连他也要落水。到时候就只能游回去了,正在这危急之时。他瞥见那块还浮在水里的木板,心中一喜,赶紧提气,双足先后点在那木板之上,借着木板在水中的浮力。重新调整了一下内劲,然后再度腾身而起,抱着那人一齐往花船飞驰而去,由于多带了一个人,所以他没有刚才那么轻松,几乎每一次点水的时候足部都没入水中,险险赶在这一口内劲耗尽前回到了花船上。
宋陵小心地将人平放在船板上,自己则坐在椅子上闭目恢复刚才消耗的内劲,不止他地双足湿透了。连长袍的下摆也浸湿了好些。
紫衣她们围着看他救回来的女子,只见她双目紧闭,脸色苍白。胸口微微地起伏着,虽人昏死过去了。但这并没有减去她多少美丽。看了半晌,红枫先出声道:“好漂亮地姑娘。甚至比灵襄姐姐还要美几分呢!”
其余二人没有说话,显然也是认同了红枫的话,本以为灵襄已经够美了,想不到世上竟有人比她还要美,这样美丽地女子怎么会落在河里呢?
丝雨探手去试了一下她的鼻息,转头对宋陵道:“宋公子,她的气息好弱,好像随时会断掉一样!”闻听此言,刚才听到红枫说她比灵襄还美都没反应的宋陵立时睁开了眼睛,然后来到丝雨的身边,直到此时他才有机会看清被他救回来地人是何模样,顿时他有一瞬间的愣神,吃惊于她的美,红枫没有说错,这个人真的比灵襄还要美上几分,即使是在昏迷中。
宋陵很快便回过神,试了她的气息后,又拉起她的手腕搭脉,他于医道并不精,但脉像多少还是诊得出一些的,眼前这人,不仅脉像弱而且还极虚,似乎失了很多的血,随时都有没命的可能,可是她身上似乎没有伤痕啊,这个疑问在宋陵将其翻过来后有了答案,在她地背后横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想必她应该是受伤后落水的,若是再晚救些上来些,她可能真地就没命了,饶是如此,能不能救回来还是一个未知之数。
宋陵也顾不得多想,径自从衣服上撕下一块让红枫几人给她把伤口包起来,然红枫等人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吓人的伤口,战战兢兢地怎么也包不好,最后宋陵看不过眼,拿过布自己给她包了起来,在这过程中昏迷地女子一点反应也没有。
花船在宋陵的授意下很快靠了岸,然后又叫人去把城里最好地大夫给请过来,也许真是这名女子福大命大,命不该绝,受了这么严重的伤居然被救了回来,连给她看病的那位大夫也说这是奇迹,不过她一直都没醒来过,大夫说是她先前受伤过重,虚耗太多,所以不能立即醒来。
宋陵此番来江宁主要是来谈生意的,扬州还有一堆事等着他去处理,所以不能在此久待,可要他把这个女子扔在这里又于心不忍,无奈之下,只得雇了辆马车,然后带着女子一并回到扬州,由于她身上有伤不能颠簸的原因,马车的速度并不快,比他平常一个人时慢了两天才回到扬州城。
说到扬州城,就不得不提四大家,他们四家联合把握着整个扬州城的经济命脉,连知府老爷对这四大家也是客客气气,而在这四大家中实力与财力最浑厚的就是城东的宋家!
宋陵刚到家门口,就看见早得到消息的管家齐伯已经领着人在门外恭候了:“少爷您可回来了,快请进去!”
宋陵也不急,先叫几个人到后面的马车上把人抬下来,在所有人不解的目光中道:“把这位姑娘抬进去,小心些抬,另外再派几个人将饮雪轩收拾好,给这位姑娘住。”
他回来后的第一句话就把齐伯给吓住了,他愣愣地看着人从他眼前抬:“少爷,这位姑娘是……”
宋陵笑道:“这是我在江宁时救回来的姑娘,你叫人去把扬州最好的大夫请来,好好的给这位姑娘诊诊,应该是没什么大危险了,不过还是诊过放心些。”说着他越过齐伯跨进了大门。
齐伯真正想问的不是这个,他见宋陵避而不答,赶忙又追上去道:“少爷,我问的不是这个,而是饮雪轩,你以前不是说不让人住的吗,怎么现在又……”
见他追问个不行,宋陵只得停下脚步,回身对这个从小看他长大的齐伯露出一个略带些无奈的笑容道:“我改主意了行不行?反正那个饮雪轩空着也是空着,不住怪可惜的。”他停了一下见齐伯似乎还想问,赶紧道:“好了,你要有空问这个,不如派几个手脚人俐落的婢女去饮雪轩服侍那位姑娘。”
好渴……水……水……
“咦,她好像要喝水,快拿水来。”
是谁在说话,水的感觉从嘴上传来,好滋润,她努力的撑开眼,想看清楚自己在哪里,是谁在自己身边说话。
她刚睁开眼睛就看到几个人围在身边,一脸惊喜地瞧着她,其中一个道:“姑娘,你终于醒啦,你都睡了好多天了。”接着又对另一个人道:“快去把少爷请来,就说饮雪轩那位姑娘醒了。”
“我……你们……”女子沙哑地开口,似乎想问什么,但她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因为她突然发现自己脑子里一片空白,没有任何的事与人,就如一个刚出生的人一样。
宋陵当时正在屋里查看最近商号的帐目,听到有人来报说他救回来的那个姑娘醒了,立刻放下帐本过来了,刚一踏入饮雪轩的房间,就看到床上那位姑娘,正睁着一双茫然的眼睛瞧着周围。
她看到宋陵进来,也不说话,只是愣愣地瞧着他,宋陵也有些发愣,他本来就知道这个姑娘很美,可没想到她睁开眼睛后,于这份美中又更添了几分灵动仙气。
他走到床边,温言道:“你醒了?怎么样,还好吗?哪里痛,告诉我,我找大夫再给你看看?”
“她们说是你救了我?”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向他问着自己的问题。
宋陵点头道:“是我救了你,你当时受了伤落在水里,昏迷了好些天了,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会受伤吗?”
“名字?为什么受伤?”女子很认真的重复了一遍宋陵的话,然后捧着脑袋使劲想这个问题。可不论她怎么想,想得头脑发胀,脑子里还是一片空白。没有任何关于这两个问题的记忆,甚至于对以前地记忆也一点没有。
无奈之下她只好摇着头道:“我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受伤,我对以前的事一点印像也没有。”
宋陵没想到会听到这么一个答案,不过他很快就明白了,极可能是在落水时撞到了头部,所以导致她失忆。想不起以前的事。
“即然以前地事你都记不起来了,那就算了,你的记忆就从你现在醒来地这一刻开始拥有吧。”宋陵安慰着她。
女子愁着脸道:“可是我想知道我的从前,我的名字,我不要做一个没有过往,没有名字的人。”
宋陵在她的床边坐下,注视着她道:“不要勉强自己,没有人知道你拥有地过往是什么样的,也许是幸福的。也许是苦难的,谁都不知道,既然已经忘记了。那就重新再来,一直到你想起过往的那一刻。”
女子想了一阵点头同意了。然还有一个问题:“那我该叫什么?”
这下把宋陵也问住了。想了想道:“不如这样,我给你取一个新名字。1*6*K小说网更新最快你……你就叫如诗吧。”不知怎的,看着那张可称为绝色的脸,宋陵脑海中一下子就浮现出这个名字。
“如诗……如诗……”女子低下头,慢慢地念了好多遍,如诗,如,这个字给她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仿佛她以前的名字中就有这个字在,然到底是什么却又想不起来,终于她抬起头道:“好,我以后就叫如诗了。”
宋陵微微一笑又道:“我是通瑞钱庄地宋陵,你记住了!”没有理由,他就是要让眼前这个女子记住他的名字。
“宋陵……”如诗一边想一边突然伸出手去触摸宋陵的脸,她这个举动不止把那些婢女吓了一跳,连宋陵也受惊差点躲开,不过还好他止住了,任由如诗柔软地手在脸上抚着,不过他还是窘的红了脸,于俊美中透着一份可爱。
如诗反倒没觉得有什么,她抚了一阵收回手,露出一个极美地笑颜道:“好!宋陵,我记住了,你是我醒来后第一次记住地人,以后也不会忘记。”说完这话后她才注意到宋陵脸红红的样子,还有那些婢女捂着嘴偷笑地模样,奇怪地道:“你的脸为什么一下变得这么红,还有她们在笑些什么?”
听她这么一说宋陵果然看到屋里的几个婢女正暗自发笑,连忙将她们赶了出去,等眼前没有旁人后,他才轻咳一声道:“如诗,你怎么能随便摸别人的脸呢,而且我还是个男子,这也太大胆了?”
“不可以吗?”这下如诗更奇怪了,她手一伸又准备去摸宋陵的脸了,不过宋陵可不准备再受一次,在她伸手前就将脸移开到她够不着的地方,如诗看了看自己空着的手,又看了看宋陵道:“为什么不可以摸?我只是想记住你呀,这样以后就不会再忘了!大胆?这个很大胆吗?”
听到她的回答,宋陵终于松了口气,原来如诗只是不懂而已,看来她失忆忘的东西很多,需要一点点地学:“那这次就算了,以后不可以再随便摸别人的脸了,尤其是男人的脸,这可不是一个女孩子家该有的行为。”
“哦!”如诗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见她答应,宋陵多少松了口气,不然她见人就摸那还了得,可随即她说的一句话就让宋陵险些一头栽倒:“那我以后还能不能摸你的脸,因为我发现你的脸好滑好滑,摸起来好舒服!”
宋陵只觉眼前一黑,这都什么想法,还好滑好舒服,他的脸又不是豆腐,用得着这么夸张吗?还好这里没别人,不然还不要叫人传成笑话,正准备言辞拒绝时,目光对上如诗那双期待的眼睛,心里一软,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他在心里挣扎了好一阵,最后不得不认输败给那双眸子:“好吧。你可以摸,但是只能在没人的时候,知道吗?”
听到她答应了自己的要求。如诗开心地笑了起来,如一个孩子。宋陵却是苦笑地摇头,他真是着了魔,居然会答应这么见鬼的事。
自醒来以后,如诗的身体一天天地好起来,很快便可以下床走动了。不知道如诗以前的性格是怎么样地,反正她醒来后给人一种孩子气的感觉,比如喜欢缠着人家给她说故事,身子还没好就到处蹦,又比如喜欢腻着宋陵,说起来也是,她对宋陵表现的特别亲,也许是因为宋陵救了她的缘故吧。
不过最让人吃惊的还是宋陵地表现,他几乎事事依从如诗。任由她腻着自己,只有在出门谈生意或去铺子里的时候,才会不让如诗跟。现在宋府上上下下都称如诗为小姐,而那几个服侍如诗的婢女更摸出一个道理。找不到小姐的时候。就去找少爷,如诗小姐肯定就在少爷身边。
这日宋陵正在屋里看书。就看到如诗跑了进来,她现在身上穿的头上带的都是扬州城里最好的东西,反正宋府家大业大,也不缺那份钱。
她进来后径直跑到宋陵身边兴奋地道:“宋陵,我们去骑马啊,我刚才在马圈里看到你养了好多马,快带我去骑。”
宋陵放下书,一声不响地拿眼看着如诗,直把如诗瞧得一阵心虚,不敢再看那张阴柔俊美脸为止。
看到她低头,宋陵也缓了颜:“你身上伤好了吗?还敢骑马,再说你以前骑过吗,可别马没骑着却从上面摔下来。”停了一下他又揉着额头很没脾气地道:“告诉过你多少次了,我比你大,你要叫我哥哥,你怎么总是说不听呢?”
如诗甩头道:“我就不,当初是你自己说的,叫我记住你叫宋陵,那我当然这样叫你啦,现在又要我改称呼,我才不要呢,你到底带不带我去骑马嘛,我不会你可以教我,至于伤早就好了,背上都结疤了!”说到最后她可怜兮兮地摇着宋陵的手,一脸地哀求,基本上她只要做出这样的表情,宋陵就会乖乖依她了,所以别看如诗脸上装的可怜,其实心里正在不住地发笑。
哪知宋陵这一次愣是硬起心肠拒绝了她:“结疤就表示还没有好,万一要是不小心裂开了,你又要再疼一次,所以在你伤完全好之前你就乖乖在家里待着,哪里也不许去,至于骑马,以后再说,另外我过会儿要出去谈生意,要很晚才回来,你一个人在家要乖一些,听齐伯的话,好好地吃饭,然后早点睡觉,听到没有!”
他像哄小孩一样哄着如诗,经过这段时间地训练,他已经被折腾的没脾气了,如果如诗以前地性格也是这样,那她家里人应该也是哄她哄得全家都没脾气了。
本来听到不能骑马已经够郁闷了,哪知宋陵等会还要出去,如诗的小脸一下子就板下来了,她扮了个鬼脸道:“我才不要和齐伯玩,他最无趣了,只会叫我小姐应该这样,小姐应该那样,宋陵,不如你带我去吧,我保证会乖乖的,好不好?”
可惜宋陵这次是铁了心,不管她是扮可怜还是装可爱,都一律装着没看到,这可把如诗气坏了,一跺脚气呼呼地走了,宋陵瞧着她离去的背影,眼中露出无尽的宠溺,这个小丫头,瞧她那样应该有十七八岁了,怎么还会这么孩子气呢,难道是因为失忆让她的性格转变了?不过说起来她最近都没在提起过以前的事,似乎真的不准备再去想了,不过这样也好,谁知道她的以前会是什么样,万一要是不好,想起来了也只是徒惹伤悲,还不如现在这样快快乐乐的过下去。
被如诗这么一闹,书是怎么也看不进去了,宋陵干脆就带了人去酒楼,今天晚上他在那里约了扬州的几个老板谈事,他上次去江宁也是为了这个,没想到却意外得到一个灵襄离开花满楼的消息。
想到灵襄,宋陵的眼神又有些黯淡下来,他喜欢灵襄,纵使她是青楼女子,他也愿意为她千两黄金赎身,然灵襄却不愿,因为他宋陵不是灵襄所喜欢的人
说起来他还真想会会这个九爷,看看他是何方神圣,居然能令灵襄为之心动,也好让他输得明白,不过宋陵心里清楚,人海茫茫,灵襄又不在花满楼了,他以后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遇上他们。
如诗在宋陵那里吃了个闭门羹,气的不得了,走到外面随手扯了朵刚开的小花拿在手里蹂躏着,一边嘴里还叫着:“死宋陵,臭宋陵!”
正在那里生气呢,宋陵的婢女含儿走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一堆叠好的衣物,看到如诗在那里,过来行礼:“小姐!”
“恩。”如诗应了声道:“这是谁的衣服,你要拿到哪里去?”
含儿回道:“这些衣服都是少爷的,奴婢洗好了正要放到他房间里去。”
如诗眼珠子一转,马上有一计在心头浮现,臭宋陵不让她跟她就偏要跟,她对含儿道:“把衣服给我吧,我送过去就行了。”
“这怎么行呢,小姐,还是让奴婢送去吧!”含儿慌忙道,不敢让如诗去送,虽然这个小姐是半路出现的,但是少爷对她有多宠却是全府上下都看在眼里的。
如诗一把将衣服拿过来道:“没事啦,我送去就行了,你去忙你自己的事吧。”
见她这么说,含儿只得退下,如诗现在的表情就像一只闻到腥味的小猫,她把衣服往怀里一抱,快步往饮雪轩跑去,虽说这几件衣服是宋陵穿的,她穿大了点,但改改应该还是能凑合的,她不会,可她手下的人会啊,嘻。
等夜色降临的时候,这衣服也改完了,如诗不顾挽翠等婢女的劝说,径自换上了男装,然后放下头发在后面绑成一条辫子,再带上一顶帽子,顿时一个翩翩少年公子出现在众人面前,唯一的破绽就是这位公子实在太美貌,有点娘娘腔的感觉,没办法,谁叫她本身就是一个大美人呢。
如诗趁着夜色,偷偷从后门溜出了宋府,酒楼的名字她从别人那里打听出来了,而且连位置也问清楚了,这是她第一次出来,晚上的扬州城不仅不冷清还很热闹呢,直把如诗看花了眼,一愣一愣的,幸而她还记着要去酒楼找宋陵,没有到处乱跑,不然估计她连回府的路都找不到了。
客然居,扬州数一数二的大酒楼,里面的菜肴动则数两白银,一般的人是不会跑到这里来吃饭的,能进这里的非富即贵,宋陵是这里的常客,他在这里有一个专门的雅座包间,除了上下楼以外,除非到包间里面去,否则是看不到他人的,可惜如诗不知道,还以为来了就能看到他。
“客、然、居!”如诗站在酒楼门口,抬着头,一个字一个字地念着酒楼的招牌,幸好她醒来后字还认得,不然就麻烦了。
确认了酒楼名后,如诗一拍手高兴地走了进去,哈,不知道宋陵看到这个样子的她后会是什么表情,肯定很吃惊。
在跨过门槛的时候,一阵晕眩突如其来的向她袭来,酒楼,迷迷糊糊的她好像看到自己站在一座比这里更大更豪华的酒楼里,这阵晕眩来的快去的也快,如诗甩了甩头,好让自己清醒一些,刚才脑海里的酒楼是哪里,是她以前去过的地方吗?
正想着入神,在楼下招呼的小二已经看到了她,正确的说是看到了她身上的衣服,并认出是上好的料子,赶紧迎上来鞠躬哈腰道:“客倌里面请,楼上还有个位置。您几位?”
“就我一个,楼上还有位置吗?”如诗刻意压低了嗓音,好让别人不容易发现她是个女的。一边说一边看着楼下吃饭地人,一圈下来都没瞧见宋陵人影。看来他应该是在楼上。
小二哈腰道:“有,楼上还有几个雅座空着,客倌楼上请。”说着他在前面带起了路,如诗微一点头,跟着他一起走上了楼梯。走到一半,与另一拨从楼上下来的客人撞了个正着,本来楼梯够宽,足够上下并排走的,可楼上下来那几位明显是喝醉了,走路歪歪斜斜,把小二和如诗都撞了一下,如诗一个不稳赶紧抓住扶手,虽然稳住了身形。但背部却和扶手蹭了一下,恰好是那个伤口地地方,痛得她皱起了柳眉。冲那几个人道:“会不会走路啊,不会喝酒就不要喝那么多!”
如诗这一出口。把小二吓了一跳。这位小姑奶奶是不知道啊,这下来的为首那个人叫方为信。是四大家中方家地人,他爹正是方家现在掌权的那个,在扬州城里可是没几个人敢惹他们,撞一下算什么,就算打一顿也是轻的,现在他只能岂求方为信没听见,可显然他的祈求落空了,那个本来已经走下去的方为信转过身来盯着他们两个道:“你们刚才谁在我背后说话?”
小二被他那不善地表情吓了一跳,赶紧走过去赔笑道:“方爷昨鉴,小的可什么都没说,是这位客倌说的。”保命要紧,可不能怪他,谁叫这位小爷多嘴呢。
“是你在本大爷背后说混话?”方为信瞧也不瞧小二,将目光对准了如诗,好似要活吞了她似的,不过在看清楚如诗模样的时候,眼睛忍不住为之一亮,好俊俏的人儿,这要是个娘们儿该有多美啊,比他家里的那些漂亮多了。1-6-K小说网,手机站wap,k.Cn更新最快
被人这么盯着,而且还不止一个,如诗忍不住有些胆怯,不过嘴还是硬得很:“是我说的怎么样,你自己没长眼睛能怪谁啊?!”
还没一个人敢这么和他说过话,何况还是这么一个漂亮的人,方为信突然来了兴趣,不怒反笑道:“小子,你是什么人,敢这么和我说话,要有胆就说出来。”
如诗皱着小巧地鼻子道:“我干嘛要告诉你,我来这里找人,你别烦我,不然我对你不客气!”
方为信没说话,他身后的人可不干了,一个个都叫囔起来,说要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一个教训,如诗被吓得小脸煞白,但还是不认输地站在那里。
方为信这时酒也醒了几分,他挥手让后面地人制止了叫闹,同时眼里闪过一丝有趣的光芒,眼前这个小子越看越像女地,该不会是女扮男装吧,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说道:“你来找谁告诉我,我帮你找!”
“才不要你帮!”如诗扔下这一句,不再理他,径直往楼上走去,不过方为信可不准备这样放过她,而且对她也起了怀疑,一心想看看到底是不是,他上前几步抓住如诗地手:“你这样就准备走了?”握在手里的手腕骨头纤细,不像是一个男人该有地,这下他几乎已确定了七八分。
“你要干什么?”如诗终于慌了,拼命想甩开方为信的手,可她一个女子论力气哪拼得过一个大男人:“你再不放手,我叫人啦!”
“叫人?你准备叫谁来啊?”方为信不理她的挣扎,反而握得更紧了,同时另一只手抓住如诗头上的帽子往上一提,这下真是什么都清楚了,那头发一看就知道是个女人。
方为信邪邪地一笑:“果然是个女人,漂亮,当真是漂亮,我走南闯北,见了这么多女人,愣是没一个比得上你的,不如你就跟了我吧,保证你吃香的喝辣的。”他还真大胆,居然敢当众将这话说了出来,小二早就跑了,至于那些吃客现在都成了看客,至于话是一句不敢说。
“你!”如诗被他荒唐的话气得脸通红,她突然扭头冲楼上叫道:“宋陵,你出来,你要是再不出来,我就要被这个狗熊给抢走啦!”
听到宋陵的名字,方为信脸色一变。略带些紧张地道:“你认识宋陵?他是你什么人?”
想不到宋陵的名字这么好用,这个狗熊似乎有点怕他呢,如诗冷笑道:“你不用管我是谁。但我保证,你要是敢动我一根毫毛的话。宋陵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方为信脸色变了几次,然后突然大笑起来:“我差点被你骗过去了,宋陵青楼倒是经常去,可身边却从来没有带过一个女人,也没有妹妹。你根本就是在说谎!”
如诗自从被宋陵救回来后,就一直待在府里没出去过,今天是第一次,难怪别人不知道,如诗见自己叫了以后宋陵没有出现,不由害怕起来,而且背上也越来越痛了,衣服蹭一下都疼得紧。
“你到底要干什么?”如诗问道。
方有信倒也真没想干嘛,他还做不出当街抢人地行为:“只要你告诉我你的名字。住在哪里,我就放了你。”
“我……”如诗真不甘心就这么告诉他,可自己比力气又比不过他。这个臭宋陵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叫他也没反应。
正当如诗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告诉他的时候。一个声音从两人之间插了进来:“方兄你今天地兴致很不错嘛。居然当众和女子拉扯!”
“宋陵!”如诗如看见救星一样两眼放光,趁方为信愣神之陵甩开他的手跑到宋陵身边。抱着他地手臂摇啊摇,一脸讨好的样,宋陵瞪了她一眼,那意思是说,你的帐我记着,待会儿再慢慢算。
方有信长得也不错,不过和宋陵一比就差远了,他那种俊美与儒雅极少有人能比得上,方有信瞧见他们那样这才相信了如诗刚才说的话,看来她和宋陵真的很熟悉,不过他们两家在生意场上经常打交道,怎么就没听说呢?
他打了个哈哈道:“这位姑娘女扮男装,我不过是好奇所以叫住她说几句话罢了,原来她是宋兄你地朋友,真是失敬失敬,只不知她是宋兄你的什么人?”他问这话主要是想知道自己有没有机会,如此美貌的女子他若得不到岂不是太可惜了。
宋陵淡然道:她是我的一位朋友,方兄如果没什么话,宋某恕不奉陪!”
他的意思明显是不想再和方有信多说,方有信哪会听不出来,换了个人他早发火了,可惜眼前的人是宋陵,在扬州城的势力比他们还要强上一线的宋家掌权人,只得忍着气道:“既然这样,那宋兄自便,我先告辞了。”他不想再待下去,草草说完这一句,就领人气冲冲的出了酒楼门,今天这脸被宋陵扫大了,临出门前又回头看了如诗一眼,这么漂亮地女人,他一定会得到的!
宋陵待其出去后,朝楼上的几位略一颔首,他们几个正是刚才和他在谈事地老板,刚才他在里面正谈事的时候,就听到外面隐隐有叫自己地名字,叫来小二一问才知道原来有人和方家少爷对上了,还是个女地,他当时就担心那人会是如诗,没想到出来一看,还真是她,这个胆大包天的丫头。
和那几个老板打过招呼过,宋陵扯着如诗出了客然居,一路上,不管如诗怎么和他说话,他都沉着一张脸不理她,最后如诗不知是觉得没趣还是知道自己今天地行为不对,她也不说话了,两人就这么默不作声的回到了宋府,齐伯还没睡,他来开门的时候,看到一身男装的如诗,有点不敢相信的揉揉眼,她是什么时候出去的,还这么一身打扮,若不是宋陵在旁边,只怕如诗的耳朵又要有得受了。
宋陵抓着如诗的手一直没松开过,直到进了屋才放开,然后双环胸看着如诗道:“今天的事你准备怎么解释?”
如诗抬起头嗫嗫地道:“我去找你。”
“找我干什么,我不是告诉你好好在府里吗,为什么不听话跑出去,还穿成这样!”宋陵可不准备这么一句话就放过她,不然以后她只会更不听话。
如诗低着头玩自己的手指,有些不高兴地道:“我早说了我不要一个人在府里,可你就是不带我去,也不肯陪我玩,我无聊嘛,所以就想到你在的那个酒楼去看看,穿成这样是为了让人家认不出我是女孩子啊,哪知道好好的会惹上那只狗熊。”她现在想起那个方为信还是一肚子火,色色的,还凶凶的。
宋陵叹了口气道:“有我在,方为信不会再来为难你了,你放心吧,不过就算你再怎么无聊也不能一个人跑出去,外面多危险,要是出事了怎么办,何况你伤也没好!”
说到伤,如诗才想起刚才在酒楼那一下,到现在后背还有些痛呢,这让她更讨厌那个大狗熊了,不过眼下还是先过了宋陵这关再说,她委委屈屈地道:“好嘛,我道歉就是了,下次再也不乱跑了,就让我一个人在府里闷死好了,你也不用理我!”瞧她那伤心样,眼泪都快下来了,不知道的人见了还以为宋陵怎么欺负她了。
宋陵伤脑筋地揉着额头,本来还准备好好教训她一下,让她下次不要再这样了,可现在这样虽明知道她是装的成份多,可还是狠不下心来教训,最后只得道:“好了,这一次我原谅你了,但是下次绝对不可以,你要骑马也可以,不过我明天有事要办,后天抽空陪你去骑,这总行了吧!”
“恩!”如诗开心的点着头,哪里还有一点哭的样子,真是个小孩子,宋陵怜爱地揉着如诗的头,眼神中流露出不自觉的温柔。
“好了,很晚了,早点去休息吧!”宋陵说着打开门,这里是他的房间,如诗的房间在饮雪轩。
如诗调皮地一笑朝他伸出手,双手停在他脸不到一点的地方,也不说话只看着他笑,看到这样,宋陵哪还会不明白,他无奈的点着头。
一看到他点头,如诗立刻开心地咯咯笑了起来,两只小手在宋陵的脸上乱摸,还不时拉扯着他的脸颊,像是在玩最心爱的玩具一样。
她开心了,宋陵可不开心,他的脸可不是玩具,若是教人看到他被一个小姑娘这样“吃豆腐”,可真是不用见人了,本来为她当初只是说说,可没想到她还玩上了瘾,双手总喜欢往他脸上蹭,难道真有那么好玩吗?
至此如诗来到宋陵身边已有半月多,而在他们离开江宁没多久后那边就闹翻了天,不知为什么,朝廷下了命令并调来人手,与当地官府一起严查出入城之人,并在城里挨家挨户的搜,务必要找到一个人,至于什么人却严令不得泄露,听说这个命令还是皇帝亲自下的,其实不止江宁,京城也同样不安宁,但不论是宫里还是宫外都将消息压了下来,只是暗中派人到江宁来找!
下一章:音似
第四十六章音似飞
怀着雀跃的心,如诗终于等到了骑马的那一天,一大早她起来后就跑到宋陵房里,也不敲门就进来了,缠着他快些,把一旁的齐伯看的直摇头,一个姑娘家怎么能随便跑到男人的房里来呢,甭管关系多好都不可以这样,何况她和少爷还什么关系都没有呢!
如诗懒得听齐伯嗦,拉了宋陵就往马圈跑,宋府很大,这一路跑下来也够累的,待她到了那里基本已经没什么力气了,靠着宋陵大口喘气。
反观宋陵仍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有武功的人就是不一样,把如诗瞧地眼红无比,她气呼呼地道:“我也要学武,你教我!”
“好好的你学武功干嘛?”宋陵一边和如诗说着话,一边示意马夫将他的坐骑牵出来,那一匹棕黑色的纯血马,头上一撮显眼的白毛,像是一道闪电,宋陵给他取了个名字叫“迅电”。
“学了武功当然有用啦,比如可以打坏人,也可以像你当初一样在空中、在水上飞,很好玩啊。”如诗一脸羡慕的说着,每次她看到宋陵那出色的身手,不知道有多想和他一样,而且听说他当时就是用轻功飞渡水面救回自己的。宋陵宠溺地揉着她的头道:“傻丫头,这学武功可不是那么好玩的,而且学武功很累的,你不用担心会受欺负,有我保护你!”
如诗笑嘻嘻地抱着宋陵的胳膊:“这可是你说的,要是你做不到,我就……我就……!”她也想不到该怎么样,干脆就不想了:“反正我就不会放过你。”
“行了。我知道了,总之一定不会让你受伤害的,你快选好马。然后我带你到外面转转。”宋陵将胳膊从她手里抽了出来,然后脚一蹬。翻身上了马,在马上瞧着如诗。
马圈里养了七匹马,都是成年的,体形比较大,如诗不停地咬着手指。最后愣是没指出一匹来,她想骑可是又觉得怕,最后在宋陵地几番催促下终于有了主意,她把目光瞥向宋陵身下的迅电,然后仰起头娇声道:“我要和你骑一匹!”
宋陵一愣道:“为什么?难道这些马你都不喜欢吗?”他的马可都是好马。1*6*K小说网更新最快
如诗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怕,我不敢一个人骑。”
宋陵无声地摇着头:“我真是不知道说你什么好了,不敢骑马还要缠着我带你来骑,算了,上来吧!”说着把手伸给了如诗。
“恩!”如诗开心地应着。将手递给了宋陵,然后在他地使劲下一跃上了马背,宋陵的双手绕过她握住疆绳。双足一挟马腹,迅电撒开四蹄从门中跑了出去。虽然坐了两个人但是它地速度还是很快。一下子就穿过从多的地方,来到一片树林里。由于是春天,所以去年秋天落光树叶的树枝又开始抽出嫩嫩的绿叶来。
迅电带着二人在林间飞奔,那种风在耳边过的感觉是如诗从未感受过地,因为身后有宋陵在,所以她一点也不担心,反正调皮的伸手去碰着树上刚长出来的叶子,将它们碰落在地,一路行来,宋陵的耳边一直回响着如诗银铃般的笑声!她用她的笑声告诉别人,她很快乐,很开心!
如诗,以前的你也是这么开心吗?如果是的话,我一定会让你的快乐永远延续下去,直到我呼吸停止地那一刻!
渐渐的,宋陵的笑声也大了起来,与如诗地笑一并回落在这片春绿初回的树林里,如诗惊人地美貌,以后醒来后地可爱,还有对他的依懒,让他地心逐渐偏离了原先预定的轨迹,妹妹?还是……他现在也不懂,只是希望他的如诗永远都是这么开心!
两人骑着迅电穿过了树林,来到一个小湖前,这个湖真的很小,大概只有几丈的宽度,湖呈不规则的圆形,不过里面的水非常清,能看到底下的石头,奇怪的是这个湖里竟然没有一条鱼。
宋陵下马后扶如诗下来,教她在这里等一会儿,他把马牵去吃草,等宋陵弄好过来的时候,如诗竟将鞋袜脱了下来,然后坐在石头上赤足将脚浸在水里不停踢腾着,每一次踢起都会带起无数水珠,在阳光下闪着水晶般的光芒,见宋陵过来,如诗开心地冲他招手道:“你也过来玩,这里的水好舒服哦!”
宋陵倒是过去了,可不是如她所想的和她一起玩,而是一把将她整个人提了起来,不让她的脚继续浸在水里,宋陵让她站在地上后黑着脸斥道:“你疯了是不是,现在才几月,都还要穿棉衣,你居然就敢在这里泡冷水,是不是嫌药还没喝够,想再病一场!”
如诗被他的举动弄得一愣一愣,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她还以为是什么事呢,原来是为这个,她笑着拉下宋陵的手然后往那湖水探去:“你来试试这水!”
水有什么好试的?宋陵带着疑问将手伸入了湖水中,脸上顿时一片讶然:“这水是温的?难怪这里没有鱼了,怎么会这样?”
如诗给了他一个不知道的眼神,然后道:“早在刚才我就试过了,不然哪会去泡水啊,你说奇怪不奇怪!”
宋陵点点头,他已经想到了,眼前这个小湖恐怕就是难得一见的温水湖,正要说话,突然看到如诗还赤着一双湿湿的脚,赶紧移开目光道:“快把鞋穿上!“现在就回去啊?”如诗不无失望地道:“我们才刚来了一会儿,不可以多玩一会儿吗?”
宋陵失笑道:“我不是催你回去,而是叫你把鞋穿了,免得着凉,你要是想玩就多玩一会,反正现在还早!”
得了他的许可,如诗立即高兴起来了,穿上鞋袜蹲在湖边鞠水玩,随着她的手,无数的水珠从湖里飞起,然后又重归于湖,荡起阵阵涟漪,如诗正玩的高兴,突然她听到一个优美的声音,是一首曲子,她从未听过一个曲子,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原来是宋陵不知从哪里弄了一片叶子来放在嘴里吹,好听的曲子就从他嘴里飞了出来,如诗止了笑声,慢慢走到他身边,坐下来静静地听着他吹,直到最后一个音符结束后,她才回过神来。“这是谁教你吹的,很好听!”
宋陵淡然一笑,将树叶珍而重之的放回怀里然后道:“这是我娘生前教我吹的,是她最喜欢的曲子,你也喜欢吗?”
如诗用力地点着头:“喜欢,那你娘还教了你其他曲子没?”
宋陵抬头看了下天,脸上流露出思念的神情:“没有了,我娘很早就死了,只来得及教我这首曲子,每次我想她的时候都会吹来听听,后来我二十岁的时候爹也死了,只剩下我一个人继承这个家业!”别人都羡慕他年纪轻轻就独挡一面,将宋家的生意经营的更加红火,可谁又知道他为些付出了多少心血,一切只为了让父母在天上看了能安心。
“对不起!”如诗默然低下头,难怪她一直没见过宋陵的父母,原来他们早就过世了,现在提起他们宋陵一定很伤心。
不过宋陵很快就将流露出来的软弱收了回去,毕竟这么多年他都一个人过来了,他微笑的看着如诗:“没事,都过去这么些年了,我也习惯了,不过你现在这个样子我可真有不习惯了,来,笑一个给我看!”
“扑哧”一声如诗被他逗得笑了出来,笑过后道:“你教我吹那个曲子好不好,以后我想听的时候就可以自己吹了,真的很好听!”
“你真想学吗?”宋陵问道,待她点头后又道:“那好我以后教你,现在我再吹一次给你听好不好?”
随着如诗的点头,那个优美空灵的声音再次出现在湖边,如诗静静地偎在宋陵身边听他吹着曲子,这个时候的如诗像变了个人似的,优雅淡定,不若平时那样。天地笑,风云了,梦缠绵,情独钟;
问世间,何处是归乡,在你之间,在我之间;
情缘起,逍遥行,盛世梦牵,此爱连;
你我一生,长相厮守,知音相伴,永不离;
梦缠绵,情独钟,牵手江湖,携手一生……
声音乘着风越飞越高,也许宋陵的父母在天上真的能听到吧!
紫禁城乾清宫
夜深沉,星月黯,照却人间甚时休。世人总说天若有情天亦老,难道天真的无情吗?就算明明看到世人受苦也无动于衷吗?人非天,所以人不知。
乾清宫里的烛光数日里一直彻夜而亮,常喜捧着一份刚呈上来的奏折悄然走了进去,刚一进门就看到福临合衣趴卧在书案上,在他的手边是一份份摊开的奏折,在他的手上还握着一枝朱笔。
常喜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奏折,轻叹了口气,他轻手轻脚地把折子放到书案上,随即从一边拿了件衣服给福临盖上。
他的动作虽轻,但福临的睡眠更浅,衣服一盖上他就有了感觉,睁开眼见是常喜连忙直起身也不看那滑落在地的衣服,径直问道:“怎么样?可是有宛贵嫔的消息了?”这是他自微服回京后问的最多的一句话,宫中的人都已经知道宛贵嫔在跟随皇上微服离京时受袭失踪,至今生死未卜。
常喜垂头微摇:“回皇上的话,还没有贵嫔娘娘的消息,倒是有大臣又递上来一份折子,说是发现江南地方有官员收受贿赂,且数额颇大,请皇上过目!”说着他从案上拿过折子递给福临。
福临接过折子并没有看,而是狠狠摔在了案上:“又没有消息,都找了这么多天了还是没有消息,那些人都是干什么吃的!一群饭桶!”
见皇上生气,常喜惶恐地跪下道:“皇上息怒,皇上龙体要紧,您上次受得伤还有风寒到现在都没有好,可千万不能生气了。宛贵嫔吉人自有天象,一定会没事的,皇上放
气一急都堵在了胸口。福临不由捂着胸口咳了几声,常喜见状赶紧爬起来为他捶背顺气。待得气顺了些才复跪下。
福临等得不咳后道:“传朕令下去,叫江宁的官员加派人手继续寻找宛贵嫔的下落,就算把整个江宁府给朕翻过来也要找到,否则朕要他们全体人头落地!”
“喳!”常喜垂头应下,不敢抬起。他刚应下福临就又说话了:“慢着,另外将御林军也派出一些到江宁去搜查,务必要找到!”
御林军本是护卫皇城,护卫皇上地军队,一般不随意外派,现在却为了寻一个妃子而派出去,可见福临对其的重视,若是清如看到这一幕应该会很高兴吧!
常喜再度应下后退了出去,福临则坐在案后发呆。电脑小说站
http://wwPKCN更新最快为什么会找不到?为什么?宛卿,你到底在哪里?朕好想你!
怔怔地,福临的眼中划过一片晶亮。旋即就隐在眼后,他压下心中对清如地思念。随手拿起一本折子。正是常喜刚刚送来的那本,上面列了一串有贿赂嫌疑地官员名单。全是江南那边的,江宁的官员赫然在其中。
福临拿起朱笔,一个个的批着,凡是被圈中者表示是要抓捕归案接受审讯的,然他越批越心乱,不论怎么做,他地眼前都时不时浮现出清如的样子,想她唤自己皇上的样子,想她含羞而笑的样子,更想两人在一起甜蜜的时光。
原来他已经是这样的想她了吗?福临的脑海中突然蹦出这么一个想法,原来他早已习惯了有她陪伴的日子,以前没觉得,直到离开后才记起她的种种好来,宛卿,你可千万不要有事,千万要回来!
当初他们两人是一起遇袭地,在她为他挡了那致命的一刀后没多久他也晕了,等他醒来后发现自己被追踪而来的大内侍卫救起后,却发现只有自己一人,宛卿根本就不在身边,他想去找,可是身子不允许,根本连站起来地力气也没有,问那些侍卫都说在击杀暴民时没看到宛贵嫔的下落,宛卿,她一个柔弱女子,身上还带了伤,会去哪里,难道她已经……
不!不会地!福临赶紧抛开这个让他胆战心惊地想法,拼命告诉自己,不会的,一定不会地,她一定不会有事的!
为什么越是这样想,心里的不安就越大,他身子稍微好一点的时候,就快马赶到江宁的府衙,让那里的衙差全力寻找,回京后更是几次下令调派人手,可至今还是消息全无,到底她在哪里……
宛卿……福临不自觉地握紧了手中的朱笔,力气一分分加重在笔上他却浑然未觉,只沉浸在自己的心事中,直到朱笔终于承受不住他的力量发出“啪”的一声脆响断成了两截,这才将福临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他心烦意乱地看着被拗断的朱笔以及名单上一大串的名单,脸色阴晴不定,不知在想些什么,终于他有了决定,冲外面喝道:“常喜!”
正在外面将福临适才的命令传下去的常喜,听到从里面传出来的声音,赶紧走了进去,垂声道:“皇上!”
福临见他进来,直接将未改完的那份奏折扔到常喜面前道:“传令下去,将这上面的官员全部带回京城,交由刑部审理,以定夺其是否有罪!”常喜听得一愣,要知道这上面可是列了大大小小二十几个官员,全抓回来,这是个什么概念,而且一下子没了这么多官员,许多原本在运转的事情都要处于一个暂时停顿的状态,待得有人去接任后才能重新运转起来。
福临见他愣在那里没反应,口气不善地喝道:“站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快去!”
常喜这才醒过神来,他知道皇上这段日子为了宛贵嫔的事心情非常不好,是以他虽觉得不对,但也不敢多话,从地上捡起奏折恭谨地应道:“奴才遵旨!”
常喜再一次出去了,空荡荡的乾清宫再度剩下福临一人,窗外枝外晃动的影子映在地上,重重叠叠!
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
孤帆远影碧空尽,惟见长江天际流。
扬州城自古为繁华胜地,唐时杜牧有诗云:“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古人云人生乐事,莫过于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
自隋炀帝开凿运河,扬州地居运河之中,为苏浙漕运必经之地。又为盐商大贾所聚集,殷富甲于天下。
此是正是三四月间,扬州城内四季分明,阳光充足,照在人身上暖洋洋说不出的舒服,这一天宋陵抽得一日空闲,便应允如诗,陪她在扬州城里转转,说起来她自来后就一直住在宋府里,难得有出来的时间。
宋陵陪着她从街头逛到街尾,一路上不知买了多少东西,只要是她看着喜欢的,想要的,宋陵都无二话买下给她。
扬州城里的人大多都认识扬州四大家之首宋府的宋少爷,不过对他旁边的如诗却陌生的很,纷纷在猜测她是什么来路,为何宋少爷会对她如此另眼相看。
“卖冰糖葫芦喽!两文钱一串的冰糖葫芦!好吃的冰糖葫芦!”
本来拉着宋陵在看哪个糕点好吃的如诗,听到不远处小贩叫卖的声音,眼睛不由被吸引了过去了,在看到那一颗颗串起来,包裹着厚厚糖衣的糖葫芦后顿时离不开了眼。
她拉着宋陵的衣服道:“我要吃糖葫芦!”
宋陵将她刚买的东西交给后面的随行,才出来一个上午的时间,就买了好些个东西,都是女孩子家喜欢的玩意:“你从出来到现在吃了多少东西了,还吃,你也不怕吃撑了!”
如诗本来想反驳的,可看到他的眼睛,就心虚的不得了,她好像真的吃了很多,可是她真的很想吃啊,如诗咬着手指,用可怜兮兮的眼光看着宋陵,直到将他看的于心不忍为止:“你丫头,真拿你没办法!”宋陵无奈地应了,拿着钱买了两串糖葫芦回来,把如诗高兴得都快跳起来了。
看她吃得高兴,宋陵不由笑了起来,一上午下来,这街上能买的东西她差不多都买了,再来也不会买多少东西了,便让那两个随从先将东西拿回府里,他则陪如诗再走走。
两人一路漫步,恰巧经过一家开设在此条街上的通瑞钱庄分号,宋陵心中一动,对如诗道:“你在这里别走远,我进里面看看。”
如诗知道通瑞钱庄是宋府的产业,所以也没多问,等宋陵进去后,她在原地一边吃糖葫芦一边东瞧瞧西望望。正所谓不是冤家不聚头,方为信远远就看到如诗的身影,他眼睛一亮,换了女装的如诗,比那晚见到的还要漂亮,真真是个绝色的大美人。
他一整衣束快步走到如诗面前道:“如诗小姐,我们又见面了!”边说边打开手里的折扇,萧洒的扇着,其实这天气离扇扇子还有好些日子,不过总有人喜欢拿着把扇子装腔作势。
如诗想不到在这街上居然有人认识自己,定晴一看原来是那日在酒楼上遇到的懒人,不由沉了脸道:“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怎么?小姐的芳名不可以让方某人知道吗?”方为信也不生气悠然说着,那时在酒楼上她被宋陵带走后,他就对其念念不忘,如此绝色佳人他可是第一次见,岂能就此错过?经过多方打听终于得知她是宋陵从江宁回来时一并带回来的,就住在宋府里,所有人都称她为小姐,至于其在来宋府之前的事就一点打探不出来了,仿佛是平空出现一般,不止美丽,而且还神秘的很!
如诗皱了一下小巧的鼻子道:“我不管你是怎么知道我名字的,总之我不想看到你,你马上给我走!”
“看不出姑娘年纪不大,脾气还挺大的,可是这街也不是你买下的,凭什么你要我走我就要走,何况我方某人自酒楼与姑娘一别后,一直对姑娘念念不忘,今日好不容易见了怎么能就这么走了呢?”方为信嬉皮笑脸地说着,他见如诗一个人在,以为与那天一样,她又是自己跑出来的,所以大胆的说着。
听见他说出如此大胆的话,如诗不由大感窘困,她扔掉手里有些化的糖葫芦想走,可方为信总是挡在她前面不让其离开,如此几次后。如诗不由起了火,冷脸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不想干什么,只想请小姐到我方某的府里坐坐!”方为信也不顾这是在街上。当众就说了出来。
听了他这话,如诗不怒反笑:“你就不怕宋陵来找你?”宋陵在这城里绝对可说是举足轻重的人。即使他方家也是四大家之一,可到底还差了一截。
“只是去坐坐而已,我相信宋兄他是不会介意地,如诗小姐,不知我方某能否有这个荣幸。请您大驾光临呢?”方为信伸手说道。
如诗微微一笑道:“我倒是很想去,可是宋陵他不答应,没办法啦,要让狗熊,哦不对,应该是方公子你失望了!”
方为信被她说的一愣,接口道:“宋陵?他在哪里?”
“我在这里!”仿佛是为了解释一样,宋陵的声音在他问出口地下一刻就从背后传来了,原来早在刚才宋陵就从钱庄里出来了。如诗已瞧见了,而方为信因为背对着钱庄的门,所以没有看到。
方为信在心中暗骂。怎么又遇到宋陵,好不容易见着如诗小姐。可他就跟幽灵似地总是在旁边。ww,1K.cn更新最快上次是这样,这次也是这样。真是可恶。
心里不高兴,可面上还是做出一副笑颜,拱手道:“宋兄,咱们可真有缘,想不到在这里也能遇到!”
宋陵走到如诗身边后方道:“是啊,刚才方兄在这里和如诗聊得似乎很热闹,不知是聊些什么?”
不等方为信说话,如诗就开始告状了,指着方为信的鼻子道:“这个家伙好奇怪,人家好好的在这里,他就突然跳出来,还说什么要让我去他府里坐坐!”在宋陵面前如诗总是显得特别孩子气。
宋陵一挑眉毛道:“方兄,如诗说得是真的吗?”语气较之刚才已经严厉了些许,宋陵何许人,在生意场上打滚这么久,岂会看不出方为信对如诗压根儿就是别有意思。
见其知道了,方为信倒也不否认,“啪”地一声合上了扇子道:“是啊,这有什么不对吗,如果宋兄喜欢,也可以一起去坐坐,方某欢迎之至!”
宋陵携了如诗的手道:“不必了,方兄事多,就不多打扰了,告辞!”也不等其说话,宋陵就径直带了如诗离去,这一次方为信不敢再阻拦,在经过方为信身边地时候,宋陵停了一下低声道:“我劝你最好不要打如诗的主意,否则我不会客气!”他说话的时候,如诗在旁边还做了个鬼脸。
待他们离去后,方为信瞧着他们的背影在原地咬牙道:“我一定会得到她的!”眼里闪出狂热的光芒,越是得不到的东西他就越想得到!
且说宋陵与如诗离开方为信后,也没了再逛街的兴趣,便往宋府的方向走去,这一路上,如诗显得很安静,都没怎么说话,这下子可轮到宋陵不习惯了,他侧目问道:“怎么啦?还在为刚才地事不开心啊如诗点点头道:“我讨厌那个自以为多少了不起的人,本来好好的心情都被他破坏了,讨厌!”说着她用脚踢着脚下地小石子。
宋陵拍着她的头道:“好了,不要生气了,再踢脚就要疼了!我想经过我这一次地警告后他应该是不会来烦你了。”
听得他地保证,如诗的心情终于好一点了,在路过一家店铺时,里面地老板突然叫道:“宋公子!宋公子!”
宋陵听得有人叫自己,停了脚步往店里走去,如诗好奇之下也跟了过去,走近一看原来是一家卖琴的店,店铺名叫“琴风斋”。
里面的老板看宋陵进来,堆着笑道:“宋公子,您上次让小的帮您找的名琴已经找到了,您看看可还满意?”
一边说一边从柜子底下拿出一架用布层层包起的琴,待其将布打开后,终于看到那里面的琴了,琴身通体乌黑,隐约有许多花纹在表面游走,如诗好奇地用手去摸了一下,可完全感觉不到花纹的刻记在,仿佛是天然一般,至于其上的七条弦却是锃亮无比。略略一拨便发出清越动听的声音来,在琴尾刻着“天韵”二字,应该是琴名。
琴店老板兴冲冲地说道:“宋公子。您看这架琴怎么样,可能入得您的眼?小地可是找了好久才找到了。虽然没有什么名气,但小的找了好几个人来鉴定,都说这是一把稀世好琴,可能是以前哪位名家的收藏之物!”
宋陵抚着这把琴,嘴角浮起一抹苦涩地笑道:“这琴确是好琴。可是物在人非,这弹琴地人已经离开了,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样送给她。”
宋陵口中的她,自是指灵襄,他知道灵襄地琴技高超,可身在青楼,有好琴却只是凡品,所以他便自处搜寻,然找到的都不是什么稀世名琴。所以便托这琴店的好板为他留意,现在终于找到一把好琴了,可灵襄已经不在花满楼了。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是跟那位九爷走了。还是自己一人上路。谁都不知道,这把琴注定是送不出去了。
店铺老板听得傻了眼。这琴是他好不容易找到的,光这银子就花了好些,现在宋公子说不要了,那这琴卖给谁去,普通人一听这价钱就会被吓走,这可怎么办?老板真得是欲哭无泪了,可宋陵都说不要了,他也不好强卖,只能自认倒霉,这卖不出去就只能放在店里了,就当是镇店之宝吧,他这样安慰着自己。
宋陵叹了一声走了出去,他走了一会儿却没见如诗跟上来,只好又折了回去,未等他回到店铺,就听到一阵悠扬的琴声从店里传出来,到了那里果见如诗站在那把灵韵琴边挥手轻弹,她弹得娴熟无比,且这曲子是宋陵从未听过地,曲中带着一种花落的轻愁,雁去的无奈。
宋陵没有打扰如诗,就这么静静地站在那里听她弹,店铺老板也是一样,张着嘴愣在那里,他是卖琴的自然也会弹琴,可没听到过有人弹的这么好听,不似人间乐曲。
直到如诗一曲弹罢,两人才回过神来,然看清的一刻却被吓了一跳,原来不知什么时候,如诗的脸上已经满了是泪痕,她看着琴眼泪不停地流下来,宋陵瞧得心中一痛,赶紧用袖子擦着她的脸关切地问道:“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哭起来了,是不是想起以前地事了,不要哭了!”
如诗摇着头道:“我不知道为什么要哭,刚才也不知怎的就自己弹了起来,那首曲子是什么我也不知道,可就是弹了出来,我知道一定是以前,我以前一定经常弹这首曲子,而且我隐隐还感觉到我弹琴的时候好象很不开心,很悲伤,所以就忍不住哭了起来!”
说到这里她突然抓住宋陵地手道:“宋陵,你告诉我,我以前是什么样的,是不是活得很痛苦,很悲哀?我怕,我好怕想起那种感觉!”
从如诗醒来后,宋陵看到地她快乐地样子,何曾见过如此悲切害怕的模样,他整颗心都要揪起来了,他一边擦着她不停流出地眼泪一边道:“不要哭了,我不知道你以前是什么样的,也不管是什么样的,总之以后不会了,以后我会让你永远都快乐,没有悲伤,不要弹琴了,我们回去吧!”
店老板还在那里傻傻地看着,没弄明白他们到底在说什么,如诗听了宋陵的话,没有立即离开,反而低头抚着琴身道:“我不知道我以前到底是什么样的,可是我知道我一定很喜欢弹琴,宋陵,我们把这把琴买了好不好?”
宋陵一些犹豫也没,在她问出的瞬间就点头温柔地道:“好,只要你喜欢就行,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件事,以后再弹琴的时候,不许像现在这么哭了。”
“嗯!”如诗不好意思地应了,赶紧用手擦干了还留在脸上的泪痕,还好这里人不多,就宋陵和店老板见了,否则这脸可丢大了。见其答应了,宋陵方对店老板道:“这琴多少钱,我买下了!”
这宋陵一说买,店老板本来眯着的小眼立刻睁大了几分,真是菩萨有眼啊,本来以为这琴要卖不出去了,哪知这位姑娘一弹一哭,宋公子马上就说要买了,当真是菩萨有眼,他一边在心里念叨着,一边伸出五个手指道:“五千两!”
一把琴五千两,确实是贵得离谱,难怪那个店老板在宋陵说不要的时候会哭丧着脸了。如诗虽然很多事都不知道,但听得五千两这个价格时亦是吓了一跳,这是多大一笔钱她大概还是知道些的,想那糖葫芦才两文钱一串呢!
她眼瞅着宋陵没有说话,要不是实在喜欢这把琴,她早在听到这个价格的时候就走了,如果现在宋陵说太贵不买,她就是再喜欢也不会说不的。
不过宋陵并没有一丝变色,还是那副淡然的模样,给了如诗一个叫她放心的眼神后对店老板道:“把琴给我包起来,然后送到宋府,钱问管家拿就行了。”
五千两虽不是个小数目,但千金难买心头好,只要如诗喜欢就好,不知不觉中宋陵把这个他从秦淮河里救上来的女子,看得越来越重!“谢谢宋公子!谢谢宋公子!”店老板乐得只会说这句话了,有钱人就是大方,五千两眉头也不皱一下,哈哈哈,这样一来,光是这把琴他就赚了一千多两,真是太好了!
待得他们回到宋府已是中午时分,齐伯早将饭菜都备好,宋府人丁单薄,只有宋陵一子,无其他兄弟姐妹,所以从宋陵的父亲死后,每次吃饭都只有他一人,现在则又加了个如诗,多少比以前一个人吃时热闹了些许。
齐伯虽然老是要念叨如诗这里不对,那里不对,但实际上心里还是很喜欢她的,这些年可苦了少爷,一个人要看这么大的生意,任谁都会觉得累,可少爷从来都不说,反而将宋府的生意越做越大,现在能有个人陪他说说话也好,免得他老是一刻不停的转。
如诗咽下嘴里的饭道:“宋陵下午再陪我去上次去过的那个小湖好不好,你说过陪我一天的,不许说话不算话!”
宋陵眼里掠过一丝笑意爽快地道:“好啊,我是没问题,可是这一次你要自己骑马了,我可不带你了!你不会不敢吧?”
“谁说我不敢了!”如诗想也不想就回了过去,可刚一说出口她就后悔了,她一点都不想自己一个人骑,那马要是一不高兴把她摔了下去可怎么了。
宋陵眼中带着浓浓地笑意道:“那可就说定了,下午咱们俩一人骑一匹,你可别到时候哭着不敢上哦!”他这是在逗如诗,看她那鼓着腮帮子撑英雄的样子真有趣。
如诗见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硬着头皮道:“骑就骑,谁怕谁!”嘴上说的强,可心里却在不停的打鼓,她等会得去找一匹温驯一点的骑才行。
宋陵含笑点头,继续吃他的饭。待得吃完将饭菜撤下去后他叫住了齐伯:“齐伯,等过儿“琴风斋”地老板会送一把琴过来,你去帐房支五千两给他。”
“五……五千两?”齐伯一脸不敢置信地重复道。他倒不是没见过五千两白银,而是没见过要五千两一把的琴。真亏少爷买得下手。
“是啊,你付完钱后把琴拿到饮雪轩,如诗喜欢着呢!”宋陵不以为意的说着,仿佛没看见齐伯那张大地嘴巴和眼睛。旁边的如诗就没他那么镇定了,头都快垂到胸口了。她实在受不了齐伯那“哀怨”地眼神,让她觉得自己好像犯下了什么不可饶恕的过错一样。
不过齐伯再怎么心疼也没用了,买都买了还能怎么样,所以他只能用眼神表示一下。
“对了,待会儿你把咱们钱庄在扬庄所有分号的掌柜都叫过来,江宁那边的店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我准备从他们中间选一个去江宁任新开分号地掌柜。16K小说网,电脑站www,k.cN更新最快”宋陵对齐伯说道,他上次去江宁,主要就是为了这事。磨了好些天总算让江宁的商号松口,同意瑞通钱庄进驻江宁,不过条件是要交百分之十的利润给商号。
这吃完没一会儿功夫。“琴风斋”的老板就乐呵呵的把琴送来了,齐伯虽然心里痛的要滴血。但还是无奈的给了他五千两。至于琴,就依宋陵吩咐放在了饮雪轩。
而江宁分号掌柜的挑选。宋陵也没有费多大的劲,他从几个资格老地人里面挑了一个派过去,至于这家一下子没了掌柜的钱庄就提了一个来升任。
待得这些吩咐完后,便叫这个被他挑出来的人准备一下,明天就赶去江宁,准备分号开张地事宜,他已经定了开张的日子,并请了江宁里有头有脸地人来,可不能怠慢,至于宋陵自己也要去地,不过他自己一人骑马上路,可以晚些再说,现在先让他们去把该准备的事情都准备好。
宋陵到了马圈后见如诗还没到,刚想找人去见她,就远远地看她来了,手里还抱着那张刚买的琴,宋陵奇声道:“你带它来干什么?”
如诗将琴交给下人,让他们放在迅电的背上,略带些讨好的对宋陵道:“我想去那边弹琴啊,那里景色那么美,最适合弹琴了,上次是你吹叶子给我听,这一次就让我来弹给你听吧,你说好不好?”
宋陵微微一笑也不答话,径直上了迅电的背,他哪会不知道这小丫头打的什么主意。
见宋陵衣袂一飘,人已坐在马背上,从上往下看着她,如诗的腮帮子顿时鼓了起来,臭宋陵,坏宋陵,存心欺负她,哼,骑就骑,她才不要被人看扁,为了和他赌一口气,如诗大着胆子走到一匹看似温驯的马旁边。
在马夫的帮助下,她骑了上去,还好,这马没和她做对,乖乖地站在那里,随后她试着动了一下疆绳,嘿,别说,那马还真乖,小步跑了起来,又稳又平。如诗坐在上面示威似地睨了宋陵一眼,那意思再显示不过,宋陵笑了一下,催动迅电跟了上去。
刚开始如诗还不觉得,可很快她就发现不对劲了,那马跑得越来越快,根本就不听她的指挥,她坐在上面晕头转向,幸而坐的还牢,暂时不会掉下去,可再这样下去,迟早会掉下去的。当如诗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之际,宋陵驱马奔到了她旁边,迎风喊道:“把手给我,不要管那马了!”
因为是马在跑的关系,两人之间有一段距离,如诗迟疑着不敢伸手,她怕宋陵接不住,一个不好两人都会掉下马,宋陵看穿了她的顾忌续道:“不要怕,把手给我,相信我,不会摔下去的!”
他不容人怀疑的话让如诗大着胆子伸出手去,胯下马的距离时远时近,指尖相碰而分,最后宋陵驱使迅电靠近如诗的马,然后他抓紧时机抓住如诗的手,将她从马背上拉了起来,分毫不差的落在他的身前。
至于那匹马没了人控制跑的更快了,不一会儿功夫就将迅电拉在了后面,如诗待自己安全后方拍拍胸口:“还好!还好!”
宋陵逗趣道:还好什么?你不是说不和我骑一匹马吗?怎么现在又赖皮啦?”
如诗这个时候哪还管什么面子不面子,要她再去骑那匹马是说什么都不肯的。她干脆扬着小脸道:“我就赖皮,你能把我怎么样,而且我以后都要和你乘一匹马。你休想甩开我!”
宋陵哈哈大笑,空出一只手刮着如诗地脸颊道:“你这个小赖皮。这么不好意思的事也能被你说得理直气壮,真是利害,看来我只能自认倒霉了!”
如诗抱着因她坐下而没地方放的琴窝在宋陵怀里,安然地笑着,宋陵的怀里有她喜欢地温暖。那种包容一切的温暖,仿佛不论她做了什么,不论她去到哪里,这个怀抱都会为她而敝开,给她所想要的温暖!
她真的好想,好想一辈子都窝在这个怀里!
刚想到这里,她的心突然像是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似地,那种又疼又酸的感觉让她差点掉下泪来,为什么?为什么她会有这个感觉?
如诗明明感觉到这个答应就在脑海深处。可是任凭她怎么努力都想不起来,她的从前到底是什么样的,为什么当她想永远窝在宋陵怀里的时候。那种无法言喻的痛苦就会跳出来提醒她,好像……好像……她是已经属于了某个人一样!如诗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她怕。怕那种凭空想像却又得不到证实的感觉,不。她不要想,不要想从前的事!
不知道为什么,如诗总是下意识的逃避着那段空白记忆,也许是现在地快乐让她不愿意去回想吧!
如诗的脸上慢慢浮起一丝笑意,忘了那就忘了吧,也许这是老天爷的意思,要让她重新活一遍,既然如此,她现在唯一要做地事,就是把握住这种快乐,不让它从指尖溜走。
可是以前的一切真地可以忘记,不再记起吗?天意如何?非是凡人所能明!
树林,湖水,还是以前那样,树木郁郁葱葱,湖水清澈见底,若非要说有何不同,那就是湖边地花比上次来多了些,虽是小小的一朵一朵,却是五彩缤纷。
如诗一下马就迫不及地跑到湖边,也不脱鞋,就直接用脚却踢湖里地水,咯咯的笑声不时从她嘴里逸出,好像每次来这里她都显得特别开心,宋陵也不阻止,反而从腰间抽出一柄软剑,贯劲于剑中,寻了一处被砍过的树桩,将其上面的毛刺削尽,这样一来人便可坐于其上了,在木桩旁边尽是无数高大的松树。
“如诗!”宋陵将剑收好后,叫着在湖边玩湿了鞋的她。
听到宋陵叫自己,如诗应了声跑过去道:“怎么啦?”
宋陵听得她这般问自己,不由敲了下她的头,然后指指地上的那张琴道:“刚才是哪个人说要弹琴给我听的?怎么一起玩起来就忘啦?”
如诗这才想起她自己说的话,不好意思地吐吐粉红的小舌头,她从地上抱起琴,坐在宋陵为其削好的木桩上,歪着头道:“你想听什么?”刚说完这话她又补充道:“不过我不能保证我想的起来哦!”
宋陵寻了处高点的地方坐下,也不管泥土是否会弄脏了他雪白的衣服,他想了一下对如诗道:“你喜欢什么就弹什么!”
如诗稍想了一会儿,起手在琴弦上微微一拨,随即双手便再也停不下来了,每一次指动都有一个音符从她指下流出,无形的音质在两人间流淌,如湖中的净水,如湖边随风舞动的花草,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妙!
这一次的曲子不再像刚才在店里弹的那样,没有哀愁,没有伤感,有的只是快乐,轻松,喜悦,以及天朗气清,万里无云的感觉!
如诗正弹的尽性,突然一丝与琴不同的乐声插了进来,举眸一看,原来不知何时宋陵已经将他视若珍宝的树叶拿了出来,放在唇边,随着她的曲调吹出相合的声音,非是琴萧合奏却胜其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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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最后一个音符消散在空中的时候,如诗的手离开了琴弦,而宋陵也将叶子重新放进了怀里,他望着坐在松树下冲他微笑的如诗,心,突然毫无预警的悸动起来,那个感觉,那个感觉比当初见到灵襄时还要强烈数倍!
如诗……宋陵在一瞬间明白了自己从遇到她以来的反常,为什么他会一直让她住在府里,为什么他对她这么纵容,为什么……
所有的为什么终于有了合理的解释,因为在他的潜意识里就是要将如诗留在身边,给她安全,给她快乐,给她所有他能给的东西!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是在秦淮河救起重伤昏迷的她时吗?是在她醒来后说她记住他的时候吗?
宋陵刚从发呆中醒来,就看到如诗伸着手在自己眼前乱晃,他一把抓下她的手道:“你在做什么?”
“我还想问你在想什么呢,都不理我!”如诗撅着不张小嘴不满地道。
宋陵赦然一笑,并没有松开握住她的手,“想事想的入神了,没听到你叫我,有什么事吗?”
一听这个如诗顿时来了精神,她眉飞色舞地道:“你说我们在这里盖一间小屋好不好,宋府虽然很大也很漂亮,可是和这里是不一样的感觉,我更喜欢这里,如果能盖一间小屋的话,我们什么时候想了就可以来这里小住一下。白天弹琴作画,晚上就躺在草地上,静静的看星星!”说着说着她都快醉了。丝毫没发现自己的手还被宋陵握在掌中。听着她地描述,宋陵的眼中亦出现了一副如画的美景。真地很美,然真正令他向往的,是陪在身边地人,一切的美皆因她而起:“只要你喜欢就好!”
“那你是同意啦?”如诗兴奋的问着,宋陵浅然一笑道:“恩!不过这事要迟一些再弄。我最近有许多事要办,而且这块地是谁的也要打听清楚,等一切都弄明白了,我们就来这里盖屋子啊!”
如诗开心地点着头,只要可以就行了,迟一点就迟一点吧,这时她终于发现自己的手被宋陵握着了,这对他们来说本来算不得亲昵地动作,毕竟从如诗失忆醒来后。几乎将宋陵当成了生命的依赖,走到哪里都腻着他,这样的动作对她来说并没有怎么样。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她的脸却红了起来。如飞霞一般。她轻轻的把手从宋陵掌中抽了出来。
她低着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宋陵望着空空如也的手掌,失落爬上他俊美的脸颊,一时间两人陷入了尴尬中。
“我们回去吧!”两人突然一起开口来了这么一句,等得发现对方和自己说了一样的话后,两人先是一愣,接着俱都笑了起来,将先前的尴尬一下子给冲没了,清如与来时一样将琴抱在怀里,然后与宋陵一前一后同乘一骑。
这一次宋陵骑地很慢,没有像来时那样的快跑,如诗坐在马上靠着宋陵一晃一晃,眼皮子不时的合在一起,玩了一天也确实有点累了,到后来她终于撑不住睡了过去。
宋陵见过了这么长时间都没听见她说话,觉得有些奇怪,低头一看,却发觉她早已经睡着了,望着那甜美地睡颜,宋陵会心一笑,将马儿的速度放得更加快,同时紧紧将如诗圈在胸前,以免她摔下去,这个小丫头,居然这样也能睡着。1K小说网手机站wap,1K.CN更新最快
接下来地日子,宋陵变得比以前更忙,整天见不到人影,更不用说陪如诗了,不过如诗也不是个不讲理地人,虽然无聊,但见宋陵是真的忙事,只好自己找事做,丫环们怕她闷,就哄着她学刺绣,可结果却让那些丫环们都傻了眼,她刺出现地东西比来教她的绣娘都不差,这还用学什么!
然更受打击的还在后面,棋弈、画画、泡茶等等,明明说什么都不会,可师傅请来后,刚一摆弄立刻就会了,真可说是无一不会,无一不精,把请来的师傅一个个给羞得自动请辞了,结果所有人都得出一个相同的结论:如诗小姐以前一定是个大家族的小姐,不然怎么什么都会呢?
听到这个话,如诗一笑置之,可宋陵却笑不出来,他们说的没错,从如诗的表现来看,绝不会是个小人家的女儿,最起码也是个什么大官的女儿,可要真是这样的话,就代表他们极有可能会找到如诗!
若真是这样,他还能像现在这样将如诗留在身边吗?
在他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后,他真的很怕如诗会离开,会在记起一切后离开,又或者……或者她已经有了夫家?
想到这儿,宋陵再也没了心情做事,他满脑子都是如诗,她究竟会是什么身份,江宁!对了,宋陵眼前一亮,他是在江宁救的如诗,那就表示江宁很可能有线索,他可以试着去打探一下然后再做决定,反正在江宁的钱庄分号这两天也要开了,对,就这么办!
第二日,宋陵正在房里整东西的时候,只听门“”的一声被打开了,不用看他就知道是谁了,叹了口气道:“告诉你多少次了,进来要敲门,你怎么老是忘记呢?”
如诗一脸不高兴地道:“那是进人家的门,进你的门不用敲,迟早有一天我把你这门也给拆了,让你没门可关!”她可真是生气了,所以说话也重了起来。
宋陵装做不知情地摸着如诗的小脑袋道:“怎么啦,是谁惹我们大小姐生气了?告诉我,让我去揍他一顿给你出气好不好?”
如诗拍掉他的手没好气地道:“好啊,你好好打你自己一顿吧,自己去江宁玩都不带我去。你太坏了!”
宋陵继续着已经说过无数次的解释:“我说过了,我是去办事,不是去玩。要不这样,等我把事办完了以后再带你去玩好不好?”
如诗不依地道:“那得等到什么时候。你为什么这次不带我去嘛,我保证你做事的时候会听话,不会吵到你地,你就带我去吧!”她拉着宋陵的手使出了惯用的撒娇,可惜这一次却是无功而返。宋陵坚定地摇摇头,铁了心不准备带她去。
如诗见软磨硬泡都没用,一气之下甩门出去了,宋陵望着她气乎乎地背影摇头叹气,这个小丫头脾气总是不见好,还贪玩的很。
他这次不带她去根本就不是怕会影响到正事,而是怕在他还没将事情弄清楚地时候,就有人认出了如诗并将她带走,他怕以后见不到如诗。而且他隐隐已经感觉到如诗真正的身份绝对不会简单,所以他不敢冒然将其带到江宁去。
然如诗并不知道宋陵的忧心,她气冲冲的走到大厅里。适逢齐伯紧赶着进来,他没注意到如诗的不对劲就开口问道:“小姐。知道少爷在哪里吗?”他地口气很急。似乎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如诗正在气头上,想也不想就道:“我哪知道他在哪里。哼!”
只凭这句话,人老成精的齐伯就看也小姐和自家少爷又闹别扭了,不过他现在也没心情去说,还要更重要的事要跟少爷说呢,算了,小姐不肯说,他只能自己去找了,然不等他跨步,如诗突然叫住了他:“齐伯,你找宋陵有什么事啊?”
气虽气,但她对宋陵的事还是很在心的,禁不住就问了出来,见小姐要听,齐伯不得不住停住了脚步,摊手道:“有急事要找少爷呢,刚才咱们派到江宁府的那个掌柜差人快马来回报说,江宁的商会现在又不让咱们开分号了,说先前只抽百分之十太少了,他们非要改成抽百分之二十,否则就不让咱们开业!他们太卑鄙了,明明少爷已经和他们签过字据了,现在却突然又出尔反尔。”齐伯不甘地道:“要是真抽百分之二十的话,那咱们就等于是白白在为商会做事了,自己一点利润也没有了,可是明天开业地事早就定好了,请柬也发了,人也请了,要是到时候开不了业,咱们通瑞钱庄的信誉自是彻底毁了,以后也别想再在江宁府立足了!”
“真的有这么严重吗?那些商会是干什么地,他们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权利,居然能不让咱们开分号?”听得是事关通瑞钱庄地正事,如诗不由正了颜,全神贯注地听着,先前的气早就被她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齐伯虽觉得与她说没什么意义,但好歹是小姐,而且他也挺喜欢她地,所以解释道:“所谓的商会,就是由某个地方各行各业组织起来的行会,像江宁府的商会就是由江宁府所有的商人组织起来的,它对江宁府里面所有的商家都有一定的制约,而且有新的商家要加入或开店也必须征得它的同意,否则商会下面的人就会一起来抵制,不然谁会还会卖它的帐!基本上每个地方都有商会,在京城还有个总商会在!”
“哦?可是我在扬州从来没听说过有什么商会啊?”如诗不解地道,她确实从来没听过这方面的事。
齐伯有些自豪地道:“扬州也是有商会的,只是以咱们宋府为首的四大家势力庞大,垄断了好些行业,所以商会基本上没什么势力,和江宁府是两个完全不同的局面!”
如诗低着头慢走了几步,然后突然抬头道:“齐伯,你说在京城还有一个总商会在对吗?”
“对呀,那怎么啦?”齐伯不解地道。
如诗的脸上升起一抹狡黠的微笑:“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好办了,齐伯,你告诉那个掌柜的,叫他按照商会的要求办,百分之二十就百分之二十,但是必须要求商会的会长写下收据,然后等我们分号在江宁府开张后,你就叫人拿着这张收据以及宋陵先前和商会签的字据,到总商会去告江宁府的商会,看他们有什么话好说,我想总商会为了维护商会整个的形象,一定会对江宁府商会进惩处的!”
如诗说完这些后,发现齐伯还愣在原地,不由催促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按我说的话去做?”
齐伯被她那一袭话说得脑袋有点晕,愣愣地点头后又赶紧摇头道:“不行,这事我等请示过少爷才行!”
如诗无所谓地耸耸肩,他要请示宋陵后再做决定是很正常的,毕竟宋陵才是宋府真正的主人,不过她相信宋陵一定会同意她的作法的,因为这样做,一可以保全通瑞钱庄在江宁的声誉,又可以给江宁商会一个教训,何乐而不为呢?
不等齐伯出门,宋陵就走了进来,刚才他们的对话他在外面听了个一清二楚,所以他示意齐伯不必再重述了,然后略略一想道:“就按小姐的意思去传,另外我会马上赶到扬州,告诉那个掌柜的,和商会的人约个时间,我亲自和他们谈!”
没想到宋陵会出来,如诗马上扭过头不理他,这般小孩子气的举动,哪还有刚才吩咐齐伯时满腹才智的模样,宋陵自问就算是自己,这一时半刻也想不出比这更好的主意来。他走到如诗身后探过头道:“刚才的事谢谢你!”
如诗看也不看他就道:“我才不是帮你呢,你少臭美!”
看她气还没消,宋陵举双手投降道:“好好好,我臭美,我坏,那如诗小姐,你不要再生气了好不好,要是再生气就不漂亮了,也没人要了!”
如诗口快地道:“没人要就没人要,反正有你在,我赖定你了!”一边说一边还扮着鬼脸,那样子真是可爱得叫人心疼。
宋陵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这是你说的哦,我记下了,可不许赖!”他心情一下子间变得出奇的好,不为别的,只为如诗那句:我定你了!
如诗并没发现自己的话哪里不对,犹自说道:“我才不会呢!”说着她又将宋陵推出去道:“你东西都整好了还不快走,不然小心明天赶不到!”
宋陵举头看了看天色,确实是该出发了,他有些不舍地道:“那我走了,你好好呆在家里,要是想出去的话就多叫几个人陪着,千万不要一个人去玩,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我最多三天就会回来了!”
如诗自从秦淮河被宋陵救回来后,就一直跟在他身边,没有怎么分开过,她已经习惯了有宋陵在身边的日子,所以在当得知宋陵要去江宁府去不带自己去的时候才会如此不高
她忍着心里的不舍道:“好啦,好啦,我知道了,你快走吧,再嗦下去太阳都快落山了,还有,你要是回来的时候晚上赶路累了就别走了,找家客栈歇息一下再走!”
听得她的关心,宋陵脸上泛起了笑意,他习惯性地抚着如诗地头道:“我都记下了,我走了!”说说走走他们已经来到了门外,在外面早有马夫牵了迅电在等候,宋陵又叮咛了几句后翻身上马,他狠着心不再回头看如诗。
第四十七章宋陵之怒
宋陵这一去没有个三四天是回不来的,如诗不管怎么不情愿也只能在家里数着日子等他回来,宋府虽大,可她在这里已经住了不少日子了,能走能看的地方都被她看了个遍,当真是没什么好玩的,只是躲在屋里发呆,看外面太阳由高到低,想宋陵不知道有没有到江宁!
第一日便在这发呆中打发了时间,第二日如诗说什么也不愿再这样耗了,就算到外面逛逛也比现在这样好,对,就这么办!如诗打了个响指,笑得像只可爱的猫。
当她把自己想外出的想法告诉齐伯后,由于事先宋陵的吩咐所以齐伯没有阻止,只是要求她出去时必须带三个以上的家丁。听到这儿,本来还兴高采烈的如诗顿时没了精神,带这么三条尾巴她玩的也不痛快,而且她敢保证,在出门之前齐伯一定会对那些家丁进行叮咛,哪里不许她去,什么不许她做!
可不论她怎么抗议,在齐伯的坚持下也只能带了,至于其他的等出门再说。另外为了不引人注明,和上次单独出门时一样,换了男装。
如诗从丫环手里接过帽子带在头上盖住头发,对镜中的自己调皮地笑着,随即招呼了等在门口的几人一声,就要往门口走去,还未到大门,与齐伯遇了个正着,如诗随口道:“齐伯你这是要去哪里啊?”
齐伯定眼见是如诗,赶紧道:“小姐,府外有人求见!”
“求见我?”如诗不敢置信地指着自己的鼻子,她在扬州城里除了宋府的人并没有什么相识的呀,怎么会有人指名要见她呢。齐伯肯定地道:“是。就是要见小姐,来人是方家的二少爷,方为信!”由于宋陵和如诗并没有将两次遇到方为信地事告诉齐伯。所以他并不知道双方的过节,只是觉得有些奇怪。这方家少爷怎么会认为他们家小姐的,还指名要求见。
听到方为信三个字,如诗顿时恍然大悟,她以为是谁,原来是这个人啊。ww,1K.cn更新最快不过旋即就露出一副不喜地表情来,语气生硬地道:“你去告诉他,就说我不再府里!”
齐伯有些愕然,虽说小姐平日里有些小性子,但人还是不错的,怎么这次态度如此冷淡,连登门拜访地人也避之不见,何况这求见的人还是方家少爷,虽说在扬州城里方家的势力不及宋家。但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人,怎能如此待之,万一得罪了方家可不是件小事。想及此他迟疑着道:“小姐,那可是方家的少爷。你不如就见一下吧!”他担心着方家。却不知宋陵和如诗早已明着得罪了方为信两次。
如诗将本来拿在手里玩地辫子甩到身后,然后大声地对齐伯道:“我说了不见就不见。那么恶心的人才不要看到他,阿大,阿二,阿三我们走!”她招呼了跟在身后的三人一声,绕开不明所以的齐伯往门口走,然走了没几步她又突然停下了,她真笨,那个大狗熊还在门口,她怎么能就这么出去呢?如诗咬了一下手指道:“我们从后门的走!”
在经过齐伯身边的时候,如诗歪着头对他道:“外面的人就麻烦齐伯你了哦,以后他要是再来,你就不必再来问我了,总之我是不会见他的!”说完这些她就蹦蹦跳跳的走了。
放下齐伯不说,如诗从后门出去后便来到了街上,今天是集市地日子,所以街上人特别多,如诗身体娇小,在人群中东钻西绕,很快就将跟在身后的三条尾巴甩得不见了踪影,这才是她来人多的地方地主要目的。
如诗一脸得意地瞧着没有了尾巴地后面,心里都快笑翻过去了,一个人玩才有意思嘛,她摸摸怀里宋陵给她地银子,足足有好几十两,只要不买什么贵重东西,够她玩一天了。
她开心了,那三个跟丢了小姐的人可就高兴不起来了,一个个哭丧着脸,阿二阿三望着阿大道:“小姐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这要是让齐管家知道了,非罚我们不可!”
阿大也没什么好办法,稍想了一下道:“别说这么多了,还是快去找吧,能找到小姐最好,要是万一找不到只能回去跟齐管家领罪了。”
其余二人想想也只能这样,便点头答应了,三个人分成三个方向去找,心里不断祈求快些找到小姐。
如诗在街上玩地高兴,全然不觉已是中午时分,这一路过来街上能吃的好吃的东西都被她试了个遍,所以她现在的肚子根本不饿,这不,手里还拿着刚买的一个馒头在玩呢,热呼呼,软绵绵的馒头被她捏成各种形状,她一边玩一边走,不知不觉走入了一个没什么人的胡同里。
直到走到胡同尽头,如诗才发现自己走的不对,没等她转身,一只手突然伸到了她的面前,这只陌生的手用白巾捂住她的鼻子,顿时一股异味被吸入体内,随即就是一阵天旋地转,是谁……这是她昏迷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话说阿大三人将附近的几条街都找遍了,可就是没发现小姐的踪迹,眼看着天也黑了,他们只好硬着头皮回府里,在路上他们还盼望着小姐已经玩累了自己回府了,可当他们看到在府门处张望的齐管家时,心里俱响起了呻吟之声,瞧齐管家的样子分明是在等小姐回来,否则他又怎会待在门口。
齐伯看到阿大他们三人时眼中一喜,伸着脖子往他们后面瞧,可不论怎么看都不见小姐的人影,这下他可不明白了,三下两下走到磨磨蹭蹭的阿大等人面前:“小姐人呢?在哪里,快叫她出来,这天都黑了,难道她还没玩够!”
阿大与其余二人对望了一眼嗫嗫地道:“齐管家,小姐……小姐不见了!”他大着胆子说这句话后赶紧跪下道:“小人没能跟住小姐,请管家责罚,小的……”
“慢着慢着!”齐伯制止阿大三人的请罪,刚才的话他还有些不明白:“什么叫小姐不见了?”
阿大将在街上发生的事一一告诉了齐伯,而齐伯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耐着性子听完后对阿大等人喝骂道:“你们这几个没用的东西,我把小姐教给你们照顾,可现在倒好,却跟我说小姐不见了,你们……你们真是气死我了!”别看齐伯年纪大了,中气却足得很,骂起人来连气都不用换。
阿大三人闻言把头低的更低了,不停的说着请罪的话,齐伯不耐烦地挥手道:“好了,你们的罪等把小姐找到后再说,现在赶紧给我带着人去找!一定要给我找到,知道了没有?”“是!是!小的一定找到小姐!”三人忙不迭地点着头,然后进到府里带足了人手出去找,齐伯抬头望着深沉如墨的天色叹了口气,少爷才走了一天就出了这么大的事,唉,这个小姐可真不让他省心,希望能找回来吧,否则他真不知道该怎么跟少爷交待了!
当夜,宋府里的人几乎全部出去寻找如诗,不止各条街道,连客栈也去找过了,可如诗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任凭他们怎么找都找不到,那如诗究竟去了哪里呢?
齐伯在府里听着一个个报上来相同的消息,心沉到了谷底,他明白,这一次绝对不是小姐贪玩,在和他开玩笑,而是肯定遇上了麻烦,以他对小姐的了解,她是不可能这么不知轻重的,那么她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齐伯在大厅里来来回回也不知道走了几圈,最后他终于有了主意,这事不能拖下去,必须要赶紧找到才行,如果明天一早还没有消息的话,他就报官,让官府的人帮助找。
衙门都是认钱的主,只要他把钱送到,想必知府大人是不会拒绝的,何况还有宋府这么个金字招牌在!
那么如诗在胡同里被迷晕后带去了哪里?迷晕她的又是什么人?目的又是什么呢?
莫说齐伯根本不知道如诗被迷晕的事,就算他知道也猜不出是何人如此大胆,他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官家的力量。
回过头来说如诗,当她迷迷糊糊的醒来时发现自己身在一间卧房之中,一时想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在这里,她记得……
如诗扶着晕呼呼的脑袋从床上坐了起来,她记得……自己在街上走,然后走进了一个胡同,再然后……对了!
如诗骤然站了起来,她最后的印象是有个人拿着帕子把她迷晕了,接着她醒来后就到了这里。
如诗打量着屋里的情形,这里摆设的东西不比她的饮雪轩差,应该是一个有钱人住的地方,可是会是谁呢?她揉着还有些晕的头试着想要去开门,结果不出她的意料之外,这门早就被人在外面锁住了,到底会是谁呢?
难道是宋陵生意上的对手?想借她来威胁宋陵?知道她身份的人不多,而且凭宋陵在扬州的名望,应该没人会这么大胆才对!
不过她倒也不慌,既来之则安之,既然有人费那么大劲把她掳来,那么肯定会出来和她见面的,绝不会就这么把她关着,她倒想会会!如诗的脸上浮起一抹淡然若定的微笑,与她平日里的模样有很大的区别,就仿佛是换了一个人,然这一点如诗自己并没有发觉!
虽然门被锁住了,可窗应该没有都锁死吧,她不想跑,只想开窗透透气而已在试了好几扇后,终于发现有一扇是能打开的。
这扇窗的外面是一个小小池子。里面放养了不少鱼,换而言之她根本就不可能跳窗离开。
没有让如诗多等,很快门外就响起了锁被打开的声音。然后是一阵轻言,像是在吩咐什么人。待门被打开后一个人走了进来,在那张还算不错的脸上正带着几分略显邪异地微笑。
“是你?”如诗惊讶无比,她没想到进来的这个人居然是自己认识的:“方为信,你抓我来这里做什么?”她一口道破了来人地身份,原来这个人就是曾纠缠过她的方家二少爷方为信。
“不不不!”方为信不以为然地摇着手指:“如诗小姐千万不要误会。我绝对没有抓你来地意思,只是想请你来我府里坐坐罢了!”说话的时候他的眼一直贪婪地盯着如诗绝美的容貌。
如诗压下惊讶改以嘲讽的口气道:“请我?原来方少爷请人是用迷香地,这我倒还真是第一次听说,还坐坐?你这分明是绑架!方为信,你的胆子可真大,难道你就不怕王法吗?”她不拘言笑的样子还真有几分威严。www,K.更新最快
方为信脸皮厚的很,根本不在乎如诗的讽刺:“我倒是想正经的请如诗小姐来,可你几次都拒绝了我,就连昨日早上我登门造访。都被你拒绝了,不得已之下才用了此法,若有冒犯小姐的地方还请原谅!”“昨日?”如诗恍然一惊。如此说来她岂不是已经睡了一天了,那齐伯他们肯定担心极了。现在肯定满城的寻找。可是他们绝对不会想到她人竟在方府内。
方为信打开手中的折扇解释道:“不错,你已经睡了一天了!”说到这里他上下打量着如诗道:“果然还是换上女装漂亮。你是我见过最美丽地女人!”
被他这么一提醒,如诗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自己身上原先的那套男装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套陌生地女装,难道……她脸都白了,抓着领口惊惶地道:“我的衣服,难道你……你……你这个无耻之徒!”想到自己地身躯有可能被方为信看过,如诗真恨不得一刀杀了他。
方为信合上折扇,难得正颜地道:“你大可放心,这衣服是我让婢女替你换地,我是很想得到你,可还不会用这么卑鄙的手段!”
“真地?”如诗有些不敢相信地道,眼中充满了戒备:“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把我关在这里,如果让宋陵知道了,他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宋陵,又是宋陵!”方为信脸一下子扭曲起来,他一伸手,在如诗避过之前钳住了她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然后一字一句地咬牙道:“你告诉我,宋陵到底哪里好,值得你一再的记着他,他能给你的,我一样能给你,你告诉我!”
如诗挣扎了几下见没什么用,索性就不挣扎了,任由他捏着自己的下巴:“宋陵哪里都比你好,和他相比,你什么都不是!”
“你!”方为信的怒火被她这一句话全部都给勾了起来,手上的劲道越来越大,然如诗就是忍着不肯呼痛,从她的眼中方为信看到了倔强与坚定,这让他无端的涌起一阵无力感。
默默地松开手,无言地望着如诗被她捏红的下巴,他的神色突然柔了下来:“疼吗?”他又想去触摸,可这一次如诗没有再让他碰到,后退几步道:“方为信,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喜欢你,我要得到你!”方为信毫不隐瞒的说出了心中的话:“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强迫你,我要你心甘情愿的接受我。”
“不可能!”如诗想也不想的拒绝了。
方为信不恼反而还笑了起来:“不着急,反正我有的事时间,可以慢慢磨,总会磨到你答应的那天!”
“你准备关我到什么时候?”方为信的态度让如诗意识到他不是在开玩笑。
“我说过,等到你接受我的那一天!”
“如果我永远都不答应呢?”
“那就永远关着,反正我时时能见到你也不错!”方为信的眼中闪着极度危险的光芒,他似乎是铁了心要得到如诗。
听到这个话,如诗笑了起来,轻轻地笑着。头亦轻轻地摇着:“你太天真的了,你以为宋陵见到我失踪会无动于衷吗?他一定会找到我的!”
方为信很有信心地道:“不可能,他就算从江宁回来。也不知道是我带走了你,他绝不可能找到这里来地。”
如诗的信心比他还要坚定:“他会!我知道他一定会找到我的!而你也会后悔你今日所做地一切!”如诗的眼中闪着异样地光芒。宋陵从来没有让她失望过,这一次肯定也不会!
咱们走着瞧!方为信在心里咬牙暗说,不论宋陵是否真能找到这里,他都不会让其带走如诗的,他的东西谁都不能带走!
方为信还要再说什么。一个下人走了进来,在他耳边悄悄说了句什么,方为信的神色马上为之一振,挥手让下人出去,然后自己走到如诗跟前:“你好好休息,要是饿了或有什么事就叫门外的人,我不会再锁门了,但是你也不要想逃跑,乖乖留在这里啊!”
如诗转过头理也不理。方为信也不以为然,转身出了门,他一出去。如诗强撑起来地坚强立刻崩溃了,她怕了。真的怕。怕这个方为信会说的出做的到,将她囚在这里一辈子。怕以后真的见不到宋陵了!如诗退到床上,双手环膝而抱,脸埋在双膝中间低低地啜泣着,宋陵你在哪里,你快点来救我,我好想回去!
方为信退出门后,快步离开,绕过假山小池,来到了正厅处,里面并排坐着两位年约五十左右的人,左边的人与方有信有几分相像,正是方为信的父亲,也就是方家的掌权人,方堂!
左边地那个身穿知府官服,体型有些发福,此人正是扬州的知府大人:耶达,也是方为信的姑父,方为信地姑姑是耶达的元配夫人。
其实真正要论实力,方家在宋、方、钱、杜四大家中根本排不上第二,至多只能算第
他们能压下钱家,成为仅次于宋家地第二,就是有耶达这个扬州地父母官在背后撑腰,方为信的姑姑极有手段,虽然耶达在她后面纳了很多小妾,可对她还是听话得很。
方家下面店铺有很多,钱自然也不少,双方正好可以各取所需,这么多年下来,为耶达疏通了不少关节,而耶达也尽是将朝廷方面有好处地差事分给方家。
方为信进去后拱手低头道:“见过父亲,见过姑
“信儿你过来!”方堂向其招手道,他与耶达的面色都不怎么好,方为信依言上前不解地道:“爹,是出了什么事吗?”
不等方堂说话,耶达在旁边道:“你爹没事,是我有事,我这个知府就快做到头了!”他苦着一张脸。
方为信吃惊地道:“姑丈你这是出什么事了,怎么好好的说起这话来了,难道是朝廷……”
方堂重重地叹了口气接过话道:“不错,就是朝廷,还记不记得前些日子咱们凑钱帮你姑丈去浙江总督那里疏通的事?现在出事了,有人不知用什么办法,搜集了好些个江南一带官员贿赂的事,并统一上报朝廷,现在皇上已经下旨将所有涉案的官员统统抓起来,带回京城受审,你姑丈的名字也在其中。”
耶达一拳捶在茶几上狰狞地道:“要是让我知道是谁干的好事,我一定扒了他的皮,看他还怎么闹腾!真是没事找事”
方老爷子安慰道:“老弟先消消气,不要急,咱们这不正在想办法吗?”接着他对方为信道:“信儿啊,你脑子比你大哥活泛,快帮你姑丈想想,还有什么转还的余地没,要不咱们再想办法上京城疏通一下?”方堂心中清楚,他们方家能有今日,与这个身为知府的妹夫帮助是分不开的,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一旦耶达出了事,只怕方家也要受到牵连。
耶达此刻已经没了主意,他附着方堂的话道:“是啊,信儿,快帮姑父想想,听说江宁府那边已经在抓了,最多还有三天就会到咱们这里来了,到时候,我这顶上乌纱可就真的保不住了,甚至连命也……”
方为信倒也没想到会是这么大的事情,他赶紧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思绪,然后道:“这件事确是比较难办,钱倒是不怕,只要不是太大咱们都可以凑出来,问题是送给谁,怎么送,京城那里的官员咱们没几个认识的,冒然送过去只会得不偿失,姑父,这事咱们需要从长计议,你先想想,你有没有认识一些在京城里当官,最好是能在皇上面前说得上话的人?”
在方为信和方堂的注视下,耶达好生想了一番:“京里的官员,我倒是有几个认识的,都是当年与我同窗的,可他们现在最多也就是个四品官,真正那些个一品大员,比如索相,苏克萨哈大人等在皇上面前有份量的,我认识他们,他们不认识我啊,求了也没用!”
这可真难办了,四品官在地方还可说是个不小的官职,可在京城,这个天子脚下的皇都里根本什么都不算,一抓就是一大把。
方为信紧皱着双眉,时间这么紧,他一下子也想不出什么来啊,突然脑中灵光一闪,他促然道:“姑父,听说你有个女儿,也就是我的表妹,入宫成为皇上的妃子了,那是不是可以从她那边入手,让她在皇上面前帮你美言几句,而且她在宫里应该会认识一些娘娘。这些娘娘们的身后可都是一个势力啊,我听说当朝索相索大人的女儿也在宫中为妃,而且还颇得皇上宠爱。只要能求得她帮忙,那索相甚至于皇上那里都有希望了!”
方堂地眼睛随着儿子的话越来越亮。待得方为信说完,他忙不迭地点头道:“不错!不错!这是个办法,妹夫我看这个可行,你不妨现在就写书信通知你的女儿,让她在宫里替你求求人!”
“靠她?”出乎他们地意料。耶达听了之后神色极为不屑:“我呸!那个没用的死丫头,你们是不知道啊,她入宫都两年多了,居然到现在……”说到这个他觉得脸上很是没光彩,压低了声道:“她入宫两年多,居然到现在都没被皇上宠幸过,依然还只是个常在,你说她能顶什么用!”
接着他又气冲冲地道:“人家女儿一入宫马上就封嫔封妃,就像先皇后那样。ap,6K.cn更新最快你说她虽然没活了多久,可她地家族却是沾足了光,再看看我们家那个。一点出息都没有,和她娘一个德行。我看我这辈子都靠不上她了。而且现在宫里乱得很!”
听到这里方为信顺口问道:“宫里出什么事了,怎么会乱得很?”
耶达不以为意地道:“这件事京城那边瞒的紧。我也不是很清楚,只听说好像是有人在江宁府失踪了,正到处找呢!”
方堂颇为担忧地道:“信儿,除此之外,还有没有别的办法可以帮到你姑父?”
“是啊是啊,信儿,你可得帮姑丈想想办法,姑父平时可没少疼你!”耶达现在也不管这根稻草能不能救命,先抓住再说。
“姑父你先别急,我这不是正想办法吗?!”方为信头疼地说着,他不是不知道姑丈对自家的重要性,可这件事真是非同小可,朝廷既然已经发文抓捕,那就是铁板上的钉子,不可能不抓,主要问题在于刑部,只要刑部能判其无罪,那就什么事都没了。
耶达搓着手道:“我能不急吗?如果想不出办法,那我地仕途就算到头了,说不定以后要在牢里过完下半辈子!”
方为信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只好道:“这不是还有两天的时间吗,总是会有办法的,真要是不行,咱们就走一步看一步,叫人带着银子和你一起上京城,然后多方打点,求求人,说不定就是一条活路了,不过姑父,在人来之前你要先把所有对你不利的证据都毁了,比如来往的书信等等,在别人手里的,能拿回来也尽量拿回来,千万不可落入京城派来的官员手里!”在他说话的时候,耶达嘴唇动了几次,但都没发出声音,最后他叹气道:“要是真没办法也只能这样了,可惜总督大人已经被抓起来了,否则还能求求他,现在,唉,真的要看天意了!”
方堂想留耶达在府里用过饭再走,可是耶达现在哪里还有这个心思,他匆匆告辞,急催着抬轿地人回府衙,准备按方为信的吩咐,将那些个不利的证据都毁了,还有他地万贯家财也要赶紧想办法转移才行,否则叫人查实了,他就真的不用想再脱罪了。
方堂与方为信将耶达送到门口,等其走远后才回身,方为信正想走,不想却被方堂叫住了:“信儿,我听说你昨日让人带了个昏迷不醒地姑娘到府里,确有这回事吗?”
见已经被方堂知道了,方为信倒也不否论:“是这么回事。”
“你!”老爷子点着方为信地头似乎要发火:“你平日里行事虽荒唐,可多少也有个度,怎么这次居然干出这种事来,你要姑娘,青楼里多的事,府里也多地是,还需要到外面去抢吗?”
“爹,她不一样,在孩儿眼里没有人可以及得上她!”方为信毫无惧色地道。
方堂见儿子这副模样不由摇头道:“冤孽,真是冤孽,都怪我和你娘平日里太纵容你,才让你越来越放纵!”气了一阵到底还是关心儿子,又道:“那姑娘是什么身份,你弄清楚了吗?别等会儿惹个麻烦回来到时候不好收拾!”
方为信目光微微收缩:“没什么背景,只是一个普通的山野姑娘罢了,爹你放心吧,不会有事的!”他撒了谎,没敢告诉方堂那是宋家的人,因为他很清楚,一旦照实话说了,不管老爷子多少疼他,肯定会逼着他将人放了。
方堂听了微微点头:“那就好,如果只是一般的事,咱们家还能抗得住,我听说你曾经两次和宋陵起过小冲突,起因都是一个宋陵身边的女人。咱们家本来就比不得宋家势大,现在你姑父又出了这事,将来会怎么样还不知道,你以后不许再去惹他们,听到没有?”
在他严厉的逼视下,方为信依言点下了头,可惜方堂还不知道他儿子带回来的就是这个女人。
方为信不想再就这个问题上说下去,否则肯定会露出破绽的,逐换过话道:“爹,大哥怎么样了,还是不肯回家?”
说到大儿子,方堂刚刚舒展的眉头又皱了起来:“可不是,我都想不明白了,要他接掌咱们家的生意真有那么为难吗?”
方为信的大哥对做生意一直没兴趣,执意不肯去铺子里做事,在方堂的几次逼迫下他干脆搬到外面去住了,以躲得耳根清静,对这个大哥方为信倒是很佩服,他道:“爹,大哥即使不想学做生意那就算了,不是还有我吗?”
“可他是咱们方家的长子嫡孙!”方老爷子怒冲冲地说着,临了又指着方为信道:“你小子虽说头脑灵活,做事也有魄力,可也不让我省心,我看我上辈子真是欠了你们两个逆子的债!”一边说一边摇头回屋,人家说富不过三代,祖上算下来到他这一代正好是第三代,现在这两个儿子哪一个都不能让他放心,难道方家的家业真要断在儿子这一代?
宋府那里早就乱成一团了,宋陵在江宁府还没有回来,如诗又失踪,所有的事都靠齐伯一人撑着,他也快撑不住了,刚刚从府衙报了案回来,可是这次知府耶大人的态度着实奇怪,人不出来见也就算了,连银子送进去也不要,还说什么为官要廉洁,他做知府这几年收得还不少啊?!衙门指望不上,只好自己想办法。
两天功夫他几乎连眼都没合过,不仅宋府里的人都被派出去了,连各个钱庄和店铺也抽了不少年青的帮忙一起寻人,可结果还是一样,齐伯明白,小姐只怕是教人掳了去,否则不可能这样找也找不到,他实在是没了办法,万般无奈之下只能盼望少爷早些回来。
另一方面,如诗在方府里也是度日如年,她一边心里又怕又担心,一边又想着齐伯他们找不到自己会怎么办,同时还要在方为信面前装出一副无惧信心的模样,几方担忧之下两天来她几乎都没怎么吃过东西。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方为信遵守了他说过的话,没有对如诗用任何强迫的手段,只是不时过来看看她,与她说说话,而早在如诗发现自己落在方为信手里后,就悄悄的藏起了一根簪子,一旦发现有人进来就握在手中,借着袖子遮掩倒也没被发现,至于睡觉时则藏在枕头底下,只要方为信一有不轨的举动,她就算拼了命也要反抗!
甚至于杀了他,杀了自己!
第一次想到这个杀字的时候,如诗竟没有像她自己想的那么害怕,反而镇定的很,似乎杀人对她来说并不是一件难以接受的事,难道……以前的自己曾经杀过人?然而也只是想想而已,如诗知道现在并不是回忆的好时候!
宋陵,我好想你,你什么时候来救我?想着想着眼泪又掉了下来,离了宋陵的如诗,其实内心就像离家的小鸟一样脆弱,若一直这样下去,总有一天她会崩溃的!
第四天的夜里,宋陵快马加鞭终于踏入了扬州地界,这一路他日夜兼程,骑得其是辛苦,连迅电这样的神驹,在勉力奔驰到宋府门口后也忍不住倒下了,三天的行程中,只有中间那一天在江宁府休息了一下,其他时间都是在赶路,莫说是马就是人也累得不行。
不过江宁府一行,他的收获也是不少,分号顺利开张,那张百分之二十利润上缴的收据商会也签了,早在离开江宁府的当天,他就让人秘密带着这张收据以及先前签署的协议一定送到京城去,交由总商会定夺。
而另一件事,就是在江宁府,当真有许多官差奉上命在寻一个人人,不过是否是如诗,就不得而知了,他们对所寻之人的身份极度保密,只能探之失踪的人乃是从京城来的,而且还是个女子,能引得这么多人寻找的,其身份必然非同一般,在来的路上宋陵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将此事告之如诗,他希望能帮她寻回失落的记忆与过去,可是又很怕,倒不是怕如诗会离开自己,而是怕她现在的快乐会随着记忆的寻回而终结,这是他最不愿见的!
几经挣扎,他还是决定告诉如诗,毕竟她有权知道自己的过去是什么样的!宋陵拍了几下脱力倒在地上的迅电后,拾阶而上,入夜后的宋府大门挂着两盏灯笼,将门口照的通亮无比。
在敲了几下门后,里面立刻有了反应,门缓缓被拉了开来,开门的是个小厮,他在看到宋陵后。先是一愣,回过神后向宋陵匆匆行了一礼后就跑了进去,一边跑一边还大叫:“齐管家。少爷回来了,少爷回来了!”
宋陵被他这番举动弄得莫名其妙。同时也有些不满,他才走了几天,这府里的人就这般没规没矩,不知道齐伯在弄些什么,边想边走了进去。还没等走了几步,齐伯就从屋里冲了出来,不止他,后面呼啦啦的跟出了一大堆人,他们在看到宋陵后什么也不说,悉数就跪了下去,齐伯当先垂着头自责万分地道:“老奴有罪,老奴没看好小姐,老奴该死!”这几日来。他日日在自责与寻人中度过,当真是五内俱焚,现在可算是盼到少爷回来了。
如诗?她出什么事了?宋陵的心立刻被提了起来。顾不得其他抓起齐伯就道:“出什么事了?如诗呢?她在哪里?”
“小姐……”齐伯不敢直视宋陵焦急地目光:“小姐她失踪了!”“失踪?!”宋陵万没想到自己赶回来后听到的第一个消息会是这个,晕眩的感觉向他袭来。身子不由晃了几下。幸而只是一下即过,他在心里告诉自己冷静。一定要冷静!可是失踪地是如诗啊,他怎么冷静的下来!
连宋陵自己也愕然,什么时候他对如诗变得如此在乎!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给我说清楚!”宋陵勉强压下心中地焦急,严厉地说着,若不是眼前这个是从小看他长大的齐伯,他的口气会更不善。16K小说网,电脑站www,k.cN更新最快
齐伯低着头没说话,手冲阿大挥了一下,阿大立刻明白,他壮着胆子走到宋陵面前,一五一十地将当时发生的情况详细说了一遍,然后他又跪下来哭丧着脸道:“少爷,是小的无能,小地没有保护好小姐,您罚小的吧宋陵了解了整件事后瞪了阿大一眼:“你们是该罚,不过一切等找到小姐再说,我问你,你们这几天在找人的时候,有没有打探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有用的消息?阿大的脑子一下子有些转换不过来,什么叫有用消息,倒是齐伯听到后立刻就反应过来了,他回道:“少爷,我们把小姐有可能去的那几条街上的人都问了个遍,有不少人说见过一个像小姐的人在他们那里买过东西,其中有一个卖馒头包子地人说曾经在他那里买过馒头,照时间来算,应该是最后一个见过小姐的人!”
“其他的呢?”宋陵迅速地分析起得到的信息来,如诗喜欢买一些小东西,既然她最后买地是馒头,那就表示她买了馒头之后没走多远就遇事了,看来这事还得从卖馒头地附近入手。
“没有了!”齐伯愧疚难当的说着,他派出去那么多人找三天,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万一小姐要是有个好歹地话,他可怎么安得下心啊!
宋陵也不浪费时间,略略一想就道:“选几个精干灵活的人和我一起去,其他的人就留着吧!”
“少爷您一路辛劳,要不要先休息一下,不如先由老奴带人去找!”齐伯心疼宋陵的身体,不忍他过于劳累。
宋陵摇头道:“找不到如诗我哪有心情休息,倒是齐伯你这几天一直在操劳,还是先下去休息吧,如诗的事由我来办!”见其主意已定,齐伯也不再说,少爷的脾气他是清楚的,典型的说一不二。
出了宋府后一路向北,在阿大的领带下宋陵他们很快就来到了卖包子的所在,由于现在是晚上,所以外面已经没人摆摊子了,整个大街显得冷冷清清,一个人影也没有,连打更的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只有深远处偶尔传来几声狗吠。
其实大晚上的来是查不到什么东西的,这个宋陵明白,但他实在等不到明天,在卖包子的摊子附近有几条小胡同,其中有些是死胡同,经常有一些无家可归的乞丐在这里露宿过夜。
街道已经派人找过好几遍了,不可能再有线索,现在只能希望这些胡同中能有什么线索吧,宋陵把带来的人分成几组,分别进到胡同里仔细的去搜。
而他自己则一个个胡同口的看过去,他所看的非是为其他,而是找那里面是否有乞丐。既然胡同里有乞丐,说不定他们会看到些什么。可惜让他失望地是接连找了两个都没发现有人,直到第三个才隐隐约约看到有什么东西蜷缩在里面。看样子应该是个人,宋陵拿过一盏灯笼提在手里。朝里面走去,同时运功于身,只要一发现有什么危险,立刻就能应对。
幸好他担心的情况并没有出现,蜷缩在里面的果然是个蓬头垢面地乞丐。他醒来后看到眼前的宋陵吓了一跳,深更半夜怎么突然跑出这么个人来。
“你不用怕,我只是想问你点事,问完就走!”宋陵耐着性子安抚了他一下,看到他闪闪缩缩不敢说话地样子,他从怀里取出一锭银子放在手上道:“只要你老实回答我的话,这锭银子就是你的,如何?”
看到银子,那名乞丐的眼都直了。慌不迭地点着头,深怕点慢了那银子就飞走了,宋陵这才问道:“三天前你在这里或附近有没有看到过一个很漂亮的姑娘。大概这么高!”他用手比了一下如诗地身高。
乞丐搔搔头回想起三天前的事,不过看他的样子似乎没有什么印象。阿大听到宋陵的话赶过来道:“少爷。当时小姐出来的时候穿得是男装!”
宋陵暗骂自己糊涂,怎么忘了。他赶紧补充道:“是一个男人,不过很漂亮,就像女孩子一样,有没有印象?”
听到宋陵的补充,那乞丐似乎想到了什么,嘴唇动了一下,但旋即就摇着头很肯定地道:“没见过!我什么都没见着!”
听到他的回答,宋陵的神色极为沮丧,本以为会有消息,哪知却是一场空欢喜,他有些不死心地道:“你真的没见过?”
回答他地还是很肯定的摇头,宋陵总觉得那乞丐肯定的模样有些怪,他无奈地直起身对阿大道:“我们去其他地方再看看!”
见他要走,那乞丐涎着脸道:“那银子……”
宋陵看也不看手上地银子就扔给了他,那乞丐连声道谢后从怀里拿出一个紫色的小荷包,珍而重之地把银子放了进去,就在他准备将荷包再次放回怀里地时候,一只手闪电般地伸了过来,没等他看清动作,本来握着的荷包就不见了,再仔细一看原来荷包是被阿大夺去了,这下可急红了眼扑上去就要抢:“把钱还我,这是我地钱!”
宋陵皱着眉斥道:“把钱还给他,好好的抢他做什么?”
阿大避过乞丐的抢夺后把荷包拿到宋陵面前激动地道:“少爷,这个荷包我见过,是小姐当日离府时带的,这个乞丐在说谎,他肯定见过小姐,说不定小姐的失踪与他有关!”他手指着乞丐,而那名乞丐听到阿大的话顿时慌了起来,钱也不要了,夺路就跑。
然宋陵是何许人,岂能让他在眼前跑了,何况还关系着如诗的下落,当下他也不急着追,等乞丐快跑到胡同口的时候才单足顿地,腾身而起,衣袂翻飞,几个折身间便追上了乞丐,人还在空中,剑已在手,待得人落地后单手执剑往后一挥,寒光闪闪的剑尖分毫不差地指在乞丐的颈间。
乞丐已经吓得不会动了,双腿打着哆嗦直叫娘,这也太玄乎了,不止会飞还凭空多出一把剑来,亲娘咧,这要是再多走一步自己的脖子就要见血了,没等他转过念来,宋陵已经回过头来,森寒如雪的目光扫过他:“说!”
见识过宋陵利害的乞丐再不敢说什么不知道了,他原原本本的将事情说了出来。原来当时他在街上偷了个人的钱带,被人追的紧就躲到了这里来,用一只箩筐盖了起来,所以不管是如诗还是袭击如诗的人都没有发现在胡同里还有一个人。
“我当时看到那位很漂亮的公子拿着个馒头走了进来,然后在他的后面还跟着一个人,他趁那公子没注意的时候一下子用手绢捂住了公子的嘴,接着那位公子就晕了,然后那人就扛着公子走了,剩下的我就不知道了!这个钱袋是他们走的时候从公子身上掉下来的,我看钱袋漂亮里面又有钱就把它捡了起来,你们要是想拿走的话,我还给你们就是了!”如竹筒倒豆子一般,他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全数说了出来,深怕慢一些那把闪着寒光的剑就会脖子上开个洞出来,在钱和命之间,他当然是选命了!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你刚才不说?”宋陵接着问,剑没有要移开的意思,他不动,那乞丐也不敢动一下,他再怎么快也快不过这位会飞的爷啊:“我听到你们要找那位公子,那他肯定是出事了,我怕会连累到自己,所以不敢说!”他一边说一边在心里骂自己笨,干嘛要拿出那个钱袋来,要是不拿出来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
阿大跑过来道:“少爷,你看他会不会又是在撒谎?”这个乞丐刚才说的没一句实话,谁知道他现在是不是又在编瞎话。
宋陵沉吟了一下,没有回答,反而对那个乞丐道:“将人掳走的那个长什么模样你还记得吗?”
乞丐仔细的回想了一下道:“那人大概三十左右,高高瘦瘦的,小眼睛,阔嘴巴,我听他说话的时候声音很粗,像是坏了嗓子的声音!”
“你怎么会听到他说话的?你不是说他一来就将人迷晕了吗?”宋陵眯起了眼睛,抵着他脖子的剑也加了一分劲,已经触到皮肉了,只要他一用力就可以看到血光。
乞丐赶紧摆手道:“没有,绝对没有,是那个人将人迷晕后说了句话,所以我才会知道的,他说:长得可真标志,难道少爷指名要你!”说到这儿他突然又想起了什么:“我记起来了,那个人的右脸有一颗很大的黑痣!”
高高瘦瘦,声音很粗,左脸还有一颗大黑痣,这三个条件在宋陵脑中一一闪过,然后逐渐化成一个人的形象,这人……宋陵面容一紧道:“你确定没记错?”
乞丐极为肯定地道:“这位公子,我敢保证,绝对没有错,否则您就把我的命拿去好了!”
“少爷,要不要将他扣起来,万一他说的要是假话,咱们就要白忙一场了!”阿大对这个乞丐的话就是不放心。
“不必了,我相信他说的是实话!”宋陵收回了搭在乞丐脖子上的软剑,看到那把要命的命终于没抵在脖子上,乞丐大大松了口气,可算是捡回了一条命是,他眼巴巴地看着宋陵。宋陵已经知道了想知道的东西也就不再为难于他,让阿大把钱袋给他后,便带阿大从胡同里出来。
他将所有人召集起来。然后让他们自行回府,他自己则带了阿大往与宋府截然相反的方向走去。阿大奇怪地道:“少爷,咱们这里要去哪里?”
宋陵头也不回地道:“去救小姐!”
去救小姐?咦,少爷知道小姐在哪里了吗?他一直跟在少爷身边怎么不知道呢,越想越不明白:“少爷,咱们要去哪里救小姐。小姐在哪里呀?”“去了就知道!”宋陵依然没有回头,只是快步走着,哼!将如诗掳走的那个人,他曾经见过,而且也知道是谁派他掳走如诗地,这个家伙,看来真是活得不耐烦了,连他宋陵的女人也敢动!
阿大跟着宋陵急匆匆地走着,黑漆漆的夜色。靠他手上地灯笼根本就照不了多远,也不知走了多久,宋陵突然停住了脚步。阿大也赶紧停住,咦。是一座大宅子。当他把头抬起来的时候,嘴顿时张成了圆形:方府!这里是扬州有名地方府啊。少爷怎么到这里来了,难道说小姐,小姐是被方府的人给掳走了?这也太离谱了吧,要说是被山贼之类的抓走他还能理解一些,方府的人没事抓小姐干嘛?一堆的疑问在看到宋陵脸上那抹危险地笑容后尽数堵在了嘴里,少爷现在看起来的样子很不对劲,他还是少惹为妙,想知道可以以后再问。1-6-K小说网,手机站wap,k.Cn更新最快
“去敲门!”宋陵负手对阿大说道,双眼一直不离匾上:方府,这两个大字。
现在去敲门?现在可是半夜啊?不过少爷的意思阿大不敢违背,咽了口唾沫上前敲响了门环,好几声后才有人来应门,一边打着哈欠一边不甘不愿地道:“谁啊,连个安稳觉都不让睡!”
宋陵越过阿大站在了门口,应门人揉了揉眼待看清眼前的人时,顿时有些无措,宋陵,宋家的掌权人他当然认识,他以前也曾来过几次,可是今天他怎么这么晚了还来,难不成是有什么事要找老爷?如此想着应门人不敢待慢,赔着笑脸道:“宋爷,您这么晚来有何贵干?”
宋陵从门中走进后方淡淡地道:“我找你家老爷,他在吗?”
应门人回道:“宋爷,我家老爷已经睡了,您要不明天再来?”应来人是宋陵所以他说的很是客气,要是换了别人恐怕早被他赶出去了。
宋陵又笑了,这一次不止阿大,连应门人这个不相干的人也感觉到不对劲了,一股凉气从心底冒出来,不等他有所反应,宋陵的剑再度出鞘,指着他的脖子道:“去把你家老爷给我叫起来,否则我会亲自去叫他!”后面一句他地声音变得阴寒无比,让人感觉到他说到做到的决心。
坏事了,肯定是坏事了,应门人不敢迟疑,赶紧去叫老爷,就算忍着被责骂的危险他也不要再面对这位可怖地宋爷。
随着他的离去,很快主屋地灯还有大厅地灯就亮了起来,不待人招呼,宋陵自己走了过去,方府他来过几次,所以还有些印象,等他走到大厅的时候,方堂也披着衣服从里屋走了出来,面有愠色,任谁睡得正香时被人从被窝里叫出来都不会怎么高兴,当他看到宋陵以及那把还握在手中地剑时,脸色变了几变,不过他到底是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了几十年的人,很快就带着笑道:“哈哈哈,宋老弟,今天晚上怎么这么有雅兴来找老夫啊,你应该是刚从江宁回来吧,怎么是想找老夫与你一起喝几杯吗?没问题,老何,去把我珍藏的女儿红拿来!”
“不必了!”宋陵阻止了方堂,转过身凛然道:“宋某这一次来,只是想向方老爷子求证一件事,只要一弄清楚,宋某马上就走!”
宋陵都挑明说有事了,方堂也不好再打哈哈,他正颜道:“宋老弟是有什么急事吗?居然要你连夜来,你尽管说,只要是我能帮到的一定帮忙!”几大家族在生意场上明争暗斗是常有的事,但一直都保持着一个度,所以几家人之间都没有撕破过脸,然今日宋陵的行为着实反常,让方堂不禁有些担
此时下人已经将茶奉上来了。宋陵将茶盏拿在手中却不喝,反而温然道:“我听说贵府的二公子手下有个人叫应豹的是吗?”其实宋陵心中急得很,但凭他几往几次与方堂打交道。知道他是只极为狡猾地老狐狸,自己若一开始就直言说是方府的人掳走了如诗。只怕会被方堂倒打一钯,所以他在来时的路上就已经想好了,要从根上开始抓起。而且他怀疑方堂可能并不知道此事,方为信胆大枉为掳走了如诗,若是让方堂知道肯定不允。所以很有可能方为信到现在还瞒着他老爹。
方堂一愣,没想到宋陵会问起这个,不过他记得确有这么一个人,坦然道:“不错,犬子手下确是有这么一个人,怎么,他可是得罪了宋老弟,若是这样,那简单地很。任凭宋老弟你处置好了!”方堂自己也是有苦说不出,最近他们自己的生意不顺,身为知府地妹夫又出了事。搞不好这知府的乌纱就掉了,所以他现在说什么都不愿得罪宋陵。
宋陵的剑一直没收起。那锋利的剑刃与宋陵身上的煞气看得方堂这个久经沙场地人一阵冒汗。今天的事只怕非同小可,在他的干笑声中宋陵终于出声了:“我想见见应豹这个人。有些事要当面问他,我想这个事方老爷子你一定也会很想听的,不过我希望你去叫他的时候,不要说我在这里!”
方堂明智的没有问他是为什么,而是直接派人去将应豹叫来,在这期间宋陵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把玩着那个茶盖子,方堂也没有说话,四平八稳地坐在上座,偌大而又华丽的客厅里竟是陷入了一片寂静中。
派去的人不多时就带着应豹到了,当看到宋陵在里面的时候应豹神色一僵,瞳孔急剧收缩,脚步不正常地停了一下,似欲夺身而逃,然当他看到宋陵的剑尖有意无意地指向他的腿时,无奈地放弃了这个想法,他不断的在心里祈求,这个宋陵千万不要是为了那事而来!
从他看到宋陵,到走入大厅,不过是几个眨眼地功夫,他上前向方堂拱手道:“老爷,您叫小地来有何事?”
方堂一指宋陵道:“是宋爷想见你,什么事,你问他吧!”他倒也想听听这个宋陵半夜来他家,还指名要见应豹到底所为何事。
宋陵还未说话,他身后的阿大就跟见了鬼似地手指应豹大叫起来:“少爷,是他!那个乞丐说的就是他!”可不是,应豹的体型特征与胡同里的乞丐描述的一模一样,最重要的是在他的右脸上就有一颗大黑痣。
他的叫声引来方老爷子的侧目,同时应豹的眼皮也一阵疾跳,宋陵双目不离应豹,微一点头,伸手示意阿大不要再说了,然后他出声道:“应豹是吗?你应该是练过武功的对吧?”
“回宋爷的话,小的确是练过几年功夫,但都是一些花拳绣腿,入不得宋爷法眼。”应豹小心地回着,他有些捉摸不透宋陵问这话的意思。
宋陵微微一笑,然后脸色骤然阴沉了下来:“我听说你三天前在一个小胡同里掳劫了一位女子,可有这事?”
应豹心中一沉,宋陵果然是为这事而来,自己做的这般隐秘,他怎么会知道,疑问归疑问,话还是要回的,他干笑着道:“宋爷真爱开玩笑,我怎么会没事去掳劫女子呢!肯定是有人闲着没事乱嚼舌头根子,若让我知道了,非要他好看不可!”
宋陵阴阴地笑道:“你当然不是为自己,而是为了你的主子,长得可真标志,难怪少爷指名要你,这话是你说的吧,据我所知,宋陵总共就两名少爷,你是划归二少爷方为信管的,那么你口中的少爷应该就是方为信吧!”
听到这儿,不止应豹面无人色,连方老爷子也是几乎一口气喘不上来了,他明白了,那个逆子叫人掳回来的哪是什么普通女子,分明就是宋陵的女人,他早听说宋陵身边最近多了个女人,他府里人俱称其为小姐。
逆子,真是逆子,什么人不好碰,居然去碰宋陵的女人,还骗自己说是什么普通女子,而自己也是,居然没问清楚就放过他,现在看宋陵这个架式,分明就是来兴师问罪的,若是人没什么事还好,万一要有什么事,只怕这事难了了,这个逆子,他分明是在将方家推上悬崖,若是妹夫还稳做知府之位的时候还好办,可现在……唉!方堂在心里不住地叹着气。
宋陵还在那里笑着,他似乎没瞧见方堂那惨白的脸径直说道:“方老爷子,最近我府里走失了一人,也是个女子,她对我来说很重要,而据我调查她似乎是被这位应豹劫走的,既然他说是奉少爷之命,那么是否可以将方家二少爷叫出来当面问问?”虽是问句,可话却说的坚硬无比,全然不容人反驳的意思。
方堂无力地点着头,叫人去把二少爷叫来,而宋陵则同时转过身对阿大轻声道:“阿大你跟着去,你武功不错,待会儿等方为信跟人走了以后,你把他住的以及附近的几间屋子都找一找,小姐很有可能被他藏在那里,你不用怕惊动人,出什么事都有我在,只要能找到小姐就行!”
阿大点点头,没有多说一句话,但他的眼里已经亮起难明的光芒,方家,居然会是方家藏起了小姐,怪不得他们在外面怎么找也找不到,真是可恶!
随着方府下人和阿大的一起离开,大厅里又陷入了寂静,不过这一次方老爷子的面色差了很多,但他仍极力保持着镇定的模样。
至于宋陵还是原先的样子,不过目光里又多了丝阴冷,握剑的手再次紧了一紧,瞧得应豹紧张不已,他早听说这位宋爷不仅经商本事好,更有一身的武艺,万一他要是找自己算帐的话,自己只怕是难以应对。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方为信在得知宋陵来了指名要见他时,心中猛然一凉,半夜到来……难道说自己抓来如诗的事已经知道了?不可能,自己做的这么隐秘他怎么可能一下子就知道了,是有人泄了风声吗?还是他只是来吓唬一下?
心中连着想了好几个可能,但都不能确定,此刻他人已经来到了大厅,首先入眼的是浑身散发出阴寒之气的宋陵,还有他手中的长剑,未有沾血,却仍然给人一种杀戮的气息,他的心中无端升起一股绝望的气息,他敢肯定,宋陵必然是知道了他带走如诗的事,现在就是来要人的!
在宋陵之后是他的父亲方堂,老爷子此刻面色灰白,嘴唇哆嗦的盯着他,要不是宋陵在场,老爷子几乎就要冲过来教训他了,尽管克制了自己,但心里还是不停地叫着逆子。宋陵见到方为信后瞳孔急剧收缩,渗人的目光叫人不敢与之对视,他面向着方为信凛然道:“把如诗给我交出来!”
方为信不自在地别过目光,故作不知地打哈哈道:“宋兄在说什么?小弟怎么听不明白,如诗小姐又不在我这里,我怎么交给你!”手交握在背后,不让宋陵发现他内心的害怕。
宋陵微弯了唇,勾出一道冬雪般的笑容,身上的阴寒之气瞬间转化为杀气,剑似感受到主人的杀意,不停地轻鸣起来:“许久不见,你似乎把我的脾气给忘了!我最后再说一次,把如诗交出来!”
方堂听得紧张不已,恨不得自己去把那女子找出来交给宋陵,他真有些不明白儿子是怎么回事。为了一个女子开罪宋陵值得吗?碍于不便说话,他不停地用眼神示意着方为信。
方为信对他父亲的告诫眼神视而不见,依旧打着哈哈:“宋兄为何如此肯定如诗小姐在我这里呢?说不定是有人故意造谣!”从表面看来似乎一点没被宋陵的气势吓倒。依旧泰然自若,不过真正的情况怎样只有方为信自己清楚。
方堂听到儿子地推脱直恨不得打死这个不知深浅的逆子。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否则只会越发不能收拾,想着他抢在宋陵说话前道:“宋老弟你先不要急,也许这里面有误会也说不定。既然你说有人看到人是应豹掳回来的,那很可能这是他自作主张,信儿并不知道!”
宋陵瞅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指着应豹道:“没有主子地命令,他敢这么大胆?宋老爷子我已经给了你们机会了,难道你真是执意要与我为难?”可怜应豹此刻已经被吓得什么话也不敢说了,只能缩在一边。
“这……”方堂为难了,他既不想得罪宋陵,也不想儿子有事,再怎么不孝那都是自己的儿子。
方为信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正在这僵持不下之际,又有两个人出现了,看到他们。方为信惊得不知如何是好,震颤地手一下握紧。
反观宋陵却是喜不自胜。他也顾不得再与方堂等人废话。快步迎了过去,来人正是阿大与如诗。如诗本来收住的眼泪在看到宋陵后,登时如泉水般涌了出来,悲喜交加地投入了宋陵怀里,放声大哭,一边哭一边抽噎着道:“我……我以为你找不到我……我再也看不到你了,宋陵,呜……”紧张了几天的心情在这一刻终于可以彻底的放松了,因为……有宋陵在,她知道,这个男人一定会保护好自己,用他的一切来保护!
宋陵被她哭地心疼不已,特别是在瞧见她憔悴万分的容颜后,那份疼痛简直不能用言语来表达,他只能一遍又一遍地抚着如诗的头发,柔声安慰道:“乖!不要哭了!没事了,我来了,你再也不用怕了啊!”
在他的抚慰下如诗总算是慢慢停住了哭声,但她说什么也不肯放开宋陵,就怕他一转眼又不见了,要知道这四天来她几乎都没敢合过眼,深怕睡着了以后会有什么事,直到刚才阿大找到她的时候还不敢相信,以为是自己的幻觉,待得知这一切都是真的时,她几乎当场就要哭出来,勉强忍住,在看到宋陵后只觉得满心委屈眼泪是怎么也忍不住。1^6^K^小说网更新最快
止了哭泣后,如诗看到了宋陵以外的人,其中那个将她掳来的坏人也在,杏眼圆睁地指道:“就是他,是他将我掳到这里来地,还把我关在房里不许我出来!”
阿大闻言后也站出来道:“少爷,小的找到小姐的时候,她就被关在房里,外面还有人把守,我为了救小姐出来,把看守地人给打晕了!”宋陵点点头,他将目光转向方堂与方为信:“方老爷子,方少爷,你们现在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方堂眼见宋陵已在自己府中找到了人,他哑然无言,不知该说什么好,至于方为信虽然他的脸色也很难看,但目光却始终盯着如诗不肯放,宋陵!他恨死宋陵了,凭什么他就可以得到一切!
宋陵知道如诗现在身心俱疲,不好在此多耽搁,逐揽了如诗对方堂父子道:“今天地事,宋某人记下了,既然你们敢动我地人,我必会要你们付出应有的代价!”抛下这句话后与如诗往门口走去,阿大紧随其后。
方堂呆愣地站在原地,他被宋陵最后一句话着实骇得不轻,宋陵这人向来说到做到,真不知他会如何做。
方为信亦是愣在那里,但他所在乎地根本就不是宋陵的威胁,而是如诗的离去,他费了这么大的劲才得到如诗的人,现在宋陵说带走就要带走,他无论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气。
在此心理驱使之下,明之是自己不对,他还是鼓足了劲追出去,赶在他们跨出门槛之前拦下道:“我不许你带走如诗!”
宋陵将如诗护在身后。讽笑着道:“你不许?你有什么资格不许?”紧接着面容一紧,本已垂下的手又再度扬道:“我警告你,给我让开!否则我不介意现在就废了你!”
方为信此时也豁了出去。凝然不惧地道:“宋陵不要以为我真怕了你,就算你家大业大又怎么样。难道还能大过知府大人不成!”耶达虽然已经快官位不保了,但这事除了他们家,在扬州应该还没人知道才对。
哪知宋陵听了根本不怕,他安然抚慰着受了惊的如诗,这时方老爷子也气喘吁吁地赶上来了。见到儿子还敢拦着人家不让走的时候,他肺都要气炸了,这个逆子,他怒道:“来人,把少爷给我抓起来!”
听到老爷的命令,那些护院不敢怠慢,纷纷扑上来抓方为信,虽然方为信也有一身武功,那但些护院个个有两手武功。在一阵混乱后终于牢牢住了方为信,而宋陵,早在他们起乱地时候就带着如诗走了。
一路上如诗向宋陵细述了这几天的遭遇。在得知方为信并没有趁危侵占如诗后,宋陵多少松了口气。这样总算是有惊无险。否则便是万劫不复了!
不过方家还是不能就此原谅!
当宋陵带着如诗回到宋府时,齐伯和府里所有的下人都齐声欢呼。只差没放鞭炮庆祝,在失踪了数天后,小姐终于回来了,他们地焦虑也可以放下了。
齐伯更是抹着老泪道:“小姐,你可算是回来了,你不知道这几天咱们这些人都快把扬州城翻过来了,谢天谢地,你现在终于平安回来了,我明天就去庙里谢谢菩萨!”
听到齐伯等人如此关心自己,如诗心中亦是激动不已:“齐伯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都是我不好,要是我听你话不出去就不会有这事了!”
齐伯连连摇头,想着又道:“小姐你这几天究竟到哪里去了,为什么我们会找不到你人,是不是有人把你掳去了,真是吃了豹子胆了,连咱们宋府的小姐也敢抓!告诉齐伯,齐伯给你出气去!”宋陵温然道:“齐伯,如诗已经很累了,你先让她去休息一下,具体地事我和你说就行了!”
齐伯闻言拍着脑袋不好意思地笑道:“瞧我这记性,可不是吗,快,你们快扶小姐进去,别让她累了!”如诗虽然不愿离开宋陵,但她真的很累了,先前心情紧张还不觉得,现在却是几乎连站都站不住了,逐同意了。
待如诗离去后,宋陵又命众人都散去做自己的事,他单独将齐伯召进了书房,将适才的事都一一说了,直听得齐伯气愤不已,这个方二少爷实在太过份了,居连做出掳人的事,待得听到宋陵说要给他点教训时,立时同意。
宋陵道:“你传我地命令下去给下面各行各业的商铺,叫他们用尽一切办法打压方家的产业,未来的一个月内,我要他们生意少五成!”
齐伯被他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给说愣了,少五成,这可不是个小数目,每一成的生意所代表的银子可都是几千两几万两来的,方家很可能会咽不下口气,而且就算真将方家的生意打压下了,宋家也会受到不少地影响,但是这些都不是主要原因,最主要的是方家有个做知府的妹夫撑腰,他们这样做很可能会惹怒其,俗话说:民不与富斗,富不与官斗。宋家基业得来不易,现在这样去冒险,未免有些不值得。
宋陵半响不见齐伯说话,略微一想已经明白了他地心思:“齐伯,你不用担心知府大人会插手帮方家对付我们,他现在已经是自身难保!”
听得这话,齐伯眼中一亮,连声追问是怎么回事,宋陵也不隐瞒,将自己在江宁府时无意中探得的消息说了出来:“有人将江南一带官员私相贿赂,敛财聚富地事捅了出来,连同证据一定告到了京城,皇上已经下旨,将涉及地官员悉数带回刑部受审,咱们扬州的这位知府大人也在名册之中,钦差大人现在已经到了江宁,相信用不了几日就会来到扬州,想必现在知府大人已经得到消息了,估计正为如何保住官位而头痛,事关仕途,你说他哪还会有心思理会方家地人!”
听到这里,齐伯狠狠地拍了下手:“可算是等到这一天了,平日里方家仗着有知府撑腰就横行霸道,少爷我这就去办,一定给小姐出这口恶气!”也不等宋陵说话,就兴冲冲地跑出去了,那动作完全不像一个老人该有的。
随着天光的泛亮,宋家的打击正式开始,数天之间,方家的产业,不管是绸缎铺,还是客栈生意都直线下降,因为有人用比他们更低的价格出售或经营,甚至于赔本经营,如此几天后,生意越来越少,方家终于感觉有些支撑不住了。
方老爷子派出去调查的人统一回报说那都是宋家在搞鬼,听闻是此,方老爷子无力地倒在太师椅上,他明白了,这就是宋陵的报复,宋陵这是仗着家底浑厚在抢方家的生意,可是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生意的减少,丝毫想不出有什么办法,因为他最大的倚靠已经不在了。
从京城来的钦差大臣已经到扬州了,耶达被除了官服与官帽,押回京城受审,此去是否能活着回来还是个未知之数。
方家难道真的要没落了?
方老爷子呆呆地望着外面,才几天功夫他们的生意就降了四成,现在还在不停的降,有些铺子的收入已经无法支撑固定的支出了,更甭说赚这个字,赔本的生意迟早是要关掉的,这样一来方家的产业就会萎缩!
而这一切的起因仅仅是因为一个女人,方堂此时简直恨死他那个儿子了,方家落到这个地步,全是拜他所赐,若他不去惹宋陵哪会有今日之祸!
逆子啊!他方堂这辈子做的最错的事就是生下这两个逆子,可是能有什么办法,生都生了,虎毒还不食子呢,何况是人!
彻夜想过后,他终于有了一个决定,秘密装了大量的财物,然后托给镖局押运,让他们带着北上,而两个儿子也一样,叫人押着他们去北方,那边有他一个故交在,多少能帮着照应一些,然后再靠着那些钱财重新起家。至于扬州这里则先由他撑着,希望能熬过宋陵的这次报复,等以后事情过去了再让两个儿子回去,如果他撑不住,那到时候就只能也到北方去了!
只希望那两个儿子经过这次的事后,能懂事些,不要再惹事生非!
放下方老爷子在那边费心劳力为两个儿子安排后路不提,再回过头来看看宋陵,这些日子对打压方府的打压很是顺利,而且自身的影响并不是很大,但是宋陵依然心事重重,非是为了其他,乃是为了如诗的事。
自在江宁得知有人在寻失踪女子的消息后,他就一直在怀疑他们寻的就是如诗,若真是如诗的话,那她的身份必定非比寻常,不然不会有那么多人寻找,她极可能是官家小姐,甚至可能是一位格格,身份尊贵非凡!
若真是这样,很可能以后他将再也不得见如诗,每每想到这个可能心如刀绞,诚然,他亦是自私的,他希望如诗能永远留在他身边!
满园的花卉,争奇斗艳,他却全无欣赏之意,只觉心中左右为难,不知如何是好!
“宋陵!”突然一个娇俏的声音从后面传了过来,回头看去却是无人,宋陵唤了几声后方见如诗从假山后笑嘻嘻地探出头来:“宋陵你在想什么?”经过多日的安养,如诗渐渐淡忘了被方为信掳去的事,又变得活泼起来。
宋陵在一块矮石上坐下,招手唤如诗过来,让她做在自己旁边,几经犹豫后道:“如诗,你是不是很想寻回你以前的记忆?”
如诗拉着一根野草在手里绕着:“想啊,可是我又记不起来,也不知道自己是谁!”目光稍稍一黯后又亮了起来:“不过没关系,有宋陵在,你一定会帮我的对不对?”
迎着她无比信任的目光宋陵艰难地说道:“也许我有办法帮你找到你的家人!”说完这句话,心就如被剜去了一块,空荡荡的。说出了就再也收不回,他不愿骗如诗。
如诗听到这句话,顿时来了精神。催着宋陵快说是什么办法,宋陵将他在江宁府见到探到地事一一说了出来。最后说道:“如果他们找的真是你的话,那你很可能是京城地官家小姐甚至是一位格格,绝不可能是一个普通女子!”
本来听到很高兴的如诗在宋陵说出最后一句话时沉默了下来,她低着头半晌才道:“如果照你所说,我不是一个普通人。ww,1K.cn更新最快那是不是表示我以后都见不到你了?”
宋陵一直不愿去想地事被她这句话给戳了出来,他深吸一口气故做无事地道:“我也不知道,可能会吧,你寻回失落的记忆后会怎么样谁都不知道,也许你已经定了亲,甚至也许……”
“也许什么?”如诗见他话说了一半,心急地追问道。
宋陵转过身闭眼沉声道:“也许你已经嫁人了,一切的可能没有谁知道!”停了一下他又道:“如诗,如果你想去江宁的话。我会带你去!”
如诗默然走到他面前,秀雅动人的脸上没有一丝笑容,她以为自己会很高兴。但当宋陵说出种种可能后,心反而沉了下去。离开宋陵吗?她从来没有想过!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你明明可以不说地,你可以瞒着我。难道……难道你讨厌我了?不想再看到我了?”宋陵的身影在她眼中渐渐模糊。
宋陵摇头道:“不!我不想你离开我,万分的舍不得!”他仰头望着湛蓝的天空,万里晴空没有一丝云彩:“可是错过了这次机会,也许你再没有机会寻到你的家人,我不想你将来会恨我!如诗!我不想你恨我,你懂吗?”低沉的声音自上垂下,落入如诗的耳中。
“宋陵!我也舍不得!”她说着伸手环住了宋陵的腰慢慢说着:“我真的很想寻回记忆,想知道我到底是谁,可是我不想离开你,宋陵,你答应我,不论我地身份是什么,你都不要离开我!”
宋陵拉开她的手,温柔的拭去她眼角沁出地泪:“如诗,你不可以这么任性的,或许……或许在以前你已经有了心爱地人,只是你现在不记得罢了。”他地心也痛,可是他必须要这样说,提醒着如诗,也提醒着自己,让两个人在没有确切之前不要沉沦。
心爱的人?这四个字让如诗地犹豫了起来,她记起那一次当她想窝在宋陵怀里时心为什么会没来由的那么痛,如果她以前真的属于过一个人,那这个人是谁,是她喜欢的人?还是她真的已经嫁过人,那个人是她的夫君?
见如诗沉默不语,宋陵知道她也在想这个问题,他低头绕过如诗缓步往前走,声音随着他的离开而留下:“等你想好了再来告诉我,如果你要去江宁,那么我陪你去!”
这一天晚上两个人都没有睡,如诗在饮雪轩中望着外面黑漆漆的夜色发呆,白天晴好的天气并没有延续到晚上,反而下起了小雨,夜雨落地的声音很好听,像是珠玉落盘的声音,如诗将手伸出去接雨,凉凉的感觉从手中延伸至脸上,这样的感觉好熟悉!
我到底是谁?这个问题让她无法回避,却又无处去寻求答案,而且她总觉得自己的潜意识仿佛在刻意回避着什么,她贪图现在有宋陵陪伴的快乐,她不想失去,在过去与宋陵之间,她究竟该何去何从?
这一夜宋陵也不好受,书房的灯彻夜亮着,一整晚他都坐在书房里抚着那把天韵琴。
隔日一早,如诗一打开房门就看到宋陵站在外面,瞧那样子似乎站了很久,眼中满是红血丝,见她出来宋陵一愣,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早开门,旋然道:“你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如诗扶着门框摇头道:“睡不着!”说话的时候她的目光一直停在宋陵脸上。
“那你……想好了吗?”他没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不太正常的发颤,他在害怕,害怕会听到如诗的答案吗?
如诗没有回答他,反而问道:“是不是不论我选择哪一个,你都不会反对?”闻言,宋陵久站无力的腿微微一屈,扶柱的手悄然握紧,如诗,你终于决定要去寻回自己了吗?早已想过这个可能,可真正听到时他还是真切的感受到了疼痛,原来他竟已陷得如此之深了吗?
“你为什么不回答我?”如诗侧了头问,在她的眼中隐藏了一丝浅浅的笑意,不过宋陵正自难过,没有发现。
听得她再问,宋陵勉强站直了身,强笑道:“那是自然,不论你选择什么,我都会答应!”说完他黯然地说着:“你已经决定要去江宁了吗?”不待如诗回答,他自言自语地道:“也是,毕竟谁都不希望自己的过去一片空白,这是最好的选择!”话虽如此,但他的难过还是显在了脸上。
如诗静望着他,却不回答,阳光洒在二人身上,蒙上了一层浅金的轻纱,宋陵从地上拿起他先前放着的琴递给如诗:“等会儿我就叫下人准备马车,然后陪你一道去江宁,这把琴你带着去吧,本来买的时候就说是送给你的,何况我也想再听你弹首曲子!”
如诗接过琴后倾刻发现其与原先的不同,这琴上不知何时被人刻上了字:“灵琴天韵,松涛如诗。”她一字一字地念着,话中隐含了琴名与她的名字,在这些字上面还有一副微型美人弹琴的图案,看那刻痕都是新的。
看到如诗的诧异,宋陵浅然道:“这些都是我昨夜赶刻的,这句话早在那日在湖边看你弹琴的时候就想到要刻在琴上了,现在你就要走了,这一去也不知道会如何,再不刻我怕没机会了!”
手指在字上划过,最终停在那副美人弹琴的图上,宋陵见她不说话便道:“你先收拾着东西,我去看看马车准备好了没有!”说完他几乎是落荒而逃。
如诗看到他这个样子再也忍不住,清脆的笑声逸出了樱唇,冲着宋陵的背影喊道:“傻瓜你快回来,我什么时候说过要走啦!”
听到身后传来的话,宋陵猛地停住了脚步,回过头来一脸不敢置信地道:“你刚才说什么?”
适才的沉静早不知被如诗抛哪里去了,她又变成那副顽皮的嘻笑模样,刮着自己的脸道:“我说你羞羞啊,大笨蛋,我根本就没说要走,就你在那里折腾,怎么?是不是迫不及待的想赶我走啊?”
这次宋陵可听清了,一种失而复得的喜悦从心间升起,他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如诗面前紧张地道:“是真的吗?你真的不走了?如诗,是真的吗?”不停地问着,只为确定一件事。
“是!”如诗收起嬉笑之色郑重地点头:“昨天晚上我想了很多,过去是什么样的我不知道也想不起来,是快乐亦或是悲伤,但是现在是什么样的我却很清楚,我很快乐,从我醒来的那一天开始就一直快乐着,我不想失去这种快乐,往事已矣,虽记不起但隐约还是能感觉到一点,如果我从前真的爱过人,必然爱得很辛苦,不然我的潜意识里不会不愿去回想!既然上天给了我忘记一切重新再来的机会,那么就让一切重头来过!”
宋陵终于笑了出来,如春风化雨一般,在如诗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他紧紧抱住了她,身子还在震颤,想必刚才他一定很害怕。
如诗放弃了去江宁寻找属于她的过去,准备留在扬州重新活过,然而那段被封在脑海深处的过去真的不会再出现吗?她的人生真可以这就样平淡而快乐地过下去吗?人生……总是充满了无数的变数!
接下来的日子。宋陵经常往外跑,神神秘秘地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每次如诗问他。他要么转移话题,要么随便找个话搪塞。总之就是不肯说实话,将如诗气得不行,发誓再也不理他。
这天她一个人坐在花园里扯着花生闷气,心里不停的骂着宋陵,坏东西。明知她生气了也不会过来哄她,先前还答应她说今天会陪她去放风筝,可一早就不见了人影,要知道他这么没良心,当初她干脆就去江宁算了。
没过一会儿功夫,好端端地一盆花就被她扯得七零八落的,可惜她的气还没生完,继续扯着那已经少得可怜的花瓣。1K小说网手机站wap,1K.CN更新最快
阿二走过来,手里还拿着一个蝴蝶形的风筝:“小姐。风筝做好了,要不要小地陪您一起去放风筝?”也不知道小姐怎么想起来的,现在早过了放风筝的时节。她却说要去放风筝。
见了风筝如诗的气更不打一处来了,她劈手夺过风筝。扔在地上使劲踩。一边踩一边还说道:“都没人还放什么风筝,不放了!”
待得气顺了些又道:“宋陵回来了没有?”阿二见她火大的很。也不敢拾风筝,低头回道:“少爷还没有回来,小姐有什么事吗?”
如诗气呼呼地道:“没事!没事!他要是回来了你马上来告诉我!”
阿二应声退下,留下如诗一人在花园里继续生闷气,她换了盆花继续虐待,看她的样子这花园里的花迟早要被她拨个精光。
所幸宋陵出现了,这花的罪也算是暂告一个段落了,宋陵看着满地的碎花瓣哭笑不得,看来这小丫头地气还不小呢,他连着叫了两声如诗都别过脸不理他。
宋陵微微一笑,瞧着那只被踩烂的风筝,他当然知道如诗在气恼些什么,故意慢悠悠地说道:“我听说有人想放风筝,所以特意赶来陪她一起放,不过现在看来我似乎来错了,我还是走吧!”说着就假意准备走。
“喂!”这下如诗可忍不住了,她好不容易才等到宋陵来,现在要是再让她走了,那自己岂不是真没得玩了。
宋陵似笑非笑地扭过头:“舍得理我了?”
如诗知道自己又上了他的小当,嘟着嘴道:“就你最不好,专门欺负我,说了今天陪我放风筝地,你又跑得不人影,害得我在这里生气宋陵低下身蹲在她面前道:“我这不是回来了吗,我答应你的事什么时候不算数过,不过你地风筝好象被踩坏了,我们要怎么放啊!”
经他一说如诗才想起来那只风筝被自己踩了好几下,她赶忙拿起风筝来看,只见那骨架已经断开了,根本不可能再放起来,她一脸懊恼地道:“风筝坏了,不能放了,都怪你,要不是你我才不会把它弄坏呢,你赔!”她又使起了小性子,两只小手揪着宋陵地衣领不肯放开。
宋陵也不在乎,就蹲在那里任由她揪着,他伸手拍拍如诗粉嫩红扑的脸颊柔声道:“告诉我,为什么突然想放风筝了?”
如诗转着眼珠子想了一会儿道:“因为我好羡慕风筝啊,它可以飞得那么高那么远,要是人也能像风筝一样飞起来就好了!”
宋陵闻言笑着揉了揉如诗地脑袋道:“傻丫头,这风筝飞得再高再远,线还不是拉在人的手里,人想让它飞就飞,想让它落就落,风筝想脱离线的束缚,可真要是断了线它就再也飞不起来了!”
如诗眨着眼也不应声,只可怜兮兮地瞧着宋陵,从她的眼中看出她还是很想放风筝,宋陵神秘地一笑:“好啦,不要在这里装可怜,还好我早有准备,今天一早出去还不就是给你准备风筝去的,哪曾想你却在这里生闷气了。”
一听宋陵已经为自己准备好了风筝,如诗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神彩流溢,她一个劲地催宋陵快把风筝拿起来,然宋陵却又卖起了关子,带着如诗出门上了马,说是去看风筝,把如诗弄得一头雾水,有风筝为什么不拿到府里来,非要放在外面。
然宋陵的关子远远还没有卖完,因为他带如诗走的方向竟是城郊,快马加鞭跑了半个时辰才到,这下如诗是真的傻眼了,虽说城郊人少,可也没必要为了放个风筝就跑这么远的地方。
不过这还没完呢,马停在一座山的山脚下,宋陵牵着如诗往山顶处爬去,如诗走得香汗淋漓,好半天才到了山顶,还没来得及抱怨,就被眼前看到的事物给惊呆了,只见她嘴巴张成一个小圈,眼睛瞪成两个小圈,一共三个小圈的她傻看着摆放在山顶上的东西,宋陵笑呵呵地替如诗合上嘴巴:“怎么样,喜欢吗?”
如诗愣愣地点着头,目光一直在宋陵和那东西间移动,好半晌才咽了口唾沫道:“这就是你说的风筝?”
其实这个东西的形状真的很像风筝,就是形态放大了许多倍,长宽都快有一丈了,比她的人还大上许多,这叫她怎么放,恐怕她连风筝都拖不起来,难怪如诗要傻眼。
宋陵却是一点也不担心,他指着那超大的风筝道:“你不是说很想像风筝一样飞起来吗?现在有了这个正好可以实现你的愿望,别看这风筝大,上面的材料都轻的很,所以应该可以带我们两个飞起来,不过有些冒险,怎么样想试试吗?”宋陵回头想问如诗,哪知她早就不见了人影,再一看,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风筝面前去的,一脸惊奇地摸着那风筝:“它真能载着人飞起来吗?”
宋陵试了一下风道:“应该是可以,我先前是试过让它载着东西飞起来,虽然有些冒险,但你放心我会护着你的!”知道宋陵会在一旁护着自己,如诗顿时不怕了,催着宋陵赶快把风筝放起来,宋陵被她催的无法,只好带着她站在风筝底下,双手牢牢抓住专门做出来的握柄处,然后他数一二三,两个人一起跑向悬空的地方,如诗嘴里说着不怕,但心中还是不停的打鼓,在跑空的时候她猛然闭上了眼睛,同时嘴里发出了尖叫声。
不过她这个尖叫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很快她就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并没有下落,反而是一种凌空漂浮的感觉,睁开一只眼,发现宋陵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不过她怎么看都觉得他像是在取笑自己。再睁开一只眼,这下她可是真的看清楚了,她和宋陵依靠着那风筝,真的就这么随风漂浮在空中,尽管是不停的在下落,但她已经欣喜的叫起来了,从没想过有一天她真的会飞上天!
从天上望地下,呀,所有的东西都变得好小,房子像一块小豆腐,而小溪就像一条闪亮的带子,这一切都是在地上看不到的。
迎着扑面而来的风,如诗开心的大叫着,要不是怕掉下去,她真想就这么张开双手,瞧她那高兴的样,宋陵提醒道:“小心抓着扶手,不然掉下去了我可没办法救你!”宋陵是会武功的人,轻功也可以飞,不过飞得没那么高罢了,所以他并没有觉得太惊奇。
如诗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见,依然在那里哇哇地叫着,高兴得都不知如何是好了,好半晌这兴奋劲总算过了,她转过头对宋陵道:“宋陵,我好开心,从来没这么开心过,谢谢你!”
宋陵莞尔一笑,在他心中,如诗的笑比什么都美丽,而且他相信,待如诗看到那东西后她一定会更高兴的!
飞吧,风筝!载着欢笑与快乐飞起来吧!
“我的风筝为什么老是飞不起来呢?别人的就可以飞起来?”在紫禁城里,有一个穿着锦袍的小男孩正一脸不解地摆弄着手里的风筝,一边还不时抬头看看远处宫外的风筝,它们正一个个悠闲地在天上摇头摆尾。
一个年约二十几的宫女与另一个年轻些的宫女走到小男孩旁边道:“三阿哥,既然放不起来,不如就不要放了,奴婢带您去玩球好不好?”原来这个小孩子是玄烨,而这两个宫女则是延禧宫中的湘远与绵意。
玄烨异常坚持地道:“不要,我一定要把风筝放上去,放到很高很高,这样姨娘就可以看到了!”
说到清如,湘远和绵意脸上均是一阵黯默,主子已经失踪两个多月了,皇上派了那么多人去找都没有找人,宫里的人都在说宛贵嫔是凶多吉少了,本来她们这些人说什么也不信,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心中的希望越来越小,难道主子真的已经遭遇不幸了吗?
任谁也想不到的是,最坚信清如没有死的,竟然是玄烨,这个不过六岁的孩子,他一直都相信他的姨娘还活着,每天都要往她以前住的寝宫里去看看,希望能看到姨娘已经回来了,希望一次次破灭,但他却从不气馁,依然日日如此。
这一天他无意中看到宫外放起的风筝,突发奇想,自己动手在别人的教导下做了个风筝,然后把想对姨娘说的话写在风筝上,这样说不定姨娘就可以看到了。
其实就算清如真的活着,就算风筝飞得再高再远,她也不可能看到玄烨的风筝。这里是京城,而她失踪之处是在江宁,相隔如此之远。又怎可能看到?
玄烨不顾湘远等人的劝阻,执意要自己将风筝放起来。可是当时地风并不大,而他一个小孩子又跑不快,这风筝拖在身后竟是怎么也飞不高。ww,1K.cn更新最快
“你们在做什么?”一个年轻威严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湘远和绵意回头一看,顿时吓了一跳。来者竟是福临,赶紧跪下道:“奴婢叩见皇上,皇上吉祥!”
福临的精神看起来不大好,两只眼睛下有着浓浓地黑眼圈,眼中更是布满了红眼丝,仿佛很久没睡好似的,他摆手让湘远二人起来,同时稍远一些地玄烨也看到了福临,跪地请安道:“儿臣给皇阿玛请安!”
福临没有说话。反而走过去捡起他垂在身后的风筝,本想斥他贪玩的话在看到风筝上的字后顿时说不出来了,只见上面写着:姨娘。你在哪里,为什么一直不回来。皇阿玛很想你。有一次他在你的房间里睡着了,嘴里还叫着你地名字。还有玄烨。皇祖母,湘远姑姑他们都很想你,姨娘,你快回来!
福临怔怔地瞧着这些字,字亦还很幼嫩,显然是玄烨自己写的,他蹲下身来对玄烨道:“这些话是谁教你的?”
玄烨摇头道:“没有人教,都是儿臣自己写的,风筝也是儿臣自己做的,不过儿臣没用,老是放不上去,姨娘也看不到!”他黯然低下了头,手指不停地绞着自己的衣服。
他的话让福临心中颇为触动,这些日子他派了这么多人去江宁找清如的下落,可一个个报上来都是说没找到,随着时间的拖长,人却始终不见,若不是身为皇上地担子还压在肩上,他真的要撑不住了。
“你真的这么相信你姨娘能看到这只风筝吗?”福临轻声问着玄烨。
“一定可以地,儿臣相信姨娘一定没有死!”他说的很有力也很坚定,可为什么那双明亮地眼睛中有水光亮起,福临无言地点着头,他真地需要有个人来告诉他,宛卿没有死,她还活着,只有这样,他才能继续找下去!
“不要哭了!”福临伸手想帮玄烨擦去已经滚落脸颊的泪水,然玄烨比他快一步抹去泪水,带着一丝哽咽地道:“玄烨不哭,姨娘说过,玄烨是个男子汉,男子汉流血不流泪!”
一个六岁地阿哥,一个六岁的男子汉。
福临忽然觉得很欣慰,这个儿子确实是他几个孩子中最出色的,如果将来他来做皇帝,应该会比自己更出色吧!
佟妃你做了这么多错事,唯一做对的一件事就是生了这个儿子!
恍然间,连他自己也没发现,他对佟妃的恨似乎已经模糊了,至少没有再牵连到玄烨的身上,他将玄烨放在了与其他阿哥一样的位置上!
福临拿着风筝站起来道:“皇阿玛和你一起把风筝放起来好不好?皇阿玛相信,这个风筝你姨娘一定会看到,一定!”他的眼中闪着异样的光芒,宛卿,朕一定会找到你的!
听得皇阿玛要和自己一起放风筝,玄烨高兴地点着头,两人寻了一个空旷些的地方,由福临在前面拖着风筝跑,玄烨在后面追。
不知是风大的原因,还是福临跑得快的原因,总之风筝飞了起来,随着玄烨将手里的线放出去,风筝越飞越高,后面两根尾带在晴空中尽情飘飞。
线圈上的线已经全部放出去了,而风筝也飞到了最高的地方,玄烨握着让湘远找来的剪刀问福临:“皇阿玛,你说人也可以像风筝一样飞起来吗?”
福临蹲下来替玄烨拉着线道:“人又不是鸟,怎么可能飞起来呢,何况这风筝即使飞得再高再远,线也是握在人的手里,人要它飞就飞,要它落就落,它永远也不可能摆脱人的控制!”
“那它可以挣脱线的束缚啊,这样就不用被控制了,就像现在这样。”玄烨拿着剪刀迟迟未剪下去,头一直抬起望着天上的风筝。
福临随着他的目光一并望去,眯着眼道:“断了线的风筝,只有坠落一途,它永远不可能再飞起来,这和为君之道其实是一样的,身为君王,你可以让手下的大臣拥有他们该有的权势与地位,但是一定要将他们的线牢牢掌握在手中,让他们高就高,让他们低就低,一旦他们不自量力威胁到你君王的地位,那就只有断线一途,堕落,永不复起!”说到这里他低下头道:“玄烨你记下皇阿玛说的话吗?”
玄烨看看风筝又看看福临,将他的话细细想了半响后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儿臣记下了,不过皇阿玛的话儿臣不是太懂!”
福临淡然一笑道:“你不懂是正常的,只要记住就可以了,以后你也许会有机会懂,也许没有!”说完这话他收起目光道:“好了,把线剪断吧,希望这风能带着风筝到你姨娘的手里!”
玄烨应了声,将剪刀对准那线剪了下去,没有一点响声那线就断了,而高飞的风筝在空中顿时打起转来,然后随风飞了出去,渐至人眼不可见之处。
福临与玄烨默默地看着风筝远去,然在他们不知道的是,在后面还有一个人将刚才的一幕以及对话都听了个明白。
孝庄其实早就来了,只是看到福临在后就没出声,一直躲在后面看,头不时微微颔着,她的儿子似乎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待见风筝剪断时,这位太后朝着风筝飞去的方向闭目合起了双手,轻念一声:“老天保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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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的风筝放完了,另一边却还没,宋陵和如诗乘着那只巨大的风筝在空中任意飞翔,不过这载人的风筝到底飞不久,没一会儿功夫就开始慢慢降落了,而这个降落的地方在宋陵的暗中控制与计算下,如愿落在了他一早就选定的地方。
相较于宋陵的镇定自若,如诗就显得惊奇不已了,她从风筝底下钻出来,左右瞧了一眼讶然道:“咦,这里不是我们来过的湖边吗?怎么会降到这里来的?”
宋陵没有给她答案,而是将她拉到了湖对面被柳树掩起来的院落前,如诗彻底呆住了,这里……这里怎么会一下子多出了一座院子,打开围住院子的杆,痴走了进来,屋子,这里的屋子全是用竹子做成的,竹舍!这个名字跃入如诗的眼里,它就写在门上方,推门而入,里面的陈设一应俱全,桌椅床铺,很明显全部都是新的,会是谁?
带着这个疑问,如诗回头望向宋陵,然在看到他的眼睛时,一切顿时有了答案,不用问,这一切定然都是他做的。
是了,一定是他上次听到自己说想在这里盖间小屋,所以……
同样的,这段时间宋陵总是神神秘秘地外出也有了答案,他必是来这里了,只是这好快,才多少天的功夫,居然就已经建起来了,而且还是这般的精巧!
宋陵,他必为此花了许多心思!
女孩子总是受不得激动,那眼里的泪光跃然浮现。宋陵从进来后就一直注意着如诗,赶在她眼泪落下前道:“可不许哭,你这是第一次来。要是现在哭了,以后每次来都要哭了。16K小说网,电脑站www,k.cN更新最快乖,把眼泪收回去,开开心心的!”
“嗯!”如诗笑着答应,将眼闭起,直到把泪水收回后才重新张来。宋陵微笑着牵起她的手,带她四处看着,在院子一角还养了几只小白兔,小白兔可爱地模样惹得如诗一阵娇笑,嚷着要把它们放出来,不过宋陵为怕小白兔跑掉,所以没让她放出来。
待把竹舍全然看遍后,两个才走出来,宋陵倚在一棵柳树上对如诗道:“喜欢这里吗?如果喜欢的话只要将你随身的东西带过来便能住了!”
“你真地是为了我而特意建的?”如诗依然沉浸在刚才地震撼中。今天所喜好美太多,让她不知该如何自处,虽已习惯了宋陵待她的好。但是还是忍不住感动。“我说过,只要你喜欢。我便一定会为你做到。如诗你愿意和我一起在这里看日出,看星星吗?”落日的余辉下。宋陵向如诗郑重地伸出了手。
“你……”如诗多少有些明白宋陵的意思,但她不敢确定也完全没有想到。
宋陵仿佛读懂了如诗眼中的意思,他点头目光越过如诗地身影望着西下的夕阳道:“是的!我想你永远陪在我身边,陪我弹琴抚箫,赏星览日,我希望这一生,这一世都不要与你分离!”
停了一下他将目光移回到如诗身上:“如诗,也许我真是个自私的男人,我不想失去你,哪怕将来有一天你恢复了记忆我也不想失去你,我想与你成亲,与你白首偕老,笑傲人生!”
“那么……你愿意嫁给我吗?”他鼓足勇气问出这句一直藏在心中的话,同时人亦紧张万分地等着如诗的回答。
如诗脸上的笑缓缓敛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脸沉静雅秀,这样的她是宋陵所不熟悉地,因为他已经习惯了她的活泼,可是他依然爱,只因为她是如诗,若说以前对灵襄有过心动,那么对如诗则是由心动转变成刻骨铭心,他可以忍受灵襄随别人而去,却无法忍受如诗的离去。
如诗一言不发地望着宋陵,眼中有着许多连她自己都无法理解的复杂,落日在她地身后散发着最后一丝余光,鸟鸣虫叫成为这个地方唯一地声音。
许久之后,如诗慢慢伸出手,在宋陵俊美的脸上慢慢抚着,一切仿佛又到如诗初醒地那一刻,她也是这个样子抚着宋陵的脸。手缓缓松开,似乎要放下,然宋陵却握住了她的手,让她依然紧贴在脸上:“告诉我,你愿意吗?”他在害怕,这个独自闯荡商海的男人竟然在害怕。
如诗的眼中凝聚起一丝又一丝的茫然,她摇头:“我不知道,宋陵,我真的不知道,我也很想一生依偎在你的怀里,可是……”她用另一只手指着自己的胸口道:“这里会痛,很痛很痛,就像有人拿剪刀在戳一样,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眉头紧紧皱起,形成一个明显的川字:“重点在于,我是一个没有过去的人,我记不起自己的过去,所以我不知道,不知道与你成亲后会给你带来什么样的后果,会不会引来灾难,宋陵,我不希望你因我而有事,你明白吗?”
在明白了如诗的心意后,宋陵心里顿时为之一松,只要知道如诗不是不喜欢他就好:“如诗,未来是怎样的,我们谁都不知道,但是你我现在的人生却是可以自己掌握的,只要我们在一起,我相信没有什么难关是不可以度过的,你是我心爱的人,你决不会给我带来灾难,我相信!”
他斩钉截铁的说着,但如诗还是不太放心,心中升起的危险感实在太强了,让她真的不能不怀疑,她刚要说,宋陵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抢先说道:“即使你真的会给我带来灾难,我也愿意承受,哪怕是付出我的生命!因为我的幸福只系在你身上,失去你,对我来说一切都将不复存在!”
“你……你真的不会后悔?”其实如诗的心中何尝愿意让宋陵伤心,她只是有着太多的顾忌,往日里她可以什么都不想,尽情享受着宋陵待她的好,但真到了重要的事上她还是要想上一想。
宋陵面向如诗,面向夕阳,伸出右手,屈起拇指与小指肃然道:“我宋陵发誓,愿与如诗共结生死连理,不论富贵还是灾难,此生决不后悔!”
如诗突然转过身,与宋陵一并面对着夕阳,然后她也伸也右手举天发誓:“我如诗愿嫁宋陵为妻,此生此世,白首为老宋陵闻得此言高兴的人都愣住了,他一把扳过如诗的肩道:“你真的愿意嫁我,真的?真的?”他一遍一遍地问着同样的两个字,向以冷静果断出名的宋陵何曾有过如此失态的时候。
如诗又恢复成那笑嘻嘻地模样,她淘气地用双手地拉着宋的脸颊道:“是啊是啊,从我被你救起的那刻,我就被你拐走了,想逃都逃不开呢!”
宋陵任由她捏着脸颊,突然伸手将她一把抱起转着圈圈,男人的笑,女人的笑一并围绕在这片静寂的林湖间!
夕阳之誓,连理之盟!
但愿一切都能如誓盟之约,此生此世,白首为老!
待得宋陵与如诗从小竹屋回到宋府时,已是近夜时分,宋陵心中欢喜也不隐瞒,当即将自己要与如诗成亲的消息告之了齐伯。
齐伯虽惊讶,倒也不奇怪,这一切都在情理这中,少爷对小姐的宠爱是谁都知道的,甚至为了她而与方家翻脸,至于小姐对少爷的依赖那也是有目共的,现在他们能成一对自是最好。
齐伯惊讶过后很快就高兴不已,他早就盼着少爷能成家立室为宋家开枝散叶,现在可总算要定下来了,只可惜老爷和夫人去世的早,不然他们指不定有多高兴呢!唉,想到仙逝的老爷夫人忍不住又是一阵神伤啊!
宋陵交待了齐伯去准备成婚的事宜等等,他则将如诗带到自己的房里,从书柜的暗格中取出一枝紫玉簪,簪身幽紫光亮,簪头雕成一枝出水清莲,脱俗雅致,宋陵郑重地取出后交给如诗,迎着她异的目光道:“这枝紫莲簪是我们宋家的传家之宝,只给长孙长媳以为文定之物,父母去世之前将此物留给了我,让我娶妻时将其给媳妇带上。”
如诗不想这簪还有如此来历,也可说是宋家长媳的身份象征,她既已决定要嫁给宋陵,自不会推辞,点头让宋陵将此簪带在她的头上,抚着头上冰滑凉许的簪子笑问宋陵她带着好不好看。
宋陵微微一笑道:“你带着自然好看,可可惜这簪只剩下一枝了,不然一对带着更好看!”
“一对?这簪子是一对吗?”如诗好奇地问道。
“是啊,原本这簪子确是一对,这枝是莲花。另一枝是牡丹!”宋陵瞧着如诗,见她齿一动,知她想问什么。便接下去道:“有一件事你不知道,在我五岁的时候父母曾给我订过一门亲事。这约定之礼便是那只牡丹簪!”
这下如诗真是又惊又怒,她气呼呼的退开几步道:“原来你订过亲,那你还来招惹我干嘛,难不成你还想成齐人之美,让我做你的妾室?!”说着就要动手去拔那只已经戴在头上的簪子。宋陵赶紧抓住她地手,不让她拔:“你这么生气做什么,听我说完不行吗?”
如诗用力挣开宋陵的手转过身道:“还有什么好说的,不都是你自己承认地吗?”
宋陵不见生气更多的暗喜,如诗如此表现就说明她地心中确然有了自己,他一走到如诗面前,如诗就撇过头不看他,弄得他一点脾气也没有:“这门亲事订下时我才五岁那个小女娃娃才刚满月懂得些什么,都是双方父母的意思。16K小说网,手机站wap,k.cN更新最快我家和陈家是世交关系极好,我父亲和陈世伯希望亲上加亲,两家成一家。所以便结了娃娃亲,为了表示诚意。我娘就将其中一枝簪子给了陈家。在亲事订下没多久,陈世伯一家就因生意重心的转移而迁到了浙江。刚开始两家还互有通信,可后来不知怎的,寄去的信就如石沉大海,不见有回信过来。”
“那后来呢?”如诗听得入神,一时忘了生气。
“虽然我对这门亲事不甚在意,但我爹想着早些让我成婚,但亲自去了一趟浙江,到了那里才知道原来陈世伯一家早在几年前就遭仇人报复,全家连仆人通通被杀,无一人脱逃,其后更放火烧宅。
陈小姐自然也已经被杀身亡,既然女方都死了,那这门亲事自然也就不了了之了!”将整件事都说完后宋陵又故意逗如诗道:“怎么样,小醋坛子,现在还要吃那根本没有地飞醋不?”
如诗听完才知道原来宋陵的未婚妻早就不在人世了,而自己却在吃那死人的醋,顿时脸如飞霞般红了起来,轻啐了宋陵一口道:“美的你,我才不会为你吃醋呢,你再乱说小心我打你!”说着就举起那粉嫩的拳头,试图加强说服力。
宋陵哈哈一笑,情知女孩子家脸皮子薄也就不再逗她,笑过后正颜道:“这簪子已经带在你头上,你可不许再赌气把它拿下来,我可还想着你将来亲手把它交给咱们的儿子,让他给自己的媳妇带上。”
如诗低着头没有说话,只有头微微点了一下,示意她知道了。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两人着实过了一阵惬意的日子,如诗对那把灵韵琴爱不释手,总央着宋陵寻一些古曲琴谱来,说起来如诗对弹琴地天赋确是极高,不论多难的曲子,她看过几遍后都能照谱弹出来,而且最难得的是她往往能弹出曲中蕴含地韵味。
宋陵多半是在旁边听,但有时兴起也会用叶子在一旁为她伴奏,每每这个时候总有一些鸟雀甚至于蝴蝶被他们吸引过来,围着两人飞舞,实堪称奇景。
至于与宋陵撕破了脸的方家,一边没了做知府地妹夫支持,一边又被宋家打压,已无了还手之力,实力进一步萎缩,一下子就掉到四大家地最后去了,幸而宋陵没有趁机加压,他只是想给方家一个教训,并非真想铲除,所以也就放弃了打压,方家这才有了喘息之机,但也只能勉强自保,当初方老爷子给两个儿子带去的可是一大笔财物。
在齐伯地操办下宋府洋溢着浓浓的喜气,因为宋家在扬州是绝对的有头脸,所以这宋家家主的婚事绝对不能草率,齐伯列了一张长长的名单,将与宋家的生意来往或有关系都列在里面,以发请帖相邀。与此同时他还差人去京城请名楼大厨,准备开个三天三夜的流水席,这些事办起来都需要时间,不像小门小户,只要扯上几块红布红蜡烛就可以成亲了,在齐伯与宋陵几经商量后将婚礼时间定在五月二十九,整整要准备一个月的时间。
五月初一,如诗嫌在府里呆着憋气要宋陵带她出去走走,她听说扬州城里有一座观音庙,求神问事特别的灵验,这一天又是初一前去上香的人特别多,便拉着宋陵去了观音庙。
这庙并不大,至少与一些名刹大寺相比要寒碜许多,但这一切并没能影响它的香火,这一天前来上香的人极多,几乎是人挤着人。
宋陵与如诗来到庙门前,见里面人山人海不禁皱起了眉头,本想劝如诗不要去挤这个热闹,但在瞧见她那兴奋的样子后话顿时收住了,这个丫头哪里热闹就爱往哪里钻,他要是不让她去又该不高兴了。
无法之下,只好与如诗一起排在众人后面等着进去,这庙门前摆着不少算命的摊子,时有人去算个命什么的,生意倒也不错,至于准不准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不过在这其中有一摊算命的比较奇怪。
一般算命先生都是些年纪大的人,至少五十以上,而且还有人是瞎子,但这一摊却全然不同,算命者闭着双眼,很是年轻,年龄大约和宋陵年纪相仿,相貌古朴无奇,身上穿着一袭干净的布衫,两只手相互拢在袖中,看不见,却给人一种极奇怪的感觉。
这样的人怎么看着都不像算命的,可是他的身边却着实立了一个算命的杆子,不过他面前算命的人一个也没有,而他似乎也不在意,双眼合着一直没睁开过,若是有人留意就会发现他一直都保持着一个同样的姿势,不像人倒像是一个雕像。
宋陵是身负武功之人,在江湖与商场上闯荡时见过一些奇人异士,而这个算士奇特的表现不由让他留上了心,向旁边的人都说以前从来没见过这个算命的。
正想着,突见有一妇人走过去算命,见其他几摊前都围着人,只有他一家是空荡荡的,便跑到他那里道:“先生给我算个命吧!”
年轻的算士也不睁眼,慢悠悠地道:“不算!”
莫说那妇人,其他听着的人也愣了,怎得一开口就说不算,即使你不算那还摆什么摊,妇人愣了一下后从怀里摸出一碇碎银子伸到他面前道:“先生,我有钱!”她只当是年轻算士以为她没钱所以才不给算。
哪料这钱也没能让算士睁开,还自说道:“有钱也没用,无缘者不算!”
宋陵一直注意着他,上次他说的字太少,没能看清,这一次可看明白了,年轻算士说话的时候,他微启的口齿里似乎有银光一样的东西闪现,不过那光很微弱,现在又是在太阳下,所以宋陵不能确定那是什么东西。
给了银子也不算可真是奇了怪了,妇人和旁观的人都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他,最后那妇人骂骂咧咧的道:“哪里来的骗子,既然不会算就不要算,还说什么无缘者不算,我看你根本就不会算,简直就是浪费时间!”骂完她就起身到另一摊刚空出来的算命摊前了。
左右几个算命的都用鄙夷的眼光望着年轻算士,像是在笑他不自量力,年轻算士虽闭着眼,却仿佛看到了几人的目光,嘴角微微动了一下,像是在笑。
如诗仰着头对宋陵道:“这个算命的好奇怪,不如我们去试试,看他肯不肯算?”真是哪里有事就往哪里钻。
宋陵摇头道:“还是不要了,我看这个算命的不简单,我们去了他也未必肯替我们算,还是好好在这里排队吧,就快能进去了。”
如诗本也只是凑个好玩,倒不是真想算命,听得宋陵不想便做罢了,随着队伍的往前移,他们靠近了那个算命的,这时一直闭着眼的年轻算士突的睁开了眼,随着他眼睛的睁开,原本朴拙的相貌随着这双眼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每一个接触到他眼睛的人都生出一刹那的恍忽,宋陵和如诗也不例外,在恍忽过后宋陵想到了一个词:妖异!那双眼给他的感觉就是极度妖异,不像是一个人应该有的眼,他那本来不甚出奇的相貌亦随着这双眼的睁开而变得妖异。
他看过来的地方正是宋陵与如诗所站之处,只见他眼神一引极快的扫过如诗的脸庞,然后对宋陵道:“宋爷是吗?有没有兴趣来算一卦?”
宋陵让如诗继续排队,自己由走到年轻算士面前道:“你何以知道我姓宋?”
年轻算士如莹光宝石般妖异的眼在宋陵脸上微微一转道:“宋爷之名扬州人尽皆知,我又怎么会不知道呢,而且听说宋爷这月底就要成亲了是吧,这新娘……”他朝如诗的方向一努嘴道:“新娘就是这位小姐吧?”用的是问句,但口气就是确定无疑。
宋陵再一次看清他在说话的时候,嘴里确实不时有银芒闪过:“你这个人倒是很奇怪,刚才有人拿银子给你算你也不肯,现在却主动来问我要不要算命,这算是怎么回事呢?”
年轻算士神秘地笑道:“我早说过。无缘者不算,而宋爷你却是有缘者!”
自己是有缘者?宋陵哑然失笑,真不知这个缘是怎么算出来的。难道是瞎想的?不过他也确实对这个奇怪的算士很好奇,想着算一算对自己也没吃亏地。便同意了:“好,算就算,只不知你要怎么算,是测字,还是看手相。或生辰八字?”
“都不必,我算命没那么多虚招子,只需看人相貌便可知其一生的生死祸福!”他口气说的极大,周围几个算命先生可就不满了,齐声冷哼,他们倒要看看这小子有什么本事,敢口出此等狂言。
“既然如此,就请先生为我算上一算,看我今后祸福如何。6K小说网,手机站WapKCn更新最快”宋陵如是说道。
算士没有马上说话。而是瞄着一直探身在看他们地如诗,宋陵心中一动,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直觉不想如诗听到他们地话,想着他走到如诗面前。此刻如诗前面的人已经进庙了。她因想等宋陵所以迟迟未进,见宋陵过来便问其好了没有。宋陵安抚说很快就好,让她先进去。
待如诗进去后宋陵方重回到年轻算士面前重新坐下:“现在可以算了吗?不过在此之前我想先问问先生的名字!“名字不过是人在世上的一个代号而已,你可以叫宋陵,我也可以叫宋陵,根本没有意义,若你一定要知道的话,你可以叫我天机者!”绕了一堆地话倒有几分佛家的意味在里面。
“天机者?”宋陵咀嚼着这四个字,天机难懂他却称自己为天机者,难道这个人能知尽天机不成?
天机者仿佛看透了宋陵的心思,伸出一直拢在袖中的双手,放在宋陵的眼前问他:“你看到了什么?”
那双手很美,比女人还要美,如他的眼睛一样,根本不应是世人所有的,但更让人吃惊的还在后面,他的手竟然没有掌纹,一条都没有,干干净净,像是玉雕出来地一样。
“看到了吗,知尽天机者必不知自己之命,你也是如此,你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未来会是怎样,今日你我相遇是彼此的缘份,我便尽人事提点于你!”他收回手重新拢于袖中:“你地一生本可平安富贵,衣食无忧,寿终正寝,然人之一生充满变数,你的变数就是红鸾星!”
“红鸾星?你说地是指我地姻缘?”宋陵大为疑惑,这姻缘难道有何不妥。
天机先生略一点头道:“你这次姻缘起,是因红鸾星动,然此星并非你的正星,此星动于你身不过是因缘际错,误落而之,若是你止了这星动,让其重新归位,那便会为你带来无穷好处,不止富贵,还有尊荣!否则这红鸾之星便会成为你地血光之灾,而你的命运也将被改写!”
宋陵被他说的越来越心惊,这说得分明就是如诗:“请问先生,为何会变成血光之灾?”
天机者以一种肃然的声音说着:“因为这颗星的命格太贵,你不过是一介凡人,根本就压不住这颗命贵至极的红鸾星,正因为压不住所以会遭其反噬,引动血光。”说到这里他又补充道:“其实不论你让不让,这颗星都会归位,不过是时间长短与后果不同而已,星动非是凡人所能阻止,所以我劝你还是选择一条对自己好的路走!”他的话如一根鞭子一样不停地鞭笞着宋陵的心,如诗,他说的是如诗,可为何她的命格会如此之贵,不知不觉中他已经相信了天机者的话,然信是一回事,心又是另一回事,宋陵抬起头直视着那双妖异邪美的眼睛:“照你这么说,如此命贵的红鸾星岂不是没人能压得住她?”
天机者亦回看着宋陵的眼深处,一字一句地道:“不!这普天之下,有一人可以压得住她,而他才是这颗红鸾星的真正得主!”
“这人是谁?”宋陵屏气问道。
然这一次天机者没有回答他,微眯了眼摇头说了一句话:“天机不可尽泄,否则必遭天遣,不过你应该很快就会知道了!”
宋陵缓自回过神道:“你以为我会信?会因你的几句话就改变心思?”信不信你自己最清楚,我已经告诉了你所有我能说的,至于怎么做就是你的事了,不过我劝你还是及时回头的好,命只有一次,失去了就没有了!”天机者严正的说着,刹那间原本妖异的眼变成一片岸然。
宋陵还待再说,他已经起身离位而去,看他的样子竟是要走,宋陵在后面喊道:“你的东西不要了?”
不过跨出几步,可人已经走出好远,直让人以为是眼花,声音从前方传来:“身外之物,何足在惜,身是空,命是空,人生何处不是空!宋陵,不要怀疑我的话,也不要妄想命运可以改变,你只有一次选择的机会,错过了,就注定了!”劝诫的话随风吹来,飘入宋陵的耳中。
旁边的人也都听到了,其中一个算命的瞎子重重哼一声道:“招摇撞骗的家伙,尽说一些别人听不懂的话,还以为自己多了不起。”随即又对宋陵道:“宋爷您不要在意,这种人就是为了骗银子,那些话也是随口瞎编的,您大可不必理会,您要是不急,不妨让老朽再为您算上一卦!”
眼见那人已经不见踪影,宋陵收回了目光,他也听到算命瞎子的话,摇头示意不必,天机者说的话将他原本的好心情悉数破坏,脑子中不停地回想着他刚才说过的话,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么如诗……她究竟是什么人,为何命格会如何之贵!
且不说宋陵如何,再看如诗,她早已随着人群烧完了香,在拿签桶的时候抬头恰好看见观音像,佛眼中流露出来的悲悯让她心中一酸怔在了那里,直到有人叫她时才回过神来,复跪下闭目想着要问之事,然后摇着签筒,听闻一声轻响,心知必是签落地,赶紧睁开眼朝地上瞧去,果然是有一根签静静地躺在地上,当即拾起来,然后朝解签之人走去,询其签文的意思。
满心的期待在解签人的话下逐渐冷却下来,这枝签竟是一只下下签,签文的意思大致是说:她此生尊贵非凡,但命运坎坷多事,且情之一字于她如镜中花水中月,虽可见却不可摸。
取了银子给解签人,未走几步恰见宋陵进来,随口问起他外面的算命先生怎么说,宋陵怕如诗多想,便捡了好听的说与她听。
如诗静静地听他说着,没有插嘴,两人不约而同地隐下了算命者与签文所说的真正意思。
见庙拜完了,便行了出去,因为心中有事,宋陵和如诗都没有再逛街的兴致,相携往宋府走去。
在他们走过的地方一个头戴斗笠的人冷眼看着两人的背影,唇角逸出一丝冰冷的笑意,当他把头抬起来的时候终于看清他的模样。
方为信!他竟然偷偷的回来了!
直到宋陵与如诗的身影转过街巷不见之后,方为信才收回目光,拉低了斗笠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同时在方家,方堂也接到了一封信,信上说二少爷在北上的路中突然失踪,四处不见其踪影,问其是否回到了扬州。
方堂听看得目瞪口呆,他根本就没见儿子回来过,他会去了哪里,方堂一点头续也没有,只得差人在扬州城里找找有没有二少爷的踪迹,如果发现了就赶紧将他带回来,如果他不肯就是绑也要绑回来,方家的事已经够多了,可不能再有事了。可是方堂没有想过,扬州城这么大,如果方为信有心要躲起来,根本就不可能找得到。
宋陵对这事一无所知,即使是知道了他也不会怕,在他眼中方为信根本不足为惧,他与如诗回府后发现府里的下人一个个都用怪怪的目光看着他们,问是有什么事又都不说,只瞧着他们奇怪不已。
正在这时,齐伯过来了,他看到宋陵后也是用和其他人一样怪怪的目光看着宋陵,好半天才叫了一声:“少爷,小姐。”“齐伯,府里怎么啦,你们的样子都好怪啊,是不是出什么事啦?”如诗率先问着,宋陵也是这个意思。
齐伯瞧瞧宋陵,又瞧瞧如诗,脸上有些抽筋,最后他古怪地道:“少爷,还是您自己到偏厅看看吧,那边有人在等您,您看了以后就明白了!”
“等我?谁啊?”宋陵一边说一边往偏厅走到,到底是谁,居然让府里这么多人都用如此古怪的眼神看自己。如诗心里也奇怪,一提裙子跟着宋陵一并去。
待到了偏厅,里面只有一个浑身脏兮兮的人坐在那里,脸太脏看不太清,不过从身形上来看应该是个女子。
她看到宋陵进来,马上站了起来,用一种很紧张的语气道:“你是宋少爷吗?”
“不错,我就是,请问你是?”宋陵客气的回答着,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那个女子在听到他就是宋陵后立刻扑了过来,用那黑黑的双手使劲拉住宋陵道:“宋哥哥,真的是你,太好了,我终于找到你了,宋哥哥!”
莫说宋陵就是如诗也没她的反应给弄傻了。宋陵愣道:“你是谁?我并不认识你啊?”
女子听到他的话,赶紧道:“宋哥哥你不认识我了,我是萧萧啊。陈萧萧!”她一边说一边用手抹着脸,想把脸上的灰抹去。可惜她地手本来就很脏,现在这一抹只能脏上加脏。
宋陵好象听说过这个名字,可一下子又想不起来到底是谁,女子似乎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她从怀里拿出一个用碎布包着的东西。打开来里面是一枝玉簪,那枝簪子质地颜色乃至款式都与如诗头上的枝一样,唯一地区别就是一个是莲花,一个是牡丹。
如诗看到她拿出来的簪子脸色大变,手不自觉地往头上摸去,心中已经想到是怎么回事了。
宋陵看到这枝簪子亦是心神大乱,他紧紧地盯着那个自称是陈萧萧地女子:“难道说你就是陈伯父的女
听得宋陵记起自己,陈萧萧欣喜地点着头,再一次抓住宋陵的手道:“宋哥哥你终于想起我来了。电脑小说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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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诗在一旁恨恨地瞪了眼宋陵。然后扭身往外跑去,连话也不说。宋陵情知她必是心中不痛快以为自己骗了她,想追出去,可身子被陈萧萧死死的抱住,怎么也挣不开,真看不出她一个弱小女子居然有这么大的气力。
无奈之下,他只得先安慰了陈萧萧,好说歹说总算让她先止了哭泣并放开自己:“陈小姐,你家不是都被仇人杀了吗,怎么你还活着?”
陈萧萧听得他问起,不由悲从中来,抹着泪说起了当时地境况,原来杀他们的人根本就不是什么仇人,而是一伙蒙着面的强盗,他们半夜闯入逼问陈氏夫妇,为是找一件重要的东西和它的秘密所在,在逼问不遂后就残忍的将所有人都杀了,在他们杀人的时候,陈萧萧也挨了一刀,不过砍的比较浅,并没致命,她娘趁强盗在杀其他人的时候偷偷将她藏在了身下,让她千万不要动,也不要发出声响,在说完这句话后,她娘就咽气了她就这样藏在娘亲逐渐冰冷地尸身下,直到强盗放火烧宅的时候她才偷偷爬了出来,她不敢让人看见也不敢去报官,因为她知道一旦让那些强盗知道自己还活着,肯定会来杀她,所以她连夜就逃走了。
本来当时她就想要来投靠宋陵的,可惜在来地路上被人卖到了青楼里,老鸨又打又骂逼着她接客,她誓死不从,老鸨拿她没办法,就让她在青楼里做个打杂的,这才保住了清白之躯,后来她瞅准一个机会从青楼里溜出来,一路上靠乞讨来到了扬州。
听得她把事情说完,宋陵总算明白了过来,原来这位陈萧萧在那场灭门之灾中并没有死,成了陈家唯一地幸存者,也算是留下了一条血脉:“那你知道那群强盗来你家是找什么重要东西吗?”陈萧萧茫然地摇着头:“我从来没听我爹提起过我家有什么重要地东西,很可能根本就是那些强盗弄错了,如果真知道的话,将那东西给他们就是了,我爹娘他们也不会死!”
宋陵虽挂心于如诗,但此情之下也只得先安慰了陈萧萧:“陈姑娘,你不要再伤心了,逝者已矣,陈伯父和陈伯母在天之灵也不希望看到你如此难过。既然你已经无处可去,就留在这里吧,我必会好好照顾地!”
陈萧萧盯着宋陵,那模样似乎有些失望,她咬着嘴唇小声地道:“你叫我陈姑娘?我们不是有……有婚约的吗?”越说到后来声音越轻,要不是宋陵耳力好还听不清,瞧她那样应该是脸红了,不过被脏污盖住了所以看不出来。
“这个……这个……”宋陵吱唔了几声也没说出什么来,后见陈萧萧一直盯着自己瞧,只得道:“既然这样那我就叫你萧萧吧,你先去洗个澡,然后我叫人把饭菜准备好等你出来吃,至于房间,你就先住在江月阁吧。”这江月阁在饮雪轩的对面,距离并不算远。
陈萧萧低声应了,踮脚跟着向个婢女去房里梳起了,宋陵若有所思地瞧了她的步伐,忽而叹气,也真难为她了,一个千金大小姐,居然沦落到要饭的地步。
安排完了她,宋陵轻吁一口气,快步朝饮雪轩走去,如诗这小丫头,现在不知气成什么样了,可是这事确实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谁成想到一个已经必死的人会活生生的出来在面前。
如诗回到房时后,把几个丫环统统赶了出来,自己一人坐在床上生闷气,越想越气,猛得抬头从头上拔下那碍眼的紫莲簪,冲着那簪子发气道:“都是你不好,戴什么戴,不带就什么事都没有,一带就带出来一双,讨厌!”说着就欲把簪子往地下掷去,但手抛到一半又停了下来,这是宋陵父母留给他的,要是砸坏了他一定会难过,如此想着,这东西是怎么也扔不出去了。
如诗愤然将其扔在床上不再去看,此时宋陵走了进来,如诗看也不去看他,依旧低头生着气,宋陵蹲下身轻声道:“对不起,我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更不知道萧萧还活着!”
“萧萧,萧萧,叫得真好听,既然她还活着,那你来我这里干嘛!”此时的如诗犹如一只被打翻了的醋坛子,酸味到处飘。
宋陵叹了口气不顾如诗的挣扎握住了她的手:“如诗,你应该懂的,我在乎的始终只有你一人,萧萧……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安置她,如果以前没有你,那么我定会遵从父母的遗命娶她为妻!”
如诗闻言酸楚地道:“是啊是啊,娶她为妻,然后再把我纳为妾室对吧!”她突然站了起来吼道:“姓宋的,你做梦,我绝不会做妾,我不要和别的女人分享一个丈夫!我……啊!正在说话的时候如诗的头突然痛了起来,妾室……女人……分享……这几个她无意中说出的词毫无预警的冲击着头,一次强过一次!
女人……好多女人,其中自己也在里面,她们全都围着一个男人,是谁……我认识吗?他们在说什么,我听不到,说重一点,我听不到!好痛,头好痛,像有许多针在刺一样!
宋陵被如诗突然的反常给吓坏了,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就抱着头一个劲地喊着痛,而且连冷汗也出来了,他想去请大夫,可又怕如诗一个人在这里会有危险,干脆将她抱在怀里,不停地说着话想让她放松一些。
疼痛终于慢慢过去了,而出现在如诗脑海中那莫名其妙的片断也消失了,整个人如虚脱一样,整个额头都是冷涔涔的汗。
“如诗,你没事吗?刚才是怎么了,是不是想起了什么?”如诗当初伤在头部,失忆也是因为头部的伤,而今突然头痛必是与此有关,所以宋陵才有此一问。
如诗扶着宋陵的手慢慢坐下后道:“我也不知道,只是见着一些女人,她们围着一个男人在说话,我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也不清那男人的脸,可是我很清楚的感觉到我的心像被铁锤在锤一样,很难受,很难受!”
如诗如今的样子就像一只受了惊的小鹿,宋陵最不愿见的就是如诗有事,现在见她这样当真是心痛难捺,他紧紧抱着如诗道:“乖!不要去想,忘了它,既然你已经决定抛弃过去就不要再去想!”
“过去真的可以忘掉吗?真的可以当它不存在过吗?”如诗以一种幽怨的声音说着,曾经她也以为可以,可这一次突如其来的头痛与闪现的陌生画面,让她感觉到,其实过去一直在她脑海中,随时可能苏醒!
“可以的,一定可以的!”宋陵脑中闪过在观音庙前天机者说的话,难道如诗的命格真不是他所可以压制的,所以她才会记起从前?不!他不管什么命不命的话,他要如诗,他不要放手,哪怕会粉身碎骨!
想到这儿,宋陵再一次抱住如诗,让她的头枕在自己胸口,沉沉的声音从如诗头顶传来:“相信我,我不会让你做什么小妾的,我宋陵喜欢的人一定会明媒正娶,至于萧萧那边,你给我点时间,让我好好想想,你放心,虽然她是我父母为我定下的未婚妻,但是我想父母若是在天有灵也不会希望我因此而痛苦!”
待感觉到如诗点头后,他用袖子轻柔地拭去她脸上的泪与汗:“不哭了啊,我们去吃饭吧,萧萧,嗯,陈姑娘应该已经在饭厅了,第一天来总不好让她一直等着吧?”
如诗也并非不讲理之人,当即跟随宋陵出去了,到饭厅的时候两人眼前都是一亮,好一个冰雪玉肌的美人,这宋府何时多了这么一位佳人,待听得其声音后才知道原来她就是陈萧萧。
宋陵与如诗对望了一眼,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陈萧萧虽不及如诗的天姿国色,但绝对比一般的庸脂俗粉美上许多,与她先前浑身脏乱的样子更是联系不到一起。
在相互介绍之后,分别落座用餐,从陈萧萧吃饭时的样子可以看出她从小就有着良好的家教。
有她在如诗没以前那么自在,干脆就低头吃着饭,宋陵却是吃一口就抬头看陈萧萧一会儿,不论何时看,她吃饭都是慢条斯理的样。而且对桌上的山珍海味也是司空见惯地样,这似乎有些不合情理,照理来说她在外漂泊几年。又是乞讨过来的,应该很饿才对。为何她一点表现也没有呢?
这餐饭在宋陵的疑惑中结束了,吃过饭后陈萧萧没顾如诗在场,就要宋陵陪她在宋府看看,说是刚来府里都不认识路,宋陵不好推辞也就应了。1^6^K^小说网更新最快如诗瞧着生气就没去。
接下来地几天,这个陈萧萧总变着法的拉着宋陵不放,宋陵对这个陈萧萧并不全然相信,想借机探探底,所以便允了她。
虽然这个陈萧萧有牡丹簪为凭,又能说得出以前订下婚地事,但她的行为举止总给他一种怪异的感觉。
如诗在一旁看着别提多不是滋味了,在宋府呆不住干脆就到外面去走走,出了宋府的门拐过几个弯就是大街了。如诗经常逛这里,对路熟的很,她一边踢着地上地小石子一边闷闷不乐地走着。
突闻前面一阵闹哄之声。好奇之下抬头一看才发现前面聚集了很多乞丐,他们好像在抢什么。里面还有人在说话:“慢点。不要急,人人都有!”
这个声音好耳熟啊。好像是她认识的人,如诗一方面听声音熟悉,一方面又好奇他们在干什么,便走了过去,踮着脚要往里面看,可惜那些个乞丐围得水泄不通,根本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外面的乞丐神情急切,至于那些从里面挤出来的乞丐都是一脸喜色,手里或多或少拿着些碎银子,旁边不时有人看向这里,俱是一脸羡慕的样子,恨不得自己也能来分一些,看到这里如诗明白了,肯定是有人在发银子,怪不得乞丐们这般疯狂。
到底是谁这么大方,给乞丐发银子,如诗心下好奇,便站在一旁,等那些乞丐都领完银子离开后,她终于看清了里面的人,不过这个人她是怎么也想不到,居然会是方为信,难怪她会听着耳熟。
方为信也看到如诗了,他似乎很是意外,紧接着又一脸羞愧,连招呼也不打一声就背过身快步离去,这下如诗有些不明白了,要跑也是自己跑,他跑个什么?
“喂!你跑什么?”如诗追了上去,想要问个明白。
方为信没有再走,停了下来,但还是没回过头来看如诗:“我……我对不起你,不敢见你!”他沉声说着,看不清是什么表情。
“想不到你还知道说对不起,算了,反正事情也已经过去了,我原谅你就是了,对了,你怎么会在这里发银子,我记得你不是离开扬州了吗?”如诗虽然恨方为信将自己掳了去,但他在那些日子并没有对自己怎么样,也没有趁人之危。
方为信偷偷抬眼瞧了她一眼又迅速的低下头,与他以前不可一世的样全然不同,他低低地说道:“本来是走了,可半道上我又回来了,因为……因为……我舍不得你,我知道我以前做了很多错事,所以就来这里散些银子给可怜地乞丐,没想到会遇到你!”
如诗被他说的有些耳红,绞成手指道:“你知错就好了,过去的事不必再说,不过你把银子都散给了乞丐自己怎么办,你爹知道吗?”
方为信身子一震,斜步走到一处屋檐下,瞧着明晃晃地阳光道:“我没有告诉我爹,他不知道我回来了!”
“为什么不说?”如诗然问道。
“我爹的脾气最清楚,我做了对家族不利地错事,引来宋陵地报复,使得方家一落千丈,爹他必不想再见到我!”其实当初方老爷方送他们走,生气固有,最重要的还是怕他继续留在扬州会出事。
“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如诗默默地问着,她知道方为信是因为喜欢自己才做出先前那些不应该地事,理不对,情可原。
方为信一摊双手无奈地道:“还能怎么办,走一步算一步呗,千金散尽还复来,这么大一个人总不会饿死的。”
“你还是回家吧!”如诗好心劝着,多少有些不忍。
“不回!”方为信很干脆的拒绝了如诗的好意:“有一句话我一直很想问你,你会回答吗?”
“什么话,说来听听。”如诗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让他先把话说出来。
方为信定了定心道:“如果当初我没有将你掳来,如果我比宋陵更早出现在你面前,你……会喜欢我吗?”
如诗手微微一颤,旋即恢复了镇定,她瞥着人来人往的街道淡然道:“这个世界没有那么多如果,也没有假设,这个答案你满意吗?”
方为信没有说话,默然望着宁静致远的如诗,他曾经说下的话他一直都记得,眼前这个女人他必要得到。
在如诗还没回过神来时,方为信已经大步走出了屋檐,如诗愣道:“你去哪里?”
“回家!你说的!”方为信头也不回的说着,把如诗说得一阵愕然,这个男人心思变得也太快了,刚才还硬硬的说着不回,现在又说要回去了,真是奇怪。
家!想到这个字如诗明亮的眼眸黯淡了下来,每个人都有家,她的家在哪里,是宋府吗?月底的婚礼会如期举行吗?她真的会嫁给宋陵吗?所有的问题她都找不到答案,一个也没有,未来是怎样的,谁都不知道,包括她自己。
汗,在这里我引用了金老先生《鹿鼎记》里面的四十二章经,汗,懒得不愿自己想名字的人爬过
夜深人静,打更的刚响过三声,一道黑影从宋府中飞了出来,脚尖踮地悄然无声,只见黑衣人一路飞驰,最后奔进了城郊一所无人居住的破庙中,里面早已有人在等候。
里面的人没有蒙面,借着月光脸还是能看清楚的,是方为信,而那个黑衣人在进来后也解下了蒙面巾,另人意想不到的是,这个人居然就是宋陵的未婚妻陈萧萧,一个大家闺秀居然会武功,还穿着夜行衣出来,看来此人并不像她自己所说的那么简单。
见到方为信,陈萧萧冷着一张脸无半分笑容,她伸手道:“簪子呢?”
“我没拿到!”方为信亦同样寒着脸,他似乎很不喜欢眼前这个女人。
“为什么?”陈萧萧皱着眉问:“你不是已经按计划接近了那个丫头吗,这簪子就在她头上别的,你为什么没拿到?”
“既然你也知道簪子就在她头上,为什么你自己不动手,非要我动手?”方为信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哼!你知道什么,我若是在宋陵眼皮子底下动手,他一定会怀疑我的,这一对紫玉簪的秘密我还没从他嘴里撬出来,岂能就这么暴露了,但是你不同,不论你用什么办法拿走那个丫头的东西,他们都不会怀疑到我身上!”说到这里她冷声道:“说!为什么没有成功?”
“我……”方为信说了一个字没说下去,看他那样绝对有问题。
陈萧萧亦是聪明之人。转眼即想到:“方为信,你是明白人,组织的规矩你应该很清楚。既然组织答应帮你得到如诗那个小丫头,并摆脱宋陵的纠缠。那么你帮组织得到紫玉簪的秘密也是理所应该地,否则会有什么后果你是知道。”
“这个我当然知道!”方为信说着低下了头,他对陈萧萧口中的组织似乎甚为惧怕:“紫玉簪里到底藏了什么秘密,为什么组织一定要得到?”
陈萧萧昂头得意地道:“相传紫玉簪里藏着大清龙脉的所在以及大清入关时埋下地一大笔宝藏,有了这个。1*6*K小说网更新最快我们就有了光复大明的能力!方为信,这件事越早办成越好,否则若泄露了出去,就会前功尽弃,到时候死地可不止你一人,你一家老小都会给你陪葬的,陈家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方为信身子一抖,牙根紧咬,组织的狠毒与利害他是清楚的。当初他要不是一时不甚被胁迫,根本就不会加入进来,现在想退出是不可能了:“这么说来。等你们得到这个秘密后,宋家也会被血洗了。那如诗岂不是也……”
陈萧萧抬手道:“你放心。只要你好好办事,这个丫头一定给你留着。我再给你三天时间,你取得她头上地簪子,否则别怪我不留情面!”
方为信脸上神色几番变化,最后生生咽了气低头道:“是!”
听得他的应声,陈萧萧略一颔首:“三日后这个时间我在这里等你,希望你不会空手而来!”说完她提气纵身远去,破庙中只剩下方为信一人,不,应该是两人才对,还有一个陈萧萧和方为信都没有发现的人影隐在暗处将他们的对话从头听到了尾。
后几日宋陵一直都陪着陈萧萧东走走西看看,甚至他还带着她去骑马,这些天里如诗连宋陵的面都很少看到,可把她给弄得不开心了,干脆她也天天往外跑,倒是和方为信经常见面说话,聊得多了才发现其实方为信并不像他以前所表现的那样,有些地方他还是不错的。这日方为信带着如诗到他们第一次见面的酒楼,坐在雅座里要了一壶酒和一些酒菜边饮边聊,只是两人分别都有心事,所以这顿饭吃有些淡然。
方为信记挂着那天晚上陈萧萧给的任务,今天可是最后一天了,不能再拖了,他一口喝尽了杯中地酒假做无意地道:“咦,你头上这枝紫色的簪子倒是蛮别致的,是哪里来地?我也想去买一枝送送人!”
如诗喝了不少酒,已经有些迷糊了,顺手将紫莲簪拨下来瞪着迷醉的眼道:“你是说这个吗?呵,宋陵给地,只是现在另一只出现了,我这个早就被人忘了,你要是喜欢地话送给你好了!”
自己还没开口她就说要送,方为信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他有些不相信地道:“真的送给我吗?”如诗吃吃苦笑,一把将簪子塞到方为信手里:“给你,我才不要这破东西,送我都不要!来,我们继续喝酒!”她晃了一下酒杯,送到嘴边一口干尽,杜康之物真是好,可以忘忧,可以解愁。
方为信默默地将簪子放进怀里收好,然后同样端起酒杯与如诗对饮着,一杯接一杯,直到天黑为止。
从酒楼中出来如诗没让方为信送,而是一个人歪歪斜斜地回到了宋府,一进大门,就看到正对厅处宋陵正一脸不悦地瞧着她,在宋陵的旁边还有那个碍眼的方萧萧。如诗瞥了他们一眼就准备绕过而行,可是宋陵为得就是等她,哪会让她就这么走了,当即叫道:“如诗,你过来!”
如诗别过头不理他,想要走却被人拉住了,拉她的人正是陈萧萧,只听得她用软软的声音说道:“如诗,宋哥哥叫你过去呢,来!”
宋哥哥?一听到这个称呼如诗心里就不痛快,她甩手挣开道:“我不用你拉,我不去,你要去你去好了!”
见如诗拒绝了自己,陈萧萧站在那里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宋陵眼看着不对,站起来走到如诗面前,刚一走近就闻到一股酒味:“你喝酒了?”“不用你管,我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如诗本来心里就不痛快,现在再加上酒劲做怪,对宋陵更加不客气起来。
“如诗,你怎么可以这样和宋哥哥说话呢!”陈萧萧细声细气的说着,对如诗讲话的态度不甚满意。
宋陵心知如诗是在怪自己最近冷落了她,对她的话也没往心里去,可是待看到如诗的头发时,他的脸色顿时变了,有些急促地道:“你头上的紫莲簪呢,到哪里去了?”
被他这么一提醒,陈萧萧也看到了,果然是没了紫莲簪,看来方为信已经成功了,想到这里,她的眼中掠过一丝暗喜,不过很快就被掩饰下去了。
如诗晃着微醉的头,伸手去摸头发,那里果然没了簪子:“簪子?簪子到哪里去了?”敢情她已经忘了自己将簪子给方为信了,在一阵东寻西找后她看到陈萧萧头上插着一枝式样与她差不多的簪子立刻指着她叫了起来:“簪子在她那里!在她那里!还我!”说着就要去拔陈萧萧头上的簪子,这可是要紧东西,陈萧萧哪会让她拔,连忙退开一步强笑道:“你看错了,这枝可不是你的那枝!”在后退的时候因为太急,她不自觉的用上了轻功。如诗不依了,嚷着要非说是她的,宋陵按住如诗的手严肃地道:“这枝簪子确实是萧萧的,她的是牡丹,你的那枝是莲花,你到底把它扔到哪里去了?”
“我没扔,我……”如诗歪着头想了好一会儿,终于记起在酒楼的事,拍着手道:“我想起来了,我把它送给方为信了!”
宋陵脸色微微一变,按住如诗的手加了几分劲:“方为信?方为信他什么时候回来的?你和他在一起干什么?”
如诗扭着手臂不让他抓着:“好痛,你弄痛我了,我哪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的,这几天你都没时间理我,我又恰好和他在街上碰到了就聊了起来喽,然后又到酒楼去喝酒,他说我这枝簪子很好看,那我就送给他啦!”
“你居然把我送你的东西送给别人!你是不是疯了?”宋陵简直不敢相信如诗的话,这么重要的东西她居然送给人就给人了,还是给方为信那个曾经抓过她的坏蛋。
“干嘛,这东西是你给我的,我爱送谁就送谁,你管不着!”如诗也犯起了倔劲,借着酒气与宋陵对恃了起来。
“你!”宋陵青着脸手高高举起,仿佛随时都会打下来的样,陈萧萧趁机劝道:“宋哥哥你这是做什么,如诗姑娘她可能是喝醉了酒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所以才会把东西送人的,你就不要怪她了!”
宋陵恨恨地甩下手,这巴掌他终是没有打下去,瞪着眼道:“喝醉了酒,你知不知道这簪子意义与珍贵,我将它送给你,你居然又送给了别人,你这存心是在气我!”
如诗不甘示弱地回瞪道:“不就是你家传下来的吗?能有多珍贵,紫玉又不是稀罕的没地方找,有钱哪里买不到!”
“你懂什么,这对簪子里还藏着一份地图!”宋陵情急之下,一时口快,将紫玉簪的秘密给说了出来,在说出的瞬间他就后悔了,可话已经出口想再收回来是不可能了。
陈萧萧心中掠过一丝狂喜,秘密,紫玉簪的秘密宋陵果然知道,地图,地图在哪里,这枝牡丹簪组织里的人仔细研究过,并没有发现什么秘密,难道一定要两枝合在一起才能发现吗?
如诗却是听得糊涂,她不解地道:“地图?什么地图?我怎么不知道。”
宋陵见话已经说出来再隐瞒也没有意思,而且现在这里也就他们三个,干脆直说道:“这个秘密我也是听我爹说起的,他说在这两枝紫玉簪中隐藏着一个关于大清国运的秘密,不止有一大笔的宝藏,还有大清的龙脉所在,先祖皇帝当初将这个秘密所在绘成地图,然后将地图分成八份,分别藏在八部佛经里面,而当时跟随先祖皇帝征战四方的一位将军,被先祖皇帝委任将地图藏在经书中,然这位将军却时贪心将地图私自描绘了一份,他怕为先祖皇帝知道,所以专门订制了一对紫玉簪,将这份地图一分为二隐藏入簪中,他的手法非常高明,所以不是知道其中秘密的人是不可能发现的。不过做完这一切后没多久他也因病死了,临死前将这对簪子交给了他的好友,也就是我的先祖!”
陈萧萧竖着耳朵仔细听宋陵说着,深怕漏下一个字,听到宋陵说到将簪子将给他先祖后就不说了,不由追问道:“那地图的秘密被藏在哪里?”问完这句她才惊觉不妥,干笑了几声掩饰道:“宋哥哥对不起,我只是好奇而已,如果不方面的话就不要说了!”
宋陵重重叹了口气道:“其实说了也没什么,我相信你不会泄露出去的。这簪子的秘密就藏在那两朵花中,只要晚上将这两根簪子上面的花叠放在一起然后对准北斗七星,就会看到一个平常用肉眼看不到地小孔。延着这个小孔将两朵花分别撬开来,就可以看到藏在里面的地图了!”
“原来如此!”陈萧萧恍然大悟。困扰了这么久的难题终于解开了,她就说这簪子里面根本就没有地图,原来是这么回事。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如诗则是听得迷糊,什么龙脉、地图、宝藏,好好地怎么会藏在簪子里呢。
宋陵无奈地对陈萧萧道:“你帮我看着她。我去方府把簪子要回来,这东西可不能丢。”
还没等他走到门口,身后就传来一阵阴恻恻的声音:“不用去了,你要不回来了!”
“萧萧你在说什么?”宋陵听到陈萧萧地声音不解地回过头,却见她正用一种看死人的目光看着自己。6K小说网,电脑站WwwKCn更新最快
陈萧萧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哈!紫玉簪的秘密终于被我找到了,宋陵,真要多谢你,要不是你口快说出来,我还没那么早知道呢。不过既然你已经说出秘密所在,那你也没有利用的价值了,我现在就送你去见真正的陈萧萧!”
然后宋陵地表情并没有她想像的那么吃惊。甚至于如诗也是,都是一脸平淡。仿佛只是听到一件再正常的事。宋陵淡漠地望着她道:“你终于把实话说出来了,你果然不是陈萧萧!”
这下轮到假陈萧萧吃惊了:“什么?难道你已经知道了?这怎么可能?”
宋陵身形一动。先将还在假陈萧萧身边的如诗拉到自己身后,然后才道:“当然知道,早在你来这里的第一天我就猜到了,我故意不揭穿你,就是想看看你耍什么阴谋,现在总算是真相大白了,也不枉我和如诗辛苦的演这场戏给你看!”说到这里被他护在身后的如诗也探出头来做了个鬼脸道:“傻瓜,当然是演戏给你看啦,你以为我喝那么点酒真的会醉的不知东南西北啊?真笨!”
“演戏?”假陈萧萧愣愣地重复着这个字,她一直以为宋陵和如诗是真地闹翻了,哪知道原来他们一直都是在演戏,自己设了个圈套让他们钻,哪知道现在却反过来被他们借套生套,把她给圈了进去。
假陈萧萧不愧是经过风浪的人,很快就镇定了心神:“你是怎么知道我是假的,我自问这装地并没有露出什么破绽,而且所说之事也是以前从真正的陈萧萧嘴里问出来地,难道她骗我!”杀气在她眼中翻腾,仿佛随时都会窜出来杀人一般。
“不!她并没有骗你,你说地那些事都是真的,让我怀疑地是你的走路与吃饭,虽然你已经极力掂着脚掩饰了,但练过轻功的人在走路的时候总会不自觉的露出些许来,就像刚才你避开如诗时一样,如果不仔细看是发现不了的。
还有一点就是你到这里来第一次吃饭的情景,你说你在外面受了很多苦,来的时候还是一路乞讨来的,可为什么你吃饭的时候一点都没有饥饿的样子,也没有看到美味时的高兴,反而一直都是一副慢条斯里的样子。你本意是想这陈萧萧是大家小姐,吃饭一定不会狼吞虎咽,所以你极力模仿,却忘了你先前说过的话,这样就产生了矛盾,也让我彻底对你起了疑心,不过当时我并没有将这些告诉如诗,直至有一天晚上我跟随你去到破庙,听到了你和方为信的谈话,这才知道原来你假扮陈萧萧的目的是为了得到这对紫玉簪,以及紫玉簪中的秘密。
为此我将我的发现告诉了如诗,并与她定下了这条引蛇出洞的计谋,让你这条蛇自动暴露出来,果然你在探得紫玉簪的消息后就忍不住露出了真面目,而且还想像对付陈家那样,杀人灭口,我没有说错吧?”
假陈萧萧静静地听着,像是听着一件与她毫无关系的事一样,临了她望着宋陵诡异地笑了起来:“你以为你想到了这些很了不起吗,只要紫玉簪在我手里就行了,至于你们,组织是不会让知道秘密的人活着的。你们必然要死,区别不过是死在谁的手里!”
宋陵冷笑着,脸上全然没有惧怕地意思。就连如诗也是一些都不怕,瞧着他们的样假陈萧萧心中突然想到一个可能:“难道你们给方为信那枝簪子是假的?”
宋陵说道:“紫玉簪自然是真地。若是用假的很容易被你们发现,而且就这几天功夫根本造不出一枝一模一样地假簪子来,所以我们只能用真簪子引你们上钩,你现在应该担心的是你还走不走得了!”
原来他说的是这个,假陈萧萧露出一脸的不屑:“宋陵。我知道你本事很好,但是凭你还没资格留住我!”
宋陵慢慢地笑了起来:“我是没资格,但是有人有这个资格!”说着他抬手拍了两下,特意没有关紧的大门顿时被人从外面推了开来,进来地是一大群手持火把的捕快,为首的一个膀大腰圆,太阳穴凸起,双眼炯炯有神,一看就知道是武功高手。他双手一挥,让捕快们将假陈萧萧团团围住。
这一下假陈萧萧终于害怕了,指着宋陵道:“好你个狡诈的家伙。原来早有埋伏,怪不得这么有恃无恐。我真是小瞧了你!”
不等宋陵说话。如诗从他背后钻出来吐着舌头道:“不是宋陵太狡诈,是你太笨。自以为天衣无缝,其实处处是破绽,栽了这个跟头是活该!”
假陈萧萧被如诗气得半死,要不是有诸多捕快虎视眈眈地围着让她不敢轻举妄动,早就过来杀了这个胆敢奚落她的臭丫头了。
为首的捕快看假陈萧萧被众人围着逃不出去,就放了心走到宋陵面前冲其抱拳道:“宋爷真是多谢你识破了这个反贼的真面目,要不然就让她给得逞了。”大清的宝藏和龙脉所在啊,这东西要是让那些反贼得到了,到时候朝廷追究起来他们扬州府大大小小的官员全脱不了干系。
宋陵亦回礼道:“赵捕头好说,这个女贼身后还有一个庞大地组织,昔日浙江的陈家就是被他们给灭了满门,若是你能顺藤摸瓜将他们这个组织给挖出来,那可绝对是大功一件!”
“哈哈!”赵捕头听着宋陵的话很是受用,当今朝廷对反贼恼恨无比,若他能立此大功,那可绝对不止是一个小小地捕头了。
假陈萧萧听着他们的话怒道:“宋陵你不要高兴地太早,组织已经知道这紫玉簪在你手里,你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组织迟早会派人来取地,到时候你一样活不了命!”
宋陵略略一笑,看不出有什么惧怕的成份在里面,他走过去对假陈萧萧道:“我倒是有一个问题想不明白,陈家早在几年前就被你们灭门了,而牡丹簪也肯定为你们所有,为何一直到几年后你们才到这里来?”
假陈萧萧有些犹豫,似乎在想要不要说,好一会儿她才冷笑着道:“陈萧萧当初确实没有死,不过不是她命大,而是我们有意要留她一条活口,好问出这对紫玉簪地秘密所在,哪知被我们折磨了一年她也不肯说,后来看她似乎是真的不知道,就将她杀了了事,其后数次想来扬州找你,都因事耽搁了,一直到现在才有机会,可惜功亏一篑,宋陵,我们真是小看了你!”
“我还有两个问题,第一,你是谁?第二,你们怎么会知道紫玉簪中有藏宝图?”宋陵冷着脸问道,这些人真是毫无人性,陈家人包括陈萧萧对这簪中的秘密都是一无所知,他们却将其全部都杀了,要不知道眼前的人绝对难脱一死,他绝对不会放过她!
“哼!不怕告诉你,我在组织中的代号是夕月,至于紫玉簪的秘密是如何得知的你不用知道!”
宋陵突然大笑起来,假陈萧萧,也就是夕月被他笑的一阵发虚,怒喝道:“你笑什么?”
“我笑你们太蠢!”宋陵冷然道:“其实这紫玉簪中根本就没有什么藏宝图,真正的藏宝图只有一份,就藏在四十二章经中,可惜那几本经书不是在皇宫就是在将相王府里,你们根本不可能得到!”
这一下不止夕月愣了,连赵捕头也是一怔,倒是如诗还是一点不吃惊的样子,她替宋陵答道:“这是当然,宋陵早就把实情告诉我了,刚才他对这个女人说的什么把两枝簪子并在一起,然后透过星光就可以看到上面的小孔之类的全是骗她的,不这样怎么能让她把自己暴露出来。”
“你胡说!藏宝图明明被描下了一份藏在这簪子中,这个消息绝对不会错的!”夕月根本不相信宋陵的话。
宋陵抬头看了一下夜色淡然道:“现在是晚上北斗星也在,你要是不相信可以试试,两枝簪子一枝在你头上,另一枝……”说到这里他停了一下突然提气朗声朝左侧喊道:“方为信,你出来吧!”
方为信?他在这里?每个人的心头都浮现出这个疑问,赵捕头刚才在外面的时候已经听到宋陵和夕月的话,知道方为信也是与她一伙的,心中凛然提刀戒备,同时让那些捕快们提高警惕,别让人犯跑了!
宋陵喊了一声后,一条人影激射而入,不过并没有如赵捕头以为的去搭救夕月,人影落地后静站而立,什么动作也没有,来人正是方为信!
“方二少爷,真没想到你居然会入了反贼组织,你可知道这谋反的罪名是要诛连全家的!”赵捕头在震惊过后说着,是啊,谁能想到堂堂四大家中方家的二少爷放着锦衣玉食的生活不过,居然去当反贼。
夕月也看到了方为信,在组织里夕月的地位要比方为信高上一些,所以一看到他出现立时以命令地口气道:“方为信,快救我出去!”她相信以两人的实力要突围而去还是可以地。等她联系的组织再将宋家人杀光。
“你闭嘴!”方为信愤然吼道,然后转向赵捕头等人惨淡地一笑:“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用了,一失足成千古恨!若不是组织有命要我协助这个婆娘取得紫玉簪。我想我现在应该已经走得很远了,赵捕头。你不用妄想从她嘴里套出背后的组织,像她这样地亡命之徒嘴里都藏着一颗毒药,一旦被擒无法逃脱,就会咬碎嘴里的毒药,以确保组织地隐秘!”
夕月听到方为信将这个秘密说了出来不禁又惊又怒道:“方为信。你不救我出去在这里胡说些什么,难道你现在想背叛组织?!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我当然知道,不需要你再提醒我,从加入的那天起我就知道不可能有脱离之日,除非是死!”
说到死字,他人突然动了起来,将速度加到最大,只一晃眼就冲入了捕快的包围圈,他的目标赫然就是陷在包围里地夕月。他发动的太快所有人包括宋陵和赵捕头在内一下子都没反应过来。
夕月看到他骤然发难,向自己奔来不禁心中暗喜,窃以为他是来救自己的所以一丝防备也无。电脑小说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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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为信在跃过捕快包围圈的时候。双手一翻,空手夺刃。将其中一名捕快手里的刀抢了过来。却未伤人,反而连人带刀向夕月扑去。
这下夕月发现不对了。看方为信这架式根本就像是来救自己的,反倒是像来杀自己的,心中惊惶至极,急欲闪身避过,无奈身陷包围之中,能让她躲避的范围太小,幸而她武功不弱,在避不过的情况下,空手迎上方为信地长刀,双手一合挟住来势凶狠的长刀,仓促之下虽然夹住了刀,但胸口还是被锋利的刀尖所伤到,由于去势被阻,所以刀尖只入了半寸。
“方为信你疯了吗?!”夕月惊怒难捺,一股凉气更是从脚底伸起,自己一边身陷重围,一边又遭身边人袭击,难道这次真要命丧于此?
方为信没有答话地意思,只是闷头抡着长刀,刀刀凶狠,刀刀致命,赵捕头怕他会误伤了四周的捕快,速命他们撤开一些,但依旧围成一个圆,将二人都围在里面不让其脱逃,以防这是贼人施地诡计。
夕月虽然武功比方为信高,但吃亏在空手上,她倒也想去夺把兵刃来,但被方为信死死地缠住,如何能有这空闲,
宋陵与赵捕头瞧了一阵,确认方为信不是在做戏后,两人互望一眼齐身而起往二人所在的方向扑去,身在空中时赵捕头拔出长刀,宋陵亦抽出了长剑冷声道:“让我们来帮你一把!”
如诗没想到宋陵会突然奔过去,虽知其武功极高,但仍有些不放心,无奈她无半些武功,只好在一边着急。
有了他们二人地加入,情况立时改观,夕月被逼得节节后退,身子开了好几个口子,最后方为信瞅准夕月回招时的一个破绽,大吼一声贯劲于刀上狠劈了下去,夕月被宋陵和赵捕头逼住躲闪不及,正中她的胸口,划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这道可不比原先那道只伤一些皮肉,绝对是致使的伤。
“啊!”夕月一声惨叫,仰首栽倒,血不停地从伤口中冒出来,将整个身子都染红了,她倒在地上手捂伤口几次想要起来,但都无力为继。
见夕月倒地后,方为信也停止了攻击,以手拄刀喘着粗气,在他身上也有了好些个伤口,但都是小伤,多是被夕月用指风抓出来的。
见他们停止了搏斗,如诗赶紧跑了过去,见宋陵身上没有任何伤痕才放下心来,举眸却见方为信正瞧着她,那炙热的目光让如诗不知该如何应对,只好别过头不去看他。
宋陵满脸不解地看着方为信,张嘴正欲问时,方为信已经猜到了他想问什么苦笑道:“我会加入组织并非是自愿,而是被迫,他们给我吃了一种慢性毒药,让我无法摆脱他们的掌控,这一次也是一样。宋陵。你不用感激我,我的身份已经败露,势必会牵连到家族。而我这么做,只希望能为他们减轻一些罪责而已。毕竟他们对这个事完全不知道,赵捕头,请你为他们求求情,至于组织里的事,你放心。我一定会把我所知道的事全都告诉你!”
赵捕头沉吟了一下道:“我尽力而为,不过你犯地事非同小可,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倒在地上的夕月还没有死,她听到方为信的话嘶声道:“你这个叛徒,组织绝对不会放你地!”她咳出了几口血后又转向宋陵问起了一个一直纠结在心头的疑问:“那对紫……紫玉簪中,真地……真的没有藏宝图吗?为什么……”
宋陵低头看着她,眼中充满了愤怒与悲哀:“我没有骗你,是真的没有,当初那位将军确实偷偷留下了一份藏宝图的复本。并专门做了这对紫玉簪想藏在里面,但就在他准备藏的时候被先祖皇帝发现了,将藏宝图地复本毁去。但将这对紫玉簪留了下来,并以将军遗物之名给了我的先祖。而我先祖当时也是知道这件事。”说到这里宋陵以一种怜悯的目光望着绝望至极的夕月:“我不知道误导你们的是谁。但我可以告诉你们,陈家的人你们白杀了。而这一趟也白来了,这里根本没有你们要的东西!”说着他弯腰从夕月的头上拔下了牡丹簪:“这两枝簪子对别人来说一点意义也没有!”
夕月听完宋陵的简直不敢相信,组织和她花费了那么多功夫居然都是白费,这两枝破簪子一点用处都没有,更不用说枉想截断大清地龙脉和取得宝藏来反清了,假的,一切都是假的,只是白搭上她地一条命!不!就算要死她也要拉上一个垫背的,方为信,这个背信忘义地小人,如果不是他,自己也不会落至死地,想到这里她抬起了右手,将袖中所藏地暗箭对准了方为信,只有一枝箭,她刚才一直找不到机会用,现在就用此来了结那个小人!
由于所有人都以为夕月没有什么威胁了,所以没有再防备她,方为信背对着她站在那里由捕快给自己带上枷锁,突然他感觉到背心一阵冰凉,并且透心而过,低头他看着自己的前胸,一间幽黑地箭尖刺破皮肤与衣服露了出来。
夕月看到箭没入方为信背心中也闭上了眼睛,她可以放心的死了,方为信绝对不可能活了。
每一个人都被惊的说不出话来,直到方为信摔倒在地的声音才将他们从惊愕中震醒过来,宋陵先回过神来对那些捕快大声道:“快去请大夫,快!”
方为信摇头苦笑道:“没有用的,好一枝穿心……夺命箭,我……我必死无疑!赵捕头……不要忘了……忘了答应过我的话!”每说一句话他的嘴角都会流出一些黑黑的血,显然那枝箭上喂了剧毒。
待赵捕头点头后,他才略微放心地闭了闭眼,然后将目光转向了如诗,不论是刚才还是现在垂死之时,他望着如诗的目光都是如此炙热:“我曾说过,一定要等到你,可是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如诗,我能再问你一次如果吗?”他痴痴地说着,那混着血的样子极是可怜。
如诗走过去蹲在他面前:“我已经回答你了,这世上没有如果,虽然你掳过我,也骗过我,但是我知道你是真的知错了,我不恨你也不怨你!”
“咳!咳咳!”他咳了几声惨笑道:“是吗?其实我倒希望你恨我,至少这样你会记得我!”说到这里他振起最后一丝精神从怀里取出白天从如诗手中拿去的紫莲簪:“还给你!下一世!我发誓一定要把你从宋陵的手里抢过来!”
勉力说完这句话,他的气也完全耗尽了,睁着眼头磕在地上,彻底停止了呼吸,手里还紧握着那幽紫的簪子。
如诗虽然对他没什么好感,但看他死在面前还是有些不忍,默默地伸手在方为信的眼皮上抚过,将他的双眼合上:“你好好的去吧!”
说完从他手中拿过染了血的紫莲簪,与宋陵手上的牡丹簪合成一对,久别的簪子终于合在了一起。
一场灾难在此画下了一个句号,方为信的死是意外却也是意料之内,即使这一次他不死被押回官府,最终也难逃一死。
赵捕头带着夕月及方为信的尸体回府衙复命,知府耶达被带回京城受审,所以衙门里主事的是同知。
经过数日的调查与审判,确定方家人都不知情,又鉴于方为信最后的表现和赵捕头的求情,所以最后方家人得以逃过一死,只是没收了家产充入官库。
扬州四大家中风光一时的方家,在经过数次大变后终于彻底除名,四大家也变成了三大家,再无方家二字。
方为信的尸体交由方堂领了回去,在看到儿子的尸体后方堂嚎然大哭,因为就在前一天他刚刚接到消息,大儿子在路中染了急病,救治无效,一命呜呼,而今小儿子也死了,当真是白发人送黑发人,且他膝下再无子息。
方堂与人抬着方为信尸体离开时,恨恨地瞪着宋陵,他虽然知道自己的儿子不是宋陵所杀,但宋陵无疑有份在里面。不止如此,还有大儿子,若不是他苦苦相逼,自己又怎会将两个儿子送往北方呢,不去北方大儿子就不会死,如此一来他竟将两个儿子的死都归到了宋陵的头了。“宋陵,你害的我家破人亡,这笔帐我必然要和你算回来!”这是方堂离开时留下的话,没有人知道,这个因仇恨而疯狂的人会做出什么事来。
在这段插曲过后,宋府重归宁静,方堂自埋葬了儿子后也消失不见,不知去了哪里,紫玉簪的秘密被破解了,它的秘密就在于没有秘密,而这对簪子也重新插回了如诗的头上,不知不觉间已到了五月中旬,再有半个月就到了他们成亲的日子。
这一天宋陵偕如诗到其名下新开的钱庄去瞧瞧,其后又在街上买了些成亲时要用的东西,当然最主要的就是为如诗量身定衣。
“千迦绣庄”扬州最有名的绣庄,那里的东西绣工每一件精美无比,价格自然也是奇高,除非是真正的富贾大商,否则是不会来这里订做衣服的。按着如诗自己的意思在那里选定了一件嫁衣,要到五月二十七才可以拿,这还是宋陵要他们尽快赶制的结果,否则怕是要到六月,其实这嫁衣早就该来定了,只是前些日子为着陈萧萧的事,使得嫁衣之事拖下来。
宋陵与如诗走在街上低声说着话,这街上人多的很,不时与人擦身而过,突然一个中年人在与他们交叉而过走了几步后,又停下了脚步低头自言自语地道:“咦,这位姑娘看着好眼熟啊,是谁呢?”
如此低头想了好一会儿,他猛然拍着自己的大腿:“唉呀,这不就是索相入宫为妃的女儿吗?皇上现在满江宁在找的不也就是他吗!”想到这儿他赶紧回过头再看,但哪里还有适才的人影,找遍了整条街也没有发现。
“奇怪!奇怪!”中年人一边懊恼不已,一边又连声奇怪,他听说这位皇上最为宠爱的贵嫔娘娘出宫后是在江宁府失踪的,怎么如今出现在扬州府。难道说是自己看错了?
想到这儿,他回身问着身后的仆人,可有看见刚才地女子。由于这街上都是人,所以仆人们不是没看清楚就是弄不明白他讲的是谁。搞得他气恼不已,大骂他们是蠢才!
气也气了,骂也骂了,该怎么办呢,难道真是自己看错了。应该不会,当年他在索相府中曾见过她女儿,如此美貌见过一次绝不会忘,是她!一定是她没错!
她可是皇上最宠爱的妃子,听说皇上现在为了她茶不思饭不想,要是自己能助皇上找到她可是大功一件,对!不管刚才看到地人是不是她先告诉皇上再说,想不到来扬州探亲还有此等收获。6K小说网,手机站WapKCn更新最快
想到这儿他顿时有了主意,立马回到客栈将宛贵嫔娘娘有可能在扬州的消息写在信上。然后用蜡封好交给仆人,叫他日夜不停地赶路,一定要将这个消息带到索府。至于他则在扬州等消息兼且探查宛娘娘的下落。
之所以不让仆人将信送到皇宫,是因为凭仆人这种身份根本就进不了皇宫。反而会因此耽搁了事情。还不如告诉索相,由索相去面呈皇上。
京城紫禁城
自清如失踪后。福临日夜牵挂,对后宫诸妃的临幸少了许多,不少时候都是独自一人在乾清宫过夜。
这一两年间宫妃死了不少,前有先皇后与佟妃,后有水吟与日夕,现在清如又失踪,宫里的主子少了不少,而皇上又不怎么涉及,所以这段时间是后宫最平静的时刻。
若说其中有什么惹人注目地就是去年被福临宠幸过的陈常在与唐常在先后怀孕被福临晋了位份,不过由于二人出身寒碜,所以只晋为贵人,两人的产期都在八月份,其中陈氏的肚子特别大,七个月的身子都快赶上人家临盆的肚子了,太医已断言其怀的是双胞胎。
这一日贞妃从皇后的坤宁宫商议完事出来,看春色尚好便到御花园里走走,未行几步忽闻花闻后传来一阵低低的泣声,好像有人在哭,心下奇怪便询着那哭声走了过去,果见一人坐在石凳上低泣,看那衣服应该是宫里地主子,由于她低着头是以没看到贞妃。
贞妃身后的宫女一看其头上连流苏也没得带,便知是贵人以下的身份,清了清嗓子喝道:“见了贞妃娘娘还不快请安!”
女子听到突如其来地声音吓了一跳,抬起哭花的脸一看,果见贞妃站在自己面前,一时慌乱竟双膝一屈跪了下去:“臣妾给贞妃娘娘请安,娘娘吉祥!”
“唉,不用行此大礼!”贞妃单手扶起她,仔细看了一下道:“咦,你是咸福宫地凌常在吧,本宫见过你好几次!”
月凌见贞妃认出了自己垂首道:“回娘娘,正是臣妾!”她极力咬着下唇不让哭声逸出来,但越是想止住就越是止不住。贞妃拉着月凌到一处亭子里坐下,让跟着地宫女到亭外站着,身边只余一个贴身的绿衣。
起初月凌不敢,但贞妃执意要她一同坐只得遵从,待得坐稳后贞妃方道:“凌常在,本宫看你刚才哭得甚是伤心,可是遇到了什么事,不妨说出来与本宫听听!”
月凌怯怯地拿了锦帕擦去脸上的泪痕,心下踌躇,想说又不敢说,贞妃哪会看不明白,她笑道:“没事,尽管说出来,本宫助皇后协理后宫,你有什么难处尽管说出来就是了。”说到这里她想了一下又道:“本宫记得你和宛贵嫔的关系很要好,可是在为其担心?”
月凌先是点头,隔了一会儿又摇头,把贞妃看得不明不白,月凌不敢看贞妃,低头绞着帕子道:“回娘娘,我确是担心宛姐姐,但我相信宛姐姐吉人天相一定可以平安归来的,我真正担心的我的阿玛和额娘!”
“你阿玛和额娘?他们来京城看你了?”贞妃皱了一下眉头道:“本宫记得你阿玛是扬州的知府,你有什么好担心的?”宫中各个妃子的背景她多少都了解一些。
月凌点头道:“臣妾刚刚接到额娘寄给我的信,她说阿玛出事了,有人向皇上告发江南有官员贿赂,而其中的名单上就有我阿玛,现在他已经被罢官带到京城的刑部来受审,我额娘和大娘她们都一起跟着来了。”说到这里她又哭了起来:“我好担心,好担心他们,万一阿玛要是被判定有罪的话,一定会坐牢的,说不定还会杀头,到时候我额娘该怎么办,她就我一个女儿,可是我现在连见都见不到她。”“凌常在不要难过。”贞妃安抚着道:“那你有没有去求过皇上?”
月凌咬着唇道:“我还没去求过,刚刚才收到的信,而且就算我去求了也不见得有用,以前宛姐姐在的话我还能让她帮我求求皇上,可是现在她又不在,宫里其他的人我又不认识!”
“所以你在躲在这里偷偷的哭?”贞妃总算弄明白了她哭的原因:“唉,你也别太难过了,生死由命,你阿玛若命不该绝的话一定会没事的!”
贞妃正自摇头之际,月凌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从凳子上滑跪在地边哭边道:“娘娘,求您帮月凌救救阿玛,您要月凌做什么都可以,求求您!”说到最后她头也磕了下去,撞在那石地上。
她这一来可把贞妃搞得手忙脚乱:“唉呀!凌常在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快起来!”可不论她怎么拉月凌都不肯起来,只一个劲地磕头求着。
贞妃无法之下摇首道:“凌常在,不是本宫不帮你,只是这事涉及到前朝政事,非是我等女子所能干涉,你应该知道后宫不得干政,本宫虽有这心却无这力!”
月凌还是不死心,哀求道:“不会的,皇上这么相信娘娘,只要您肯帮我阿玛说几句话,他一定会听的,求求您!”
贞妃还待要说,瞥见月凌哭得如梨花带雨,惹人心怜的样子后又停住了,目光轻闪,不知想到了什么。
旁边的绿衣见此,走到月凌的另一边扶道:“凌常在,您就不要为难我们家娘娘了,娘娘都说没办法了,您再这样跪着也没用,还是快些起来吧!”
月凌看贞妃一直没说话,而绿衣又如此说,不由心灰下来,难道真的是没有办法,可恨自己身为人子竟帮不了父母。
其实月凌真正挂心的是她额娘,她阿玛待她并不好,因为她是庶出的又是个女儿身,对她和她额娘都冷淡的很,可是不管怎么说那都是他阿玛,一旦他有什么事,额娘要怎么办,她一个人身子不好,根本就活不下去。正自神伤之际,贞妃突然用自己的帕子给她擦着脸上的泪痕,口里幽幽地说着:“想不到你对父母的孝心竟如此可嘉,也让本宫想起了自己的父亲,唉……罢了,看你如此可怜,本宫就勉力为你一试吧!”
月凌万万想不到贞妃竟突然会改口答应帮她,惊喜过后就要跪下谢恩,被贞妃一把拉住:“你先别忙着谢,本宫只答应帮忙,又不保证一定成功,皇上平日里很是恨贪官污吏,这事……”贞妃为难地蹙起了娥眉,月凌摒着气息不敢打扰,只一脸紧张地瞧着贞妃。
在一阵思索后,贞妃心中有了计较:“这样,我现在就写一封信让人带到我家里,让他们帮忙查查看你阿玛所犯之罪究竟如何,只要不是主谋,这事就好办许多,如果能查到他是被冤枉的那就更好。”她停了一下道:“你先写封信出去让你额娘不要太着急,等本宫家中人把事情调查清楚后,本宫再向皇上求情,这样要比现在什么情况都不知道就去和皇上说好!”
月凌万没到平日没怎么交集的贞妃会如此不遗余力的帮她,她欣然点着头,泪水又涌出眼眶:“娘娘大恩,月凌感激涕零,多谢娘娘!”
贞妃缓然一笑,脸上带着柔和的笑意,再度拭着月凌脸上的泪:“好了,感激的话留着等你阿玛没事后再说吧,别哭了,这么美的脸蛋哭花了可就不好看了,真是美丽!”她低声称赞着月凌,直把月凌说的不好意思起来,但她还是照着贞妃的话止了哭泣。
贞妃高兴地拍拍她的手道:“这才对嘛,来,到本宫那里去坐坐,然后把详细的事都和本宫说说,你在宫里认识的人也不多,要是不嫌弃的话就把本宫当你姐姐吧,反正本宫也没妹妹!”
月凌听到这话惶恐不已,连连摇手道:“月凌不敢,娘娘乃万金之躯,月凌如何敢高攀!”
“有什么高攀不高攀的,咱们入了宫都是服侍皇上的,理应一视同仁,除非你是看不起本宫!”贞妃佯做不高兴的道。
月凌见贞妃说的诚意,自己要是再不答应的话也说不过去,只得点头同意了。其后又随贞妃一并去了翊坤宫。
一路上贞妃不时宽解着她,又大赞其容貌秀丽,清雅动人。迟早会得皇上垂青,把月凌说得极是不好意思。
不过贞妃确实没有骗月凌。她送出信后没多久,鄂府里就开始四处打探,最后将探得地消息反馈给贞妃,贞妃瞧了以后暗自点头,这耶达在身为知府期间多次收贿。且数额不小,若真按这罪定下来,按个流放的罪名都是轻的。不过贞妃心中显然另有打算,她再次叫人带话到鄂府,尽一切力量帮耶达销毁这些罪证,好让他无罪释放,最好是官复原职,至于究竟能到哪个地步就不得而知了。
站在自己地寝宫里,贞妃望着外面繁星点点的夜空。右手闲意地抚摸着左手地两根缠丝金壳护甲,唇边泛起一抹深意而幽远的轻笑。ww,1K.cn更新最快三个月了,宛贵嫔还能回来吗?如果她真还活着。不可能一直找不到,唯一的可能就是她已经死在江宁了。皇上现在不肯接受还派人四处找寻。但相信再过一段时间他应该死心了吧?
数天后,在鄂家的干涉以及贞妃的求情下。耶达最终被判定是受无故受冤,其本身并无受贿之事,无罪释放,官复原职。这件事得到了圆满地解决,耶达除了受几天牢狱之苦外一点事都没有,月凌在收到消息这个消息后喜极而泣,她也知这件事全赖贞妃帮助,对贞妃感激涕零,不然该何以为报。
另外在贞妃的说情下,月凌得以召其额娘进宫见一面,从其额娘口中得知阿玛已经准备后天起启回扬州复职了。而耶达也知这一次能脱难全赖有个在宫里的女儿,对月凌额娘的态度大为改变,不时夸她这个女儿生的好。
人就是这么现实,月凌听得苦笑,不过想必以后额娘在府里日子能好过一些吧,这也算是一件好事。
临近要送额娘出宫时,月凌和其额娘都是眼泪汪汪,一入宫门深似海,谁都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见面,别说一个在京城一个在扬州,就是同在京城也见不到。
按下这边不提,福临忙完政事后靠在椅子上揉着额头,神色疲倦,常喜凑上去小声道:“皇上,敬事房已经备了牌子,是否让其拿进来给您翻?”
福临闭着眼微一摇头:“不必了,朕今晚不想召任何人,让他们撤下去吧!”
常喜再次上面一步用更小的声音道:“皇上您还是点一个吧,太后已经问过奴才您最近一直没召寝的事了!”
福临骤然睁开紧闭的双目,将常喜迫得低下了头后冷声道:“太后什么时候说的,你又怎么说!”
常喜听着福临不善地语气,当即伏在地上,额上冷汗亦冒了出来,但他不敢伸手去擦,垂低了头道:“回皇上,太后是今天早上刚问的,奴才说……说……”偷眼瞧了福临一眼后道:“说您是因为政事繁忙,这才……”
“行了,你不用说了!”福临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接着他站起来道:“朕要一个人到外面走走,你不要跟着来。”
“喳!”常喜跪移开路,让福临走了下去,待他走后这才擦去脑门上地汗,然后起来整理桌案上的物件,待将奏折一本本叠好走出来后,突然看见远远地有一个人急匆匆地走了过来,还没走进那人就冲着他道:“常公公,皇上可在里面?”
听着声音常喜认出了来人,正是皇上面前地大红人索尼,他忙道:“索大人,皇上刚刚出去了,您有什么事吗?”
索尼来不及喘气就再度问道:“你知不知道皇上去哪里了?”
常喜很少见索尼有这么急切的时候,逐说道:“不知道,皇上只说要一个人去走走,不让奴才们跟,可是出什么大事了!”
“不!不是出事,是有好消息!”索尼素日冷静地脸上满是兴奋,他对常喜道:“常公公,你快派人去找皇上,就说有贵嫔娘娘的消息了!”
贵嫔娘娘?常喜一下子有些反应不过来,什么贵嫔娘娘。待见得索尼兴奋的样猛然想到,他说的一定是宛贵嫔,隔了这么久宛贵嫔终于有消息了。想到这儿常喜哪里还敢耽搁,立马派人和他四处去找福临。索尼在此等着福临来。
此刻夜已不早,各宫地灯都已经熄了,只余零星一两盏还点着,乘着夜风福临漫步在宫墙夹院里,偶尔有几个值夜的奴才见到他均无声地跪了下去。
抬头。却见夜正空中,明月如盘,月华似水,好快,一转眼又到了十五,这月是团圆了,可人呢?唉,想到这儿福临不由长叹了口气,找了这么久都没宛卿的消息。难道他真该死心了?
当日带了宛卿一并下江南时,在江宁时他看到了灵襄,这个与众不同地女子。这个与“她”有三分相似的女子,第一眼看到她地时候直以为是“她”活过来了。他想将她带回京城。可是她却出了让他意外万分的话。
一心人……好大的口气,虽貌有几分似性却不似。她到底不是“她”,其实与“她”最相似的人早已在身边了,这个只有三分貌似的女子,既然不愿那他也不想勉强,他替她赎了身,放了她自由,也不枉相识一场。
离别地时候她来送他们,他也第一次见识了她双手弹琴的技艺,确实出神入化,本以为可以就此离开,不想却会遇上暴民动乱。
宛卿!想到这里心顿时又痛了起来,若不是遇上暴民,宛卿也不会受伤,更不会与他失散,特别是想到她为他挡刀时,殷红的鲜血如泉水喷涌,她身上的白衫子转瞬就被染红,看到她忍痛回眸一笑,心竟没来的痛了起来,那是他第一次尝到为她而心痛的滋味,为什么?
福临甩甩头,不再去想这个难解的问题,找不到人想什么都没用,正在这时,东奔西找的常喜远远瞧见了福临的身影,赶紧跪过去捋袖跪下直奔要紧地话说:“皇上,索大人求见,他说有宛贵嫔的消息!”
“什么?真有消息了?”福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本以为已经找不到了,哪想却突然听得消息,就如沙漠里地人找到了水源一样。
常喜点着头道:“启禀皇上,索大人确实这么说的,他现在正在乾清宫中等候!”
一听到这里,福临顾不得再说什么,一甩袍子快步走去,常喜在后面紧紧地跟着他。这一路疾走,比往常快了许多,索尼一见福临过来立马拍袖跪倒:“臣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
福临一边让索尼进殿,一边急切地问道:“索相,你说宛贵嫔有消息了,是真地吗?”刚才常喜出来的时候已经吹熄了里面大部分地灯,所以现在光线有些昏暗,常喜此刻又领着当值的两个小太监将灯点了起来,其中一个小太临在听到福临说宛贵嫔时候神色微微一动,旋即又恢复正常继续点着灯。
索尼也是难捺激动:“回皇上,确是真的,前些日子回扬州探亲的于大人派人疾报说在扬州看到了贵嫔娘娘,于大人以前在臣府里曾见过娘娘,想来应该不会认错才对,奴才连夜进宫就是想请皇上派人去扬州寻找贵嫔娘娘。”
福临有些懊恼地道:“扬州?该死的朕怎么就没想到去江宁以外的地方找呢,可恶,既然于大人说见到了,那应该不会错,那么事不宜迟,朕现在就派人去扬州,一定要把宛贵嫔给找到!”
索尼一直高悬的心终于放下了一些,看来女儿还没有死,真是苍天垂怜:“皇上,臣也想去一趟扬州,不知皇上能否恩准?”自女儿十三年入宫为止,他都三年没见过女儿了,若她真在扬州,那么就可以找到她后与她见上一见。
福临正欲答应,突然又犹豫起来,他踌躇几番脸上不时变化着神色,最后好像下了一个很重大的决定:“索相,朕决定亲自下扬州!”
他这么一说可把索尼给吓了一大跳,皇上出宫非同小可,万一要是出了什么事他可就真是万死不能赎罪了,赶紧劝阻道:“皇上这万万不可,您是天子之尊,怎么能亲自去寻娘娘呢,万一要是有什么事,老臣等人要如何向天下交待,皇上您请放心,臣一定会找回贵嫔娘娘的!”
一旦福临决定了的事很少有改变的,这一次也不例外,他抬手制止索尼继续说下去:“宛贵嫔是在随朕出游时失踪的,那么这一次,朕一定要把她找回来,你不用说了,朕不在京的期间和上次一样,由你来主持朝政,一直到朕回来为止!”
索尼还待再劝,但福临已经不给他机会了,直接让他跪安,去准备画像调派人手并快马加鞭通知扬州的衙门,全力搜寻宛贵嫔的下落。当然那些人是不可能知道自己要找的人是谁,就像江宁一样,他们只知道这是京城下来的命令,却不知道画像中的人是谁。
至于福临则准备明日一早就动身,亲下扬州,他一定能找回宛卿的,带着这个兴奋美好的心情福临踏踏实实地睡在了龙床上,宛卿,很快,很快我们就能再见面了。
见皇上已经睡下,常喜带着那两个小太监退了出来,关了门,留那两人在外面守着,他自己则也去睡了。
这两个小太监一个叫小江子,一个叫小书子,都是才二十几岁的样子,其中小江子待常喜走的不见人影后对小书子说自己肚子疼,要上一下茅房。小书子不疑有它,随口应了,让他快去。然小江子在走出小书子的视线范围后,却没有往茅房的方面去。而是向着相反地方向飞奔而去。
他去的方面正是翊坤宫正殿,贞妃的所在,说来也奇怪,本来已经歇下地贞妃听得有人通报,居然又再次起来了。将小江子宣了进去。
贞妃靠座在床上,小江子在行过礼后走近几步凑到她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话,贞妃静宜的面容顿时连番数变,目光税利地望着小江子道:“你确定没有听错?”
小江子低声道:“回贞妃娘娘的话,奴才当时就在乾清宫里随常公公点灯,亲耳听索大人和皇上说的,绝对不会有错,奴才是偷溜过来告诉你的。”
贞妃缓缓点着头,其实她一早就信了小江子的话。只是有些无法接受,找了这么久都没找到地人现在怎么会突然蹦出来,福临他竟然想要自己亲自去找她。接她回来!
贞妃想了好一会儿才醒过神来,对小江子道:“好了。这事本宫知道了。你先回去吧,别让人瞧出不对来!”
“喳!”小江子没有再多说话。打了个千退了出来。
他是走了,可贞妃也没了睡意,她站起来在房里来回走了好几趟,神色一会儿一个样,这样想了近一个时辰后她终于有了计较,叫绿衣拿来笔墨后快速写了几个字,然后拿信封封了交给绿衣,叫她无论如何今晚就要将这封信送出宫去,交给荣府的荣海大人,这位荣海是她母亲的弟弟,也就是她的舅舅,当初便是靠了他才替月凌的阿玛洗脱罪名的。1K小说网手机站wap,1K.CN更新最快
且不说这夜是怎么过的,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福临就去了慈宁宫将自己要出宫的事告诉了太后,福临早已打算好了,不管太后同意不同意,他都是要去扬州的,然让他没想到地事,太后在知道他要去扬州寻清如后,并没有太多阻止,只提了一个要求:若这次再寻不回宛贵嫔,皇上必须在宫中发丧,便说宛贵嫔已经染病身亡,从此不得再找寻她的下落!
福临知道皇额娘这是为了不让他再因女人之事而心神不定,以致影响朝政,所以他没有反对,默默地应了。
临出来前,太后让他路上小心,多带些人手护卫,一切以自身安危为重,毕竟他身上所牵的乃是整个大清地安危!
从慈宁宫出来,福临再度回到乾清宫,这一次又有人在求见,不过不再是索尼,还是荣海,他见到福临后立时下跪行礼,问其是何事,令福临没想到的是他居然也说发现了清如地踪迹,不过并不是在扬州而是在云南如此遥远地地方。
这一下福临不禁有些迷糊了,一个来报说是在扬州,一个来报又说是在云南,怎么会如此悬殊,福临好生想了一番未能想出答案来,本来用过膳后就准备动身的事也因此而耽搁下来。
云南,要说是扬州他还不曾多想,毕竟扬州在江宁边上,宛卿出现在那里也情有可原,但是云南就另人费解了,按理来讲她是不会出现在那么远地地方,除非……想到这里福临眼神一亮,除非是有人故意将她带到那里去了,而云南是吴三桂的地盘,难道是他?如果是他的话用意又是什么呢,难道是想借此来胁迫他什么?应该也不会,吴三桂虽未见得诚心降服于大清,但他不可能这么明目张胆。这一想竟是连到了中午也不觉得,福临只觉左右为难,他决定不下自己到底该去哪里好,去了一边又怕另一边是真的,到时候一旦错过就晚了!
头疼,当真是头疼,福临决断不下之时想到了一个人,着常喜去宫外将他请了进来,希望他能给自己指点一番。
“阿弥陀佛!”突闻一声佛号,一个身披袈裟的大和尚随常喜走入了乾清宫,和尚进来后先是喧了一声佛号,然后才向坐于案上的福临行礼:“贫僧无相见过皇上!”
福临一看到他就像看到救星一样,离座起身,走到他身前道:“无相大师,今日匆忙请你来,实乃朕有一件事难做决定。想借大师之佛法给朕指引个方向。”接着他将心中所烦之事说了出来,临了问道:“大师,你佛法高深。应该有办法知道哪个人说的才是正确的!”
无相微带了一丝笑颜道:“贫僧佛法未精,无法得知哪个是真。哪个是假,只能告诉皇上,照自己的心走!”
“照自己的心走?”福临重复着这句话,无法理解他话中地意思。
无相低头拨着手上的佛珠道:“正是,红尘万丈。冥冥中许多事情都有着因果循环,如果皇上与宛贵嫔缘份未尽的话,那么您一定可以找到她,只要您按照自己所想地去做就行了,皇上您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贫僧相信,无为而为,无意而为,才是最正确的!”
福临本来就是个聪明人。只是事一关已,有些看不明白而已,如今经无相一点拨。顿时豁然开朗,他朝无相回了一个佛礼道:“有劳无相大师了。朕明白该去往何去了。”说完他将常喜招了进来。命其去索府宣旨,着索额图从已经点齐去寻宛贵嫔地人马中带一队去云南寻找。其余的则依旧跟着他去扬州。
是的,其实他的心里根本就是相信清如在扬州的,所以他去了,至于让索额图去云南,也是为以防万一罢了。
五月二十五,扬州城内最近出出入入地人特别多,很多都是生面孔,但瞧着样子似乎不太简单,这些人正是福临从京城派来寻找清如的,由于先前送来的画像无故失踪,所以他们现在只能先在各处待着,等着第二批画像的到来,而这画像由福临身边的图海带着,他们赶过来还需要四日。
扬州有河,静潺流水,青山两岸,水光晴好,扁舟轻摇,竹筏为泛,只道是世外桃源。
宋陵与如诗站于竹筏上,任那竹筏在河里慢悠悠的漂着,此时并不是水运繁忙的时候,所以偌大宽阔的河面上没有几只船。每当微风拂过水面,便会带起一圈圈的涟漪,然后涟漪又在扩大中慢慢散去。
风拂面,柳招手,宋陵负手站在竹筏上遥望对岸地景色,最近几日他一直忙着成亲和商号的事,难得有像现在这般清新的时候,许是因心情好地原因,他竟瞧着这样不出名的河,比江宁地秦淮河还要美,秦淮河充满了胭脂花气,这里却是清新脱俗。
如诗慢然坐倒在竹筏上,望着静谧微波地水面出神,好快,再有几日就到了要成亲的日子,她本以为自己会很开心,可为什么临到头来,心情却一日沉似一日,仿佛压了块大石头似地,为什么?她自己也说不出!
伸手去碰触水,没有丝毫阻碍,整只手掌就没入水中,然后掬起一捧手,再然后看着水从指缝中落下,重归河中,这水就如游子,这河就如母体一般。
正当此时,宋陵与如诗一并听到了歌声,举目而望,却是一只小船在竹筏前摇过,上面的船夫一边摇桨一边唱着他们从来没有听过的歌,朴实自然,没有章法,应是率性为之,却完美的抒发出心中的高兴与舒畅,远要比一些所谓的曲子要来的动听。
船夫也看见了宋陵二人,他憨笑了一下,口中的歌并没有停,随着船桨的摇动,船慢慢远去,歌声亦在风吹水动中远去。
宋陵尚不觉得怎样,如诗却是有些羡慕,为什么这个船夫就可以如此单纯的快乐着,他应该没有什么钱也没什么名,兴许他全部的财产就是一条小船外加一间小屋,可他却活得这般舒
“在想什么?”耳边突然响起宋陵的声音,回头一看他不知何时坐在了自己的身边,不过他没有看自己,而是远望着已经成为一个小黑点的船只,如诗淡淡一笑,没有立即回答,而是道:“你觉得这歌声好听吗?”
宋陵收回目光轻声道:“好听,可是我不会唱。”
话才刚说完,旁边的如诗突然哼起了歌,赫然就是刚才船夫唱的那首,如诗凭着过人的记忆力将其记了下来,歌词曲调几乎完全一样,但给人的感觉却远不如适才船夫所唱,宋陵在惊讶过后慢慢皱起了眉头。
如诗哼的时候一直注意着宋陵的表情,待看到其皱眉之后立即停下了哼歌声,带着一丝无奈道:“你也发现不对啦?我虽然能记得他唱的歌词和曲调,但却缺了他唱歌时纯粹而单一的快乐心境,所以一样的歌从我口中唱出来就变了味!”她的羡慕,她的怅然都写在脸上,这样的如诗,这样的表情,让宋陵产生一瞬间的恍惚,好陌生的感觉,仿佛他从来不曾认识过!宋陵低头失笑,他怎么会产生这种错觉,如诗是他即将要娶的人,岂会有陌生一说,将这个古怪的念头赶出脑海后,宋陵伸手托起如诗的下巴,让她眼睛看向自己,然后正颜道:“如诗,为什么我最近一直觉得你不快乐,是因为我最近事太多以致冷落了你吗?”
“没有!”如诗轻声说着,垂下眼避开了宋陵的注视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感觉心里像压了块大石头一样高兴不起来,宋陵,我怕,我真的很怕!”
“怕?怕什么?”宋陵不解地道,只是成亲而已,又不是什么坏事,有什么好怕的。
“我不知道!”如诗摇了摇头道:“只是心里总是笼罩着一种不详的预感,仿佛……仿佛我们会分离一样,所以我怕!”
“傻丫头!”宋陵总算知道她为什么老是一副不太高兴的样了,原来是在担心这个,真是个傻丫头:“好端端的我们怎么会分离,是你想太多了,从秦淮河上遇到你的那一刻起,我们的缘份就是天注定的,谁都夺不走,如诗,相信我,我一定不会让你离开的!”宋陵异常严肃的说着,仿佛要借此来证明什么似的,天机者的话一直在他耳边索绕,如一团驱不散的阴雾。
如诗点点头,顺势依靠在宋陵的怀里,但愿真的是她想多了吧!
青山碧水,扁舟入世,那何时又是出世之时……
宋陵一手揽着如诗,一手从怀里取出珍藏的叶子,放在嘴边再度吹响了那首记忆中的曲子:
天地笑,风云了,梦缠绵,情独钟;
问世间,何处是归乡,在你之间,在我之间行,盛世梦牵,此爱连;
你我一生,长相厮守,知音相伴,永不离;
梦缠绵,情独钟,牵手江湖,携手一生……
五月二十七,离五月二十九还有两天,千迦绣庄派人将他们定做的嫁衣送到了宋陵,这嫁衣本应是出嫁之日才穿的,但为防衣服哪里有所不对,所以如诗依送嫁衣来的人意思试穿了一下。
当穿着嫁衣的如诗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每一个看到她的人呼吸都停了一下,包括早已熟悉了如诗美貌的宋陵和齐伯,衣美,人更美,也唯有此衣才衬得起如诗的天姿国色。
送嫁衣来的是千迦绣庄的王管事,本来送东西之类的事是不用劳他亲自出马的,但现在订嫁衣的是扬州第一大家的宋家,为表重视便由他亲自送来。
这件嫁衣可称得上是千迦绣庄的镇庄之宝,因为每做一件,便要耗费一种极少见的丝线,这种丝线三年的产量才够做一件衣服,其珍贵可见一斑,而价格也是极为昂贵。
待如诗回房将衣服换下,确认已经不需要修改后,宋陵着齐伯带着王管事去帐房结帐,一件衣服几千两的价格不说普通人,就是一般的富豪之家也要为之咋舌,要知道一个普通人家一年的生计也用不过几十两。
扬州城每一个人都知道宋府要办喜事了,都等着看热闹,宋府办喜事肯定非同小可,而宋陵也说,成亲当日派发喜饼,所有来的人都有份,至于流水席也已经定好了,是从京城请来的师傅,连开三天三夜,总之一定是要办得前所未有的热闹啊!
在离宋府很远一所破屋中,一个年约三十几岁,面白无须的中年人正一脸凝重地听着手下人的回报:“大人。属下已经探查到扬州城里确实有一位长得与画像中人一模一样的女子,有很多人都见过她,她就住在扬州第一大家宋府地府邸中。”
中年人背着手在屋里转了两圈。眉头紧锁:“这么说来她真的还活着,并且在扬州了?奇怪。既然她还活着为什么不回京呢?”
手下人回道:“大人,属下探查得知,这位女子是宋府的当家宋陵在江宁救回来地,她被救回来时身受重伤,险死还生。而且她醒来后对以前的事全部都不记得了,她现在地名字叫如诗!”
“如诗……”中年人低低地念了两声,难怪皇上他们一直都找不到,谁会想到在江宁失踪的人会在扬州出现,也真是阴差阳错,若不是她失忆想不起以前的事,也不会流落在扬州而不回京。
手下人显然还有事没说完,继续道:“另外属下还得知了一件有趣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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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手下人应了声道:“这位如诗姑娘将在本月二十九。也就是两天后与宋家当家宋陵成亲,他们地婚事在扬州传的沸沸扬扬,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
听到这里。中年人不禁面色腾变,有些不敢相信地道:“你确定没有弄错?”她可是皇上的妃子。怎么能嫁与他人呢。
手下人极为肯定地道:“绝对不会有错。属下当时也怕是误报,所以特意去宋府打探过。发现那里已经是张灯结彩,肯定是要办喜事的样子。”
中年人点点头,面色有些发白:“这件事除了我们的人,扬州府衙以及从京城派下来的人知道了吗?”这件事传的这么大,万一要是让他们发现,想再动手可就难了。
“回大人,还没有,他们当初带下来的画像已经被属下等人偷走了,而他们中间又没有人见过宛……”他正说着,突然看到中年人凌厉的目光扫了过来,赶紧刹住了即将出口地话,改而道:“见过她的人几乎没有,所以没人知道宋府里的那位就是他们要找地人,而另一批带着画像的人与皇上走在一起,大概要两天后才能到这里!”
两天?中年人嘴巴动了动,没有发出声音,两天后就到,也就是说他必须在两天里解决这件事,否则一旦皇上与那批画像到扬州,那他们肯定也会知道这件事,到时候想再动手可就难了。
手下人见中年人迟迟未有指示,走近一步低声道:“大人,我们是否现在就行动?”
中年人听到这话猛然醒过神来,但还是有些犹豫,毕竟此人地身份非同小可,万一要是此事败露,那么他肯定难逃一死,然箭在弦上不发是不行了,想及此中年人终于有了决定,他狠狠地一挥手道:“你速去召集人,今天晚上夜袭宋府,定要取那人地性命,记住,千万不许暴露自己的身份!”
待手下人应命退去后,中年人拿出纸笔,在上面写了什么,然后将白纸卷成一个小卷,走到一个被黑布蒙起来地长圆形物件前面,他扯住黑布用力一拉,里面的东西顿时露了出来,原来被黑布盖起来的是一只鸟笼子,里面只有一只信鸽被关着,它在见到光亮后发出“咕咕”的叫声,中年人把信鸽从里面抓出来,将卷起来的纸条绑在信鸽腿上后放上了天。
巧的是,在另一个秘密的地方,方堂也在正在向他重金请来的杀手下同样的命令:夜袭宋府,誓杀宋陵!
如今的方堂再不是以前衣着光鲜的样子,他蓬头乱发,布衣褴衫,很难想像这样一个人居然可以拿出整箱的金子用来请杀手。
方堂状如疯狂的向天举起手咬牙切齿地道:“宋陵,你害的我家破人亡,我一定要杀了你替我两个儿子报仇雪恨,一定会!”他苟活在世间为的就是取宋陵狗命,这箱金子是他以前藏在地里以防万一的,没人知道,想不到现在却成了他报仇唯一的筹码,真是老天有眼。哈哈哈……方堂的笑如夜狼哭嚎,叫人闻之发寒!
杀手头子冷眼看着方堂在那里发疯,这种人他们见的多了。而他们做地就是这种生意,只要收到钱就行。至于雇主是什么样的不是他们该关心的事。
是夜,已经睡着地宋陵猛然张开了眸子,他是练武之人,睡眠极浅,即使是在睡梦中也能感觉到一切非正常的动静。这府里分明有人潜入,而且来者不止一人,到底是什么人,竟半夜潜入!
宋陵查觉不对,赶紧披衣起来,一直放在床边地软剑亦握在手里,悄然出了房门,不过没有走远,而是隐在了柱子后。因为他听出来的人有两拨,其中一拨是正在向他走来。
果不出所料,他没等了一会儿。就看到两个一身黑衣的家伙手提长刀,蹑手蹑脚地推门走了进去。在推开门的时候那两个人明显迟疑了一下。因为这门竟然没上锁,这似乎有些不合理。看到这里宋陵已经明白了,这两人这身打扮,又拿着刀,肯定不是来偷窃或抢劫的,分明是来杀人地,而杀人的目标就是他!
见他们进屋后,宋陵并未跟进去,只是守在门口观测里面的行动,两个蒙面人摸到了床边,因为没有点灯所以看不清里面的样子,只觉得床上鼓鼓的应该是有人,两人对望一眼一齐抡刀往床上砍去,然他们很快就发现不对了,凭他们多年的刺杀经验,这刀根本就没砍中人,此时两人心中一齐浮上一个念头:中计了!
与此同时,一股冷意从身后袭来,有人!两人同时转身在剑临身前格刀相架,发出了“铛!铛!”两声。
宋陵早在发剑时就知道会被挡住,所以在剑势被阻之时,他马上撤剑收手,身子几乎是贴着两个蒙面人的刀与手转到他们的身后,然后以比他们转身更快的速度贯注于手中地剑上,对准其中一个的右肩膀刺了过去,蒙面人没防到他会有这一招,登时吃了个大亏,肩膀被刺中他再也拿不稳刀,更不用说杀人了,手捂肩膀倒在了地上。
另一个蒙面人见同伙一招之下就被宋陵弄得没了动手之下,心立刻就凉了半分,真是没想到,上头派他们来刺杀宋陵时虽知道他会武功,但怎么也没想到会这么好,真是失策,但是现在想撤退是不可能了,只能硬拼下去。
心慌再加上本身的差距,使得他在宋陵手里没能挺多久,很快就同样右肩膀受伤失了再战之力,与同伙一样倒在了地上,而他们地打斗声也惊醒了宋府的护院和下人,诸多人不是拿着灯笼就是拿着火把来看是怎生一回事。
宋陵收拾了两人正准备叫下人拿绳子来绑了他们送官府,回头一看却见他们两个已经倒在地上不动了,看那样子竟是已经死了,有扯下黑色地蒙面巾后,可以看到他们两人地嘴角都有黑血溢出,显然是服毒自尽,而毒药是早就藏在口中的,一旦行动失败,又逃脱无望,就可以在最快地时间里自杀,这样看起来他们应该是职业的杀手。
宋陵将两人的面巾都扯下后,发现这两个人他一个都不认识,应该是被人雇来的,奇怪,会是谁与自己有如此的深仇大恨,竟然雇杀手来杀自己,难道是生意场上的对头?
齐伯急急忙忙地拨开人冲到宋陵面前,上下打量了好几回,确认宋陵没有什么事后才放下心:“少爷出什么事了,怎么这里会有两个死人啊?”
宋陵摇摇头,他自己也想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不过这人总归是死在他府里,逐叫齐伯派人去府衙通知赵捕头前来。
刚才进来了两拨人,一拨在这里,那另一拨呢?不好,那拨人还在府里,他们不知道去了哪里,宋陵想到这儿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他怎么把这个给忘了,立刻对护院的人道:“有两拨人潜入了府里,除了这拨应该还有,快四处找找!”话音刚落,就听见饮雪轩方向传来兵器相交的声音,还有闷哼声。
如诗有危险!宋陵拔腿就往饮雪轩跑去,还没等他进门就看到四个黑衣人在攻击一个穿着布衣年约五十左右的老者,看的出那老者武功不弱,否则不可能以一敌四,但他的身上已经出现了很多伤口,正不停渗着鲜血,他能支撑到现在全凭了一股意志,这几个人里面没一个是宋陵认识的。
下一章(第五十二章今生盟来世约)将会是出宫的最后一章,五十三章是:重回紫禁
如诗就躲在老者的身后,看她的样子已经被吓坏了,连跑都忘了,其中一个看起来是领头的黑衣人见有人进来了,知道必须速战速决才行,便趁其他人挡住老者的机会,腾身跃过老者往如诗的方向扑去,老者大急,无奈他被另外三个人拖住,松不出手去阻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将兵刃往如诗身上砍去。
如诗虽然看到宋陵带着人来了,但此时宋陵等人离他们还有数丈的距离,想救援是来不及了,不由绝望地闭上了眼睛,但是等了半晌她也没什么感觉,更没有刀砍在身上的疼痛,反而听到一声兵器落地的声晌,睁开眼一看,地上多了一柄软剑,而那个黑衣人则抱着手臂站在一边,鲜血不停地从手臂滴到他手中的剑上。原来刚才宋陵眼见如诗有危险,情急之下就将剑当暗器掷了出来,被他贯注了内劲的软剑刹那间势如闪电
在杀人与没命间,黑衣人选择了自己的性命,他用手中的剑格飞了宋陵的长剑,然手臂还是被划了道口子,不过这么一耽搁他已经没有了再次杀如诗的机会,宋陵在掷出长剑的同时,双脚点地借势而起飞到了如诗身边。
饱受惊吓的如诗看到宋陵过来如遇救星,紧紧抱住他的胳膊:“宋陵,我好怕!”她的身子在不住地发抖,可是也仅止这样而已,她没有哭,甚至连眼泪都没有。血,似乎并不能让她怕到流泪。
与此同时,那边三个黑衣人终于将老者砍翻在地。看老者的样肯定是活不成了,领头的黑衣人见宋陵等人都出现了。知道他们已错了机会,今天想再杀如诗是不可能地了,他想了一下后毅然冲那三个黑衣人一挥手,快速翻窗离云,护院们想追上去。被宋陵阻止了,这些人来历不明,也不知是与刚才两人一起的杀手还是其他势力的,竟然入宅行凶。
等他们离去后,宋陵才有空打量如诗,关切地问道:“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如诗摇了摇头道:“没事,我没受伤,多亏有这位老伯。唉呀!”原来她去看那位老者地时候才发现他已经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了,刚才怕生死间都没哭过的如诗,看到老者地尸体却一下子哭了出来。伏在宋陵身上不住的抽泣着。
宋陵一边拍着她的肩膀一边问道:“先不要哭,告诉我是怎么回事。知道那几个黑衣人还有这个老伯是谁吗?他们为什么要杀你。而这位老伯又为什么要救你?”
如诗抬起泪痕满面的脸道:“我也不知道他们是谁,是那个老伯先进来的。当时我正在屋里看书,他在窗外翻了进来,我被吓了一大跳,正想叫人,他却很兴奋地叫我“小姐”,还说他是什么老爷派他来找我地,我说我不认识他,他显得很奇怪,好像我应该认识他似的,还没说几句话,他就一脸紧张地说有杀气,然后那几个黑衣人就进来了,一副要杀我的样子,再接着他们就打起来了,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宋陵脸青白相交,真是撞邪了,一夜之间就潜进来这么多人,不止要杀他,还要杀如诗,若说他在商场上得罪了人还有可能,那如诗呢,她很少与府外的人接触,怎么会有人来杀她呢,这个问题不论他怎么想都是百思不得其解。1^6^K^小说网更新最快
齐伯派了人去府衙报官后,也跟着人群到了饮雪轩,教他意想不到的是,这里竟然又躺了一具死尸,这一夜之间宋府就出了三具尸体,真不知是怎么回事,而且看情况,似乎不止有人要杀少爷,还有人要杀小姐齐伯瞧着地上的尸体,走到宋陵身边道:“少爷,这个人和刚才那些是一批的吗?”齐伯来得晚,所以不知道其中的缘由,待知道这人是因救如诗才死地后微叹了口气。
宋陵对齐伯道:“齐伯,派人收拾两间客房,我和小姐的屋子里都死了人,肯定是不能睡了,今晚就先睡客房吧。”说是睡,也不过是休息一下而已,一夜之间出了这么多事,哪还有心情睡觉。
齐伯点点头,有些迟疑地拉过宋陵悄声道:“少爷,府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恐怕不简单,很有可能是有人来寻仇,这样地话是不是该把您和小姐的婚事延一延,等把事情调查清楚后再行礼?”他这样说并非没有道理,万一要是这些人逃走地人不罢休,在婚礼地时候再来行凶杀人可就麻烦了,倒不如待把那些人抓起来后再说。
宋陵稍想了一下后道:“不,婚礼不能延,一定要照常进行,咱们的请柬已经发出去了,不止扬州,其他地方也有,那些人说不定已经动身了,现在再说延,肯定来不及通知,这样一来对咱们宋家地声誉会有极大的影响。不过你的担心也有道理,这样,今天已经是二十七了,还有两天功夫,从现在起一直到婚礼结束为止,你叫府里人多加戒备,万不可放松,另外婚礼当天,我和赵捕头商量一下,让他也帮着派些捕快来看着,我想这样那些黑衣人一定会有所忌讳的。”
齐伯想想少爷说得也有道理,只得同意了,着手下去部置了,真想不到,好好的会出这种事,还是在办喜事的前两天,真是晦气那个已经没有气息的老者看,耳边亦一直回响着他刚才说的那句话“小姐,我是府里的老徐啊,你怎么不认识我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很惊讶,不像是装的,难道他真的认识自己,可惜他当时只是叫自己小姐,没叫出名字。也没来得及说出他的老爷是谁,是谁?到底是谁?如诗不停地试着去回忆,但最终只有一些模糊的印象。无论如何也抓不住。
还有那些黑衣人,他们为什么要来杀自己。是何人派遣?没了以前的记忆,她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出头绪地。
“如诗!如诗!”宋陵叫了好几声才把如诗从回忆中叫醒过来:“是不是被吓到了,不用怕,有我在,没事的!”
如诗摇摇头。她并非是怕,只是不明白而已:“我没事,对了,你是怎么知道我这里有事地?”
宋陵看她既没被吓呆也没其他的不适,这才放下了心回答道:“我是听到打斗声才过来的,在你之前也有人潜进我屋里想要刺杀我!”
听得有人要刺杀宋陵,如诗顿然一惊,脱口道:“那你可有事?”刚问出她就知道自己这话多余了,要是宋陵有事哪还能无恙的站在自己面前。想到这儿她垂目道:“是我糊涂了!”
宋陵被她脱口而出的关心震地胸中暖意充沛,紧张的心情也放松了下来:“我没事呢,那两个刺客见杀我不成就自杀了。我想应该是有人花钱雇他们来的,放心吧。万一他们再来。我有着一身的武功不怕他们,倒是你。我可真有些担心!”是啊,如诗一些武功也不会,要不是今天有个人拼死护着她,恐怕早在他们赶到之前如诗就已经没命了。
如诗微微一笑,握着他的手道:“不是还有你保护我吗?不用担心,而且我也会逃,哪能这么容易让他们抓到!”
“话虽如此,可我并不能一天到晚护着你,这样,从今天开始我让那些个护院统统在你的屋外戒备,这样即使真有人来,他们也可以帮着撑到我过来。”宋陵边想边说,如诗不愿他过于为自己担心,便允了,正自说着,负责收拾客房的丫环禀报说客房已经收拾好了,可以去睡了。
紧接着又有人来报说赵捕头到了,正在他房里瞧那两具死尸,宋陵便叫人护着如诗先去客房休息,自己则去看赵捕头有何发现。
按下宋府不提,再看那四个黑衣人,他们一路奔掠,深怕后面有人跟来,在东拐西弯后,转进了一处不起眼的破屋,那个面白无须的中年人正在里面,看到他们进来后立刻道:“怎么样?成功了吗?”
四个黑衣人相互望了一眼后屈膝跪下,齐声道:“属下有负大人之命,请大人责罚!”说完他们就低下了头,等着接受责罚。“什么?你们四个人去居然没能杀掉一个弱女子,还受了伤?”中年人已经看到四人身上地伤,他有些不相信,这几个可都是他手下精干的人,怎么会如此没用,他按下惊讶后道:“把事情的经过详细说一遍!”
那个被宋陵伤了手臂地领头者闻言将在宋府的事一一说了出来,中年人在听到他们描述地老者形貌与武功时,抓着桌沿地手不由用上了劲,若他猜得没错的话,这个应该是索府地奴才老徐,以前他在京城时曾见过,这个老家伙一身武功很是不错,难怪能以一敌四。
可恶,他怎么会到那里去的,难道索尼已经知道他的女儿在那里了?所以派老徐来保护,可是这也说不过去啊,要是索尼知道了的话,不可能只派一个人去保护的,看来目前除了他们之外,应该只有老徐一个人发现她在宋府,他还没来得及通知别人就被自己的手下杀了。
待手下人将事情说完后,中年人眼中泛起厉色:“虽然你们没有暴露了身份,但事关紧要,必须要完成,今晚你们没能完成任务,宋府一定会加强戒备,如此一来想再杀她就困难多了,你们知道该怎么样了?”说到这里他话中充满了怒气,过了今晚,皇上再有一天就可到扬州了,到那时他想再动手也晚了。
跪着的四人在听到中年人的话后脸色齐齐一变,眼中浮起绝望之色,敢情他们已经明白中年人话中的意思了,四人在回来请罪时多少还抱着一丝生还的希望,但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绝望过后,四人一起举起了右掌。
正在他们准备自裁时,一只雪白的信鸽飞了进来,停在中年人的肩膀上,在信鸽的脚上还绑着一卷小纸,中年人面现微喜,将纸条从信鸽脚上取了下来,展开来放在灯火下细看,一边看一边不住地点着头,随即将纸条放在烛火中烧去。
做完这一切后他抬起头对那还跪在地上的四人道:“我可以再给你们几个一个机会,若你们能做好的话,我便饶你们一死本来以为已经必死的四人听到中年人这句话,顿有一种死里逃生的感觉,齐声道:“多谢大人暂时不杀之恩,属下等人愿为大人效犬马之劳,请大人尽管吩咐!”
“好!”中年人嘿嘿一笑:“你们先下去休息,等有事的时候我会叫你们,如果这一次再失败的话,你们知道后果!”
四人应了声正要下去,那个领头模样的人突然站住了脚对中年人道:“大人,我们在宋府的时候,发现还有一拨人也和我们一样入了宋府,不过他们的目标不是她,而是宋府的当家主子宋陵。
“哦?”中年人颇有些惊讶地道,难道是京城的那位另外派人做的?应该不至于,否则也不会再给自己信上的那个指示了。
他想了一下后对黑衣人道:“行了,这事我知道了,你不必去管他,只要到时候做好你的份内事就行了。”
黑衣人不敢多言,应了声退下去治伤了,中年人站在屋里,瞧着外面逐渐开始亮起来的天色,今天已经到了,指示应该也会在今天到,明天,一切都在明天,是成是败就见分晓!
此时,在紫禁城中有人亦是彻夜未眠,在等,等信鸽的到来,终于在天快亮的时候,一只雪白的信鸽带着纸条落在了窗台上。
圆润的指甲将纸条抽出来慢慢展开在眼前,扬州,真的在扬州,赫舍里清如你果然没死,美丽的脸上浮起一抹恨意,她是宫里最有可能威胁到自己地位的人,可她现在居然还好好的活着,难道真是她命不该绝?
拿着纸条在房间里来回的转着,一夜她都在等,可等来之后心却愈加的不静,皇上也去了扬州,他必然会找到她。
不过她竟要嫁给别人了,呵呵,皇帝的女人居然失忆嫁给别人,这岂不是在皇上脸上掴老大一个巴掌,只要这婚礼一过,洞房一入,那么皇上还会将她带回宫吗?
她不是皇上,猜不懂皇上的心思,所以她只能从另一个角度想对策,如果这次在扬州有人行刺皇上,而行刺皇上的人又是他的话……想到这里她掩唇笑了起来,这事一定会很好玩,而结果也一定会很好玩的,如果这次宛贵嫔还能逃过的话,那她就认了,待回得宫中再好好的玩吧。
顺治十六年五月二十八
“如诗,记不记得那日我们在夕阳下竹屋前许下誓约,你我结为夫妻,过了今天我们就是夫妻了,到时候我带你去竹屋那里看日出好不好?”
“好!宋陵,我答应你,不论是夕阳下,还是朝阳中,我们都不会分离!”
顺治十六年五月二十九
终于,终于到了这一日,宋陵与如诗成亲之日,本来如诗是住在宋府里的,并不需要再从其他地方迎过来,但是若不走这一趟,热闹就要大减,所以这日一早如诗的花轿便会从宋府抬出,绕城一圈,然后再度回到宋府。
迎亲的队伍浩浩荡荡,光是吹打的就有数十人,在八人抬的喜轿前吹着琐呐等,彩纸花瓣一路洒去,喜娘,丫环,以及抬嫁妆的脚夫跟着一路,整个队伍总长足足一里,宋家之财力可见一斑,所过之处,无不引来围观之人的赞叹,不止如此,迎亲队伍中还有人不停的向周围扔着糖果,喜饼等物。
如诗穿着嫁衣,戴着红头巾坐在宽阔舒适的轿中,今天的她挽上了头发,再不是以前长发垂肩的少女打扮,她真的要嫁人了吗?她恍惚的问着自己,一切都好像在做梦,嫁人……好幸福的字词,以后她将会有一个一心一意待她,偕首共老的夫君了,他和她会生下属于他们的孩子,孩子……想到这个词,如诗心中的喜悦如被浇下一盆冷水似的,在瞬间荡然无存,反而激起无尽的凄凉与痛苦,孩子!她揪着自己的心。好疼好疼地感觉,孩子!
“这里就是扬州城?”微服南下的福临带着一群侍卫经过日夜兼程的赶路后终于踏入了扬州城,他还是第一次来扬州。虽急着寻人,但扬州地热闹和繁华还是让他停足了一下。
紧跟在侧的图海让做寻常人打扮地侍卫注意着四周后。走到福临身边道:“主子,这就是扬州了,这里的热闹和江宁差不多,在往前走一些就是扬州的知府衙门了,是否现在就过去?”
福临点点头。若换了平日他定要好好领略一下扬州的风土人情,无奈现在心系他人,再美再繁华的地方他也没心情,正要举步,突然看到前面来了一只迎亲地队伍,呵,人可真多,连福临看了也不禁赞一声好气派,应该是扬州的大户人家在娶亲吧。不知轿里的新娘子会是什么模样!
福临低头失笑,想他两次大婚娶皇后,虽然隆重庄严。1-6-K小说网,电脑站www,k.Cn更新最快却不似现在这支队伍那般热闹,他站在原地。准备等那迎亲的队伍过去后再走。
突然间一阵异风平地而起。吹起了新娘轿中遮下的轿帘,在吹起轿帘后风势还不止。直到将轿中新娘的头巾也吹起后才势尽散去。
如诗好端端的坐在轿中,却被突如其来的怪风吹起了头巾,赶紧将头巾拉住,免得被风吹落,透过掀起的轿帘她看到外面有好多人都围着自己地轿子看,其中……其中……
刹那间如诗的身子如遭电击,僵在了那里,抓着红巾的手慢慢垂下,与那脸一样苍白如纸!
她看到一张脸,很陌生,她从没见过,然如此陌生地脸却自动在她脑海中化成生动的模样,生气地,高兴地,伤心的,落泪地,唯一相同的是,这张脸的主人的衣服上总是绣着腾空欲飞的龙!
是谁,到底是谁,如诗捧着头痛苦万分,脑袋像是被灌了水银一样,又沉又重,还伴着一阵阵撕裂般的痛苦,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脑海深入钻出来一样。
外面的队伍依旧是喜闹暄天,抬着轿子一晃一晃,全然不知里面的新娘正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告诉我,你到底是谁!是谁!如诗咬着唇拼命抵抗着那股痛苦,本来艳红的唇在她的牙下,逐渐渗出一丝比唇还要红的血色,然后一丝丝血逐渐汇合成血滴,染红了牙后缓缓滴落……
如诗的眼不由自主地跟着血的坠落而移动,在这滴血中她看到了一切,过往一切的一切,快乐的,痛苦的,悲恸的,狠绝的自己。
青青子矜,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桃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嗯,是好名字!
就这么想做朕的妃子吗?放心,朕会满足你的,不过朕向你保证,你将来一定会后悔!!
若清如的血能让皇上开心一些,即使流尽又有何妨,皇上是清如的皇上,也是清如的夫君,没有哪个做妻子会希望看到皇上现在这个样子!
老天虽然带走了香澜,却也将你带到了朕的身边,它要你代香澜活下去,继续这个一生一世的诺言,为你,朕可以走出乾清宫!但是你必须要答应朕一件事:一生一世,永远都不要离开朕!朕再也经不起第二次的生离死别!
泪破落如珠,划过凄美的脸庞落在手中,很轻,很烫,屈手慢慢握住这滴醒世的泪,一身嫁衣的她笑了,凄凉的笑了,原来……原来她的一生早就许人了,原来……原来于梦魂中曾出现过的人就是她的夫君,也即当今的皇帝福临!
赫舍里清如,宛贵嫔,这才是她的名,怪不得她听到那个“如”字的时候会觉得耳熟,老天再度和她开了一个极大的玩笑,为什么要让她忘记,又为什么要让她记起,如果不曾忘,便不会与宋陵朝夕相伴;如果不曾忆,便可以继续做她什么都不知道的如诗,福临……宋陵……
那时她随着福临出宫游玩散心,一路到了江宁府,也就在那里福临与她看到了花满楼的花魁,她叫灵襄,是一个很漂亮。很有气质的女子,然最令人惊讶的是,她竟在这个灵襄的身上看到了另一个人地影子。虽只几分相似,但已经很难得了。她知道,福临也必须看到了,所以他才会改变行程,进了花满楼。
在那一时,他的眼中只有灵襄。已经没有了她的存在,但是她只能强颜欢笑,陪着他入花满楼,陪着他见灵襄,只因她太过于在乎他,所以委曲求全!
本以为经过一年地时间,福临对董鄂氏的感情已经渐渐淡去,至少她没再见他提起过,但现在她才知道。没有,一点都没有,他只是把那份感情与想念藏起来了而已。藏在心底最深最柔软地地方,而今悉数却被灵襄那几分相似的容颜给勾了出来。否则他不会如此失态。灵襄虽美,却未必及得上宫中那么多绝色佳人。
灵襄。这是一个很奇特的女子,虽与她交流不多,但也能略知一二,容颜有相似,性子却是截然不同,她出身青楼,却做到了真正的:出淤泥不染!
一心人,从始至终都只求一个自己喜欢的一心人而已,这样地环境,这样的女子能有这样的想法,并一直不曾放弃,着实是令人敬佩的。
想必福临也是为她那份“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执着所打破,所以在最后,他并没有勉强她回宫,而是放了手,用千两黄金给了灵襄自由,但是她看出,福临的心很不舍,万分的不舍,三分的相似便可让他如此不舍,那若是七分,十分呢?这个念头不时的在她心中纠缠如割,变卖了首饰以来成全福临,只因她心冷至极。
那灵襄呢,她必然也对化名九爷地福临动过心吧,这样的人中之龙,不过她真的很佩服灵襄,虽动心,却依然坚持原则,比她要好上许多,当时地自己虽是身不由已,但她并未能守住少时的执着,曾经地她已因爱而没了原则。
琴,画,舞,酒四绝地灵襄从此可以天涯海角找寻她的一心人了,而在他们离开地时候,她看到了,看到灵襄第一次用双手来弹琴,那是她借琴在向他们送别,这一别却是再也不会见了。然在准备离开江宁的时候,异变却发生了,那里出现暴民动乱,而且其中竟有会武功之人,个个执了刀剑来杀福临与她,为什么?她不知道,不知道那些暴民为什么会认定了福临来杀!
暗中尾随的灵襄带了人来助他们,然还是不敌,最终站在那里的就只有受了伤的福临与她及灵襄。
当她看到刀即将砍中福临的那一刻,没有丝毫犹豫便冲了上去,以身为盾替福临挡下了那一刀,每个人都以为那是因为她不想福临受伤,然只有她自己最清楚,她累了,很累了,虽然舍不得福临,但她更想休息,从此不用再和众多女人争一个男人的心,也不用再和死人所得的爱去比较,更不用担心他会冷落自己。
很累了,真的很累了,就在这里睡去吧,回眸,对福临绽放出笑颜,当时的她一定美极了,就像回到了曾经无忧的时光,她要他永远记住自己笑的模样!
眼渐渐模糊了,她看到不任何人也听不到任何声音,只隐约感觉到自己似乎被扔到了水里,再度醒来的时候她已经在宋府,而她也已经不记得自己是谁,成为了如诗,那个没有过去,也没有悲伤记忆的如诗。
如诗,不,应该说是清如了,她终于从悠长的记忆中醒来,苦笑在脸上划过,握起的手再度打开,里面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泪,只有微微的湿润,其实她不管是受伤还是落水,都没有伤到头部,她的失忆根本就是因为自己潜意识里不愿去记起那曾经的哀伤,所以以前的事对她来说是空白,在她的心底深处,很希望有一个新的开始。
昨天,今天,明天,三天时间更新都会在一万以上,总字数是35万,35万是个什么概念呢,就是起点要求的半个月更新量,因为偶十一要回家,家里没有电脑,30号一直到7号都不能来更新了,所以提前放出来给大家看,也应大家要求在这个月结束宫外篇。
另外我也想趁这个机会放松一下,最近一个礼拜写的很累,很多读者都催着我快点写完宫外的情节,可是越着急就越没灵感,而且右手的手腕又开始痛了,我真的想休息一下了。
十月8号开始宫内篇。虽然原则上30-7号是没更新了,但也不排除会有惊喜给大家,嘻嘻
如果刚才没见到福临,那么也许她一直都不会想起来,会永远的失忆下去,嫁给宋陵,做他的夫人,与他在扬州做一对平凡的夫妻。
福临,福临你是来找我的吗?从京城到扬州来找到?你还是在乎我的对吗?清如在心底无声地问着,她本已不抱希望,但福临的出现却再度给了她希望。
难道她这一生真的要与福临纠缠不休吗?即使忘记也会想起!
既然他已经来了,那么很快就会找到自己,皇妃……她是皇上的妃子,若是她嫁给了宋陵,让福临知道的话,那宋陵必死无疑,甚至包括宋府上上下下所有的人都要死。
想到这儿,清如顿时出了一身的冷汗,不,她不要宋陵死,宋陵待她这么好。她怎能让他走这必死的局!
嫁衣泣血,清如慢慢地抚着手上与宋陵一起在千迦绣庄定的嫁衣,很好看呢。这是她一生中第一次穿嫁衣,以前是以选秀的形式入宫。根本没有机会穿起这身嫁衣!
宋陵,宋陵,清如轻轻地念着这个名字,神色是温柔而痛苦地,若说福临让她爱并痛苦着。那么宋陵就是让她喜欢并快乐着,他是真的只爱她一人,只在乎她一人,用尽他的所有来给她呵护与温柔,给她编织着一个又一个地美梦!
假如她在遇见福临之前见到宋陵,假如她不是一品大员的女儿,不用入宫选秀,那么她和宋陵一定会很快乐!
清如在轿中苦苦挣扎地时候,外面风和日丽的天气也突然变了脸。阴沉迅速蔓延在整个天空中,更吓人的是阴沉的天空中出现了雷鸣电闪,将下面的人吓了一跳。轰轰地雷声以及刺目的闪电是如此的骇人,仿佛随时会有瓢泼大雨倾盆而下。迎亲的队伍为了避免淋到雨。在喜娘的催促下都加快了脚步。
清如在轿中亦感觉到了外面骤然阴沉的天色,雷声阵阵。1-6-K小说网,手机站wap,k.Cn更新最快闪电不停,清如掀开轿帘望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喃声道:“老天爷,你是在警告我吗?警告我不要行这个礼对吗?”
雷还在不停地响着,闪电亦不停地劈下来,把人弄得心惶惶,可是就是不见半点雨滴。
在花轿抬过的一个小巷口,一个眼神异常妖异的男子静静地站在那里,双手拢在袖中,他望着远去地花轿轻轻摇了摇头,他已经提醒过了,可还是执迷不悟,注定他命数如此,世人皆茫然啊!
且说另一边,福临并未瞧见花轿中的清如,他带着图海,常喜,秦观以及侍卫们径直走往了扬州的知府衙门,图海和常喜,一个是他地随身侍卫,一个是他的贴身太监,至于带秦观来则是为了以防万一,当初清如失踪时可是有伤在身,谁知道她现在伤势有没有全好。
扬州知府耶达涉嫌贿赂,被带到刑部受审,后得贞妃及荣海地帮助,脱去了罪名并官复原职,但他还要在京中耽搁一段时间,所以目前衙门里是周同知在管事。周同知早早就接到京里地消息,说皇上会在今天微服来到扬州,由于皇上是微服,不许任何官员去迎接,所以周同知只能在衙门里等。
周同知连着几天都没睡踏实过,皇上啊!他虽是进士出身,却非前三甲,所以他从来没见过皇上的面,而今皇上要亲自来,他那份激动就不用说了。这一天天还没亮就起来了,穿戴齐官服后在衙门里毕恭毕敬地等着,不时看看外面的天色,这头上的汗啊,如漏了的桶子一样,不停地往下滴。
太阳是越升越高,可府衙外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更别说人影了,周同知擦了擦脑门上的汗对一起等候着的赵捕头道:“皇上怎么到现在还不来,特使先前不是说一早就会到吗?会不会有什么事?”
赵捕头握着刀道:“大人您别急,可能皇上还没赶到吧,毕竟是从京城来的,要不属下出去看看?”
“不不不!”周同知连连摆手道:“皇上说了要咱们在这里等,岂能自作主张,而且皇上此次来是为寻人之事,你身为本城的捕头,皇上到时肯定会找你问话的,咱们还是再等等吧。”
话虽如此,其实周同知的心里也是着急的很,不过还好,没有再让他多着急,福临就带着一干人等到了府衙,外面的捕外因为一早就得了命令,所以没有阻拦他们,让他们毫无阻碍的到了大堂里。
周同知远远就见一个青年带着一群人进来,由于他没见过皇上所以不敢确定,站在那里不知该如何是好。
常喜请示过福临后冲周同知道:“周同知,见到皇上还不上跪!”
常喜是太监,声音较一般人要尖,周同知一听就听出来了,他赶紧跪倒道:“微臣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在他之后是府衙里的一些小官员以及赵捕头几人。
福临微一点头让他们起来,随即在他们早早备好的椅子中坐下,常喜,图海以及秦观三人站在他身后,其余的侍卫则分列两边。周同知。朕此次微服前来是为寻人,上次已经派过一批人来,不过朕得知他们所带的图画无故失踪。所以无法找寻,这一次朕再度带了画像来。务必要找到画中之人!”福临刚一说完,图海就从怀中掏出一张画像来,上面所绘之人正是清如。
周同知平举双手从图海手中接过画像,稍看了一眼后就道:“微臣一定竭尽所能为皇上找到此人!”虽然他很好奇画中地女子是谁,但既然皇上没说。他自然也不会傻傻地去问,万一要是惹得皇上一不高兴,他头上的乌纱可就难说了。
福临点点头道:“你先让你们这里的几人瞧瞧,看有没有见过地。”
周同知应了一声,小心地将画传给了其他人,各官员看了后均是摇头作答,最后画像传到赵捕头手里的时候,他先是一愣,然后“啊!”地一声叫了出来。看样子竟是很惊奇。
福临见状精神一震,坐在椅中的身子前倾问道:“怎么,你是不是见过画中的人?”画与真人虽不是一模一样。但已经很相似了。
赵捕头跪下说道:“回皇上话,小人只是觉得与扬州的一个人很相似。至于与画中人是不是同一个。就不敢确定!”
“无妨,你快说。是谁?”福临急切地道,不管是不是,都先看了再说,当初在江宁找了这么久都没消息,说不定人真的是在扬州。
赵捕头恭敬地道:“小人曾经在城东宋府中见过一位与画中人很相似地姑娘,她名叫如诗。”
如诗,不是清如,福临微微失望,原来真的只是有些相似而已,并不是她的宛卿。他身后的秦观略一拧眉,然后不待请示过福临就擅自开口道:“赵捕头,你可知道这位如诗姑娘的来历?”
福临回头看了秦观一眼,在他眼里似乎看到了什么,心中一动对赵捕头道:“对,你倒是说说这位如诗姑娘什么来历,她与画像中人有几分相似?”
赵捕头好生想了一番道:“回皇上,如诗姑娘的来历小的并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她是宋府的当家宋少爷去江宁时救回来的,这位如诗姑娘被救上来地时候失了忆,并不知道以前的事,这名字也是后来取的,至于说到相似,小地觉得她与画中人至少有八分相似!”
八分相似?常喜听到这句话有些吃惊,这世上会有如此相像的人吗?还是说……想到这儿他低下头在福临地耳边轻声道:“皇上,您看这位如诗小姐会不会就是咱们要找地人?”
“江宁……失忆……”福临没有理会常喜,只是反复念着这两个词,突然他眼睛一亮,猛地一拍扶手站了起来,喝然道:“朕知道了!”
“皇上?”所有人都愣愣地瞧着激动不已的福临,不解他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兴奋,只有秦观大概猜到了原因。
福临待兴奋稍退了一下后展颜道:“宛卿,宛卿她真地在这里,太好了,难怪朕一直找不到她,原来她被人救起后带到了这里,并且失去了记忆!”激动之下他忘了掩饰清如的身份,脱口而出,这也证实了周同知的猜测,画中人竟然是皇上的女人,旋即他又想到了一件事,整个人顿时如筛糠一样抖了起来。一得到清如的消息,福临迫不及待地道:“赵捕头,快,快带朕到宋府去!”可是让他想不到的是,赵捕头竟然没有立刻应声动身,反而露出为难害怕的神情,旁边的周同知也差不多,嘴唇不住的动着,却又没有声音发出。
常喜见状道:“赵捕头,皇上的话你没听见吗?可是还有什么事?”
赵捕头垂下的头悄然望了周同知一眼,然后用着极小的声音道:“回……回皇上,今天是宋府少爷和如诗小姐的成亲之日!”
这话一出,包括福临在内,每一个人都是呆若木鸡,常喜几个更是彻底傻掉了,他们是从宫中出来的,最清楚不过,皇上的妃子怎么能和别人成亲,这可是株九族的大罪!
福临铁青着脸,那样子像是随时都会爆发,常喜几个在后面相互看了一眼,谁都不敢说话,周同知他们跪在地上更是一动不敢动。
虽然还没有确定,但福临已经认定如诗就是清如了,不行,他绝不能让她嫁人,即使她没了记忆,那也是他的妃子,他一定要赶在成亲之前将她追回来!如此想着福临勉强平息了一下心中的慌怒之意,瞥见冲周同知他们还跪在地上,踢了他一脚大声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带朕去,要是出了什么事,朕要你人头落地!”
可怜周同知被吓的不轻,他连滚带爬地从地上站了起来,与赵捕头一并领着福临等人匆匆往宋府赶去。
另一边,在一间小屋里,中年人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天上,仿佛在等什么东西,突然,一点黑点闯入了他的视线,他忽地大步跨出了屋子,伸手往空中一招,那个黑点俯冲而下,落在了他的手上,原来是一只信鸽,也就是他一直在等的消息。
中年人从信鸽腿上取下纸卷,展开后上面的字并不多,只一眼便可扫过,但他看了很久,脸上青一阵白一阵,难看得紧。
慢慢的,他攥紧了纸条,将它捏在手心中:“来人!”他突然大喝一声,随着他的声音,几条人影从各处飞射而出,并排站在中年人面前齐声道:“大人!”
中年人嘴唇一动一合,讲着纸上的所说的事,待手下人都明白后,他又拿过他们的刀,在刀柄上用指劲刻下一个字,四个人,四把刀,一直到最后一把刀刻完还给手下人后他才沉重地道:“你们记着,这一次行动是必死的行动,一会儿不论有没有成功,也不论有没有被抓,你们都必须以死完成计划,听明白了吗?”
手下四人决然点头,早在当初事情失败的那天他们就该死了,现在能多活两天已经幸运了。
中年人见状很是满意又道:“不过你们可以放心,你们死后我会各发一笔钱财给你们的家人,让他们下半辈子能够衣食无忧,好了,你们可以下去准备了,记住我刚才说的话!”
待手下人都散去后,中年人也离开了小屋,在离开时他带走了鸟笼子,这时里面的两只信鸽都已经回来了。
且说花轿在一路的雷声闪电中来到了宋府门口。宋陵早在府门口等着了,今日的他换上了一身新郎倌地衣服,俊美的脸上是掩不住的高兴。他依礼走到花轿前踢了一下轿门。
待他踢完后,喜娘掀起轿帘迎出了新娘。然后扶着新娘子与宋陵一并走入了宋府,此时宋府里地喜堂已经布置完全,众多宾客亦在堂中等待,必须要等新郎新娘行完礼后,酒席才可以开始。
齐伯在里面看到宋陵迎了新娘子进来。笑得都合不拢嘴了,眼中更是有泪花浮现,盼了这么些年,终于盼到少爷成亲了,可惜老爷夫人死得早,不然该有多开心啊!
司礼的人见到他们进来站好后朗声道:“新郎亲娘拜堂!一拜天地!”
宋陵侧目望着被红巾盖住脸地如诗,眼中满是温柔,这个礼行完后,她便是他的妻了。他会用他的一生来守护她,直至天地尽头,如诗。我会让你幸福的!
宋陵的头拜了下去,可是新娘子却笔直地站着。6K小说网,电脑站WwwKCn更新最快身子不停地发抖。但不管喜娘怎么催促她都不肯低下头。
正当宋陵万分不解时,她突然一把掀起了红头巾。露出那张绝色地姿容来,只是那双美目中正不停地滴下泪来。
宋陵被她这大胆莫名的举动吓了一跳,宾客等人更是惊奇,从未见过有新娘子如此大胆,在拜堂时自己把头巾扯下来的。
宋陵伸手握了清如的手道:“如诗,你怎么了?好好的把头巾扯下来干什么,有什么话等拜完头再说!”
清如不停地摇着头,凄楚无比的目光让宋陵心慌莫名,清如的唇不停地颤抖着,那话明明就在唇边,可看着宋陵的目光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无奈之下她只好闭了眼不去看宋陵:“我……我不能嫁你!”每说一个字,清如的泪就滚落一滴在宋陵地手上,微热的泪去灼伤了宋陵的心。
齐伯看着情形不对,赶紧上来道:“小姐你在说什么,别胡闹,快把头巾盖上,人家都看着呢!”他扯着清如扯在手里地头巾想重新给她盖上,可是清如怎么也不肯松开手。
清如将目光转向齐伯:“我不能嫁给宋陵,这个堂也不能拜!”美梦终会醒,如诗,将只会存在于记忆中。
当清如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外面地雷声和闪电一下子就消失地无影无踪,天亦恢复了晴朗,阴沉仿佛从来不曾出现过。
宋陵目不转睛地盯着清如,似乎明白了什么,以一种哀恸的声音说着:“你恢复了记忆对吗?”
清如没有否认,缓缓点下了头:“是,在花轿里,我记起了以前所有地事!”她真的不想伤害宋陵,不想伤害这个待她至情至性的男子。
“所以你不愿嫁我?”宋陵的眼中有着深深的刺痛,他已经忘了别人的存在,心中,眼中,只有一个她!
清如伸出手,再一次去碰触那张俊美的脸,然入手,却是湿湿的感觉,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泪竟已滴落下来,清如死死地忍住想要抱住宋陵痛哭的冲动:“不是不愿,是不能!”
宋陵抓住她想离开的手,让她紧紧贴着自己的脸,让那温暖与冰冷并存的手贴着自己的脸:“为什么?”
“因为……”清如迟疑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说,待转目见齐伯已经将那些宾客与司礼的人统统请出了喜堂后才道:“因为我是皇上的女人,皇上已经来到扬州了,我就是在花轿里见到了他才想起以前的事,他迟早会找到我,如果我嫁给了你,到时你必死无疑!宋陵,我不想你死,我想你好好的活着,我知道你是真的待我好,所以我更不能害你!”
当清如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就表示不论是自愿还是非自愿,她都已经决定恢复原有的身份,与福临回宫,继续做她的妃子,而宋陵,从此除了梦魂中再不得见!她宁可宋陵恨她怨她,也不要他因为自己而死!
“皇上的女人?”从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宋陵就愣在了那里,再听不进任何的话,脑中不停地回复着这句话。好半晌后他才艰涩地问清如:“你真的是皇上地女人在问的时候他仍然抱着一丝希望,希望那只是他听错了,又希望是清如说错了。可是这一切只是希望而已,清如含泪的双眸望着他。一字一句地道:“是!我是皇上地女人,当今顺治天子的宛贵嫔!”
再一次得到确认,宋陵只觉得这个世界一下子变得灰暗无比,他早就知道如诗地身份不简单,但只以为是哪个大官或王爷的女儿。万没想到她竟然会是皇上的女人,哈哈哈!他竟然去抢皇上的女人,他真是不自量力!
嘲讽的笑慢慢逸出嘴角,手也无力再抓住清如地手,就那么垂下,两只手一齐垂下,没有一丝力气,如同飘零的落叶:“为什么你要告诉我这些,我宁可这一生都不知道!”
“因为我不希望你死。你是个很好的人,不应该为我而死!”清如说着别过头去,不敢再看宋陵受伤的眼神。
宋陵木然地看着她的背影:“你很爱他对吗?否则不会只看到他便想起了以前的事。如诗,告诉我。告诉你有没有爱过我。像爱他那样的爱我!”
清如没有回头,她不敢去面对宋陵。仰头想将眼泪收回去,可是这一切都是徒然无功,泪依然如雨一般落下,她哽咽着道:“宋陵对不起!”
本来木然没有表情的宋陵听到这句话,猛然抓着清如的肩膀将她转过身来,让她看着自己:“我不要听对不起,我只要你回答我地话,有没有爱过我,说啊!”他使劲地摇着清如,想知道自己在她心里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位置。
清如于泪光后看着状似疯狂的宋陵,她拉下他地手,以一种因无奈而伤的表情说着:“爱又如何,不爱又如何,我们始终是不能在一起地,从我入宫那一天起就注定我这一生只能有皇上一个男人!我们从相遇开始就是一个极大地错误,而相爱更是错上加错,宋陵,忘了我吧,忘了如诗,就当……”说到这里她已经说不下去了,在伤宋陵的同时也在不停地伤着她自己:“就当我们从来不曾遇见过!”
宋陵双目欲裂大声地道:“不!明明相遇,我怎么能当不曾遇见过,明明爱过又如何能当不曾爱过,你这根本就是在自欺欺人!”他一把握住清如的手腕,紧紧的,如要将她溶化一样:“如诗,告诉我你爱过我吗,皇上又如何,只要我们离开这里,天下之大,他未必能找得到我们!”
素来冷静自恃的宋陵如今却被情感压倒了理智,因为爱,因为在乎,所以他忘了一切,但是清如没有忘,宫中的岁月让她学会了很多,她低头垂视着被宋陵握住的手腕,很疼但是很温暖,仿佛又回到她与宋陵骑马相伴的日子。
骑马遨游天下,笑傲红尘吗?
清如的眼中慢慢透出向往,就在宋陵以为她动摇的时候,那张好看的菱形红唇中清晰的吐出一个又一字,然后这些字又组成一句一句的话:“我们走了,那你的生意呢,这宋府上上下下的人呢,你忍心让他们为你而死,你忍心将你父母留下来的产业扔下不管?!我又何尝不是,宫妃与别人私奔足以让我的家族株连九族,死无葬身之地!”
每说一句,就感觉到握着的手松一分,直到她全部说完,宋陵已经完全放开了她的手,是啊,他们怎能如此自私,仅为一已欢愉就让无数人为他们陪葬!
红色的嫁衣,红色的新郎服,本来美好的一切在这一刻却成了极大的讽刺!
“啊!”深嘶的吼,悲切的痛,无奈的伤,都聚集在这一声中,为什么,为什么她要是皇上的女人,为什么皇上可以拥有一切,而他却只能拱手相让?!天机者的话再一次在他耳边响起,应验了,真的句句都应验了,那不是他的红鸾星,只是因缘际落,误落而之!不论他的选择这是什么,这颗红鸾星都会归位,那不是他能拥有的,错了,什么都错了!
宋陵突然指着上天大声道:“既然不能相伴,为什么要让我们遇到,老天爷,你这是在玩我吗!”
“宋陵,不要这样,不要!”清如泣声道:“这一世是我负了你,如果有下一世,我必然还你,再不分离!”
宋陵眼中如要泣血一般的赤红:“我不信来世,要还你就今生还!”刚说完看到清如如泣如诉的眼神,他顿时没了力气,喃喃道:“今生你也还不了,还不了!”
正自哀切之际,外面响起了嘈杂的脚步声,十几个人闯了进来,宋府的下人看到扬州的父母官周同知也在里面,没敢阻拦,让他们一路无阻的走了进来,除了闯进来的人以外,还有数十个明刀明枪的捕快衙役将宋府团团围了起来,搞得人心惶惶,不知这是出了什么事。
齐伯正自安抚着各位宾客,见他们走了进来,看那架式绝对不是来喝喜酒的,今天真不知是怎么回事,先是新娘反悔说不能嫁,接着又来了这么一帮子人,还不知道何事呢!
齐伯迎上去冲周同知拱手笑道:“同知大人今天怎么有空过来,是来喝咱们少爷和如诗小姐的喜酒的吗?”齐伯刚一说就知道不对了,因为周同知和周围人的脸色都变得很难看,周同知拿着帕子擦头上的不停冒出来的冷汗,对齐伯的说话摇头作答。
福临也听到了齐伯的话,从鼻孔里哼了一声,快步穿过宾客往喜堂中走去,未等进门,他便看到了那个朝思暮想的身影,至于旁边那个男子不用想他也知道就是那个什么宋陵,怎么处置他以后再说,现在他全副心思都放在了那个曼妙的身影上,福临试探地唤了声:“宛卿?!”
清如的身子如遭雷击,僵在了那里,这一声宛卿她有多久没听到了,现在这声既熟悉又陌生,同样亦无时无刻不提醒着她是皇上的妃子,默然回首,花轿中所见的脸再一次出现在眼前,福临……
静然相望,却是无言相对。两个人没有任何动作,唯有泪千行,清如已经分不清自己为什么要哭。而福临是因为激动,兜兜转转。他终于又寻到了以为失去的她,这一次扬州真的是来对了。
激动过后福临箭步上前不顾有人在场执起清如地手道:“宛卿,你还记不记得朕,朕一直在找你,一直在找。他们说你失忆了,那现在呢?”
迎着他期望的眼神清如不知心中是何样感受,是重逢的惊喜还是曾记否地悲伤,她缓缓道:“皇上,臣妾已经想起来了,什么都记起来了,您是皇上,臣妾是您的宛卿!”微侧地目看到宋陵在听到他们的话时身子颤了一下。
听得她已经恢复了记忆福临更高兴,不停地说着:“那就好!”这三个字。紧接着他的神色又复杂起来,一个劲地望着清如,在清如还未有所反应前他一把将其拥入怀中。1*6*K小说网更新最快紧紧地拥着,仿佛要将她揉碎一般。他沙哑地声音在清如耳边响起:“宛卿你知不知道自你失踪后朕找得你好苦。他们说你死了,朕不信。一直在江宁找,可一直找不到,直到索相说有人在扬州见到你,朕才亲自到扬州来,终于看到你了,朕好想你!”福临的心是坚强亦是脆弱的,他有着他所不能承受地痛!
清如任由他抱着,这个怀抱她记得,熟悉而又温暖,可是她还是会觉得冷,她想去那个不会有别的女人来分享的怀抱!
不!不可以再想,她是贵嫔,是皇上的妃子,只有紫禁城才是她真正的归宿,除此以外,一切都是空,是虚!
宋陵冷然站在那里,表情仿佛凝固了一般,只有那紧紧握住的双手泄露了他真正的心思,皇上,那真的是皇上,如诗要跟他走了,以后再也见不到了,他却什么也不能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走,他不甘心!想动,可是看到被拦在外面的齐伯等人一脸焦急地模样后又生生止了这股冲动!
诉了自己的相思之苦后,福临终于放开了清如,他这才有时间打量一旁的宋陵,以及他与清如身上那碍眼至极地新郎新娘服,眼骤然冷了下来并逐渐泛起一阵寒过一阵的杀意:“他是什么人?为什么你们会拜堂?”问着清如,但那眼始终盯着宋陵。
清如心中一凛,知福临已经动了杀心,赶紧跪下道:“回皇上,这位是臣妾地救命恩人,如非他相救臣妾早已命归黄泉。臣妾醒来后对以前地事都不记得了,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他……他见着臣妾无家可归,甚是可怜,便收留了臣妾,这成亲也是因为他可怜臣妾而已,并无其他意思。”清如只字不提任何情字,只有这样说才能让福临以为她和宋陵之间并无情感纠缠,也只有这样才能让他息了杀宋陵的
清如停了一下见福临目光连闪,看不出是何意,又续道:“不过幸喜地是臣妾在拜堂之前恢复了记忆,想起来了以前之事,所以没有酿成大错。请皇上看在宋先生并非有心犯错的份上,饶过宋先生!”清如看出福临这么久才找到自己,肯定不会现在就责罚自己,如今危险的是宋陵。
宋先生?咋听这陌生的称呼,宋陵只觉心如刀割,如诗,你是为了保全我吗?然这并不是我想要的,我所要的只是想与你在一起而已!
福临在清如泪痕未干的脸上扫过,真如她说的那么简单吗,若只是这样,为何这名叫宋陵的男子会用这般仇恨的眼神看着他,福临越过跪地不起的清如走到宋陵身前,直视道:“是你救了朕的宛卿?”
一句“朕的宛卿”宣誓了清如的所有,宋陵暗自咬牙,接触到清如哀求的眼神时,牙几乎要咬碎了,为了保护无辜的人而活下去吗?
指甲嵌入肉中的痛让宋陵清醒了过来,闭目将所有恨与不甘都吞入肚中后,他凝然冲福临跪下道:“回皇上,是草民救了贵嫔娘娘!”
福临沿着他的人绕了一圈道:“你可真是够大胆的,居然连贵嫔娘娘都敢娶啊,这世间只怕你是头一份吧!”话中隐含森然之意,这礼虽然没完成,但始终是娶了,什么理由都不能掩盖。
“草民有罪,草民当时并不知她是贵嫔娘娘,请皇上责罚!”宋陵深深地低着头,他不敢抬,因为他怕自己会忍不住一拳打向皇上。
清如听到宋陵的几句回答,微微松了口气,宋陵,活下去,至少这样我以后在宫里能不时想想你,想想你过得可好!
听到他的回答福临突然笑了起来,亲手扶起宋陵道:“不知者不罪,你救了贵嫔娘娘的事朕还没有谢你呢,很好!很好!”不知为何听到这两个“很好”清如的心颤了一下。
福临没有再说下去,而是折回清如身边将她扶起,柔声道:“宛卿,你在这里耽搁的也够久了,随朕回去了好吗?”待见清如侧目瞧着宋陵后他立即会意过来:“你放心,宋陵救你有功,朕不会怪罪她的,待朕回京会还会命人赏赐于他,以彰他救你之功!”
得福临亲口许诺,清如终于安心地吁了口气,温婉地随福临走了出来,从此以后她再不是如诗,这个名字和宋陵一样只能存在于记忆中。她知道身后的宋陵一直在看着自己,但她只能忍住,死命的忍住不让自己回头!
宋陵,好好的保重自己,即使是为了我,你也要活下去!
宋陵跟在清如的身后亦步亦趋,他知道自己不该跟,不该看皇帝的女人,可是他舍不得,舍不得如诗,所以即使只是再看一眼他也不愿错过。
福临回头看了后面的宋陵的一眼,眉头一皱,这样的人让他活着真的好吗?虽说到目前为止除了扬州府的官员和他随身的人外,没有人知道这一切,可是这个叫宋陵的人明显就是不甘心他带走如诗,现在这般恭顺不过是迫于无奈而已!
福临越想越觉得危险,在经过图海时暗中给了他一个眼色,图海跟在福临身边多年,只凭一个眼神就知道这位皇帝主子想说什么,他冲福临微一点头,示意自己知道。
可惜这个眼神清如没有看到,否则她一定会阻止,随着福临她慢慢走出了宋府,那里的周同知已经准备好了两顶轿子。
二人正欲登轿时,异变突起,混在宾客与百姓的人群中登然杀出四个人来,各举着长刀向福临杀来,图海的反应最快,一边抽出佩刀,一边迎上去将福临护在身后大吼道:“有刺客,快保护皇上和娘娘!”
听到这句话,所有人顿时哗然,刚才福临在里面与清如还有宋陵谈事的时候,不相关人被挡在外面,所以他们并没有听到谈话的内容,更不知道福临居然是皇帝。皇帝啊!这个天下最高的统治者,许多人终其一辈子也见不到一面,现在居然出现在这里。
百姓们愣住了,但侍卫和捕快们可没愣住,他们跟在图海后面迅速的抽出刀,将福临和清如团团包围在里面,而最外圈的那些人已经与四个刺客刀枪相见了,这四个刺客武功绝对不弱,转眼间就有几个武功较差的捕快伤在他们刀下了,而这一来也看出来大内侍卫和一般捕快之间的差别了,那些待卫愣是没一个受伤的。福临早在异变发生的时候就将清如揽在了怀里,戒备着四周,他不要再让女人为自己受伤。
因为保护的人是皇上,若是他有一点差错,就是把他们全体头都砍了也不抵万一,所以这些侍卫捕快们都是拼了命的攻击着四个刺客,在多寡的巨大差距下,那些刺客很快就不敌了,但让人奇怪的是那几个刺客明明见刺杀福临已经无望了,却还不肯退下,大有不死不休的样子。
宋陵也看到了几个刺客,在看到清如没有危险后他松了口气,没有出手,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心痛如绞地看着与福临在一起的清如,清如亦看到了他,却避着不与他相视。
四个刺客很快就被砍翻了三个,只剩下一个还在那里苦苦支撑,不过看样子也差不多了,只是迟早的问题,冲在最前面的图海瞅准刺客露出的一个空当,一刀刺入他的肋下,顿时刺客身上血流如柱,而他的手也再挥不动刀,只能眼睁睁睁看着无数的刀剑抵在自己喉间。
图海先去检查了其他三个人,确认他们已经死后才走回到被生擒的刺客身前,冷哼一声冲他道:“你们是谁派来的,怎么会知道皇上在这里,老实交待,不然有你好受的!”
刺客冷眼看着他,嘴巴闭得紧紧地,丝毫没有要回答的意思,图海也见过不少这种人,大都是亡命之徒,这种人不用大刑是不会老实说的,想到这里,他冲捕快们一挥手,让他们把这个仅存的刺客绑了押到知府衙门慢慢审。
然就在他们拿着绳索准备去绑他的时候,那个刺客突然冲宋陵所在的方向大声道:“主人,属下没能杀了狗皇帝,以后也不能再为您效命了,主人珍重!”说完这句话他猛然咬碎了藏在嘴里的毒药,图海虽然手快但根本来不及阻止,只能眼看着他的嘴角流出腥臭的黑血。
从刺客临死前的行为和话来看,很明显指使他的人就在现场,而他扭头的方向正是宋陵所在地方向,刹那间无数道目光投向了宋陵,更有一些捕快已经将刀对准了宋陵。一旦他有什么动作立刻格杀勿论!
人群中有一个带着帽子的老头先是一怔,然后又转而狞笑,竟是一副盼望着宋陵早些死的样子。
宋陵先是一愣。然后就明白了,他根本就不知道皇上会来。更不用说找人刺杀了,这分明就是有人栽赃嫁祸,而且用心极其狠毒,简直就是要他全府老小都陪葬,刺杀皇帝。这个罪名何其之大。福临让人撤了包围,走出来对宋陵沉声道:“宋陵,这些刺客可是你主使地?”是问句,却有肯定的杀意,清如在原地慌然失措,怎么会这样,怎么好端端地会有刺客跑出来,而且临死前还欲把罪名扣向宋陵。wap,K.n更新最快
众多人虎视眈眈的目光让宋陵不敢有所动作,只低了头道:“请皇上明鉴。草民绝对没有做出此等大逆不道的事!”
齐伯最先反映过来,他亦冲到宋陵身边朝福临跪下颤着身子道:“皇上,皇上您明鉴。我家少爷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的,是这些刺客冤枉他的。皇上您千万不要听信啊!”
清如一下子想不出有什么办法。但她还是走到福临身边想帮宋陵说话:“皇上……”不等她说话去,福临就抬手制止道:“宛卿。你不要多说,朕自有主意!”
见福临不喜,清如只能吞下了下面地话,否则恐怕只会徒惹福临不喜,稍退几步后她担忧地望着宋陵。
此刻图海走了过来,手里拿着刚刚从地上捡起来的刺客兵刃递给福临道:“皇上请看,这些刀的刀柄上都刻着一个宋字,他们的主人应该是姓宋才对!”说到这里他把目光转向了宋陵,那意思再明显不过。
福临目中寒光一闪,叫人把宋陵带到他面前,然后将兵器扔到地上森然道:“宋陵,你说你不知道,那这些兵器是怎么回事,若不是你指使他们来杀朕,这些兵器上怎么会有你的姓氏?”在怒气与其他因素的指引下,福临根本没去想其中的漏洞,譬如宋陵是怎么事先知道他是皇帝进而安排下这一切?要知道他可是微服出巡,知道的人并不多,再者宋陵刺杀皇上又是为了什么?
宋陵还是那句话:“草民不知道,恐怕是有人故意栽赃嫁祸,请皇上明鉴!”
“明鉴?!好!”福临冷声点着头:“本来看你救了宛贵嫔的份上,朕还想赏你地,但现在你居然指使刺客来刺杀朕,饶你不得,来人啊!”看着福临的架式,竟准备当场就将宋陵问罪正法。
清如顾不得多想,走到福临身前跪下道:“皇上息怒!”
福临面无表情地看着清如:“宛卿,朕知道宋陵是你的救命恩人,但他要派人来刺杀朕你也是亲眼看到地,朕没有放过他的理由!”
清如叩首后道:“宋陵虽是臣妾地救命恩人,但是如果他真犯下了大错,臣妾绝不敢偏帮,实是此事蹊跷莫名,恐有内情,请皇上容臣妾说几句,然后再决定不迟!”
“什么话你倒是说来听听!”福临寒声说着,他不认为几句话就可以让宋陵逃过这劫,其实这一劫逃不逃过都没有用,宋陵他一定要死!
清如并不知道福临心中在想些什么,她听得福临肯让自己说过,赶紧理了理思绪,尽量冷静地道:“启禀皇上,宋陵在您出现之前,根本就不知道您要来,更不知道您是当今皇上,他如何能安排下刺客刺杀于您?再者,若这刺客真是他派地,那他肯定不会让刺客暴露自己,怎么可能会让这名刺客在临死前向着他说话呢?这是其二,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清如指着地上刀道:“假设宋陵真派人来刺杀皇上,怎么可能笨到用刻了自己姓氏地刀,这样一来不是很容易暴露他自己吗?皇上,臣妾是就事而论,只希望皇上您不要错怪了好人!”
“这个……”福临一下子倒也找不出什么话来反驳,因为清如说的话确实有理,照她的意思来说,这件事就是有人嫁祸于宋陵。
此时秦观从后面走了过来,躬身道:“皇上,微臣有事启奏!”
“什么事?”福临不耐烦地说着,口气极是不善。
秦观不甚在意地继续说道:“微臣刚才一直在看那些刀,发现它们并非扬州所铸的兵器,而是京城一家极有名的铁铺所造,这家铁铺最大的特点就是每一把由他们所造的兵器上都会一个小小标志,就像叶子一样!”说到这里,他将其中一把刻着宋字的刀刀柄朝向福临,果不其然,在刀柄最后面确实有着一片小小的叶子。
清如见此大喜,再度道:“皇上,秦太医的发现更证实了宋先生的青白,他是扬州人,怎么会跑到京城去买刀,如此的话要带回来也不方便!”
福临见他们接二连三的拿出对宋陵有利的证据,不禁有些起火,特别是清如,她如此帮着宋陵说话,难道她真的喜欢上了宋陵?
带着这个疑问福临发话了:“虽然你们说的都有理,但并不能完全说明宋陵与此事无关,这样吧,先将其带回府衙,等朕审问仔细了再做定夺,至于宋府的其他人,则一律待在府里,不许外出一步,朕会让人来守着这里,一切等调查清楚了再做处置!”
既然福临已经发话了,清如只得无奈地站起身,虽不能让宋陵无事,但至少不会立刻被处斩,后面还有时间可以慢慢想办法。
宋陵没有反抗,任何人架了自己,往福临他们所在的方面走去,所有人都没发现人群中一双怨毒的眼睛,他盯着宋陵,又盯着福临,好像在算计着什么。
由于刺客已经伏诛,侍卫们认为已经没有危险了,所以他们对福临的守卫松散了一些。
然就在这个所有人都认为已经安全的时刻,一枝暗箭从人群中激刺而出,快出闪电,其所去之方向正是福临的背部。
这一次的袭击比上一次更让人惊愣,所有人都只有一个想法:难道那些刺客还有余党在?
“保护皇上!”不知谁大吼了一声,然后所有人都向福临奔了过去,意图在暗箭到达之前将其挡下,然恰恰武功最好的图海却因一些事离福临稍远,他看到暗箭的时候已经晚了,不论他怎么赶都赶不及,图海急得眼睛都红了。
福临本来对背后之事并不知道,是在听到有人叫保护自己的时候才回头的,这一回头他终于看清发生了什么事,箭已近在眼前,他,无可为避!
与此同时清如也转身看到了那枝箭,没有丝毫的犹豫,再一次如昔日在江宁遇袭那样,毅然挡在福临的身前,以身相护。
福临又惊又怒,不!他不要再一次承受失去的痛苦,不要!身为男人岂能一次次的让女人为自己挡刀,正当福临试图在最后一刻箭到前将清如扫开的时候,另一个身影扑到了清如的身前,箭,狠狠地扎进他的胸口,血如破开的泉水不停涌出。
清如愣愣地站在那里,是谁,是谁替她挡了这箭,待看清被箭射中后滑倒在地的人时,她整个人都僵住了,宋陵!不!怎么会是宋陵呢!
宋陵捂着胸口缓缓滑倒,正中心口,那伤必是很痛,但他的脸上却依然带着一丝笑意,总算……总算来得及!
另一边侍卫已经从人群中抓出了放暗箭的人,此人正是方堂,他上次派杀手来刺杀宋陵失败后,这一次自己买了枝袖箭,准备在宋陵成亲的时候放箭杀他,哪知在他动手之前,先有人动手了,并暴露出这个突然来到宋府的人是皇上。方堂顿时改变了主意,宋陵害得他家破人亡,只杀他一个太便宜了,应该要灭他满门,而最好的办法就是行刺皇上,然后在被抓到的时候嫁祸宋陵,这样宋陵和宋府上上下下的人肯定都逃不了一死,至于他自己,一把老骨头,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只求能报仇便可。
正是在这个想法的驱使下,方堂朝福临放出了那枝暗箭,但让他没想到的事,最后居然会是宋陵用身子将箭挡了下来,如此一来,他再嫁祸是没有用了。不过对方堂来说,虽然此次未竟全功,但能杀得了宋陵也算是可以了,宋陵胸口中了他的暗箭绝对不可能活着。是以他在被侍卫格杀当场的时候,大笑不已,一边笑一边还说着大仇得报的话。
这里接二连三出事,百姓都被吓坏了,纷纷四散而去。
清如这一刻已经忘了福临,忘了周围的人,甚至于忘了自己是谁,她的眼中只剩下宋陵,剩下那个被血染红的宋陵!
她慢慢蹲了下来,身子依然绷得紧紧的:“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静静地忘着宋陵,静静地说着这一句话,什么表情也没有,仿佛只是在问一个漠不相干的人,然眼底深处的悲恸却出卖了她!
宋陵一边咳血一边笑着:“我说过。我不会让你受伤的,我做到了,如诗。不论你是谁,我说过的话都不会改变!”
珠泪落下。正于宋陵地脸上,那凉凉的感觉让宋陵本来已经快阖上的眼又睁开了几许,他勉强抬起沾了血地手想去触摸清如的脸,但在即将碰到地时候他又停在了空中,然后慢慢缩回:“不要!不要哭!”
“不!你不可以死。我不允许你死!”清如不停地摇着头,她突然想起了一个人,对,他一定可以救宋陵的,想到这儿清如折过身跪在一脸复杂的福临面前乞求道:“皇上,求求您让秦太医救救宋陵,他是为救臣妾而受伤的,求求您!”这个时候她丝毫没想如此乞求是否会让福临有所误会,她现在一心只想着不要让宋陵死。
福临低头垂视着她没有开口。旁边秦观虽有心相助,但皇上不说话他也不能随意动手,否则只会触怒了他。
清如还在那里不停地求着。若是宋陵就此死了,她这一辈子都会于心不安的。ww,1K.cn更新最快福临紧紧地抿着嘴没有说话。然脸色却是越加地难看,还有额头暴起的青筋。当每一个人包括清如在内都心怀忐忑的以为福临要责怒的时候,他却突然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以极为平淡地口吻对秦观道:“既然宋陵是为救贵嫔而受伤的,那么秦太医你就好生去为宋陵瞧瞧,看其伤势如何?”
清如闻得此言,顿时大喜过望,连连叩谢皇上大恩,紧接着秦观走到宋陵身边,从怀里掏出一卷布,展开来后看到上面放着各式长短粗细的金针。
手起针落,转眼间宋陵胸口中箭的周围就插满了金针,随着每一枝金针的落下,宋陵胸口涌出的血都会少一分,因为他此刻受伤不宜移动,所以只能原地救治,福临一直站在旁边看着,对常喜劝他先回去休息地话恍若未闻。
待得所有针都插完后,秦观伸手握住那露在外面的半截箭,看样子是准备起箭了,相较于清如的紧张,宋陵自己却显得淡漠无比,活与不活与他来说真地没有太大区别了,与其以后被蚀骨的思念一点点啃食,还不如现在安静地死去。
秦观神色凝重地握住剑然后用力一拔,宋陵只觉一阵撕心地剧痛在胸口蔓延,然后又是一阵抽离的痛,由于事先封了穴道,所以拔箭地时候没有太多血流出来,只有少量而已。
秦观拔出箭后仔细看了一下箭尖,确定上面没有粹毒后又从怀里掏出一个瓶子来,拨开瓶塞倒出两粒药,一粒给宋陵服下,一料捻碎了敷在宋陵的伤口上,这瓶药是用宫中多种珍贵药材治成,对治疗伤口有着极好的效果,如果连这药也救不回他的话,那他也没办法了,随着这药的喂下去,宋陵的脸色在苍白中有了些微的红润。
直到做完这一切后秦观才把起了宋陵的脉,本来稍稍松开的眉头顿时又紧了起来,清如心中一沉,直觉有事忙问道:“秦太医,怎么样了,可有得救?”
秦观微一沉吟道:“回娘娘的话,微臣已经尽力了,但宋先生的心脏被箭洞穿,就是华陀再生也保不住他的命!”
“那你刚才的药?”清如没想到会听到这个最坏的结果,本来在看秦观给他拔箭喂药的时候以为已经没事了。
“这两颗药,最多只能保得他一日的性命,明日太阳升起的时候……”秦观没有说下去,但任谁都能猜到他的意思,明天日升之时便是宋陵毙命之时!
听到这里本来就蹲了很久的清如顿时没了力气,跪倒在地上,心中充满了眼泪却始终无法从眼中逸出,越是这样悲恸就越深,宋陵……她以为她可以保住他的命,哪知到头来却还是难逃一死,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命数?
齐伯等几个宋府的下人在看到自家少爷受伤后就一直很是紧张,但在看到秦观的救治后心中又有了一些希望,哪知到头来竟还是换不回他的命,宋陵平日待这些下人很是不错,所以有一些婢女听到的时候当场哭了出来,齐伯就更不用说了。他是从小看着宋陵长大的,名为主仆情比亲人,有些混浊的眼中掉出一颗一颗还不曾混浊地泪水。他没能照顾好少爷,他该怎么跟死去的老爷和夫人交待?苍天啊。这可是宋家唯一的血脉,你竟是准备让宋家断子绝孙吗?!
一直站在旁边地福临也听到了秦观的话,深沉地眼眸中闪过一丝异色,他举目示意常喜去扶起清如然后道:“宛卿,秦太医已经尽力了。但宋先生所受之伤实在太重,非人力所能挽回,你也别难过了,随朕一起回府衙去吧,至于宋先生就让他好好在自己的家中过这最后的一天吧!”话虽婉转但语气却是极严厉,看来他对清如适才对宋陵表示出来的关心极是不满。
清如亦听出了福临话中的不悦,而且她一时之间也不知如何是好,在常喜地半扶半拉下随福临而去,宋陵有些模糊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清如。他们还会在见吗?在他生命中的最后时刻里还会见吗?
众多侍卫捕快护卫着福临和清如离去,经过一天两次的刺杀他们不敢再有丝毫的松懈,至于宋府的包围。因为宋陵已是必死之人,所以没必要再包围。在图海的一声令下俱撤了去。
福临回到扬州府衙后立刻着手吩咐起程回京的事宜。这个扬州城令他很是不愉快,他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多耽搁。
清如被安置在一间绣房中。她自回来后愣愣的坐在那里,从听到秦观宣判了宋陵只有一天命地时候,她一直是这个表情,一天,只剩下一天,她还能为他做什么?
她知道他最大的心愿是什么,可是她是皇帝的妃子,是不是能与别人在一起地,何况她至爱的人毕竟是福临,她怎能背叛于他!
可是现在宋陵地命只剩下一天了,不!她不要他连死地时候都不瞑目的,她不要宋陵这么惨!
她爱过宋陵吗?这个问题她自己也回答不出来,在与宋陵交集地那一天起,她就依赖于他,享受他的呵护,甚至愿意嫁他为妻,爱吗?不爱吗?她真的不知道答案!
明天……明天便是宋陵魂断之时,不!她要去见他,要陪他走完这最后的人生,即使福临因此而迁怒自己也无所谓,她不要宋陵走的凄凄惨惨!
清如心中终于下定了决定,站起来去开门,刚一开门就看到常喜站在外面,微一吃惊,常喜在外面先行礼道:“奴才见过娘娘,娘娘吉祥!”
清如让他免礼后道:“常公公,你来找本宫可是有事?”常喜摇头表示没事,然后略带了一丝无奈的表情道:“娘娘你可是想出去?”看他那样竟似在门口守着。
清如心中一凛,似乎想到了什么,她神情不变地道:“是啊,本宫想出去走走,怎么?常公公想阻拦吗?”她话中带上了几分威严,一旦想起了忘却的记忆她就再不是单纯而快乐的如诗,而是那个在后宫的残酷中逐渐成长的妃子。
常喜低头道:“娘娘说笑了,奴才哪敢拦娘娘,是皇上,皇上吩咐下来说请娘娘好生在房中休息,直到明日启程回京为止!”说到这里他瞅了一眼清如渐变的脸色又补充道:“另外皇上已经下了令,没有他的手谕谁都不许离开府衙,娘娘您还是回房休息吧!”
福临这分明是在变相的软禁,看来从一开始他就已经在防备自己去见宋陵了,这府里有常喜守着,府外有侍卫守着,想闯出去是不可能的事,唯一的办法就是去求福临的手谕,可是他会同意吗?自己已经惹怒了他,犯了一个宫妃最不应该犯的错误,现在再去撩他的怒火,只恐他会更加生气,到时别说手谕,就连她自己都保不住。
在一番权衡利弊的挣扎后,清如还是决定去求福临,而她唯一的筹码就是福临对她的宠爱,亲下扬州寻她的宠爱,这是她唯一也是最有利的筹码!
想到这儿,清如不顾常喜惊讶的目光提步跨出了房门,常喜讶道:“娘娘您这是?”这般问着,但他并没有真的阻止清如,毕竟福临的目的只是将其禁足在府衙里不出去,并没有说连房门也不许跨。
清如头也不回地道:“我去见皇上!”常喜张了张嘴似乎想劝什么,但最后还是选择了沉默,默默跟在清如的后面。
福临住在府衙的正间里,这里本来是知府住的,耶达到京城去后一直空着,现在自然就让给了皇上住。
福临听到清如求见后稍一沉默便让她进去了,在看到清如时不待她说话,便自行道:“你来是想让朕放你出去见宋陵最后一面对吗?”在他们说话之前常喜便领着其他下人退了出去。
清如低垂着头,轻轻恩了一声,福临看到她承认顿时冷笑了起来,伸手托起她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睛:“宛卿,不要挑战朕的耐心!你是一个很聪明的人,朕也喜欢聪明的妃子,所以你更应该清楚什么事都有一个底限!”他缓缓地放下手背在身后继续道:“若不是你是朕最喜欢的妃子,就凭今日你的所做所为,朕即使不杀也会被打入冷宫,何况你本来还打算与姓宋的成亲,虽然那是因为你失忆,最后也没拜成堂,但依然是犯下了大错,你知道吗?”
清如跪下仰首道:“臣妾知道,若非皇上宽宏,臣妾即使是被打入冷宫也是轻的,但是宋陵现在就快死了,他于臣妾有两次的救命之恩,若非他,臣妾就早命归黄泉,根本不会站在这里,滴水之恩还当涌泉相报,何况是救命大恩,皇上,难道你想臣妾做一个忘恩负义的人吗?”
“不要拿忘恩负义的帽子来压朕!”福临冲清如大声说着,眼中跳跃起熊熊怒火:“别忘了你自己的身份,你是朕的妃子,怎可以跟其他男子接触,你再想想,为他一个将死之人犯错值得吗?要知道到时候受责的可不止你一个,还有你的家人!”
“臣妾知道皇上是一个英明的君主,必不会因臣妾一人的事而牵连无辜,否则岂不是让众大臣们寒心!”清如轻声说着。
好不容易压下的怒火在她这句话的点扇下又腾了起来,他弯下身一把钳住清如光洁的下巴冷声道:“照你这么说,是不是朕迁怒索相他们就是昏君了,宛卿,你真的很有胆色。看来朕把你宠地过头了,让你敢这么和朕说话!”
清如的下巴被福临捏住不得动弹,然她还是说道:“臣妾不敢。臣妾从来都相信皇上是个明君,所以才敢来乞求皇上成全!”
福临将脸凑到清如眼前。一字一句地道:“你就这么想去见宋陵,还敢说你跟他没有什么,如果单纯的只是一个救命恩人地话,值得你这样不顾安危地去见他吗?”
都说皇帝最是多疑,真是一点都不错。清如细细地看着这张久违的脸,他是这么深地刻在心底,却又是一次一次地伤过自己,可是自己还是深爱着,至少活着一刻,就爱着一分,也许真的只有死才可以解脱。
“臣妾和宋先生真的没有什么,只是看他快死了,所以想去见他最后一面。臣妾保证只要见完他后马上就回来!”“是吗?”福临眼中闪着危险的光芒,语气却是温柔异常,但一瞬间就冷结成冰:“你休想。朕不会让你去的,绝对不会。你越是想。朕就越是不同意,你是朕地。朕不许你多看别的男人一眼!”如此强烈的占有欲,连福临自己都没发现,他说着这话,同时也是在宣誓着自己的所有!
说完这些他立刻甩袖往门外走去,竟是不准备再听清如说下去,在他刚刚把门打开的时候,清如在他身后轻轻地说着:“皇上,您真的想让臣妾这一生都活在愧疚与不安中吗?若真是如此,那臣妾无话好说!”能说的能求的她都已经做了,可福临还是不同意,她确实是已经无话可说了。1-6-K小说网,手机站wap,k.Cn更新最快
福临在跨过门槛的时候身子停了一下,但很快就走了出去,看他地样子,似乎已经打定主意不让清如去见宋陵了。
清如软软的跪倒在地上,福临,福临始终是不同意,这一面竟是再也见不着,宋陵,你会怨我吗?会吗?怔怔地瞧着地,却是没有泪落下,是啊,哭有什么用,若是哭能解决问题,她还需要跪在这里吗?
她害了宋陵,如果不是遇见她,宋陵依然会是那个意气纷发的扬州首富,这个遗憾与愧疚一生都无法补全了……
正在这时,突然门外射进来一块金牌,“铛啷”一声落在地上,牌子正中清楚地刻着两个字:朕谕!
清如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愣愣地看着地上的金牌,竟忘了捡起来,与此同时一个清冷无比地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记着,朕只给你一天地时间!”
福临!是福临!他答应了!原先无神的眼眸顿时亮起了神彩,清如如获至宝地从地上捡起令牌,有了这个,她就可以去见宋陵了,也不管福临是否还在门外,是否还能听到,她跪在原地叩首谢恩。
清如谢完恩后就拿着令牌跑了出去,没有多耽搁一刻,因为每一刻地时间就代表着宋陵生命的流逝。
当她再一次站在宋府外面,再一次看到高悬在门上的“宋府”二字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而事实上从她恢复记忆到现在连一天都不到。
宋府的下人对她再是熟悉不过,见得她来虽是惊讶却未阻拦,还主动告诉她少爷在哪里,叫人奇怪的是竟看不见齐伯的身影。
清如来到了被布置成喜堂的正厅,红绸彩带,红烛高台统统还在那里,她看到了宋陵,他默默地跪坐在地上,手里握着她扯下的红巾,他的嘴角上还挂着血丝。
清如慢慢地走了进去,来到宋陵的面前,此刻的她还穿着那身鲜红的嫁衣没有换下,宋陵发现自己的眼前突然出现一双金红的鞋子,视线慢慢上移,刹那间,他以为自己在死之前出现了幻觉,如诗……他竟又看到了如诗……
“如诗……”喃喃地叫着,伸手想去触摸,可他却已无了站起来了力气,就在这时,他以为是幻觉的如诗蹲了下来,握住他伸在空中的手,那个感觉好真实,真的好真实,这不是幻觉,如诗她真的来了!
“如诗。真的是你?!”垂死地眼眸中化出一份惊喜与生机,清如含泪点头:“是,是我来了。宋陵,你不要死!”
又一口血涌了上来。宋陵努力地将它咽了下去,手在清如脸上慢慢地抚摸着,眼亦停在她的脸上,眷恋无比:“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皇上肯让你出来吗?如诗。你不要走好不好,不要离开我!”
清如努力地压下哭意,不停地点头道:“不离开,我再也不会离开!”
宋陵脸上终于有了笑意:“告诉我,你的真名是什么?”清如,赫舍里清如!”
“莲子清如水地清如对吗?”这是宋陵听到她的名字后,想到地第一句话。
“是!”清如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来,宋陵,也许你才是我真正的良人。可是太晚了,一切都太晚了,我们错过了。这一生便只有遗憾!
“清如!清如!”宋陵一声声地唤着,仿佛要将以前错过的都唤回来。是啊。以后他再也没机会唤了,叫了好多声后。他的脸上突然又挂上了一丝悲切,轻轻地说着:“你知道吗,齐伯死了,他觉得自己对不起宋家,所以一回来就自杀了,而我也快了,但是幸好,幸好你在我身边!”
“不!你不会死的!”这样地话连清如自己都不信,然她却依然说着。
宋陵苦笑着摇头,握着清如的手说着:“在死之前,我还想去一个地方,你陪我一起去好吗?”
不需要他说,清如就知道他说的是哪里:“好,我陪你去,不论是哪里,我都会陪着你!”
如誓言一般的话,却只能延续到明日天亮时,人生自是有情痴,红尘中多少痴男怨女不停地重复着宿命一般的轮回!
竹屋静静地伫立在静湖边,在遥远的天之端,一轮红日正在慢慢升起,温暖的光芒逐渐照亮蒙蒙的天色,也照亮了并肩坐在竹屋前的两人,随着它地升起,代表着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清如,虽然与你在一起的时间很短,但却是我一生中最快乐地日子,虽然我们不能结为夫妻,但能遇见已经足矣,如果上天给我重新选择的机会,我依然会选择与你在一起,不论生,不论死!
望着慢慢升高地太阳,宋陵地身子已经越来越冷,可是他的脸上一直都带着笑:“今天地日出真的很美!”
清如亦仰头望着太阳,轻轻地说着:“是很美,可是以后再也看不到了,宋陵,以后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不会的,不论我去了哪里,当你抬头望日的时候,都会看到我,看到我对你笑,所以啊,你也要笑知道吗?”宋陵瞥过头来看着如诗,眼中是何许的不舍。
“恩!”清如迎着他的目光应下,眼中泪水闪现,在泪即将落下的时候,宋陵将手指按在了她的眼皮上:“不要哭,永远都不要哭,记得,将来即使你想我了,也要笑着想我!”
清如闭着眼点头,宋陵这才将手松开,然后道:“让我再抱抱你好不好?”
“好!”清如不敢多说话,她怕自己会说着说着就哭了。
听到她的回答,宋陵笑着用仅余的力量抱住了清如,头无力地搁在她的肩上:“虽然我不信下辈子,但是我还是很……很希望有下辈子,下辈子……我们一定要在一起,一定要……”声音渐渐的轻了下去,抱着清如的手也慢慢滑了下去,他走了,带着对下辈子的希望走了……
清如仿若未觉一样地说着:“下辈子,一下辈子我们一定会在一起的,宋陵,我们一定会的……”
一直到把话说完,她仿佛才知道宋陵已经听不到了一样,她紧紧抱住宋陵冰冷的躯体大声的哭了起来,没有任何保留的哭泣着,如欲渲尽心中的悲痛!
也许只有在她身为如诗的那段时间里,才是真正快乐的,没有任何的烦恼,也没有宫里的步步惊心,她只是一个普通而快乐的女子!
也许她的至爱是福临,可是福临却让她爱得很累很累,但是宋陵却不一样,她忘记了福临,去接受另一个男子,这个男子给了她无微的呵护与温柔,将她视为珍宝,一心一意的对待着!
然现在一切都过去了,宋陵走了,他再也不会回来,也再不会陪清如看日出日落了,他将只存在于清如尘封的记忆中!
骑马的记忆……风筝的记忆……竹屋的记忆……
熊熊的火花在竹屋中腾起,冲天而上,一个人影于火光中缓缓走了出来,紫莲簪,牡丹簪静静地插在她的头上,而她的手上抱着的是那张灵韵琴,于指间还夹着一片碧绿的树叶!
天地笑,风云了,梦缠绵,情独钟;
问世间,何处是归乡,在你之间,在我之间;
情缘起,逍遥行,盛世梦牵,此爱连;
你我一生,长相厮守,知音相伴,永不离;
梦缠绵,情独钟,牵手江湖,携手一生……
第三部上:宫外篇,完结,十月八号后将开始宫内篇
顺治十六年六月初一,随着宋陵的死亡,宋家再没有人可以继承他留下的偌大家业,所有的产业被没入官府,扬州四大家,继方家之后,曾经叱咤扬州的宋家也一夜除名。
顺治十六年六月初五,曾经的扬州知府耶达回到了扬州,继续他的知府之位。
顺治十六年六月初七,失踪了整整三个多月的宛贵嫔随皇上一道回京,重新跨入了紫禁城,空了三月有余的延禧宫重新又迎来了它的主人!
再一次回到紫禁城,清如心中充满了感慨,谁能想到一次出游居然会生这么多的事,而几乎,她都可能不会再回到这里。
一路上福临都没有和清如讲过话,即使是回到了紫禁城,也只是独自回了乾清宫,清如知道他在生自己的气,而她自己因为宋陵的死心情一直低落,也无了解释的心,默默回到了延禧宫。
她这次回来着实出乎很多人的意料,即使是太后也没想到,皇上这一去扬州竟真的找到了她,本来她同意皇上去扬州并未抱太多的希望,只能想借此来让皇上死心,不过不管怎么说,能找回清如,她还是很高兴的,这个孩子她一直都很喜欢,聪明得体,有她在皇上身边自己也可省着几分心。
清如此次回来并无什么行李,只有一把琴而已,一应的汉家衣服是不可能带到宫里来穿的,刚到延禧宫就看到宫门口黑压压的站了一群人,站在最先前的是泫然欲泣的月凌,月凌还是以前那副模样,看来她不在宫中地这段日子。她并未能得幸于皇上,在她身边还有一个小小的人,穿着一身宝蓝色的小袍小褂。在他们身后站得则是延禧宫大大小小地奴才,子矜。湘远,绵意还有小福子小禄子站在最前头。
看到这些熟悉的面孔,清如缓缓地逸出了再次入宫后的第一个笑颜,自恢复记忆后她不时的想起这些人,想他们在宫里怎么样了。现在看来,一切似乎都很好,在她看到他们的同时,那些等着的人也看到了她,一个个神情都激动不已。
最先有动作地是玄烨,他一下甩开了月凌牵着的手,飞一般的跑了过来,在清如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一头扑进了怀里,将清如撞退了好几步:“姨娘!你终于回来了。16K小说网,电脑站www,k.cN更新最快玄烨好想你,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头在清如怀里不停地拱着,稚嫩的声音中似乎带了一些哭音。
清如曾经差一点就可以当母亲了。所以对玄烨有着似母般的疼爱,她抚着玄烨的脑袋道:“姨娘也想你呢。你在宫里有没有好好读书?”
玄烨从清如的怀中仰起头。他的小脸上干干净净一点泪痕都没有,但清如地衣服上却湿了一块:“恩。玄烨一直都很用功的,对了姨娘,你有没有收到我的风筝?”
“风筝?什么风筝?”清如一下子反应不过来,月凌走上来解释道:“是这样地,那次三阿哥专门给你做了个风筝,说要放给你看,皇上正好来看到了,就和三阿哥一起放,傻孩子,你姨娘在那么远的地方怎么可能收到风筝,我和他说他却偏不信!”
原来是这样,福临与玄烨一起放风筝给自己……清如仰头看着蓝澄澄地天空,眼中有一种欲泣地感动,将那份情绪收到眼底深处后她方低下头对玄烨道:“玄烨寄给姨娘的东西,姨娘自然是收到了!”这是孩子地一片心意,虽看起来幼稚,却深让她为之激动,也许这宫里只有孩子还保留着一片赤子之心。
放开玄烨将目光转向月凌,未语泪先流,以前四人在一起时多少热闹,现在却只剩下她与月凌两人相依相扶,她携了月凌的手往禧宫走去,随着她的走近,原本站着的人全部都跪了下来,朝清如用力地叩首,口中大声地说着:“奴才们恭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娘娘吉祥!”一样的话他们齐声喊了三遍,他们用自己的方式表达着心中的欣喜,子矜等几个都流出了眼泪。
清如含泪笑嗔道:“好了,都快起来,瞧你们这样,存心要把本宫弄哭是不是?还不快起来!”
那些个奴才们笑着挠头都爬了起来,小福子抢先道:“主子您是不知道,奴才们在宫里求佛祖拜菩萨天天盼着主子您早点回来,都快盼疯掉了!”说到这里他“呀”了一声,似乎想到了什么道:“哎呀,瞧奴才只顾着高兴,忘记给菩萨还愿了,得赶紧去才行,不然下次有什么事再求就不灵了!”说着就要走,也忘了向清如告退,被湘远一把揪住道:“你这小猴子,主子不在了几天你就变得这么没规矩,主子没让你走你走什么。”说着作势要打他。
小福子这才意识到不对,连拍着脑袋对湘远涎脸笑道:“姑姑别打,我这不是高兴的忘了吗?我错了还不行吗?”他那样说不出的可笑,瞧着人都笑了起来,清如止了笑声对湘远道:“算了,算了,就放过他这一回吧,留着下次犯错时再一并打!”接着她又对小福子道:“愣着干什么,你不是说要去还愿吗,还不快去!”
得了她的允许,小福子兴冲冲地打了个千然后疾步行了出去,笑过后在一阵人的簇拥下清如与月凌还有玄烨一并走了进去。
几个奴才沏茶的沏茶,拿垫子的拿垫子,还有准备热水给她洗澡的,而她在宫里穿戴的一应东西也有人去准备了。
清如叫人将她带来的琴放到琴房里去,小心着些别碰坏了,至于那对簪子和树叶她一早已经收进了怀里,这些是宋陵最后留下的东西。
一路走来发现惊讶的这宫里还以她走时候的摆设,一丝都未变动过,伸手在桌案上架子上抚了一下,竟无一丝灰尘的踪迹。子矜走过来道:“自小姐您随皇上出宫后,奴婢们都没动过这里的东西,就怕你回来后不喜欢,后来皇上说您失踪了,咱们几个都急得不行,恨不得自己出宫去找您,无法之下只能天天来这里打扫,就等着什么时候您能回来!”
清如一边听一边点头,双眼一直都是红红的,谁说宫里没有真心可言,子矜他们就是很好的例子。
子矜沉默了一会儿又继续说道:“皇上也经常来这里,什么也不做,就是在您的寝宫里坐上一夜!”
又是福临,他真的这样想自己吗?可是为什么除了他刚找到自己的兴奋以外,都是淡漠的模样,让她无法想像他就是那个肯陪玄烨放风筝,又会在这里呆坐一夜的人。
月凌瞧清如的模样似乎有些不信也上来说道:“是真的,我来这里的时候也曾遇见过皇上,他什么都不说,只是静静地坐着,偶尔问我几句你以前的情况,若非亲眼所见,我也不相信皇上会如此牵挂于你,姐姐,皇上他对你和对别人真的不太一样,就像……就像……”她迟疑着没有说下去。
清如接口道:“就像对先皇后一样吗?”看到月凌点头她又道:“你太高估我了,在皇上心里,是没有女人能和先皇后比拟的,活着的人永远都超不过死人!”这个认识是在看到福临对灵襄动情时发现的,只是一个有三分相似的人便让福临这般痴醉,那么如果先皇后死而复生,又或者出现一个与她一模一样的人,恐怕自己在福临心中会马上被忘得一干二净!
摇了摇头让自己不要去想:“好了,不说这个了,月凌,你知道皇上在江宁遇袭时,后来是怎么脱困的吗?”她受伤后整个人就昏撅过去了,对后面的事并不知道。
月凌略想了一下道:“这个我不是很清楚,我没怎么见过皇上,只知道他回宫的时候是一个人,而且身上似乎还有伤未好,至于后来就不知道了!”她无奈的说着,帕子握在手里不住的绞着,是啊,她并未承幸于福临,所得所知的大部分都是听来的而已。
清如捏了一下月凌的手,示意她不要多想,她们在这里聊着,旁边玄烨亦步亦趋一直跟在清如身边,也不说话,只是牢牢的跟着,似乎很怕她会再次消失不见似的。
绵意奉了茶上来,是上好的雨前龙井,清如有心想了解一下她离开后宫里的事,所以便拉着月凌一起坐下,边喝茶边听她说,同时也诉说着自己在宫外的生活,不过在说及宋陵的时候轻言带过,这些事藏在心里便好,没必要说出来,否则只会徒惹烦恼。
月凌,玄烨,还有几个心腹的人都竖起耳朵听她诉说着宫外的事,在得知她失忆的事后月凌连声说难怪,绵意心有不解,问道:“凌常在,你说什么难怪!”
月凌微微一笑,抿了口茶道:“你家主子受伤被救起来后,若是没有失忆,那她早就自己回到宫中来了,哪会拖到皇上去找她,真是阴差阳错,皇上以为你在江宁府,哪知道会跑到扬州去,所以说难怪!”停了一下她复道:“不过也幸好,姐姐你及时恢复了记忆,不然你不就不认得我们了吗?”
听得她说起扬州,清如亦记起了一件事,将玄烨抱上膝坐好后对月凌道:“我记得你阿玛就是扬州知府,当日我在扬州时曾听说他因涉嫌贿赂被押到刑部受审,一直到我回来之前,这个知府衙门还是周同知在主事,你阿玛现在怎么样了,可有被定罪?”
出乎她的意料,月凌竟是一脸的轻松:“姐姐尽可放心,我阿玛已经没事了,前几日我额娘捎了封信给我,说已经随我阿玛回扬州去了,他依旧做他的知府呢!”
“哦?他没事了?”有些话清如没有说出口,这耶达在扬州的声誉并不怎么样,至少她是这样听说的,要说他没有丝毫受贿及贿赂似乎不太可能,如果是削为平民也就算了,居然还让他官复原职。
月凌笑吟吟地道:“是真的呢,说起来这件事还真是多亏了贞妃娘娘的帮助,她可真是个好人!”接着她将自己哪些在花园中饮泣,如何让贞妃看到,她又是如何想法帮助其父脱罪的事统统说了一遍。
清如听得她把话说完,不由有些皱眉,什么时候贞妃变得这么好心了,昔日贞妃是怎么踩着宁妃的肩膀往上爬的,她可是看的一清二楚,现在却又突然对月凌这么好,难道是因为一时好心?还是因为投缘?
这一时半会清如也想不出贞妃何以会帮助月凌,不过瞧着月凌一脸开心,也不忍打击于她,再说贞妃确实是帮他父亲脱了罪,她淡淡地道:“既然如此,那可就真要好好谢谢贞妃娘娘了。凌妹妹,你可有准备了什么东西去谢谢她?”
月凌不好意思地道:“这个我也想过,不过贞妃说她那边什么都有。叫我不用费心了,只要以后多陪她去聊聊就行。还有,这个月是她的生辰,她说到时候会有事让我帮忙,叫我一定要去!”
“什么事?”贞妃会有事让一个小小的常在帮忙?
月凌摇头道:“不知道,贞妃还没说呢。姐姐你想知道吗,那我到时候一有消息就来告诉你!”
清如点点头不再多言,贞妃打的是什么主意,现在还不好说,还是先看看再说,接着月凌又说起了其他事,其中就包括唐常在与陈常在先后怀孕,被晋为贵人的事,她们两个都在八月份。www,K.n更新最快其中陈氏地肚中还是个双胞胎,到那时宫里就会又添三个小孩子了。
月凌说完后才发现清如的面色不大好看,恍然记起她曾失去过孩子。自己这话不正是戳到她的痛处吗,赶紧解释道:“姐姐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地。我只是……只是……”越急就越不知该如何说才好。
清如淡笑着道:“无妨,是我与那孩子无缘。也是我当时太不小心才会着了日夕的当,你不用再意,何况我不是还有玄烨吗?”她拍着坐在自己腿上地玄烨,话虽如此,眼中还是有着一丝落寞,有哪个女人不希望生下一个自己的孩子,可是在这宫里,孩子也成了一种奢望,庶妃还好说,即使生了孩子也不会有太大的地位,但是正妃,唉……有了孩子就表示有争逐帝位的可能,有问鼎皇太后之位的可能,其他人怎么可能无动于衷,让其安全生下。
清如不愿再纠结在这个令人心伤地问题上,她一转话题低头对玄烨道:“待会陪姨娘一起去见太后好不好?”
听到她话,玄烨一溜从她腿上滑了下来,站稳后道:“好啊,玄烨也有好些天没看到皇祖母了!”
月凌亦是很喜欢玄烨,看他从清如腿上滑下来后拉到自己身边,为他拍着有些微皱的袍子,随即又有些不放心地道:“姐姐,你不等太后传召在去吗?”
清如执帕拂衣站了起来,望着外面道:“我回宫后理应去拜见太后,若是等传召后再去未免有些失礼,我想太后应该也是这样想的!”说完这话她又对月凌道:“去太后那里请个安应该不会太久,妹妹若是无事,晚上就过来陪我一起用膳,咱们姐妹好久没好好说过话了,今天非得把前面欠得一次说完不可!”
月凌正欲说好忽又犹豫起来:“姐姐你今天回来,皇上说不定会召你侍寝,我还是不来了吧!”
原来她担心的是这个,清如心中却是清楚,福临正生着她气,这几日只怕连看都不会来看,何况是召寝于她。
她让月凌晚上尽管放心过来,定然不会有其所想的事,月凌不解其为何如此肯定,然还是依言应了,分别几月她亦是很想清如,前些日子,清如不在,宫里只剩下她孤零零一人,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虽说后来结识了贞妃,但毕竟那与清如的感觉不同,她可以什么话都和清如说,却不可能什么话都和贞妃说!
曾经的四人,现在只剩下她与清如两个,想当初知道日夕真面目的时候,她是怎么也不敢相信,口口声声叫她们好姐妹地日夕居然从来就没把她们当过姐妹,还无时无刻不算计着他们,就连水吟亦是被她逼得自杀身亡。
除此之外,月凌还想到了另外一件事,就是皇后千秋节时害她扭伤了脚的人,那个人肯定是日夕所派,因为知道她会在那时献舞的就这几个人,除了她还会有谁,真是人心难测!
月凌在一阵感慨后出了延禧宫地门,只等晚上再过来,而清如在送月凌出去后,立刻除衣净身,当全身浸在那温暖微热的水中时,全身终于放松下来,闭起眼来什么都不想不思,由着子矜给自己擦身子。
不知过了多久,在她昏昏如睡地时候,耳边隐隐传来一阵哭泣声,睁眼往那哭泣声传来地方向一看,原来是子矜,她看到自己背上那条丑陋的伤痕后忍不住哭了起来,清如伸手抹着子矜脸上地泪笑道:“傻丫头,哭什么,这不都已经好了吗?”
子矜泪眼迷蒙的瞧着清如:“小姐,奴婢在听到皇上说您受伤失踪的时候,真的好怕,生怕以后都见不到你,你当时受了这么严重的伤,一定很痛对吗?”
“不管痛不痛都已经过去了,你看我现在不是好端端的,好了不要再说这个了,服侍我起来穿衣吧!”清如淡然说着,子矜听得连忙应了一声,将其身子擦干后,取了衣服来给她换上。
真红的旗服,在领口袖口俱绣了细碎的深紫萝花,与腕上的金钏玉镯相映而辉,换好衣服又穿了罗袜然后才踩上花盆底鞋,这一站起来不知是否因为许久没穿的缘故,竟有些不稳,所幸她很快便习惯了,坐在铜镜前由绵意给自己梳头。
看着垂在身后的头发被慢慢梳起,然后在头顶固定,镜中自己似乎正在慢慢地变化着,由少女变成女人,恍然间她陷入了一种似是而非的感觉中,似乎镜中的自己并不是自己,而是另一个女人似的。
在固定完发髻后,绵意开始从珠宝盒中取出一件件簪子,发饰给她带上,右侧于一枝蓝色宝石蜻蜓簪下又带了一排细密的流苏,短短的,下坠着一颗颗小小的珍珠,左侧则是一枝鎏金环丝黑玉步摇,即是她当初册贵嫔是带的那枝,这样的雍容华贵,淡定优雅,宛然是一个后宫妃子该有的模样,而那对紫玉簪已经被她收在了珠宝盒的最底层!
梳妆停当后,清如着人叫来玄烨,带了湘远与子矜往慈宁宫走去,她去那里的次数不是很多,尤其在她得到皇上的宠爱后,去的就更少了,倒不是她不去,而是太后很少让她进去,在后宫很多妃子的眼中,太后都是一个不可触摸的存在。
弯弯行行,携着玄烨的手一路漫行,期间不时说上几句,不多时便来到了慈宁宫,通报后走了进去,出乎意料的是静妃居然也在,她正在和太后说些什么,见到清如进来便停了下来。
清如很少见静妃,即使见了也不怎么说话,静妃看她乃至于看每一个后妃的眼中都带了或多或少的敌意。
却不想来太后这里来会和她碰了个正着,不知她来是所为何事,清如心中猜测着,面上则恭谨地行礼:“臣妾见过太后,见过静妃娘娘!”玄烨亦跟着她向太后行礼。
静妃看着清如的眼中满是不屑与恨意,仰头冷哼一声不去理她,太后略有些不悦地瞧着静妃一眼,然后含笑让清如起来说话,然后又招手让玄烨到她身边去,也许玄烨真的是很投太后的喜欢,至少目前还没见太后对其他人这么好过。
太后对清如笑道:“宛贵嫔,你这一失踪可把宫里的人都给急坏了,包括哀家这把老骨头在内,刚听到皇上找到你我还有些不信呢,外面这么多人找了这么久都没见到,怎么皇上一去就找到了?”清如谦笑道:“都是臣妾的错,让太后担心了!”
静妃不甚高兴地在一边看着清如,嘴里似乎在嘟囔些什么,太轻听不清楚,但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好话,太后略有些无奈的样子,她让苏墨尔领玄烨下去吃点心,然后才对清如道:“不说什么担心不担心的话,回来了就好,听说你在外面时还失忆了是不是,都是些什么事,哀家好奇的很,快说来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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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如刚张了嘴还没来得及说话,一边静妃已经插了进来,撇着嘴道:“什么失忆,我看她就是不想回宫所以装出个失忆来,天知道她在宫外三个多月做出过什么事,指不定就在外面做出荒唐的事呢,姑妈,你一定要好好的处罚她!”她扯着太后的衣服一脸骄矜。
太后瞥了静妃一眼,直到将她看的神色有些慌乱为止,然后又头去看清如,却见她还是刚才那副模样,神色淡定,仿佛静妃说的是别人一般,太后目光一敛,将衣服从静妃手中拉出来后斥道:“拉蕾,你在这里胡说些什么,宛贵嫔岂会像你说的这样,你这孩子总是这样,说话也不先想想,如果宛贵嫔真做出什么对不起皇上的事,皇上还会带她回来吗?”话是说给静妃听的,目光却不时瞥向清如。
清如心中一凛,看来太后虽话里不明说,但实际上对她还是有所怀疑的,也难怪,一个宫妃孤身在民间这么久,现在突然回来,别说是太后,就是其他妃子也心存怀疑。静妃却没想明白过来,只以为太后是在帮着清如说话,不依地唤道:“姑妈!”
太后暗恨静妃不争气,连这话也听不明白,不由板上了脸:“好了,你就不要说了,听宛贵嫔说!”说着将目光投向了清如。静待她说事,静妃眼见太后不理她,只好憋气站在那里。
早在太后与静妃说话的当口。清如已经在想这话要怎么说了,眼见太后询问。面色微豫,很快又转了淡笑道:“回太后话,臣妾当时受伤后被那些暴民扔在了秦淮河里,后幸遇上一个人相救,自醒来后。臣妾便想不起以往的事,只觉得头一阵阵的疼,应该是后来撞到了头,以至失忆记不起自己是谁。1-6-K小说网,电脑站www,k.Cn更新最快”
“哦?那救你上来的那个人是谁啊,哀家要好好谢谢他才行!”太后似笑非笑地说着,锐利督智地目光如雪亮的刀锋。
清如心下叹了口气,太后问这话,就是想知道她在外面是否与其他男子有所交集,宫里严谨无比。容不下一粒沙子,她有些为难起来,不知到底是否应该将宋陵的事瞒下来。
不说。可以免去一些不必要地麻烦,可是太后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不。在宫里可以轻视任何人。但绝不能轻视太后,她扶植六岁地福临登上帝位。又用铁血手腕助他巩固帝位,这样的人,她根本骗不过!
想到这儿,清如决定不再隐瞒,将她与宋陵的事一五一十说了出来,包括即将拜堂的事,太后一言不发地听她说下去,静妃的脸上则浮起兴灾乐祸地笑容,心时暗道:你这个勾引皇上的狐狸精,先前还说什么没什么,现在被太后问出来了吧,看你这回怎么过关!
待清如说完,太后微点了头道:“这事原也怪不得你,毕竟你失忆在先,所幸这堂并没有拜成,而这个宋陵也已经死了,而且哀家听说你曾救驾有功,为皇上挡了一刀,也真是难为你了,这件事就这样过去吧,你在宫里好好服侍皇上,不要再去想宫外的事了!”她的眼睛给人一种透知所有的感觉,清如肯定,如果刚才自己说谎了的话,太后肯定能看出来,说不定太后早就从别人口中得知了此事,只是故意不说出来罢了。
“臣妾谨遵太后教导,皇上待臣妾这般用心,臣妾一定会好生服侍皇上的!”清如向太后微欠了身,表示自己记下了她的话。
这下静妃可恼着了,如此大的事太后居然什么也没说就给揭过了,这未免也太偏心了,她这次过来为地就是让太后好好惩罚宛贵嫔,哪知太后就这么轻易的把事给揭过了,她真有些弄不懂了,太后到底还是不是她的亲姑妈!
静妃不甘心地道:“姑妈,你怎么能这么轻易就放过她呢,她在这里说地好听,谁知道她到底有没有和别的男子做什么苟且之事,咱们这里可是皇宫,哪里能容她一个不干不净地人在这里撒野!”接着又冷笑道:“索尼真是老糊涂了,居然生出这么一个不知廉耻地女儿,说出去也不怕让人笑话,我看……”
清如本来没什么表情的脸,在听到静妃把她阿玛也给扯出来时,终于忍不住变色了,不过她还是生生忍住没有说一句话,她在等着太后表态。够了!”太后听得她越说越难听,终于出声阻止她继续说下去,索尼是朝中老臣,亦是皇上倚重地人,岂能这般没根没据的诬蔑,她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头冷声对静妃道:“该怎么做哀家心里清楚,你先回宫去!”
静妃还想说什么,但在接触到太后隐怒的目光只得忍了下来,她也并非是一个无头脑的人,眼见姑妈已经不高兴了,还是先不要闹了得好,她在宫里所能倚仗的就只有一个姑妈了。
她跺脚扭身就往外走,连告退的话也不说,在经过清如身边的时候,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清如只装作没看到一般,在宫里只要有女人的地方就有着无止境的嫉妒与恨!
待静妃出去后,太后才缓和了神情,微叹了一声道:“拉蕾这孩子爱恨太分明,她不懂得隐忍,也不懂得……唉,不懂的太多,她爱皇上,却正是这种爱让皇上离她越来越远,可她自己还一如所知,这孩子……”摇着头不知该如何说下去!
拉蕾,她是适合草原的精灵,她应该是骑马飞驰,迎风大笑的人,而不是呆在没有生气的华丽宫殿里,踩着高高的花盆底鞋走着小碎步!
太后招手将清如换到身边,拉着她的手细细打量道:“你这一次回来,看起来似乎比以前更成熟了一些,也更淡漠了些许,看来宫外这段小插曲对你还是有所帮助的!”
清如微微一笑没有说话,每一次蜕变都要先付出一次惨痛的代价,一次又一次,多得她都几乎快麻木了。
太后见她不说话又道:“你是不是有些怪哀家刚才如此试你,其实这也是没办法,皇宫里不能有任何的污点,不论哀家如何疼你都不能违了这个原则,一旦有所差池,毁的将不止你一个人,你明白吗?”
清如垂目道:“太后的话臣妾明白,也知道太后这样做其实都是为了臣妾好,请太后放心,臣妾绝对不会做出任何有损皇室名声的事来!”
“那就好!”太后拍拍她的手站了起来,清如在一边扶着她慢慢走出大殿,只见玄烨正坐在院中的石凳上吃东西,苏墨尔则在一旁看着他吃。
“说起来哀家可真要好好谢谢你,有你在的这些日子,宫里变化着实不小,皇后,还有玄烨,皇上对他们态度的改变都与你多少有着关系,特别是皇后!”
清如道:“太后言重了,其实臣妾只是尽了自己的一分力而已,主要还是靠他们自己,阿哥天性聪明,悟性又高,比大阿哥和二阿哥都要出众,皇上自然是会喜欢,至于皇后天性宽厚,待人和善,皇上以前只是不了解而已!”
太后侧目瞧了她一眼道:“你也不用谦虚,哀家虽然年纪大了,但还不至于什么事都不知道!”
清如正待要说什么,太后已先一步抬手道:“行了,不说这个了,瞧玄烨吃的那么高兴,咱们也过去尝尝,那些点心是御膳房里新研究出来的,你还没吃过呢!”说罢便带着清如过去了。
一直到天快黑的时候,清如方带了玄烨向太后告辞,回到延禧宫里,看到月凌已在里面等着她,也不知她等了多久,清如赶紧叫人传膳。另外她讶然发现这出去的功夫,宫里就多了好些东西,绵意指着一堆堆的东西道:“这些是皇后娘娘、贞妃娘娘、恪贵嫔,淑贵嫔,宜嫔,还有几位贵人主子送来的,其中皇后娘娘和恪贵嫔还亲自过来了呢,只是主子您正好不在!”
月凌在一边打趣道:“姐姐您的面子就是大,连皇后都亲自来看你了!”
清如看着宫人快速的将各式菜肴碗碟摆上桌,没多久就摆了满满一桌,这宫里的菜式比民间不知精致了多少倍,用料也是极考究。
手在一只白玉瓷碗上抚过,脸上微带了一丝笑意:“皇后与我向来交好,她来也在情理之中,不过明日真是要去谢谢她!”
月凌犹豫了一下道:“可是皇上那边为何什么赏赐都没有呢,照理说姐姐你在宫外为皇上挡了一刀,现在又好不容易才寻你回宫,肯定会有所表示的,怎会到现在还?”
清如眼中微黯,她当然知道福临是为了那根梗在喉中的刺,但她暂时不知该如何去消除福临的疑心,对月凌道:“不说这个了,皇上的心思谁又能知道呢。还是快坐下来陪我用膳,咱们姐妹都好久没在一起吃过饭了!”
这边刚坐下,小福子便从外面进来朝清如打了个千道:“启禀娘娘。皇上今天召了贞妃侍寝!”
清如淡然的拿起银筷子道:“知道了,你下去吧!”
小福子应了声退下。1*6*K小说网更新最快清如执筷挟起一块鱼肉放到月凌碗里道:“妹妹来尝尝这个鱼,看我这里做地和御膳房里可一样?”
月凌翻着鱼肉却迟迟未放入嘴中,清如倒是已经挟了一块放进嘴里,这鱼肉酥嫩,入口即化。可比一般的好吃多了,而且刺也已经事先挑去了。
她咽下后见月凌还没有动过,不由奇道:“怎么不吃?”
月凌想了好一会儿,还是忍不住放下筷子道:“姐姐,我不明白!”
“不明白什么?是不明白为什么我丝毫不在意皇上的态度对吗?”清如淡笑而望,那双眼中有着一种沉淀后地淡然,可是这宫里真的可以淡然以对吗,即使皇上许久不来?即使门庭冷落无人问津?
月凌轻咬红唇点下了头,清如挟了几粒莹白地米饭在筷上。也不吃,只是瞧着它看,半晌才轻轻地道:“有些事是急不来的。我现在唯一能做的事就是等!”
月凌还是不太明白,但是清如已经不想再说了。只低头吃饭。无奈之下,月凌也只好压下满腹的疑问。
放下这一夜无话不提。第二日一早就有人报说陈贵人唐贵人求见,这二人昨日来的时候她不在,今日便再次前来,清如着二人进来。
“臣妾见过贵嫔娘娘,娘娘吉祥!”这两人清如以前也见过,不过没什么印象,如今再见却已是大腹便便,俱是怀孕八个月了,这腰弯地着实费力,清如见此便免得她们的礼。
这陈氏与唐氏二人均有几分姿色,陈氏清秀,唐氏则略带了几分妩媚,而且眼珠子溜转间带了几分算计,瞧那样子似要比陈氏要精明些,二人无非也是一些请安问好的话,毕竟清如是一宫之主,如今她回来了二人不来也说不过去。
略说了几句,清如嘱咐了二人几句,让她们好好养胎,将来为皇上诞下龙裔,二人俱是一副谦虚恭谨的模样。
待其散了以后清如又去了皇后那里,皇后正在院中隔出的一块小园里浇花,见她进来赶紧放下了花洒迎了过来欣然道:“妹妹你可算来了,昨天我去你那里正巧你不在,听你宫里的人说是去了太后那里,便没去打搅,让我好好看看,这一别数月你在外面可还好?”
清如曼声道:“多谢皇后挂念,清如一切俱好!”面对皇后时没有像太后那么有压力,皇后圆圆的脸上一直都挂着亲切的笑容。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皇后颇有些后怕的拍拍胸口:“当我听到你受重伤下落不明地时候,真的快吓死了,好好的一个人说不见就不见了,你伤真地全部都好了吗,没留下什么病根?要不要再让太医瞧瞧?”她拉着清如左瞧右看,眼中充满了担忧。
“娘娘您放心吧,我真的没事了,不然也不能好好地站在您面前啊!”清如一边说着,一边拿起皇后放下地花洒给已开或还未全开的花朵浇着水,细细地水线化成一颗颗水珠在花叶中来回滚动着。
皇后笑着从宫女手上接过剪刀,弯身修剪着枝叶,不时与清如聊上几句,其后她突然停下手里的动作道:“妹妹,你可知道那些暴民是什么人,他们为什么要袭击你和皇上?”
清如摇头道:“这个我不太清楚,当时的情况很是莫名其妙,说是暴民,可是暴民要造乱的话也应该是去府衙找那些官员算帐才对,我和皇上并没有暴露过身份,应该没人知道,而且现在想想,那些暴民似乎是专门冲着我们来的,而且个个都有武功,根本就不是普通的百姓,除非……”
“除非什么?”皇后追问道。
“除非有人故意暴露了皇上的身份,然后派人来袭击我和皇上,像这次在扬州就遇到了一拨!”说到这里清如又皱起了眉头:“可是又不像,因为最后皇上和我都没有死!”
皇后眉间隐有忧色,她关切地道:“你们这次出京隐秘的很,除了宫里的人没有几人知道,如果真像你所说是有人故意暴露了你们的身份,那你猜这个人会是谁?”
清如将已经没有水的花洒交给身后的宫女,然后直起身对皇后苦笑道:“我又不是无所不知的神仙,哪会知道,再说我也只是猜测而已,谁知道是不是,也许根本就是多疑了也说不定!”
“说的也是!”皇后眼中闪过一丝松懈,暗笑自己太多疑了,绞剪剪下一枝被虫咬过的花扔在地上:“不管怎么样,反正你们都已经回来了,即使真有人心怀不轨,也不敢到宫里来!”
清如弯唇轻笑,六月里的天已经有些热了,见这花也浇得差不多了,便与皇后一起走到内堂,絮絮的又说了一些话,大体是她不在宫里时关于皇上的一些情况,与别人说的差不多,都说皇上甚是念她,因此还无心涉足后宫。
清如一一听着,什么都没有说,脸上一直挂着笑意,从皇后宫中出来,一路之间她都在不停的想着,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福临,喜她的?疑她的?气她的?皇帝的心思真的很难猜,可是她终归还是要猜下去,直到这一世的完结!
日升日落,几日过去了,福临那边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既不召她,也不来看她,竟是一副要将她冷落的模样,接连几日的侍寝名册上都是贞妃的名字。
这样的景象真叫人有些奇怪,皇上明明好不容易才接回了宛贵嫔,可是回来后却是不理不睬,还夜夜召其他的妃子,已经有人在猜是不是宛贵嫔哪里得罪了皇上,才使得其如此冷淡。
清如依然是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样,不是看书就是弹琴,她弹的自然是那把从扬州带回来的天韵琴,不得不承认宋陵花大钱买来的琴确实不错,其音色之动听宫中也没什么琴比得上。
这一天,清如正在房里弹琴,小福子突然急匆匆地跑了进来,连通报也忘了,待清如不悦地瞪了他一眼后方记起来,跪下请罪:“奴才该死,请娘娘饶恕!”
“行了,下次记着点,别老这么莽撞,说吧,什么事?”瞧他那样应该是有什么大事才对,果然小福子快速地道:“主子,奴才刚刚听说皇上病了!”
皇上病了!这四个字如当头冷水泼下,清如心中一凉“噌”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紧张地道:“好好的皇上怎么病了,什么病,快说清楚!”小福子擦了一下头上的汗道:“回主子话,皇上是今天在上朝时突然病倒的,把所有的人都吓坏了,刚才已经宣了所有的太医们去乾清宫看了,他们诊断后都说皇上前阵子出宫时所受的伤病并未全好,再加上心有郁结,闷气不散。这就加重了身上的隐患,以致现在突然病倒!”
“那能治好吗?”心有郁结,闷气不散。难道是因为她的事?
“太医说皇上身上地病并无大碍,主要是这心病。他们也没办法,心病还需心药医,可是皇上又什么都不说,现在皇后她们都在乾清宫侍候着!”小福子将自己刚才得知的事俱说了出来。
听到这儿,清如已经能确定福临的心病定是为了她。他一直在想她和宋陵之间地事,唉,其实他根本就不必那么在意,宋陵已经不在了,而她也回到了宫里,一切都回到原有的位置。
她之所以先前一直不主动去求见,就是想等他气消了再说,哪知他这气不仅没消,反而还严重地引出了病。
想着想着。清如出现了一瞬间的恍惚,清醒过来后她立时朝小福子道:“走,随本宫去乾清宫!”
“喳!”小福子应了声利落的站了起来。1-6-K小说网,电脑站www,k.Cn更新最快伸手让清如搭在臂上,然后随她往乾清宫走去。到了那里。还未进去就看到里面站了好些个人,不止皇后和贞妃她们在。连太后也在,至于几个太医则陪同在侧,包括秦观在内。
清如抬步走了进去,向太后,皇后等人一一行过礼,再看床上,福临面色浮白的躺在床上,双目紧闭似乎是昏睡着,两个太医小心的给他喂着药,但往往一勺子药只能喂进去一半,剩下地全流了出来。
太后一向淡然的脸上现在有着难掩的关心,她一直瞧着床上的福临,那可是她的亲儿子,皇后则在一边宽慰着太后,环视四周几个位份高的妃子都来了,只有静妃不在,不知是没有人去通知她还是其他的原因。
太后一言不发的看着太医把药喂完,然后才道:“皇上他如何?什么时候能醒?”
其中一个太医欠身道:“回太后的话,皇上身子还有些虚,但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只要按时服药就行,只是这心病地根结还是要靠皇上自己解开才行,微臣等的药石是无用的!”
听到心病这两个字,太后有意无意地看了眼清如,只是清如一心挂着床上的福临,所以没有看到。
为了不影响福临休息,是以在太后地话下,几个妃子都先后散去,贞妃犹豫了一下,大着胆子向太后道:“启禀太后,臣妾想留在这里照顾皇上!”
“照顾皇上?”太后冷笑地道:“你是照顾皇上还是害皇上,太医刚刚说皇上身子虚你没听到吗,别以为我不知道皇上最近几天日日召你,贞妃,你身列四妃之一又得了协理后宫的权利,可见皇上是如何地疼你,你怎么着也该为皇上的身子着想,不要天天缠着皇上,知道了吗?”也许是因为先皇后的关系,不管贞妃怎么想讨太后欢心,太后对她总是很不喜欢。
贞妃原本并非是这个意思,却被太后说的曲解了,她面红耳赤,但碍着面前说她的人是太后,只能咬牙硬忍了下来:“太后教训的是,臣妾知道了!”
贞妃位份高,手中又有协理后宫的大权,平日里除了皇后,谁都不敢得罪了她,现在看她被太后训斥,几个还未退出去的妃子都在心中暗笑。
太后冷哼了一声,转头对清如道:“你留在这里照顾皇上,皇上因什么而病,你应该比哀家清楚,哀家不想明天来还看到皇上病恹恹的样子!”说到这里她加重了几分语气,没有什么比皇上还重要,不论是谁伤到了皇上,她都不会客气。
“是!”清如低头应下。
太后再次看了她一眼后转身走了出去,贞妃等人跟在她后面出去了,一下子本来站满了人的屋子便空了出去,而太医也被清如叫到外面候着,这会儿整个屋子就只有她和躺在床上的福临两个。清如半坐在床边,伸手在福临俊逸却苍白的脸上抚去,指尖触到的时候感觉福临的身子似乎动了一下,不过那双眼还是紧紧的闭着。
清如缩回手将他身上的锦被拉高几分,鬓边插成半月状的银须针微微的颤着,仿佛随时会掉下来:“皇上,臣妾知道您已经醒了,为什么不睁眼,难道是因为不想看到臣妾吗?”说着说着,眼中迅速凝结起一滴泪,泪如期地落在福临的脸上,然后又顺着他的脸往下流去,沁入发中。
不知是真的已经醒了,还是因为感觉到她的泪,福临慢慢地张开了眼:“你来干什么?”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
清如的唇扬起一抹唯美的弧度道:“皇上病了,臣妾自然要来看皇上!”
也不知是她哪个字说的不动听,福临将头转到床里面闷声道:“不用了,朕即使病死了也不用你来看!”
清如幽幽地叹了口气道:“皇上你还在生臣妾的气吗?太医说你是因为心病郁积才引发旧病的,这个心病可是因臣妾而起?”
福临被她说中了心思,目光微微一缩,但嘴里还是硬的很:“不论是不是都与你没关系,你即然不愿见到朕何必勉强要来!”
清如去握他露在被外的手,却被他甩了开来,望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她有些无奈:“臣妾从来没有说不愿见皇上,臣妾对皇上的心从来没有变过,曾经说过的话臣妾也未有一刻忘过,臣妾前些日子之所以不来求见皇上,是因为臣妾知道皇上您在生臣妾的气,若冒昧前来只怕令皇上更加不喜,所以才一直忍着,哪知却让皇上您误会,若早知如此,臣妾绝不会如此!”
说到这里她站了起来,漫走几步道:“臣妾知道皇上待臣妾一向是很好的,即使这一次臣妾犯下如此大错皇上也没有过多的责怪,可是皇上您越是这样,臣妾的心里就越是不安,现在……现在还害得皇上生病,臣妾真的是罪无可恕!”话锋一停转身在福临的床前跪下:“不论皇上您要怎么责罚臣妾都无所谓,只求皇上您能解开心结!”
“呵,说的好听,你心里真是这样想的吗?”福临听了她的话有些动容,然话里仍然充满了怀疑乃至于痛心:“你若心里真只朕一人的话,为何在扬州时会如此为宋陵说话,甚至于还不惜一切去见他最后一面,你要朕怎么不怀疑你!”
想到宋陵的死,清如心里仍然抽的很紧,然她面上还是一副淡然的模样:“臣妾之所以要去见宋陵,是因为他救了臣妾的命,并且在臣妾失忆的时候待臣妾很好,他为臣妾而死,难道臣妾连去见他最后一面也不对吗?”
“可是你是朕的妃子!”福临低低的吼着,虚弱的他强自撑起半个身子盯着跪地的清如,眼中有怒火还有一丝……
“是!臣妾从来都没有忘记过,臣妾是皇上的妃子,臣妾也只爱皇上一人!”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无比坚定,福临看着她的眼心不由动摇了起来,难道真的是自己多疑了吗?
“那宋陵呢?”福临说这话的时候一直盯着清如的眼睛,想看看她的目光在回答的时候可有闪烁或躲避,然清如的目光一直清澈无浊,她轻而定的道:“臣妾对宋陵有感恩之心,却无男女之情!”
凝视半晌,福临忽而有些无力地挥手道:“朕知道了,你先下去,朕想一个人静静!”
“可是皇上的病?”清如不放心地问,福临道:“无妨,不是还有太医和常喜他们在吗?”
清如低头行礼:“臣妾告退!”再看了一眼倚在床上的福临她退了出来,直到走出乾清宫她才深吁了一口气,刚才真的好危险,幸而她定力够,不知宋陵在天上可会怨她?只是既然回了宫她只能这样,现在能说的她已经说全了,能做的她已经做全了,剩下的就看福临信不信她,输赢就见分晓!
恩,事先和大家说一下,我今天晚上不在单位,要回去,然后明天也不在,后天是我逝去外婆的生日,我要到后天也就是星期天晚上才会来,所以更新要到星期天晚上了,偶答应大家的,每天一章,所以星期天会补上,三章,偶记得呢,不会忘的。16K小说网,电脑站www,k.cN更新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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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贞妃自被太后当众教训后,心中憋了一股说不出的气,疾步回了翊坤宫,直到饮尽了杯中的茶她才慢慢舒了气展了眉。
太后……一想到这个名字她就头疼,她自然知道太后为甚不喜她,怕是只要姓董鄂的太后都不会喜欢,这一切要怪就怪她那个早死的姐姐,若非是她之故,自己在宫里哪会这么难做人,不过有一点还好,就是太后平常不怎么管宫里的事,她大可避开其行事。
掐指算算,还有十来天就到她生辰了,她早已备了一份大礼给皇上,想他必然会喜欢,只是皇上现在身在病中,也不知到时能不能好,若不然就要另寻时机了,这样必会耽搁一段时间,目前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叫来绿衣,又问了她一些当日要用的东西,听闻最重要的一样东西还没弄好时,不由皱了眉:“你叫那些人加紧赶制,六月二十三之前必须赶出来,否则他们都要受罚!”
“是,奴婢这就去告诉他们!”正当绿衣准备退下时又被贞妃叫住了:“另外你叫人去把凌常在给本宫叫来,这件事也是时候让她知道了,总得留些时候给她准备准备!”
绿衣身为贞妃的贴身婢女,自是知道主子说的是何意思,含笑应下后亲自去了咸福宫请月凌。
恰逢当时月凌正好在宫里,闻得贞妃有事和自己说,赶紧随了绿衣来,进来后向贞妃福了一福道:“月凌见过贞妃娘娘!”
不想贞妃却嗔怪起来:“本宫和你都这么熟悉了。还行这些虚礼干什么,何况这里又没外人,快些起来!”
“礼不可废。娘娘帮月凌许多,月凌都不知该如何感谢娘娘才是。这礼要是再少月凌都要没脸见娘娘!”月凌素净的脸上洋溢着对贞妃的感激之情。
“既然你这么说,那本宫也不勉强了,来,尝尝本宫这里的花茶,是一位太医教本宫的。说是喝多了能养颜美容!”贞妃指着宫女刚端上来地茶道。
月凌依言拿起茶盏,刚一揭开就闻到一阵包裹在水气中的清香,令人心情舒悦,再看这茶水清冽透明,上面飘浮着几瓣玫瑰花瓣,轻抿了一口,然后闭上眼细品着,待得咽下后方张开眼笑道:“真的是不错,不光有花地清香。手机小说站
http://wApK.CN更新最快这水似乎也不错,比普通在喝的要更清更润!”
贞妃略有些吃惊地道:“想不到凌常在地舌头这么灵,这水是本宫叫人在太阳升起之前从御花园中采回来的露水。自然是与众不同,本宫收集了不少。待会叫人装一罐给你带去。你也去泡着喝喝看。”
“谢娘娘!”月凌站起来向贞妃行礼谢恩后再度坐了下来,两人一齐喝着茶。不过月凌却是心怀忐忑,贞妃把她叫来却又不说是什么事,不免叫她奇怪:“娘娘,您把月凌叫来可是有什么事要吩咐?”她怯怯地问着,那副楚楚动人的模样叫人感受到一股别样的风情,而这,正是贞妃所看中的。
贞妃微微一笑,也不隐瞒,将自己叫她来地目的一五一十说了,她丝毫不担心月凌会反对,因为她看的出,眼前这个女子一直希望能得到皇帝的垂亲,特别是在她父亲的事后,这种希望比原先更加强烈,只是一直遇不到合适的机会罢了。
月凌听着她的话,脸上惊讶之色越来越浓,樱唇微张,待得贞妃把话说完后她才回过神来,连连摇手道:“这,这怎么行,那是娘娘的生辰,若是让月凌……月凌……的话,岂不是会损害到娘娘!”
贞妃失笑道:“哪有什么损害不损害,只是让皇上借此看到你地美与好罢了,何况这生辰年年都有,也不缺这一回,但是你却不一样了,你算算,你进宫到现在都快三年了,可是到现在还是个常在,连个流苏都没得带,你不心疼自己我还替你心疼呢!现在有机会当然要把握,除非是你自己不愿意?”
“不是!不是!”月凌急急否认,待得说完才发现自己似乎太急切了些,不由低下头呐呐地说:“月凌当然愿意,只是这样太麻烦娘娘了,娘娘的好意月凌不知如何报答才是!”
“什么报答不报答,说的这么严重,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谁叫你我有缘呢,再者说了,你被埋没了也着实可惜,你那位贵嫔姐姐不帮你,我还能不帮你吗?”贞妃吟笑着道。
听得她说到清如,月凌忙辩解道:“不是地,其实宛姐姐有替我安排过的,只是那一次被日夕给暗中破坏了!”
“看你那急样,本宫不过是随便说说而已,用得着这么激动吗?”贞妃取笑月凌现在地模样,直叫月凌羞红了薄薄地脸。
“好了,这次把你叫来就是为了这个事,你回去好生准备着,另外一些要用到的布置本宫也叫人去赶制了,等弄好后再叫你过来看看,同时也熟悉一下!”贞妃没有就清如地事上说下去,而是转回了正题。
月凌离座朝贞妃深深的福了下去:“娘娘的大恩,月凌铭记于心,日后娘娘但有所差遣,月凌无不从命!”可不是吗?这可不是一般的人情,简直就是恩同再造了,非亲非故能如此无私的帮助于她,莫说是在皇宫中就是在民间也很少有如此好人,现在却教她给遇到了,她自是感激涕零,暗中决定以后一定要好好报答贞妃的恩情。
“行了,行了,不用说的这么严重,只要你心里记得就行,一切都等到了那日再说,若你能脱颖而出,本宫在皇上面上也有光,不管怎么说也是本宫提携的!”贞妃替她扶正头上的金簪后又道:“现在距离本宫的生辰还有十日光景,你抓紧着些时间,别到时候让本宫失望啊!对了,还有一件事你记着,这次为得是给皇上一个惊喜,所以你谁都不能说,连和你最要好的宛贵嫔都不能说,否则便没了那效果,你知道吗?”
“恩,月凌记下了,谢娘娘教导!”月凌乖顺的应着,看着贞妃的眼中充满了崇敬之意。
“那就好!”贞妃点点头,扬目示意绿衣,绿衣立即知意的将刚才端出来装露水的罐子交给月凌身后的宫女阿琳:“这罐子水你拿去慢慢喝,要是不够就来拿,本宫这里还有很多!”
“谢娘娘,那月凌告退了!”月凌甩帕再次向贞妃行了一礼,待得贞妃点头后她带着阿琳慢慢走了出去,瞧着她曼妙的背影,贞妃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随着六月一天一天的过去,福临的病逐渐好了起来,他这本是因心病所引起的旧患,这病的好转是否亦代表着心结的解开?清如着实不知,因为自那日后她就再没见过福临,他不曾踏足过延禧宫一步,亦不曾让她再走入过乾清宫,清如在听说福临病体渐起色后又去求见了一次,却被常喜挡在了外面,无奈之下只得回到延禧宫,心沉如石,难道福临已经不再相信于她?
且不说清如心里是如何的猜想,福临对她的态度宫里的人可都是瞧见的,本来门庭若市的延禧宫逐渐冷了下来,到最后真可再次用冷清来形容,这样的情形在清如得宠翻身后,还是第一次出现。
先前众人见其失踪后皇上如此紧张,甚至于还亲下扬州寻找,想她回宫后必会得到皇上更甚于从前的宠爱,所以不论是宫里的妃子,还是奴才都极尽奉迎之能!哪知事实却全然相反,自她回来后皇上再不曾召见过她,连她的求见也拒之门外,显然这位昔日的宠妃肯定是哪里得罪了皇上,以致于骤然陷入失宠之地,如此一来,别人自也没了迎奉的心思。
延禧宫里冷清安静,六月是开始放冰的时节,然清如失宠于皇帝,让内务府对她也怠了心,这冰迟迟不见送来,绵意等人气不过要去内务府说理,被清如拦了下来,内务府都是一群跟高踩低的货色,即使去说理也没用,反会遭得白眼,这冰不送便不送吧,以往也不是没过过。
另人奇怪的是这别人不来她这里也就算了,可月凌竟也是有好几日没来了,有一次她去月凌的宫中想找她说话,哪知她宫里的人说其去了贞妃那里,似乎是从贞妃帮月凌摆平了其父的事后,月凌与贞妃就亲近了好些,这情形与当初佟妃和日夕的情形倒有几分相像。
所不同的事,日夕是将计就计,月凌却是毫无防备,一头栽了进去,她现在去和月凌说估计也不会有什么用处,只希望贞妃不要对月凌存有不好的心思,这样安慰着自己,然心中总是觉得不安稳。清如略觉得有些烦燥,不时望向宫门,也不知道是在盼谁来,子矜端了碗燕窝粥放到桌上道:“小姐,喝碗燕窝粥吧,您从早上起来到现在还没吃过东西呢!”
被她这么一说,清如才发现自己真有些饿了,默然点头拿起小勺在碗中舀了一些后放在嘴里,这刚一吃进去这眉头立时皱了起来,随即侧过头“呸”的一声将刚吃进去的东西吐在了地上,她擦了一下嘴不悦地道:“这是燕窝吗,怎么这么难吃,和以前吃的完全不一样。”
子矜听此连忙跪下来请罪,清如问她为何这燕窝会如此难吃,子矜嗫嗫着不敢说,待见得清如面色不对时才说道:“回小姐话,以前的燕窝已经吃完了,这些是内务府刚送来的,碎得很,里面还有渣子,与以前的差了很多,奴婢见此与他们说了几句,但那送来的人说这是总管那边的意思,延禧宫只能得这样的燕窝,其实除了燕窝,那些送到小厨房的菜也比以前差了好些!”烁烁的有些恼恨在话中,然更多的是无奈,这样的日子她们以前也经历过,然在主子得宠后却是第一次经历,反差与讽刺都大得很。
子矜说话的时候,清如一直低头看着那碗难以下咽的燕窝粥,勺子在碗里徐徐的转着,唇边逐渐勾起一抹笑,好一个内务府总管,好一个御膳房总管。
然她自己却也是有点糊涂了,在宫外走了一圈,回到这吃人的宫里竟还留着在宫外的脾性,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她不争不响,别人却认为她好欺负,连几个奴才也敢骑到她头上来,不管怎么说她头上还顶着个贵嫔的名份,又不是一般的小常在小贵人,可以任他们欺负。
当笑容扩散到最大的时候,她放下勺子对子矜道:“把那些碎燕窝都给我拿来。还有去小厨房挑一些最烂的菜来,另外你把御膳房总管和内务府总管都给本宫请过来,就说本宫有些话要和他们说。他们要是敢说不来,本宫就亲自去请他们!”说话地声音柔和万分。子矜却听得有些心颤,看样子小姐这次是真生气了。
子矜匆匆的去了,碎燕窝和几样干瘪不新鲜的菜亦放在了桌上,清如静静地看着这些东西一言不发。一直到快到中午地时候,子矜终于将两个总管带来了。清如看着越走越近的两人无声地冷笑着,真是好大地架子,居然让她等了这么长的时间,而且瞧那两人脸上神情似乎是很不情愿的样子。
这两个总管一个姓姚,一个姓张,都是入宫有些年头的人,不然也不可能做到总管的位置,同样地,一般入宫的时间越长。1-6-K小说网,电脑站www,k.Cn更新最快人就会越势利,看到哪边风光就往哪边倒。
子矜当先进来后朝清如一福:“启禀娘娘,两位总管到了!”瞧她那神色分明是憋了一肚子气的模样。可见这请的过程并不是那么顺利。
清如点点头示意知道了,然后就将目光转向了她身后的两位总管。两位总管对视了一眼后有些不甚情愿的朝清如打了个千:“奴才见过宛贵嫔。贵嫔吉祥!”
“两位总管请起!”清如再度勾起习惯性的笑,那份无瑕的笑容让她原本就绝色的脸上更添了一份丽色。
两位总管直起身后都看到了桌上堆着地东西。这些东西他们再是熟悉不过,现在眼见它们堆在这里,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没好事,内务府的姚总管当先询问道:“不知贵嫔娘娘把奴才召来所谓何事?”
清如抚着鬓边些许散发,不说正题反而笑着道:“二位总管都是大忙人,要你们在百忙中抽出空来,可真是难为了你们了,也是本宫的不是!”
“娘娘言重了,奴才等人虽诸事缠身,但娘娘有召,奴才等人就是再忙也要过来!”这话是御膳房地张总管在说,他的脸上堆起了叫人反胃地假笑,垂手在侧地子矜听到这话轻哼一声,小声地道:“说的好听,刚才也不知是谁推着不肯来!”她这话听在二位总管耳里,任他们脸皮极厚也不禁有些红了脸。
清如亦听到了,她收起脸上地笑冷横了子矜一眼道:“本宫在和两位总管说话,你插什么嘴!”
子矜没想会引来清如的不悦,脸顿时白了起来,她跪下叩首道:“奴婢知罪了,请娘娘恕罪!”
清如挥手道:“恕罪?若是这么简单就饶了你,那你下次指不定有多放肆了,行了,你先去外面跪着,没有本宫的命令不许起来!”
“……是!”子矜没想到一向待她很好的清如会如此责罚,虽心里不愿但还是无奈的应了,然后自己走到外面去跪着,此时日正当午,跪在太阳底下的滋味可想而知本来觉得没什么的姚总管和张总管在看到清如惩治子矜后,不禁有些为自己担心起来,不管怎么说他们终归是个奴才,而宛贵嫔是主子,她要是真想责罚他们,他们可不能反抗。
待子矜出去跪好后清如才将目光再度移回到了二人身上:“真是让二位总管笑话了,都怪本宫没管好身边的奴才,才让他们这么放肆!二位总管连说不敢,然心里都打起了鼓,直觉今天这事不会善了,什么没管好奴才,分明就是做给他们看的,好教他们知道她这个娘娘不是做假的。果然没等一会儿,她就指着桌上的那些散碎燕窝道:“姚总管,本宫有些事不明白想问问你,不知可否?”清如这话说的客气无比,但任谁也知道,主子不论说的多少客气,做奴才的都没有拒绝的道理,除非他已经到了无视这个主子的地步。
姚总管那挤满皱纹的脸上堆起些许笑道:“贵嫔有事尽管问,奴才一定知无不言!”
“那就好!”清如似笑非笑地道:“请问姚总管,按本宫的品级来算,这燕窝应该是哪一级的,本宫原来记得似乎应该是二品的燕窝,可今天看到姚总管你拿过来的燕窝后本宫有些糊涂了,这些个东西,只怕连末品也算不上吧?”
“这……这……”姚总管吱唔了半天也没能说出个所以然来,因为清如说的并没有错,按她的品级来说确是应该拿二品的燕窝才对,甚至在她当宠的时候,他为了讨好这位当红的娘娘还送了些一品的过来。
“看姚总管的样,那本宫应该是没记错了,只不知这燕窝为何会从二品一下子降到了没品,是姚总管你送错了呢,还是你觉得本宫这个皇上亲封的贵嫔没资格享用这区区二品的燕窝?”说到最后清如的眼神骤然税利起来,那种无形的威势从她身上一下子散发出来,压得姚总管几乎有些站不住,他低下头眼珠子不停的转着,深悔自己当初为了贪那些燕窝,而用末品来充数,哪想到这个娘娘不似其他人那么好欺负。
一边张总管看着腿肚子也有些发软,等她处理完了姚总管后肯定就轮到自己了,他该怎么回答啊!
姚总管想了半天总算让他想到一个推脱的说词来:“回娘娘的话,这件事奴才什么都不知道,肯定是下面那些奴才办事不认真,把要送来给娘娘的东西弄错了,奴才回去后马上把二品燕窝给娘娘送来,并好好责罚那个办事没脑子的人!”
“是吗?”清如闲闲的说着,手指轻碰耳下的猫眼石坠子,略有些燥热的指尖感受到一丝清凉:“那冰呢,这天气早就应该上冰了,为什么本宫这里却迟迟未见,这难道也是下面的人办事不尽心?若真是这样的话,那姚总管你这个总管当的未免也太不尽心,下面的人怎么办事你都不知道!”“这……”姚总管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回答是,那就是自己这总管做的不称职,可回答说不是那罪责就更大了,说不定宛贵嫔会抓着这个事让自己好看,他求救似的将目光偷偷瞥向张总管,哪知他正愁眉苦脸的盯着桌上那些烂菜看,对自己的目光根本没看到。
姚总管无奈之下只得舍大取小:“回娘娘的话,是奴才御下无方,以致让他们漏了娘娘宫里的冰,是奴才的不是,奴才回去后一定马上让他们把冰送过来,以后奴才会好好管教他们,绝不让他们再如此粗心大意。”
“好!”清如见达到自己所要的效果,让他们不敢再轻视自己,便适可而止:“姚总管,你的话本宫记得了,希望下一次不要再让本宫发现类似的事,否则可就没这么好说话了!派完了内务府的不是,她又将目光投向了总管御膳房的张总管:“张总管,那你又怎么说,这桌上的菜可都是你今天刚叫人送过来的!“
也许是因为看了前面姚总管的事,张总管回答的特别干脆,想也不想地道:“启禀娘娘,这个奴才完全不知道,奴才对娘娘从来不敢怠慢,每次都叫他们挑最好的菜送到娘娘这里,哪知那些不开眼的奴才,居然自作主张将这些不新鲜的东西送了过来,奴才回去后一定好好教训他们,另外奴才会再调一批最新鲜的菜过来,还望娘娘见谅!”刚才宛贵嫔怎么和姚总管说的,他可都听得一清二楚,这话里话外派尽了他们的不是,他可不想也受一次,还不如自己早些说,反正是推给了下面的人,就算她要找人责罚出气,也找不到他们身上来。
“张总管这话可说的溜!”清如淡淡的张口说了句,然后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他们身边,神色肃然地道:“不要以为皇上这几天没来本宫这里,本宫就没落了,就可以任你们骑到头上来了,不管怎么说本宫这贵嫔的名位都是皇上亲封的,只要皇上一天没废本宫的位份,那本宫所享所得就是应该的,哪个也不能少了本宫半分,否则本宫一状告到皇后皇上,甚至于太后那里去,这果子你们吃得下吗?说到底你们也不过是个奴才而已,奴才岂能和主子做对,你们说是吗?”
“是!是!贵嫔教训的是,奴才们记下了!”二位总管连连垂首应声,被清如说的连大气也不敢出,他们深自后悔先前的怠慢,他们怎么就忘了在这位宛贵嫔的后面还有皇后和太后撑腰,而且现在皇上到底是什么态度也没明说,说不定哪日她就翻身了,他们可真是被猪油蒙了心!
清如见话也挑了事也明了,便让他们退下,两人俱是一副松了口气的模样,并连连保证,回去后马上将该有的东西送来。
待得他们走后,清如走到还跪着的子矜身边,亲自弯腰将她扶了起来,因为跪的时间长了,所以子矜脚有些麻,一时还站不稳,清如便这样扶着,直到子矜能自己站住了为止。
清如瞧着子矜被太阳晒通红的脸道:“本宫这样做主要是为了做给那两个总管看的,让他们知道本宫不是好欺负之人,非是有意如此惩责于你,你莫要伤
子矜心底仅有一些委屈听到清如这话顿时烟消云散,伸手扶着清如道:“奴婢知道自己刚才那话说的不应该。小姐即使真的是要责罚奴婢,那也是应该的!”
“你知道就好了,下次不要再犯同样地错误。宫里如此之人多了,有些话大家都心知肚明。只是没必要说出来罢了,本宫现在虽然拿话镇住了他们,但也只是一时而已,若本宫的处境一直这样下去,那么现在的一幕迟早会重现。而且会比现在还要过份!”清如忧声说着,怅然间她真希望自己现在还在宫外,那就不用像现在一样,靠算人甚至于算自己来日子。
子矜亦是担忧地很,但一时却是无法,她们只能等,等福临有所表态的那日,但也可能就这么下去了,福临不出现也不表态。www,K.更新最快
没多久。内府务和御膳房就各自派了人来,一应东西全都拿了清如应该得地那份来,甚至于他们还把以前扣下的东西也送了来。这冰一送来,屋子里马上就凉了好些。人站在里面精神为之一震!
这有了好的菜。小厨房里的御厨做起东西来也是得心应手,很快便做齐了五菜一汤。另外还敲了一块冰下来,把密瓜切丁后放在冰上镇着,待用完午膳一个时辰后,密瓜也彻底冰凉了,正好可以取出来吃,冰凉爽脆,食之甘甜!
清如吃了两口突然记起自己宫中好像没密瓜,这又是从何而来,她将疑问说出后,湘远说道:“回娘娘的话,这是景仁宫地恪贵嫔着人送来的,说是她宫里拿来了两个,自己吃不完。”
恪贵嫔!不说还不觉得,一说这个名字,清如突然觉得自己现在的处境和她好像,一样是无宠,一样是不见君颜,也一样是前路未卜,不!其实又是不一样的,因为福临虽不见她,但却从不让人苛待于她,一应的用度也从没人敢苛克她,而自己呢,若是不想法改变现在尴尬的处境,那么终有一日她会沦落到悲惨的地步,就像曾经重华宫中的自己一样,到那时,她可还会有翻身的机会?
如此想着,清如顿时没了吃地兴趣,随手挥着让湘远他们拿下去分了,反正这一只密瓜够好些个人吃的,而她自己则独自撑了伞离开延禧宫,漫路而行,来到了景仁宫,宫门的奴才看到清如过来赶紧打了个千请安,然后一溜烟跑进去了,清如知道他是去向恪贵嫔请示了,所以也不急,静站在原地等着,不多时跑进去地奴才就出来了,请清如进去,并说自家主子在内堂等候。
清如走到殿外,然后将伞交来景仁宫的宫女,进了殿步入了后堂,也就是恪贵嫔寝宫所在,这刚一进去她就当场愣住了,里面并没有如她所料地站了恪贵嫔,只有一个身着汉服地背影,瞧那身影倒是有几分像恪贵嫔,可是这汉服……
背对着她的人也听到了有人进来地声音,转身回眸,竟真的是恪贵嫔,她竟然穿着一身的汉服,而没有穿旗装,要知道在宫里不允许穿汉人的衣服的,否则就是有罪,这恪贵嫔虽然说是在自己宫里,可未免也太大胆了吧?
恪贵嫔瞧清如直愣愣的吃惊模样,心知她是在吃惊些什么,淡笑着展开双臂对清如道:“如何,我穿着这身衣服可还好看?”她五官精致,身形曼妙,不论是着旗装还是着汉装都有着各自的味道。
清如从惊讶中回过神来,微蹙了娥眉道:“好看是好看,只是娘娘,这可是在宫里,你似乎不应该穿成这样吧,万一要是让哪个不开眼的人瞧见了,肯定会去皇上那里告状,到时你就麻烦了!”她这是好心提醒。
哪知恪贵嫔全然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待得宫女子奴上了茶后她才坐下来,一下下的扶着裙上些微的皱褶道:“我都好久没穿这身衣服了,今日心血来潮拿换上试试,老是压在箱子里,本来好好的衣服都皱起来了!”抬起头看清如还是那副皱着眉的样子,恪贵嫔轻笑起来:“你不用担心,无妨的!”接着她眉梢一挑,指着架侧供起来的一个檀木盒子道:“你要是不明白,就去打开那个盒子看看,相信它会解释你的疑惑!”
清如依言起身走到那个盒子前,这盒子拿在手里有些沉,上面的盖子暗无花纹,简单至极,这里面究竟装的什么东西,恪贵嫔竟会将它用架子供起来,这个问题在盒子打开后就有了答案,里面是一卷明黄色的卷轴,这样的卷轴清如也曾见过,它是皇帝专有的,通常的名字叫做:圣旨!
恪贵嫔这里怎么会供着一张圣旨,难道是她当初晋贵嫔时的旨意?
在恪贵嫔的示意下,清如取出圣旨,缓缓卷了开来,每见一个字她的心中就多一份震憾,直到她将圣旨全部看完后,整个人还处在震憾当中,这并不是如她所想的那样,而是一份还未颁下的圣旨,一份给恪贵嫔的圣旨!
里面清楚的写着封莫挽为恪妃,并允许她保留身为汉人的习惯,可以在宫里任意穿汉服,这份旨意的份量清如再清楚不过,那个四妃的位置是后宫多少女人所眼红的,可为什么恪贵嫔却将它锁在了盒中?
不待她询问,恪贵嫔就说了出来:“这份旨意是我怀孕那年皇上拟写的,当时我还只是恪嫔,他却已经决定在我生下孩子后封我为妃,直接跃过贵嫔这级,并允许我穿汉服。他将这份旨意写好后收了起来,准备等我生下孩子的时候宣读,可惜最终还是没能等到,当时皇上为了安慰我便将这旨意交给了我,只要我什么时候想,就拿出来,他会遵照其上所言晋我为妃!”说这些的时候恪贵嫔的脸上露出久远的回忆。
“那为什么……”清如还是头一次听到这回事,看样子福临当时对恪贵嫔似乎真的是极宠,这份圣旨就蕴含的价值任谁都能看得出来,可奇怪的是恪贵嫔却从未拿出来过,连她也是今天才知道。
恪贵嫔淡淡一笑,看不出里面是苦意还是喜意:“为什么我没拿出来过对吗?为什么我宁愿屈居于嫔位,连这贵嫔也是大封时才给的对吗?因为这个对我来说根本就没有意义,孩子没了,皇上的恩宠也没了,一个妃位根本就不足以弥补!”她换了口气道:“今天我也不知怎么就想穿汉服了,还记得我进宫前就经常穿,而入了宫后,除了皇上,你是第一个看到我穿汉服的人!”
清如默默饮着茶,目光不时流向恪贵嫔,这个女人还有多少秘密是别人所不知道的,昔日的她究竟是何等的风光,竟能得到这份旨意,心中转着思绪,耳边再度传来恪贵嫔的声音:“其实当时皇上在坤宁宫册封贞妃的时候,曾来问过我,可要用这份旨意,与贞妃一道册妃,你猜我怎么回答?”
“娘娘必然是没有同意!”这连想都不用想,如果恪贵嫔同意的话,那今天她就该称她一声恪妃了。
“是啊,一个是我觉得对这妃位并不如别人看得那么重,另一个,也是最重要的一个是因为有贞妃在前,莫看她平日无为无事,不甚得宠的样子,但却从未失宠过,你想她进宫多少年了,与她一起进宫的人不是失宠就是已死,只有她还好好的,并一步步的往上走!”恪贵嫔突然从回忆的话题中转了出去,改成说起贞妃来了:“我听说她现在和凌常在走的很近,而凌常在和你的关系似乎不太一般!”
清如有些吃不准恪贵嫔的意思,只得答道:“不错,凌常在与我确是十分要好,在我出宫的日子里,贞妃帮了凌常在阿玛一个大忙。”
“难怪了!”恪贵嫔突然喃喃地说着,然后抬眼道:“贞妃从来不会做无用之功,如果凌常在对她没有任何帮助的话,她是不会费这么大力气的,而且她这个人极为能忍,我记得以前你扳倒淳嫔的时候曾拿出了一份名单,在这名单里面有一个人就是贞妃宫中的人,以她的聪明怎么可能会丝毫没发现自己宫里的人有问题,但她却能做到忍住不说,而且没有因此出过任何的事,如果你以后要在宫中跨进的话,她必然会是一个阻力!”
“可是这似乎和娘娘你没有什么必然的关系,贞妃即使对凌常在别有用心,也不可能危害到你,你又何必如此在意她?还特意提醒我?”在宫里待久了,特别是在经历了日夕的事后,清如对什么人都持着一种怀疑的态度,即便是曾帮过自己的恪贵嫔。
“现在的你可比以前要多疑了,不过这也不算是什么坏事,事事持怀疑的态度也许对你更是一种保护也说不定!”恪贵嫔似笑非笑地说着,看到清如依然在等着她的答案后道:“如果我说只是单纯的想给你提个醒你信吗?又或者我说是因为我不喜欢贞妃你又信吗?”
“我……”清如被恪贵嫔的话说得有些糊涂,一时分不清她说的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恪贵嫔倒也不勉强她,径直道:“行了,我要说的都说了,总之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当然你若是不相信,那我也没办法!最后我再问你句:你真准备就这样认命吗?和以前一样?准备接受皇上的不闻不问吗?”
清如想也不想就坚定地摇起了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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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恪贵嫔不再提,清如也顺着她的话说下去:“我来这里是想谢谢娘娘送我地密瓜!”
恪贵嫔轻轻地“哦”了一声:“这不算什么,反正我一人也吃不了,你不用特意跑这一趟,要谢的话差个人来不也一样。”
清如笑着没有说话。若是不来这一次怎能听到她先前地那番话呢,也许她赠瓜为得就是引她来说那番话。
恪贵嫔……能在宫中立足的人都有其能耐之处,只是恪贵嫔真的没有其他的目的吗?又或者如她那句玩笑话那地:她不喜欢贞妃?
虽然现在还不明白,但清如相信,一切终有大白的那天,她等着恪贵嫔自己说出来,就像那日她说出失去孩子的真象!
又聊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看日沉西坠清如告辞出了景仁宫,本来是准备回延禧宫的。可走着走着,不知怎的竟来到了重华宫,这样她已经离开了很久的宫殿。而从她离开后,重华宫因为没有其他妃子居住。就锁了起来。只留下几个宫女太监负责打扫。
远远的瞧见她过来,那些宫人都跪了下去。直到她走过才敢站起来,清如没有在重华宫里面逗留,而是直接来到了宫后的临渊池和结网林,结网林中所栽所种地俱是梅树,现在是入夏时间,树上无花,只有当雪落之时梅才会开,相较于其的安静,临渊池就热闹了些,锦鲤的身影在水下若隐若现,如游水惊鸿,翩翩若现,看来这里地人把它们照顾的很好,瞧那数量竟似比她离开时还要多。
等她看完锦鲤回到延禧宫地时候,宫里已经摆好了晚膳,好快,一日又过去了,清如微叹一声坐在桌前,刚要拿起筷子她一下子想起了什么,奇怪地道:“怎么又不见三阿哥来吃饭,他还没下课吗?”
湘远拿干净地软布来给她擦了手,嘴里说道:“三阿哥一早就回来了,是皇上派人来把他叫去了,说是要考考他的功课,看他最近有些什么进步。”
“哦!”清如随口应了一声,紧接着又想到这些天经常不见玄烨,她本以为是太后把玄烨接了去,现在看似乎不是:“皇上最近经常召三阿哥去吗?”
“是地,经常有叫去。”待湘远给清如擦干净了手后,绵意盛了碗鲜蔬笋干汤端到清如的面前。
清如颇为奇怪的拿起汤碗小口地抿着,什么时候福临对玄烨的功课这么用心了,而且本朝重武,对皇子的学业固然有要求,但最看重的还是武功骑射方面,不过这样也好,至少玄烨越得福临看重他将来的成就便会越高,甚至于皇储之位也非是遥不可及的事。
喝完了汤拿起银筷,所落处是一块腌过的酱肉,这样的肉嚼在嘴里比一般的要筋道很多,而且咸淡正好,这非是小厨房里做出来的,而且湘远拿着肉,根据她家乡的方法做出来,先把酱油加各种秘制的调料放在火上烧透,飘出香味来,然后放凉,再把生肉放到里面去腌着,具体的过程清如也不是很清楚,但吃惯了宫里的菜后偶尔尝尝这个,味道还是很不错的,清如一边吃一边微微点头,连接吃了好几块,正想再挟时心突然一动,对在旁服侍的绵意道:“去拿个小盘子来,把这酱肉装了,再加几个点心和小菜,然后叫小禄子送到皇上和三阿哥那里去。”
绵意有些犹豫,倒不是为别的,而是怕会被皇上退回来,但在清如的催促下她还是拿东西来装了,然后交给小禄子送过去。
由于挂心着福临会不会收下送去的东西,所以清如没了吃的兴趣,不时望望门外,看小禄子回来了没有,直到桌上的菜都放凉后,小禄子终于回来了,面带高兴地对清如道:“回主子话,奴才已经将东西送到了,皇上也收下了!”
其实早在他空手进来的时候清如猜到了,但真听他说出来还是感觉不一样,她暗吁了一口气,刚才真怕福临会拒绝,既然他肯收下,那对自己应该还是存有些许情份在的:“你去的时候三阿哥也在吗?”
待小禄子说玄烨也在后,清如又问道:“那你可曾听到皇上在和三阿哥说些什么?”
“回主子话,奴才并没有进去,都是由常公公进去禀报的,东西也是他拿过去的,奴才只是从他开门进去的时候看到三阿哥在皇上旁边,至于说什么,奴才就不清楚了!”小禄子将自己送东西去的情形据实说了出来。
清如轻嗯了一声,心情慢慢好了起来,这一好才发现自己刚才除了一碗汤以外都没吃什么东西,肚子饿的很,便叫绵意去盛了饭来,湘远想将菜拿下去热一下,被清如阻止道:“无妨,放着吧,反正天热吃些凉的也舒服,就不要麻烦了。”
这一夜便这般过去了,清如睡得很沉,一直到天亮了才醒过来,在接下来的几日福临病已完全好了,但他一直没召过嫔妃侍寝,一直到贞妃生辰那日!
本来想明天更的,但现在看看还有时间就索性今天更了,省得大家久等,希望会喜欢,嘿嘿,月凌终于要崭露头角了
做为四妃之一,又是拥有协助皇后管理六宫大权的贞妃生辰,虽规格极不上皇后的千秋节,但还是极尽铺设之能,早在数日前就开始准备起当日要用的东西,歌舞戏曲是必备的,不过除此之外贞妃似乎还另有打算,从内务府暗自拿来好些东西,内务府的姚总管对贞妃极尽巴结之能,恨不得把整个内务府都搬过去,谁叫贞妃现在正当红呢!
宫里的妃子几乎都在被请之列,皇后就更不必说了,至于太后那边贞妃明知太后定然不会来,但还是亲自去了一趟,结果不必说,自是被太后不咸不淡的拒绝了,不过贞妃也正巴不得,要是太后来了,她可就不用想自在了。
六月二十三,贞妃二十岁生辰之日,各宫的妃子都先后来到了布置停当的翊坤宫,礼物自是不能少,首饰,料子,以及一些个独特的东西,不论是什么,贞妃都笑呵呵的收下,招呼着她们坐下。宁妃也来了,贞妃对她倒也客气的很,拉着手姐姐长姐姐短的叫着,将宁妃叫得板不住脸,软下了态度。这样的热诚谁又能想到当初就是她将宁妃踩在肩膀下往上爬,而宁妃到现在似乎还不是很明白。
清如坐在铜镜前将一对珍珠耳坠仔细的带好后站了起来,今天的她刻意好好打扮了一下,不论是首饰还是衣服都以清雅为主,突出脱俗的气质,今天贞妃生辰福临定然也会去。她都有好些天未见过他了,不知他可还好,有否因病而憔悴了些?
清如让小福子捧着她要送给贞妃的礼物。然后一拍衣服对湘远淡然道:“咱们走吧!”她给贞妃准备地是一对玉镯,不论质地还是成色都极好。是以前福临赏下来的,她一直没带过。
等她到翊坤宫的时候,里面已经坐了好些人,像宁妃、淑贵嫔等人已经在了,坐在离贞妃最近地上首。陈贵人和唐贵人亦挺着大肚子来了,她们虽有了身孕但出身低下,哪里敢得罪贞妃不来,另外数人除了宜嫔等几个外,还有两个是她不认识的,瞧那头饰与打扮应该都是嫔地身份,看来是她不在宫里时升的。手机小说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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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贞妃旁边的位置自然是空给皇上地,就与当时皇后过千秋节时一样。今天的贞妃一改往日里婉约清秀的模样,改以艳丽妆容。也许是想给皇上一个不一样的面貌吧。如此想着,清如稳稳当当的走了进去。冲正前方的贞妃一福道:“臣妾恭祝贞妃娘娘寿比南山,福如东海!”
“好!好!宛贵嫔快快请起!”贞妃离坐笑眯眯的扶起了清如:“你能来本宫很是高兴呢,自你从宫外回来后咱们几个也没怎么见过面,都有些生疏了!”
清如浅笑着说不敢,然后从小禄子手上拿过礼盒打开后呈给贞妃,贞妃连声说着喜欢,说她正好缺对镯子配这身新衣服呢,随即就从盒中取出玉镯来戴上,问在场的几个人可好看,在得到一致得赞同后,她笑得更开心了,招呼着清如坐下,在背过身的瞬间她脸上掠过一丝有些诡异地笑。
另一边,清如坐下后仔细看了一下所在的人,发现月凌并不在其中,这可就怪了,来之前她派人去月凌宫中叫她的时候,她已经不在了,可现在却又不在这里,她会去哪里?清如若有所思地望着一直挂着笑容的贞妃,她已经感觉到这个生辰宴会并不像表面上所知道地那么简单,也许会有什么意想不到地事发生!
“恪贵嫔到!”宫门外的人一声通传,恪贵嫔抱着黑猫点点悠然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地子奴捧了一副画轴模样的东西。
贞妃与恪贵嫔是同一批入宫的人,虽平日里交往不多,但也还过得去,何况现在恪贵嫔一直处在一个半隐的状态,对贞妃等几个根本没有什么威胁。贞妃本欲迎上去,然在看到她手里的猫儿后不禁有些犹豫,她并不喜猫甚至于有些怕,这手伸出后停在空中不敢伸过去拉恪贵嫔的手,尤其是在看到那只猫窝在恪贵嫔怀里冲她龇牙舞爪的样子,更是不敢,手微微一握从空中收了回来。
恪贵嫔淡淡一笑,拍拍点点的头,然后朝身后的子奴一瞥,子奴立刻会意的捧着东西站了过来,恪贵嫔指着那卷东西道:“今天是贞妃娘娘的生辰,娘娘这里什么都有,臣妾等人也没什么送的出手的,就自己画了一副画,祝娘娘你千岁安康,还请娘娘不要嫌弃!”
贞妃引着恪贵嫔坐下后笑道:“妹妹你实在是太客气了,你今天能来我就很高兴了,哪还用得着送东西,这不见外了吗?”
“这礼不可废,否则知道的说娘娘您宽厚,不知道的却要说我不知高下了,莫挽实在是不愿落人话柄!”说到这里她不顾贞妃有些微变色的脸朝子奴道:“把画打开!”
“是!”子奴应了一声,双手持卷将画卷徐徐展开,众人都想瞧瞧恪贵嫔画的是什么,所以目光全集在了那副画中,待得看清后,发出不以为然的轻哦之声,原以为恪贵嫔会画出什么东西,却原来也不过是一副普通至极的画,红梅点点,虬枝盘根,白纸为雪,这样的画简单的很,算不得稀奇。
宁妃先道:“早闻恪贵嫔是一位才女,以前以才貌双全得幸于皇上,怎么今日只画了这么一副图,你这礼未免也太轻了点吧!”话中有着几许不屑与轻视,其余诸人瞧着也差不多是这个意思,贞妃对这个倒不在意,打圆场道:“礼不在贵重,情义到了就行。”接着她又指着画中的红梅道:“虽说只是一副红梅图,但恪贵嫔画的却是形神兼备,实是佳作!”说到这里她命绿衣接过画准备收起来,子奴似有什么话想说,眼睛一直看向恪贵嫔
恪贵嫔笑而不说,环视四周,在与清如若有所思的目光相接触时微微停了一下,手轻抚着点点光滑的皮毛,系在点点脖子下的金铃不时发出一声脆响。
“皇上驾到!皇后驾到!”未等恪贵嫔说话,宫门外传来一声尖细的声音,身着团锦龙袍的福临走了进来,跟在他身后的是着凤衣的皇后,没想到他们会一起来,还真是有些意想不到。
这还是自那天后清如第一次看到他,心下不禁起了些微涟漪,瞧着福临的面色他的病是真的好了,只是面目似乎较以往要阴沉些,尤其是那双眼睛,深不见底!
贞妃与在场所有的妃嫔全部起身,向走进来的福临和皇后甩帕行礼:“臣妾等人恭迎皇上,恭迎皇后娘娘!”
福临当先扶起贞妃:“今日是你的生辰,不必多礼!”贞妃浅然一笑依言站直了身子。
同时皇后也站前一步与福临并排道:“诸位妹妹都起来吧!”
“谢皇上!谢皇后!”诸妃谢恩后直起了身子,但俱都站着没有人落坐,福临扶起了贞妃后目光一扫在场所有的人,当看到恪贵嫔也在场后,他的目光微停了一下:“莫挽你也来了!”莫挽是恪贵嫔的闺名,这个清如等人都是知道的,但两位新晋的昭嫔燕嫔,还有唐贵人等人却还是第一次听到。恪贵嫔凝笑道:“是啊,贞妃娘娘的生辰臣妾若不来岂不是太失礼了!”
福临点点头没有说话,在准备收回目光之前他看到了清如,瞳孔无声无息地收缩着,他看到了清如含在眼中若有似无的哀怨,但很快他就将目光疑开了,快到让清如来不及看清他的眼中有些什么。
贞妃迎福临上座,另外端了把椅子在左侧,那是给皇后坐的,而她自己则坐在了福临的右手边,帝后落坐后,其他诸妃亦落坐于位。
“你们刚才在说什么,说的这么热闹?”福临侧目望着贞妃,贞妃欠身道:“回皇上,臣妾等人在说恪贵嫔送来的画呢!”
“哦?”福临微愣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么,以轻不可闻的声音道:“莫挽的画是很好的!”说完后他自己似觉不妥,转以笑颜道:“是什么画,也让朕瞧瞧!”
贞妃应下,让绿衣将收下的画展开在福临面前,福临略瞧了一眼,并不觉得有什么出奇的地方,然这时恪贵嫔却有所动作了,她漫步来到画前,然后伸在画上不知怎的一弄,这画一下子就变长了好些,原来这画有一部分在之前就被折了起来,由于这折痕之处不明显,所以不留心是看不出来的。
这画一旦整幅的现出来,顿时让人眼前为之一亮,先前所隐藏的东西并不多,只有一个人而已,一人站在梅树下,折梅而笑,然就是这一人,这一笑,让整张画都生动起来,可以这么说,恪贵嫔的画技在这个人的身上完全体现出来了,一颦一笑莫不栩栩如生!
画中人的面容有几分与贞妃相似,应该就是她无疑,毕竟这是在她的生辰上,大部份的人心中都是这样想的。
然贞妃的神色看起来却是极不自然,画中人虽与她有些相似,但更多的却是另一个人的影子,这一点不光是贞妃,福临也看出来了,否则他不会这么着迷地盯着画像!
恪贵嫔!贞妃有些恼恨的瞪了眼还在那里笑吟吟的恪贵嫔,任谁都看得出她分明就是故意的。
清如亦瞧出了画中的奥秘所在,同时也明白了恪贵嫔为何要将画折起来,若是一早便展出全图,那贞妃必会马上收起来,不让福临见着。只是她这么大费周章又是为何呢?难道真如她所说,她不喜欢贞妃,甚至于恨贞妃?
此时福临也已收回了痴迷的目光,挥手让人收起那画,他闭着眼竟似不敢再看,只是从那面容上可以看出他的心并不平静。
待将画收好后,贞妃提前将歌伎舞伎招了进来,以歌舞来分散诸人的心思,清如对歌舞无甚心思,她在坐上不时转眸去看福临,福临对她的目光似有所觉,但一直都不曾回过眼来,只是专注地看着场中的表演。
倒是宜嫔,这个冷若冰霜少与人有交集的女子不时瞧瞧清如然后看看恪贵嫔,那样子竟似有些好奇在里面。
舞伎们跳了几支新舞后退下了,其后不再有人进来表演,福临不禁有些奇怪:“贞妃,你这次安排的就只有这些吗?那可比上次皇后千秋节时少了很多!”
贞妃微微一笑,带了些许神秘道:“自然是不止这些。还有更精彩的,是臣妾特意安排的,保准给皇上您一个惊喜!”
“是吗?那朕可真要看看!”莫说福临。就是清如等妃子也有些好奇了,这歌舞也好。杂耍也罢,都不是没见过,还有什么能出新意的。
正想着,外面突然传来几声琵琶地声音,轻若无声。却又清楚的出现在众人的耳中,淑贵嫔侧耳仔细听了一下道:“咦,是谁在外面弹琵琶?”
福临亦点点头,将目光投向了贞妃,贞妃抿唇一笑道:“皇上若想知道是谁在弹不如咱们都出去看看?”
清如默然听着,她已经想到了,恐怕这就是贞妃所说地惊喜了,她倒要看看,这个贞妃究竟安排了些什么。1-6-K小说网,手机站wap,k.Cn更新最快
那厢福临已经同意了贞妃的话。与皇后一道站了起来往外走去,在经过清如时皇后伸手拉过清如道:“妹妹咱们一起去看看!”她这是有心帮着清如,好让福临注意到她。
哪知福临只是淡淡看了她们一眼就大步跨了出去。清如心中说不出地失望,都说皇帝薄情多疑。现在看来真是一点都没说错。福临……她真的很想知道他心里到底是怎样想的!
一路随着乐声传来的方向寻去,弯折间到了翊坤宫的后面。翊坤宫地格局和重华宫有些相似,有池亦有林,乐声正是从池边传出来的,水波微漾的池边,一名女子面向池水而立,她穿着一袭紫色的软锦纱衣,风拂过,衣飞扬,缠绕在发间的珠饰轻碰着。
福临等人只能看到一个背影,瞧不见她的模样,然只是一个背影,就给人一种说不出的美感,仿佛随时会乘风而去,另外大致可以看出在她的手上似抱了一个琵琶。
这个背影好熟悉,像是……月凌!清如皱眉看着离他们还有段距离的人影,背影越看越像,而且月凌一直都没出现过,难道真地是她?如此说来,贞妃安排的这出戏目的,是想让月凌……
正当诸人各怀心思猜测之际,岸边地女子有了动作,非是转身,非是回眸,而是举步直直的往池中走了过去,飘于风中地乐声,走入水中地背影!
福临瞧着大吃一惊,正要唤住她不要往前走,贞妃却阻止了福临,并给了他一个让他安心的笑容!
清如将这一切都瞧在了眼里,然疑惑却是更重了,皇后亦是如此,她与清如对望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同样地不解。
清如知道轻功高强的人确实可以踏水而行,就像宋陵一样,可是这是在宫里,一个普通的女子会有这样的武功吗?似乎不太可能,可是若非如此,她又何以这么走过去,难道不怕落水?
思绪千转,疑虑重重,而岸边女子的一只脚已经跨入了水中,并且居然稳稳的站在水上,没有落入水里,所有看着的人除了贞妃以外,俱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实在太匪夷所思了,怎么会有人能站在水上呢?
这时女子的另一只脚也离开了岸边,她整个人都站在了水里,人间的烟火气悉数消失在弥漫的水气中,她如仙子!如水中仙子!福临怔怔的走过去,目光一直不离那个背影!
随着女子一步一步的走入水中,宁妃突然指着她脚下的水惊讶地道:“你们看那是什么?”
众人随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竟看到在那水面上飘浮着一朵朵极小极小的莲花,这些莲花刚才还没有,再仔细一看才发现原来那女子每走过一步,她的双足下都会出现一朵洁白无瑕的莲花,只存在于传说中的步步生莲竟在这里出现了,而且这莲花还是出现在水中。
福临眼中充满了赞叹,抚掌道:“好一个步步生莲,端得是妙!妙极了!相较于他的夸赞,其他人则或多或少露出了不以为然甚至于鄙夷的目光,女人总是无时无刻不存在着嫉妒
清如没有同别人一样嫉妒,只是一眨不眨的盯着那个曼然生姿的身影,她在等那个人转过头来,看她到底是不是月凌。
那个女子在走到水中央后终于停下了脚步,琵琶声还在不停的传过来,潺潺不绝,如小溪流水,当琵琶声达到最高潮的时候,一叶小舟从对岸缓缓驶了过来,上面站着一个貌美的歌伎,她从女子的手中接过琵琶然后续奏起来,而那个女子在没了琵琶后人开始动了起来。
手划过,明明柔若无骨,却如破流云千幛,霞过处,发飞扬,足点地,人旋舞。水袖掷向碧海澄空,尽兴而挥间,她周围的水突然激射而起,惹得在看之人纷纷惊呼,这一切从开始到现在一直出呼着他们的意料之外。
无数道水箭射向空中,将里面的人亦包围了起来,隐隐约约,只见舞姿绰约,恍恍忽忽,只闻乐声萧萧,这样的情景,这样的舞,人间可得几回见,福临的目光已完全被吸引住了,他的眼,他的心,只看到的那个在水中尽情飞舞的仙子,他在等,等水落下,等她回首,这样的仙子究竟是何模样!
终于,水落尽,人回眸,于曼妙的舞姿中,看到了舞者的真容,那是一张动人的脸,眉梢含情,眼眸如水,
月凌!竟真是月凌!清如在那张熟悉的脸上证实了自己的想法,月凌!果然是月凌!只是今日的她比往日要美,要柔!
贞妃,这就是你的目的吗?清如望着贞妃在心中暗自说着,贞妃一再的帮助月凌,甚至于现在还想要帮她得到福临的喜爱,她为的什么?是想拉拢提拨月凌来固自己的恩宠吗?
另一边水中的舞已经到了未尾,此刻水面上已经飘满了小莲花,随水而动,随乐而飘,当所有人都以为惊喜已经到头时,贞妃却露出一丝神秘的微笑,真正的惊喜现在才开始。
与此同时,月凌用穿着弓鞋的脚用力一跺水面,“哗!”地一声,再一次让人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一朵硕大的莲花以月凌为中心浮出了水面,一点点升起,而月凌就站在莲花中央,飘带翻飞,额间一点嫣红的花钿衬得她白玉为面,她是如此动人,又是如此的圣灵,如飞似舞,如幻似真,到底哪个是真,哪个是假,看的人已经分不清了。莲花载着月凌缓缓向岸边飘来,在大莲花的周围是无数的小莲花,如众星捧月一般,福临不自觉地走了过去,定定的站在岸边,看着逐渐飘近的月凌,当莲花终于飘到水边的时候,两人的目光对在了一起。
福临近乎痴怔的向月凌伸出手,口里喃喃地说着:“你来了吗?是你来了吗?”
月凌不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然在此之前贞妃已关照过她,一切要顺着皇上的话说,逐笑着伸出手,放在福临摊开的掌中,轻然道:“是!是臣妾来了!皇上你喜欢吗?”
听到她的话,福临突然身子颤了下,一个激灵,他从痴怔的状态中醒了过来,但他仍然盯着月凌,眼中充满了惊叹,手握紧,将软玉温香的手握紧,柔声道:“你的舞好美,几乎让朕看痴了眼,从不知道原来你的舞竟跳得这般好!”
月凌顺着他的牵引,从莲花中走了出来,她含羞而笑的模样深深刺痛了清如的眼,是嫉妒吗?嫉妒她得到福临的赞赏?
不!不是因为这个!清如虽自认不是个大方的女人,但还不至于小气成这样,月凌是她的姐妹,她亦想帮月凌得到皇上的宠爱,好让她在宫里有一席立足之地。让她刺痛的是,现在帮助月凌的人是贞妃这个女人,她不敢肯定有贞妃这个不简单的女人在中间,以后她和月凌之间是否会出现裂痕,她绝不相信贞妃会无缘无故帮月凌,后面肯定还有目的。
月凌……水吟已经不在了,她身边只有月凌一人,若以后连月凌也离开了她,那她真的就只剩下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另一边贞妃走到福临身边道:“皇上,臣妾安排的这个惊喜可还行?”
福临将目光从月凌身边移开后道:“好一个惊喜,确实是让朕又惊又喜!贞妃,你可真是会安排,快告诉朕,你是怎么做到让她渡水如平地的,又是如何在那水中起舞的,还有这莲花,还有这步步生莲,快告诉朕!”
皇后一直与清如站在一起,瞧着她面色极是不好看,赶紧小声安慰着,清如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皇帝本就是多情的,没有人可以乞望他会专情于一人!
贞妃听得福临的问题,抿唇一笑道:“皇上您现在问这个多煞风景啊,您要是想知道臣妾下次再告诉您,您倒是先说说,这凌常在的舞跳得可好,臣妾觉得比宫里那些舞伎们跳得好多了!”
月凌被她夸红了脸,低下头小声道:“娘娘说笑了,臣妾跳得哪有那么好!”
“不!”听得她的自谦,福临说道:“你跳得确实好,尤其是在水中跳,那个感觉,让朕想到一个人!”
“一个人?谁啊?”月凌抬起眼,好奇地问,贞妃却出人意料的低头绞着手帕,一副沉默的样子!
福临微微一笑,嘴张了一下又闭上,似乎是在想什么,然后才道:“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
他话音刚落下。另一个人就接了上来:“休迅飞凫,飘忽若神,陵波微步。罗袜生尘。动无常则,若危若安。进止难期。若往若还。转眄流精,光润玉颜。含辞未吐,气若幽兰。华容婀娜,令我忘餐。于是屏翳收风,川后静波。”恪贵嫔自言自语的念完后对福临道:“皇上。您说的可是洛神!”
福临微一点头:“不错,朕当时看到的第一感觉就是洛神踏水而来,月凌,你真是让朕大开眼界啊!”
月凌从未得福临如此注目过,更不用说夸赞了,她激动的都不知说什么了,突然间发现自己地手还被福临握在掌中,想抽出来,不想却被福临握得更紧。
贞妃在福临说月凌像洛神之后绞帕的手一松。抬眼凑上来道:“既然皇上您觉得凌常在的舞犹如洛神一般,何不就赐洛字给凌常在,以做她地封号?”月凌现在的位份是常在。按理不应有封号,一般来说都是到嫔地时候皇上才会赐号于妃子。有时候晋位贵人的时候也会有赐号。但不多,贞妃心中清楚。月凌现在已经成功的吸引了福临的注意,她不会在这常在之位上久待,应该很快就会上位,而这也正是她安排这出的目地所在。
福临同样想到了位份和封号的问题,他沉吟了一下没有回答贞妃,而是对跟随在侧的常喜道:“传旨后宫,晋常在月凌为贵人,赐洛字为号!”
此旨一出,在场之人齐齐吃惊,一般秀女在先秀进宫后会依各自的才貌家世给予相应的位置,而想要晋位的话必须是要在侍寝之后,当然,侍寝后没有晋位的也有,但是未侍寝就晋封的就极少了,这一朝历数之下一个也没有,即使清如在晋嫔之前也曾是侍寝过的。16K小说网,电脑站www,k.cN更新最快
现在月凌还没侍寝福临就晋其位份,这份骤宠让唐贵人之流看红了眼,想她怀了孩子也不过就封了个贵人,而月凌什么都还没做过就和她并排了,再往下岂不是很快就会超过她了?
然不管是眼红还是不甘,也只能在肚子里想想,这些话是不能说出口地,就像常喜一样,虽然讶异但还是依言应下,皇上的意思是不容他们这些做奴才的人干涉地。
月凌还沉浸在喜悦中没恢复过来,她怎么也没想到只是跳了支舞皇上就对她如此另眼相看,不仅一下子封她为贵人,还获赐号之荣,这实在大出她的意料之外,同时心中对贞妃地感激亦多了好些,若非是她自己也不会有出头之日。
“臣妾谢皇上隆恩!”月凌稍拾了心思,盈盈朝福临叩倒,双膝未及触地便教福临拉住了:“无须多礼!”
清如冷眼看着这一切,这一瞬间她觉得自己是如此多余,她根本就不应该来地,来了只是徒然让自己难过而已,然要是不来也看不到这出好戏。
曾几何时,福临对自己也经常露出这种痴迷的神情,然现在已经转到了另一个人身上,自己也许这辈子都不会有机会看到了!
福临走了,在经过清如身边地时候,他没有看过她一眼,全然一副当她不存在的样子。
月凌走了,跟在福临后面,她看到了清如,张嘴似要说话,却被走在后面的贞妃所制止,她只得闭了口,有些无奈的看了清如一眼。
贞妃在与清如擦肩而过的时候,露出一丝有所思的微笑。而清如依然是那副冷冷的表情,仿佛一切都与她无关,不论是福临的漠视,还是月凌的得宠,都与她无关!然只有她自己知道,泪未落于眼,却落于心!
这一夜,乾清宫彻夜响起了丝竹乐声,而这一夜也毫无疑问的是月凌这位新晋的洛贵人侍寝。
不提月凌是如何的婉转承恩,且说清如站在宫里了无睡意,天衣华锦静静的放在床边,然它却已失去了它的意义。
后宫!后宫向来是一个只听新人笑,不闻旧人哭的地方,这一点清如再清楚不过,如果她连这个都看不明白的话,那真是枉自在宫里待了三年,可是她要如何再重新夺回福临的宠爱,虽然她不知道贞妃白天导演的那出戏。除了相助月凌外是不是还冲自己来的,想让月凌来吸引皇上地注意,让其淡忘宫里还有宛贵嫔这么一个人。从而除去自己这个可能会威胁到她的人?
不!她不想就这么坐以待毙,她既然已经回宫。那么就绝不要孤老终身,无依无靠!可是她到底该怎么做?这一夜,在她的思量计较下悄然度过。
第二夜,第三夜,第四夜。一直都是月凌侍寝,福临对她似乎真地是极宠,一直到第五夜才换成了燕嫔的牌子,一个出身并怎么高贵地女子,能得到皇上如此的恩宠,着实是不容易,而月凌亦是等了三年才等到,前三年她是在无风无波的情况下度过的,不过这样的日子以后恐怕不会再有。
而在第三天地时候。月凌曾来过清如的宫里,月凌精神很是不错,左侧头一次戴起了流苏。每一次侧头,流苏都会扬起。细细的在空中飞舞。犹如她跳舞时的模样,若是撇开贞妃不谈。清如倒是真替月凌高兴,她苦熬三年,为的不就是等这一日吗?
清如招手让月凌进来,又命绵意奉上茶后才半开玩笑地道:“你这丫头,瞒得倒好,竟然连我也不说,怎么?可是不把我当姐姐的?”
“没有!没有!”月凌慌忙摇手,深怕迟一些清如会误会:“我不是故意瞒你的,只是贞妃娘娘不让我对任何人说,说是怕万一泄漏出去就不能给皇上一个惊喜了,姐姐,你不要怪我好不好?”她睁着一双明如小鹿的眼睛望着清如。
清如原就没生她什么气,只是担心贞妃会别有用心罢了,听得她的话不由失笑道:“我哪会生你地气,你能得幸于皇上是你的造化,我高兴还来不及,若不是千秋节时……”说到这里她神色一黯,旋即意识到不对后又撑起笑容道:“虽晚了一年但总算还不是太迟!”
月凌点头应合着清如的话,脸上逸着动人娇羞地笑,新承恩泽之人自是满心欢喜,昨日的事清如虽在场,但许多事都不明白,如今见月凌在,便索性问道:“对了,昨日之事到底藏着什么奥秘,为何你能在水面上走,而且所过之处还有莲花浮现,实在太教人匪夷所思了,若不是在宫里,我又和你熟悉,真要以为你是水中仙子了!”
月凌“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娇色满容:“哪有这回事,若真是这样我就成仙人了,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哪会像现在这样,其实这一切都是贞妃娘娘安排地,她为了我地事当真是煞费苦
“其实在那池子里面已经事先打下了木桩,离水面半寸,不仔细看是发现不了的,而别人看起来就会以为我是走在水面上,实际上是走在水下地木桩上,至于那小莲花则是用纱绢所做,叠起后藏在鞋底之中,然后再在鞋底处挖一个与莲花一样大的洞,如此一来,这每一步走过都会有一朵莲花从鞋中掉出来!”月凌笑着将秘密一一说了出来。
清如这才恍然道:“原来是这样,那这个可是很早就要准备了,特别是那木桩,也不知耗了多少人力与时间才做到,贞妃可真有心,最难得的是她居然能瞒得这么好!”
最后一句她说的比较轻,月凌一下子没听清楚,逐问道:“姐姐你说什么?”
清如含糊地道:“没什么,你继续说其他的,那个水箭还有莲台又是怎么一回事?”
“那个水箭是莲台其中的一个功能,莲台事先安了机关藏在水下,而我站的地方有好几个控制的按钮,事先贞妃都和我讲过,先按水箭的按钮,然后在舞快跳完的时候,再用力蹬另一个按钮,这样莲台就会升上来。另外贞妃在水下还安排了一个人,你没看到在我站的地方后面露着一截中空的芦苇杆子,便是那人用来呼吸的,等莲台升上来后,他便在后面推着莲台往岸边飘去!”
听得她解释完,清如才算明白过来,如此复杂的安排,贞妃不知费了多少心力,在她自己的生辰上如此帮着月凌吸引福临的目光,清如迟疑了一下道:“月凌,贞妃待你很好是吗?”
月凌想也不想地道:“恩!真的很好,她帮了我不少的忙,是除了姐姐你以外,宫里对我最好的人!”
瞧着月凌现在这样,清如在嘴边的话有些不忍说出来,但为了月凌能有个戒心她只得说:“月凌,你以前没怎么经历过所以可能还没有什么切身的感受,但是看应该是看了一些,你觉得宫里除了关系密切的极少数的人外,会有人无缘无故的对你好吗?”这个……”月凌非是愚笨之人,从这句话上她能听出清如话外的意思是怀疑贞妃对她的好是别有用心,正如清如所说她未亲身历过,但却是看过的,曾经佟妃对日夕的示好,后面又是怎么样。
然月凌还是倾向于一种人性本善的期望,迟疑着道:“可是太后对姐姐你不也是很好吗,还有皇后……”
清如摇头苦笑道:“诚如你所说,太后对我是不错,皇后亦是,但她们依然有着相应的目的,那就是我不会威胁她们博尔济吉特氏在宫中的地位,而先皇后会,所以太后才会想方设法扶我上位,一旦我有觊觎皇后位置的心思,太后第一个就容不得我!”在太后心里最重要的大清江山的稳固,是大清皇帝的安危,为了这两件事,所有东西都能舍弃,更不用说她小小一个妃子了,所以说在宫里唯一能放心依靠的就只有自己!
月凌几欲张口,但一时间不知该怎么说,瞧她的样子清如知其并未尽信,曾经的自己何尝不是如此,只是希望月凌不要步上自己的老路。
清如站起身扶着月凌的肩膀道:“你现在不理解怪不得你,我这做姐姐的也希望贞妃是真的能对你好,今日我和你说的话你记在心里,以后做事之前都先想一想,知道吗?”
“嗯!”月凌柔顺地应着声,虽然贞妃现在待她很好,但到底不及与清如相交深厚,所以应承了清如,示意自己会小心的,随即她想到一件事,仰头对清如道:“姐姐,你和皇上之间到底出了什么事,不如你告诉我,然后我帮你向皇上解释,说不定就不会再像现在这样了?”清如心中一动,月凌现在得福临恩宠,如果由她去说,说不定真能有意外的收获也说不定,试试总比自己困在这里的好,想到这儿,她正准备将福临为何会对她如此冷淡的原因说出来,然话到嘴边却突然改变了主意,淡淡地道:“没用的,这事谁也帮不了我,只能靠自己!”待看到月凌失望的神色后她又安慰道:“放心吧,相信姐姐不会有事的,再坏也不过是现在这副模样,你现在是正当宠的时候,没必要为了我而得罪皇上!”
看清如执意不肯说,月凌只得作罢,正欲再说,她宫里的太监求见,问其是何事,却说是皇上召见,无奈之下月凌只得先行离去。
随着六月的结束,宫里的局势逐渐明朗起来,福临有三宠,头先一个便是新晋的洛贵人,虽目前位份不高,但恩宠极盛,第二宠便是贞妃,以她一个入宫六年的妃子来说,能做到第二宠,并不断加固着这份恩宠,着实不容易,至于第三宠则是昭嫔和燕嫔二人,最后陈贵人和唐贵人则因身子笨重,不宜多动,所以都呆在自己的宫里待产。
七月初二的下午,福临再次将刚下课的玄烨召了去,想看看他又学了些什么,虽对清如一直不闻不问,但这个儿子他倒是经常见,见了玄烨问其今日太傅教了些什么。
“回皇阿玛,太傅今天教了儿臣一首《诗经》里面的诗!”玄烨规矩的站在台阶下,仰头看着坐在案后的福临。
“哦?是什么诗,念来给朕听听!”福临随口说道。
玄烨闻言点着小小的头颅开始背了起来:“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萋萋,白露未。所谓伊人,在水之湄。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
福临初听还不觉得,但听着听着神色开始逐渐有些不对劲,他对汉文的造诣算得上是精通,不然也不能从子矜和子佩的名字中一眼就看出是出自哪里,这首《秦风蒹葭》所含的意思他自然也知道。
待得玄烨背完后,他从案后走到前面盯着玄烨道:“这诗真是太傅教你的?”
听到这话玄烨看着他的目光顿时有些躲闪,但嘴里还是应道:“是太傅教的。”
“那你知道这诗说的是什么意思吗?”福临没在就这个谁教的问题上再问下去,而是问起了诗中的意思。
玄烨微一点头,将早已背熟在胸中的话说了出来:“这首诗说地是有个人沿着深秋的河岸寻找自己的意中人,也就是那个伊人但又幽远难求,弯曲地河岸。崎岖的道路,让这个人虽然能看到伊人在水中地小沙洲上,却触摸不到她!”
“不错。这首诗的意思确实就是这个,不过你还小。意思知道了,但意境却还不能明白,要等你长大一点才行,下次不要再学这些了!”福临淡淡的说着,目光没有停留在玄烨的身上。而是望向了一个不知明的地方。
哪知玄烨却脆声道:“不!儿臣明白!这里面地人就像是皇阿玛和姨娘,你们中间就像是隔了一条河!”说到这里,他伸手拉着福临的衣摆道:“皇阿玛,为什么你总是叫儿臣来说姨娘的情况,可是你自己却一直都没有去看过姨娘,儿臣知道姨娘很想你的,不然她不会老坐着发呆,皇阿玛,你去看看姨娘好不好。1*6*K小说网更新最快她好可怜的!”
福临似乎被玄烨的话触动了一下,眼中泛起一股挣扎之色,然他最终还是将那股悸动与挣扎一并压了下来。蹲下身与玄烨平视道:“皇阿玛和你姨娘之间的事太复杂,即使皇阿玛和你说了你也不懂。只要你记着。不许将皇阿玛问你姨娘的事告诉你姨娘,知道吗?”
玄烨略有些不情愿地应了。他实在有些弄不明白皇阿玛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想知道姨娘的事他自己为什么不去延禧宫看姨娘呢,非要来问他呢?还不许他告诉姨娘!
福临揉着玄烨地头道:“好了,别不高兴的样子,皇阿玛带你去射箭好不好?”
一听到有箭射,玄烨的眼睛马上亮了起来,连连点头,福临笑着牵起他地手走出了乾清宫。
七月的某天,乾清宫传出了两道旨意,一道传到了咸福宫,晋洛贵人钮祜禄氏为洛嫔,于七月十九行册礼,月凌接到这份旨意地时候兴奋地都不知该如何是好了,离上次晋贵人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皇上居然再次晋了自己地位份,这实在太让她意外了,而这样的恩宠更是让她受宠若惊月凌含笑接了旨,又命人打赏了宣旨的公公,如今的她已经今非昔比,出手自也是阔绰,把那个公公喜得眉开眼笑,直说恭喜。
月凌直到将圣旨拿在手里,每一字的看过去后才确信自己不是在做梦,是真的,她真的要封嫔了,真的要做娘娘了,若是远在扬州的额娘看到她今日的成就不知该有多高兴,对了,她要赶快将这个好消息写信告诉额娘,这样以后不论是阿玛还是大娘都不敢再对额娘不好,因为额娘有她这个当了娘娘的女儿,而她的这一切都是皇上还有贞妃娘娘给的。
正当她准备写家书之际,贞妃已经得知了这个好消息,差人送了好些个礼物来,至于其他娘娘也在她之后送了东西来,绸缎,珠饰等等。
除了这些外,一些位份低的主子们亦亲自带着东西来恭贺晋封之喜,其中多有巴结之意,虽还未行册封礼,但她们已经是一口一个洛嫔,一口一个娘娘,月凌入宫三年,何曾受过如此盛遇,向来胆小慎微的她有些不知该如何应付。
就在咸福宫的凝晖堂因月凌的晋封而灿然生辉的时候,另一份旨意由常喜亲自带着来到了延禧宫。“奉天承运,皇帝召曰:宛贵嫔赫舍里氏,生性淑良,谦恭有礼,实乃宫闱女子之典范,前番在与朕微服出宫时,舍命相护,救驾有功,朕心甚念,现晋其为四妃之一,封号延用,是为宛妃,钦此!”常喜照着圣旨所书一字一句的念着。
至此四妃之位皆满,分别为贞妃、宁妃、静妃、宛妃!然四妃之上的贵妃乃至于皇贵妃却一直空悬以待,福临似乎没有打算给予任何人更高册封的意思。
清如跪在地上静听着圣旨的宣读,脸上却无多大的惊喜,伸手从常喜手中接过圣旨,思绪不禁回到了前一夜,福临独自一人来到了延禧宫。
回宫快有一月,福临从未跨足过延禧宫,现在却突然来了,清如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待得她想起要行礼,福临已经免了她的礼。
他定定地瞧着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说道:“朕今日来是想告诉你一件事,朕已经决定明日册封洛贵人为洛嫔!”说这话的时候他一直注意着清如的神色。
清如呼吸一紧,凄寒之意从心底升起,她不明白福临为何要专程来告诉她月凌晋封的事,难道只是为了看她难过吗?
月凌……她该为月凌高兴的,毕竟她已经等了太久了,想到这儿,清如逸出一抹勉强的笑意道:“洛嫔能得皇上恩宠,是她的福气,臣妾……臣妾……”说到这里她不知该怎么说下去。
“你没有什么别的话要说吗?”福临的脸一直是淡漠的,看不出他心中在想些什么,更猜不透他专程来说这些的目的所在。
“皇上还想听臣妾说什么吗?”清如努力维持着脸上的笑意,不让隐在心中的悲伤露出来。
福临顿了一下,瞧着清如的目光突然锐利了起来:“前几日,玄烨在朕面前念了首《秦风蒹葭》,这首诗他说是太傅教,朕后来问过太傅,他说没教过这首诗,是你教他念的对吗?”
“是!”清如没有任何闪躲地迎上他的目光,从一开始她就不觉得这个能瞒过福临,福临是个聪明人,从他怀疑日夕的事上就能看出来,这些个小把戏他岂会看不出,这首诗所指是男女之间欲见却不能见的意思,太傅又怎会拿这个诗来教玄烨呢,他才六岁而已。
“这么说来,你确实是想趁朕询问玄烨功课的机会,来借着他的口让朕想起你对吗?难道你觉得朕已经忘记了你?”
福临的眼中有清如所不明白的东西,也许她从来都没明白过福临的心思:“如果皇上没有忘记臣妾,为何一直都不曾来看过臣妾,也不肯让臣妾见你!”
听到这话,福临微叹了一声,手动了一下似乎是想去抚清如的脸,但刚升到一半就被他收了回去,背在身后:“不说这个了,朕此来是有一件事要告诉你,在宫外遭遇危险时,你曾舍命救过朕一次,当初若非如此,你也不会流落民间,更不会……”福临悄然握紧了背在身后的手,后面的话竟是怎么也说不出来,他深吸了口气继续道:“你救驾有功,理应封赏,而朕也早替你想好了,就封为宛妃,原本这个位置你一回宫时朕就想许给你的,可是却因一些事而耽误了,朕知道你和洛嫔一向交好,情同姐妹,所以朕决定让你们二人一并行册封礼,明日,这两道旨意会分别从乾清宫传出。”
清如没想到福临会突然想到晋自己的位份,救驾有功,确是当得起四妃的位份,只是她最在意的并不是这个,而是他的信任,上次于病榻前所说的话,他可是相信了?
“臣妾只怕德行不足以服众,会辜负了皇上的厚望!”清如垂目说着,声音淡然。福临目光微闪,仰首望着雕梁画栋的屋顶轻声道:“不,你担得起,若不是当初意外失了那孩子,这妃位早就是你的,行了,不说这个了,总之朕意以决,明日常喜会来你这儿宣旨!”说完这话,他侧目看了清如一眼后道:“好了,朕要说的已经都说了,朕该走了!”
“皇上,您还是不信臣妾对吗?即使您许了臣妾妃位,您还是不信臣妾所说的话对吗?”清如叫住了福临,然后走到他面前询声问着。
福临默然无语,良久才道:“不是不信,而是……有些事朕还没想明白,等朕想通了再说。”
“那皇上你要是一辈子都想不通呢?”清如继续追问着,至于是什么事她却没问,多半是关于她与宋陵的事。
福临这一次没有再回答,径自绕过清如跨出了延禧宫,他的步履是如此之快,犹似在逃一般,清如在后面默然目送,没有再说什么,也没有追出去,只是看着,她的眼中缓缓凝聚起雾水,眼看着就要化水落下,那雾水却是渐渐的淡薄下去,最后化为虚无,这是她第一次成功控制住了自己面对福临时的泪水,如今的她可以悲恸,可以伤心,却不可以流泪,因为眼泪会让她软弱,会让她忘了应该做的事,这次的泪记下,待得下次再流。
果如福临所言,第二日一早,常喜就带着圣旨来宣读,里面的内容与福临所说的亦是一样,想必另一份圣旨也已经到了咸福宫,不知月凌接到圣旨时是何等的高兴,可是她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一日不能让福临抛弃对她的怀疑,一日得不回福临的信任,她莫说是晋妃,就是晋了贵妃也不能安枕。
后宫女子的荣败只在皇上一念之间,她要一直荣下去,就一定要重新得回福临的宠爱与信任,既然他还没想明白,那就让她帮他一把。
清如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听到常喜叫她接旨的声音,直到他叫了好几声才回过神来,伸手自他手中恭敬地接过圣旨。然后又叫人拿了几个金锭一串明珠赏给常喜。
常喜道了声谢后正欲告退,却被清如叫住了:“常公公请留步。本宫还有些事想与常公公说。”
常喜依言止住垂手道:“不知宛妃娘娘还有什么吩咐?”虽说还没行册封礼,但皇上既已颁旨,那就是定下地事了,一般不会改。
清如微微一笑摒退了其他人后道:“本宫有些事想请常公公帮忙,希望常公公不要推辞才好!”
待得清如将事说完后。常喜犹豫了一下道:“娘娘放心,老奴会依照您吩咐做的,只是皇上会不会来,就不是老奴能控制的了,万一要是不成地话,还请娘娘恕罪!”
清如颔首道:“这个本宫明白,常公公只要尽力就行了,即使不成本宫也不会怪你的。wap,K.n更新最快”
“那么老奴告退了!”见清如同意后,常喜躬身退了出去。走到外面他看着耀眼地天光摇了摇头,唉,在这件事里。他是看的最清楚的,宛妃难受。其实皇上又何尝好受过。看起来似乎没什么,其实到底怎么样只有他自己心里最清楚。希望这一次真能帮得了他们。
月凌被封为洛嫔,清如被封为宛妃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各宫各院,相较于前一个来说,后一个要更让人震惊,几乎叫人不敢相信。
谁能想到一个自回宫开始就不曾被皇上召见过的人会突然受封为妃,要知道贵嫔与妃虽然只有一级之差,但其中所代表地含意却是相差甚大,主位以上的位份,每晋一级都极不容易。
翊坤宫中贞妃神色凝重地听着下人的回报,宛妃……好一个宛妃,她竟还有这等好手段,在这个地步居然还能一下子与她并肩而立,皇上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虽说晋其为妃是因为其以前救驾有功,但要封的话为何不一开始就封,非要到现在才封。
贞妃心中不停地揣测着福临的意思,但总是无法透晰,青葱玉指划过鬓边的珠花,她原以为已经成功的让月凌吸引了福临地目光,哪知最终却还是未能让他忘掉清如,如此看来,以后只怕还有好长一段路要走,想到这儿,贞妃叫人备了肩舆遥遥地往咸福宫去了。
另一边皇后亦得了回报,与贞妃不同的是,她是满怀的高兴,激动过后她问道:“那皇上可有说许宛妃以协理六宫之权?”如今后宫之中是她主事,贞妃协助,然皇后最希望地还是清如亦能帮着她协理。
“回皇后的话,据奴才所知,皇上在所颁地旨意中并没提到这个事,只是说封宛贵嫔为宛妃,于本月十九与洛嫔一道行册封礼!”宫人如实答着。
听闻此言皇后不禁有些失望,看来这事还要等以后再说,不过不管怎么样清如得到晋封总是一件好事,也可看出皇上对她地态度并不是完全漠视。
想到这儿皇后站了起来,对在侧的人宫人道:“走,去延禧宫!”这可是清如回宫后地第一件喜事,她说什么也要去贺贺,搭着宫人的手正要跨出殿门,脚突然又收了起来,摇头失笑自言自语地道:“她宫里现在肯定挤满了来恭贺讨好的人,本宫要是现在去可不是更乱吗,还是明日再去吧。”
正如皇后所想,延禧宫中确是挤满了来贺喜讨好的人,早在圣旨传出的那一刻,那些原先以为清如已经失势的人都一窝蜂的跑来了,与日前的冷清判若两样,清如坐在上位,冷眼看着一张张讨好的嘴脸,这宫里可真是现实得紧!
待得见差不多了,清如站起来轻咳一声道:“好了,诸位妹妹,这礼也送了,贺也贺了,你们的心意本宫都明白了,现在时辰也不早了,还是请回吧!”
众人见她已开口逐客,只得悻悻的回去了,待她们全数走远后站在清如看着天色转身对子矜道:“去将本宫的琴取来!”
子矜应了声,入内去取琴了,待得她出来时,琴已抱在手中,她所拿得正是清如时常弹奏的天韵琴,每次看到这把琴,清如都会想起宋陵,他的音容犹在眼前,却已是阴阳相隔,永无再见之日。
清如伸手在锃亮的琴弦上慢慢抚过,好一会儿才把手收回来,然后突然对子矜道:“去换另一把来!”
子矜闻言不由愣了一下,这琴不是小姐最喜欢的吗,怎么现在又不要了,虽是疑虑,但还是依清如之言进内换了另外一把宫内的琴出来。清如无言地接过子矜手中的琴,神色中有着些微的怅然,不知她在想些什么,正在这时,小福来报,说是洛嫔来了,清如轻哦了一声,复将琴交还给子矜后道:“快请她进来!”
小福子领命下去后没多久月凌就进来了,笑意盈盈地朝清如微微一福道:“月凌见过宛姐姐,真是恭喜姐姐了,以后你可就是宛妃娘娘了!”清如单手扶起道:“行这些虚礼做甚,快坐下!”接而又命宫人奉上茶:“有什么好恭喜的,还不都一样,倒是你,才几天功夫就被皇上封为嫔,这以后的前途可是大好啊!”
月凌低头一笑,带着些许嗔意道:“姐姐你可是瞒的我好苦,怪不得前些日子你不要我和皇上解释,原来……”
未等她说完便被清如打断了:“原来什么,你莫要不信,连我自己都是莫名其妙呢,皇上先前可是一点风声都没透露过,我刚一接到圣旨的时候人都快傻了!”
“姐姐你先前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月凌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这是自然,难道你觉得姐姐是在骗你?”清如一脸讶异地道。
月凌连忙摇头道:“不是,不是,姐姐怎么会骗我呢,我只是觉得奇怪而已,前些日子皇上对姐姐还是冷冰冰的样子,现在却又一下子将你扶上了妃位,皇上的举动很奇怪啊,我不太明白!”
清如闻言笑道:“什么奇怪啊,你没听到吗,这个妃位是因为我在宫外时救了皇上所得的封赏罢了,不论是贵嫔还是妃,对我来说都无所谓,皇上他始终是不喜欢我了!”说到这里,笑容慢慢从脸上褪去,消沉无比。
月凌瞥见清如这般模样,不由握了她的手道:“姐姐你不要这样想,虽然皇上心里是怎么想的我们不太清楚,但从他肯封你为妃的情况上看,就可以知道其实皇上的心里还是有你的,你再给他一点时间!”
“希望如此吧!”清如略带些嘲讽地说着。
月凌点点头,隔了一会儿,她突然以一种怯怯地声音道:“姐姐,你会不会生我的气?”
“生你的气?这话从何说起?”清如不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她们二人之间有什么气好生的。
月凌将手从清如手上收回,然后绞着帕子低头道:“恩……皇上以前是对你好……现在却对我好了,姐姐,你会不会怪我……我把皇上抢走了?”这番话她说得吞吞吐吐,好似很不好意思。
清如没想到她要说的是这个,不由沉默了下来,而她这一沉默,却让月凌更加紧张,以为她真的是生自己气了:“姐姐,我不是故意的,我发誓我绝对没想过要把皇上抢走的,我只是……只是想……”月凌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想要些什么,越是紧张就越是想不出。
清如见状情知她是误会了,哑然失笑道:“傻妹妹,我怎么会吃你的醋呢,皇上喜欢谁多一点就喜欢谁多一点,不是我们所能控制的,你我情同姐妹,你能有出头之日我高兴也来不及,哪会吃醋。我只是奇怪你怎么会问出这话来?”说到这里她神色一紧道:“是不是贞妃和你说的?”
这下轮到月凌吃惊了:“姐姐你怎么会知道?”这么一问便等于承认了清如所问的话。
清如低头不语,左手无名指与小指上的护甲碰在一起,发出一声脆响,贞妃,她终于开始行动了,挑拨月凌与自己的感情,恐怕这才是她帮助月凌得宠的原因所在,想利用月凌来牵制她。
清如想了一阵,抬起头直视着月凌道:“月凌,你信不信任姐姐?”
月凌毫不犹豫地点头道:“当然信任,姐姐是月凌在宫里最信得过的人!”
“那就行了,以后不要再问这种傻问题了!”清如拍着月凌的脸颊,冰凉的翠玉护甲在她脸上悄然划过。
月凌顺从地点着头,两人又说了一会儿才散,而此时太阳已经全部落山了,仅余一丝余辉似有若无的挂在那里,清如瞟了子矜一眼漫然道:“我们走吧!”说完她领着子矜走出了延禧宫。
乾清宫里的灯火早早就点了起来,福临坐在书案后面改着折子,常喜则随侍在侧,不时抬眼瞅瞅福临。
也不知过了多久,福临突然“啪”的一声扔掉了手里的朱笔站了起来,一脸的不耐烦。看他那样是没心情再改折子了,趁着还没到敬事房送牌子来的时间,心中记着事地常喜凑过去悄声道:“皇上。您累了吧?要不要出去走走?”
福临心中正烦,听到这话便顺口道:“好吧。就出去走走!”说着他便站起来走了出去,浑然不管常喜有没有跟来。
走到外面后,福临深深的吸了口气,然后将混浊的气与胸中地烦闷一并吐了出来,没有人会知道。他其实一直在压抑着自己去见宛卿的心思,是地,他在乎,他真的在乎宛卿在宫外时与宋陵的事,如果换了是另一个妃子,大不了就是打入冷宫或是处死,可是宛卿,他该如何对待,相信她吗?可是他又该如何放下心中的怀疑!
风吹在身上有些热。手机小说站
http://wApK.CN更新最快毕竟现在已经是七月了,天气热是正常的,漫然走在朱红地宫墙间。处处可见重重殿宇,恍然间他竟有几分不识的感觉。福临不禁莞尔。他在这紫禁城里住了二十几年,怎么会有不识之感。
正在这时。常喜突然上前几步道:“皇上,您可听到弹琴之声,好像是从西六宫那里传来的?”
“弹琴?”福临侧耳听了一下,只闻虫声啾啾,哪里有什么琴声,然常喜却十分肯定的说听到了,福临原也没什么事,听得此便率步往西六宫走去了,还真别说,随着他的步伐,真的是有琴声入耳,到底是哪个妃子如此雅兴,在此弹琴?福临心里好奇,这步伐又快了几分,三弯两拐,这琴音倒是越来越清晰了,可福临却停住不走了,神色颇为复杂的打量着周围,这个地方他再清楚不过。
重华宫!宛卿以前住的地方,在她搬到延禧宫之前自己经常过来,而会在这里弹琴的只有一个人。
见?还是不见?福临犹豫了起来,脚步几番欲动但都未跨出,常喜在他后面没有出声,不过瞧着神色却有些紧张。
隔了好久,福临终于跨出了脚步,瞧着那方向常喜在后面暗自松了口气,因为他去地方向正是那琴音入耳的方向。
福临走的很慢,几乎每走几步就要停一下,但路毕竟只有那么点,再慢也有到地时候。
临渊池边,他再一次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琴弦在她手下如有了生命一般,每一次音动都带着一丝震撼,这样地情景好似以前,那一夜,他也是被她地琴音所吸引过来。
常喜也看到了弹琴之人,正欲过去叫她过来参见福临时,却被福临抬手制止,他的目光一直未离开过那人。
琴,泣然地弹着;人,无声的站着;一切如静止一般。
弹琴的人没有看到身后的人,在弹完琴后仰首望着墨色的天空,今天没有月亮呢,连星星也看不到几颗,不知道会不会下雨?
子矜在清如旁边道:“主子,您要回去了吗?”
“不,我还想再呆一会儿!”清如轻轻说着,目光始终不离夜空,虽不见月,然只要心中有月亦是一样的呢!
子矜沉默了一会忽而道:“小姐,你是不是在想皇上?”
听到这话,虽隔得有些远,然福临依然清楚的看到清如的身子颤了下,而同样的,他的心亦紧了起来,无声的等待着她的回答。
清如的脸上逸过一抹苦笑,手指在琴弦上略微一勾,一声脆音在指下回响:“就算是想又如何,皇上不会想,他也不会知道我在想他,这宫里那么多的娘娘,皇上也许早就忘了我!”不待子矜说话,她又道:“我在等月亮出来,没有月亮的夜晚总有些不完美。”
她们等了很久,可是这月亮就像和她做对一样,就是不肯出来,反而是雨倒开始下了起来,本来只是一点点,到后面却是越来越大,福临所站的地方还有屋檐可以遮挡,清如那边却是什么可以遮的东西都没有,然她还是直直的站着,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子矜着急地劝道:“小姐,下雨了,快回去吧,不然会着凉的!”
另一边常喜也同样着急的对福临悄声说着同样的话,皇上要是着个凉什么的他可担待不起,然福临不动也不说,目光依然停在远处那个逐渐淋湿的身影。
对于子矜的话清如恍然未闻,头始终仰起,然既是雨越下越大又怎会有月亮出来,衣服终于全部都湿透了,子矜还在不停地劝着,清如却突然哭了起来,身子慢慢滑倒,若不是子矜扶着,她便要坐到地上去了,子矜手足无措的扶着她,不知她为何哭,更不知该如何安慰她。
福临在后面静静的看着,几番欲冲出去,但最终还是忍了下来,垂在两侧的手握得死紧,隐隐约约他听到她似乎在说什么,极轻听得不是很清楚,只有一句“皇上”听得再清晰不过,因为这两个字她说的最多。
也不知哭了多久,清如终于在子矜的搀扶下离去了,从始至终她都没有看到福临,而福临也一直没出过声,在清如走后他亦默默的回到了乾清宫,常喜本想先自己回去拿顶伞过来,哪知福临完全不在意,就这么淋在雨中,不过这雨并没有下太久,走在半道上雨就停了。
到了乾清宫,常喜服侍他换下湿衣服时,福临突然说道:“明日一早宣太医去延禧宫给宛妃瞧瞧,这一淋雨很可能会生病。”
常喜小声地应下,随后他又想到件事:“皇上,那……是否跟太医说是您的意思?”
若换了今夜之前福临一定会说不,然现在他却挥手道:“随便吧!”虽说是随便,但其实就是默许了。
常喜再度应下后又道:“皇上,您今晚要召哪位娘娘主子侍寝,奴才好去吩咐敬事房准备。”
福临眉头一皱,想也不想便语气生硬地道:“不用了,朕今夜要静一静,你也下去吧待常喜退出去后,福临一个人躺在床上,想了好多事,也不知过了多久才迷迷糊糊的睡去,正在迷糊之际,一阵刺耳的敲锣声,还有嘈达的人声传到了耳朵里,将他从睡意朦胧中拉了回来,是谁在外面吵闹,福临被吵醒心情极为不好,朝外大声唤道:“常喜!常喜!”
连着唤了两声,常喜才从外面跑进来,一边跑一边擦着头上的汗水。
“外面怎么了,怎么这么吵?”福临不悦地问道,连个觉都睡不安稳。
常喜“咕咚”一声跪下后,神色慌张地道:“皇上,大事不好,延禧宫走水了!”
“什么?到底是怎么回事?”听到这话,福临神经顿时崩了起来,飞快的翻身坐起,一眨不眨地盯着常喜。
“奴才也不知道,只知道刚才有人来报说延禧宫突然走水,现在已经派人去救火了,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听说宛妃娘娘……宛妃娘娘还在里面!”常喜刚把话说完,就感觉面前一阵劲风刮过,抬头去看,面前已不见了福临的身影,他早已跑到了门边,而此刻的福临还穿着一身的寝衣。
常喜连忙拿起挂在床头的衣服追了出去,等到了延禧宫,果然看到那边火光满天,好多人都围在那里,另外水龙队的人早已到了,不停地提来水浇在那火上,所着火的地方并不是延禧宫正殿,而是左侧的一间配殿。
小福子和小禄子等几人已经冲进去了,也不知道情况怎样,虽不停有水浇入,但偏殿的火还是凶猛异常,丝毫没有被扑灭的亦像。至于绵意等人则在一边不停地抹眼泪,每一个人都紧张万分的看着那间偏殿,因为他们的主子就在那里没出来。
福临急匆匆地跑到那里,神色间有些狂乱,大声道:“宛卿呢?她人呢?救出来了没有?”
湘远勉强止了哭声上来道:“回皇上的话,娘娘还被困在偏殿里没出来,小福子他们已经进去找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救出娘娘!”想到主子生死未卜湘远不禁悲从中来,这泣声是怎么也止不住。
福临手一一指过湘远等人:“为什么会起火的?为什么宛卿会在偏殿里?你们怎么都在外面?说!”这般狂暴的福临叫人忍不住害怕,仿佛是吃人一般。
“主子从重华宫回来后就说要一个人在偏殿里待会儿,并将奴才等都遣了出来,哪曾想突然就起了火!”湘远等人亦是难过的不行,她们当初要是守在外面,至于起火的时候能够第一时间将主子救出来。福临的目光冷戾渗人:“如果宛卿有什么好歹,你们几个都要死!”正说着,小福子和小禄子已经浑身着火的从里面冲了出来,其中小福子的肩上还扛了一个人,原先裹在两个身上的湿被子已经被他们扯了下来,一齐裹在了小福子肩上的那个人上,一看见他们出来,立刻就有人将水浇了过去,将两人身上的火扑灭了,不过饶是如此,小福子二人的眉毛头发,还有身上的皮肤都被烧到了不少,甚至飘出一股焦味。
然他们二人脸上的神色却俱是欣喜万分,甚至来不及向福临请安,先将扛在肩上的人小心平放在地上,由于被被子蒙着头脸,所以看不清是何人。不过小福子的声音回答了所有人提在心间的问题:“主子!主子没事!主子没事了!”说到最后他居然哭了起来,刚才冲进去的时候他们真地很怕,怕主子已经被火烧到了。怕救不回主子,幸运的事。当他们找到主子的时候,主子虽然摔倒在地上,但全身还是好好地,没有一点火星。
福临小心翼翼的将被子掀开,当清如完美无瑕地容颜出现在他面前时。真的,真的有一种失而复得的感觉,他就这么抱着清如,如抱珍宝一般,那脸上的表情亦不知是在哭还是在笑。
而揪起地心也终于放了下来,宛卿,朕好怕,好怕失去你,不要离开朕。1-6-K小说网,手机站wap,k.Cn更新最快不要!是朕错了,朕不该怀疑你的,不该的。如果刚才朕和你相见的话,你就不会郁郁寡欢。更不会一人关在偏殿里。
如小福子所说。清如的身上没有一点伤,只是被烟薰到晕过去了而已。看到这里所有的人都松了口气,湘远等几个更是喜极而泣,差一点,差一点他们就失去主子了。
常喜也一边也是大松了一口气,还好,总算是有惊无险,眼见福临还半抱着清如,他小声地提醒道:“皇上,宛妃娘娘虽然没有受伤,但却被烟薰得不轻,要不要让太医来看看!”
被他这么一提醒,福临才记起来,捺下激动的心情道:“对!快去宣太医来给宛卿瞧瞧!”说着他抱起昏迷中的清如,由于偏殿的火势还没有扑灭,随时会危及主殿,所以福临准备带她去乾清宫,在经过小福子和小禄子身边时,瞧见他们烧焦地伤痕,又想到刚才就是他们冒死进去救宛卿,不由缓了颜对常喜道:“待会太医来了,叫一个来给他们两人瞧瞧,这两个都是忠心主子的好奴才!”
听得福临的夸奖,小福子二人不顾身上地伤痕,赶紧跪地叩谢,恭送其远去。
皇上有命,太医很快就来了,而在宫外的秦观听到宫中地传报后亦马上进宫,几个太医联合为清如诊治,最后确定其真地只是被烟薰了一下而已,并无大碍,福临这才全然安心,只待清如醒来。
而另一边小福子和小禄子的伤势就要严重许多,由于福临地关照,所以太医开了一些很好的药来给他们敷治,不过乐观估计也要半月左右才会全好,而且留疤也是必然的事,特别是小福子,脸上也被烧到了一块,即使好了,也会有疤,不过他们倒不在意,依旧是乐呵乐呵,而延禧宫的人因为他们二人救了主子,心中感激,所以照顾的极为悉心清如一夜都没有醒过来,而福临就在她身边看了一夜,连早朝也给取消了,他一定要等她醒来,手指慢慢地滑过她的脸颊,他一直都是想她的,可是前些日子为了心中莫名的怀疑与嫉妒强逼着自己不要去见她,险些,险些他再一次失去她,比上次的失踪更直接的失去!
正当福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时,躺在床上的清如突然发出了声音,很轻,福临要把耳朵凑到她嘴边才能听见,只有一句话,她反反复复地说着:“不要管我!九爷快走!快走!”
别人听了也许会不明白,但福临却是再清楚不过,他知道昏迷中的清如一定是梦到了那次他们遇袭的事,她舍身为他挡刀的时候,说的就是这句话,好一句九爷快走!
福临的眼都湿了,他一直都想不明白,一个柔弱至极的女子,为何会有勇气替他挡那必死的一刀,是因为爱吗?这份爱可以拥有如此大的勇气吗?而且没有任何的犹豫!
福临不明白,他只觉得鼻子像被什么堵了似的,后悔更是如汹涌的潮水一般向他袭来,宛卿为了自己可以连命都不要,自己居然还要怀疑她,就像她说的,她对宋陵有感恩之情,却无男女之情,她的情已许给了自己,岂能再许给别人!
直到这一刻,福临的心结才算真正解开,也不枉清如险死还生一场!
就在福临不停自责的时候,清如已经慢慢张开了眼,当她看到坐在床边的福临时,先是一愣,旋即又嘲讽的笑了起来,小声地说着:“居然连幻觉都出现了,难道我真的已经死了?”
听到那个死字时,福临心中一痛,呼吸亦为之一紧,他握住清如露在外面的手,用手掌的温度温暖着她的手,并借此告诉她,这不是梦,果然,清如感觉到温度后茫然了起来,是啊,死人怎么会有感觉呢,更不用说感觉温暖:“难道我没有死?”她迟疑地说着这句话,仿佛很不相信似的。
“是的!你没死,而且朕也不许你死!”福临如宣告所有一般说着。
“可是我明明记得着火了,而且火好大,我都走不出去!”清如还是有些不相信的样子。
“是你宫里的小福子和小禄子把你救出来的,你只是吸了些烟而已,其他的什么事都没有!”看到她醒来,福临的心情一下子变得极好。
清如还想说什么,福临却一把将她拥紧,闷闷地声音自从肩中传来:“宛卿对不起,朕不该不信你的,朕不该怀疑你的,是朕的错,是朕的错,朕答应你,以后都不会再怀疑你,也不会再不相信你!”
真的可以吗?清如在心中无声的说着,福临现在只是一下激动说出来的,皇帝之心如此多疑,以后再遇到类似的事,他真的不会再怀疑自己吗?她真的没有信
“怎么?你不相信朕说的话吗?”福临等了许久都不见她回答,将她拉开了一些问着。
清如微微一笑道:“怎么会呢,臣妾只是太高兴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而已,只要是皇上说的话,臣妾都相信!”
福临抚着她的顺滑幽香的头发道:“这段日子你受委屈了,放心,以后不会了,你永远都是朕最心爱的宛卿!”
清如张了张嘴正想说话,常喜进来道:“启禀皇上,延禧宫的火已经扑灭了,只有偏殿一处烧着,其他地方都没事。”
既然这么说,那就表示主殿没有受影响,福临应了声着:“着工匠看偏殿的情况对其进行修复,如果严重的话就重建,总之一切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办好!”
常喜领命退下,福临继续与清如说着话,他真的有好多话要与宛卿说,这一天福临一直都陪着清如,而这一夜亦是清如回紫禁城后第一次在乾清宫过夜,她终于又成为了从前的她,成为福临身边不可或缺的女人,而不再是一个顶着贵嫔或妃子空衔的女人。
这些天要大家久等了,真的很不好意思,以后应该不会了,该断该了结的都已经做好了,以后我会专心的写文了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夜夜都是清如侍寝,相较之下原本的新宠月凌就因清如的复势而稍逊了几分颜色,延禧宫烧着的只是偏殿,对正常的居住并没有多少影响,所以清如还是回自己的宫里居住。
清如回到宫里后,先叫人把小福子和小禄子叫了出来,两人俱是一身的纱布包着,垂在后面的辫子也是乱乱的,显得既可笑又可怜,清如面色缓和地对小福子和小禄子二人道:“这次的事真是多亏了你们二人,否则本宫也不能毫发无伤的从火中出来,皇上对你们也是十分的赞赏,本宫在皇上处已经求了旨,你们二人各有封赏!”
小福子和小禄子对望了一眼,两人都是喜盈于脸,齐身跪谢道:“奴才谢主子厚待,奴才以后一定尽心尽力为主子办事!”由于两人身上都有伤,这一跪下去牵动伤处,引得两人龇牙咧嘴,但还是忍着痛跪下。
瞧着两人忍痛而笑的情景,清如的鼻子有些微酸意,她朝绵意和子矜略一睨眼,两人立时明白了清如的意思,走过去,一人一边扶起了小福子二人。
待得他们起来后清如才又道:“这旨意差不多明日就可以下来了,本宫先和你们说一声,也好让你们有个准备,延禧宫这里有湘远这个管事的姑姑,却还没一个首领太监,以往都是你们二人在管着下面,不过终归名不正言不顺,所以借着这一次的封赏,就由小福子接了首领太监的位置!”
小福子听得这话大喜过望,虽想到会有封赏,但没想到会是这么大。这一宫的首领太监,可不光是俸禄上去了,连身份上去了。以后其他人见了他好歹也要叫他一声福公公了。
小禄子瞅着小福子的封赏是这个,也不知自己会是什么。难道是副首领太监?他眼巴巴地瞧着清如,那样子别提多可怜,清如微微一笑对小禄子道:“行了,别在本宫这里装可怜,许你的东西不会比小福子差!”听到这里小禄子眼睛顿时一亮。不过听到接下来的话,他可就有些高兴不起来了。
“确切说起来,你地应该比小福子还要好才对,因为皇上已经答应封你为内务府的副总管了,只待旨意一下来,你就可以去内务府报到了!”内务府总管和副总管地位置羡慕的人不知有多少,因为那里可是负责整个宫里娘娘主子们的用品调度,如果能有一个心腹之人在那里,那么许多事都要好办一些。1^6^K^小说网更新最快至少即使失宠了,内务府也不会随意苛克用度。
清如正是从这多方面考虑,才向福临为小禄子求了这么一个好位置。但另她没想到的话,小禄子听了之后不仅没多少高兴的样。反而还哭丧着一张脸:“主子。您是不是不要奴才了,奴才要是有什么做错地。您尽管打奴才,就是不要把奴才赶出去啊!”听到这话,清如一愣失笑道:“是谁告诉你本宫不要你了,你们两个都是我手下信得过之人,这次又做得不错,本宫怎么会将你赶出去呢,莫要乱想,你可知这内务府副总管一职,多少娘娘希望能落到自己宫中之人的头上来,现在你能做到这个位置,还有什么好不知足的?”
小禄子顾不得身上有伤,屈膝跪在地上急急地道:“奴才不是不知足,只是想留在主子身边服侍主子,主子,您跟皇上说说,奴才不要什么封赏了,奴才还是留在延禧宫服侍您吧!”
小福子和小禄子自进宫始就一直在一起,现在突闻要分离也是有些不舍,正欲帮小禄子一并求乞之时,却正好看到清如骤然冷冽下来的眼神,这话顿时被堵在嘴里出不来了。
清如的目光缓缓扫过眼前的几人,双手按着椅子的扶手站了起来,花盆底鞋踩在青砖地上发出“笃笃”的声音,她走到小禄子身前垂目道:“以往你不是挺聪明的吗,怎么这次变得这么糊涂,内务府不论是总管还是副总管地位置都吃香的很,若不是认为你是可以倚重之人,本宫岂会费着心思把你调到内务府去,你们几个都在延禧宫里除了服侍本宫之外起不了什么大用,还不若到其他位置上去,这样用处还大一些!”
小禄子听得她这么说,才有些明白过来,一旦得知主子并非不要自己了,这心顿时就定了些许,不过他对不能继续留在延禧宫还是有些黯然:“奴才知错了,主子放心,奴才到内务府后一定好好的做事,决不让主子丢脸!”
闻言清如点点头,执帕地手伸出亲自扶起了受宠若惊的小禄子:“这就好,不过本宫也知道副总管是个不上不下地位置,下面有一堆地事要做,下面还有一个总管压在头上,内务府的那位姚总管也不是个善茬,你去了,估计会受他地打压,万事开头难,你自己多忍着点,待你做出些绩效的时候,本宫再寻着机会与皇上说说,看看能不能升你为总管,但是这事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成的,总之这一切都需要时间,急不来的!”
内务府副总管,那可是管着一大帮人的位置,而且将来还有机会升为总管,要说没有丝毫动心,那是骗人的,小禄子见去内务府已成定局也就不再多说,只一再保证自己做好好做事。
清如交待了一些事后,挥手让他们都退下,只留子矜一人在房里为她更衣,子矜默默地为清如卸下头上的珠饰等物,清如坐在镜前,望着镜中的子矜道:“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
子矜手上的动作停了一下道:“小姐……”
清如反手握住子矜的手道:“这里就我们两个人,有什么话就尽管说。”
得了她的话,子矜于静默后说道:“小姐,奴婢只是觉得那件事您做的太冒险了,若是小福子他们有一丝的犹豫,或者火势没如您料想的那般,又或者整件事有一环脱节,那小姐您……您可就危险了,您不知道,奴婢在外面等候的时候心都快跳出来了,就怕小福子他们没能及时将您救出来!”
清如无声地听着,左手的两根护甲在烛光下闪着幽暗的光芒,好半天她才说道:“人生如戏,戏如人生,我若不演这出戏,那又怎能拉回皇上的心,危险自有危险的价值在,我既然回宫了,那就必然要得到我应得的,否则这一切就都没有意义了!”
“可是主子,这样您会开心吗?”诚然小姐所说的都是事实,然子矜还是感觉到这次回来后,小姐就变得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变得更习惯于用手段来解决所有挡在她眼前的事。
清如一一摘下手上的护甲与戒指,低垂的眼睫毛在眼睑处投下一道阴影:“我开不开心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皇上怎么想,怎么看!”只这一句话,清如说了很长的时间,似乎每一个字在说之前她都要想上好久。
抬眸处,是铜镜中的花颜玉容,华衣珠饰,这张脸她瞧了十九年,可为何现在却越瞧越陌生,同时也越虚幻,仿佛那是一张并不存在的脸,突然间镜中的人笑了起来,诡异难明,直将她瞧得骇出汗来,她明明没有笑,怎么镜里的人会笑起来,原本绕在指尖玩耍的一只玉戒指滑落下来,掉在桌上发出一声脆响,正是这声脆响将清如从惊骇间拉了回来,仔细看去,这镜里的人除了一头冷汗外,哪里在笑,分明就是自己眼花了。
恍恍间,她不敢再看镜中的自己,匆忙换好衣服躺在床上,子矜垂手退了出去,这屋里只剩下她一人,却是怎么也睡不着,只睁着眼望床顶,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许久,她还是没能睡着,干脆趿鞋起了身。
推开窗,漆黑的远处传来夜莺的叫声,清如走到梳妆抬前,拉开首饰盒的底层,一对紫玉做成的簪子和一片碧绿的树叶静静地躺在那里,清如执手拿起那片叶子,放在嘴边,那首曲调宋陵曾教过她,可是不论她怎么试,都吹不出那空旷灵动的声音,反而显得哀怨缠绵,让人闻之伤心,也许是心境的不同,所以吹出来的声音也有所不同。
夜生凉,孤寒许,只道一朝得伴天子,荣华富贵万人羡。
世人只看到表面的风光,却不知深宫的寒冷,更不知深宫女子怨恨几许,兴许只有天上的明月才知道一点吧!
第二天福临的旨意果然就下来了,一切如清如昨夜所说,封赏小福子小禄子二人,一人为延禧宫首领太监,另一人则为内务府副总管,小禄子接到旨意后,三跪九叩拜别了清如去内务府任职,临行前清如一再叮咛他万事忍耐小心,万不可与人争执。
用过午膳,闲来无事,便拿了块素锦在那里刺着,不多时月凌盈盈走了进来,清如似已料到她会来那般,也不吃惊,只携了她的手坐在绣架边,然后指着刚绣了一半的鸳鸯道:“妹妹,可有兴趣陪姐姐一道绣?”
月凌笑抿了嘴道:“姐姐有命,月凌未敢不从,只是姐姐到时候别嫌月凌绣工粗糙就好!”说着她另起了针线,顺着清如绣过的痕迹顺了下去。
见她起针,清如反而停了手,只专注地瞧着月凌绣,她现在绣的正是其中一只鸳鸯的眼睛,鸳鸯全身上下,最难绣的就是这个眼睛,要是绣好了,那整只鸳鸯便显得活灵活现,要是没绣好,那就呆板无神,所以这眼睛极是关键。
月凌几番手起针落,这只眼睛已是绣好了大半,黑线白底,飞针走线,不多时,只见这鸳鸯的眼中已有神韵其中,待得眼睛绣好后,月凌方停下手中针线,侧头对清如笑道:“姐姐,你瞧我绣的如何?”
清如手指在那眼睛上一划,似笑非笑地道:“果然很好呢,妹妹的针法我看着很是眼熟呢,皇上最近佩在腰间的荷包那只绣工似乎和妹妹的是一样的呢!”
月凌似有些窘迫,又似有些害羞,低低地道:“那确是妹妹绣给皇上的!”
清如轻笑一声,擦了一下手心的汗站了起来,耳垂上的玉石坠子晃动如水珠,踱步走到置放冰块的冰盘前,护甲略一划,那滴水的冰上就出现一道细痕,月凌亦站了起来,走到清如身边道:“姐姐,你在想什么?”
清如侧过脸,回给她一个温婉动人的笑容:“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到前几日的处境,和如今相比,真是有如天壤之别。”
被她这么一说,月凌才记起自己来的目的。她拍着自己的脸道:“瞧我这记性,我今天来就是为了恭喜姐姐重得圣恩。”
清如低头瞧着指上沾到地水迹,放在唇边稍稍一抹。顿时嫣红的唇中泛起水光:“我这圣恩一隆,有些人只怕又要睡不着了!”她的脑海中浮现出数张或清或艳地脸庞。
“姐姐说的是谁?”月凌一时没明白过来。随口问道。
“没什么,这宫里本来就是这样,有人得宠,自有人嫉妒,妹妹你自己也要当心着些。”清如没有细说只是笼统地说了一句。随即岔开话题道:“再有几日,你我便要一同册封了,这册嫔与你先前册贵人有所不同,要备的事有不少,你宫里的人都准备好了吗,要不要我派个手脚灵活,又懂得这些人过去帮你?”
想到不久之后的册封,月凌虽然维持着表面的平静神色,嘴角还是不自觉地上扬:“姐姐放心。1-6-K小说网,手机站wap,k.Cn更新最快一切都没问题,贞妃娘娘已经派了人来帮我,所有的事她都会帮我看着。”
清如轻轻地哦了声。逐不再说,她不说话了月凌却又是明显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不过样子有些迟疑。似乎在想要不要说,清如瞧在眼里也不点破。只作没看到,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月凌聊着闲事,眼看着盘子里的冰快化没了,月凌口齿蠕动之下终于说话了:“姐姐,你殿里着火之时可有受伤?”
“受伤?没有啊,我很好你不都瞧见了吗?”清如不以为意地说着,眼见着冰化了,叫来子矜让她换新的冰摆上,以维持屋内的凉气,子矜应了声很快就拿来了冰块,内务府的人这两天送冰送的可勤了,决无间断。
待子矜换好冰出去后,月凌才续道:“姐姐,有句话我知道很不该问,可是……可是我真地很想知道,你听了可千万不要生我的气!”
清如深深地看了一眼犹豫不决的月凌道:“你我是要好地姐妹,有什么话不能说的,你尽管问就是了。”
得了她地应允,月凌大了几分胆子道:“我……我是想问姐姐关于……关于那场火地事?”
“火?那场火有什么事吗?”清如皱眉,一副不解的样子。
月凌愕然一呆,似没想到清如会是这副模样,难道真地不是?她心里想着,口中续道:“就是那场火,不知是如何起来的?我记得那天晚上刚下过雨,四处都是湿润的,照理来说应该不会这么容易起火才对!”
“那妹妹的意思是……”清如深望着月凌娇柔的脸:“是想说这火可能是有人故意放的对吗?”
见月凌点头,清如又道:“那妹妹觉得这火会是谁放的呢,是别人潜进来放的?还是我宫里的人放的?又或者是我自己放的呢?”
月凌显不想她会说的如此直接,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是好,期期着说不出话来,只不停绞着手中的帕子,直将那帕子绞得皱巴巴。
清如目光停在月凌的手上,声音轻而锐:“妹妹是不是想问姐姐,那场火根本就是姐姐所做的戏,为得就是要引得皇上的注意与垂怜,好重夺恩宠?”
月凌低垂的目光一滞,连绞帕的手也停了下来,宛然是一副被人说中心事的样子。
清如目光一旋,人已然越过了月凌来到窗口,外面有花藤蜿蜒着爬上来,随口折了一朵紫色的小花在手里玩着:“妹妹,你这是在怀疑我吗?”悠然间,一句混着叹息的声音缓缓传来,震入月凌的耳间。
“我……我……”月凌想为自己辩解,可开了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是如此软弱无力,除了一个我字外,再也说不出其他的字。
并指处,一瓣紫色的花瓣已经被摘了下来,然后扔在地上,如此反复数次后原本好好的一朵花只剩下一根细细的花茎了,清如依然是那副叹然的语调:“你我姐妹数年,以往不论是什么事,你都没有说怀疑过我,今日却如此相问,你可知我听了有多伤心!”
月凌被她说得着了慌,快步走到她面前道:“姐姐你要是不高兴,我不问就是了,你千万不要难过,我只是……只是心里不明白罢了!”
“有时候太明白未必是一件好事,还不如糊涂点,月凌,不论那火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都与你无关,你也不要听信别人的片面之词,总之你我姐妹不论是今日还是将来都是站在一起的就行了!”清如沉声说着,月凌眼眸几番明暗,终还是点头同意了。
待月凌走后,说起这事,子矜不禁问道:“小姐,您和洛嫔关系这么好,何苦还要瞒着她不说呢,难道您就不怕她心里始终会有一个疙瘩在,从而影响了你们之间的情谊?”
清如长叹一声道:“其实我又何尝愿意呢,只是迫不得已啊,这种事能少一个人知道就少一个知道,越多人知道我就越有危险,万一要是泄了出去传到皇上耳朵里,那岂不是又要惹来一翻无谓的猜忌,到那时我又要用什么方法去消除皇上心中的猜忌呢!”
子矜点点头,突然想到一件事:“小姐,洛嫔她会不会和……”说到一半想起后面的话似不太妥当,逐住了嘴不说。
清如淡淡地瞥了她一眼道:“有什么话旦说无妨!”
子矜瞧着左右无人后才附在清如耳边道:“小姐,您觉得洛嫔她会不会也和以前的淳嫔一样,有着不为人之的一面,她会不会在暗中给您使坏?”她说完发现清如面色不善赶紧补充道:“小姐恕罪,奴婢知道不该随便议论主子的事,可是自经过淳嫔那件事后,奴婢就真的很怕。”
清如深吸了一口气,面色逐渐缓和下来后才道:“你说的并非全无道理,俗语有云:知人知面不知心。其实就算知心了也不可以高枕无忧,因为人心时时在变,看透了今日看不透明日,当初要不是我们过于相信日夕,也不至于落得现在这样,吟姐姐更不至于枉死。”
每每想到水吟的死,清如都会悲痛不已,可以说水吟的死她要付上大半的责任:“不过月凌和日夕应该不同,一则她家族没有这么大的影响力,否则她不会三年后才承宠,二则她本身虽聪明,但对后宫之事还是涉及不深,她以前在我等几人身边见过不少,但宫斗这种事,只有身临其境才会有所感悟!今日之事我之所以瞒着月凌,是因为她现在可说有一半算是贞妃的人!”
“贞妃娘娘?”子矜若有所思地重复着这个名字。
清如右手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冷声道:“不错,以我对她的了解,她是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去帮助一个无宠的妃子,她会帮月凌,那是因为看到月凌有不错的利用价值,今日之事,难保不是贞妃要月凌来问我的,月凌现在对贞妃正是相信感激的时候,她要是知道了真相,即使不说,迟早也会被贞妃套出来的,到那时,我可真是想哭都来不及了,既然是这样,那就干脆什么都不要说。”
“可是贞妃帮助洛嫔是在小姐您还没被找到的时候,如果当初您一直没有回来,那贞妃利用洛嫔来刺探甚至于对付小姐您的目的不就达不到了?”
“谁说贞妃帮助月凌是为了对付我?”清如闲闲地说了一句,拿起一个覆在桌上的杯子,子矜立刻会意地拿起凉在壶中的凉水为其倒上:“小姐,您越说奴婢越糊涂了,贞妃帮助洛嫔不是为了对付您还能是为了什么?“
清如一口气喝了半杯后才道:“贞妃说起来也有二十了,她的位置不算是顶高,而且膝下也无子,皇上现在对她看重,多少是因为一些她死去的姐姐也就是先皇后的原因,然随着时间的流逝,随着年华的老去,她如果不能尽快诞下一子依靠的话,圣宠终会离她越来越远,而且我听说贞妃因胎里带来的心悸原因,这辈子只怕是不能生育了!”“这样一来,她必然要提拔几个人来帮助自己,这月凌就是她的第一个目标,月凌家世不怎样,然相貌却是中上之姿,再加上她性子又柔弱,还有一身好舞艺,得宠于皇上的机会极大,贞妃先是帮助月凌解决了其父之后,然后又将她展现于皇上面前,可以说月凌有这一切都是贞妃给的,如此一来,月凌自会对贞妃感恩戴德,言听计从,而皇上也会有感于贞妃的善解人意,对她越发器重!”
“但是我的回来却使贞妃的计划有了些微改变,她原只是想用月凌来巩固自己的地位,但现在却又多了一重,就是用月凌来分薄我的宠爱,以使我不能和她抗衡,除此之外,她还可以用月凌来打探我的虚实,所以说我现在不是不信任月凌,而是不信任躲在她后面的贞妃!”清如慢慢将话都说了出来,杯中的凉茶亦被她饮了个见底,空杯子拿在手里左右摇晃着。
子矜这才恍然道:“经小姐这么一说,奴婢总算明白过来了。”
“你明白?你又明白些什么!”清如似笑实叹:“原本我在这宫里还能和人依靠着些,现在却只能靠自己了,月凌与贞妃走得近,很多事我都不能和她说。唯一能说的也只能你们几个身边人了!”
“小姐您放心,奴婢绝对不会将您的事泄露半分的!”子矜正容说着,似怕清如不放心一般。
清如若真不放心于她。又岂会将这些事说出来,她笑道:“我自是信你的。我与贞妃现在可说是各有优势,她有协理后宫地优势,我有玄烨在膝下的优势,现在可说是不分轩辕,只看以后形势如何了!”
子矜想也不想就道:“皇上对小姐的恩宠那么盛。自然是小姐您形势会好于贞妃了!”
清如淡淡一笑不置一词,皇上地恩宠来的快去得自然也快,说不定哪一日她连恩宠是怎么没得还没弄清楚就再也看不到皇上了!
福临……他可有真心待过她?自亲下扬州找寻一事过后,她本不应再怀疑于他,然她对福临真地没有信心,总觉得福临对她的好并不真实,不像宋陵待她时那般真实,也许以前还不觉得,但这次出宫回来后。1*6*K小说网更新最快确是明显的感觉到了。
子矜还待再说什么,清如却不欲再就这个问题上想下去,她抬手制止道:“不说这些了。本宫突然觉得口淡,去倒杯蜂蜜茶来!”
子矜见小姐不愿再说这些。便应声退下去准备蜂蜜茶了。待得她端上来清如饮过后便合衣躺在软椅上眯着眼迷迷糊糊睡去了。
月凌自出了延禧宫便一直低头无语,连前面有人也没发现。直到快撞到的时候她才惊觉不对,忙抬眼看去,这一看顿时惊讶不已,迎面来人竟是皇上,常喜随行在后面,她赶紧屈膝道:“臣妾叩见皇上,皇上万安!”
福临伸手扶道:“免了,不必多礼,洛嫔这是从哪里过来?朕正欲去延禧宫,不如你也陪着朕一起去?”
月凌柔声道:“回皇上的话,臣妾刚从延禧宫看完宛姐姐回来,臣妾瞧着宛姐姐最近精神比以前好多了。”
“哦?是吗?既然如此,那你就自己回宫吧,朕先去瞧瞧宛卿!”福临如是说着,月凌见福临对清如这般在意心中有些微酸,不过她聪明地没有多说,而是乖巧的答应了,恭送福临离去。
直到福临的身影瞧不见时,月凌才站直了身子,继续往她自己的宫室行去,哪知刚一转弯,又迎头碰到了贞妃,不等她行礼,贞妃就拉起了她,笑吟吟道:“在本宫这里就无需行礼了,本宫刚才去你宫里没找到你,就出来了,哪知会在这里碰见!”她说着瞧了瞧后面若隐若现的延禧宫道:“这是去延禧宫的路,你可是刚从宛妃那里出来?”
月凌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便承认了,贞妃淡淡一笑,携了月凌的手漫然走着,边走边道:“你去她那里可有说些什么?”
月凌张嘴正欲说话,贞妃却制止道:“哎,你先别说话,让本宫猜猜!”见她这么说月凌只得闭了口,双眼瞧着贞妃宁和淡雅的面容,贞妃寻思了一下,脸上泛起笑道:“本宫知道了,你去找宛妃一定是因为本宫日前和你说地事,本宫说怀疑宛妃宫中的大火是她自己放的,引得皇上地关心与怜惜,借此来复宠。当时你虽没说什么,但本宫知道你心里定然不信本宫的话,所以这一次想向宛妃亲自求证对吗?”
月凌苦笑无语,没想到自己地心思被贞妃看地一清二楚:“娘娘说得一些都没错,月凌此去,为的确是这件事。”
“那宛妃她怎么说?”贞妃一副不在意地样子,只是她追究的眼神却有意无意地瞥向月凌。
月凌有些默然地摇头道:“她什么都没说,既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说了一些叫我相信她的话,娘娘,也许真的是我们多疑了吧,姐姐她是不会做这种事的。”
贞妃拉着月凌走入一处小亭中,在那石凳上坐下后方道:“其实本宫也不想怀疑她,只是这事实在是太巧,巧得让人不得不怀疑,可以这么说,如果没有那一天的大火,宛妃即使被封了妃也不过是一个空壳的妃子,皇上对她根本不会有宠爱,但现在就完全不同了,连你这个新封的洛嫔论圣意都略有不及,刚才本宫也听到你和皇上的对话了,可见皇上对她有多上
月凌看了看贞妃搁在桌上的左手,又看了看自己的左手,一样都带着护甲,只是一个是一根,一个是两根,她垂声说道:“其实不论姐姐用什么方法来得到圣恩,都没什么不好的,至少她对我还是一样的好。”说到这里她抬起头心有感激地道:“月凌何其有幸,既有宛姐姐相倚,又有娘娘相扶,娘娘之恩月凌此生若不能为报,下一世愿当牛做马报之。”
“你这说的是什么傻话,什么当牛做马,像你这般的妙人儿,你舍得我还不舍得呢,皇上就更不用说了,以后可不许再这么说了。”贞妃如此笑说着,可转间这神色却又低落起来:“不过洛嫔,以后你与本宫恐怕要少些来往才行了。”
“为什么?”月凌满腹的不解,这说的好好的,怎么又要少些来往了。
贞妃蹙眉摇首道:“难道你还没明白吗,宛妃因为你和我走得近的缘故已经怀疑起你了,她一直都觉得本宫不是什么好人,所以她以为本宫对你好是有所目的,更会以为你是本宫派去的。”见月凌似有话要说她举手先声道:“我知道你不信,但是你想想,自她回宫以后对你的态度是不是和以前不一样,很多话或事你去问她,她都是一副不愿说的样子?”
经贞妃这么一说,月凌回想了一下还真是那么回事,不论是先前她问其与皇上之间出了什么事,还是刚才火烧延禧宫的事,她都没有透露些许,难道宛姐姐真的已经不相信自己了,可是贞妃对自己如此好,自己怎么能忘恩负义呢?
贞妃见月凌沉默良久也没有说话,独自站了起来道:“好了,你也不用为难了,本宫之所以帮你,只不过是不愿意你这般可人儿在宫中沉寂孤老一生,现在你已经得到了皇上的注意,又有宛妃这个姐姐襄助,应该不会再回到昔日那样,本宫这心也就可以放放了,本宫走了。”说到这里贞妃的神色有些伤切,她扶着绿衣的手慢慢走出了亭子。
盛夏的草叶被她踏在脚下发出沙沙的轻响,然不等她走出多远,原本坐在亭中的月凌仓然追了出来,也不顾走得这般急花盆底鞋是否会崴了脚,在她追上之前,贞妃的细眉微微一挑,轻微的得意之色尽现于这一挑之中,不过很快就散得无影无踪,她转以奇怪的神色瞧向微红着脸的月凌:“你跑这么急做什么,小心摔着,绿衣,扶着洛嫔。”
绿衣答应了声,扶住了追到跟前的月凌,一边还说道:“洛主子您慢点!”
月凌顾不上与她说话径直对贞妃道:“娘娘,您对月凌的恩情月凌永远都记得,如果没有您,月凌绝不会有今日,月凌的家人也不能安身,我岂能因怕宛姐姐怀疑我而与娘娘您断绝来往,而且我相信宛姐姐对我的怀疑不过是暂时的,她一时间不了解娘娘您而已,只要时间一长她必会明白的。”
她这一番话说得贞妃极为感动,连续说了好几个“好”字,声音中有着一些强忍哭意的哑声:“本宫没有看错人,你确是一个重情重义之人,也不枉本宫为你忙活这一场。”
得了她的夸奖,月凌反而说不出话来,只是红着一张脸,两人一边走一边继续说着,期间贞妃不时问着一些关于册封时要准备的事。
却说福临到了延禧宫,正巧遇着清如在后堂的软椅上午睡,他不让人通报,自己一人走了进去,清如其实并没有睡实,只到有脚步声进来她眯着眼懒懒地道:“什么事?”
等了半晌不见有人应,逐睁了眼,入眼的是蓝底金线的五爪金龙,狰狞而鲜活,视线再往上移果然是福临那张俊朗的脸以及带着几分怜惜的眼神。皇上!”清如在看到是他之后,神智顿时清醒了过来,那懒洋洋的劲也消去无踪,撑着身子要起来见驾,福临笑着道:“你就这样躺着吧,朕喜欢瞧你那样,记得你有身子那会总是喜欢如此睡着!”直到说完他才惊觉不该说这些容易伤心的话,歉疚的眼神被清如瞧在了眼里,她故做不在意地道:“皇上好好的怎么说起这个来了,也不怕臣妾听了伤心!”虽然福临叫她不用起来,但她还是弯腿坐了起来,而福临就做在软椅空出来的地方。
福临叹了一声道:“朕刚才去看过陈贵人了,她的肚子越发的大了,连走路也不甚方便,大部分时间都只能坐着或躺着,看见了她,朕就会想起咱们那早夭的孩子,宛卿,你什么时候再给朕生一个?”
清如微微一愣,福临对那个没来得及出世的孩子似乎特别在意,她淡笑道:“皇上说得轻巧,这孩子也不是臣妾说生就生的,何况臣妾回宫才几天功夫,哪有这么快的,再说……”说到这里她撑起的笑容顿时散了下来,连那身子一瞬间也显得单薄无比,如风中的一片落叶。
未等福临询问。她已经接下去道:“再说臣妾当时是因为吸入了份量不少的麝香以致流产地,臣妾问过秦太医,这吸入过多的麝香有可能会引致终生不孕。也许臣妾……臣妾再没有机会拥有自己的孩子了!”说到这里她已经掩面低泣起来,泪水从指缝中悄然划落。滴在紫红色地裙带上。
福临被她说的心痛不已,他扶着清如地肩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不会的,你当时只吸了那么些而已,不可能会终生不孕的,绝对不会!”他不断地用言语加强着自己与清如的信心:“秦太医医术如此高明。让他帮你好生调理身子,很快就会有地,宛卿,朕真的很希望能有一个属于我们的孩子!”那个孩子的失去一直是他们心中的痛处。1K小说网电脑站www,1K.CN更新最快
清如的手慢慢放了下来,直到这时福临才清楚的看到她的脸上与掌心全是泪水,他伸指在清如的脸上慢慢划着,拭去涌出地泪水:“不要哭了,朕相信一定可以的,到那时。朕一定会再次晋你的位份,以补你所失去地!”
听得他如此浓情厚意清如唇角忍不住扬了起来,笑犹带着泪痕:“皇上说得轻巧。臣妾现在已经是宛妃了,这将来您要是再封。那就只能封贵妃了。如此一来臣妾岂不是要越过贞妃还有宁妃她们?”
福临看她不再哭心里高兴,扬眉道:“这是自然。只要宛卿能为朕诞下咱们的麟儿,封贵妃又何妨,到那时你就成为宫里除了皇后以外最尊贵地人了!”
瞧他说得那认真样,清如忍不住笑出声来:“皇上真不害羞,现在就乱许承诺,要是臣妾做不到地话岂不是空许一场?”
“还是喜欢看你笑的模样!”福临有些感慨地道,他拥紧了清如,在她耳边轻轻地说着:“可以地,一定可以的,现在四妃已经满了,而贵妃以上的位置却是空悬以待,朕希望你是第一个晋封的人!”
清如被他说的动情,不由双手一环搂住了他的脖子:“皇上……”
她后面想说什么没有人知道,因为刚说出这两个字,她唇便已被福临堵住了,唇齿既温柔又激烈的交缠着,绵绵情意尽在这一吻之间!
直到两人都喘不过气来后方分开,清如软软的靠在福临的怀里,脸似霞红,福临拥着她,两人一起看着外面风吹树动,花叶满天的景色,延禧宫的窗纱在入夏后就一齐换了,其他几间用的是雨蝉纱,天青若蓝,而寝宫中用的却是比雨蝉纱更好的软烟罗,软烟罗是江宁织造专供御用的,数量极少,用这种纱糊的窗纱,远看就如烟霞云雾一般。
黄昏渐渐来临,暮影下天际的云彩绽放着日落前的最后一丝绚烂,福临遥望着远空中的美丽突然说道:“宛卿,自去年你哥哥与嫂嫂来了之后,你就没再见过你家人了吧?想他们吗?”
清如闭了一下眼,鬓角的珠花蹭到了福临的脖子:“臣妾自是想的,不过只要知道家人平安就好了。”虽是极力让自己保持平静,然难免有一星半点的苦涩逸出,谁叫她是皇帝的女人,连见家人也是困难。
福临抚着她光滑的脸颊道:“你还不知道吧,你嫂嫂已经有身孕了,相信很快你就又会有一个侄女或侄子了!”
听到这话清如顿然仰起首,脸上溢满了真心的笑:“真的吗?那才好呢,自哥哥成亲后臣妾就一直盼着,希望他们早些为索家延续香火,大哥只留下芳儿这么一个孩子!”说起芳儿,清如不由出神了起来,当年她进宫的时候芳儿才四岁左右,连路也走得不是很稳,现在三年过去了,她该有七岁了吧,也不知道变成什么模样了,不过大嫂是个美人,芳儿现在定然也是个美人胚子了。
福临在她脸颊轻吻了一下,将清如唤回神后笑道:“你不用在这里想的伤神了,朕已经传旨给索相一家了,待得你册封礼完成后便让索相偕夫人一道进宫与你相聚,至于索额图和你嫂嫂就先缓缓,等将来他们生下孩子后,再来见你,上次朕和索额图说起的时候,他还直说要让你给他们的孩子赐名呢!”
“臣妾真的能看到阿玛和额娘吗?”再多的封赏也比不得这个消息让她喜悦,阿玛额娘,她真的好想他们,三年,三年里她都未曾见过双亲一面,所以福临说这话的时候她还有些不敢相信,直以为自己是听错了。
福临笑道:“自是真的,朕金口一开怎会有假,除非是宛卿你不想见?”说到这里他的眼中带了几分戏谑。
清如一听这话顿时急了,挣脱出福临的怀抱急切地道:“哪有!哪有!臣妾只是问问而已,皇上可不许反诲!”
瞧她那反应,福临不由大笑起来:“好!好!朕不反侮行了吧,总之到时一定让索相夫妇进宫来与你团聚!”
得到福临肯定的答复,清如高兴的那笑怎么也止不住,福临瞧着她由心底深处所发出的笑意,带着几分感慨道:“朕有多久没看你笑得这么开心了,宛卿,你在朕身边不快乐吗?在宫里不快乐吗?”
清如带着笑与他的眼对上:“皇上想多了,皇上待臣妾这般的好,臣妾又怎么会不快乐呢,只是皇上的眉头总不时皱起……”说到这里玉指纤长抚上了福临总是不经意皱起的眉头:“即使是在开心的时候,您的眉头也会皱起,在您的心里必然有所烦恼的事,皇上不开心臣妾又怎么会开心的起来呢?”
福临定定地瞧着清如,仿佛是第一次认识她,许久才长长的叹了声,抓下清如的手放在唇边轻轻一啄:“知朕者,莫如宛卿也!”
“皇上如果信得过臣妾,不妨将您心中的不快之事说出来与臣妾听听,虽未必能帮得了皇上,但至少能为皇上共担一些!”清如的眼纯透如明珠无瑕,福临被她那眼神吸引的移不开目光,很少看到,一个入宫已经三年的女子,还能有着如此纯澈的目光,他的宛卿真的是与众不同。
福临徐徐说道:“其实这事你也是知道的,就是三蕃的问题,一日不解决掉这些事,朕就一日不能安寝无忧,上次尚可喜的事只是斥责一顿后就不了了之了,毕竟朕现在的兵力还不足以对付他们,特别是吴三桂,以朕对他的了解来看,此人城府颇深,较尚耿二人有过之而无不及,所以他才是朕首要对付的人!”
清如待他说完后方道:“既是如此,皇上大可暗中培植兵力,待得能与之较衡时再一举擒下!”
“话虽如此,但兵力的培植非是一朝一夕可以完成,数年乃至十数年都有可能,在此之前,这根刺都要如梗在喉!另外……”说到这里福临犹豫了起来,似乎在想这话是不是能说,清如也不说话,只静望以待,端看福临对她的信任有多少,是否多到足以说他下面的话,在一阵寂静后福临的声音再度响起:“另外,在三位蕃王的地方,各有一本四十二章经在,四十二章经共有八部,事关大清的龙脉与宝藏,在有所行动之前必须要先把这三本经书拿出手,否则朕心有顾虑,当初你哥哥去广东查尚可喜之事时,朕另外还秘密交给了他一个任务,那就是盗取四十二章经,可惜……”瞧福临的神色,不必说,这事自然是没成。
四十二章经?清如心头一跳,这个名字好熟悉,当初假陈萧萧到宋府来,为得不就是想得到四十二章经中所藏地图的复本?!
“皇上,那四十二章经中真有地图所在吗?”清如心有疑惑地问着。
“自然是有的,经书朕这里也有,但是朕想了很久都没瞧出那地图藏在何处,想来其他人应该也是没瞧出来。”清如沉吟了一下,还是决定将当日在宋府遇到假陈萧萧的事说了出来,并说出他们背后的那个组织正极力想要得到大清宝藏所在,临了她道:“皇上,您说会不会是有人明知紫玉簪中已经没有藏宝图所在,却还故意将这个消息放了出去,以引得那反贼组织去抢夺?”
“那他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清如摇头道:“这个臣妾也不知道,只是觉得此事奇怪的很,也有可能是这个人并不知道紫玉簪中没有了藏宝图,他想在寻到宝藏之后破坏大清龙脉所在,然后取得宝藏以达到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你是说造反?”福临一语道破了清如隐在话中的意思,接着又皱眉道:“造反光有银子还是不行,除非他既有钱又有兵,难道说会是吴三桂或其他两个蕃想到这个可能福临气不觉喘了起来:“若真是这样,那他们谋逆之心已经是昭然若揭了!”
清如拍着福临的胸口道:“皇上先别气,这一切都只是猜测而已,并无真凭实据,而且除此之外,臣妾对另外一件事也一直是心存疑惑!”
“什么事?”福临依旧在想着刚才的话。
“就是咱们在江宁时遇到的暴民事件!”清如一抚鬓角。神色冷了几分:“皇上您不觉得当初的情况很莫名其妙吗?如果是暴民做乱地话应该是去府衙找那些官员算帐出气才是,我们当初是微服化成普通人,连江宁的官员都不知道您的真正身份。电脑小说站
http://wwPKCN更新最快为什么那些暴民会来袭击我们呢?袭击一个普通人,这似乎不太合情理!除非……”
福临立时醒悟过来接口道:“除非有人知道朕秘下江南。从而泄露了朕地身份,更有可能那些暴民并不是暴民,是逆贼所假扮的,朕记得那些人地武功都不弱,全是练家子!”
清如肃然点头道:“不错。很可能是有人想借着这次机会趁乱谋害皇上,而且臣妾在宫外的时候也听到了不少事,虽然江宁知府贪赃枉法,但江宁却是富庶之地,彼时又无天灾,不可能会引发暴民动乱,这样就只有一个可能,是有人故意的!”
待得将几件事都一一分析完后,福临忍不住重拍身下的软椅起身道:“哼。不管是什么原因,总之这三蕃绝不能留!”他回身对清如道:“宛卿,你看着。朕迟早要将三蕃巢灭,将那些明朝余孽还有叛逆之人统统肃清。在朕的统御下。大清铁骑必然会牢牢稳扎在这片曾经被汉人统治了几千年之久地土地上!”这一刻,福临的眼中充满了奇异的光彩。
“是!臣妾会一直陪在皇上的身边!”清如站起来与福临并排而站着。不过她的眼眸中并没有如福临那般闪着奇异的光彩,倒如一潭静水。
随着日转星移,终于到了七月十九行册封礼的那天,由于这一次是清如和月凌一并册封,所以一应仪式俱照各自的仪制准备了两份,一份按妃礼制,一份按嫔礼制。
册妃和册贵嫔并无多大的不同,只是更为隆重一些而已,清如在宫里任由宫女为她换上吉服,梳好发髻,一对鎏金环丝墨玉步摇到今日将可一齐插在她地头上,而在脑后则别了一朵羽毛点翠嵌珍珠岁寒三友头花,松、竹、梅,做得逼真无比,不知情的人看了,定会以为那是真花。
而在步摇后面则各插了一对梅英采胜簪和日永琴书簪,最后额前带上一枝押发的细流苏,垂至眉心间,耳间则是一对琉璃环扣耳坠,这样打扮下地清如既雍容又典雅,将她的美貌更衬得动人,梳妆完后便是换上吉服。
待得时辰差不多时,装扮停当地清如便在众人地扶持下登上了停在外面的车驾,缓缓向着太庙驶去,在去地途中与月凌的车驾遇了个正着,她头上端正的带着一对流苏,两人遇见后相视一笑,并排齐去。
接下来便是随专司的嬷嬷行礼,然后是跪在帝后前听其训导,最后则是司仪官颁下金册金印,月凌仅有金册无金印。
这一次清如并不像那次受封为贵嫔是高兴,更多的是平静与淡定,不论是贵嫔还是宛妃都只是一个称号而已,后宫女子最重要的是拥有了皇上的宠爱,即使这宠爱如朝露般易逝。
如今的清如不能说变了,只能说她更清醒了,清醒的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
七月二十一日,清如早早就起来了,梳洗完后就一直站在庭院中,不时望向外面,今日便是福临应允的索尼与章佳氏进宫的日子,而除此之外他们还会带一个人来,那便是芳儿,这是清如其后向福临请求的,她确是很想见见这个女孩儿,也不知长成什么样了。
子矜见清如心神不定的样子便劝道:小姐您还是去里面等吧,老爷和夫人没那么早来的,他们进宫后要先去叩见皇太后呢!
清如何尝不知,只是三年未见,现在一朝有机会得见她哪能不心急,恨不得现在就见着阿玛额娘他们,她早在昨日就叫人备下了好些个东西,大部分都是给阿玛他们补身子用的,他们都已是年过半百之人,阿玛又是朝中重臣,日夜操劳,辛苦可想而知。
在她的左盼右望之下,一早守在宫门外的小福子突然跑了进来,满面喜色地道:娘娘,索大人他们来了!他话音刚落,宫门外就进来三个人,当先一人正是索尼,在他后面则是章佳氏和牵在手里的芳儿。
阿玛!额娘!看到他们清如再也坐不住,站起来轻声呼唤着,透过泪水迷蒙的眼睛她看到三人离她越来越近,她欲挪动脚步却被湘远拉住:娘娘,这样于礼不合,您还是坐在这里吧!
无奈之下清如只得按礼坐在殿中,等着索尼他们进来,走得近了,方看到不止是章佳氏,就是索尼的眼中亦是泪光点点,倒是芳儿脸上满是好奇之色,瞧她的样子对清如的印象似乎已经有些模糊了。
老臣索尼叩见宛妃娘娘!索尼领着章佳氏与芳儿跪地向清如行礼,虽他是清如的父亲,但现在清如已经贵为四妃,是天子之人,所以他要向其行礼。清如含泪受了一礼,顾不得礼仪规矩,走过去亲手扶起索尼:阿玛额娘快快请起!
谢娘娘!索尼依礼谢恩后方才起身,待得他起来后清如才又去扶章佳氏,两母女都是泪水涟涟,要不是在宫里,只怕早已抱头痛哭,三年,整整三年,虽知女儿就在宫里,双亲就在宫外,可这一道宫墙就整整隔绝了他们三年!若不是今日清如得恩甚深,又被封了妃,只怕他们现在还见不着,更有可能,这一生都没机会再见。
待他们都站起来后,清如却又含泪跪了下去,不管索尼夫妇如何说她都不肯起来,哽咽着道:阿玛,额娘,女儿虽然现在已经是天子的人,但女儿依然还是你们的女儿,这一点是永远都不会变的,所以女儿恳求阿玛额娘还像以前那样叫女儿,不要再称什么娘娘,如果阿玛不同意,女儿就长跪不起!
索尼与章佳氏互望了一眼,目光中有辛酸更有欣喜,眼见清如心意如此坚定,他们只得点头同意了,见他们答应,清如才在湘远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几人分别坐下。
待子矜奉了茶上来,久别重逢的三人也抑制了过于激动的心情,章佳氏环眼四周道:“怎么只有子矜,不见子佩那丫头?”
听到这话,清如的神色不禁一僵,索尼似乎知道些什么,他暗中摇手,示意章佳氏不要问,在很多事情上他们都只捡了好听的与她说,很多事都瞒着她,包括子佩的事。
子矜见此插嘴道:回夫人的话,子佩去了别的宫里做事,暂时过不来。
是这样吗?章佳氏向清如问道,清如微一点头,不想再就这问题上纠缠下去,便指着芳儿道:三年不见,芳儿都长这么大了,过来让姑姑好好瞧瞧!芳儿现在虽然还只岁,但模样已是十分清秀,再过几年必是一个小美人。
清如离家入宫的时候,芳儿还小,不过三四岁,如今过了这么些年,她对清如的印象已经很模糊了,只知自己有个姑姑,却不记得姑姑长什么样,听到清如叫她,踌躇着不敢上前,小手还拉着章佳氏衣服,看起来像是有点怕这个比较陌生的姑姑。
索尼和颜道:芳儿,来之前爷爷是怎么教你的,还不快过去叫姑姑!芳儿似乎很听索尼的话,听得他出声只得走到清如面前,低低地叫了声姑姑。
清如倒也不计较,笑吟吟地牵起芳儿的手:怎么?不认得姑姑了?以前你可是最喜欢跟在姑姑身边的!
芳儿睁着一双迷茫的眼睛看着清如,她有印象却记不起来了,眼前这个华贵美丽的女子真的是她姑姑吗?
清如从脖子上取下一串翡翠项链放在芳儿手里道:这个送你,喜欢吗?
宫里地东西每一个都精致无比,尤其是清如现在这个身份所带的。更不会差,芳儿被手里项链的美丽所吸引,但是她还是没有立刻收下。反而扭头看着索尼,直到他点头后。才高兴地对清如道:谢谢姑姑!
他们说话的期间已有宫女从小厨房里端了点心出来,清如拿了几块给芳儿,让她坐着慢慢吃好?相顾无言时还是索尼先开口。
章佳氏在其后道:是啊,前些日子还听说你失踪了。皇上和你阿玛都派了好些人去找,总算你最后平安归来,女儿,在外面可是受了苦?
清如怡然一笑先对章佳氏道:额娘您看我现在不是好好地吗?女儿命好的很,哪会受什么苦!
她不说也罢,一说章佳氏的眼圈顿时红了起来:什么命好,如果真是命好,你哪会进宫这么久才得宠!
好了,好不容易才有机会。电脑小说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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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额娘。不管怎么样,这些都过去了。不说也罢。倒是您和阿玛在外面可好,听说嫂嫂已经怀孕了。哥哥可快要当爹了!
说到这件事,索尼夫妇都露出了笑容,可不是吗?他们膝下现在只有索额图一子,为索家传宗接代的重任就要靠他了,现在漫雪有孕,希望十月怀胎后能诞下一个男孩来。
三人絮絮着说些各自的事,双方不约而同都捡了好地或有趣的来说,如此一来,延禧宫里充满了笑声,时逢玄烨下课回来,闻得殿中的笑声,好奇之下不由走了进去。
清如见玄烨进来招呼他过来道:玄烨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太傅今天有事,留了作业让我们自己做呢!说着他将目光转向了索尼,侧着头想了一会儿道:我在阿玛那里见过你,你是索尼索大人!
索尼呵呵一笑,与章佳氏一并起身朝玄烨施礼道:老臣索尼见过三阿哥,三阿哥真是好记性,不过一面而已就记得这牢!玄烨交由清如抚养的事他们先前就知道了,所以并不惊奇。
玄烨倒是听人提过索尼夫妇是姨娘的双亲,不过还是第一次见他们进宫来:姨娘,他们是来看你的吗?不等清如答话,他又指着正好奇地看着他的芳儿道:那她又是谁?
清如道:这个是姨娘的侄女,名叫芳儿,玄烨,你带芳儿出去玩好不好?待见玄烨同意,清如又问芳儿好不好,许是因为年纪相近的缘故,芳儿对玄烨并无多大地抵触,稍想了一会儿就同意了。
见这一对小人儿出去后,清如才对索尼道:阿玛,您看这三阿哥如何?
索尼若有所思地道:三阿哥天资聪颖,又刻苦好学,长大了定是人中之龙,听索额图说皇上最近经常夸起三阿哥!
清如低头浅笑不语,此时章佳氏道:女儿,你可还记得三年前你在市集中带回来的两个人?
市集中带回来的人?那就是说在她入宫以前了?清如好一阵回忆后才记起:额娘是说猫儿和狗儿他们?这两个人带回来交给哥哥没多久后她就进宫了。
索尼道:正是他们,这二人自被你带回来后就很是懂事,武功也学地很快,现在已经很不错了,就在你哥哥手下做事,也许很快就会被调进宫来做侍卫!
那敢情好,倒也不枉哥哥悉心调教一番!清如默然笑道,瞧着外面日渐当空,着湘远等人去小厨房里看菜备好了没,好了便拿上来。趁着还没上来的功夫,清如亲自陪着索尼夫妇在延禧宫里走一走,说着些体已地话,正自望景之际,小禄子走了进来,来到清如面前跪安道:奴才叩见娘娘,娘娘吉祥!
咦?你怎么来了,不用在内务府管事吗?清如微讶着道,见索尼夫妇不解便道:阿玛额娘,这是女儿宫中出去地人,现在在内务府当副总管!小禄子嘿嘿一笑道:回娘娘的话,奴才听说老爷和夫人来了,特意过来拜见!说着他朝索尼和章佳氏叩首道:奴才小禄子给老爷和夫人请安
起来吧!索尼心情很好,微笑着叫他起来,小禄子却不起,反而跪爬到清如面前乞道:娘娘,奴才自去了内务府后时时都想着娘娘您,今日老爷夫人都在,能不能让奴才留在这里侍候一会儿?
清如闻言举目笑道:罢了,难得你有心,如果内务府那边没什么事地话,就许你留在这里!
闻得她答应,小禄子大喜过望,连连叩首谢恩后站起来随行在侧侍候着,走着走着却见玄烨拿着一个球与芳儿对踢着,两个小孩子玩得倒是开心,不时比着看谁踢得更远,玄烨在宫中其实是很寂寞的,除了少数的几个人外,他并没有什么能做伴的人,至于同龄的就更没有了,现在难得来了芳儿这么一个年纪差不多的,自然是玩的高兴,而看芳儿的样子,和玄烨似也很合得来。
索尼夫妇与清如就这么站在不远的地方看他们踢,直到玄烨发现他们后,把球扔给芳儿抱着,他自己则跑向了清如,小脸红扑扑的。
跑慢些,别摔着了!清如走上几步,接着玄烨的来势,免得他摔了或磕了,待得他停下来后方道:怎么不玩了?
玄烨显然是有话想说,但又不知因何原因,看起来有些不知如何启齿,眼见着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他挺了一挺小胸膛,单手指着抱球走近的芳儿道:姨娘,我想让她做我的福晋可以吗?
这话一出,别说是清如,就是索尼夫妇也俱是傻眼了,这两人不过是刚碰见没多久而已,玄烨怎么一下子就说出这番话来,虽说六岁的孩子对这种事多少已有些了解,但玄烨真得了解什么叫福晋吗?
清如与索尼对望一眼,又看了看扑进章佳氏怀里的芳儿后,她蹲下身与玄烨平视柔声道:玄烨,你知道什么叫福晋吗?
玄烨点点头:臣自然知道,福晋就是妻子,是可以生活在一起的两人,就像皇阿玛和姨娘这样!
清如握着他的手道:那你又为什么要芳儿做你的妻子呢?再说她可比你还大一岁!玄烨六岁,芳儿却有七岁,一般来说这样是不合适的。
玄烨不甚在意地道:这有什么,不过差一岁而已,至于为什么?对这个问题他似乎比较伤神,想了很久才道:儿臣也不是很清楚,只是觉得她很好,儿臣很喜欢她,姨娘,可以吗?他眼巴巴地瞅着清如,那眼神说不出的惹人心怜,清如被他瞧得心软,逐道:这事也要看人家答不答应!说到这里她将目光投向了一直把脸埋在章佳氏怀里的芳儿。
索尼见状从章佳氏处拉过芳儿,这才看到芳儿的小脸上竟有些红,索尼道:芳儿,爷爷问你,你长大后愿不愿做三阿哥的福晋啊?
不知是不是冥冥中真的注定这二人之间有缘,芳儿这个七岁的小姑娘在听到这个问题后,竟然脸红红的点头了。
索尼得到答案后对清如道:如儿,这事你瞧着……
清如寻思着道:其实玄烨与芳儿长大了倒是蛮登对的一对,玄烨虽贵为阿哥,但芳儿亦是名门闺秀,所差并不大,而且现在他们自己也是彼此喜欢,若是依女儿之意倒是乐见其成,只是玄烨虽是我名下抚养,但他的婚事我并不能做主,一切要看皇上的意思,不如等会儿用完膳后女儿去请皇上来,听听他的意见。
见得索尼夫妇点头,清如复又对玄烨道:你可都听到了,姨娘是没什么意见,只是一切要看你皇阿玛的意思,待会儿你皇阿玛来了后,你就将你心里想的话告诉他知道吗?
玄烨用力地点着头,表示自己记下了,然章佳氏的神色却有些不舍,清如见后询道:额娘您怎么了,难道不喜欢芳儿嫁给玄烨吗?
那倒不是!章佳氏看看清如又看看芳儿苦涩地道:我只是担心一旦芳儿出嫁后我就又看不到她了,就像你一样,这么长时间才能见一面,真是舍不得!
清如笑道:哪有这回事,即使芳儿真嫁给了玄烨,那她也是住在王府里,又不是在宫里,您要是想见随时都可以去见她,除非……她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索尼也想到了,他神色有些凝重的抬手制止清如,不让她继续说下去,这个“可能”几人都是心知肚明,只是不适合说出来。
适逢子矜来报说午膳已经准备好了,清如便拉着玄烨与索尼他们一起回到了延禧宫正殿中,那里已经摆了满满一桌,大都是索尼夫妇爱吃的菜。二老的眼中都有些湿润,这么些年了女儿还记得他们爱吃什么。
加上玄烨和芳儿正是五人,围着桌子坐下。小福子小禄子,还有湘远等人则在一旁伺候着。不时盛汤递物。
通花软牛汤、光明虾炙、金银夹花平截、酒炖鸭子、贵妃红等等!
心情好,这吃的自然也比平日里多,清如不时将菜挟到二老的碗里,一切就像以前她还在府里地时候,只是这样的日子只有一天而已。
在用完膳后。又端上来奶子与果品,都是早先冰过取出的,不是太凉,芳儿很是喜欢喝那奶子,饮完自己地那盏后还有些意犹未尽,玄烨见此想也不想就将自己尚未动的那盏递给了芳儿,相较于自己喝,他似乎更喜欢看芳儿喝地模样。ap,6K.cn更新最快
清如与索尼夫妇均是看在眼里,照这样子看。这两个小孩子还真是很投缘,待得把午膳撤下去后,清如派去请福临的人也回来了。说皇上马上就到。
果然不多时,福临就来了。身后只跟了常喜一人。清如当先迎上去婉转声音道:臣妾见过皇上,皇上吉祥!
索尼夫妇跟在后面跪安道:臣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玄烨和芳儿亦跟在后面行礼,福临先一步扶起清如,然后对索尼道:索相不必多礼,今日你们是来看望宛卿的,咱们是一家人,就不要拘那君臣之礼了,起来坐吧!
索尼夫妇谢恩后方起来坐在原先的椅上,不过动作要拘觐了很多,清如从绵意手中接过茶亲自奉与福临,笑吟吟地道:皇上,今日臣妾特意把您请来,可是有很重要的事要与您说呢!
哦?什么事,说来听听?福临颇有兴趣地道。
清如妙目一转,低下头道:还是让三阿哥来和您说呢!说完这话她就将玄烨拉到了福临的前面。
玄烨的表情比原先和清如说的时候紧张了不少,但他还是大着胆子将自己长大后想娶芳儿为福晋的话说了出来。福临乍一听说,与清如他们一样,都是好一阵愣神,随即仰头哈哈大笑,仿佛那是一件极为好笑的事。
索尼夫妇相视而望,均不明白福临这笑是何意,其实在他们心里并不希望芳儿嫁与玄烨,特别是索尼,他是朝中重臣,看事比一般人看的要全面一些,从皇上现在对三阿哥的态度上来看,将来很有可能传位于他,如此一来,芳儿若与他定亲,那将来就不是福晋了,而是一朝皇后,贵不可及。索家现在已经够位高权重的了,既是当朝首相,又有一个做皇妃地女儿,这以后要是再出一个当朝皇后,难保不会引来有心人的嫉妒。
直到福临笑够后,他才停下来对玄烨道:你这才几岁的人就想着将来娶福晋地事了,而且才第一面见就想将人家给定下来?接着他对芳儿道:来,过来让朕看看!
等芳儿走到身前,他仔细的看了一下后道:虽然还小,但已经是一副小美人地模样了,长大了肯定和你姑姑一样漂亮,如此相貌家世和玄烨倒是挺配地,只是……
只是什么?清如站在他身旁问道。
福临敛了笑随口道:没什么,其实真要是给玄烨把这门亲事定了倒也不是不可以,不过皇额娘对玄烨很是在意,她曾说过将来要亲自给玄烨指一门合适的亲事,所以这件事还是要问问皇额娘地意思!
如此说来皇上是允了?清如笑问着,其实在她心里还是愿意促成此事,玄烨在她心中已于亲子无异,而芳儿又是她的侄女,两人除了年岁之外,其他地方再合适不过。朕允也不一定准,还要看皇额娘的意思呢!福临有些无奈的摊着手,他现在与孝庄的关系因为清如的关系与以前相比已经改善很多了,而且他也知道孝庄很在意玄烨,所以不愿在此事上驳了孝庄的意思。
想到太后清如的心有些微沉,她知道太后很喜欢玄烨,也知道太后有意让玄烨成为皇储。而不论是前朝还是本朝,皇后都是姓博尔济吉特氏的,太后肯定希望下一朝的皇后依然如此。
然如果现在让玄烨与芳儿定亲。那么玄烨登基为帝地话,芳儿就是正宫皇后了。再不可能延续博尔济吉特氏的后冠,这样的话,太后会同意吗?
按着福临地意思是既然都在,那就趁今日去向太后请示,若太后同意。福临便当即下旨,为玄烨与芳儿定亲。
一行数人遥向慈宁宫走去,索尼夫妇跟在后面心情真是说不出的复杂,玄烨一路都拉着芳儿地手,还真有些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模样。
到了慈宁宫众人少不得一番行礼,太后正在抄写佛经,见他们进来便停下了手里的事,淡笑道:都坐吧。怎么今日这么得空,一起来哀家的慈宁宫?宛妃你阿玛他们难得进宫一次,怎得不多陪着。反倒来哀家这里?
清如欠身道:回太后的话,臣妾来此是有事欲请示太后!紧接着她将玄烨地事说了。太后的神色随着她的话逐渐凝重起来。笑意更是一散无遗,犀利的目光扫过索尼夫妇还有玄烨和芳儿。最后停在福临的脸上:皇上,这事你怎么说?
太后没有表态而是问起了福临的意见,福临道:回皇额娘的话,既然是玄烨他自己喜欢,而芳儿又是宛妃的侄女,这门亲事朕自然是乐见其成的,现在就看皇额娘您是什么意思了!
听到这话太后有些拧眉,左手地佛珠缓缓地转着,一时间慈宁宫静谧无比,索尼眼见着太后似乎有所不喜,赶紧站起垂首道:回禀太后,三阿哥身份尊贵,老臣……不等他把话说完,太后就抬手制止了他,招手唤过玄烨:你真的喜欢这个小姑娘吗?想让她做你的福晋?
玄烨地回答一如先前那般的坚定:恩!孙儿就要她做我地福晋!
你们现在还太小,要不等你们长大了再说,说不定到时你会遇见更喜欢地呢?太后依旧拧着眉。
玄烨年纪虽小,主意却不小,他摇着头道:孙儿就是要她做福晋!
看玄烨如此坚定,太后本来严肃的表情突然柔和了下来,她抬头仔细地打量了芳儿一番后对福临道:皇上,既然玄烨这么喜欢,那就依了他的意吧,免得他将来怨哀家这个老太婆!最后一句除了对玄烨的疼爱外还有些许无奈。
听得太后答应,福临与清如还有索尼夫妇俱是欣然拜见,玄烨更是拉着芳儿跪下谢恩。
苏墨尔扶着太后站了起来,太后从腕间褪下一个琉璃镯子给章佳氏道:这个就当是我给未来孙媳妇的见面礼,你先给她收着,等将来她大一些能带了再给她!章佳氏跪下谢恩后放小心地接过。
如此又寒暄了一阵后方起身告辞,在出宫门的时候太后似乎说了一句什么,太轻,清如没有能听清楚,带着些许疑问离开了慈宁宫。
也许赫舍里家真的要出一位皇后了!别人没有听清楚,一直陪在太后旁边的苏墨尔却听到了这句不甘中又带着无奈的话!
当日直至黄昏日落时索尼夫妇才带着芳儿离去,清如依依不舍的送到宫门口,离别时,泪如何还能忍住,清如再顾不得什么身份仪容,拉着索尼与章佳氏的手失声痛哭,这一别不知何时再见,而她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到久别的家中看看。
宫规森严,她再是不舍,索尼夫妇再是难过,依然只能一步三回首的离去,其实不论是生离还是死别,都是一件难以教人承受的事。
第二日,福临便下旨为玄烨和芳儿定亲,待二人成年后便完婚!这件事将清如封妃后的势头更推上一层,一时间她在宫中的形势大好,无人可及!
七月过后,又到了桂花飘香的八月,去年的这个时候,清如更是身怀有孕之时,而如今却早已物是人非。
小禄子在内务府当差后,未有一日忘了清如这位主子,内务府有什么好东西进来,只要是他能做主的,都第一时间送到延禧宫来,例如盆花,器物之类的。每每清如问起他在内务府过得可还好时,他总说很好,上头的姚总管很是照顾他,想想也是,清如想想也是,自己现在是宫里正当红的宛妃,小禄子摆明了是她的人,那个姚总管怎么着也不敢为难于他。
八月初贵人陈氏和唐氏先后产下孩子,陈氏先产,如太医所言果然是一对双胞胎,而且一男一女,分别是皇五子与皇四女,皇五子赐名常宁,皇四女赐名静柔,陈氏一下为皇室添了两个孩子,福临高兴之下便连跳两级,册封她为陈嫔,是几个庶妃中唯一一个封嫔的人,不过她没有封号,依然以姓冠之,所以与正式选秀进来的还是有所区别。
在陈氏之后,唐氏也临产,生下皇六子,取名奇授,按例册封为庶妃,听说唐氏对陈氏跳到她前面的事很是不满意,在福临面前哭诉了好几回,但福临还是只给了她庶妃的封号,并未再晋。
清如听到这些事后,淡然一笑,这宫里每个人都想往上爬,却不知,位置越高危险也就越大,只看这正妃中怀孕之人不少,但真正能生下的却只有宁妃与佟妃二人,先皇后虽生下了四阿哥,可临了母子二人却先后丧命。
福临最近事务比较多,陪清如的时间不是很多。她也乐得清闲一阵,只要福临心中有自己便行,她倒没想过要一直霸占着。这在宫里来说太不现实,也太危险。根本就是将自己逼上绝地。
她去瞧过陈嫔与唐庶妃,相较之下她还是比较喜欢陈嫔,这个女人不像唐氏那么计较,即使被封了嫔亦是一副谦逊的模样,叫人心生欢喜。皇五子与皇四女虽是孪生,但模样并不相同,皇五子那带着奶香味的小身子清如抱着几乎舍不得松手。
然陈氏地眉眼间除了欢悦,更多的是哀楚,因为按宫里的规定,像她这样身居嫔位地人是不能抚养孩子的,待孩子满月后就要送到阿哥所去,她只能一个月里去瞧个几次,只有贵嫔以上之人方有资格自己抚养孩子。1K小说网电脑站www,1K.CN更新最快但是贵嫔之位对她这样地人来说可望而不可及,清如对其心有怜惜,但也仅止于怜惜而已。宫规必须要遵循!
从陈嫔的宫中出来,眼见着天气不错。清如便由绵意陪着四处走走。在途经钟粹宫时发现那里似乎聚集了很多的人:那边怎么有这么多人?她记得钟粹宫并无什么人居住。
绵意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后道:娘娘您忘了,三年一届。又到了选秀的日子了,那些便是新入宫地秀女,只待本月二十三由皇上决定是否留用!
经她这么一说,清如方明白过来,好快,一晃眼就过了三年,三年前她就像眼前这些秀女一样,当时的一切都恍如昨日。
三年里发生了太多的事,她被福临几番误会,几番羞辱,更经历了出宫之事,今日她站在无数新进秀女期盼无比的高度上,可是谁又能知道她其中所付出的一切!得,并不偿失!
娘娘,您要过去看看吗?绵意看清如神色不豫,以为她是想去看看那些秀女长得如此。
清如轻哂道:本宫为何要去看!刚说完她骤然想起当年她初入宫时,佟妃就曾专门来看过她们这些秀女,既然遇见了那瞧瞧也无妨,想到这儿她对绵意道:也罢,就过去瞧瞧吧绵意脆然应了声,扶着清如漫步走了过去,这钟粹宫原先的首领太监李全还有管事姑姑湘远都不在了,换了其他人任职,如今的首领太监是何亮,管事姑姑是画梅,二人正在教导那些秀女宫中的礼仪,由于他们是背对着清如所以没瞧见她过来,至于那些秀女倒是看到了,可她们没一个认识清如,自然也不知要行礼,只是好奇的瞧着。
清如斜睨了绵意一眼,绵意立刻明白她朝何亮等人朗声道:宛妃娘娘驾到,尔等还不快跪下迎接!
何亮和画梅被这声音吓了一跳,宛妃娘娘?那可是宫里地红人,怎么会突然来了,两人心存怀疑的往后一看,待瞧见那张美貌而淡然的脸顿时什么怀疑都没了,赶紧跪下叩首道:奴才何亮(画梅)叩见宛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今天清如穿了一身真红刻丝宝相花纹地旗装,头上带了一对月华真珠步摇,长至齐肩,算是步摇中最长的一种了,她瞧着下面跪着两人轻嗯了一声却不叫他们起来,反而瞧着后面那数排地秀女。
何亮先回过神来,回首对近百地秀女喝道:见了宛妃娘娘还不快跪下!
诸位秀女被他这么一喝,赶紧欠身施礼道:见过宛妃娘娘,娘娘吉祥!其中不少秀女看着清如的眼中都带了几分炙热,是啊她们入宫最终地目的不就是为了成为像清如一样的人上人吗?
罢了,都免礼吧!清如表面是淡淡的,然心中却是感慨万分,初见佟妃时她只是一个普通的秀女,然三年一过,她再次面对秀女时,却已是站在曾经佟妃的位置上,让所有的人都恭恭敬敬的对自己施礼。
何公公,再有几日就是皇上殿选的日子了,这些新选的秀女们对宫中的礼仪学的如何了?早有机灵的小太监从钟粹宫搬了把椅子让她坐下。
回娘娘的话,小主们都已经学的差不多了,只需要多练习就行了!何亮堆起满脸的笑回话。
那就好,何公公你们可都要做好了,别到时候让小主们在君前失仪,那可是很不好的事!清如缓缓的说着,步摇上明珠的光芒随着她说话的动作一闪一闪,极是亮眼。
娘娘说的是,奴才们一定会尽心做好,绝不出半点漏!何亮垂首应着,不敢抬头,画梅亦是一个模样。
接着清如又问了一些关于秀女的人数,以及殿选当日的安排,何亮都一一回了,清如本来也是没事过来看看,这次的秀女品行如何暂且还不知道,但若论貌却不比上次的差,里面有好几个人生的很是美貌,不过从这几人的眼中清如清晰的看到一股谁也不服谁的傲气。
她们谁都认为自己生的最是美貌,却不知宫里最不缺的就是美貌,相信这件事她们很快就会懂的,嘴角噙笑目光逐渐收回,她搭着绵意的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道:好了,本宫该走了,你们该怎么练就继续怎么练吧!说到这里她转而对那些秀女们道:希望到了殿选那日本宫还能看到你们!
恭送宛妃娘娘!在何亮和画梅的带领下,百十个秀女一齐恭送清如离去,而清如华贵雍荣的气质也在所有秀女的心中留下了一个极深的印象,她们每一个人都希望自己将来有朝一日能变成清如这般模样,让无数的人对自己施礼!
不!有一个人是例外的,一个低着头的秀女脸上一直没有表情,仿佛所有的事都与她没有关系一样。
这样没有表情的脸直到她抬头看到一颗长在宫墙上的小草时才有了一丝转变,是一种向往,一种想飞离的向往!
秋日里有花叶落,也有桂菊盛放,虽延禧宫里花木一年四季未有断时,但到底不及御花园中开的盛与繁,从钟粹宫出来,清如没有立即回延禧宫,而是信步来到了御花园,御花园后面是钦安殿,在钦安殿旁则是内务府,御花园左右还各造了一个亭子,一名千秋亭,一名万春亭。
清如略走了一会便歇坐在了千秋亭,虽然她表面上没说什么,但心里却依然有些沉闷,无意识的抬手抚着自己青春貌美的脸颊,护甲冰凉的气息让她有些许回神,她才十九而已,依然是年轻的,美丽的,然再美终也有逝去的一天,而钟粹宫那些新近的秀女虽不及她美,却个个年轻动人,福临现在也许是最宠她的,那以后呢,当越来越多的年轻女子入宫,而她已是年华老去的时候呢,福临可还会如现在这般待她?
清如的心如被凉风带起的落叶一般,飘零无依,这是宫中女子的定数,不过她亦算不错了,至少膝下还有玄烨可以依靠,非亲生但也差不多了,这样比那些无子嗣可依的妃子可算是好很多了。清如这样宽慰着自己,心情倒也没那么低沉了,她将手递给绵意道:“咱们走罢!”
绵意应了声,扶起她正欲离去时似想了什么道:“主子,这里没多远就是内务府了,自小禄子当了副总管后,咱们还没去瞧过呢,都只是听他说起,不如去看看他在那里有多威风啊?”
清如笑言道:“你这小丫头就想看人威风,怎么?在本宫这里还没看够吗,还想去小禄子那里看!”话是如此,不过她也很想瞧瞧小禄子的境况,逐同意了绵意的提议,一路穿过花间小径来到了内府务的大门。
晚上还有因为上段时间发的不多,所以这个月底的时候会比较多,算了一下,从今天到289号大概会发4万字,然后休息几天,月初的时候再开始
内务府外面没有站守门的太监,不过门倒是开着,清如还没进宫内务府,就听到里面有喝骂的声音,听那声音像是姚总管,而他似乎在骂什么人,清如心下好奇便朝那声音传来的方向走了过去,一路上不断有太监见着她,惶然欲行礼,但都被她制止了。
走得近了,果然看到是姚总管在训斥人,不过教清如怎么也想不到的是,他训的人居然是小禄子,也即是内务府新上任的副总管,他畏缩的垂首在姚总管面前,对他的训斥不敢有半句反驳,而训斥的内容清如听的不是很清楚,只知似乎是因为小禄子擅自将一些东西送到延禧宫没有向他请示,他的言辞极是不好听,也真亏得小禄子居然能受得了,旁边虽然有不少人经过,却没一个人敢劝。
清如面色铁青的站在转弯处听着,临了姚总管见训骂的差不多了便道:“禄公公,不要以为你是宛妃娘娘的人就可以为所欲为,在这内务府里你到底只是副总管,我才是正经的总管,以后有什么事你都得先跟我请示了再做,哪怕是送一盆花,一粒米珠子!懂了吗?”
小禄子低着头连连应声,表示以后一定记着,姚总管这才满意的走了,小禄子停在原处冲他远去的背影恨恨地吐了一口痰后转过身欲离去,不想却看到了寒若冰霜的清如,顿时他整个人都愣住了,不用说,主子定然是看到了刚才的一幕,自己这般给她丢脸,她定是生气了。小禄子硬着头皮拍袖伏地:“奴才给主子请安,主子吉祥!”
清如嗯了声让他起来,寒着脸一言不发。小禄子忐忑不安的站起来后,不自然地笑道:“主子您是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通知奴才一声,也好让奴才去迎接您!”
清如瞧了他几眼后道:“带本宫去你住的地方瞧瞧!”
小禄子不知她这么说地用意,然主子有命他岂能拒绝,只得带了清如来到了他住的地方,是一人一间的屋子。虽不大但窗明几净,里面地陈设倒也不错,比他在延禧宫当一个普通太监时要好了许多,小禄子领着清如看后道:“主子您瞧,奴才在这里过的可舒服,还有人侍候!”
“你还不准备跟本宫说实话吗?”清如投在小禄子脸上地目光骤然犀利起来,绵意在一旁不停的暗示小禄子快些说实话。1-6-K小说网,手机站wap,k.Cn更新最快
小禄子强撑起的笑容终于维持不住了,他跪在清如面前哽咽地道:“主子,是奴才没用。奴才给您丢脸了,自奴才来了以后,那位姚总管总是看奴才不顺眼。逮到一点小事就指着奴才一顿臭骂,至于下面的人因为姚总管的原因对奴才也是爱理不理地样。主子。您费心把奴才调到这里来当副总管,可是奴才没那本事。给您丢了这么大的脸,奴才该死!”不等清如说话,他先打起了自己嘴巴,他打的极是用力,不多一会脸就肿了起来。
“好了,不要打了!”清如虽心情不快,但非是生小禄子的气,在制止了小禄子自责的行为之后让绵意去把他扶起来:“那个姚总管心胸狭窄,当日本宫曾经因事训过他一阵,他一直记在心里,你是本宫的人他自然不会给你好脸色看,本宫生气非是因为其他,而是气你不应该欺骗本宫,说什么在内务府很好,很照顾你!”
“奴才只是不想让主子担心而已!”小禄子起来后嗫嗫的说着。
清如忽而叹了声气,神色亦柔和了下来:“本宫也知道你是忠心,既然那个姚总管不让你往我宫里送东西,那就不要送了,反正本宫那里也缺这些,对了,他有没有责打过你?”她眼瞅着小禄子身上倒不像有伤的样子,但还是不放心的问了一句
“那倒没有,奴才好歹也顶着个副总管地身份,他总是有些顾忌的,所以平日里最多也就是一些责骂罢了!”
清如点点头道:“那就好,你便在这里安心待着,目前这段时间忍着些,本宫那里也不用去了,本宫知道你有心就行,至于那个姓姚的奴才……”双眸微眯掩住眼中地冷光:“他敢欺负到本宫头上来,就必然要付出代价!”
接着清如又叮嘱了小禄子几句后,方带着绵意出了内务府,行步间已回到了延禧宫,正欲入正殿歇息之时,突然心中一动,对迎出来的湘远道:“偏殿重建地怎么样了?”
湘远显是经常在看偏殿重建地进度,所以听到清如的话后想也不想就道:“回娘娘地话,偏殿已经开始在搭梁子了,想必再有月余就可以建好了,不过里面细处恐怕还需要一段时间!”
清如点点头,手中粉红的帕子露出绣着兰花的一角,她凝视了许久后道:“看看去!”说着她当先朝正修建的东偏殿方向走了去,湘远和绵意相视了一眼,心中有些奇怪,主子对偏殿的修建从来都没有询问过,也没有去看过,怎么今天突然来了这个兴致,虽不明白,但她们还是赶紧跟了上去。
待到了那里,果然看到在监管太监的督视下,那些工人正卖力的将一根根木头搭起来,而地上还堆着好些粗长的木头。
监管太监看到清如过来,赶紧殷勤地过来打千道:“宛主子吉祥,奴才洪兴给您请安了!”
清如随手道:“罢了,本宫记得你是内务府的人吧?”
“回宛主子话,奴才正是内务府的,被派在这里监工,这不刚运了一批木材来,奴才得在这里盯着,省得这些工人们乱弄!”说完他眼睛溜了下道:“宛主子您怎么过来,这地方脏的很,到处都是灰,万一要是弄脏了您的衣服奴才可吃罪不起,您还是快些回去吧!”
“无妨,本宫就是随便看看!”清如停在堆着木头前看了好一会儿,而那个洪兴看到她对木头似有兴趣后,面色有些不自然,不过清如也只是看了一会儿而已,很快就移开了目光:“这些木头都是内务府采买的吗?”
洪兴跟在她后头道:“回宛主子的话,不光这些木头,这里所有的东西都是由内务府负责采买的,一切都按照原先的材料来!”
“哦!”清如不置可否地点点头,看不出她问这些的用意所在:“是你们总管经的手?”
洪兴似乎查觉到清如的问话有些不简单,是以略带些迟疑地道:“宛主子您这是……”
清如斜睨了他一眼,突而笑了起来:“没什么,本宫只是随便问问,好了,你在这里做事吧,本宫回去了!”
洪兴听了她的话暗自有些松气,垂首道:“奴才恭送宛主子!”
清如再度看了施工的工人一眼后,怡然离去,回到了她的延禧宫正殿里,子矜捧了早已准备好的桂花露端来:“小姐您出去这么久累了吧,喝口桂花露吧!”
清如伸手接过刚喝了一口,这眉头就皱了起来,子矜在旁小声道:“小姐怎么了,是不是不好喝?应该不会啊,以前都是这么做的,您不是说挺好喝的吗?”
清如摇摇头道:“不是因为这个,而是我突然想到一些事!”趁着殿中就几个心腹的人在,她将刚才在偏殿处所见以及自己的疑问说了出来:“我刚才仔细瞧过那些木材,其纹理质地乃至于大小,似乎都比原先偏殿里用的差上许多,可那个洪兴又说是按着以前的材料买的,这似乎不太合情理!”
“主子,会不会是他们搞错了?买了不合适的来?”绵意第一个说话。
湘远当即摇头道:“不可能,如果内务府的总管连这点事都做不好,那他也不用做总管了,除非……”说到这里她突然停住了话,将目光投向清如。
清如赞赏地看了她一眼道:“不错,如果不是他老眼混花被人蒙了过去,那也只有你说的这个除非才能解释了,真是好一个姚总管,看不出他还有这胆子!”子矜和绵意面面相觑,想不明白她们在打什么哑,什么除非,什么胆子,越是越听越糊涂了,直到湘远在二人耳边轻轻地说了几句后,方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难怪要说那姚总管胆子够大了。
“主子,那我们是不是现在就去告诉皇上?”绵意提议道,自他们跟着主子以来,特别是在主子不得圣宠的前期,那个姚总管总是苛扣用度,到后来因为主子得宠了,他不敢再苛扣而且还殷勤起来了,但只要皇上对自家主子稍微有些不喜欢,那个姚总管就马上换了个脸,他们早就看他不顺眼了,只因他是内务府总管,奈何不了而已,现在有了这么一个好机会,哪还能放过。
清如抚着指上的护甲沉吟道:“现在咱们没有什么实质的证据,告诉皇上为时太早,还是等搜集了证据以后再说,而且……”清如扶着桌沿站起来,护甲的光滑在发上抚过:“而且我还要借着这个机会让小禄子成为内务府的总管!”她的声音宣告着她的决心,敢欺负到她头上来的人,都必须付出应有的代价!
接下来的日子,淡然平静,偏殿在不紧不慢的建造着,而清如也再没有去那里瞧过,每日除了去坤宁宫请安外,就是到月凌或恪贵嫔那里走走,还有就是偶尔去陈嫔那里瞧瞧,陈嫔两个孩子长得粉嫩可爱,清如瞧着很是喜欢,时常在想,这要是自己的孩子该有多好!
福临待月凌是好的,虽然不及清如那般,但较之其他妃子却是好上许多,她的舞不时在乾清宫扬起,清如也有去瞧过一两次,月凌的舞确实无可挑剔,无可比拟,每一次都能给人一种眼前一亮的感觉。
然后就是贞妃了,她的恩宠不是最浓但也决不是最淡的,何况月凌又是她举荐的,福临对她自然是又怜又喜了,在她之后就是燕嫔与昭嫔二人。
这五人便是宫中比较当宠的几个正妃,在她们之间有一个共同点,就是都没有子嗣。
在这段时间里比较值得一提的就上次索尼入宫时说起的猫儿和狗儿在索额图的安排下竟真的入宫当了侍卫,被调派在神武门,猫儿今年有十四岁了,狗儿则有十六岁了,这二人如今都改了名,猫儿叫卫忠,狗儿叫卫武。
由于他们两个守的是内宫的门,所以在第一天特意来拜见了清如,虽然已经过去三年了,但两人一直牢记着清如的恩德,如果不是她,有可能他们现在还在街上要饭,也有可能已经饿死冻死了,哪能像现在这样不仅学武,还当了皇宫的侍卫。
清如看到他们也是着实惊喜了一番,确是没想到居然还有机会看到这二人。同时也很欣喜,想必他们学武之时一定很辛苦,否则没可能几年时间就练了一身好功夫。虽然现在只是一个低等的侍卫,但前途不可限量。高兴之余,赏了好些东西给他们,命他们在宫里好生当差!
八月十五中秋晚宴过后,于夜静之时清如命人叫来了在内务府的小禄子,小禄子不知清如叫他所谓何事。进门后见清如坐在上首闲闲地喝着茶,他跪下道:“奴才给主子请安,主子吉祥!”
“起来吧,这里没什么外人,就不用跪了,这次本宫将你叫来,是有些要紧的事要与你说!”清如放下茶盏温言道:“这些日子,姚总管还有没有为难你?”
“回主子地话,奴才听了当日主子的话后。就再没有私下取过什么东西送来,每日只安安份份的听那姚总管地差遣,他也抓不到奴才的把柄来责骂。所以这几日奴才过地还算不错!”小禄子如实说着自己在内务府的情况。
清如一边听一边点头,待得他把话说完后方道:“近日本宫的延禧宫偏殿在重建的事你应该知道吧。听说这重建的材料都是按以前地规格由内务府采买的对吗?”小禄子是她手下的人。自不用与别人说话一样,拐弯抹角。
“回主子话。这事奴才也略知道一些,不过负责采买统购的是姚总管还有他心腹之人,奴才对此不是很清楚。”小禄子说道。
清如轻轻地敲了几下桌面后道:“那你可知道他们买这些东西的价格是多少,比如说那些个木材,另外他们买这些东西应该有记帐才对,你可知道帐本所在?”
“这个帐本应该是有的,如果需要的话,应该也能找到,至于这个东西的价格……”小禄子正要回答说不知道,突然想到了什么停了一下后方道:“奴才记起来了,有一次姚总管和别人在说的时候,奴才在边上听到了几句,好象那个木材要三十两纹银一根!”
“这么贵?”清如讶然道,这一座偏殿所用木材何止百根,如此一来,岂不是光是这些就要几千两?“是啊,奴才也觉得奇怪,只是这东西不是奴才可以管地,就没再问!”
在色过后,清如突然笑了起来,很好,这木材越贵就越说明有问题:“小禄子你听着,这次你回去以后,一定要想办法寻着时间把那帐本所在给本宫弄清楚了,说不定到时候,还要你偷出来!”
“偷出来?”小禄子被唬了一跳忙道:“主子,要做奴才偷这出来干嘛?”
“这你就不要问了,到时候自然会让你知道,总之一切都听本宫的吩咐,等什么时候时机合适了,本宫自会派人通知你,这件事你要好生管住嘴巴,不要叫别人知道了!”清如肃然说着,临了对应声的小禄子道:“总之这件事与你必然是有利地!”
小禄子道:“奴才不管有利没利,只要是主子吩咐的,奴才一定会尽心去做到,哪怕是没了这条贱命也没关系!”
听他这般说话,清如欣慰地道:“放心,不会要你小命地,以后本宫要差你地地方还有很多,好了,你回去吧,别等会儿又叫那个姓姚的抓了你地小辫子!”
“是!奴才告退!”小禄子恭敬地退了出去,子矜望着他远去的背影不解地问清如:“主子,为什么您不把这个计划告诉小禄子,难道您是怕他会泄露了出去?”
清如摇摇头:“小禄子这个人怎么样本宫清楚的很,他绝对没有背叛本宫的意思,自然也不可能泄出去,本宫只是怕一旦让他知道了,他在内务府里难免会露出一星半点的马脚来,毕竟那里有这么多人盯着,到时候若因此而功亏一篑,可真是得不偿失了,所以暂时还是不要让他知道的好。ap,6K.cn更新最快”
说到这里清如抬眼望了一下外面明华若镜的圆月,如今的月亮是一年中最圆的时候,然月圆人却未必得以团圆,不过今天皇后定然很高兴,中秋之日福临必然会留宿坤宁宫,皇后其实是宫中最可怜的人。她不得福临恩宠,为了维持身份又不能与妃子去争宠,其实她争又如何。福临能给她相应的尊敬已是极至,根本不可能再有其他的。谁叫她是姓博尔济吉特氏地,较之静妃她已经算是好上许多了,至少福临现在没有再度废后的心思。
清如悄然敛去了眉宇间的黯然,端起已经凉了些许地茶喝了一口后凝声道:“叫小福子把本宫要他找的人带进来!”
绵意出去不多久,小福子就进来了。在他地后面还有一个佝偻的人影,躲躲闪闪一副害怕的样。
小福子向清如行完礼后见那人还畏畏缩缩的躲在他身后,不禁有些生气,在来之前他已经说过很多遍了,怎么还是这副样子,碍于某些原因小福子不敢大声喝他,只得用手肘撞了他一下后低声道:“你怎么又忘了,快些上去行礼,娘娘人很好的。不要怕!”
在小福子地一再催促下,那人才抖抖擞擞的跪了下来,口齿不清地道:“草民……草民给娘娘请安!请安!”
清如皱着眉看了他几眼。然后将脸转向小福子道:“这就是你寻来的人?怎么怕成这副德行?”
小福子不好意思地道:“回娘娘的话,奴才在那里问过了。他是建殿的几个工人里面最有经验的。就是胆子小了些,从来没见过娘娘这般身份的人。所以有些不知所措了!”
清如听完朝绵意瞥了一眼,绵意会心地点头,走过去扶起了跪在地上的人,轻声道:“你不必怕,娘娘将你找来只是想问你几句话,问完就走!”看那人还是有些不信的样子她又从袖中摸出几锭早已准备好地银子在他眼前晃了一下道:“只要你如实回答,这些银子都是你的了,这可你原先的工钱多多了!”
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银子地诱惑力永远都不会消失,那人眼睛跟着银子转了好几圈,狠狠地吞了口口水小声地道:“真的只是几个问题?回答这些银子就亏我?”
未等绵意开口,坐在花雕木椅地清如已说道:“不错,只要你回答了本宫地话,这银子就归你,告诉本宫,你叫什么名字?”“草民叫何安!”虽然还是有些畏缩,但在银子的鼓舞下他已经能抬起头了,瞧他地样子大概四十来岁。
清如没有计较他回话的规矩,而是直接道:“好,何安,本宫问你,这延禧宫偏殿所用之木材以你所见,市价大约在多少银子一根?”
何安还道是什么事呢,一听是这个,顿时松了神色道:“原来娘娘要问的是这个,这个木材草民以前也见过,不贵,大概十两不到就够了!”
“有这么便宜?你没有看错?”清如不信地道,虽知这木材肯定不值三十两,但是现在问出来的价格与所报的价格相差也太远了!
说了几句何安的胆子开始大了起来,他攥着银子嘿嘿笑了一下道:“娘娘说笑了,草民在这行里混了一辈子,要是连这些都会弄错,那岂不是白混了!”
清如缓缓呼出气,握着倚扶的手由紧而松,她伸手随意指了梁上的一根木材道:“你再瞧瞧那大概要多少银子一根?”
何安顺着她手指的方向仔细瞧了一下,又低头想了一会儿道:“依草民看来,这根木材质料极好,少说也要三四十两才能买的到,不过由于不能亲手摸一下,所以草民不是很肯定“这已经够了!”清如冷眼看着月光从敝开的窗门处洒进来,与屋内点燃的烛光混在一起,嫣红的唇边笼起一层轻薄的寒意,她朝小福子挥挥手道:“可以了,带他出去吧!”
“奴才遵命!”小福子欠身应下,随即对还傻站在那里的何安道:“别在这里站着了,快随我出去。”
“这就问完了?”何安还没回过神来,傻傻地问着小福子。
小福子看到他那呆样,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扯了他的手道:“是啊,娘娘不是说了吗,你快跟我走,还有记着。不许将今天来这里的事,还有娘娘问你的话告诉别人,否则你小心脑袋!”为了加强说服力。小福子还做了一个割脖子的动作,把何安吓得够呛。连声道:“公公饶命,草民绝对绝对不敢说什么!”
小福子瞪了他一眼道:“那就好!”说完见他那银子还攥在手里逐骂道:“还抓着那银子干什么,想让人看见啊,快收起来,不要叫人发现了。跟着我出去!”他一边说一边将何安带了出去,与来时一样,小心地避过宫中的人,直到将其带到专门给这些人休息的地方后才回到了延禧宫。清如还站在窗边望着外面地月亮,没有要安寝的意思,小福子进殿后不敢打扰,与绵意等人一并站在后面。
清如没有回头,然她却仿佛知道小福子回来了似地:“送回去了?”
小福子一愣,立刻回道:“回娘娘的话。已经送回去了,需要交待的事奴才都已经和他说明白了,他不敢乱说的。”
清如微点了一下手。扶着窗棂的手有些无力,晚风不时吹来一阵拂在脸上。这样地柔和舒适。抬头望月,明月可知心否?
如此站着似忘了时间。子矜上前几步道:“小姐,奴婢服侍您去休息吧?”
“不!今晚我不睡了,想在这里等看日出!”说到这里她侧转了脸对小福子道:“还记得本宫先前吩咐你的话吗?你可以下去准备了,本宫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总之务必要在他们架上最后一根梁子的时候办定这事,另外你记得和小禄子通着气,别等会儿这边好了,那边接不上!”
小福子伏身应下后悄然退了出去,夜色往往是最好的伪装,许多时候一些不能为人所知的事总是在夜里进行着,而紫禁城,这里有太多太多不可告人的事,也有太多太多不为人知的秘密,若没了这些事,那么紫禁城也就不能再被称之为“紫禁城”了!
清如又看了一会儿,回头见湘远还有绵意子矜三人依然静立于后面,遂道:“我这里也没什么事了,你们几个累了一天了都下去休息吧!”
不想三人俱都摇了头,绵意和子矜表示要陪她在这里等着日出的时候,湘远更是笑道:“宫里哪有主子不休息,奴才们却去睡觉的道理,主子今天既有兴趣看日出,那奴婢们便在这里陪主子一起看!”
清如淡然一笑也不勉强:“既是如此,那咱们就一起看吧,说起来我还没好好地看过紫禁城的日出是什么样的呢!”
子矜将那把雕花木椅搬到窗边道:“小姐,现在离日出还早,您还是坐下等吧,不然该累坏了!”
清如没有拒绝,依言坐了下来,与站在她身后地三人一齐望着明月在天际缓缓滑落,而随着天色一分分的亮起,一抹绚目而又温柔地光芒在东方逐渐升起,太阳,那是代表着温暖和光亮地所在!
黑暗过后,黎明出处,终于迎来了朝阳的升起,清如望着那她足足等待了一夜才等来地朝阳,缓缓地绽开了笑颜,一张褪尽华服珠饰后最纯净的素静笑颜!
宋陵,你看到了,我在笑,笑对人生!
既然已经回来了,再也不可能出去了,那么不论多么的困难,我都会在宫里笑下去,去得到我所想要的一切,宋陵,你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我!
合起的手抵在额前,她闭起了眼睛,然那份笑却始终不曾消去,当福临从窗外看到那半掩的笑颜,恍然有着一丝失神,好美!在朝阳下的宛卿笑得好美!
他不知道宛卿还能笑得这般美,她在想什么?她在笑什么?这样的笑颜她似乎从未在自己面前展现过,她对他笑得柔笑得媚,亦笑得清笑得雅,却总是有一分半分得不及现在这个笑!
为什么?是因为他让她不开心了吗?
想到这里心骤然疼了起来,就如当时她受伤生死未知时那般的疼,福临无意识的抬手按住胸口,好象那里真的有什么东西在扎一样!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为她而心痛起来,好像自那次在江宁后,他心总是不时会被她所牵动着,疼、酸、涨,即便是他强迫自己不去看她不去想她时,依然会疼会酸,宛卿,你到底对朕下了什么魔咒?
在他还在问自己的时候,窗内的清如已经看到了他,先是一愣,然后又一抹笑从她唇边绽放出来,果不其然,这抹笑再没了刚才的纯透自然,多了几分人间烟火的气息!
她刚欲站起来,然坐了一夜,腿都麻了如果能站得起来,刚起到一半便重新跌坐于椅上,福临见状赶紧快步绕过窗子走到宫内对清如道:“宛卿,你要紧吗?”看到他发自于内心的关怀,清如心微动,续笑道:“皇上多虑了,臣妾不过是因为坐得时间过久而已,活动一下就好了!”
“没事便好!”福临扶着清如慢慢站起来,这两腿是双酸又麻,无力站住,清如此刻整个人的重量几乎都是压在福临的手上。
湘远拉了子矜和绵意一把行礼道:“奴婢们为娘娘去打水梳洗!”“打水梳洗?”福临奇道,他瞧着清如衣着发饰整齐以为她已经梳洗过了,然现在听这话,似乎是还没有。
绵意嘴快道:“回皇上,可不是吗,娘娘昨天一夜都没有睡呢,就这样坐了一夜!”待得她瞧见湘远朝她使眼色已经来不及阻止出口的话了。
“怎么?宛卿你一夜没睡?”福临讶然道,随即言词切然地道:“怪不得神色这么憔悴,为什么不睡,是因为朕昨夜没来吗?”
清如瞪了绵意一眼看她被湘远拉出去后才对福临道:“皇上别听这小丫头乱说,臣妾只是见月色那么好,所以才不知不觉坐了一夜而已!”过了这么些时候,双腿已经恢复了知觉,她按了一下福临的胸膛。稍离了几分:“要是皇上一不来臣妾就整夜不睡,那臣妾岂不是很快就要困死了!”她调皮地笑着,仿佛是毫不在意的说着。此刻的清如正努力在福临面前,这个牵绊她一生的男人面前扮演着一个合格妃子地模样。
福临定定地望着她娇笑如花的容颜。手不自觉地抚上那脸颊:“为什么刚才笑得那么明媚干净,比那阳光还要耀眼,可是朕来了以后你的笑就没那么耀眼了呢清如心中一惊,没想到福临会连这个也看出来了,她笑容不减地道:“哪有。臣妾不是一直都这样地吗,也许是皇上看花了眼吧!”看福临似还不信的样子,她避开了这个话题,改以其他地吸引福临的注意力:“不过臣妾刚才对着朝阳许了一个愿望,皇上想不想听?”
“哦?什么愿望,说来与朕听听?”一听这个福临顿时来了精神,连声问其许的是什么愿望,然清如却在这时卖起了关子,娇笑着不肯说。wap,K.n更新最快直到看福临着急了以后才曼然道:“如果臣妾说臣妾许的愿望是希望皇上以后只疼臣妾一人,那皇上会怎么想?”
“宛卿你真的这么许?”不知为何,明明就在眼前地福临声音听起来却有些飘渺。而他的脸色亦是一副阴睛不定的样子。
听到他这么问,清如对刚才不假思索说出的话已经有些后悔。暗责自己怎么问如此幼稚的问题。一边想着一边撑起无瑕可击的笑容道:“皇上你不会真的信了吧,臣妾是和你开玩笑的呢!皇上不止是臣妾的夫君。也是后宫众多姐妹地夫君,如果皇上只对臣妾一个人好的话,那臣妾的罪可就大了,众姐妹啊,非把臣妾吃了不可!”说到这里她露出一副害怕至极地表情,似乎真的有人要来吃她一样,这样地清如在福临眼中无疑是可爱地,他不由轻笑起来,捏着清如的下巴道:“你这个小东西,就你敢捉弄朕,还不快把真正地愿望说出来!”
清如微仰了头笑迎着他的目光道:“那可不能说,愿望要是说出来就不灵了!”
福临可不准备就这么放过这个敢捉弄他的妃子,双手一拢,已经握住了清如的纤腰,将她圈在自己的怀中:“朕说灵就行了,快些说!”
清如正欲说什么,湘远已经领人端了梳洗的用具进来:“娘娘,奴婢服侍您梳起吧!”
清如见状挣开了福临道:“皇上,臣妾该去梳洗了!”
福临松开手道:“好吧,这次就饶了你,对了,叫你的小厨房多备一份早膳,今天朕和你一道用!”
“怎么?皇上还没用过早膳?”清如微讶道。
“是啊,朕刚从皇后的坤宁宫过来,她那里的东西朕吃不惯,也不想在那里吃,就干脆到你这儿来了,朕记得你的小厨房做的很是不错!”皇后出身蒙古草原,一直到现在她在饮食方面多少还留着蒙古草原上的习惯,而福临不同,他除了很小的时候以外,就一直都是在京城长大的。
清如闻言道:“臣妾这就吩咐下去,皇上您先出去吧,臣妾梳洗完了马上就出去!”
“也好!”福临带着常喜跨出了内堂,瞧着他挺直的背影,清如唇角的笑逐渐淡了下去,低下头,将脸浸入铺着花瓣的铜盆之中,让冰凉的水气带走一切不应出现在脸上的东西。
尤于头发没乱过,所以便免了这重梳的麻烦,只是拿香露洗了一下脸,又用青盐擦了牙,换了几枝珠花便出去了。
到了厅间,却见玄烨也在,摇头晃脑的在背着书,清如没打扰,而是亲自盛了两碗粥放在他们面前。
待玄烨背完后才道:“皇上怎么一大早就考三阿哥,也不等用了膳再说?”瞧福临那样,不必说,玄烨肯定是背得一丝都没错。
福临拍着玄烨的头对清如失笑道:“你这话可真是冤枉人了,哪是朕要考他,是他一听到朕后天要去城南的太华山围猎,囔着非要去,朕刚说要考一考才让他去,他就迫不及待得背了起来!”
清如将勺子递给玄烨后道:“那看皇上的意思,三阿哥应该是通过考试可以去了吧听到这话,玄烨东西也不吃了,就眼巴巴的看着福临,等待他说出结果,福临笑道:“都考出来了能不同意吗,朕叫人给你准备一套适合你穿用的戎装和弓箭,待到了后天皇阿玛便带去太华围场!”
“太好了,儿臣谢皇阿玛恩典!”玄烨高兴得眼都弯了,这还是他第一次得以外出狩猎。
他高兴,清如却有些高兴不起来了:“咱们大清尚武,玄烨身为阿哥也确实应该学会一身功夫,只是他现在才六岁就去围场,会不会太危险?”这围场里可不是只有鹿羊等动物,还有虎狮等猛兽,这要是有个万一可怎么得了?
“宛卿不用担心,随行的侍卫极多,叫他们小心保护着玄烨就是了,不过是一些兽类,哪能危害到他,你要是不放心,不妨齐跟去!,反正那边还有别苑在,住行不是大问题!”
福临原本只是开玩笑的一句话,玄烨却听上了心,他咽下含在嘴里的粥兴奋地道:“皇阿玛,真的可以让姨娘跟我们一起去吗?如果可以的话那就真的太好了!”
清如自入宫后,除了陪福临微服下江南以外,就再也没有出过宫,更不用说去围场了,即使她以前还在索府时也是不可能去的,现在有这机会她当然是想去,然她也知道这不太可能,且不论男女问题,单她是后宫妃子这一条,就已经不可能了。
福临也是这样想的,他正欲告诉玄烨这只是他开玩笑而已的时候,突然想到刚才宛卿在窗前,在朝阳下笑得那么纯净,他真的很想再次看到她露出如此动人的笑容,也许出宫去走走是个好办法,想到这儿他顿时道:“当然是真的,皇阿玛什么时候有说话不算数的时候!”
玄烨高兴地呼道:“谢谢皇阿玛,那儿臣就可以和姨娘一起去围场了,到时候玄烨一定会保护好姨娘的!”
“那可是你说的,男子汉一言既出,四马难追,皇阿玛可记着你这句话,别到时候反过来要你姨娘保护你哦!”
“儿臣一定会做到!”玄烨用力地点着头,仿佛是为了证明自己说的话一样,他一口吃掉了挟在筷子里的蒸饺,福临笑望着他,这样的孩子,也许真的可以让人寄予厚望,即便他还只是个孩子!
直到他们说完,清如方迟疑着插进来道:“皇上,臣妾真的可以一起去吗?别人知道了不会说什么吗?”
福临闻言道:“谁叫你光明正大的去了,待会儿朕让常喜找一套小点的侍卫服,你乔装了去和玄烨走在一起,你们身边的守卫朕会派一些信得过嘴又闭得牢的人去,想必应该不会被人知道了!至于这宫里……”停了一下又道:“能瞒就瞒,瞒不住也无所谓,难道朕宠自己的妃子还要别人许可不成,而且到时候索额图也会去,你和他多时未见,正好借此机会见上一见!”
清如心中其实是很想去的,只是碍于身份而已,现在听福临已经想到了办法,且又如此为自己着想便欣然接受,旋即又想到什么道:“皇上,臣妾能不能指两个人来保护臣妾和三阿哥?”清如话中的两人是猫儿和狗儿,即使他们当了侍卫,那应该要真趁机多历练才行,即使只是去开阔一下眼界也好。是谁?”福临好奇地道。
关于猫儿和狗儿的事,是在她进宫以前,福临和玄烨都不知道,待听得清如说完后,福临笑道:“还以为是什么事呢,原来是这个,反正侍卫一大群,再加他们两个也不多,那就准了!”
“谢皇上!”清如笑着谢恩,旋即道:“皇上,那咱们这一去什么时候再回来?”
这个问题福临显然已经想过了:“后天是八月十月二十二是三年一次的选秀,所以朕定了八月二十日回来,在时间上有些匆忙,不过幸好这路不远,骑马过去也就几个时辰的路。”
清如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她垂下头慢慢地吃着自己碗中的粥,要到八月二十回来,也不知道那件事能不能在选秀之前办好,此事宜短不宜长,时间越长越容易有其他的变故发生。
不论清如是怎么想的,这去太华围场狩猎的事已经是定下来了,接下来的两天时间里,宫里都在为这个事忙着,清如和玄烨亦准备着自己要带的东西,在福临走后,他说的东西就先后送来了,先是清如的侍卫服,试了一下有些偏大,又交子矜给改小了一些,只是一些腰和肩的地方改改,快得很。
另外就是玄烨的戎装和弓箭,一都是按照他的尺寸定制的,再合身不过,他穿上了身都不肯脱下来了。
另一边卫忠和卫武(猫儿和狗儿)也收到了消息,得知自己能跟皇上御驾去围场,两个也是乐得不行,在以前他们可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进皇宫当侍卫,更没想过会随皇上去围场狩猎。虽只是负责保护清如与玄烨,但已经是很了不起了。这样的兴奋一直维持到了八月十八,福临御驾前往太华围场的那天。在出发之前,福临领着唯一一个随他去围场的阿哥玄烨与扈从的大臣们到奉先殿拜祭。向列祖列宗表示不忘“国语骑射”地家法,同时,也请列祖列宗的神灵保佑他们万事如意。
在拜祭完后,福临换上戎装征衣,陈设大架卤簿出宫。随行的文武官员一律配挂弓箭,身着戎装,因为此次狩猎,就在京城地南边,所以就免了留守王公大臣的跪送。
福临带着玄烨乘上了御轿,至于清如则以玄烨贴身侍卫地名义也坐了进去,虽不合规矩,但既是皇帝有话,那做臣子的也不敢反驳。只道是这名侍卫较得皇上信任,而贴身保护他们的人,对清如的真实身份是知道一些的。不过事先得了索额图吩咐地他们是绝对不敢透露半分,卫忠和卫武跟在御轿后面虽极力自持。但第一次看到这么大场面的他们还是忍不住东张西望。啧啧有声。
至正午时分,福临的御架在銮仪卫、前锋营、健锐营、神机营、虎枪营以及王公大臣们的前呼后拥下抵达了太华围场。驻进戒备森严的御营,这御营由黄幄帐、幔城和网城组成,在它的周围是层层设防、戒备森严的警卫营帐。
原本皇帝在外出狩猎的时候,是要处理政务、颁布政令的,但由于此次只是几天时间,所以便没有将理朝地政务搬过来,一些不是很重大的事务由索尼和其他大臣商议解决,至于必须要皇上来处理的则先放一放,待其回去后再做定夺。
太华围场比不得木兰围场那般地大,可以按照地形变化分成七十二处小围,太华围场只分了二十四处小围,他们入驻围场时已经是用膳时间,而围猎必须要在清晨时开始,所以这一天到了之后,只是确定一下小围的地点,以及各处地安排。
清如与玄烨都是第一次来到围场,对所有地东西都觉得既陌生又好奇,特别是玄烨,他握着专用的银色小弓箭兴奋地恨不得马上就可以去狩猎,可是他只能在帐中看着八旗士兵有条不紊的安排着明日的围猎需要准备的事。wap,K.n更新最快
这一夜便在紧张与兴奋中度过,第二日天未破晓之时,参加围猎的八旗劲旅就陆续走出营帐,按照所属的正黄、镶黄、正白、镶白、正红、镶红、正兰、镶兰八旗秩序集结在看城附近,准备布围。整个部队的调动由黄旗指挥,两翼以红旗和白旗延伸围拢,压阵脚的是蓝旗,同时,也是通讯标志。两翼撒开范围,最初有三四十里长,当两翼红旗和白旗合拢以后,在黄旗的指挥下开始缩小包围圈,最后,达到“人并肩、马并耳”的程度,就算完成了布围的任务。第一道人墙布置好以后,还要再设第二道重围,如果围住的动物从第一道围内窜出,第二道围子的将士就必须负责杀死他们,如果让野兽逃脱了,他们就要受到惩罚。
在布围就绪后,只见在场的将士都摘下帐子,然后把马鞭高高举起,高呼:“玛尔噶”(蒙语“帽”的意思),这是发出待围的信号,这个时候压阵脚的蓝旗将士驰马奔御营,请皇帝驾幸围场。
在御营中整装以待的福临见状,微微一笑,在玄烨仰视的目光与清如小声的叮咛中翻身上马,扬鞭奔向重围之中,他的贴身侍卫图海则上了另一匹马,寸步不离的跟在福临身边,以策安全。
卫忠和卫武带着几许羡慕的目光望着图海跟在皇帝后面策马的身影,什么时候他们也能有资格被指派保护皇上那就利害了。
在重围处索额图早就准备好了皇帝场用的弓箭,福临也不停马,就这样在飞奔中伸手从索额图手中接过弓箭,然后搭箭上弦,向在四处奔跑的野兽射去,这时候的福临表现出了高超的马射技术,只见那箭不停的从他手中射出,相应的也不时有野兽倒地,后面除了图海随身保护以外,还有骑马的扈从王公大臣和神机营、虎枪营将士紧紧尾随、率狗、驾鹰、递箭。不离皇帝地左右,并且将福临射中的独行其猎物一一载入起居注。
玄烨在御营处远远望着,他的脸上逐渐出现不解之色。仰头望着一身侍卫打扮地清如道:“姨娘,为什么他们都不射猎。只看着皇阿玛一人射?”
清如微眯的目光始终追随着福临地身影,听到玄烨的问题她也不低头张口道:“这个时候他们是不能射的,要表示天子独尊之意,只有等你皇阿玛射猎完观围的时候才可以射,那个时候你也可以一起上去了!”
玄烨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弓箭。那银白色地弓似乎在不停地震颤着,需要他不断的用力握住,这是他人生中的第一次射骑,他一定会让皇阿玛,让姨娘感到骄傲的。
他们在这里说着话,那边福临已经猎完了,在将猎物一一载好后,他便策马看城观围,这时期待以久的八旗将士呼喝着冲了出去。因为狩猎是能否被皇上看中或提拨的重要机会,所以参加围猎的人个个奋勇当先,不敢有丝毫松懈。
玄烨跨上一匹专门为他准备的马驹。欢呼着往那野兽聚集的地方冲了出去,卫忠卫武在清如地示意下紧跟了上去。除了他们还跟了好些个人。
清如随便选了一匹马稳稳的坐了上去。说来好笑,她以前是学过骑马的。可没想到失忆之后,琴棋书画记得一丝不差,唯独这骑马却是忘得一干二净,还闹出了笑话。
她骑着马慢慢往玄烨地方向走了过去,由于将士们都忙着狩猎,所以没什么人注意到她,至于被福临指派去保护她的人则不近不远地跟在后面,相互之间隔了一段距离,使得看起来不是太显眼。
福临坐在观围处看着八旗将士在猎场中围捕,他自然也看到了玄烨与清如,随着玄烨不停地拉弓射箭,不时有几只小型的野兽被他射倒,其动作流畅娴熟,只有刚开始时有几分生疏。
福临看了一阵,对玄烨和清如地安全有些不放心,这围场之中并非没有猛兽,刚才他就射了一只白虎。
“索额图!”福临将脸转向了站在他身侧的索额图:“你去多派些人手保护三阿哥,还有将她给带回来,就说是朕的命令!”
索额图自然明白福临说的“她”是指谁,在一声短促有力的应声后就下去传令了。
正当玄烨射得高兴时,在离他不远的地方许多个将士围在一起,里面不时暴发出一阵阵的喝声,除此之外似乎还有野兽的声音,看样子他们应该是正在围捕什么猛兽,玄烨的注意力顿时被吸引了过去,也不射了,驱着马就往那边跑,清如有心要看看是什么猛兽,逐一并跟了过去,有这么多人在理应不会有危险才是。
等到了那边才发现原来是围住了一头猛虎,本来这么多人别说一齐射,就是射个几枝箭都足以杀了它,但这头猛虎极是狡猾,眼见着不敌被围它就顺势躲进了一个洞穴中,这个洞穴并不是直的,里面有弯道,所以将士们射进去的箭都伤不了它,现在只能在洞口对它进行围堵,僵持不下。
玄烨了解情况后对这头藏身洞中的猛虎来了兴趣,就跟着众人在那里,在看到又是几次射击无果后,他的眉头皱了起来,双手在马背上一撑,独自从马上滑了下来往那洞口走近了几步,那些将士都知道玄烨的身份,看到如此走近去,不由吓了一跳,纷纷下马挡在他面前,劝他不要走近,要知道这猛虎可是随时会从洞中扑出来的,万一要是伤到了他,那可就麻烦了。
清如也下了马,在后面对玄烨道:“玄……三阿哥,这里危险,你不要过去!”差一点就要叫成玄烨了,幸好及时改了过来,否则让人看到一个小小的侍卫居然直呼当今阿哥的名字,肯定会有所怀疑。
玄烨听得清如叫他,只得住了步,不过并没有退回来,依然是站得离洞口最近,不时能听到洞内传出来的虎啸声,提醒着所有人里面是一只真真切切的猛虎。
玄烨若有所思的看着那个比他还高一些洞。突然道:“你们谁带了火折子?”
众人一愣,接着好几人都说自己带了,玄烨点点头。又叫人去折捡一些枯枝来,放在洞外烧。用烟薰里面的猛虎,被他这么一说,众将士纷纷明白了过来,三阿哥这是要把猛虎逼出来,省得它一直躲在洞中不出来。
卫忠卫武捡了柴回来架在洞口不远处。然后将点燃后升起地烟扇向洞内,随着火势的变大,这烟也越来越浓,洞内时有低吼声,听那声音老虎似乎开始有些受不住了,随时都有冲出来的可能。
正当卫忠等人劝玄烨不要再站在那里时,洞内地猛虎终于被逼得无法再呆下去,大啸一声,它带着一阵腥风从洞扑了出来。
外面早就准备好的弓箭在它出现地一瞬间就已经射了出来。可是烟雾不止是薰到老虎而已,它也阻挡了射手的视线,这些箭不是没射中就是仅擦到了一点皮。竟没有一枝是真正伤到老虎的,猛虎似乎知道是谁将它逼到绝路一样。所扑去的方向正是玄烨所在之处。
这一下真的是把人吓呆了。猛虎势快,而弓箭重新再射却需要一段时间。这期间足以让猛虎将玄烨地脖子咬断了。
事态紧急,顾不得多想,将士们俱挡在了玄烨的面前,以阻止猛虎扑来的势头,而清如在回过神来后,想也不想就抱住玄烨,以免他被猛虎伤到,而这个时候索额图带来的人还相距离百米以上,根本来不及救援,只能希望那些弓箭手能赶得及在有人受伤前射出第二箭。
然而,就在别人都还没来得及射箭时,两只比普通的箭短上少许的银黑色箭准确无误的射在了还在半空中尚未来及扑下的猛虎双眼中,两道鲜血从眼中直流而下,沾在它黄色的皮毛上。
“嗷呜!”猛虎吃痛后凄厉地叫了起来,与此同时它从半空中摔落,不停的在地上打着滚,那尾巴就像钢鞭一样,在地上抽起一道道的印子,骤然地失明和痛苦让这只猛虎不停地哀叫着。
箭从何而来?带着这个疑问,所有人的眼睛都望向了刚才箭射出地方面,这才看到本来应该被清如抱在身下地玄烨不知在什么时候探出了半个身子,而他的左手正握着那张银色地弓,弓上无箭,然弓弦却在震动当中,显而易见,刚刚有箭射出!
这一下每个人都哗然了,在那种危极自身的情形下,他一个六岁的孩子居然还可以毫无惧色的瞄准射击,而且一次同时发出两箭,这是许多人都做不到的事,而他居然做到了,实在是太让人人惊讶了!
此时索额图也赶到了,在确定无人伤亡后,方命人击毕了垂死的猛虎,而猎虎之人的名字无疑就是玄烨,这可是一个近乎奇迹的事情,谁能想到一个六岁孩童,居然箭射猛虎,一次射瞎了它的双眼,将士们激动地拥着玄烨向观围处的福临走去,一路上不停地叫着“三阿哥”!
然玄烨却未像别人所想的那么高兴,他在接受了福临的嘉奖后一句话都不说,反而一直瞧着随在他身边的清如,待到无人注意他们后方轻声的问:“姨娘,你刚才为什么要挡在我面前,难道你不怕那只猛虎会伤到你吗?”将士们挡在他面前那是要护主,是没办法,要是他受伤或死掉的话,他们全体都要受罚甚至于处死,但清如却是完全无关。
清如正拿着帕子帮玄烨包住右手虎口震裂的伤口,刚才的一弓两箭射得固然漂亮,但后震力也是很惊人的,尤其是玄烨先前已经射了很多次的情况下,虎口都流血了。
待得包扎好后她才道:“当然怕会伤到,没有一个人是不怕痛不怕受伤的,只是玄烨是姨娘的孩子,所以姨娘一定要保护好你!”她当时根本来不及想这些问题,只是下意识的不想让玄烨受到伤害,她早已将他视若已出!
玄烨轻轻地点着头没有说话,仿佛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这一天的围猎就在一场惊心动魄后过去了,接下来的第二天还是继续的围猎,不过福临没有再亲身上场,而是一直坐在了观围的位置上。另外出于对安全的考虑,虽然没有阻止玄烨继续狩猎,但加派了许多人手,并严令各将士不得再让猛兽出现在三阿哥周围,至于清如,福临说什么都不让她再下去了,执意将她留在身边,清如无奈,只得与他一起瞧着玄烨在下面骑射。
再说这宫里,福临带三阿哥出宫前往太华山狩猎的事宫中人尽皆知,但身为宛妃的清如亦随行前往之事,知道的人却只有皇后一人,其他人都被瞒在了鼓里,之所以不说,是不想引起不必要的妒嫉与猜想,原想着这统共也不过三天的时间而已,只说是有病需要休养便是了,难道还有人会硬闯探个究竟不成,然不想其中却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岔子
延禧宫的下人们还是与以前一样做着自己该做的事,并不因主子的不在而有所怠慢,另外在小福子还有湘远的严令叮嘱下,所有人对主子不在的事都守口如瓶,不敢泄露半分。
然就在这最后一日里,廷禧宫却来了一位客人,月凌,她想着数日未见过清如,即使在皇后那里请安也不见其去,心中甚为想念,便过来看看,然她这一来却让廷禧宫上下都提了心,最后湘远强自镇定着心神迎上来向月凌请安:“奴婢见过洛嫔娘娘,娘娘吉祥!”
不论是得宠之前,还是得宠之后月凌一直都是那副柔弱婉约的模样,从未有仗势欺人过,更没与人与过争执,也许她的本性就是这样吧,柔弱如倚树而绽的花
她笑着让湘远起身,然后轻言道:“你们家娘娘呢,怎么一直不见她,我过来瞧瞧她!”
湘远微低的目光一缩,继续着那平缓的语气:“回娘娘的话,我家主子身子偶感不适,是以这几日都在宫中歇着,未曾出门。”
“不适?”月凌听闻这话心中一惊,急急问道:“是得了什么病吗?怎么一下子就不舒服了。有没有宣太医瞧过?”
湘远欠身道:“娘娘不用过于担心,秦太医已经来瞧过了,不是什么大病。只是因劳累引起得而已,歇息几天就好了。”
“真的吗?”月凌在得了湘远的回答后还是有些不放心。忧色道:“我还是进去看看如姐姐吧,不然这心怎么也放不下。”说着她径直绕过湘远往殿门走去,守在殿门处地小福子和子矜见状暗自着急,洛嫔要是一进去看不到自家主子的人,一定会追问。那湘远刚才说的一切就都穿帮了。
他们有心不想让月凌进去,可他们是奴才,月凌是主子,岂有做奴才地拦主子的道理,所以只能急在心里,面上不敢有所表露,眼见着月凌离殿门越来越近,三人不停地交换着眼色,可饶是湘远心密。1^6^K^小说网更新最快这一时半会儿也不知该如何阻止地好,可是时间不等人,月凌已经到了殿门口。手扶在门上,只待她一用力便可推开那门。事情已经不能再拖。否则便会前功尽弃,小福子顾不得多想。闪身挡在月凌与殿门中间:“娘娘您不能进去!”
这下轮到月凌吃惊了,她讶然缩回手,好生打量了小福子一番后方道:“这是为何?我不能进去?难道是你家主子不想见我?”说到这里她脑中突然闪过一抹灵光,略紧了神色道:“还是说你家主子根本就不在里面,是你们故意诓我的?”
话已出口再也收不回,而且也不能收回,小福子只得硬着头皮迎上月凌怀疑的目光:“回洛嫔娘娘的话,奴才等人绝对不敢欺瞒于您,主子确实是身子不适在里面,不过秦太医临行前说了,要让主子好好静养,不能被人打搅了,何况现在主子刚吃完药睡了,娘娘您还是不要进去了!”
小福子的借口找地并不高明,只是一味的以秦观来当挡箭牌,可是月凌敏慧至厮,岂会相信他这么一个小把戏,她并未马上说话,而是将目光从小福子脸上一直转到子矜还有湘远的脸上,似乎想从他们那里瞧出什么来似的,环视一周后她将目光定在了掩住的殿门里,仿佛想穿透阻挡看清楚里面的情景。
“你们放心,我不会吵到你们家主子的,只看一眼就走!”月凌没有放弃,仿佛是下定了决心要进去一探究竟,在她说话的时候,殿内传来了一阵轻微的动静,好象是有人撞到了什么东西。
月凌既已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湘远等人也再无阻挡地理由,而且刚才湘远在听到殿内的动静时,神色稍有松驰,前行几步,走到月凌跟前:“既是娘娘要看,奴婢等人自无阻挡之理,不过主子刚刚才睡着,还请娘娘不要惊扰了她!”说完不待月凌回答,也不看小福子和子矜焦急的模样,抬手推开了殿门,引月凌进去。
此时殿内没有点灯,外面又是天色阴沉,所以殿内地光线很差,只能看清前面几步的东西,再远一些便模糊了。
月凌随在湘远身后且行且看,终于来到了清如地床前,果不其然,看到一个人影躺在床塌上,丝锦将她地全身牢牢盖住,只露出一个头来,而且是背对着朝向他们,满头秀发披散在床上。
在隔几步远的时候,湘远悄声阻止月凌再走近:“娘娘,在这里看看就好,主子刚睡着,她睡眠又极浅,万一惊醒了她可就不好了!”
月凌本欲过去看个清楚,但见湘远这般说,只得放弃了想法,站着看了一会儿后便退了出去,湘远跟在她后面微吐了口气。
待得月凌走地不见人影后,小福子和子矜才一并来到湘远面前道:“姑姑,这是怎么一回事,主子不是不在宫里吗,怎么又回来了?”
湘远淡淡一笑道:“主子自然是没有回来,洛嫔看到的也并不是主子!”
不是主子?小福子和子矜齐齐对望了一眼,对湘远的话感觉莫名其妙,不是主子那又会是谁,难道洛嫔还会认错了人不成?不待他们发问,湘远便道:“想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你们进去瞧瞧不就清楚了!”
被她这么一说,小福子二人才醒悟过来,可不是吗,自己进去看看就知道了,他和子矜一人一边推开了门便往里闯,反正主子不在,也不怕会惊扰了哪个,湘远也跟着走了进去。
小福子等人看到的是与月凌一样的情景,那人依然躺在床上背对着人,这是主子的床,她不在的时候这张床一直是空着的,现在怎么会有人躺在上面,看到他们的不解,湘远脸上浮起带着一丝神秘的笑意,她冲床上的人道:“洛嫔已经走了,你可以起来了!”
听到她的话,床上的人影一骨脑儿便坐了起来,转过脸来道:“真的走了?”左右一瞧确实不见洛嫔的人后她才松了口气,颇有些后怕的拍着胸口道:“可算是蒙过去了,我刚才真怕她不肯罢休,非要走上来看看,那我们的把戏可就穿帮了,还好还好,姑姑,你以后可别再让我做这种事了,刚才差点没把我的心吓裂了!”原来这个人影是绵意,是她躺在床上装清如。
子矜和小福子在一阵发呆后醒过神来,听了绵意的话,不用说肯定是湘远提前让绵意装成主子的样子躺在床上,借此来蒙过洛嫔,只是湘远一直和他们在一起,没有离开过,又是怎么通知绵意的呢?
此刻绵意已经从床上站了起来,这才看到她竟连鞋子也未脱,不过也确实不能脱,宫女穿的是平底绣鞋,而主子穿的是花盆底鞋,刚才绵意若是将鞋脱了下来放在床下,那么明眼人只要看到就会发现问题所在,不过饶是如此还是有所破绽在的,那就是床下没有鞋,试想一个人躺在床上,这床下又怎么会没有鞋呢,刚才湘远也发现了这个问题,深怕月凌看到,所幸这殿内光线不明,月凌又心有所想,所以才没注意到。
听了子矜二人的疑惑,绵意代湘远答道:“其实早在主子随皇上离宫的时候,姑姑就已经想了这个办法,为的就是防止出现今日之事,她叮嘱我平时多待在殿内,要是听到外面有人要进来探视主子,就立刻假装主子躺在床上,以混他们的视线,为怕过多人知道后容易露出马脚,所以没有告诉你们两个。”
听到她的回答,二人才算是明白过来,想必刚才殿内传出的声响就是绵意故意发出的,为的就是告诉湘远她已经准备好了,小福子乐呵地道:“姑姑,真亏你还有这一手准备,否则还真不容易应付洛嫔呢,以后再有人来也不怕了,就让绵意假扮主子躺在床上好了,哪个能认得出来!”
绵意听到小福子的话,气得直敲他脑壳,只这一回就将她吓得三魂不见了七魄,要是再来一次还不知道要怎样呢,这个小福子,真是的!
湘远却没小福子那么乐观,颇为忧心地道:“还好这一次来得是洛嫔,她与主子关系较好,只看一眼就走,也没怎么为难我们做奴才的,要是换了一个娘娘,只怕就不会这么容易过关了,说不定他们会要亲眼看到才肯罢休,幸好算算日子主子就快回来了,咱们这提心吊胆的日子也差不多可以结束了。”
想到这里,在场的几人都是松了一口气,可不是吗,主子回来就没事了,他们也不用在人前人后骗着说话了,希望在这剩余的时间里,不要再有人来,否则他们还得再紧张一次。
廷禧宫这里说的热闹,月凌却一个人走在回宫的路上,她一直低头想着事,刚才在廷禧宫里看到的事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可一下子又想不出问题的关键所在,虽然她是亲眼看到清如躺在床上的,可是并没有瞧见他的脸,所以……总觉得怪怪的。
正值此际,低垂的头突然看到一双翠绿色的平底绣花鞋,月凌微微一愣,顺着那鞋往上看,映入眼睑的是一张精明而带笑的脸。
鞋子的主子在看到月凌抬头后,稍稍弯身道:“奴婢绿衣见过洛嫔娘娘,娘娘吉祥!”原来是贞妃身边的绿衣,她来做什么?
月凌抬手扶起她并不曾弯低多少的身子,客气地道:“不必多礼,你来此做什么?”绿衣是贞妃的贴身婢女,一般都随身跟在贞妃的身边,不怎么离开绿衣顺势起身后说道:“回洛嫔娘娘的话,主子在畅音阁点了戏,想请娘娘过去一并看戏,所以特遣奴婢过来请娘娘!”
月凌听得是这事,想想自己回宫也没什么事,便应允了,随绿衣一并前往畅音阁,由于她心思分散,是以没听到绿衣话中的毛病,若要寻她,应该是去咸福宫才对,从廷禧宫到咸福宫,与从畅音阁到咸福宫并不是一条路,没理由会在路上相遇的,如果月凌留心一点,便会听出其中的毛病,可惜她现在心神不宁,一直在想刚才的事。
绿衣引着她来到了畅音阁,这一路两人都没有说什么话,待到了那里,果见贞妃已在等候。台上也已唱起了戏,月凌并不怎么听戏,是以一时间没听出这唱的是哪一出。
贞妃着了一身烟青色的旗装。头上垂下累累珠珞,四妃第一人的华贵雍容在她身上很好地体现出来。每一处的打扮都精致而美丽,连那双花盆底鞋的鞋面亦镶了两颗猫眼大地珍珠,月凌在无意中看到她的鞋子后,仿佛想到了什么,又若有所思地瞧了瞧自己地鞋子。宫中主子的鞋子基本上都是大同小异,三寸高的花盆底鞋,没有人是可以例外的,而她也终于知道为什么在廷禧宫里会觉得怪,终于知道了,原来如此……
解开了心中的疑惑,月凌心中却更显沉重,如姐姐,那床上躺着地人不是你对不对。如果是的话,为何床下会没有鞋,你不在又去了哪里。为何连我也不肯告诉,难道你真的已经一些些都不信任我了吗。1^6^K^小说网更新最快不信任我这个与你一道进宫。一道走来的姐妹了吗?是因为我得了宠,所以你才不信任我吗?
贞妃闪着精光的眼在月凌变化不已的脸上划过。嘴角噙起一丝不为人知的情绪,转瞬便散去眼中的精光,使双眼变得平滑和雅,她拍着身边椅上的锦垫道:“洛嫔来了,快来这里坐下,戏已经开始了呢!”
月凌轻应了声,走过去挨着贞妃地身边坐下,在她与贞妃之间的桌几上早有人沏好了茶,摆好了水果,那一边绿衣在将她引到后便站到了贞妃的身后。
待得月凌坐定后,贞妃悄然望了她一眼后就不再说话,而是专心看着台上地戏,莺莺之声,丝胡之声,不停的传入耳中,然月凌却始终无法凝聚了精神,她地心中始终牵挂着刚才地事,如果清如当真不在宫里,那她又去了哪里呢,又为何要瞒着所有的人呢?
不知不觉中台上地戏已经落下了帷幕,贞妃意犹未尽的拍着手,又着绿衣去赏了那些个人,随即她转过头对月凌道:“洛嫔,你看这戏唱得如何,本宫觉着他们比以前那班要好许多!”
月凌正自想着心中的事,一下子没听清贞妃的话,有些反应不过来,只能胡乱的应了声,贞妃低头一笑,伸出带着绿玉戒指的手去牵月凌:“怎么了,本宫见你从来到现在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可是不愿陪本宫看戏?”
“没有!没有!”月凌慌张的摇着手,生怕说晚了让贞妃误会:“能够陪娘娘看戏是月凌的福气,月凌怎么会不愿意,何况娘娘平日里又那么爱护月凌,月凌感激尚来不及,又怎会……”
她犹自要说下去,那厢贞妃已经失笑起来:“你这般慌张干什么,本宫不过随口说说开个玩笑而已,你是怎么样的一个人本宫再清楚不过!”说到这里她轻拍了一下月凌的手,旋既道:“到底你心中有什么事,能否说出来与本宫听听?”
月凌迟疑地从贞妃那里抽回了手,神色之间是恍然的犹豫与挣扎,她有心要将刚才在廷禧宫中的事说出来,可又觉得如此说出来不妥,说不定就会害了如姐姐,所以她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定夺。
贞妃也不催促,只挂着浅浅的笑意在前面走着,纤长的珠珞在她颊边晃着,不时带起一丝艳光,月凌亦步亦趋地跟在她后面,蜷在袖中的手不停地握紧然后松开,直到这样好几次后,她心中方有了决定,快走几步来到贞妃的身侧,垂目道:“娘娘,月凌并无什么心事,只是昨夜未曾睡好,所以显得有些倦怠,如果有什么地方让娘娘不高兴的,还望娘娘见谅!”几经思虑,她最终还是没有将清如的事说出来,即使清如真有什么事隐了她瞒了她,亦或者骗了她,她亦相信其必是有着什么苦衷,万一要是将此事捅出去从而伤害到了她,那自己会懊恼一辈子的,数年的姐妹让她决定将这件事藏在肚中,不告诉任何人,哪怕是对她帮助最大的贞妃!
听得她的回答,贞妃细长的娥眉微微蹙起,嘴角更是浮起一道圆弧:“原来是这么回事,却是本宫想错了,本宫以为你是有什么心事呢!”说着她停住了脚步,由于她停下的太过突然,月凌一时不察显些撞到了她,幸而极时收住了步伐。
侧耳听着风声掠过,凉意在肤间滑过,贞妃弯身从脚下拔了一颗绿黄相间的小草在指间把玩着,她缓缓道:“洛嫔没事与本宫说,本宫却有一件事想与洛嫔说,只不知你有没有兴趣听本宫唠叨?”
贞妃的态度让月凌有着几分不解,不知是怎样的事,竟让贞妃说的如此郑重,隐隐不安地道:“娘娘有什么事尽管说,月凌必然仔细听着!”
贞妃走的方向并不是她自己的翊坤宫,也不是月凌的咸福宫,倒像是漫无目的的走着,猛然抬头,突然见到朱红盘龙的柱子,原来她们已然走到了崇敬殿,天一直都是阴暗的,太阳躲在云层后面似乎是打定了主意不出来,整个紫禁城都笼罩在一片阴郁之中,同样的人,紫禁城中的人更是脱不开这片阴沉。
贞妃抬眼定格在那根通天柱上,手缓然抚上光滑的柱身,翠绿与朱红的对比是那么明显,本来这两种颜色放在一起是绝不会和谐的,可中间有贞妃素白的手做缓冲,看起来竟是出奇的谐色。
“洛嫔,几日以来一直都不曾见宛妃出现过,你知道她是去哪里了吗?”贞妃一张口便来了这句,着实吓了月凌一跳,自己刚刚想的事,怎么贞妃就问了出来,难道她有读心术不成?当然月凌知道这个是根本不可能的的事,她暗思了一会儿道:“臣妾不知!”
“哦?”贞妃似有些不信地道:“你与宛妃关系这么好也不知道?”她侧过目与月凌平视,没一会儿功夫,月凌便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然她的嘴里依然低声道:“臣妾确实不知!”
贞妃轻叹一声,收回了迫视她的目光,略带了些无奈地道:“本宫原以为凭你和宛妃的关系定然会知道,哪知原来你也不知,看来宫中所知所晓的只有皇后一人!”
月凌的双手微微一抖,好象有什么东西扎了她一下似的:“月凌不知娘娘此话为何意,皇后……她知道了什么?”
贞妃未马上回答了她,而是斜睨了身旁的绿衣一眼,接触到她的目光,绿衣心有所明的微点一点头,仿佛暗示了什么。
“是本宫害了你!”贞妃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话,接着又道:“其实早在几天前宛妃就已经不在宫里了,可叹关系与她最好的你竟然还一无所知,是本宫害了你,若不是你与本宫走得近,她也不会如此防着你,唉!”说到最后她摇头叹息,神情伤感。
“娘娘您到底知道什么,为什么如姐姐会不在宫里,还防着我,到底这是为什么,她去了哪里?”虽早就猜到清如极有可能不在宫里,但如今从贞妃口中证实,还是有些吃惊。
贞妃仰头长叹一声道:“刚才本宫去了皇后的坤宁宫,在与皇后说话的时候说到了宛妃,从而无意中听她漏说出了宛妃的去向,原来早在数日之前,她就已经秘密随皇上一起去太华山狩猎,而整个宫中她只告诉了皇后一人,看来宛妃现在对皇后的信任比对你更多啊,洛嫔!”其实贞妃说的八分是真,两分是假,皇后确是宫中唯一知道这件事的人,但并不是清如告诉她的,而是福临知会她的,毕竟她是一宫之主,宫里骤然不见了一个妃子,做皇后的岂能不知情。
清如当时不知会包括月凌在内的任何人,本是一片好意,毕竟后妃随皇上出宫狩猎是一件恩宠极盛的事,说出来,只会徒惹别人眼红,还不如不说,哪知如今却被贞妃拿来做文章,这恐怕是她怎么也没想到的事。
姐姐……随皇上……出宫狩猎……
月凌在心中不断的重复着这句话,其实这是皇上对姐姐的恩宠,她原本并无什么好嫉妒的,可是她不明白,为何这件事姐姐告诉了皇后,却不曾告诉她,甚至还让宫中的人联合起来骗她,难道她们之间的感情真的就这样薄疏吗?
原本很简单的事,却因人心而变得复杂起来,因为人心本来就是最复杂的!
一股怅然涌上月凌的心间,痴然间忽觉她与清如的距离正在被一件又一件的事拉远,再回不到从前无猜无忌的时候,最可悲的是,她甚至不知要如何去将这远去的距离再度拉近!
贞妃从说话的时候起一直注意着月凌的神色,直到见她快要回神的时候,方不着痕迹的移开了眼,背对着崇敬殿极目望向远方,一层一层的宫阙楼台起伏不绝,没有阳光反而让她看的更远更清!
风逐渐大了起来,带起不远处一枝两枝的残菊花瓣飘到她们的面前,月凌无意识的伸出手将花接在手中,或黄或白的花瓣停在她纤小的手里,一声轻叹逸出了她的菱唇,手握住,握紧,再握紧,仿佛是要用握紧的力量来阻止眼泪的落下,她不想哭,至少在这个时候不想哭!
这时,贞妃已然收回远眺的目光,将手轻搭在月凌的肩上:“你要是想哭就尽管哭吧,是本宫不好,不应该和你说这些的,何况要不是因为本宫,宛妃也不至于与你生疏至此,你要是想怪本宫就尽管怪的!”
耳边飘着她的声音,月凌不曾回答也不曾有所动作,甚至于连眼也不眨一下。直到,直到风吹干了眼中的水光,她方凄然笑道:“娘娘待月凌这般好。月凌又怎会怪娘娘,要怪也只能怪月凌命不好!”
“本宫虽然是为你着想。却是好心办了坏事!”贞妃悠悠的说着,话语中几多自责让月凌听了更觉心中不安,月凌正欲说话,贞妃先声道:“不如这样,待得宛妃回来。本宫就去与她说清楚,省得她误会你!”
哪想月凌却缓缓摇头道:“不用了,月凌不想再麻烦娘娘,如姐姐虽然现在对我有所误会,但我相信时间可以证明一切,日久天长,如姐姐终有一天会明白我地,也会明白娘娘您的!”
贞妃闻言倒也不再坚持,只道:“那可就要委屈你一阵了。1*6*K小说网更新最快唉,希望宛妃能早明白你的苦心,与你重修旧好!”
其实清如对月凌并没有不相信或者疏远地意思在。顶多不过是凡事留几分在心,没像以前那样什么都说。这只能说是一种自我保护的手段。在宫里再平常不过,并没有什么不对。但经贞妃地嘴一说,却仿佛清如对月凌有很多意见似的!
月凌无声地点着头,这件事让她心乱如麻,再没了什么闲适的心思,匆匆与贞妃告了个罪,便独自返回咸福宫去了,她不曾看到在她身边那道带着几分戏虐的目光。
八月二十日,福临带着清如,玄烨以及一干扈从的大臣们浩浩荡荡地回到了紫禁城,这次围猎虽然时间很短,但却比以往的更精彩,尤其是三阿哥玄烨在围场上的表现,让许多人包括福临在内都对他刮目相看,玄烨不光文好,连骑射的武方面也是很有潜力,将来绝对会成为一个文武双全的人!
刚刚因为皇上不在而沉寂的后宫,随着福临的回来再度热闹了起来,各宫的妃子俱打扮的花枝招展,千娇百媚,只等着皇上早日召幸。
清如在随福临回宫后,避开旁人回到了延禧宫,知道她今日回来地湘远等人早就拿了东西在殿内候着,一见她回来,立刻服侍其沐浴更衣,换下那身侍卫服,重新着上了旗服与花盆底鞋,转眼间,一个娇柔美貌的妃子便出现在众人眼前。
清如伸着双手,让子矜为她涂着丹,护甲与戒指在桌上静静的放着,只待涂完丹便戴上。
与此同时,湘远在她身前说着她离宫几日间,宫里发生地事,其中多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待听得月凌来她宫中探望地时候,清如闲散地神色才紧了起来,而湘远也知道她的心思,把月凌从来到走之间所有地事都详细的说了一遍,毫无遗漏。
直到她讲完后,清如才沉吟着道:“这么说来洛嫔并没有发现我不在宫里喽?”
湘远思索片刻,不敢枉下定语,正为她涂着丹的子矜插话道:“小姐,依奴婢看洛嫔当时应该是没发现才对,不然她应该有所表示才对,可奴婢看她出去的时候神色是蛮正常的!”湘远对子矜的话并不是太赞同:“主子,您说洛嫔有没有可能在回去后想到了不对劲,从而猜测躺在床上的人不是您?”
清如收回一只已经涂好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地吹着:“有这个可能,月凌心思细密,你们这个办法未必能蛮得过她,也罢,待过会儿本宫亲自去她那里瞧瞧!”说到这里她转眸对绵意道:“你派几个人将三阿哥的屋子重新理理,还有三阿哥手上受了伤,你让那些服侍的人小心些,莫要弄疼了他,也莫要让伤口碰到水,不然受了什么感染,本宫唯他们是问!”
“是!奴婢这就去办!”绵意得了清如的吩咐,放下手中的活计走出去。清如说话完些后一直低头不语,心里着实有些担心月凌会否知道了这件事后对自己有所误会,不过这要等她去了才知道,好一会儿后她又道:“其他人没有来过吗?”
湘远回忆了一番后道:“回主子的话,恪贵嫔还有燕嫔昭嫔来过,不过她们听到主子身子不适后就走了,没有再多问!”
此刻清如两只手上的丹都已经涂好了,正自戴上蓝璃戒指与嵌珠玳瑁护甲,她拿起绢子拭了拭鼻翼两侧,然后扶着子矜的手站了起来,这一穿上花盆底鞋,顿时比她刚才着平底软鞋时高了好些。
她在屋中走了几步后,骤然将目光投向了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小福子:“偏殿那边建得怎么样了?”
小福子心中一凛,他自然知道主子问这话的意思,肃然垂手道:“启禀主子,奴才刚刚才去那里看过,偏殿重建的很是顺利,若无意外的话相信数日之后梁子便能悉数搭好。”
清如淡淡一笑道:“看不出这些工人的动作还挺快的嘛,看来是不能再拖了,而且后天便是选秀大典了,选秀过后必然有一大批新主子要入驻,到时皇上就不会放那么多心在本宫身上了,所以这件事必须要在此之前办完,也就是明天!”当她说出明天这个词的时候,眼里闪过一丝极为坚定的光芒。你和小禄子那边通过气没有,他可有找到我们要的帐本?”清如问到了进行这件事所需用到的重要助力。
“回主子的话,奴才借着去内务府领东西的机会与小禄子有过联系,他让奴才转告主子,已经找到姚总管收藏的帐本所在,经他翻阅,这个帐本似有些问题,很多东西的价格都比实际所知的要高,他怀疑姚总管与他身边的人在做假帐,从而达到收受回扣的目的,而且数额还不小!”小福子如竹筒倒豆子一般,将他知道的一切都说了出来,其实他刚从小禄子那里听到的时候,很是吃惊,万万想不到姚总管身为内务府的总管,居然借重建宫殿之名中饱私囊。
清如倒是一些也不吃惊,早在去太华山狩围之前她就猜到了,现在只不过是得到证实而已,很好,她要的就是这个证实,否则又怎能将这个跟高踩低的姚总管给拉下马来呢?
看她不说话,小福子又凑前小声道:“主子,要不要奴才通知小禄子将帐本给偷出来?”
“偷出来?”不想他的话却惹来清如的失笑,她一拍搭在子矜腕上的手道:“偷出来做甚,难道要本宫就这么去呈给皇上吗?”
“难道不是吗?”这下小福子可不明白了,主子要小禄子费这么大功夫找到帐本,现在却又不让他偷出来,那岂不是白找了?
清如悄然一笑,一抹艳色于唇边开启:“这帐本自然要呈,却不是现在,也不是由本宫去呈!”说完她压低了声音在小福子耳边说着话,小福子一边一边逐渐露出明了的神色。
看小福子明白后,清如挥手让他出去准备要做的事,而她则带着子矜去了月凌所居住的咸福宫凝晖堂。
月凌,昔日的凌常在,今日的洛贵人,乃至于洛嫔,这个蜕变她等了整整三年的时间,甚至于比清如还要晚上许多,而如今,清如的心态与初时相比已经有了很大的转变,特别是经历失忆之事回宫后,那么月凌呢,她的心可曾有变过?
这个问题一直索绕在清如的心间,她无声的问着,却得不到答案,人永远都无法真正看清别人的心,哪怕是至亲之人,哪怕是至爱之人!
延禧宫和咸福宫相距甚远,行行复行行,终于顶着渐近昏暗的天光到了凝晖堂,今日没有阳光,所以这黄昏也无往日之美,只觉既昏且暗,压着人难受。
清如倒不担心月凌不在宫里,福临这一次回来,朝中必然压了许多折子,照理他今日是断然不会召妃嫔侍寝的,那么月凌应是在宫里,这么晚了也不会去其他妃子那里串门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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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福宫自没有了佟妃后,一直都处于冷清状态,直到月凌得宠后方有所改变,但也不再复昔日之盛华,感慨间清如跨入了咸福宫的大门来到凝晖堂前,守在门口的太监看到清如的身影,赶紧过来请安,一问之下,月凌果是在宫里,也不让他们通报,径直便走了进去,月凌这里她来过好几次,熟的很。
越过厅室,转入内堂,只见月凌正自坐在床上凝视着床头的桂花,看那模样不似出神倒似有些发呆,连有人进来都没发现,直到清如故意咳了一声,方回过神来,待见是清如时甚是吃惊,脱口道:“姐姐?你回来了?”
回来了?这句月凌不假思索说出的话,听在清如耳中很是一疼,惴惴地暗想,难道月凌已经知晓她随皇上出宫前往太华山围猎的事了,否则又怎会冒出这么一句话来,可是她又是怎么知道的,宫里统共就皇后一人知晓,难道是她无意中泄了出来?
带着这个疑问,清如走上前故做不解地道:“回来了?什么回来了,妹妹你是在说我吗?”
月凌也察觉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掩饰地笑道:“没什么,是妹妹说错了,姐姐你身子好吗,我先前去看你的时候,还见你躺在床上呢?”说这话的时候,眼底滑过不为人知的苦楚。
虽然月凌这样说,但并不能消去清如心中的猜测,月凌只怕是真的已经知晓了,否则她地神色不会如此不对。尽管她已经尽力去掩饰了,但到底时日尚浅,未能做到像贞妃那般的不动声色。不着痕迹。
想到这儿,清如目光一黯。旋然让子矜与月凌宫中的人退出去,只留她和月凌在内堂,在月凌不解地目光中,清如走到她的床头,于那瓶中抽了一枝桂花放在鼻前闭目轻嗅。1K小说网手机站wap,1K.CN更新最快夹在绿叶中地桂花虽小,却散发出浓郁的香气。
未睁眼,话逸出:“凌儿,你有什么话就说吧,能回答的,我一定回答你!”
凝晖堂外暮色渐浓,落了叶的树在暮色下给人一种奇异的感觉,月凌抬眼凝视着清如素静地容颜,唇张而合:“姐姐……”想说下去。想问个清楚,却突然失了那份勇气,她自知道这件事后一直告诉自己。姐姐是有苦衷的,也许是皇上不让她说。这样想着。她心里才好过点。现在有机会问了,可以清楚的知道真相了。可是她又怕,怕事情并不是她想的那样,怕从清如口中得知其实是因为她不信任自己!
“说吧!”清如一如既往的柔声说着,她淡定的声音终于让月凌鼓起了勇气,左手紧紧握住右手腕上的金银夹丝细镯,微颤着声道:“姐姐,我曾去你宫中看过你,他们说你生病了是真的吗?”她一眨不眨的盯着清如,静待其回答。
听到她地话,清如缓然张开了眼,垂目视花,然这索绕于鼻间的香气却骤然消失的无影无踪,明眸无波迎上月凌紧张地目光,清如微微摇起了头,水晶步摇在她的动作下轻晃着。
得到她地回答,月凌既沉了心,却又意外地松了口气,姐姐并不想骗自己,看来当初的事并不是她地授意,很可能是她宫中的人自己做主的:“那姐姐你能告诉凌儿,你到底是去哪里了吗?”
清如走到桌前,伸指碰触了一下桌上的博山炉,冰凉的感觉告诉她那炉中并未有焚香,并指从旁边的香盒中拿起百合香放在炉中焚上,不一会儿,袅袅的轻烟伴着淡雅的香气就从那镂空的洞眼间升了起来。
“你会这么问,自然是已然知道我去了哪里,现在只不过想从我口中得到证实而已,对吗?”与烟一样飘渺的声音传到了月凌的耳中,让她一直不曾松过的心再度绷紧。
清如寻了火折子,替月凌点上内堂的灯,一下子暗色被火光赶得无影无踪,只余一室光明在眼前:“不错,我是与皇上一起去了太华山围猎,这件事我之所以瞒着宫内的人,是不想徒惹无谓的嫉妒与猜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况只是几天功夫而已!”
“难道连我也不可以告诉吗?我对姐姐从来没有存过任何的嫉妒,我一直都是信姐姐的!”月凌急急的说着,呼吸声中带着几分不均匀的急促,她不愿,不愿清如对自己有着任何的误会,她想让清如知晓自己的心意。
清如缓缓转过身,脸上带着几多的无奈:“这个我自然是知道的,但是我告诉你了,对你并没有丝毫的好处,反而会让你心中不痛快,与其如此,还不如不说呢!”
“可是……”可是为什么皇后会知道?这话句月凌始终没有说出口,皇后与她到底是不一样的,月凌自哀的想着。
“可是什么?”清如追问道,看月凌的样子明明是有话想说,为何只说了个开头就不说了呢?
月凌收整情绪淡然说了句:“没什么!”紧跟着她深深吸了口气对清如道:“姐姐的话凌儿都明白了,凌儿不会误会姐姐的,因为姐姐是凌儿在宫里最值得信任的人,同样的,凌儿也相信姐姐做每一件事都有道理在!”
瞧着她的样,清如颇感欣慰的笑了起来:“你不疑我就好了,不然姐姐真不知该如何是好,对了,你是怎么知道我随皇上去太华山的?”
月凌张口正欲回答,突然又停了下来,她知道姐姐对贞妃的成见一直很深,一直都怀疑贞妃帮助她得宠是另有目的,如果现在对她说这事是贞妃告诉她的,那一定会再度加深两人之间的矛盾,两方于她不是有情便是有恩,她实在不愿见有任何一方不快,心绕思转间,她将已在舌间的话换了一下:“是凌儿自己想到的呢,姐姐既不在宫里,那必是在宫外,而皇上前几天又去了太华山,不用问,姐姐自是随皇上一起去了!”
听她这般说,清如也不再多问,只淡淡的应了声,月凌怕她听出什么破绽来,赶紧转了话题道:“姐姐你与我说说你们在太华山的事,我好想听啊,一定很有趣对吗?”
清如对月凌本就有所愧疚,听得她这么说,立时应了,接着细细的将她在太华山的事说了,其中自然包括玄烨勇射猛虎的事了,把月凌听得一惊一诧,一颗玲珑心只差没从喉咙里蹦出来。
一直聊到很晚清如才回去,而月凌执意要用自己的肩舆送她,清如拗不过只得同意,不论怎么说,随着憋在心里的事聊开后,她们依然是很好的姐妹平稳的到了延禧宫,下来后,清如着人打赏了抬肩舆的人后让他们回去了。
回到后,清如先是闭门问了小福子好些事,在得知已经准备妥当,并知会过小禄子,一切都会按计划行后,方长舒了一口气:“你办事本宫还是很放心的,仔细着些,别到时候出乱子,否则别说是你,就连本宫都不一定担得起,另外,上次召见过的那个何安,你也要看着些,到时候肯定还要用到他,你要多劝劝他,别到时候掉链子,本宫看他虽然胆子不大,但人还是挺老实的,应该不会乱说才是!”
小福子一一应下后退了出去,而清如也在子矜和湘远的服侍下更衣歇下,只有睡好了,才有精神应付明日的事。
夜总是那么静,一应的算计与手段都是在夜间安排妥当,而往往被算计的人还一无所知!
这日一早,清如于晨光中庸懒的醒来,一睁眼便见子矜守在床前,她懒懒的将手从被中抽出伸向子矜,让她扶自己起来,子矜一边服侍她起身,一边难掩高兴地道:“小姐,昨夜你睡下后皇上来过了呢!”
“皇上?”本来还不甚清醒的脑袋在听到这个词儿后顿时清醒不已,福临来过了,她怎得一些也不知道,想不到这儿不由嗔道:“皇上来了你们怎么也不叫醒我?”
子矜捧来叠好的衣服后道:“小姐您这可就怪错奴婢了,不是奴婢不叫,是皇上不让咱们叫,说是不想打搅你歇息,他站在你床前看了一会儿就走了!”见清如坐起后她又道:“小姐,说真的,奴婢觉得自那次小福子他们将你从火中救出后,皇上对你真的是一日比一日好!”
“是吗?”清如淡然应了声,神色虽未动,然眼中浮起的温情却泄露了她心底的真实,不论她如何习惯用计谋用手段去得到福临的宠爱,心底的那丝真情却一直不曾抹灭过,福临到底是她第一个爱上的男人,他在她心中的份量是没有任何人可以比拟的,即使是宋陵也不行!
爱人是一种痛苦,被爱是一种幸福,她的痛苦与幸福都系在福临一人的身上,至于宋陵,只能感叹一声造化弄人,如果能在福临之前遇到他,也许她将会拥有另一番比现在快乐幸福百倍的人生,可是人生永远没有重来的可能。
后宫改变了她的人,也改变了她的思想,她在一日日地变得冷酷,也在一日日的变得残忍。顺应时势,才能生存下去,但是不管怎么变。她心中那份温情永远都不会变,也许只有这样。她才是她,赫舍里家的女儿!
子矜犹在清如耳边叽喳地说着:“可不是吗?皇上现在对小姐的好真是没话说了,也不枉小姐冒险一场!”一不小心这话便说过了界,等她发现不对时,清如地眼已经横了过来。子矜自知不对,赶紧跪下请罪:“奴婢不该说这些的,小姐恕罪!”
清如并无心怪她,摇头让她起来后叮嘱道:“说话之前一定要多想想,尤其是在别人面前,这话要是让宫外的人听到了,然后传到皇上耳朵里,你要我怎么办?怎么去跟皇上解释?”
经她这么一说,子矜脸红的都快可以滴下水来了。wap,K.n更新最快连连请罪,不过清如又怎舍得责罚她,扶起道:“这原也没什么。你到底年轻,不曾经过什么大事。说话做事难免差上一星半点。想要你早些稳重起来,最好的办法就是给你找个夫君。不过这样一来,你就要嫁到宫外去了,咱们主仆难见面了!”说着说着清如地神色逐渐染上一层落寞,是啊,子矜迟早是要嫁出去的,她不可能绑她一辈子。
想到要离开小姐,子矜顿时慌了起来,竟双腿跪屈了下去:“奴婢不要离开小姐,奴婢要一直陪在小姐身边,小姐你不要赶子矜走!”言真意切之下泪滚滚落下。
清如抬手擦去她脸上的泪道:“傻丫头,人生没有不散的筵席,莫说是你,就是绵意和湘远,我将来也要给她们找好人家嫁了的,若是误了你们一生,我心中永远都不会安宁,不过现在还有时间,我想再将你们留个一年半载,等到那时再寻个好人家去了,如果你有喜欢的人也可以告诉我,只要是我能做主的一定替你做了,好了,起来吧!”
子矜知小姐是她们着想,逐不再多言,服侍着她梳洗打扮,挽上发髻带上珠花,然后又着了衣服,清如屈手在领襟上悄然一抚,光滑止在了领襟末端的绣花处,清如抬起眼道:“走吧,咱们去坤宁宫给皇后请安!”
子矜扶着清如跨出了廷禧宫,在她们身后,覆盖着琉璃瓦顶的宫楼殿宇在艳阳下闪着似真似幻地光芒,与之相比,倒是还在重建的尘土中的偏殿真实些!
到了坤宁宫,却见皇后正在那里忙着,不停地吩咐着手下的人去做这个做那个,忙得团团转,看到清如进来高兴地招呼她到身边来,她自己亦趁机歇口气对清如道:“你回来了?”刚说完这句她就觉得自己问地有些多余,失笑道:“瞧我这记性,皇上都回来了,你自然也跟着回来了,你们不在的这两日可真是把我给累坏了!”
“娘娘是在忙明白地选秀事宜吧?”清如与皇后一并坐下后立时有人端了茶上来。
“可不是吗,明天就要选秀了,到时候定然会有不少新主子入宫,原本那些空着的宫室都要收拾干净整齐了,而且有些地方还要重新布置一下,移一些花啊树啊的进去,否则显得太空了一些,我人都快忙糊涂了!”皇后向清如诉着苦,她自任皇后以来,前些年都没怎么掌过事,一直到在清如的协助下得回掌管后宫的权力后,方开始处理一些事,选秀三年一届,是一件极为盛大的事,她以前没有丝毫的接触过,现在一下子接过手,忙起来自然晕头转向。
清如凝视着皇后疲惫但满足的脸道:“皇上将这事交给皇后来办,自是信任皇后的能力,这累也值得了!”转头看了几眼后道:“怎么贞妃没和娘娘您一起忙这些事吗?”
“贞妃去准备明日英武殿上的事了,她那里也不见得会比我这里轻松多少,总之所有的事必须得在明日之前准备完,宛妃,你要是没什么事的话,不如帮我一起弄?”皇后真诚地道,以她的能力要她一人完成这么多事,确是有些难为了,可贞妃也有一堆的事要忙,交给其他人她又不放心,数来数去就只剩下清如了。
“好啊,反正臣妾宫中也没什么事,只要娘娘您别到时候嫌臣妾笨手笨脚就好!”清如不假思索就答应了,她本就不欲这么早回廷禧宫,现在有这么一茬事,她能留在坤宁宫自然是好,而廷禧宫……很快就要有好戏上演了!
见清如答应,皇后高兴不已,也不客气,直接拉起清如说起了要办的事,有了清如帮忙,皇后顿觉轻松了不少,不过饶是两个人忙,也一直忙到下午才算大致弄完,这一天的午膳清如也是在坤宁宫用的。
待布置好一切,终于有时间坐下来歇息的时候,突然有人进来回报说,廷禧宫的小福子求见,清如与皇后对视了一眼蹙眉道:“他来干什么?”
“应该是有什么事吧,把他叫进来问问不就知道了!”说着皇后便命人将小福子带了进来。
刚一进来两人便被小福子吓了一跳,倒不是说他模样哪里不对,而是他的脸色灰白灰白的,极为吓人,仿佛是受了什么大惊吓似的,见了清如他也不说话,只是跪下后瑟瑟的抖着身子。
“小福子,你这是怎么了?”清如不解地问着。
听得她询问,小福子木然的脸终于有了表情,先是惊惶,然后害怕,颤声道:“主子,偏殿……偏殿塌了!”
他不说话则已,一说话便来了这么一句,当下把清如惊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你,你再说一遍,偏殿怎么啦?”皇后在一边亦是吃惊不小,这偏殿不是在重建吗,怎么突然之间就塌了,她让清如稍安勿躁,听小福子慢慢讲。
小福子哭丧着脸道:“奴才也不知道,奴才当时自在正殿里面,突然就听到外面传来轰隆的一声巨响,然后从偏殿的方向升起很大的一阵烟尘,等奴才跑到那里去看的时候,才发现本来已经快建起来的偏殿已经全塌了!”
“怎么会这样,好好的殿怎么一下子就塌了?”清如喃喃地说着话,她被这个消息给震蒙了神。
“那有没有人受伤?”皇后一边安慰着清如让她不要着急,一边向小福子询问着。
“回皇后娘娘的话,当时正是午后休息的时间,没什么工人在里面忙活,全部都在外面,所以偏殿倒塌的时候没有压到什么人,只有一个离得较近的工人因躲闪不及,被压断了一条腿,奴才在来之前已经叫人去请太医给他治疗了!”
听到这个回答,不论是皇后还是清如都松了一口气,经过这一阵缓神,清如已经好很多了,不过这坐是怎么都坐不住,她来回走了几步,绞着手里的帕子咬牙道:“那有没有派人告诉皇上!”“回主子的话,奴才在来之前已经派人去乾清宫将此事禀告给皇上!”小福子垂着头不敢抬起,似是怕清如责骂于他,其实事实上他与偏殿的重建是毫不相干的。
清如听到这里稍安了心,她朝皇后匆匆地施了一礼后道:“臣妾宫中出了事,就先告退了,请皇后见谅!”说完这话转身就要走,不想被皇后从后面拉住:“你先不要慌,本宫随你一起去瞧瞧!”
清如感激地朝皇后点了一下头,然后与其一起匆匆的赶往了廷禧宫,到了那里果然见早上还伫立着的偏殿如今已经成为一堆废墟,无数的砖瓦还有木梁散了一地。
子矜等人都在那里,见清如与皇后过来,分别上来请安,至于那些没受伤的工人则远远站着,清如到了之后,先是问那个受伤的工人怎么样了,待得知已经被抬下去接受太医治疗的时候方悄悄松了口气。
这边刚到,那边福临也到了,他的步伐又大又快,显然也是心中着急,见他过来,清如与皇后赶紧施礼:“臣妾见过皇上,皇上吉祥!”
看到皇后福临倒有些意外:“咦!怎么皇后也在这里?”
皇后起身道:“回皇上,宛妃今日一直在臣妾宫中帮忙,直到她宫里的小福子来禀报说正在重建的偏殿坍塌,臣妾才与其一并赶了过来!”
福临轻哦了一声,打岔过后他记起此番的目的所在,顿时将目光投向了清如:“宛卿,到底出什么事了,怎么好好的殿宇会坍塌的?”
清如本来就显得一头雾水,哪能回答得出福临的话,只能满面愁容地道:“臣妾也不知道,臣妾今天一天都在皇后宫中,哪想这偏殿一下子就塌了,问了宫中的人,他们都说不知道,可不要叫人急死吗?”
被她这么一说,福临想想也是,她一个妃子哪能知道这偏殿是如何塌的,看来还是得问那些管事的工人才行,正在这时,在此处监管的洪兴畏畏缩缩的挪了上来,跪下道:“奴才叩见皇上,皇后,宛妃娘娘!”他心中怕的着实要死,这正在修建的殿宇塌了,而他做为这里的监管太监肯定脱不了干系。到时定了罪绝对不止打一顿那么简单,说不定小命就那么没了,唉。原以为这是个轻松的差事,哪知临到头来却出了这种事。好差事变成了要命地差事,真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福临来此看过几次修整的情况,自然知道他是负责这里的,他冷声道:“没用地东西。还不快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洪兴最怕的就是有人问他这句话,偏偏问地人还是皇上,让他不能不回答,可实际上他真的是一无所知,洪兴欲哭无泪地道:“启……启禀皇……皇上,奴才……奴才……”他结巴了半天愣是没回答出什么来,只把本就心焦的福临惹的更为心烦,不假思索的飞起一脚将他踢倒在地恨声道:“快说,再敢吞吞吐吐。1K小说网手机站wap,1K.CN更新最快朕现在就砍了你地脑袋!”
听得要脑袋不保,洪兴顿时吓得魂飞魄散,不顾磕掉了的牙。爬起来跪在福临面前连连磕头:“奴才不敢,奴才不敢。奴才是真的不知道。今天上午还见工人上最后一根梁子来着,哪知到了下午突然间横在上面的梁子就砸下来了。不止如此,其实的梁子和柱子也都倒了起来,奴才当时正在外面,所以瞧得真真的,至于为什么会塌,奴才真的一点儿都不知道!”他嘴巴每一次开合,都会有几道血丝都里面流出来,从他扭曲的面容上可见其有多痛,然在福临面前他就是痛死也不敢叫出来。
阴戾出现在福临的眼中:“除了说不知道你还会说其他地吗?来人,把他先给朕拖下去重打四十大板,然后关到慎刑司去,等朕查明了真相,再砍他的狗头!”
四十大板,足以去掉半条命,洪兴连连磕头乞求饶命,然福临主意已定又岂会更改,很快他便被两个侍卫挟着臂膀带了出去。
过不了多久,远处隐隐传来洪兴杀猪一般的惨叫声,叫人听着不由心中微颤,不过不论是福临还是皇后,甚至于清如对此都没有多少动容,特别是福临,处置了洪兴并不能让他有丝毫地舒服,反而烦燥更甚先前,眉头紧紧地皱着,却不说一句话,他不说,清如与皇后自然也不敢出声,俱都望着他,这时忽有声音插了进来:“启禀皇上,奴才有事回禀!”说话的人是小福子。
“讲!”福临冷冷地吐出一个字,那两道阴鹫地目光小福子虽然没看到,但仍能清楚的感觉到它们射在头顶上。
小福子在心里打了个寒颤:“回皇上,奴才觉得这偏殿坍塌必是有所原因,既然洪公公不知道,不妨问问那些施工地人,也许他们会知道!”
听得他这么说,福临还未说话,清如已走上前道:“皇上,小福子的话不无道理,反正现在也没什么头绪,不如就问问那些工人?”
福临一时间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便依言允了,着常喜叫来了几个在场的工人,其中上次清如召见过的何安也在里面,这些工人平日里就在延禧宫偏殿施工,哪里都不许去,除偶尔远远的见过几个主子外,哪曾如此近距离的见到过当今皇上,还有皇后和妃子,他们是又怕又慌,连礼都不知该怎么施,没走几步就软啪啪的跪在了地上,口里喊着皇上万岁,其中何安的表现较其他人要好些。
瞧那些人这般没出息的表现,福临心中说不出的厌烦,用鼻子哼了一声后将目光转向了清如,示意这是她的地方,让她自己来问,那厢已有小太监端了三把阔背椅上来,恭请福临皇后,还有清如坐下。
清如见福临将此事交给自己来问,心中暗喜,这不正是她所想要的吗?不管心中怎么想,脸上还是那副淡漠外加有些恼恨的表情,在侧身坐下后,抬手指着那些跪在眼前的工人道:“廷禧宫偏殿坍塌,你们每一个都逃不了责任,今日趁着皇上皇后还有本宫都在这里,你们将你们所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为什么好好的殿宇说塌就塌了,说好了,说清楚了,兴许皇上就开恩饶了你们几个,要是敢隐瞒不说,或者胡言乱语,便罪加一等,到时候可不是人头落地就能了结的,就连你们的家人也要受到牵连!”说到最后一句,清如特意加重了语气。
在听到清如的话后,那些没经过什么事的工人果然被唬住了,一个个涕泪横流连连磕头,拼命的说不干自己的事!
皇后在一旁看火候差不多了,但顺势温言道:“行啦,宛妃的话你们都听清了,只要你们能据实以报,定不会降罪于你们!”说完她又向福临问道:“皇上您说是吗?”皇后是生怕自己说的有所不对,所以向福临询问。
福临微一点头默认了皇后的话,随着他们的话,底下几个工人相互看了几眼,眼中明显藏着什么东西,但似又不想说,何安也挟在他们中间,不过他的神色较其他人要复杂许多。
等了很久都不见他们说话,旁边心有所挂的小福子急了起来,不停的给何安使眼色,其中暗含恼意。何安其实一直在犹豫,不过眼看着这事是躲不过去,无奈之下只得做了那只出头鸟,只见他匍匐着爬行了几步低垂着头道:“回……回皇上皇后还有……娘娘的话!”过于紧张使得他说话时显得有些结结巴巴,福临虽不悦但也不得不耐着性子听他说下去:“小人……小人知道一些事,但是不知道是不是与偏殿的坍塌有关!”说多了,这话就渐渐流利起来了。
清如缓和了容颜道:“你尽管将你知道的说出来就是了,如果说的事有用,不仅不责罚你,还会给予你嘉奖!”
听到她的话,何安神色一震,原本还有些犹豫的他终于横下了心:“小人怀疑此次偏殿的坍塌可能与修建时所用的木材有关!”
“木材?”福临重复着这两个字,眉头蹙成一道川形:“木材怎么了,你倒说来听听!”
何安低低地应了声后,偷偷抬眼瞧了眼端坐在上的清如,刚一接触到她的眼,何安又吓得赶紧低了下去,咽了口唾沫后道:“小人在这里开始修建的时候就发现,这里的木材和宫里小人所见过得有所不同,不论是载重还是搭梁都要差上许多,所以小人在想,会不会是因为这个梁子承受不住重量,所以塌了下来!”
皇后与清如对了一眼,两人从对方眼中都看到满目的诧异,福临讶然道:“怎么会与其他宫里不同呢,朕当初吩咐内务府采购材料的时候,是让他们按照原有的标准采买的,延禧宫不论是正殿还是偏殿皆用的是一样,岂有不同之理!”他似有所不信,又问了另外几个工人,然得到的答案与何安说的一模一样,不止木材,其他的东西也或多或少有所不同,延禧宫……大致了解了坍塌的原因,然福临的眉头不仅未舒展反而皱的更紧,他着那些工人在废墟中找了一根木材来看,果不其然,确实与其他宫殿用的有所区别,不论材质还是纹理粗细都差了一截。
看到这般情况,福临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有人以次充好,想要瞒天过海,他又问了何安关于两种木材的价格,当得知重建用的不过十两一根,而真正好的却要三十几两一根时,福临脸都气白了,这还用问吗,肯定是有人在采买的时候中饱私囊,偷梁换柱!
皇后和清如将所有的事都看在了眼中,她们除了吃惊外,更多的是不敢相信,怎会有人如此大胆,居然在皇宫弄虚作假,还好这个偏殿在建好前就塌了,万一要是建好后,有人在里面的时候才塌,那到时候毁的可就不只是物了,还有人,即使不死也要重伤。
“好!很好!”福临阴恻恻的连说了两个好字,随即将冷凛的目光转向常喜,即使是在他身边服侍了这么久的常喜,也有些受不住他如此寒冷的目光:“去内务府将姚连叫来!”姚连是姚总管的名字。
常喜迅速的应了声就快步离去,而在场的人没有一个敢吭声的,俱低垂着头,连皇后和清如都不敢说话,谁都看得出这位皇帝主子生气了,而且是很大的气,那位姚总管只怕是有难了!
不多时常喜便带着姚连来了,瞧姚连那满头大汗的样子,想来也应该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了,还没走到福临跟前,他就已经腿软地跪下去了:“奴才叩见皇上,皇上吉祥!”他说话倒没怎么结巴,就是有些抖的慌。
福临不怒反笑,只是这笑让所有人打从心底里发寒,清如将目光从福临脸上转到了姚连处,秀雅唯美的脸上逐渐浮现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姚连,本宫说过,你敢欺负到本宫的头上来就必然要付出代价,而今天,就是你偿还代价之时!
皇后在一边看看福临,又看看清如,总觉得这二人的神色都有些怪,叫人瞧不清所以。
福临笑了一会儿终于说话了:“姚连,朕记得你任这个内务府总管也有好些年了吧。这么些年,你这差当的倒是不错!”
“回皇上,奴才。奴才已经当了有六年了,奴才一直记着皇上的话。不敢有丝毫忘记!”姚连不明白福临如此说的意思,但他心中却是清楚自己今天只怕是在劫难逃了,刚才在来地路上,看洪兴被打得只剩下半条命的模样,恐怕自己过不了多时也要与他一样。
“是吗?很好!”福临眼角飞过一缕冰冷的笑意。手伸处,指地是那坍塌不能住人的废墟:“那这个呢?延禧宫偏殿重建地材料可都是你内务府负责采买以及运送到宫里的,这一次之所以会塌,究其原因是因支撑的木材出了问题,不能支起应有的份量,所以才会如此,而据施工的工人回报,说你新采买来地这些木材,与原先宫里用的全然不一。电脑小说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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汗如雨一般从姚连的额头洒落。接连说了好几句奴才,但最终都未能说下去。不是不想说,而是实在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瞧着跪地发抖的姚连,清如颇为后怕地道:“幸好这次是在建成前就塌了,若然待得建成后,本宫在里面时再塌,那本宫……”
无需说下去,所有人便明白了这意思,福临更是煞白了脸,宛卿说地没错,当真是幸好,若然是建成后,宛卿在里面时再塌,那当真是九死一生了,想到这儿,他逼视着姚连的目光更冷了几分。
皇后在一旁不停宽慰着清如,然清如瞧着那堆废墟,心情怎么也不能平静,她朝姚连凝声道:“姚总管,本宫自问没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你,就连前段时间你苛扣本宫宫用,本宫也没怎么责备于你,可为何你要如此做,难道当真恨不得本宫死不成!”
这话说的可严重了,姚连被她说地剧颤不止,连连磕头澄清:“冤枉,娘娘冤枉,奴才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这么做,奴才不敢,奴才不敢,奴才真地什么都不知道,求娘娘明鉴,求皇上明鉴!”他心里早已悔地半死了,可恨那个卖东西的人还说这个木材绝对不会有什么问题,现在可倒好,整个地都塌了,早知如此他就不贪图那些银子了,那现在也不会有这回事,他依然当他的总管,而如今,有没有命活着,还是一件难说的事。
福临没心思去理会已经吓得半死的姚连,他的精神全放在清如刚才讲的那句话上:“宛卿,你说这个奴才前段时间曾苛扣你的宫用,是什么时候的事,朕怎么不知道?”
皇后亦在一边附声道:“是啊,本宫也没听你说起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即使是在你封妃前,那也不对啊,你是皇上亲封的贵嫔,他们这些当奴才的怎么敢苛扣你的宫用呢清如瞟了眼一直没敢抬起头过的姚连,浅笑道:“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皇上和皇后就不必介怀了!”
福临想也不想就拒绝了她这般的敷衍:“不行!这件事你一定要说清楚,让朕好生看看,这个奴才仗着手里有几分权利到底做了多少糊涂事!”
任凭福临与皇后几番催促,清如都不愿说下去,似是不忍在本就已经罪责重大的姚连头上再多加一条。
然她不说,站在她身后的子矜可就忍不住了,她狠狠地瞪了姚连一眼后朝福临施礼道:“回皇上皇后的话,在小姐刚回宫那阵,宫里好多人都觉得小姐要失宠了,所以这个姚总管就擅自将供应的二品燕窝换成了没品的燕窝渣,而且大热的天也不肯给小姐这里送冰,直到后来小姐亲自将他叫来训斥了一顿,这才有些好转!”
随着福临与皇后露出恍然的神色,清如却板起了脸,朝子矜斥道:“谁许你说话的,都怪本宫平日里待你们太宽松,所以才这般放肆无忌,跪下掌嘴!”
眼见小姐生气,子矜倒也没为自己辩解什么。而是很干脆的跪下后左右掌起了自己的嘴巴,但没掌几下便被福临叫住了:“好好的掌什么嘴,子矜说地是事实。你不说难道也不许别人说,若是这样。朕岂不是要一直被你们蒙在鼓里?”说完这些,他和颜悦色地对子矜道:“起来吧!”
虽有皇上发了话,但子矜还是等清如点头后方敢站起身,垂手站到了清如的身后,皇后甚是不解地道:“宛妃。既然出了这种事,怎的你从未在皇上还有本宫面前提起过?”
清如带着几分无奈道:“皇后,您应该也是见得多了,宫里这种跟红顶白地奴才多了去了,说了又有什么用,还不如省了这口水呢!”
被她这么一说,皇后不由想起了自已先前的日子,可不是吗,这种奴才宫里多之不尽。去了一个又会有无数个,除之不尽啊,想着她轻叹着摇起了头。与清如一样,感到了深深地无奈。
福临听着她们的对话。重重的哼了一声。却没有插话进来,重又对姚连道:“姚连你身为内务府总管。却以次充好,中饱私囊,使得殿宇损毁,罪责滔天,事已至此,你还有何话好说!”
刚才福临与清如她们说话的时候,姚连在下面不停地转着眼珠,试图从必死的困顿中寻出一条生路来,别说,还真被他想到了一条路,此番听到福临问话,立刻将心中想好地词说了出来:“回皇上的话,这件事奴才真的是一点都不知道,如果奴才知道的话,就是向天借了胆也不敢这么做,肯定是下面那些负责采买木材的人瞒着奴才做出这等勾当,奴才真的是不知情啊,皇上!皇后!宛妃娘娘!奴才真的是冤枉啊,请你们相信奴才啊!”这番说话涕泪齐流,神情悲痛,还真叫人有些拿不定主意,福临原本坚定的心亦产生了一丝动摇。
姚连想的就是将责任推到手下人地身上去,这样一来他最多也就被罚个御下不严的罪名,打一顿了事,与以次充好,私饱中囊相比,这个罪名是再轻不过!
可惜,他的棋到底还是差了一招,清如既已决定除他,又岂会没想好种种可能,何况她一次不仅要除姚连,还要扶小禄子上位,所有地事自是稳打稳算,姚连现在的努力,在她眼里不过是垂死挣扎而已。
福临正欲说话之际,稍远处匆匆跑来一个人,在他地手里还拿着一本书册,走得近了方看清,原本那人就是内务府地副总管,也就是原先在清如宫中当差的小禄子。
他来这里干什么?这是每一个看到他地人心中共同的疑问。
清如看着跪下来的小禄子,故作不解地道:“小禄子,你不在内务府呆着,来这里做什么?”
小禄子似跑得很急,喘了好几口气才道:“回主子的话,奴才在内务府得到主子这里正在建造的偏殿塌了的消息,便急着过来瞧瞧,生怕主子受伤!”
福临闻言浮起笑意道:“你倒是忠心,不过既是急着来,怎么到现在才到?”
福临看似不经意的话,却让清如心中狠狠的沉了一下,好精明,只凭一句对话,但看出了不对劲,从常喜去传姚连到现在已经有好一段时间了,小禄子早就应该得到消息了,可是他却一直到现在才过来,这的确是个问题,现在单看小禄子怎么回答了,万一要是回答不好,那她所做的切就会前功尽弃了。
幸喜小禄子也不是个呆傻之人,他想也不想就道:“回皇上的话,奴才本来早就应该到了,可后来想到一件事,便又折回去了,所以现在才到。”
“是什么事啊?”福临随声问道,跪在地上的姚连在小禄子出现后就意识到了不好,这小子平时没少受他的气,现在在这个敏感的时候过来,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事,说不定……
小禄子磕了个头后道:“启禀皇上,奴才在内务府当差的时候,曾无意中听到姚总管和他心腹所说的话,隐隐约约听到他们说关于木材的事,好象商量着要怎么把三十几两一根的木材降到十两一根!”
不待他说完,原本默不作声的姚连就冲他厉声叫了起来:“你胡说,我根本就没说过这话,你这是在诬蔑!诬蔑!”若不是福临等人在,只怕他早一巴掌挥过去,打死这个杀千刀的小禄子了!
小禄子知道他不敢放肆,所以也不怕他,侧眼瞅着他道:“姚总管,是不是胡说待会儿就知道了,你也不必着急!”
说完这句他又回过头来,对着福临几人将未完的话说了下去:“奴才在来的路上,想到了这个事,后来越想越不对劲,这好好的殿宇怎么会说塌就塌了,除非里面所用的东西有问题,而想要知道究竟这些木材买过来时的价格是多少,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查帐本,奴才牵挂着这事,所以又折回去,将姚总管藏起来的帐本给找了出来!”说着他将自己一直握在手中的册子呈了上去:“这本帐册与以前姚总管递交上来的不同,它里面记载的是每一件器物的真实价格,对照先前那个,便能知道,姚总管从中到底收取了多少好处!”
不必福临吩咐,常喜就从小禄子手中接过帐册递上去,在此期间,他深深的看了一眼快瘫倒在地的姚连,照如今这个形式看来,只要证明这本帐册是真的。那他绝对是在劫难逃了,唉,都是贪欲害人啊。
福临面无表情的接过帐册。随着一页一页地翻下去,他的眼眸逐渐眯了起来。而他的身上亦散发出越来越危险地气息,将帐册递给清如看后,福临对跪在地上的姚连一字一句地道:“你好大地胆子!”
在巨大的威压下,姚连只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拼命的磕头,好象只要头磕多了,就能活命一般。
看完帐册后,清如的神色同样凝重无比,若说先前她对如此设计姚总管还有一丁点儿愧疚地话,那现在绝对是荡然无存了,谁能想到,一个内务府总管,居然在几年间贪了不下万两白银。简直比许多官员贪得都要多了。www,K.更新最快
皇后是最后一个看完帐册的,她沉声问着福临:“皇上,您准备怎么处置这个奴才?”
福临寒气森森地道:“怎么处置?这还用问吗。在朕眼皮底下做出此等勾当,就凭他所犯的错。就是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姚连在宫里虽然混得了比较高的位置。可以作威作福,可实际上他的胆子并不大。尤其是怕死怕得要命,听得福临要将他千刀万剐,险此昏过去,连连求饶:“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奴才当时鬼迷了心窍,所以才做得这种错事,奴才下次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一边说一边扑到了福临的脚下,未等他去抓福临的脚,已经被一脚踢翻在地。
见哀求皇上无望,姚连又将目标转向了清如:“宛妃娘娘,千错万错都是奴才的错,是奴才对不住您,冲撞了您,您大人有大量,就原谅奴才吧,帮奴才向皇上求求情,奴才保证以后一定好好报答您,娘娘求求您!”
若不是他几次三番刁难于她,清如也不会定下此番计谋来除他,现在既然已经做到这一步,便再无回旋之地。
姚连,如果你早些悔悟,又或是你当初不要将事情过得如此之过份,也不会有今日之祸!
清如在心中暗暗说着,然表面上她还是帮着姚连向福临求情了:“皇上,既然姚总管已经知错了,不如就放过他这一回吧,至于偏殿……”瞧着那一地的废墟,清如幽幽地叹了口气:“毁了就毁了吧,大不了下次再建就是了,想来姚总管经过此次教训,下次定然不会再偷工减料了!”
她不说还好,一说之下,福临原先压下地怒火悉数烧了起来,而这正是清如所愿看到的:“下次?你觉得他还有下次吗?宛卿,很多时候妇人之仁只会坏事,也只会纵容了一些小人,你不必说了,这件事,朕自有公断!”
见福临这般说,清如只得闭口不言,与皇后一起瞧着福临如何判决姚连,而姚连见求情无望,眼前一黑已经昏了过去,入宫十几年,好不容易才混到如今的位置,现在却一朝为空,他如何能承受得了。
福临厌恶地看了他一眼道:“拿水来浇醒了!”
“是!”一个侍卫领命,不知从哪里拿出一盆水来,没头没脸地浇在了姚连的头上,顿时将他从昏迷中拉了回来,微抬头看到福临冰冷地双眼,差点又昏了,抖抖颤颤重新跪了起来,眼见自己难逃一死,不禁也息了求饶之心,只待福临宣判他地死刑,可是事实远比他想的更残酷。
“内务府总管姚连,在身为总管之期内,不思报效皇恩,反私贪禁宫之财,以次充好,中饱私囊,以致延禧宫偏殿坍塌,所幸未伤到宛妃,然姚连罪责难逃,今处以凌迟之刑,以儆效尤!”这是福临金口下地最终宣判。
姚连想到了死,却未想到会是凌迟之刑,相较于斩立决或是绞行,凌迟之刑要痛苦的许多许多,在死之前,犯人身上总共要被割上九十九刀,每天割九刀,直至割满十一天后,方让你咽气。想到自己未来十一天里所要受得非人折磨,姚连再一次晕了过去,福临懒得再瞧这个让他生气的奴才,直接让侍卫将他拖下去。
不见了这个碍眼的奴才,福临的心情总算是稍微有了点起色,转眼对尚有哀色的清如道:“宛卿,这种人不值得你为他伤神,即使是凌迟,也已算是便宜他了,这偏殿改明儿朕便叫人来重建,这一次务必要将它建好才是!”
“臣妾谢皇上恩典!”清如谢完恩后又道:“只是皇上处置了姚总管,这内务府就没了总管,不知这重建之事应该要交给谁好!”
“这个……”福临显得有些为难,是啊,一时还真不知该找谁来接任才好,此刻小禄子还跪在地上没有起身,福临仓促之间没想起他来,可不代表别人也没想到,皇后含笑道:“皇上,臣妾倒是有一人推荐,不知皇上想不想听?”
“皇后有人选?说来听听。”福临带着几分讶色让皇后将话说下去。
皇后抿唇一笑,伸手指着小禄子道:“可不就是他喽,这一次小禄子找出帐本立下了大功,要不是他,只怕那个姚总管最终会蒙混过关,既如此,皇上何不就将总管之位赏了他,臣妾瞧这小禄子生的实头实脑,做起事来定比姚连那个不长眼的奴才认真百倍!”
“这怎么行!”谁都没想到第一个反对的人竟是清如,莫说是皇后与福临,就是小禄子也是愣了一下。
清如微微摇头道:“臣妾知道皇后这是看得起小禄子,想给他一个机会,可是小禄子前番已经受了皇上大恩,当上了副总管,这才多久的功夫,若再一次受恩成为总管,那宫里定会有人不服,臣妾只怕……”
皇后不以为然的打断她的话:“有什么好不服的,小禄子立下了功劳,本来就该封赏,难道就因为他是从你延禧宫出来的,所以就不能领赏?这话说出去,岂不是叫你一宫的奴才心寒?”
清如还待再说什么,福临已经抬头止了她的话头,改而道:“皇后说的不无道理,小禄子有功理应封赏,不过这总管之位嘛……”福临有些为难的摩娑着下巴,倒不是他不肯,只是觉得有些不太妥当,内务府总管一职,基本上已经是宫内所有太监中最高的职位了,历来都是由年长资深者担任,这小禄子不过二十上下的年纪,做一个副总管已经是高抬了,现在再做总管,他能做得好吗?要知道内务府所管所掌之事可是很多很杂,小禄子能就会得过来吗?
“小禄子,你自己说说看,若是朕赏了你总管之位,你能做好吗?”福临将问题抛给了小禄子,想听听他自己的意见。
小禄子用力的叩了一下头道:“回皇上的话,奴才资历浅薄,不敢有此妄想,而且……”他抬眼瞅了一下清如:“而且奴才更怕做不好给主子丢脸“你倒是老实!”福临夸了一句,随即有了主意:“既如此,朕就让你先代着总管之职吧,替你主子把这偏殿先给弄好了,至于这代的时间就以建造偏殿为限,若建成了建好了,就将这代字去了,若不然你就依然做你的副总管,这样可好?”最后一句他问的是清如。
既是皇上皇后都这么说了,清如倒也不好在推辞,逐道:“承蒙皇上如此看得起小禄子,那是他的造化,既如此便让他试试吧!”说着冲下面有些发愣的小禄子道:“还不快谢皇上皇后隆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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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话,小禄子才如梦初醒般连连叩头:“奴才谢皇上,谢皇后,谢主子,奴才一定不付皇上皇后还有主子的期望,定然做好!”
福临满意地点点头:“只要你有这个心就好,记着莫要给你的主子丢脸!”如此这般说了几句后方带着人离去,而皇后也在随后离去,延禧宫只剩下清如一干人等。
直到这时,清如方长长的松了口气,总算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与掌握之中,没有让事情脱离了出去,现在小禄子已经是内务府的代总管了,只要没什么意外,这正式的总管只是迟早的事。
想着,她将正在接受众人道贺的小禄子给召了过来,而小禄子过来后什么也没说,只直直的跪在清如面前,他知道主子肯定是有话要与他说,不论他是否还在延禧宫,也不论他今日有了什么样的地位,他很清楚的知道自己是从延禧宫出去的,是主子的奴才,也清楚的知道,自己能有今日的地位,都是主子给的!
清如叹了口气,将小禄子从地上拉了起来,怜声道:“你已经是内务府的代总管了,不要再动不动就跪了,起来,本宫与你说几句话。”
小禄子依言起身,眼睛红红地道:“就因为奴才现在身在内务府。没有多少时间侍奉主子,所以才想着要多跪跪!”
“好!”清如点点头继续道:“今日你做的很好,特别是皇上问你来得这么晚的事。要不是你答的巧妙,只怕就要让皇上瞧出破绽来。今日地结果总算是皆大欢喜,你也成了代总管,就如先前所说,这代字迟早会去掉的,你就安心去内务府任职。不过万事还是要小心些,你骤然高升,定然有人要嫉妒于你,你莫要着了他人的当,否则便白费了这番功夫。”
小禄子正色道:“主子尽管放心,奴才没有一日忘记过主子地教诲,奴才一定会好好做事的,决不给主子丢脸!”
“那就好,今日本宫让小厨房里多烧几个菜。你也留在这里陪本宫还有这班子人吃个饭,就当是贺你荣升之喜!”清如浅言笑语地说着,确实她是应该开心。只要小禄子不犯什么错,坐稳这个内务府总管的位置。那她以后行起什么事。或是用起什么东西来就会方便许多,甚至于将来失宠时也不至于被人苛扣了宫用。这在宫中无疑是一个保障,而她也相信,自入宫以来,一直跟随着她的小禄子是不会背叛于她的。
于谈笑间,于欢声中,小禄子陪清如在延禧宫用完膳,而他自己则与小福子,绵意等人同桌而食,这样的机会对他来说并不多,所以他吃得特别开心,比在内务府独桌而食开心许多。6K小说网,电脑站WwwKCn更新最快
有所得,必有所失!只看所得是否超过所失,超过了便不亏!
原内务府总管姚连犯事,被皇上处凌迟之刑,内务府总管由原副总管江禄暂代之事,在夜幕降临之前便传遍了宫闱禁地。
翊坤宫中,深夜之时,贞妃斜倚在窗前,瞧着外面树叶被风吹起地声音,哗啦哗啦,依稀如人踏在落叶之上的声音,似痴非痴,似醒非醒间,随口吟道:“梦里不知花落去,几度风雨几度秋!”直到吟完,才惊觉自己不该发出如此不何时宜的伤春悲秋,入宫六年,她看淡了许多,也看明白了许多,只是时机总是不予她,以往有佟妃压着,有身为皇贵妃的姐姐在上面压着,而如今,她虽已做到一人之下众人之上,可却依然没有消停之时,时时要防着后面有人追上来,很累,但决不能放松,她好不容易才坐到今日的地位,谁都没资格要她放弃!
抓着窗扇的手骤然握紧,直至指节泛起白色,依然不肯放松,而她原本秀丽中带着几分艳色的容貌,亦在摇曳不定的烛光中变得扑朔而迷离。
绿衣走了进来,手里端着洒有桂花的水盆,贞妃坐在镜前,就着烛火瞧向镜中地自己,冰凉的手抚上同样冰冷的脸:“绿衣,本宫比起刚进宫时是不是老了很多?”
绿衣一边替她卸着钗环,一边笑道:“娘娘怎么会老呢,应该是越来越漂亮才是,您比刚进时可好看了很多呢,要不然皇上怎么会一直待娘娘这般好呢?”
“漂亮?呵!”贞妃自嘲地笑了进来,她从来就不是最漂亮地,以前不是,现在也不是,她之所以能一直到现在都若有似无的抓着福临地心,不过是她懂得投其所好,懂得利用自己地每一分每一毫罢了,可是榨干了这些之后呢?
贞妃摇摇头,虽然她一直想从不合时宜的哀愁中跳出来,可跳了半天却依然陷在里面,她慢慢地抚着自己地脸,微凉的字从她口中一个又一个的吐出来:“本宫从来就不够漂亮,比不上先皇后,比不上静妃,比不上佟妃,现在又比不上宛妃,唉!”
绿衣取过沾湿了水的丝巾,小心地给贞妃卸着脸上的胭脂:“娘娘现在手下不是还有洛嫔在吗,她现在深得皇上喜爱,有她在皇上跟前,娘娘还愁什么呢?”
“洛嫔……”听到这个名字,贞妃有些迟疑,她任由绿衣拿丝巾在脸上一遍一遍的抹着:“洛嫔说到底还是跟宛妃一道进来的,虽然现在她对本宫感恩戴得,但终归是向着宛妃多点,其实她并不是最好的人选,要不是实在没人,本宫也不会选她。想要她与宛妃彻底的背离,还需要寻时间下一剂猛药才行!”停了一会儿,贞妃方略带点苦涩的续道:“其实说到底。还是因为本宫自己无法生育,若不然。也不用费心扶植别人以来巩固自己的地位,孩子……恐怕本宫这一生都无法拥有了!”这一点是她心里永远地痛,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心,是大娘把她害成这样的,所以她恨阿玛。恨大娘,恨姐姐,恨他们所有地人,姐姐死了,被佟妃害死了,而她却成了这宫里最高兴的人,从此再也没有人与她争了!
“娘娘,奴婢刚才听到一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正服侍着她更衣地绿衣突然迟疑着说了这么一句。
贞妃按了几下因一天劳累而酸痛的腰。绿衣见妆赶紧知趣的接过了手,在她背上腰上适力地按摩着。
“有什么话就尽管说吧,你跟在我身边也不是一日两日了。”贞妃闭着眼道。得了她的应允。绿衣再度出声道:“回娘娘的话,奴婢刚才听说。延禧宫那边正在建着地偏殿突然塌了。砸伤了一个工人,后来皇上还有皇后都去了。当场就处置了监工的洪公公,然后又把内务府的姚总管给叫了去,据说偏殿之所以会坍塌是因为姚总管在采买材料的时候,以次充好,将中间所差的银两收入自己囊中,皇上知道这件事后,大发雷霆,将姚总管处以凌迟之刑!”
听得绿衣说完,贞妃的眉头已经紧紧皱了起来,脱口道:“消息当真?”刚一问出口,就觉得多余了,若不是确认的消息,绿衣怎会在自己耳边说,如此大的事她竟然到现在才知道,都怨今日的事太多。
“消息肯定是真地,奴婢知道后又特意去打听了一下。”绿衣不无担心地道:“娘娘,姚总管一直都是唯您是从的,以往有他在的时候,咱们需要什么东西,或者要往宫外传什么东西都方便地很,现在他不在了,那咱们……”
“知道现在内务府的总管是谁了吗?”这才是贞妃最关心地事。
“目前还没有正式地总管,由原本的副总管江禄暂代总管一职,不过瞧皇上地意思,这代总管不过是过度而已,应该很快就会成为正式的了!”
“江禄……”贞妃喃喃的重复了一遍,然后道:“这江禄不是宛妃宫中的人吗?”
“是啊,奴婢听说,好象他在揭发姚总管的事上立了功劳,所以皇上才给了他奖赏,只是娘娘,以后咱们在内务府可就不太方便了。”绿衣说道。
贞妃没有说话,而是陷入了沉思之中,延禧宫、偏殿、宛妃、姚连、江禄,这其中似乎有什么关连在内,是什么呢?她不停地思索着其中的可能性,这一想就是好些时候,绿衣也不敢去打扰她,只能静静地按摩着。
正当贞妃百思不得其解之时,一道灵光从眼前闪过,在灵光消失之前,她牢牢的将其抓在手中,思路逐渐清晰起来,慢慢的一抹冷笑浮现在脸上,好一个宛妃,当真是好手段,这招一石二鸟之计当真是叫她刮目相看,不对,自她从宫外回来后,就一直在让她刮目相看。
她正在一步步的危险,也在一步步的成长,若自己再不加以防范的话,终有一日,她会威胁到自己,甚至超过自己。
既想明白了事,便从那沉思中醒了过来,贞妃甩甩头,见绿衣还是不明所以地盯着自己,逐笑道:“你还不懂?本宫猜这一切都是宛妃定下的计策,也许姚总管中饱私囊的事是真的,但他决没有胆采用会马上让宫殿塌毁的材料,除非他不要命了,最多只是用差一些而已,如果不是宛妃有意将其潜在的危害提前引诱出来,那么姚总管绝对出不了事!”说到这儿,她站了起来,来回走了几步道:“也不知姚连哪里得罪了她,让她使出这等手段,不仅除了姚连,还扶植了自己的人上台,一石二鸟,一箭双雕,这势造得真是利害,连本宫都不得不佩服!”
“娘娘,那如此一来您岂不是很危险!”听贞妃分析了事,绿衣才晓得其中的利害,若是让她自己想,恐怕是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
“危险?”贞妃有些不屑地笑道:“那也要有威胁的时候才叫危险,现在还为之过早,而且本宫敢说,宫里大大小小的主子,现在都把目光放在了明日的事上!”
“明日?”绿衣稍一想便明白过来了:“娘娘您是说明日选秀的事?”
贞妃点头道:“不错,明日便是选秀大典了,到时会有大批的新秀女,新主子进宫,皇上的恩宠被分薄是在所难免的是,所以不论是她们还是本宫,现在应该担心的都是那些新秀女才对!”
其实选秀对她来说并非没有半点好处,她可以借此机会好好的培植一两个有潜力的秀女,虽然现在她手上已经有一个月凌在了,但月凌如今并非完全与她站在一条船上,随时都有为了宛妃而与她翻盘的可能,所以她一定要在月凌之外多扶植几个才行,这样即使将来拉不住月凌也不用怕!
年老终会色衰,色衰而爱驰,她一定要在此之前培植好自己一方的势力,不过这都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她一定要想方得到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不论是不是亲生的,只要是在她的膝下可以依靠便行!
带着诸多的想法与心思,贞妃上床歇下了,随着丝帐的放下,她的眼前笼起了一片黑暗!
顺治十六年八月二十二,福临登基后的第二次选秀,盛况更甚十三年前的那次选秀,而这一次来到英武殿的除了福临自己外,随身在侧的人亦多了几人,除了皇后这位与福临并肩而坐的后宫正主外,还多了一个贞妃与清如,她们分别坐在帝后的下手。
贞妃做为襄助皇后协理后宫之人,出现在英武殿里还能说的通,但是清如就有些名不正言不顺了,她身为四妃虽然位高,却无什么实权,至多不过是拥有福临的恩宠罢了,而她出现在这里,只因福临的一句话:朕相信宛卿的眼光,一定能为朕选得才貌双全的佳人!
恍恍然,望着底下那第一排晋见的秀女,清如仿佛回到了三年前,自己站在这里情景,她与水吟,日夕还有月凌一起,等着皇上的点选,那时的她好生年轻,好生无瑕,现在早已物是人非,如今的她,容貌非没有多大的变化,心却老了,也狠了,杀人于她来说,再不是件难事!
至于皇后倒是平静的很,眼观鼻,鼻观心,她对这次的选秀并不甚在意,毕竟她已经是皇后了,只要没有出现像上次董鄂氏一次,让皇上疯狂的人,那她这个皇后的位置就不可能会动摇,同样的,她也不可能与人去争皇上的宠爱,因为福临根本就不曾真心喜欢过她。
贞妃淡漠的瞧了底下一排为数十人的秀女,却是有些瞧不上眼,都是一些庸脂俗粉,恐是入不得圣眼,如此瞧来。这一届只怕比不是上次那一届,上次的秀女不仅多有容貌出众的,还有心思深沉之人。不过现在才第一批而已,谁也不知道后面有没有出众之人。
正自各怀心思之际。下面常喜已经拿着册子开始点名了,每一个被点到名的秀女均出列向皇上皇后行礼请安,各自报出自己地名字,她们对殿上的清如均还有记忆,毕竟上一次清如给她们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就如贞妃心中所想。福临对这一列地秀女并不在意,连问题都懒得问,就直接摞了牌子,可怜这些秀女精心打扮了半天,福临却连正眼也不多瞧一会儿就否决了,好些个盼望着入宫的秀女委屈得都快哭出来了,然却只能无奈地退出殿外,然后换另一批人进来。
就这样直看到天近中午时,终于看得差不多了。www,K.n更新最快只剩下最后一排还没看,而先前看过的那些秀女中有五人被留了牌子,与上一届的十数人相比。这届所留的人更少,非是福临挑剔。而是在见惯了美貌的后宫中。已经甚少有貌美之人能让他心动了,除非此人有着独特地美与个性。就如当初吸引了他注意的日夕一样,当容貌不能脱颖而出的时候,个性便成为另一种要素。
在稍事休息了一阵后,将最后一排秀女给宣了进来,十人一排,分列站好,每一个人都执帕低头,直待叫到名字后才敢微微抬头。
“满州镶白旗,喜塔腊妗云”常喜对着手册报名字,这已经是所有秀女中的最后一人了。
站在角落的一个秀女带风上前福身道:“妗云见过皇上,皇上吉祥!”她的声音很淡然,与其他秀女甜得发腻的声音有着绝大的不同。
然恰是这种淡然引起了福临的兴趣,坐直了身道:“抬起头来让朕瞧瞧!”
随着福临地出声,皇后,贞妃与清如三人都将目光集中在了台下这位名叫妗云的身上,而妗云在听到福临的话后身子稍稍一僵,低垂地脸略有些不愿的抬了起来,尽管抬起地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已经足以让人看清她地模样。
待看清她的脸时,清如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不止是吃惊,更多地恐惧,其实不光是她,皇后,贞妃,乃至于常喜都暗自吸了口气,在他们的眼中是不敢相信的惊讶,而福临没有吸气也没有说话,因为他已经愣在了那里,愣在了那张似曾相识的脸上。
喜塔腊妗云很美,但还不足以美到让人惊为天人的地步,甚至于还要差清如半筹,而他们之所以如此之吃惊,是因为他们在她的身上看到了另个的影子,一个已经死去之人的影子。
刹那间,清如只觉满嘴的苦涩,为什么?为什么她越是想避开就越是避不开,董鄂氏,她就像是一个纠缠不休的噩梦一般,一直索绕在她的身周,先前在宫外,看到了与她有三分相似的灵襄,只这三分,便让福临为她着迷,幸喜灵襄的坚持使得福临没有将她带入宫中。
可是现在却又看到了一个与董鄂氏相似的人,不止三分,起码有五分,特别是那双眼睛,几乎一模一样,让人不由自主的沉浸于其中,这样的相似让她好生害怕,怕福临又会再一次的掉入那双眼中,将自己,将所有人都摒弃在外!
不!她不想,不想在同一件事,同一个人身上输上一次又一次,而且还是个死人!可是她不想又该如何?清如万分复杂的将目光投向了福临,然福临现在全副心思都集中在妗云的身上,全然没注意到清如。
不止是清如,皇后和贞妃亦是紧张不已,特别是贞妃,隐隐间她的鼻尖似乎有汗渗出,她们都明白,福临从未忘记过先逝的董鄂氏,而看他如今的表现,这个喜塔腊氏只怕是必然要留在宫中了,不甘,却又无可奈何!福临在发了好一会呆后突然站了起来,神情专注而又恍惚,一步一步的往台下走去,常喜止住对喜塔腊妗云的惊愕,走至福临后侧,小心的扶住他跨下台阶。
“你叫妗云?”福临在她面前一步的地步停住,修长的身影投下影子,将妗云的身子覆在了阴影之下。
“回皇上的话,正是。”妗云不卑不亢地回着,虽面沉如水,心却在一滴滴的往下沉,她垂下的眼睑中闪过难解的光芒,飞掠的光芒,却不曾逃过清如的眼,这个秀女只怕心中有着不少的想法,这个发现让清如对她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也许……事情还有其他的契机也说不定。
福临依然痴迷于那张与董鄂香澜有着五分相似的容颜上,曾经的灵襄让他迷失,而今的妗云让他忘乎所以,这一刻,他忘了所有人甚至于忘了自己,只是喃喃地唤着:“妗云……妗云……”好似要将这个名字记在心里一般。
曾以为,失了灵襄他将再没机会遇到与香澜相似的人,可世事难料,上天似乎注定要补偿他一个一般,失了一个却来了一个更像的人,这一次,他再也不会让她离去,再也不会,他要将她留在身边,时时能看到她,就恍若看到香澜一般。
抬起的手,慢慢靠进妗云的脸,似要去触摸一般,这样的举动无疑是不合时宜,不合身份的,但福临全然没有注意到,只照着自己所想的去做。
“皇上……”常喜眼瞅着不对,大着胆子唤了声,正是这一声将福临已然迷失的心给拉了回来。
福临醒过神后,发现自己的手离妗云的脸已经只剩下一寸了,而妗云的眼中充满了戒备,她似乎很怕他触摸,福临干咳了一声收回了手,然后回身上阶重新坐到了椅子上。
皇后此刻已经压下了心中的惊意,勉强笑着对福临道:“皇上,这位秀女可是要……”留牌二字卡在喉间说不出来。
福临斜望了她一眼后对常喜道:“留牌!”两个字顿时决定了妗云的命运,而妗云在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身子晃了一晃,仿佛要摔倒的模样,脸上更是一副万念俱灰的样子,与其他秀女听到留牌时兴高采烈的神情全然不同。
至此,新一届的秀女已经全然看过,包括喜塔腊妗云在内总共有六个人被留了牌子,只待福临册封的旨意一下来,她们便是宫中正经的主子了,其他没中选的则发还回本家,由他们自家婚配。
与三年前一样,第二日福临册封的旨意就下来了,其中三人封了常在,两人封了贵人,还有一人破天荒的被封了嫔,这人便是喜塔腊妗云,赐号:琳!是为琳嫔!
虽然她没有像当初董鄂氏进宫一般耀眼,初入宫便封为贤妃,但册封为嫔,这也是绝无仅有的事,是除董鄂氏外,初入宫封号最高之人。
一时间宫中所有的人都明白,这位琳嫔是皇上极度中意之人,否则不会有如此之高的册封,琳嫔娘娘,宫中有多少人终其一生都爬不到这个位置,甚至于下皇儿之后也碍于出身,得不到应有的位置,而她却轻易得到了,是一种幸也是一种哀。
在清如的进言下,妗云入住了延禧宫的寒烟阁,而随着她的入住,空置已久的寒烟阁顿时热闹了起来,一样一样精美的赏赐源源不绝如流水一般,这样的盛恩惹得多少后宫女子眼红,甚至于来巴结,但是位份高的几人大多选择了冷眼旁观,如贞妃,如清如,除了例行的赏赐以外,她们几乎没怎么与之接触过,甚至于同在一宫中的清如亦绝少踏足寒烟阁,她们都在等福临后面的态度。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流星悄然划过,那抹绚烂始于星空,止于星空,明月几许,繁星点点,七夕早过,牛郎与织女又要等上一年方才得见了。
幽幽的轻叹从一张饱满的红唇中逸出,那双深幽的眸子中不时闪过一种向往与思念,低下头,摊开手,里面是一块从中折断玉佩。
“玉相许,佩相连,奈何身不由已,这一世只怕再无重圆之时!”压抑的声音从她口中慢慢响起,更有几滴滚烫的泪滴落于玉佩上,此人正是皇上新封的琳嫔,瞧她现在这样,就是在思念什么人,只不知那人是谁。
在她身后跟着一个长相干净的宫女,名叫露儿,是她从府中带进来的,露儿与她从小一起长大,自然知道自家主子在想些什么,心中不忍,逐上前劝道:“小姐,夜深露重,还是进去吧,莫要着凉了!”
妗云一眨不眨地盯着半块玉佩,许久才略有些嘲讽地道:“着凉?那敢情倒好,最好是一病不起,那我就不用见皇上,更不用侍候圣驾了!”她的脸上露出的是厌恶,是逃避,很明显,她不愿意如其他妃子一样去侍候皇上。
露儿听到这话吓了一跳,赶紧看看四周,幸好没有旁人,否则他们把这话拿到皇上面前去,主子就有难了,她也知主子心中难受,可是现在入宫为妃已是现实,再不愿也没办法,现在是册封的第一夜,所以还没有召寝,但以皇上对主子的态度来看,最多明后天,肯定会传旨召主子去侍寝。到时她就是再不愿也要去。
“主子您就不要再想了,您现在已经是天子的人了,您和许公子是不可能再在一起的。”露儿做为妗云地贴身婢女。几乎是看着主子与许公子相知相恋的,他们的感情如何。她看地比任何人都清,可现在却有缘无份,许公子在宫外知道了小姐被留在宫里的消息后,不知道会有多伤心,只叹造化弄人。有缘相识,却无缘相守。
听到露儿地话,妗云本已止住的泪再一次滚落:“天子的人?天知道我根本就不愿做这劳什子的琳嫔,是皇帝强加的,许郎……”她摩擦着手中地玉佩,声喃如蚊:“许郎,你放心,妗云说过的话绝不会改变,妗云只属于你一人。别的人休想得到,即使他是拥有天下的皇上也一样,妗云的身与心他都得不到!”慢慢地说着。ap,6K.cn更新最快握玉佩的手亦悄然紧起,这样的她让露儿担心不已。但一时之间又不知从何劝起。
又站了一会儿。妗云终于听从露儿的劝告,回屋休息了。在她们离开后,花丛后转出两个人来,正是清如与子矜。
清如若有所思地望着妗云离开的方向,从她与侍女地话中可以看出,她并非自愿入宫,更不愿侍奉皇上,这对她来说倒是个大发现。
子矜在侧小声道:“小姐,琳……”
不待她说下去,清如便抬手制止了她的话头,瞟眼道:“有什么话过会再说,咱们回寝宫吧!”
子矜点头垂声不语,扶着清如回到了寝宫,一边替她卸着钗环一边将刚才没说话的话说下去:“小姐,琳嫔她是不是压根儿就不愿意入宫当妃子啊?”
清如摘着耳垂上地珠坠道:“从她们今天的话来看应该是,而且看样子她心里早就有人了,说不定两人早已约定在落选后便成亲,可人算不如天算,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长得与先皇后相似,如此一来,皇上岂肯放过她!”
听到这儿,子矜既是迟疑又是害怕,这种相似让她想到了曾经先皇后在时,小姐极为悲惨地日子:“小姐,那她会不会威胁到你,会不会让你再回到从前地日子?”清如面色淡漠的将珠坠拿在手里把玩,红唇启处是冰冷地声音:“你以为本宫还是以前的如答应吗?虽然她对本宫确实有着不小的威胁,但是绝不可能再让本宫回到从前的日子,何况本宫已经发现她真实的心思,她心中另有他人,对咱们来说无疑是个好消息。”在这句话中,她将自称变为了本宫,是的,她已经是宛妃了,她也已经习惯了在福临背后甚至于面前,耍着他没有发现的手段。
“对了,今天皇上翻了谁的牌子?”清如乍然想到这件事,既没有点新贵人,那会是谁,难道是贞妃或月凌。
子矜回道:“好像今天军机处有要情禀报,现在皇上还在乾清宫与诸大臣商讨国事,敬事房送去的绿头牌都被退了回来。”
“哦……”清如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道:“你去吩咐小厨房,让他们准备些小点心,再煮碗燕窝粥,然后叫小福子给皇上送去。”
“唉!”子矜利落的应了声,将清如服侍上床后便去小厨房传话了。
清如躺在床上瞧着帐上的绣花发起了呆,她以后该怎么办,虽然已经将琳嫔安置在了自己宫中,方便察看她的动向及了解她的心思,可福临那边呢?他现在只怕整副心思都在琳嫔的身上了,初入宫便封为嫔,可见其对她的重视,那自己该如何反击着,是坐等琳嫔身上的恩宠落下来,还是先下手为强?甚至于拿琳嫔心中有人的事来做文章?
若琳嫔是个小人,她倒是可以这样做,只是瞧着琳嫔她是个至情之人,与自己一样多有身不由已,这样陷害她,自己如何能安心?看来一切还是要从长计议才行!
这一夜,清如恍恍惚惚睡去时,竟然梦见了先皇后董鄂氏,在梦中,她眼睁睁地瞧着董鄂氏将福临带走,不管她怎么唤,他都没有回头,浓厚的悲伤弥漫在她的眼中,可是他却不肯看一眼,怕,好生的怕!
梦回惊醒,身上已是冷汗涔涔,起身时,心中已下了一个决定,若琳嫔不妨碍她的地位与恩宠便罢,若危极自身之时,不论用什么办法都要除去,即使违背了良心也没办法,她决不能让历史重演。
这日闲暇无事,信步来到重华宫,这里现在已经入住了几位新入宫的妃子,但所居均为偏殿,正殿无人得以居住,清如无意惊扰到她们,所以只绕过宫殿来到了后面的临渊池,这里是她最喜欢来的几个地方之一,而也只有在这里,她才能享受片刻的宁静与安详。
自湘远手中接过鱼食,慢慢洒向湖面,随着鱼食的洒下,越来越多的锦鲤围了过来,头和身子不时露出水面,争抢这洒下的食物。
做人有这样那样的烦恼,做动物,却只需吃饱便行,这是它们最大也是唯一的愿望,在人眼中看来,这个愿望再简单不过。正想得出神,旁边的湘远突然“咦”了一声,清如微微侧目道:“怎么了?”
湘远一指左侧道:“主子,奴婢看到洛嫔在那里。”
“月凌?”清如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瞧见一身橘红旗装的月凌站在栏杆前,目视湖面,似有什么心事,没注意到清如二人,而她的身边也没有跟着宫人,只有她一人。“我们过去瞧瞧。”清如这般说着,徐徐向月凌所在的方向走去,湘远依言垂首跟在她后面,月凌初没发现,直到清如快走到她跟前时,才发现身前多了一个人,举眸一看,见是清如,不由惊愣了一下,旋即回过神来,垂首屈膝道:“月凌见过姐姐!”
“姐妹二人就不要行这虚礼了。”清如挽手扶起月凌,随即与她并肩而走:“你刚才一个人在想什么呢?”
听到此言月凌本以抬起的眼眸又垂了下去,悄声道:“没什么。”话虽如此,但她的神情无疑出卖了她,心中必然有着事情。
清如怅怅地叹了口气,纤长的手在绣着牡丹花的衣袖上抚过:“你可是在想新入宫的那位琳嫔?你见过她了?”选秀虽不过才两三天,但在宫中这消息灵通的地方,这点时间早够传遍了,莫说是月凌,只怕是一直深居斋宫,不得福临怠见的静妃也得到消息了。
月凌不想清如会一下猜中她的心中,很是有些吃惊,脱口道:“姐姐怎么会知道?”
“这么说来你确是见过她了?”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剩余的鱼食统统洒向了池面,看这锦鲤在眼前进行着最后一次的哄抢。
月凌双手蜷握在一起,语中有着几分的酸楚:“不曾见过,但是听到过,据说那位琳嫔与先皇后有着几分相似,当日皇上见到她的时候,连眼都不会眨了。”隐隐的有些吃醋的意思在里面,女人对于男人的其他女人终归会有些吃醋,除非她心中没有一丝丝的情意。
听说……清如略略一想就已经知道月凌是听谁说的,她带着月凌慢慢往延禧宫的方向走去,一路上她都没有说过话。
反是月凌在走了一阵后颇为担忧地道:“姐姐……”想说什么却又没有说下去。
清如闭了一下眼睛道:“说吧,在姐姐面前没必要避讳什么。”
月凌理了一下被风吹乱的头发,良久才道:“姐姐,你说这位琳嫔会不会变成另一位先皇后,我觉得皇上对她的态度和对别人不一样,我怕将来会再没有你我的立足之地!”
清如听了她的话淡淡一笑,望向晴朗的天空,天上没有一丝的云彩,也不见有鸟雀飞起,如此笑着,笑容从嘴角一直扩散到脸上,再扩散到空中,直到荡漾不见为止:“妹妹,现在不是顺治十三年,而是顺治十六年,我们早已不是昔日的吴下阿蒙,先皇后在皇上心中的地位我等虽然超越不了,但在皇上心中多少已经有了点地位,不是说弃就会弃的,何况再浓再深的情,在时间的洗刷下,终归会淡去一点,然后再淡去一点,皇上现在对其这般的好,不过是因为乍喜罢了,等这新鲜劲过了,就不会再有什么了。”
“真的是这样吗?”月凌有些不信地道:“可是我听贞妃娘娘说,皇上的心思已经全放在她身上了。”
“这只是暂时的而已,妹妹不用提心,贞妃她亦是多虑了!”听到这儿,清如已经大致知道贞妃与月凌说这些话的目的所在了,以贞妃的手段与手中所有的地位权势,她岂会怕一个新入宫的嫔妃,何况她还有一张最大的王牌,那就是先皇后的亲妹妹,只这一项,福临即使是冷落了所有人,也不会冷落她。
而她所以要与月凌说这些,乃是要借月凌的口来将话传到她耳中,好让她忍耐不住下手去除琳嫔,如此一来,便正中她下怀,不仅可以除了琳嫔,还可以借此来除她,真是一举两得,贞妃真是个聪明人,可惜聪明人也有不知道的事,那就是琳嫔根本不想入宫为妃!
说话间她们已经到了延禧宫,在庭院间。一架秋千正挂在树间,清如示意月凌坐上去,然后她在后面轻轻地推着。月凌在清如的宽慰下逐渐放宽了心。不再那么担心琳嫔所可能产生的威胁了,只专心感受着秋千荡起时的自由自在。
清如在后面却难平下心来。宫中原本事多,只是这一次事却是特别地多,先有贞妃在前,不时挑唆着她与月凌之间的情谊,现在又多了一个与董鄂氏酷似的琳嫔。即使她不是真心想入宫,可一入宫门深似海,岂有再出去之理,自己到底该怎么办?
这一天晚上,软轿停在了延禧宫门口,但却不是来接清如地,而是接琳嫔前去侍寝的,清如倚在自己宫门前淡漠地瞧着妗云坐上软轿,虽隔的远。1^6^K^小说网更新最快天又黑,但她还是清晰的感觉到妗云所传来的害怕与恐惧。
待得软轿走得看不见后,她方收回了视线。自选秀过后,她就一直没见过福临。他不曾来瞧过她。亦不曾传召过她,看来他现在的心思真地全放在这位新人身上了。唉……自古皇帝都薄性,这句话她很早就看懂了,可却一直做不到“不在意”这三字。
且先不说清如在宫中伤怀,妗云自坐进软轿后,身子一直崩得紧紧的,就像一张拉满的弓一样,心慌又惶,怎么办,侍寝,难道她真要躺在一个她不喜欢的人怀里吗?那许郎呢?他们曾经许下誓言就这么算了?携手游遍天下的愿望就这么算了?
许郎一个人在外面,不知道有多伤心,她与他好不容易才得了父母的认可,许诺只要她这次落选就允他们成亲,可现在只因皇帝的一句留牌子,就一切成空,一切成空!
怔怔的,一滴泪落在衣襟上,不,她不甘心,凭什么皇帝一句就让她离了许郎,背了誓言!
不!她不会背叛许郎的,绝对不会,既然生不能同衾,那便死后同穴!
皇上……她地心不属于他,她的人也不会属于他!
想到这儿,妗云缩在袖中的手悄然握紧,在她地手中还握着一件东西,那件东西,可以帮她离开这里,离开这个她根本就不愿来到的皇宫,虽回不到宫外,但至少可以做到对许郎地承诺:妗云一生一世只属于许郎一人!
随着轿子地停下,妗云知道,只怕是已经到了乾清宫,很快她就会再次见到皇帝,有太监掀起轿帘,引她出轿,抬头,果见上书“乾清宫”三字,妗云再一次握紧了藏在袖中的东西,只有这样,她才能感觉到一丝支撑自己站住地力量。另一边候在门口的常喜迎上来道:“奴才给琳嫔娘娘请安,皇上已经在殿中,请娘娘入内。”话语一直往常的恭敬,只是略嫌冷漠了些。
妗云点点头,随他走了进去,几乎每跨一步,她鬓边就流下一滴冷汗来,待得走入殿中时,插在鬓边的一朵绢花已经差不多全湿透了,不止如此,连额头上也有汗珠,脸色更是青白异常日在英武殿上曾见过的大清君主顺治皇帝,过度的紧张使她忘了该如何自处,甚至连起码的请安也忘记了,常喜正待提醒,却见福临冲他摆手,他赶紧知趣的领了宫人退出去。
“你来了!”这是福临说的第一句话,他的神色在看到妗云的脸后又一次恍惚起来,如又一次陷于迷梦中的人。
福临相貌本来甚为英俊,再加上身为王者的气息,更添风采,然看在妗云眼中却变得丑陋无比,正是眼前这个用手中的权势让她与爱人分离,尽管他并不知情!
福临刚想去碰她,她却已先一步滑了开去,同时戒备地盯着他,以防其再有什么动作。
她的举动让福临极为不解,宫中这么多妃子,却还是第一个如此明显的逃开他碰触的人,在看到她眼中浓浓的戒备后,面色不由沉了下来:“为什么不让朕碰你?”说话的同时他已经在妗云反应之前圈住了她的腰,毕竟福临是学过武功之人,岂会对付不了一个弱女子。
妗云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见挣脱不开她反而横了心,与福临的眼相视着,一字一句地说道:“因为皇上不是我所要的人。”
这般大胆犯上的话,福临还是第一次听到,他凝视着那张神似的脸,一点放开的意思都没有,他继续道:“什么叫朕不是你所要的人,你入了宫,便是朕的女人,朕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说呢?”说着他的手已经挑在了妗云的下巴,让她的脸更加凑近自己。
妗云虽然胆大,但到底是女子,再加上力气不及福临,只能任由他这般勾着自己的下巴,因为已经有了坏最的打算,所以她并没有过多的害怕,只是她心中也清楚,今夜只怕不能安然度过了。
“皇上是将我选入了宫中,可是皇上并没有问过我是否愿意,您是将自己的意愿强加给了我。”
“哦?难道说你不愿意入宫?”福临诧异地说着,随即又失笑道:“笑话,这天底下的女子,哪一个不愿意入宫伴驾,于她们来说,这宫门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地方,岂有不愿之理!另外……”福临抚着她光洁的下巴:“另外你是不是应该改个称呼了,你现在已经琳嫔了,理当自称臣妾才是!”
“自称臣妾者,是那些想要被皇上临幸的人,可是我不愿,所以我不能自称臣妾!”妗云再一次忤逆了福临的意思。
“为什么不愿?”福临的眼眸已经眯起来了,任何人都能从中看到危险的信息,只差一个引火线他便会暴发:“为什么不愿当朕的妃子,能被朕看中,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气,还有什么可不愿的。”
妗云的眼中闪着异样的神彩,她迎上福临隐怒的眼眸,说着会让自己无路可退,死无葬身之地的话:“因为我已经有了自己喜欢的人,本来只要这次落选,我们就可以成亲,可是皇上您却毁了这一切,让我入宫成了您的妃子!”
“喜欢的人?是谁?”福临一下子捏紧了她的下巴,力量之大让妗云痛的快要流泪了,但她仍倔强地说道:“你想杀了他吗?可惜不论你杀不杀他都不会得到我!”
说到这儿,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子就挣脱了福临的钳制,然后伸出了一直缩在袖中的右手,在她的手中赫然握着一柄刺目的匕首,而她此刻正将这把匕首抵在了自己的心口,只要一用力立刻就会破肉见血,相信即使福临的动作再快,也阻止不了。
“你这是做什么?”在她亮出匕首之后,福临惊诧地道,同时眉头亦紧紧地皱了起来,想不到这个妃子会这么刚烈,若换了一下也许他不会那么在意,可偏偏是一个与香澜如此相似之人,即使是当初的灵襄也比之不过。
“做什么?”妗云的眼眸闪过深深的悲哀,匕首不仅没松反而又进了几分,衣服已经快被划破了:“我知道您是拥有天下的皇帝,我一个小小的女子是绝对抗衡不过你,你要我入宫,我只能入宫,否则不止是我,连我的家人也会受连累,但是命是我自己的,我自己可以决定是否活着,今天若你非要得到我,那么你只能得到一具尸体,我喜塔腊妗云说的出就必然做得到!”
从她的语气与神色中,福临看得出她不是在开玩笑,若他非要用强的话,那么今天必然会血溅五步,可是他堂堂一个皇帝,何曾被一个小女子如此拒绝过,而且还是如此坚决的拒绝,不惜以命做挟。
这一切的一切让福临大感脸上无光,更有一种从未有过的耻辱,若不是眼前这个人特殊,老早就被他下令处决了,饶是如此,他亦寒了脸,一股阴戾之气从他身上散发出来,他逼近妗云,却没有动手,只是盯着她道:“你可曾想过,你今天的犯上之举会为你的家族带来什么后果!”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然妗云却是一笑以答:“这已经不是我所能控制的了,虽然我也曾想过为了自己的家族而委曲求全留在宫中,可事实证明我做不到,同样的,我也制止不了你对我的家族做什么,但是我会以死谢罪,待到了阴曹地府再让阿玛额娘他们赔罪!”是凄然的笑,也是无奈的笑,自古难有两全事,她知道自己这样做会显得很自私,可是她只能这样做。
“你!”福临当真恨不得现在就杀了她,可是又舍不得,舍不得那张好不容易才寻得脸,突然,一阵气馁浮上心头,两次遇到相似之人,两次都没有好结果,灵襄执意要寻一个一心人,不肯与他回京,虽然灵襄当时不知道他的皇帝,但他相信,即使知道了,灵襄也不会妥协。
而今遇到一个妗云,又是心有所属,宁愿死也不肯安心在宫中当妃子,难道他今生与此真的有缘无份。香澜……她已经死了,再不能回来,可为什么他想留一个面貌与她相似的人在身边都这么难!
想到这儿。福临顿时什么心情都没有了,他无力的伸手道:“罢了。罢了,朕堂堂天子,若要勉强得到一个心不在朕这儿的妃子也没意思!”
妗云听到这儿,不由面现喜色,她以为福临此话地意思。是要放她离宫,然接下来的话,顿时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给粉碎了。
“不过你也不用想走,你既已入宫,不管朕有没有宠幸过你,都没有再出宫地道理,你和你的情郎绝对不会再有相见之日,朕会等你,等到你心甘情愿交出自己地时候。1^6^K^小说网更新最快在此之前,朕不会再勉强你!”福临深深地看了妗云一眼后拂袖而去,独留其一人在乾清宫中。
看到福临出门。一直坚强以对的妗云立时没了力气,甚至于连那匕首都抓不住。任由其从手间掉落到地上。发现悠长的声响!
“许郎……”她痴痴的念着,手覆在面上。可是若有似无的水还是不停地从那指缝中流出,淌湿了她的衣服。
福临既气又怒的冲出门,把守在外面的常喜了一跳,怎么这琳嫔才刚送进去,皇上就出来了,未免也太快了,正欲问,仔细一瞧,却见皇上正黑着一张脸,想来恐怕是琳嫔哪里惹皇上生气了,想到这儿,他赶紧将含在嘴里的话变了一下:“皇上,您这是要去哪里?”
去哪里?福临倒还真没想过,他只是一气之下不想再看到那张脸而已,稍想了一会儿已有了主意:“就去宛妃那里吧,另外你派人把琳嫔送回寒烟阁!”这一刻,他突然无比思念起清如那张唯美绝色的脸来。常喜无声的应了,立马去着人备了轿舆送福临去延禧宫,另一边又让敬事房的人将妗云送回了寒烟阁,因为寒烟阁就在延禧宫中,为了怕路中与福临相遇从而使得他不高兴,常喜特意叫人从另一条道上送其回去,与福临的圣驾避开。
原本已经准备上床就寝地清如,听到外面通传说皇上驾到时,一开始还不信,因为她知道今天福临点了琳嫔牌子,怎么这一下子就到自己宫里来了,但看到外面停着皇上专用的轿舆时,不得不相信,赶紧披了衣服出宫迎接。
“臣妾恭迎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时间仓促,她只披了一件薄薄的外衣就出来了,时值八月深秋,天气转寒,尤其是在夜间,穿着这样地衣服,清如不由打了个寒颤。
本来心浮气燥的福临,在听到清如地声音后,火气竟然奇迹般地没了,尤其是看她受寒的模样,涨满怒火地心立时疼了起来,赶紧下轿扶起她往宫里走去,一路上,手紧紧握着清如冰凉的手,直到进了内堂,寻了衣服给她披好后才松开。
清如微笑着看他为自己披上衣服,也不说话,直待穿好后,才出去亲自为其沏了杯茶来,茶叶是极品的君山银针,瞧着福临接过喝了一口后,她方软声道:“皇上今夜怎么有空过来,您不是已经宣了琳嫔侍寝吗?刚才听到下人通传的时候,臣妾还以为是他们在开玩笑呢!”
听到琳嫔,福临原本已经静下来的心又开始烦燥了,将端着的茶盏往桌上重重一顿,恼声道:“琳嫔!这个琳嫔,哼!朕从来没见过像她这么不识抬举的人原本看到福临突然到来,清如就已经猜测到了几分,现在更是确信了,只怕是琳嫔在侍寝中惹福临不高兴,所以他才会来自己这里,清如坐在福临旁边,轻轻地拍着他的胸口道:“皇上不要生气,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不妨说与臣妾听听。”
福临一时半会儿也没什么更好的主意,何况他来清如这里,就是想与她说说话,逐将刚才在乾清宫发生的事都一一与她说了,临了道:“能入宫为妃是她的造化,可她不仅不领情,还以死相逼,朕一朝天子居然还比不得一个市井小民,你说可气不可气!”停了一下又道:“要不是看在她长得有点像……的份上,朕早就赐她白绫自尽了!”
虽然福临没有明说出口,但只要是见过先皇后的人都知道他的意思,是啊,琳嫔长得像先皇后,清如苦涩的想着,低垂的眼眸中同样盈满了苦涩。
福临,要到什么时候你才能忘了董鄂氏,忘了这个已经死去的女人!
“宛卿?宛卿?”福临久等不见清如回答,不由瞧了过来,这一瞧之下却见她正在出神。
“啊?皇上!”清如听到福临叫她,赶紧回了神,突然挂上一抹宁静的笑容,这样的笑她已经练习了千百次,习惯逐渐变成了一种自然:“皇上莫要为一个不识大体的女子而气坏了身子,说不定琳嫔现在已经后悔了呢!”
“后悔?”福临像听到一个很好笑的笑话一样:“宛卿,你是没见到琳嫔当时的模样,朕敢保证,若朕当时强要了她,她绝对会引刀自尽!”说到这儿,他捶了一下桌子怒声道:“朕当时对她真是又恨又怒,可又不知该如何是好,宛卿,你可有什么主意?”他似乎完全没注意到这样问另一个女人有多不妥,又也许是他太相信清如了吧。
清如压下心中的翻腾的醋意与不悦,维持着脸上的平静道:“若真如皇上描述的那般,那臣妾倒觉得这件事不能逼得太紧,琳嫔现在还想不明白,皇上不如给她一点时间,让她自己好生想想,另外,同在一宫中,臣妾也会帮着多劝劝她,让她早日断了对宫外的念想,专心服侍皇上!”
听得她这般为自己着想,福临不由动情地抓住攀在自己胸口的柔荑:“宛卿,还是你待朕最好,朕今夜就留在这里!”暧昧的声音,拂在耳边的热气,这一切让清如不由红了耳根子,推着他靠过来的身子道:“臣妾和皇上说正经的,皇上却这般没正经!”
福临哪肯让她离开,一把圈住纤腰道:“如果和自己的妃子亲热叫没正经,那朕今日就没正经一回!”不待清如再拒绝,他已经打横将她抱了起来,一声惊呼刚逸出红唇,但被另一张嘴唇给牢牢的封住了,一室的春光尽掩在薄薄的纱帐内!
第二日,清如醒来的时候,福临已经去上朝了,唤了子矜进来服侍她洗起身梳洗,在插一枝錾金坠珠的簪子时,清如突然问道:“你知道琳嫔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吗?”
子矜想也不想就道:“是昨夜呢,就在皇上来后没多久,奴婢亲眼见了轿子抬回来,又亲眼见琳嫔从那轿中走出来,虽夜色比较暗,但奴婢还是看到琳嫔眼红红的,似乎是哭过。”
清如默不作声地点着头,待梳妆完毕后,她瞧了镜中仪容华贵的自己一眼后淡然道:“走,咱们去寒烟阁看看!”
这一次子矜却迟疑起来了:“小姐,这样好吗?不是应该让琳嫔先来拜见您的吗?现在怎么反过来了?”
清如抚着自己刚梳好的头发道:“没什么,琳嫔不比寻常之人,皇上对她的态度你也看到了,若昨夜换了一个人,今天早就变成一具冷冰冰的尸体了,可她还活的好好的,连位份都没降,走吧,今日这一瞧,说不定还会有什么发现呢!”
听得小姐这么说,子矜不再多话,依言扶了清如往寒烟阁走去,还没到那里,正巧遇上了来这里看偏殿修建情况的小禄子,他如今已是内务府的代总管了,手下管着好些个人,但是对于清如这里的修建他一直是亲力亲为,从采买东西到监工,他都仔细的不能再仔细,而清如对他也很是放心,全权由着他来办。
小禄子请了安后,陪着清如一边走一边说了会儿话,直到到了寒烟阁的门口他才告退,去看偏殿那边的修建情况。
寒烟阁的宫人看到清如过来,赶紧去里面禀报了琳嫔,过不了多时,妗云便迎了出来,不过她的脸上很明显带着几分莫名其妙,不解这位延禧宫的主位娘娘怎么自己跑来了。
“妗云见过宛妃娘娘,娘娘吉祥!”与在福临面前一样,她没有自称臣妾,可见她并不认为自己是宫中的一份子,露儿跟在她后面一并见了礼。
“琳嫔不必多礼,自你搬进这里后,本宫还没来瞧过你,今儿有空,便过来瞧瞧,你在这宫里住的可还习惯?”
妗云将其让进屋内后道:“有劳娘娘挂心了,妗云一切都好。”随着她的说话,已经有人泡好了茶端来,恭谨的放在了清如与妗云的面前。
清如端起了茶却不喝,只含笑看着妗云:“果然与皇上说的一样,你不肯自称臣妾,怎么?有那么不想入宫为妃吗?要知道天下间有多少女子,想入宫却不得其门而入!”
妗云闻言,本来已经浮白的脸更是惨白一片,她冷笑道:“原来娘娘今天是来做说客的。只是恐怕这次要让您失望了,这话皇上也曾说过,她们想入宫是她们的事。妗云却并不稀罕,妗云所求所要的只要一个人。除此之外,什么都不要!”
清如不置可否地点点头,既非认同也非否决,待抿唇喝了口略微有些烫地茶后才道:“你倒是有骨气,只不知你这骨气在宫里可以熬多久。琳嫔,昨夜的事本宫都知道了,你今天还能待在这里,只能说皇上宽宏大量,但是以后你会否还有这么好的运气呢,又或者说以后皇上是否还有耐心呢?”
“我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你这些话影响不了我,我是绝对不会从了皇上地,你不用白费心机了!”她毫不客气的说着。16K小说网,电脑站www,k.cN更新最快
清如没有动怒。她身后地子矜却忍不住了:“琳嫔娘娘,我家主子好生与你说话,你用得着这般冷言冷色吗?”
清如抬手不让她继续说下去:“子矜。你与其他人去外面守着,不要让任何人进来。本宫与琳嫔有些体已的话要说说。”
子矜虽心有不愿。但还是听从清如的话,退到了门口。同样寒烟阁的宫人也在清如的命令下退了出去,露儿临出门前有些不放心地看了自家主子一眼,听得她说无妨才出了门。
“现在人都出去了,宛妃娘娘有什么话可以说了。”从刚才开始妗云对清如就一直带着一种敌意,不,应该说她对这个后宫,对后宫里所有地人都带着敌意。
清如微微一笑,对她的态度浑然不在意,放下茶盏,抚了一下身上的衣服起身道:“你心中的那个人可是姓许?”
这句话完全出乎了妗云的意料之外,这是她心中的秘密,她从来没有告诉过宫里的人,眼前这个除了在英武殿上有一面之缘外就再没见过的宛妃,又是从何得知的?
清如也无意与她绕弯子,直接道:“你也不用瞎想,你册封当夜与侍女说话地时候,本宫就在旁边,只是你们都没发现罢了,在宫里,很多时候你自以为很隐秘,可实际上,却全落了旁人的眼耳,幸好这一次只有本宫知道,否则后果如何,你应该很清楚,呵呵。”清如凉凉地笑了起来。
本来很动人的笑脸,落在妗云眼中却扭曲成妖魔,她指着清如颤声道:“你……你到底想怎么样?如果你敢动许公子一根毫毛,我……我……”她连说了几个我,却不知该如何说下去,因为她并没有什么有效地手段来威胁眼前的人。
“我想怎么样?”清如低头瞧着手中地帕子,笑意不减地道:“本宫若有意害你地话,还需要在这里和你说话吗?琳嫔,你出身官家,眼力应该还是有点的,本宫来这里并没有什么别地意思,也不是做什么说客,只是想与你说说话,人生在世很多时候都有着身不由已,死固然容易,可死了却什么都没有了,你与许公子更是不可能在一起。”说到这里,清如不由想到了另一人,笑容逐渐黯淡了下来,他与自己何尝不是一样的如此,只是他已经死了,再没有任何的可能,甚至连想一下也成了多余。
清如的话似触动了妗云,她眼中的冷意消融了几分,只是依然不肯与人有着过多的接近:“说的固然轻巧,可是真到了这一步,除了死,我已经找不到更好的出路了!”
清如很认真的看了她一阵:“你和那位许公子的感情真的那么深吗?”能够抛却荣华,只要与一人在一起,这样的感情应该已经提升到很高的地步了。
妗云启唇几次,良久之后,声音终于从她口出逸出:“我与许郎是青梅竹马,他是我府中管家的儿子,他书读的很好,每次我有什么不懂的他都会教我,和他在一起,很快乐很开心,这样一直慢慢长大,原以为我们会一直这样下去,然后成亲生子,可是却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身份,我是阿玛的掌上明珠,而他只是一个下人的儿子,如何能够般配,可是我与许郎都没有放弃,苦苦哀求我阿玛,许郎还保证一定会考取功名,最终终于征得了阿玛的同意,他说,只要这次我落选,便允我与许郎成亲,而我们已经计划好了,在成亲之后,要游遍名山大川,可是……”说着说着,她的声音中不由带上了恨意:“可是这一切美好的设想都悔在了皇上一人的手里,我中选了,我必须要留在宫里当这个琳嫔,可是我实在没办法背违曾经发下的誓愿,我无法接受自己躺在一个我不爱的男人怀里,若一定要这样,我宁愿死!”清如默默地听她说着,一直到她将话全部说完,方出声道:“死其实是一种逃避,是一种软弱的体现,死并不能解决任何的问题,你死了,你阿玛怎么办,许公子怎么办,他们会伤心欲绝,会因你一时的软弱而难过终身,难道这就是你要的吗?”曾几何时她也曾想到过死,想到过解脱,可是她最终还是活下来了,活在这个后宫之中,带着宋陵未曾活着的那份一起活下来。
本来已经坚定了理念的妗云,被她三言两语给搞得心神大乱,死不过是因为无路可走而下的决定,其实她又何尝不知自己的死会让许多人为此难过,尤其是阿玛和许郎。
“可是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办法吗?”她无意识的问着,在不知不觉间,她已经开始相信起清如来,她在宫里真的是太寂寞了。
“没有!”清如在她的期盼的目光下吐出了这两个残忍的字:“但是在一切无可挽回之前,你还可以想很多的事,皇上暂时应该不会再强迫你,因为你是一个很特殊的人。”
还没等妗云明白这个特殊指的是什么,清如已经走向门口,头也不回地道:“好了,本宫要说的已经说完了,你自己在宫里好好想想吧,本宫先行回去了,你要是闲着无聊或者想找人聊天,可以来本宫这里。”说完这些她便走出了宫门,扶着等在外面的子矜的手,离开了寒烟阁。
妗云在后面愣愣地看着她离开,连露儿叫自己也没听到,直到那背影消失在眼中才回过神来。
“主子,宛妃在屋里都和您说了些什么啊?”露儿好奇地问道。
妗云闻去思索了一会儿摇头道:“没什么,只是今天的话让我觉得她是一个很特别的女人,在她身上一定有着很多的故事,只是她不肯说而已。”
“那她是个好人吗?是来帮主子您的吗?”露儿再次追问,她是初入宫里,所以一切都还依着在府里的习惯,也不懂这话问得该不该。
“我也不知道,不过阿玛曾说过,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对你好的人,也没有无缘无故帮你的人,有所予必有取所,如果她真是来帮我的,那她肯定有着自己的目的,只是我们不知道罢了。”妗云慢慢说着她心中的想法,露儿在一旁似懂非懂的点着头。
却说另一边,清如带着子矜离开寒烟阁后,缓缓朝着自己的宫殿行去,一路上她都低着头,似在思索着什么,突而她又抬头看看天,美眸中是一片复杂与迷惑,停下步轻言道:“子矜,你说琳嫔是不是很可怜?”刚问完这话,她又摇头失笑道:“我却是问错了,宫里的女人都很可怜,不多她一个,也不少她一个。”
子矜默然的跟在清如后面,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才是,做为一直跟在小姐身边的人,她应是最懂小姐的,莫看着表面风光荣华,实际上,小姐的心一直沦陷在冰寒之中,甚至于比以前无宠之时更冰更寒,深宫女人无一不可怜!
清如忽而伸出手,看着五指间的缝隙无声长叹,光阴如流水一般在指间流逝,这三年,比她以前十六年经历的事都还要多,失了平和,失了无争,失了天真,所收获的是冷漠,是残忍,是城府!
一路的行去,不再说半句话,妙怡的身影飘渺如晨雾,瞬聚而又瞬散!
如清如所料,在其后的几天里,福临没有再强迫过妗云,但也没有再临幸其他的妃子,他日日来烟寒阁,不做其他的,只是盯着妗云瞧,偶尔也有忘情的时候,然后在妗云激烈的反抗中恢复了正常,这样瞧着,一直瞧到深夜,然后歇在清如的宫中。
然而于福临来说,这并不能长久下去,他想得到妗云,就像得到香澜一样的得到她,可是他又不敢强迫。怕强迫之下,她又寻短见,可是随着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他心中的欲望越来越高涨,清如已经渐渐不能让他再平息了。
又是一夜过去了。如今已是九月初的天气,风吹在身上冷嗖嗖地,清如心中有所不畅,便到外面去走走,绵意跟在她后面。手中还拿了一件薄披风,本来出来的时候她就欲让主子披上,可清如不想披,只能带着,只待其觉得冷时便可披上,不至于着了凉。
走了不知多远,忽闻不远处有佛音传来,猛然抬头,原来不知不觉间她竟然走近了太后居住的慈宁宫。看着那里,清如心中一时百味呈杂,太后待她向来很好。也很厚待,若不是有她。自己今日未必能走到这一步。说不定还呆在那个清冷萧瑟地重华宫虚度光阴,然太后的好。也是有目地的,她的目的就是要帮着皇后,帮着博尔济吉特氏巩固在大清后宫的地位,太后终归是太后,她不是普通地人,那自己呢,若自己有朝一日能够问鼎太后之位,可会像现在这位那样,一切以利益为先,以江山为先,即使让自己的儿子痛苦也无所谓?
清如忽然低头一笑,如此遥远的事想它做甚,何况自己如今在宫中四周是敌人,稍一不甚就有可能万劫不复!
不过……说到太后,清如不由想到了将来会继任福临大清皇位的人,如果这个是玄烨……他应该能做一个好皇帝吧,比他的阿玛更出色,只是他会有这个机会吗?
如此想了一会儿,摇头想这些不合时宜的想法甩出脑袋,回身想走往别处,却闻旁侧有声音传来:“宛妃妹妹怎么在这里?”
顺着声音望去,入眼的是贞妃那张秀雅中带着几分艳丽的容貌,她今日穿了身鹅黄色的旗装,额前垂着一颗硕大地明珠,闪闪生辉,其余的首饰也点缀着或多或少的珍珠,而她地容颜在珍珠的映照下如笼上了一层蒙蒙地面纱,叫人看不清所以,跟在她后面地是她的随身侍婢绿衣。6K小说网,手机站WapKCn更新最快
稍稍一愣之后,清如带上习惯性地笑容,迎上去道:“原来是贞妃姐姐,妹妹这里有礼了!”说话的同时她微一低头,现在她与贞妃是同级,虽然论顺序贞妃排在她前面,但到底同样只是妃而已,所以无须行礼。
贞妃含笑点头,那双含水的眼眸往慈宁宫所在的方向一瞟,随即道:“宛妃妹妹来这里可是来找太后的?”
清如顺着她的目光望去,随风拂发,于拂发之际轻言道“太后倾心理佛,我等妾身虽有向太后请安之意,却也不能随意打扰,能在这里望一眼已经足够了!“宛妃果然是善解人意,难怪不论是太后还是皇上,都对你中意的紧。”贞妃若有所指的说着。
“贞妃姐姐不也是一样吗,皇上对姐姐你赞赏有加,否则也不会将协理后宫这个大权重任交托给姐姐,望姐姐一定要好生把握,莫要辜负了皇上对姐姐的厚望。”清如一边说一边转过身,欲往他处行去。贞妃但笑不语,直到她将话说完后,方上前道:“咱们都是皇上的人,当然是尽心尽力的做该做之事,不说这个了,宛妃可有闲遐,若有的话,不妨陪本宫四处走走?”
贞妃不论是说话还是不说话的时候,脸上都有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容,若不是清如对她早有所了解进而一直防范着,只怕也会在她的笑容中迷失了方向。贞妃主动来搭话,必然是有话要与她说,她倒想听听是些什么话,逐以明媚之笑颜相向:“既然贞妃姐姐要求,那清如自无不从之理,反正现下回宫也无事可做,倒不如咱们二人说说话。”说完时,清如自然的挽了贞妃的手,好似贞妃是她要好的姐妹一般,这样亲密的举动,倒把贞妃弄的有些发愣,不过她很快就醒过神来,笑着回挽起清如,二人并肩而走。
且行且绕,一直到了万春亭,万春亭位于御花园西侧,与东侧的千秋亭并立而建,是一处供人小憩的地方,九月,深秋之际,菊花渐落,梅花未绽。除了几处常青的树木外,御花园竟是格外的落。
绵意与绿衣分别用衣袖拂了一下石凳,然后才请清如与贞妃坐下。御花园经常有宫妃来此赏花,而她们一般歇息落脚的地方都是选在千秋亭或者万春亭。所以这两个亭子经常有宫人守候,此刻便有两个守在亭外地宫人,他们看到清如与贞妃时赶紧上来请安,随即又去沏了两杯茶来奉与二人。
贞妃凝神揭开了盖子,迎着那升腾的热气闭了下眼。任由热气拂在脸上,温润而暖洋:“宛妃,本宫听说皇上近日一直有去你宫中看望那位新晋的琳嫔?”她徐徐说着,眼半睁半眯。
清如心中一震,心中暗想,原来这就是她地目的,想向她打听琳嫔地事,脸上还是一如平常的沉静:“不错,皇上对这位新晋的琳嫔似是很感兴趣呢。总是去寒烟阁看她。”
贞妃骤然睁了眼,凌然的目光在清如面上扫过:“其实皇上因何会对她如此恩宠,究其原因。咱们都是心知肚明,只是没有说出来罢了。只是有件事本宫怎么也想不明白……”说到这儿她故意不说下去。
“是什么事让贞妃姐姐不明白了?”清如知她在等自己接话。不过她也想看看贞妃到底对这件事了解多少,逐接了下去。
贞妃突然宁雅一笑:“本宫先前去查了各宫妃子的侍寝记录。为何皇上几日里明明去了琳嫔那里,可却没有她地侍寝记录,而且一直都没有,难道说入宫这些日子,琳嫔她还未曾得幸过皇上?又或者说是宛妃你借着琳嫔在你宫中的便利,便阻止皇上亲近琳嫔?”说到最后,她的声音严厉了起来。
然清如并未被她的气势所吓倒,云淡风轻地道:“贞妃姐姐可就说笑了,虽然琳嫔是在我的延禧宫中,可是如果皇上要亲近于她,我又岂能阻止。”
“话虽如此,可以皇上对她如此重视的程度来看,岂会一直不召她临幸,连她入宫的第一次召幸也只是匆匆一会儿就着人送她回去了,然后皇上就去了你的延禧宫,在你那里过夜,难道说你对其中原缘真的一无所知?”贞妃很显然不信清如所说地话。
清如倒没想到贞妃对这期间发生的事如此清楚,甚至连那一夜的事也知道,不用问,她肯定在皇上跟前安排了自己地眼线。
清如略低头饮了口一直端在手中的茶,然后轻描淡写地道:“这其中地原缘我确实不知,如果娘娘你一定要知道地话,可以去问皇上或者琳嫔,他们是当事人,对这件事最是清楚。”她谅贞妃也没这个胆去问福临,至于琳嫔,她也不会冒然去与之接触。
贞妃被她这个推却之词恼了心,虽明知她是在瞎说,可是却无法反驳,只能冷声道:“皇上事忙,本宫岂能去打扰他,至于琳嫔,她是你延禧宫的人,要问也理当是你先问才对。”
清如笑笑,也不接话,她伸出带着护甲地左手扶在绵意手背上站了起来:“琳嫔的事娘娘以后会慢慢知道的,不过本宫可以免费告诉娘娘您一句,皇上现下对她很是在意,超越于本宫,娘娘您,还有月凌之上的在意,如果有人敢对她不利,本宫相信皇上一定会严惩不怠的!”这一刻,她的自称忽而转变成了本宫。
她这句话有暗警贞妃之意,不要随意对妗云下手,这样说的用意,多少是想护妗云平安,妗云……承载着自己未曾完成的梦,而她也是真的不适合留在宫里,不仅仅是因为她心中有人,更多的是因为她那张似曾相识的脸,她的存在其实不止贞妃感到威胁,连她自己也感觉到了深深的威胁,妗云不应该留在宫里,不过在她想到办法之前,决不能让别人动了她,否则难免不会牵连到她这个延禧宫的主位身上。贞妃略有些不自在的笑道:“宛妃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在这宫里还有人想对琳嫔不利不成,那这个人未免也太大胆了,莫说是皇上,就是本宫也不会放过此人。”
“若真是像娘娘说的那样就好了,那琳嫔还有本宫就可以放心了。”说着,清如状似不经意地道:“对了,自上次娘娘您帮月凌得到皇上恩宠后,我还没有好好谢谢过你,可真是我的疏忽,若非有你,月凌也不会有今日的地位。”
贞妃抚着手中白玉一般的茶盏,淡然道:“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宛妃不必挂怀,其实本宫也是瞧着月凌她为人不错,若是一直这样下去,未免太可惜了,所以才在皇上面前予以引荐,说到底,一切还是要靠她自己,若不是她有出众的舞艺,本宫就是再引荐也没有用。”
清如不置可否地点点头:“话虽如此,可娘娘当日确是煞费苦心,如此精妙的布置别说是皇上,就是我等几个也是瞧得目瞪口呆。”
贞妃听到这里脸不自然的抽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平静,然后扶着绿衣的手也站了起来,与清如并排而立,遥望亭外落于深秋中的景色:“听着话里的意思,宛妃对本宫似乎有着极深的误解?”
清如也不回目,径直说道:“是不是误解,娘娘心里清楚,月凌能有今日的地位,能入得皇上的眼,是娘娘的功劳,论起来确实要好好谢谢才是,事已至此,我只希望娘娘你能好好待月凌,至于琳嫔,我劝娘娘还是不要插手到这里面来的好,否则难保不会出什么意料之外的事,不过我相信琳嫔应当不会威胁到娘娘你的地位。”
“琳嫔不会威胁到我?也不会威胁到你吗?”贞妃不相信地说着:“你何来如此大的信心?”
“我说的句句是实话,信不信就随娘娘你了。”说完这句,清如回过头来道:“出来了很久,也该是时候回去了。那么我与娘娘就在这里别过!”稍一低头做别,然后走出了万春亭。
贞妃站在亭里,不论是清如说话地时候。还是走的时候,她的目光都不曾移动过。直到清如走地不见人影后,方一脸复杂的瞧着她离开地方向,嘴里喃喃道:“她哪来这么大的信心?”
绿衣一时没听清楚,信口道:“娘娘您说什么?”
贞妃骤然回过神来,摇头道:“没什么。咱们回去吧,这外面的天是越来越凉了,你呆会儿去内务府领些银炭来。”绿衣低头领命,扶着贞妃离开了万春亭。
清如带着绵意回到了延禧宫,在即将跨入宫门的时候,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缩回了半抬的脚,然后对绵意道:“你去太医院将秦观给本宫找来,本宫有事要问他!”
“现在就去吗?”绵意问道。1K小说网手机站wap,1K.CN更新最快在得到肯定地答复后,她迅速往太医院所在的方向走去。
随着绵意的去,秦观很快就随她来到了延禧宫。到来之后,清如将所有人都遣了出去。只余秦观与她二人。他们谈了很久,直到天近黄昏之时。秦观才匆匆离去,至于他们在里面谈些什么则没有人知道,只知回到太医院后,秦观将自己一人锁在配药房中,整整忙了一宿,甚至在余下的几天里,他也一直忙得不见人影,但没有人知道他到底在忙些什么。
而也就在这一夜,耐心耗尽的福临再一次来到烟寒阁,他以为经过这些日子的缓冲,妗云应该软化了一点才是,可是万万没想到,他的用强只引来更激烈的反抗,要不是福临眼疾手快打掉了她握在手里的匕首,只怕她就要引刀自裁了,福临从未见过如此不知好歹地女子,几番遭拒,激起了他身为一朝天子的滔天怒火,他将妗云禁足在寒烟阁中,不许她出去,也不许任何人去探望,他将她与世隔绝了起来。
福临没有说禁足的时间,看那样子,竟是妗云一日不服软就一日不将其放出来,不过这样也有一个好处,就是让后宫女子地目光从妗云那里移到了其他地方,不过对于她会骤然失宠的原因,除了当事人,就只有清如最清楚,而还有一件事她更清楚,就是福临对妗云始终是很在意,她一日留在宫里,福临就一日不会死心,而妗云想出宫是不可能地事了,也许正如妗云自己所说,只有死才是最终最好地结局吧!
清如无声地叹着气,脚边的草地上传来秋虫地叫声,只是听起来是那么的软弱无力,随着冬日的临近,命终将要尽,待到来年,便又是新的生命。
九月里除了纠结妗云的事外,另还有一件喜事传来,那就是身为洛嫔的月凌传来了喜讯,经过太医诊断她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福临闻得此消息大喜过望,不止赏了好些东西,还依例册封月凌为贵嫔,居咸福宫主位。
月凌,她终于熬出了头,从洛贵人,到洛嫔,再到洛贵嫔,这一连串的地位,她仅仅花了三个月的时间,比任何一人都要快,而以后,只要她下麟儿,母凭子贵,正三品的妃位指日可待,不过如今妃位已经满了,一旦月凌要上位的话,那现下的四位妃子,定然要有一位将其位置空出来,而这一位,不是被降位,便是再次上位,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贵妃,甚至于皇贵妃!
如今后宫正三品的四妃分别是:贞妃,宁妃,静妃,宛妃。
正四品的五贵嫔有三位,分别是:恪贵嫔,淑贵嫔,洛贵嫔。
与清如当时一样,月凌自知道自己有身孕后,一直沉浸在巨大的喜悦中,每一天醒来,她都怀疑自己在做梦,这样的美梦,她情愿一辈子都不醒来,而福临也暂时收了在琳嫔身上的心,不时留在咸福宫陪月凌,除了先前清如流掉的那个孩子外,正妃中已经好长时间没有人怀孕了。
这天清晨,月凌服侍福临更衣上朝后。她又回床躺了一会儿,虽然才两个来月,可是她已经变得有些嗜睡了。再一次醒来时,已是秋阳高照。在宫女的服侍下,月凌庸懒的起身,梳洗好脸换好衣服端坐在铜镜前,让阿琳替自己梳头发,看着乌黑地青丝在黄杨木梳上一寸寸滑过。放在腿上的手悄然抚上了依然平坦的小腹,那里正孕育着一个全新地生命,而她,就是将这个生命带到人世来的母亲,她喜欢孩子,所以才会对如姐姐宫中地玄烨那般好,而她最大的心愿,不止是要得幸于皇上,还要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那将会是她的全部。
想到清如,她记起,自怀孕以及册封后。她还没有好好的与清如在一起说过话,虽然碰到过几次。但都有旁人在。只匆匆说了几句例行地话便走了,她真有些想她了呢。阿琳取了一枝九碧绕珠挽丝步摇在月凌的鬓边一比道:“娘娘。您看带这枝怎么样?”
月凌没有立刻回答,反而转身将从阿琳手上垂下来的步摇珠子接在手中,凉凉的,沉沉的,这样的步摇,比流苏更华贵千分万分,在以前她根本连想都不敢想,可现在都已经能带在她头上了,真好!
“就用这枝吧!”随着她的话,阿琳用心的将这枝九碧绕珠挽丝步摇插在了月凌的左侧,右侧则别了几朵小小地绢花,于绢花底下垂下一络细小的珠子,如此的月凌竟也有了雍容之相,尽管她地眉宇间更多的依然是小家碧玉地气息。
最后在左手上带上两根镶晶护甲,月凌在镜中看了一会儿,确认已经没有什么漏下后,起身对阿琳道:“将我……本宫地肩舆备好,本宫要去宛妃娘娘那里。”刚开始将自称改成本宫,她还真是有些不习惯。
阿琳利落的应了声走了出去,待她再进来时,肩舆已经备好了,月凌扶着她地手登上了肩舆,负责抬的几个太监弯身将肩舆抬了起来,异常沉稳的向延禧宫走去。
清如当时正在书房交玄烨写字,抄的是孔子的《论语》,听下人回报说月凌来了,便让玄烨自己在书房中写字,她则走了出去。
走到厅中,月凌早已在外等候,看她出来含笑微微一福:“月凌见过姐姐!”
清如扶着她到一旁坐下后道:“你现在可是有身子的人,哪能动不动就行礼,不顾着自己也得顾着孩子。”
月凌羞涩的一笑:“姐姐说笑了,月凌哪有那么娇贵,而且孩子才两个多月,又不是不能弯腰。”
清如有些出神的望着月凌平坦的肚子,直到她说话才回过神来,弯了身,将手小心地覆上月凌的小腹,感受着一个胎儿在母亲体内孕育的感觉,曾几何时,她也曾有过这个机会,只是被外力撕碎了而已,以后不知可还有这个机会。
月凌看清如神色落寞,知道她又想起了自己的往事,月凌不欲让其想太多伤了神,逐说道:“姐姐,你说将来等孩子出世了让他认你过干娘可好?”
“干娘?”清如失笑道:“我这里可还有一个没长大的呢,你要是再让我认一个,那我可不就得累死了,不成不成!”她半开玩笑的说着,其实月凌的孩子不论认不认干娘,她必然会视若已出的,而月凌也知她是在开玩笑,一些也不生气,玩笑地道:“做干娘哪会累死,不过是帮着想想名字罢了,最多再给些见面礼呢,除非你吝啬,不想出这见面礼!”
“见面礼?”清如收回手,将帕子掩在唇边笑道:“哪还用得着送这么麻烦,待孩子出世了他想要什么就直接来我宫中拿就是了。”
“就怕你不舍得!”月凌笑着说。
“给你是不舍得,给我的干儿子可是舍得的很。”清如顺着那话说了下去,待得说完,两个人都咯咯笑成了一团,不知有多久她们没再笑得这么开心过了,只是两个人似乎寂寞了点。
月凌好不容易止了笑道:“不过说真的,姐姐,等将来你可一定要帮着我给孩子取一个好听的名字。”
“名字?”清如微微诧异:“这名字哪轮得到我们取,应该是皇上取才是,而且阿哥们的名字都有规定,不能随意取的。”
说到这儿,月凌脸上的笑垮了一些:“那也得是阿哥才行,万一要是个格格呢,说不定皇上连名字都懒得取,姐姐你书读的多,真到那时,可要帮着我取才行。”
清如嗔道:“胡说些什么呢,不管是阿哥还是格格,皇上都会一样喜欢的,因为他们有你这个额娘,皇上待你如何,难道你还不知道啊,不要乱想了,名字肯定是要皇上取的,不过姐姐答应你,到孩子出生的时候,给他取一个好听的小名如何?”“嗯,谢谢姐姐!”月凌感激地点着头,没有过多家族势力的支撑,她总会感觉自己在宫里无依无靠,即使后来有了福临的宠爱,这个感觉也没有彻底消失,而最能给她支撑的,无疑是清如这个从入宫始便结交的姐姐。
“好了,不说这些了,不论是取名字还是送见面礼,都还要等上七个多月呢,你等到时候再来问我要吧。”清如端着特意叫人泡的蜂蜜茶递给了月凌:“对了,你今日怎么突然来我这里了,是有什么事吗?”
月凌接过后道:“没什么呢,只是想姐姐了,所以来看看,说起来,这些日子我一直在忙事。都没时间来看望姐姐,姐姐不会怪我吧?”
清如抿唇取笑道:“哪会呢,最多不过是在背后说几句。说你心里都没姐姐了呢!”看月凌神色紧张赶紧道:“好了,不说这些笑话了。怎样,你初升贵嫔,可都还习惯,若是有什么不习惯或不会的,尽管和我说。”
“没有呢。一切都很好,什么都有贞妃娘娘帮我打点着,我几乎不用操什么心,而且皇上也时不时的来看我。”月凌的嘴角是溢不住的幸福与甜蜜,这样地她让清如心惊与害怕,因为自己也曾经历过与她一样的时光,但最终却以惨败收场。
贞妃,虽然没有听说过她曾害的哪个宫妃流产地风声,但这个不简单的贞妃。会坐任月凌怀孕,进而产子吗?她没有孩子,不知道是福薄?还是根本就不能生?至少入宫六年来。从未听得她怀过孕,更不用说生下孩子了。如此一来。每一个宫妃所生地孩子都会对她将来的地位产生威胁,她真的能毫不在意吗?
想来想去。始终不能想出一个心安的解释,只能隐晦的提醒月凌:“你现在有了身子,但到孩子平安生下,还有七个多月地时间,这七个多月里你一定要万事当心,不论用什么吃什么,也不论是谁送东西来,最好都让太医检查过,姐姐是你的前车之鉴,你千万不要步上姐姐的后尘,知道吗?”
月凌原本暖洋的心,被清如的一席话给浇熄了大半,嘴唇动了几下没有出声,虽然不愿承认,但不可否认,清如说的话是对的,是真实的,至少在这个宫里绝对是真的,心就像是被太阳照到地雪,融化,然后结成更冷的冰!
好半天,她才勉强拾了笑道:“多谢姐姐,凌儿记住了,一定不会忘。1K小说网手机站wap,1K.CN更新最快”她的声音中有些无可奈何,也有些害怕,害怕自己哪一日没防住,说不定就步了清如地后尘,可是要如何防,又是哪些人要害她呢,她全然不知。
清如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牵了手小声道:“还有,你宫中的人也要防着点,本宫听得你晋贵嫔后,人手还没有派齐,用得依然是原先那几个,等会儿本宫传个话,叫小禄子挑几个精明能干又忠心地人给你派去,让你用着放心些。”
“那就有劳姐姐了。”月凌没有推辞清如地一片好心。
两人随意聊了一会儿后,清如状似无心地道:“自你怀孕后,贞妃待你可还一如以往的好?”这个问题她憋在心里很久了。
月凌一时半会儿没有更深地去想清如的话,只应着她表面的意思回答:“很好呢,她经常来我宫中看我,而且不时带些补品给我,我都说有了,可她还是经常拿来。”
“可有给太医看过?”清如脱口而出,这话的意思明摆着是怀疑贞妃,不过这殿里除了她和月凌,就是她们二人的心腹,倒也不怕有什么人泄了出去。
月凌先是诧异,继而笑道:“姐姐你太小心了,贞妃待我这般好,她怎么会害我呢,她如果想害我的话,当初就不会帮我得幸于皇上了。”说到这儿她停了一下道:“姐姐,有时候,我真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你对贞妃似乎总是有偏见在,是不是你们有什么事瞒着我?”
清如将帕子在桌上道:“哪有什么事瞒着,我知道的事,你都知道,只是我们看到后所想的不同罢了,宫里有很多事不是常理能够理解的,总之我说的话,你记得莫忘就行,不为自己也要为孩子当着些
说到孩子,月凌顿时没了话,毕竟她对这个孩子极是在意,虽然心里对清如说的贞妃会对自己不利的话不以为意,但为了孩子的安全,她还是会小心的。
“姐姐……”月凌似有什么话想说,眼睛一直望着清如。“有什么话尽管说,不要吞吞吐吐。”清如直言道。
月凌略嫌紧张的咽了口唾沫,随即道:“姐姐,我想知道,琳嫔在你这里还好吗?”
原本她问的是这个事,月凌什么时候对她如此关心起来了,连此番来还特意问一下,清如心中暗想着,嘴里道:“没什么。还是以前一样,除了不能出宫门外,其他的都还好。你问她做什么?”
月凌不自然地笑了一下道:“没什么,就是好奇而已。那皇上还有来瞧她吗?”
原来这才是她真想知道的,清如说道:“没有,皇上都将她禁足了哪还会来看她,你别多想了,还是好好的养身子要紧。”其实清如说地一半真一半假。福临确是没有再踏足过寒烟阁,不过他来延禧宫时,却时常望着寒烟阁的方向发呆,不用想也知道是在想里面的妗云了,不过清如不愿月凌老想着这些事,所以选择了隐瞒。
“哦!”月凌点头示意知道了,她见清如不愿多说,也就不再此事上多加纠缠了,尽只挑了一些有趣新奇地事说与清如听。虽只两人,但说的也热闹,正在此间。守在外面地小福子突然将门推了一条缝,凑到子矜耳边说了句什么。而从殿内望去。外面隐隐似站着一个人。
子矜听了小福子的话,走到清如跟前施礼后道:“小姐。秦太医在外面求见。”
“秦太医来了?”清如略带了点诧异,她没料到秦观这么快就来了,她还没说什么,月凌已经道:“秦太医?姐姐你宣秦太医干嘛,可是身子哪里不舒服了,怎么没听你说起过?”紧张之意溢于脸上。
清如宽解地拍着她的手道:“不用担心,没什么呢,我只是有些事要问问秦太医,你别多想。”说着她朝子矜道:“带秦太医到暖阁奉茶,就说我与洛贵嫔还有些话要说,等说完了就去见他。”
“是!”子矜得了她的话,就要退出去,却被月凌叫住了。“等等!”她叫住子矜后,起身对清如道:“既然姐姐有事,那月凌就不打扰了,月凌先行告辞,下次再来看姐姐。”
清如留了几句,然她还是执意要走,也就不再挽留,临了又叮嘱了她几句方送其登上肩舆。
目送月凌远去后,清如淡然对子矜道:“带秦太医来见本宫。”
另一边,月凌回宫后却忽见贞妃在宫中等着她,见她进来贞妃的贴身婢女绿衣先迎上来道:“洛主子您可是来了,我家娘娘等了你很久呢!”
月凌小心翼翼地下了肩舆,深怕碰到肚子,随绿衣走到里面,朝贞妃行礼后道:“贞妃娘娘您怎么过来了?”
贞妃笑吟吟道:“本宫在宫里待着没事,便到你这里来看看,哪知正好碰上你到宛妃那里去了,还真是不凑巧,本来本宫已经准备走了,不想正好你回来了,本宫还以为你要在那边呆上很久才回来呢。”
月凌低头浅笑道:“让娘娘久等实在有愧,如果娘娘不嫌弃的话,不妨在月凌这里用了膳再走?”
贞妃也不推辞:“那敢情好,本宫还少了一次传膳呢,对了,本宫这次来带了不少你爱吃的梅子来,都是按着以前本宫在府里时额娘所教的方法腌的,管保你吃了就喜欢。”
“谢娘娘!”说完这句,月凌便着阿琳去让小厨房准备膳食,自她有身孕后,便与当初清如一样,在自己的宫中备了小厨房,不再与别人一样由御膳房来送。
月凌与贞妃一起在绣了牡丹花的鹅羽软垫上落座,贞妃随声道:“月凌,你还没告诉本宫,今日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也不在宛妃宫中多坐一会
月凌淡笑道:“原想着是多坐一会儿的,可就在刚才,秦太医来了,我想他们必是有事要说,我不欲耽搁他们就先回来了。”
“秦太医?宛妃生病了?”贞妃奇怪的道,她可没听说延禧宫这位有患病。
月凌摇头道:“没有呢,我也问了姐姐,她说没病,是有些事要与秦太医说,至于是什么事,我就不知道了,她没有说。”
“哦?这可就奇怪了。”贞妃低低地说着,没病找太医能谈什么事,宛妃她想做什么?
她现在对这位与自己并肩而列地宛妃可不敢轻视,四妃之中,静妃是废后,宁妃无宠,只有她宛妃能与自己一争,所以她对其格外重视,秦太医……他是宛妃的心腹之人,与内务府的代总管小禄子一样,现在将他召来,又不告诉别人是什么事,难道……贞妃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难道宛妃她有喜了?
这个想法只出现了一瞬间便被她否决了,如果真是有喜地话,她没必要隐瞒,大可以说出来,到时候母凭子贵,说不定她一下子就能跃到自己头上去,所以应该不是这个事。斜眼觑月凌,瞧她那样应该不似说谎,确是真的不知道,看来这事要以后再问了,想到这儿,贞妃捺下心中地猜忌道:“也许你姐姐是不想让你担心吧,不论有病没病,你以后都多去瞧瞧她,反正你一人老呆在这咸福宫里对胎儿也不好。”
月凌柔柔地应了,贞妃再度道:“对了,你此去可有瞧见琳嫔?”
“琳嫔?不曾瞧见,她被禁足在寒烟阁中,连姐姐都进不去,我又哪能进去,听姐姐的意思,皇上一时半会好象没有放她出来地意思,也不知要禁多久。”
“这样啊……”贞妃若有所思的点着头:“皇上的心思不是我们能猜的,也不知她是怎么得罪皇上的,想劝都不知道从何劝起,唉,只能等着皇上自己气消了,月凌啊,最近皇上经常到你这里来,你若是瞧着时机合适,就多劝着点皇上,千万别让他把身体气坏了。”
月凌一剥着金橘一边应声:“娘娘您总是那么为他人着想,您放心,我会劝着点着,毕竟我也不希望琳嫔老是被困在寒烟阁,那样未免也太可怜了。”将金橘上的最后一瓣皮剥掉后递给了贞妃。
贞妃接了在手,慢慢掰下一瓣来道:“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好,只是瞧着她可怜,所以想帮帮她,就像当初帮你一样,在宫里一个人的力量总是有限的,人多的那力量才能大起来,就像你我一样,相互扶持,可比一个人时好多了,你说呢?”
“嗯!”月凌深有理解的应着:“月凌一定会一直和娘娘站在一起的。”她们这样一直聊到用膳之时,用完膳后贞妃又留了一会儿才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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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的几天一直风平浪静,一些都看不出有什么事会发生,琳嫔还是和以前一样被禁足在寒烟阁中,月凌亦好好的在咸福宫中安身保胎,专职为她请脉安胎的是太医院的左院判吴淮安吴太医,他的医术在整个太医院中仅次于身任右院判的秦观,而且医德有嘉,所以不论是福临还是月凌,对他都很是放心,贞妃关切月凌的身子,时常召吴太医前去询问,而吴太医也是知无不言,清如则不时的去看看她,有时也差人送些东西去。
至于宫里的其他人则都在猜测月凌腹中这个孩子是否能平安生下,因为在此之前接连有两个人的孩子未能平安,先有先皇后生下的孩子夭折,后有清如被人下药小产,而月凌,她能够幸免于难,谁都不知道。
太后得知月凌有孕后很是高兴,特意召见了她一次,叮嘱了好些东西,着其好生为皇家诞下麟儿,临了还赏了一对和合如意簪,月凌哪里曾得太后如此重视过,将其激动的不知该如何是好,只是不停的叩谢太后恩典。
九月十九日,清如侍寝的那夜,缠绵过后,清如像一只小猫一样蜷缩在福临的怀里,而他则有一下没一下的抚着清如长及腰际的秀发,他的目光停留在明黄的床帐上,眉头一直紧紧地皱着,仿佛有什么解不开的愁绪索绕在心间。
沉默被清如率先打破,她自福临的怀中抬起头细声道:“皇上,您可是还在想琳嫔的事?”任何的不悦与嫉妒都被她很好的掩饰在那张平静地脸下,教人看不出一丝痕迹。
听得清如的话,福临轻叹了一口气。回过头来对上清如秀美绝伦的容颜,一种愧疚,两种相思浮上眼眸。眼前地这张容颜比禁足在寒烟阁的妗云要美上好多,可是他依然会不停地想着妗云。想着那张与香澜相似的容貌,唉!
抚着秀发的手逐渐握紧,一缕青丝在他指间缠绕无休:“果然是什么事都瞒不过朕的宛卿,朕确实在想琳嫔,虽然她对朕几番忤逆。可是朕依然是忍不住想她,这个女子,到底要怎么样才肯对朕服软,难道她不知道能够服侍朕是她乃至她整个家族的荣耀吗?”
荣耀?真地吗?恐怕更多的是悲哀吧?悲哀到不能享受一个女人完整的人生!悲哀到必须要与无数的女人分享一个丈夫,而且还不能表现出任何的妒嫉与恨意,否则就会像那位废后静妃一样,失去所有,甚至失去身为一个女人一个皇后的尊严。wap,K.n更新最快
清如捺下联翩的思绪,继续维系着平静的素颜劝道:“皇上。既然琳嫔不愿,您又何必勉强,不妨……不妨就让她在寒烟阁中孤身终老?或者让她出宫修行?”她在用这话试探福临的反应。她知道他多数不会同意,只是想看看会反对到什么程度。
果不其然。福临想也不想就否决了她地话:“这怎么行。她既然入了宫就是朕的人,哪有现在就出宫修行的理。历朝历代那些出宫修行地妃子多数都是在皇帝驾崩以后,至于孤身终老……”福临脸上浮起一丝冷笑:“她肯朕还不肯呢,朕决意要得到的人就一定要得到!”这如誓言一般地话宣判了妗云地所有,喜塔腊妗云是属于他爱新觉罗福临的,谁都夺不走。
说完这些,他忽将话锋转向了清如:“宛卿,你这是在替琳嫔说话吗?想让朕放过她?”
听出福临话中地不快,清如心中一沉,知道他这是在怀疑自己刚才说的话,她原也是没想到,只是这么一问便会让他怀疑自己,赶紧从他身上起来跪在软绵的床上惶恐万分地道:“臣妾不敢,请皇上恕罪!”
原本有所不悦的福临,在看到清如这副惊惶的模样后,不由软了心,气更是消失了泰半,他拉过清如撑着床沿的手放在自己掌心,沉声道:“宛卿,你是个聪明的人,自然也知道朕为什么会如此看重琳嫔,朕可以告诉你,朕一定要得到琳嫔,没有人可以让朕放弃,即使她现在不肯,总会有服软的一天,退一万步讲,即使朕真的得不到她,也没有任何人可以得到,她是朕的!”对于女人,福临已经认为属于他是顺理成章的事了,谁让他是皇帝呢,当初之所以会放过灵襄,乃是因为他钦佩于她的理念与执着,但是现在琳嫔已经在宫里了,他又岂会再次让她出宫,即使是入庙修行也不可能。
清如瞧福临的样,知其是不可能听进自己的劝言了,只得道:“臣妾明白皇上的意思了,刚才是臣妾鲁莽,臣妾知罪了。”她只能顺着福临的意思,即使她清楚的认识到琳嫔留在宫里对她是一个极大的威胁,也只能妥协,因为他是皇帝。
“用不着说什么知罪不知罪了,只要你知道便好,你放心,不论朕身边有多少女人,在朕的心中永远都会有你的位置,因为你是朕的宛卿!”说着,福临半起身搂紧了清如,紧紧地搂着,像是要嵌入身体里一般,又像是要借此来坚定他的话一般,清如无声的闭上了眼,头枕在他的肩上,垂落的双手慢慢抬起,回拥着福临,这个男人承载着她后半生的所有,而她的后半生,可能是一年,也可能是十年,甚至于几十年,而他的心中真的会永远有自己的位置吗?哪怕已是年老色衰的时候?
将一生托付给个皇帝?这是她听到最好笑的笑话,可是她就是那个笑话中的一员,包括后宫所有的女人,都是笑话中的人。
良久,清如方推开福临道:“皇上,恕臣妾多嘴再问一句,在琳嫔的事上您还准备再拖多久?臣妾只怕这时日一久,宫里会有闲话传出,虽然不能怎么样,可多少会有损皇上的威严。”
福临在琳嫔的事上没有什么好主意,现在听清如一说,想想也确是有可能,可是琳嫔不从,他又能怎么办呢,总不成一个堂堂皇帝要用下三滥的迷香来将其迷晕吧。
听得他的询问,清如略带神秘地笑道:“臣妾倒是有一剂猛药,就看皇上您舍不舍得用了。”
“是什么,说来听听?”福临被她的话勾起了好奇心,靠着床头的蚕丝垫子坐直了身,手则一直圈在清如的腰上。
清如微微一笑,眼望着下面烧炭的盆子,虽然才九月里,可是天已经极凉,各宫中陆续开始用上了炭火,暗红透亮的炭就如她的心一般,表面烧灼怠尽,可内里依然有火有热,只不知要到哪一日,这内里也会如表面一般。
“这剂猛药其实说来极是简单,就是一个死字,皇上下旨给琳嫔,若她再不肯依从皇上的话,便依照宫规将其赐死。”清如徐徐将自己的主意道来。
不得不说,这并不是一个好主意,福临原本有些舒展的眉头,在她这句话下皱的如一个川字:“这算什么主意,如果琳嫔怕死的话就不会三番两次拒绝于朕了,朕看她早将生死置之度外,如果说是以她的家族去威胁她,那可能还有些用,可是要用她自己的生死去威胁,只怕是一些用也没,她肯定会誓死不从,不行不行!”福临否决了清如的话。
清如听得他的意思,一些也不急,继续含笑道:“皇上您先别急着否定,请听臣妾将话慢慢道来。”抚着垂在胸前的长发,清如低下的眼眸正在逐渐冰冷,而这个变化,福临并未曾看到,只是专注的听她说下去:“臣妾既然会出这个主意,必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否则岂敢在皇上面前胡说。皇上说琳嫔将生死置之度外,臣妾却不认为如此,臣妾觉得琳嫔对生还是有所眷恋的,对死亦有恐惧在,要不然她大可以在一个人之时寻死,那时谁也阻止不了,可是她没有,她到现在还好好的在,从来没有传出过什么自杀或寻死的话,只有在皇上与她在一起的时候,她才做出自杀之举,臣妾认为她根本就是在装模作样,她算准皇上您不会舍得她死,所以才做出这副姿态给您看,要的就是让您舍不得。”
在她歇下换气的时候,福临插入话道:“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可还是有些说不通,如果琳嫔真的怕死,她为何还敢几次三番的与朕做对,难道她就真的不怕朕一怒之下判了她的罪?”
“皇上您宽厚待人,又心怀仁慈,必然不会!”清如极有信心地道:“这一点臣妾看的出来,皇后和贞妃等人看得出来,琳嫔自然也应该看得出来。”
“你们就这么有信心?”福临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清如等人能看得出来不奇怪,可是琳嫔她一个刚进宫的人怎么可能会知道自己不会动她呢?
“原本臣妾也不知道,可是在一次偶然的机会听到琳嫔与她侍女露儿的对话,虽然她没有明说,但是臣妾却听出来了其中的意思,所谓的誓死不从不过是做给皇上看的,至于她说的有了喜欢的人,可能是真也可能是假,但不论真假都不足以让她以死追随,只是以此来试探皇上罢了,试问天下女子,哪有人不愿为天子之妃,反而愿意跟一个凡人过的。
“可是她这么做为的是什么呢?”福临对清如的话并未全然信服,然心中的天平却已偏向了她的话,毕竟他在琳嫔那里所受的挫折让他很是不快,而最大的不快就是自己一朝天子居然比不得一个市井小民在琳嫔心中的地位。
清如眸中闪过一丝精光,将冰冷化为淡然后抬头直视福临的眼睛,让他看到自己的坦然与不逃避:“皇上可曾听说过一句话: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据臣妾所知所看的猜测,琳嫔打的极可能就是这个主意,她就是要让皇上您看的到却得不到,只有这样皇上您才会对她越来越在意,等到您真等的不耐烦的时候,她再顺从以对,如此一来,皇上一定会得到极大的满足,从而转怒为喜,并对她格外珍惜,封贵嫔,甚至于封妃都有可能。”“真像你说的那样?”福临已经被清如说的有些糊涂了,是真是假不知如何辨认是好:“若照你说的话,那琳嫔岂不是一直在对朕用心计,这样的话,她的城府……”
清如伸手按在福临的唇上,不让他继续说下去:“皇上,其实这个算不上是城府,不过是琳嫔自保的一种手段罢了,她只想得到皇上更大更多的关注,宫中哪个妃子不想得到皇上的注目呢,即使是臣妾也一样,所以还请皇上不要责怪琳嫔,想她孤身一人进宫,有此想法是很正常的事,怨不得她。”
“那现在该怎么办?”福临不再就此事上问下去,显然他已经相信了清如的话,改而问起此事的解决方法来。
清如笑容不减地道:“很简单,就是臣妾刚才和皇上说的赐死之法。只看皇上您用不用了。”
“难道你真想朕以赐死地旨意来拆穿琳嫔的保护,可是万一你的推断失误,琳嫔真地宁愿死也不从朕。岂不是得不偿失?”福临正色地问道。
“咱们这次旨在吓唬琳嫔,并非真要她的命。所以怎么着也不能让她真死了,而皇上赐妃子自尽,一般都会在端去地盘子里摆上三样东西,分别是白绫、匕首、毒酒,白绫与匕首都做不得假。但是那毒酒却可以任做文章,届时将毒酒换成无毒的迷药不就行了,她以为自己死了,哪知睡了一觉却又醒了。1K小说网电脑站www,1K.CN更新最快”清如将自己想到的方案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福临暗自点头,然还是有些不放心:“万一琳嫔不选毒药,选了其他的又该如何?”
清如将手伸入福临的掌中,与他五指交缠:“如果皇上信得过臣妾,就让臣妾去宣这个旨,到时候若臣妾猜错。琳嫔选择了自尽,那么臣妾一定有办法让琳嫔选那杯无毒地毒酒。”
福临将与她相握的手放在胸口:“难得宛卿如此为朕着想,也好。这事除了你没有哪个人更合适了,只是还有一件事有些难办。”“什么事?”清如不知他所指为何。
“这赐死的旨意下了。若是琳嫔顺从了便罢。万一她不顺从,服了毒酒。可是最后又没死成,朕这旨意岂不是成儿戏了,宫里这么多人看着,他们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肯定会想。”
清如边听边点头,这确是个问题,稍想了一会儿说道:“不如皇上这旨意就悄悄的下,不要让太多人知道,除了臣妾之外再有几个心腹知道便行,这样一来,不论结果如何,于皇上您的威严都丝毫无损。”
福临仔细的考虑着,虽然觉得整件事清如说的都在理,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然想找出那不对劲来的时候,又觉得没有什么问题,真是奇怪,可是他确是很想得到琳嫔,想得到她,除了清如说的方法以外,他一直也没有其他地办法,思来想去,最终还是同意了清如的办法:“好,就依宛卿之法,希望宛卿到时候别让朕失望,朕现在就给你拟旨去。”
“皇上放心,臣妾一定会尽心竭力为皇上办好此事,决不让皇上失望。”清如盈盈垂下头去,披散的三千青丝,随着她地动作而垂下,发梢拂在明黄的锦被上,在福临看不见地那一刻,美眸中再度出现骇人地冰冷。
福临得了她的保证,当下就欲披衣去拟旨,被清如阻止道:“皇上明天再拟也来地及,不迟这一会儿功夫,而且这旨也要等明天晚上去宣才合适,现在皇上还是早点歇息吧,明天早上还要去上早朝呢!”
福临回头一想也是,逐重新上了床:“也好,明日下朝后,朕拟好旨然后着常喜给你送去,余下的事就交由你来办了。”说完这些他忽而又想到了什么:“对了,朕听常喜说,小禄子在内务府做的不错,看来这小子年纪虽小,却也懂事。”
清如听得他夸起从自已宫中出去的小禄子,脸上不由带起一丝笑意“现在才做几天而已,哪能看得出来,再说他能有机会独挡一面,也多亏了皇上您给他机会。福临听着呵呵一笑:“他在内务府做的好,你这做主子的面上也有光不是吗?只要他照着现在样子干下去,这代字去掉是迟早的事。”
“希望他不要辜负了皇上和臣妾对他的期望!”清如说着替福临盖好锦被,两人蜷在一起逐渐睡去,清如现在已经是四妃之尊了,虽还有些名不正,但确是能在乾清宫与福临同榻睡至天明了。
在他们睡下的同时,宫门外一个瘦小的身影将耳朵从宫门移开,然后悄悄的移动脚步,从乾清宫退了出去,而在远处,另一双税利的眼睛一直盯着这个瘦小的身影,看他离开,那双眼睛的主人也跟了过去,不过为怕被发现,他离得很远。
明天,会是怎样的一天,清如,她会怎样的对付妗云,是真欲助福临得到妗云,还是要借此机会除去这个潜在的威胁?
隔日一早,湘远与绵意便从延禧宫赶过来,服侍清如更衣起身,虽然在乾清宫也有服侍的宫女,但到底不及用惯的人,一个手势甚至一个眼神便足以心领神会,这是别人比不了的。
待得清如梳洗打扮好,外面肩舆已经等候多时了,扶着绵意的手登上了肩舆,湘远二人则一左一右跟在两侧,一并往延禧宫行去,今天要办的事实在太多,而且一件扣着一件,饶是清如心思缜密异常,此刻也不禁神色凝重,不停的想着其中可能会出现的意外。
未过多久,抬肩舆的人便停了脚步,抬头一看,竟已到了延禧宫,逐下轿往宫中走去,即使是在走路的时候,她也依然不停的想着事,幸好旁边有两人扶着,否则像她这样摔了都不知道。
待到厅中坐下,又过了好一会儿,终于把所有的事都顺理了一遍,确定没有任何遗漏后,方长长地吁了口气,对还站在面前的湘远和子矜道:“小福子回来了没有?”
湘远与子矜对望了一眼道:“回主子的话,小福子一早就回来了,就在外面,等主子的传召。”
清如侧头想了一下道:“你们两去把他叫进来,本宫有事要问他。”随着湘远与子矜的退下,小福子很快就进来了,瞧他面容憔悴,似是一夜未睡,不过精神却是很好,挥手让湘远等人退下后,清如直接道:“昨夜本宫嘱你守在乾清宫暗处,可有什么发现?”
小福子点头道:“回主子的话,确有发现,昨夜我按着主子交待的话蹲在外面看情况,当时外面守夜的人是小书子,可是没过多久,小江子就过来了,当时他们说了些什么奴才不知道,但很快小书子就走了,守夜的人换成了小江子,而他来了以后,看左右无人,就将耳朵贴在了殿门边,看那样子应该是在偷听里面主子与皇上的谈话。”
清如一边听,一边用带着护甲的手敲着椅子的扶手,发出“笃笃”的轻响:“继续说下去。”
小福子应了一声续道:“大概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估计是里面的话谈完了,那小江子就将耳朵移开,然后悄悄的往翊坤宫跑去,至于他听到了多少奴才就不知道了,奴才怕被他发现,所以离得他比较远,当时一直跟着他到了翊坤宫门口,至于他和贞妃说了些什么,奴才因为没跟进去所以不知道。”当时在万春亭,听贞妃说起皇上在延禧宫对琳嫔的事,她就猜到贞妃极可能在皇上身边安了眼线,只是一直想不到是谁,常喜显然不可能,他跟在皇上身边最久,对皇上也最忠心,绝对不可能会听从贞妃的指派,可是在福临身边还有许多小太监,里面极可能就有贞妃的人。
而从贞妃现在对自己的忌讳来看,她一定会叫那人留意自己与福临在一起时的话语,这,无疑就是将那条小鱼钓出来的一个好方法,正因如此,她才会将小福子派到乾清宫暗中守候,功夫不负有心人,现在可以肯定,那个小江子就是贞妃安下的眼线。
小福子看主子一直没表态,逐有些担心地道:“主子,昨晚看小江子的神色,他应该是听到了不少主子与皇上的对话,否则他也不会跑去跟贞妃汇报,奴才担心,贞妃知道了这些,会不会对主子产生不利?若真是这样,奴才斗胆,请主子将这计划改一改,否则只怕会危害到主子!”
清如不以为然的笑着,手在扶手上一撑站了起来,花盆底鞋踩在那青石砖上发出清脆的声音:“你不必担心,既然本宫敢让他听到,自然就有应对之法,即使贞妃听到了所有本宫和皇上的对话,那也不要紧,因为真正重要的事情,连皇上也不知道,不过既然让本宫知道了小江子是贞妃在皇上跟前的眼线,那么她这只眼睛只怕是保不住了。”说到这儿她掸了掸衣服:“而且正好本宫这个计划里,需要一个替罪羊来担罪名,现在就让他来当吧,谁让他要跟贞妃一条线呢!”清如那张精心描过的红唇勾起一个完美的弧度,那份美丽就像是用血浇灌出来一样,美而妖!
“你先下去歇一会儿,然后叫上几个信得过的人,给本宫好生盯着翊坤宫那边的动静,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就立刻来回报,总之今天不论你有多累都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千万不可松懈,等过了今天就好了。”清如正色的说着。
小福子拍袖跪地朗声道:“主子请放心,奴才一定办好差事,奴才先行告退!”随着清如的挥手,他起身退了出去。
清如看他将殿门关好后,那脸上的神色方慢慢松下。然后转变为无力,她后退几步坐倒在椅子上,含雾带水的明眸。在雾气要凝结成水之前闭起,双手合在胸前:宋陵。你在天有灵一定要保佑我!保偌我办成这事!
且不说清如在宫中内心如何挣扎,回过头来看贞妃,她自得了小江子连夜禀报后,一夜未眠,满脑子都是在想他说的事。虽然他听到地关于皇上和宛妃对话的话语不是很多,但已经足够了她了解整件事了。难道琳嫔真的像宛妃说地那样,对皇上不从是在耍心眼,进而想得到更多?贞妃对琳嫔虽然没多少印象,但任着她多年在宫中练出来的眼力,她不觉得琳嫔是这样地人,除非这个琳嫔像当初的淳嫔一样,心计与城府极深,可这么一来又不对了。1^6^K^小说网更新最快如果真是一个很有城府的人,怎么可能让宛妃听到她与侍女的对话,她会那么不小心吗?显然不可能。
想到这儿。贞妃的眼睛忽然亮了起来,这么说来。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宛妃想假戏真做,在骗取皇上信任之后。用真毒酒换假毒酒,置琳嫔于死地!
好,好一个宛妃,真是够心狠手辣地,居然想出这等方法除了琳嫔,如此一来,即使事后皇上追究起来,她也大可以一推了之,最多再找个替罪羊来把黑锅背了,相信她手下这么多,牺牲一两个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真是个不错的主意,想不到最后先动手的居然会是她,只是宛妃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狠毒与果断了,倒还真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原以为像她这样的人,会要犹豫好一阵呢,不过这样也好,管她们怎么折腾,自己都可以坐山观虎斗了。
贞妃扬起嘴角勾出一丝寒笑,她端起已经放凉的奶子抿了一口,既然宛妃要出这个头,她自然要成全,今天她就专门负责看戏吧,若是宛妃哪里露出一丝不该露的破绽,她也不介意将这丝破绽告诉皇上,能拉两个下马,总比拉一个下马的好,没了宛妃,月凌也就会死心踏地地与自己站在一起了,不会像现在这样三心二意,说起月凌,她也有几日没去了,不晓得她的胎可还安生?
想到这儿,贞妃将绿衣唤了进来,让她准备肩舆去月凌的咸福宫,临行之前,着守宫地人将翊坤宫好生收拾一番,估计她今天一天都不会回来了,今天宫里可是会有很多事的呢,呵呵,贞妃笑着登上了肩舆,她地笑是如此地亲和无碍,可只有她心里最清楚,这样的笑,不过是最完美地伪装罢了。妗云对外面的事完全不知,更不知自己的命运已经为他人所算计,她每日坐在宫里不是发呆就是以泪洗面,日日想着在宫外的许郎,想着他们曾经在一起的美好时光,跟着她一起进宫来的露儿见着主子这样,心里也不好受,想宽慰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最后只得陪着主子一起掉眼泪,幸而主子除了难过伤心外,倒没有再想不开的时候,也算是诸多不好中唯一的一件好事吧。
这天妗云也不知哪来的精神,要露儿陪她到寒烟阁的院子里去晒太阳,这可是她这些天来第一次主动出房间,以前不管露儿怎么求她都不肯踏出一步,可把露儿给高兴坏了,连忙端了把椅子放到外面的院子中,然后扶着妗云在椅子中坐下,幸而福临只是将她禁足在寒烟阁中,没有说禁足在房间中,所以这出来晒一下太阳,只要不出院门,还是可以的。
九月中下旬的太阳比不得夏时的骄热,有些暖又有些凉,露儿为怕主子着凉,特意找了一件从府中带来的披风给她披上,这样就可以挡了凉风,她知道主子厌恶宫中的东西,所有皇上还有皇后等人赏下来的东西,一应锁在那里,连看都不看一眼,更甭说用了。妗云一直呆在屋里不见太阳,整个人白的有些透明,甚至能看到皮肤下那青色的血管在流动,她将右手搭在额头,遮着阳光抬头望向蓝蓝的天空,突然目光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抓住了,那么的急切,那么的渴往与追寻。
露儿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原来将她目光锁住的是一只南飞的秋雁,大雁迁徙时都是一群一群的,现在却只有一只,应该是落了单的,哀鸣着独自南飞,大概是想想早些追上远去的伙伴。
虽然那只是一只落单的秋雁,和妗云还是很羡慕,她要是能像它一样有着翅膀,那么就不会被困在这里了,有了翅膀她想去哪里就可以去哪里,甚至可以与许郎一起浪迹天涯!
露儿知道主子想许公子,也知道他们感情深,可是现在一道宫墙将两人隔得死死的,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在一起了,有情人终不能成眷属,露儿悄悄的叹着气。
“露儿。”妗云不知何时已经收回了目光,改而停留在露儿的脸上。
“主子,叫奴婢有什么事?”露儿一惊,赶快敛了神。
妗云摇摇头道:“没什么,我只是在想,若有朝一日我走了,你该怎么办?露儿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走了?主子您要去哪里?为什么不带露儿一起走?”等问完才突然明白过来妗云话中的意思,什么走了,那意思分明就是死了,露儿的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蹲在妗云的脚前泣声道:“主子您在胡说些什么啊,什么走了不走了,你是要长命百岁的人哪会这么早就走了,何况即使真有那么一天,露儿也决不会苟活的,要不是有主子,露儿早就没命了,从那时起,露儿的命就是主子的,主子去哪里露儿就跟到哪里,就是死了也不要离开主子!”说到最后,露儿扑在妗云的膝盖上嚎啕大哭起来,她很怕,本以为主子已经熄了自杀的心,哪想她现在又提起来,想到主子离开后就剩下自己一人,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在这陌生而可怕的后宫里活下去,真要是这样,还不如就此随了主子去呢!
妗云抚着露儿的头道:“傻丫头,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哭什么哭,快把眼泪擦干了。”她将帕子递给露儿,让她擦着泪水,待其不再哭泣后才道:“你放心,只要皇上一日不来迫我,我就一日不会自寻短见,只是我的身子,是一日不如一日,恐怕撑不了多久了。”
“主子您千万不要这么说,您身子会好起来的,要不奴婢现在就去请太医,让他们来给主子您看看?”露儿说着就要走,却被妗去一把拉住,只见她苦笑的摇头道:“不用了,我自己的事自己最清楚,我这根本就是心病,再好的太医也医不好这心病,除非能让我离宫,否则……”妗云不再说下去,但是她的意思露儿却是再清楚不过,将主子困在宫中,最终的结果,只能有一个。
妗云是倔强而痴情的,她与福临其实是同一种人,同样的为爱不顾一切,她与董鄂氏拥有着五分相似的容颜,然她们的性子却是全然不一样,董鄂氏的性子温柔而软弱,然妗云却是坚强绝决的,她在无法掌握自己生的情况下,毅然决定掌握自己的死。
可是如今,妗云尚不知,不论是她的生还是死,都掌握在另一个女人的手中,这个女人的名字叫做:赫舍里清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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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逐渐染指整个天空,太阳慢慢的隐落下来,很快,黑夜就会再度降临,在黄昏之时,常喜带着福临的旨意赶到了延禧宫,清如坐在正厅之中,看到常喜与时常跟在他身边的太监小书子一并进来,微微点头,沉声道:“常公公你来了,皇上的旨意带了吗?”在看到小书子时,她的眼中闪过些微的失望,旋即恢复了常态。
常喜无言的将藏在袖中的圣旨取了出来,双手呈给清如,然后回身将小书子端着的托盘上覆的绒布揭开,里面是一条三尺白绫,一把匕首以及一瓶毒酒。
待清如看清后,常喜重将布盖好,然后让小书子将托盘放到桌上,常喜看他放下后方垂首对清如道:“启禀宛妃娘娘,皇上命老奴与小书子随娘娘一起前往寒烟阁宣旨。”
清如心中一沉,福临对自己还是不够信任,说是一道去宣旨,其实就是监视,看她有没有按照先前说的来做,也算是防着一手,常喜是福临身边的人,他自然会如实执行福临交待的话。
心念一转,清如已有了应对之策:“既然如此,那就有劳常公公了,不过现在时辰还早,不妨等用完晚膳后再去,常公公若是没事的话,就留在本宫这里随这些宫人一并用吧,本宫让小厨房多做几个好菜。”
常喜也不推辞,与小书子一并弯身道:“多谢娘娘,那老奴和小书子就却之不恭了。”
“那好,常公公在此先歇息一会儿,本宫去小厨房里吩咐一声。让他们早些弄好。”说完清如带着子矜走了出去,她们先是转进了小厨房,然后又经另一道门转入了内堂。秦观赫然就在里面,看到清如进来。赶紧躬身行礼。
时间急切,清如也顾不得其他,径直奔了主题道:“秦太医,快把那东西拿出来,我们没多少时间了。”
秦观也不怠慢。从怀中取出一个古朴的小瓶,长约一指,清如接过后递给了子矜:“等会儿你寻着机会将这东西倒进那瓶酒里,千万不要让常公公还有他手下的太监发现,否则一旦他们告诉了皇上,那本宫就难以自全了。16K小说网,手机站wap,k.cN更新最快”
子矜此刻却迟疑着不肯接,即使是清如催促她亦不肯接,反而“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小姐,奴婢斗胆求您再想想清楚。您完全没必要在这件事上冒那么大的险,万一琳嫔死了以后,皇上将罪怪在你的头上。那可怎么办,小姐。奴婢求您了。请您收回成命吧!”
另一旁原本面沉如水地秦观此刻也进言道:“娘娘,子矜说的有道理。你还是再考虑考虑吧,现在停止还来的及。”
清如看他们两个一言一语,不由柳眉倒竖喝道:“糊涂,事已至此,哪还能退缩,现在犹豫只会危害更大,你们都不用说了,本宫主意已定决不会更改,你们只需照着本宫地吩咐去做即可!”
被她这么一喝,子矜和秦观不敢再劝,子矜无奈之下只得接了药出去,秦观亦拱手道:“娘娘,药已送到,微臣告退了,否则万一让人发现微臣在这里就不好了。”
“先等等。”清如叫住他道:“你速去太医院取些巴豆回来,多取一些,到时候你直接交给绵意,我会让她守在宫门外的,至于做什么用,我也会事先交待好地,你只管拿来就行。”
秦观应了一下,却没有马上退下,反而迟疑着道:“斗胆请问娘娘,这巴豆是要放在哪里?”
清如叹了声,无奈地道:“放在小书子的饭里,这个计划本宫告诉过你,在里面一定会有一个替罪羊,本宫心中的替罪羊并不是小书子,吃了巴豆虽然会让他疼上好一阵子,但至少能救他一条命,也算是值得了。”
“那娘娘您心中的那个人是……”秦观小心地问着,毕竟这已经是一个很敏感的问题了,若不是他已经是清如地心腹了,他也不敢问这个。
“这个你不需要再问,总之本宫所做的事自有本宫的理由!”抛下这么一句,清如先行离去,留下若有所思的秦观在内堂,她若是离开太久会引起常喜的怀疑,所以不能再耽搁下去。
清如回到厅堂后,与常喜随口聊着一些事,而盛着酒壶的托盘就在她的手边,虽尽在咫尺,可在常喜眼下她却什么动作都不能有,子矜也同样,只能站立在一边,秦观给的药就藏在她的袖中。
随着时间一分分地过去,清如不由急了起来,子矜的掌心更是渗出了手汗,恰在这时,一直在门外观察里面情形的湘远端了茶进来,她刚走到门口就使眼色给子矜,而子矜也是玲珑之人,稍一想便明白了她地用意,赶紧上前接过她手中的茶先是端与常喜,然后才端与清如,端完后她就近站在了桌前,身子恰好挡住了常喜和小书子地视线,让他们看不清酒壶。
趁着这个机会,子矜偷偷将手放在背后,然后借着身子地阻挡,将药瓶从袖中抽了出来,拔开塞子,掀开酒壶的盖子,将药粉倒入了壶中,由于不能回头看,子矜也不知道有没有粉未洒在外面,只能匆匆盖好盖子,收好药瓶,因为原本在与清如说话地常喜已经注意起她来了,子矜刚弄好没一会儿,常喜就借故走了过来,待见到酒壶还是原先那样后,才放了
子矜偷偷吁了口气,为怕常喜再次怀疑,逐换了个位置站,反正药已经放好,她再站在那里也没意思了,就那么一小会儿功夫,她背上出的冷汗把衣服都给粘住了,幸好脸上没出,否则肯定会惹人怀疑。
这时小厨房里已经将菜做好端了上来,清如独享一桌,常喜与小书子一桌,本来他们的意思是想让其他人也坐在一起吃的,可是湘远等人纷纷表示要服侍主子用完后他们再吃。
因为菜比较多,所以原本在门口的绵意也进来帮忙,直到将所有菜都端出来后,她又亲自舀了汤分别端到清如与常喜二人面前,其中小书子最是受宠若惊,想他本来就是没什么品级的太监,哪曾让人这么服侍过,这还是头一次。
这顿饭在清如的有意拖延下吃的比平常慢了些,不过总也还好,就在他们准备好一切要去寒烟阁宣旨时,小书子的肚子突然疼了起来,面色煞白,冷汗直流,直差没在地上打滚,派人扶他去了茅厕后就再也起不来了。瞧他那样,一时半会可是好不了了,常喜未想会突然遇到这事,慌张之下一时半会儿没了主意。
清如瞧这样子言道:“常公公,要不从我宫中调个人出来随你我一道去宣旨可好?”她知常喜不会同意,福临来之前一定与他说了什么,所以才敢这样说。
“这怎么行呢,皇上……”正要说出口,猛然惊觉有所不对,赶紧止了即将出口的话,改而道:“这有违皇上的旨意,恐事后皇上会责怪。”
“这样啊……”清如停了会儿道:“常公公手下应不止小书子一人吧,反正现在时辰还早,不如派人再去叫一个来好了,本宫记得时常跟在皇上与常公公身边的除了小书子还有一个叫小江子的吧,让他来替了小书子的位置如何?”
“这个……”常喜还在犹豫的时候,清如已经替他下了决定,派宫中的人去叫小江子,同时她睨了一眼子矜道:“给常公公换杯热茶来。”
见此,常喜只得无奈的应了,直等到小江子来后他们才动身,这无形之中又晚了好些,待他们到寒烟阁的时候,月已经升上树梢。
清如扶着子矜的手走在前面,常喜持圣旨走在其后,最后则是托着盘子的小江子,他虽然被叫来时有些莫名其妙,但一到了这里,看到常喜与那盘子里的东西,就什么都明白了,心道:这倒也好,待这里的事一好便将经过去向娘娘禀报,到时候娘娘一定又会赏自己的。
他想的倒是美,可是这也要有命享受才行,也不知被清如算计在中的他还有没有命离开寒烟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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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烟阁就在主殿的后面,不多久便走到了,几个守夜的宫人看到夜里突然有这么一群人过来俱吓了一跳,相互看了一眼赶紧跪下请安:“奴才们给宛妃娘娘请安,娘娘吉祥!”除了清如,他们对于皇上身边的常喜自然也认识,只是不解他今日怎么与宛妃一道过来了,后面还有人托了个盘子。清如恩了一声后,回首对常喜道:“常公公,咱们进去吧。”常喜在后面应了声,垂首随清如一并进了寒烟阁,到了里面只见妗云与宫女露儿正说着话,见有人进来不由止了声,只诧异地瞧着来人。
清如进来后也不说话,只是一脸平静地瞧着妗云,她没说话,可后面的常喜却有所不悦了,琳嫔位居嫔位怎得见了位份比她高的妃子也不行礼,想到这儿,他轻咳了一声。
这声咳嗽总算将妗云从愣神中惊醒过来,暂时撇了心中的疑问欠身行礼:“妗云见过宛妃娘娘,娘娘万福。”待得起身后又道:“不知娘娘与常公公深夜到访有何贵干?”
她在前面说着,后面的露儿却骤然面色大变,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小江子端在手中的盘子,虽然她在宫中时间不长,可再怎么样也能看出这是什么意思,只有皇帝要赐死嫔妃的时候,才会叫人送这几样东西过来,难道……难道皇上要赐死自家主子?怎么可能,皇上不是很喜欢主子吗?怎么突然之间又要赐死了?一时间露儿被这个发现搞得心神大乱,想提醒主子,可又碍于多人在场。只能暗自着急。
而另一边的妗云其实何尝没看到小江子端在手中的东西,然她却不像露儿那般害怕,反而有一种松驰在脸上。终于,终于可以解脱了。皇帝终于对自己失去了耐心,而这正是她想要的,自缢会连累家族,若非万不得已,她也不愿走上这条路。但既然是皇上赐死,那他对自己的家族一定会网开一面。
清如没有回答妗云地问话,而是以目示意常喜宣旨,常喜接触到清如的目光后微微一点头,然后从袖中取出圣旨对妗云道:“琳嫔接旨!”
在妗云与露儿跪下去后,常喜展开圣旨念了起来,大意就是给琳嫔两个选择,一为从此以后抛弃旧情专心侍奉君王,二为自尽于此。由宛妃代皇上执行旨意。
妗云在听旨的时候脸上一直带着笑,释然地笑意于她脸上荡漾,清如一分不拉的将她地表情收入眼中。wap,K.n更新最快果不出她所料,琳嫔是准备选第二条路了。然在妗云的身后。露儿却急得哭了出来,又不敢大声。只能咬着下唇使劲忍住那份哭泣。
常喜念完圣旨后对妗云道:“娘娘,皇上的旨意您已经听清楚了,也请您给个回话,究竟是选第一条还是第二条。”说完这个他又补充道:“娘娘您可千万要考虑好再回答,这一旦选择了死,可就没有再活的可能了,能得奉皇上是娘娘您的福气,可莫要意气用事将这份福气转化为祸事,那样就太不值了。”
妗云笑意不止地抬起头,迎上清如静怡如水的眼睛,迎上常喜期望的眼睛,刚要说话,忽觉衣服被人拉住,回头一看,却是露儿,她冲自己不停地摇着头,晶莹的泪水一颗接一颗的从她眼中滑落,看到这儿,妗云的心不由一暖,总算还有人关心着自己,在乎着自己,只是这一切都要到此为止了,想到这儿,她缓慢而坚定的将衣服从露儿的手中抽了出来,她的路她自己会走,哪怕黑暗,哪怕无光,也要坚定地走下去。
妗云仰望着一身华衣的清如:“娘娘,妗云在选择之前还有是一事相问。”
“你说。”清如垂目而视,妗云的身影清晰地印在她眼中,而她的眼一直都是这么平静,仿佛一点都没感觉到妗云地心思,又仿佛再大地事在她眼中也不值得触动。
“妗云想问娘娘,如果妗云选择了第二条路,那么露儿会怎么样?”是罢,在她生命终结之前,先为露儿想一条出路吧,毕竟她跟在自己身边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能保就保吧。
“露儿?”清如收回搭在子矜臂上的左手,微蹲了身道:“如果你有心选第二条路地话,便是死,既然要死了何必还要管活着的人?”
妗云闻言苦笑道:“他人的生死我可以不在乎,但是露儿却不行,她跟了我这么久,我实在不忍心……”终于有眼泪滴下,却非是为自己,生死从进宫的那刻起就已经不在乎了。
“主子……”露儿跪在妗云的身后泣不成声,主子待她这么好,她却不能为主子做点什么,她实在是太没用了。
常喜在旁边听到她们的对话,心知不好,这琳嫔只怕是铁了心要寻死,根本没有一点半分的意思要从皇上,真不明白皇上怎么会下这么一道圣旨,幸好毒酒非是真毒酒,否则皇上定然会后悔。
小江子在后面探头探脑的看着,眼珠子更是不时转动着,所有的事情都与那天他听到的差不多,单看后面琳嫔会如何选择,待得这间事了他便立刻去向贞妃娘娘禀报,他心里头想的入神,全然不见清如旁边的子矜不时瞅他一眼。
清如思索了一会儿对妗云道:“不论你选择哪条路都不会牵连到露儿,她还是可以依然做她的宫女,如果她愿意的话,本宫也可以收了她,让她在本宫身边做事如何?”
“好!”妗云点着头道:“那就多谢娘娘了,妗云来世定当做牛做马以报娘娘恩德。”接着她转头对还在哭泣的露儿道:“你以后就好生跟着宛妃娘娘,我相信她一定会好好待你的,绝不会委屈了你。”
露儿不停地摇着头道:“不,露儿要跟在主子身边。哪里都不去,主子您别不要露儿,求求你了。”
“傻丫头。我并没有不要你,只是这黄泉碧落又不是什么好地方。何苦让你去呢,没必要为了我一人再拉你下水。”
说完这些,妗云擦去眼角的泪水慢慢站了起来:“宛妃娘娘,常公公,妗云决意选第二条路。还望你们成全。”
常喜为她的决绝骇了一跳,徒然地劝着:“娘娘,你再考虑一下,这死可不是什么好玩地事,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您何苦要跟自己过不去呢。”常喜一边说一边不停地瞅着清如,原以为她也会帮着劝,哪知她只是一昧的冷眼旁观,半分要劝的意思都没有。这样地清如不由让常喜茫然,听皇上的意思,这主意原本就是由宛妃出地。她还很有信心的说琳嫔定然不会寻死,可现在情况与她说的完全不同。难道她就一点儿都不吃惊。一点儿都不着急?
“常公公您不必再劝,妗云既然说出口就必然已经想清楚了。还望您成全。”妗云坦然的说着,脸上,眼里,不见有一丝半分的害怕在其中。
“可是……”常喜还待要再说,却被清如阻止:“常公公,既然琳嫔心意已决,我等再说出没用,就遂了她地意吧,小江子。”
听到清如召唤自己,小江子赶紧端着盘子上前:“奴才在!”
清如一指盘中的几件东西道:“琳嫔,这是皇上赐下的东西,你在其中随便选一样吧,本宫和常公公会在这里送琳嫔你上路。”冷冰冰的言语从她嘴中说出,与她话一样的是她的眼睛,一样的冷,饶是常喜在宫中经多了事,看到这样的清如还是有些寒颤,要不是知道那毒酒中放的不过是迷药,他甚至要怀疑起宛妃是不是存心要置琳嫔于死地,毕竟琳嫔千不该万不该,不该长得像先皇后,宫中不知有多少人视她为眼中钉。
妗云怡然无惧地点着头,然后走到小江子面前,纤长嫩白的手指在那条无瑕的白绫上停留,生是清白之躯,死亦是青白之躯,唯有这白绫能表她心吧,许郎,今生我们无缘,妗云先行一步,奈何桥上我等着你。
常喜眼瞅着不好,皱纹丛生地脸上浮起一丝惊慌,这要是让琳嫔选了白绫,上吊自缢,那可就是真死了,到时候皇上怪罪下来,他就是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砍,这可怎么办,无奈之下,他将求救的目光投向了清如,希望她赶快出言阻止。
至于另一边全然当在看戏地小江子可没他那份担心了,他甚至巴不得琳嫔快拿白绫上吊呢,如此一来可就是真死了,不像用迷药那般昏迷了,而这样地话贞妃娘娘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的。
小江子只想着好地地方,却不想,如果琳嫔真的死了,他们在场的几个人都逃不出福临的怒火之外。
没有让他们久等,清如在妗云拿起白绫没多久,但装作无意地道:“本宫听说上吊而死的人会特别恐怖,而且在死前会感受到很难受的痛苦,匕首也是,虽扎了胸口,血流了满地,可一时半会儿却又死不了,只会疼得半死。”听到她的话妗云不禁又犹豫了,所有的人,特别是女人,都希望自己死的时候能死的漂亮一点,毕竟有许多人将容貌视做比生命更珍贵。
子矜适时的插话进来:“小姐,那么那瓶毒酒呢,也会很痛苦吗?”
清如瞄了低头不语的妗云一眼道:“那倒不是,那瓶酒虽然毒性很烈,但有一点好,就是没有痛苦,只要喝下去马上就会没有痛苦的死去,而且容貌就与生前一样,比那白绫与匕首不知好了多少。”
妗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告诉自己这些,但既然知道那毒酒能让自己毫无痛苦的死去,她不禁将白绫放回了原位,子矜见状不待清如吩咐,闪身到小江子旁边,执起酒壶倒了一杯在空的酒杯中,琥珀色的液体在杯中流转,给人一种诡异妖艳的美感,正是这么一杯小小的酒,却可以决定着一个人的生死。
妗云颤抖的拿起了那杯酒,盛满的酒在晃动中洒出了些许,常喜在看到她拿起酒杯后不禁偷偷松了口气,而小江子则恰恰相反,眼中闪过失望之色。
“主子不要!”露儿一把拉住了妗云已经凑到嘴边的酒,只差一步她便不能回头,露儿泣不成声地说着,双手死死拉住妗云:“主子不要,您再想想,奴婢求您了,您再想想,这一喝下去可就是往黄泉走去了,主子您真的要扔下奴婢吗?”
不管露儿千般哀求,万般乞求,已经打定主意的妗云岂会因此而再改变:“死有重于泰山,有轻于鸿毛。我的死未如泰山之重,也未有鸿毛之轻,但至少维系了我心中的信念,那便够了。”
说完这些,她便一下挣脱了露儿的牵扯,饮尽了杯中的毒酒,所有的人都冷眼旁观,任由她将酒饮入口中。
眼见这一切无可避免,露儿哭的更伤心了,而在她的哭声中,妗云也慢慢闭上了眼睛,美丽而哀恸的双眼终于可以安静的闭起来了,不用再睁开来了,也不用再看这个她根本就不喜欢,根本就不想呆的后宫了,这一切。真好……
许郎,我在奈何桥上等你,你可千万不要忘了妗云。千万不要!“主子!主子!”任是露儿再是撕扯着喉咙哭喊,妗云也不会醒了。真的如清如所说,没有任何地痛苦,就像睡觉一样,只是这觉一睡再也不会醒来了,而世间的呼唤她也再听不到了。
常喜叹息着摇头。真想不到这位琳嫔性子如此刚烈,宁死不从,幸好皇上赐的是迷药,否则这真毒酒一来,可是大罗神仙也救不回来了,他上前将露儿拉起道:“你先别哭了,你家主子没有死,她只是昏过去了。”
“你胡说!”露儿抬起哭花地脸说着:“主子连呼吸都没有了,你还说她只是昏过去你骗谁!”
常喜被她这话吓得双目圆睁。失声道:“什么?呼吸没有了,这怎么可能,明明酒壶里下的只是迷药而已。wap,K.n更新最快哪会死,是不是你……”本来常喜想说她是不是弄错了。可这句话无论如何都卡在喉咙里说不出了。因为他自己亲手在妗云地鼻下探了好一会儿,确实没有呼吸。一些些都没有,就与一个死人一般,这……这怎么可能,常喜顿时慌了神,怎么会这样。
那厢清如看到他们的神色,似也发现事情不对,赶紧询问道:“常公公,怎么样了,琳嫔她要不要紧?”
常喜颤手颤脚的几乎站不住,他艰难地回过头来对清如道:“娘娘,琳嫔她……她……”连说了两个她字,余下的话却是怎么也说不出
清如被他说的心急不已,催促道:“她到底怎么样了,常公公你倒是说啊!”
听着她地话,常喜没说话,露儿抢进来说:“你们在这里演什么戏,我家主子已经被你们害死了,你们高兴了,何必还在这里装!”
“住嘴,你怎么可以这样跟我家娘娘说话!”子矜训斥着露儿,不想露儿丝毫不怯,昂着头道:“我就是这么说了又如何,你们自己做的事难道还想不承认,反正主子已经死了,我也不想苟活在这宫里,你要杀就杀。”露儿此刻已经完全被妗云的死给逼急了,连自己对死亡的恐惧也暂时抛了一边。
“琳嫔真的死了?”清如不敢相信的说着,只觉腿脚发软人都快站不住了,其后不知想到了什么,对小江子急匆匆地道:“快去找水来,把琳嫔浇醒,也许她真的只是昏过去了而已。”
小江子也被这一波又一波的变化给震傻了,原本不是说迷药吗,怎么又变成毒药了,虽然他巴不得琳嫔死,可这也太突然了吧,酒壶里下的明明就是迷药,当初在殿外偷听到地是如何,这次常公公说的也是如何,为何会……
还没等小江子把东西放下出去找水,常喜已经垂丧着脸道:“娘娘,不必找了,没用的,琳嫔是真地死了,就算浇再多的水也活不了。”
“这……这不可能”清如无力地反驳着,然当她自己把手探到妗云鼻下时,终于无奈地接受了这个现实,真的没有了一丝呼吸地痕迹,而且她身体的温度正在不断下降,很快就会变的冰冷。
想到待会福临知道这个事时的表情,清如不由打了个寒颤,可是事已至此追悔也无用,只是先想办法查清楚,清如紧抓着子矜的手慢慢冷静了下来,目光在已经没有生机的妗云还有露儿等人扫过,最后停留在常喜地里:“常公公,这件事你也是一直看着的,很明显琳嫔是因为喝了酒所以才死的,可是本宫当初向皇上建议的时候,明明说里面放迷药,怎么会突然之间变了真正的毒药,并且害的琳嫔一命归西?”
“老奴实在不知!”常喜急得快哭出来了,事情来的太突然,他一点心里准备都:“迷药是皇上亲自着太医从太医院拿来的,也是他亲自下的,奴才只负责拿来而已,奴才敢对天发誓,绝对没有动过里面一分一毫,更何况琳嫔与奴才无冤无仇,奴才也没理由想法去害他啊,娘娘,您可一定要还奴才一个公道啊!”
清如皱眉而听,没有立即回答,反是她身边的子矜冷笑道:“常公公。您这话里话外的意思难道是我家小姐动了酒壶不成,要知道这酒壶可一直是您和您手下的人端着的,我家小姐连碰都没碰过。请问要怎么做手脚!”她这话等于先一步堵了常喜地嘴,其实常喜刚才话里的意思只是想撇清与自己的关系。倒没有说怀疑清如什么地,但却给子矜借题发挥,先行一步不让他再说出来。
常喜愣了一愣,赶紧跪在清如面前道:“娘娘,老奴绝对没有这个意思。老奴就是怀疑了任何人,也不敢怀疑娘娘您,还请娘娘还老奴一个公道。”
清如不悦地瞪了子矜一眼道:“就你话最多,常公公是什么人,他岂会如此说本宫!”看子矜缩了头不敢再说,她方扶起常喜道:“常公公务须惊慌,本宫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而且本宫也相信你对皇上地忠心,你是绝对不会在这里面下药的。”听到这儿常喜心中总算松了一口气。连连谢恩起身,待得他起来,清如再度说道:“可是子矜说的话也不无道理。那个酒壶从刚才起就一直就你和小书子小江子等人保管,本宫和本宫宫里的人可是连碰都没碰过。现在这壶酒出了事。常公公,你说谁最有可能?”话点到就可以了。没必须说的一清二楚,常喜也不是呆木之人,他自然知道自己指地是哪个。
任着常喜在那里想,清如指派了一个寒烟阁的宫女速去将此间的事禀报皇上,想到待会福临的到来,清如的心怎么也轻松不起来,妗云死了,福临不知道会怎么样,是他们一起抓起来问罪,还是说查明真相?
除了去请福临以外,还派了个人去将太医院的太医请来,虽然妗云已经无药可救了,但太医至少可以看出她是中了什么毒而死的,不至于让她死的不明不白。
正当清如吩咐着各人各事时,原本低头思索的常喜突然挥起一巴掌打在小江子地脸上,这突如其来的重击把小江子打的发了瞢,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挨打了,他捂着脸颊委屈地道:“常公公,奴才犯了什么错您要责罚奴才?”
常喜不解气地寒声道:“你还敢问我,正如宛妃娘娘说地那样,这酒壶一直都有我和你看着,而又一直端在你的手里,说,是不是你往酒壶里放了什么东西,害死了琳嫔娘娘?”
小江子只觉万分地委屈与害怕,怎地这事会绕到自己身上,是,他是很想琳嫔死,可是再怎么样他也不敢私自下药毒害嫔妃啊,这是要砍头的大罪,他顾不得疼痛跪下叩首道:“常公公,奴才不敢,奴才就是问天借了胆也不敢做这等大逆不道地事,奴才真的没有,也许……也许……”他拼命的绞着脑汁,想为自己开脱罪名,终于让他想到了一个:“也许是小书子放的呢,常公公,当初可是他随您到延禧宫的,说不定他在路上的时候就偷偷放了,然后再借故肚子疼,让奴才顶了他的位置,好把罪名陷到奴才身上。”他和小书子是一道进宫,一道在常喜手下做事的,也差不多有五六年了,然现在在这个生死关头,他毫不犹豫的把小书子给扔了出去,希望自己能借此躲过一劫,人贪生怕死的本性,在这一刻暴露无疑。
哪想常喜根本不将他的话听在耳里,反而破口叫骂道:“你个狗奴才,自己做了事还要冤枉别人,不错,这盘子小书子是端过了,可是那阵子,我一直有看着他,他根本不可能下药,倒是你,刚才你一直走在最后面,肯定是你做了什么手脚,不要以为我没看到就没事,等会儿皇上来了,我看你怎么交待,还不如趁现在就给交待了。”其实常喜也是在吓唬他,不论是小书子还是小江子,他难免都有没顾到的时候。
“奴才,奴才真的没有!”小江子真的要哭出来了,原以为这是个能向贞妃领赏的好差事,没想到现在却成了要命的差事,宛妃娘娘位高权重,常公公又是皇上贴身的人,只剩下他一个命贱的,现在他们联合起来对付自己,说不定待会儿自己真的要把命赔在这里了,这可怎么办。
子矜听着他们的话,亦走上去推了小江子一下道:“你快说到底有没有做过这档子坏事,要是胆敢胡说,我决不饶过你。”推了一下仿佛还不解气,又连着推了好几下,只将小江子推的几乎站不住,看不出子矜人虽小力气却不小。
可怜小江子难敌众口,除了一门心思喊冤外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清如一直看着常喜与小江子的对话,子矜的话她自然也听在了耳中,小江子的一再喊冤让她听烦了心,冷哼一声盯着他道:“到底是不是你做的,等皇上来了自有圣裁,现在也不用忙着叫唤。”
听了清如的话,小江子不敢再叫,只能静伏在地,等着皇上来,在这期间他偷偷地抬头看了清如一眼,可刚一接触到她的眼睛就又慌不迭的低下了,手脚仿佛失了控制一样的抖了起来,怎么止也止不住。
刚才他在宛妃的眼里看到了什么?她好象在笑,是那种要送人下地狱去的笑,好可怕,这个女人好可怕,她想要杀自己?可自己并不是在她手下办事的,也没有什么地方得罪过她,她为什么要杀他?
正在小江子胡思乱想之际,外面响起一阵嘈乱的脚步声,当先的是福临,他几乎如风一样进了屋里,什么人都来不及看,就径直跑到躺在地上的妗云那里,将她半扶在自己的怀里,嘴里不停的叫着妗云的名字,一声又一声,直到确认她已经没有呼吸了以后,这声音才逐渐弱了下去,可抱着妗云的手依然不肯放开。脸上是汹涌的悲与怒,半晌他终于抬起头吼道:“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宛卿你不是向朕保证过。不会让琳嫔出现任何地意外吗,为什么现在她会躺在地上永远也醒不过来。为什么?”
清如一言不发的跪了下去,子矜与常喜早在福临进来的时候就已经跪下了,他们实在害怕面对处于失去理智边缘地皇帝。
此刻有一阵香风掠过,走到福临身边,蹲下来轻挽着他的手臂道:“皇上您先别急。先让太医们看看吧,也许琳嫔还有救也说不定,皇上!”能有这般温润动听地声音,整个宫里只有一个贞妃,怎么她也来了,清如在心中暗想着,难道今夜福临宿在了她的宫中?也不对啊,福临明知今夜要办琳嫔的事,不可能再宿在其他宫妃处。16K小说网,电脑站www,k.cN更新最快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她去乾清宫向福临请安了,恰逢前去报信的人。所以就随福临一道来了有了贞妃的劝解,福临地气终于稍微顺一点了。他小心的将妗云已经渐凉的身体抱到了床上。然后冲那些太医喝道:“愣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快过来。真是一群饭桶!”
太医们不敢怠慢,一边唯唯的应着,一边来到妗云的床边,其中秦观和吴淮安这两位太医院里官职最高的人也都在。
按着顺序一个个把完脉,然后将目光投向了吴淮安与秦观,太医们都是同一个意思,只是他们谁也不想说,不想当这个出头鸟,最后吴淮安与秦观无奈之下一并上前向福临拱手道:“回皇上的话,据微臣等一致断定,琳嫔娘娘她……她已经归天了,请皇上节哀!”
听到这话,各人脸上闪过各样的心思,福临是浓厚的悲痛,贞妃则是一抹快地几乎看不见的喜色,转而就成了惋惜,甚至于连眼泪都出来了,常喜所受的是打击,而清如更多地则是平静,连呼吸都没了,怎么可能还活着,太医来不来其实都一样了。
“怎么会这样!!”福临向着跪地的清如吼道:“你当初是怎么跟朕保证地,你说琳嫔不会有事地,可是现在呢,现在她却气息全无的躺在那里,你准备怎么给朕一个交待!”
“皇上……”常喜勉强凝起勇气迎上暴怒中地福临,在这个时候,谁都知道一个不甚就有覆船之险,可是这件事说到底他也有责任,还不如趁早说了,也好求得皇上原谅。
不待他说下去,就被福临抬手打断了,他一眨不眨地盯着清如:“你先不要说,朕要听宛妃说,听听她是怎么解释的!”在清如说话之前,陪在福临身边的贞妃抢先道:“皇上,现在这时节地上凉,是不是先让宛妃起来回话,免得等会儿冻出病来?”
福临正处于气头上,哪听得进这话,想也不想就道:“哼,你也说是病了,死不了人,就让她好好的跪着说话,要是等会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还有得她受的。”
听了福临的话,贞妃向清如投了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清如此刻没时间猜她的想法,整了整自己的思绪朝福临道:“回皇上的话,今天晚上的事说实话臣妾到现在都有些莫名其妙,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琳嫔是喝过毒酒死的,而这个毒酒正是皇上赐下的那壶!”
福临皱着眉似是想到了什么,贞妃在侧道:“宛妃你这是什么意思,皇上怎么会赐琳嫔毒酒呢?”
“贞妃,这里面的事你不清楚,先不要说,让朕与宛妃说。”经了刚才的时间缓冲福临冲上脑门的怒火已经逐渐消下来了,特别是在清如说问题出在那壶酒上时,他更意识到了问题:“照你这么说,是朕害死了琳嫔?”
“不,皇上对琳嫔爱护有加岂会害她,臣妾只是想,这瓶原先放了迷药的酒会不会被某些居心不良的人换了,改成了害人的药?”清如缓缓说着,目光镇定,声音清晰。
福临也不废话,直接道:“太医,给朕检验那壶酒,究竟里面有什么东西?”
“喳!”所有的太医均躬身领命,然后围着那壶酒以及酒杯中残余的液体进行了辨认,时间就在太医们的辩认中一分一秒的过去,除了他们的窃窃交流外,没有人发出任何的声音,他们都在等着结果的出来。
直到福临开始有些不耐烦的时候,太医们终于有了结果,由秦观作答:“回皇上,这壶酒里除了有迷药之外,还被人下了一种可以瞬间致人于死地的毒药,至于是什么毒药,请恕微臣等人才拙,暂时无法查出来。”说到这里,在他后面的太医纷纷低下了头,莫说他们不知道这是什么毒药,甚至连这是一种致命的毒药也是秦观先看出来的。
虽然得到的信息并不是太多,但已经足够证明问题了,福临将凛凛含威的目光射向了常喜:“为什么酒壶里会有毒药?朕当时是亲手交给你的,你是怎么在做事的,难道你是觉得自己已经活够了,所以闹这一出吗?”
“皇上恕罪,皇上恕罪!”常喜跪行的爬到福临跟前:“奴才跟在皇上身边向来是尽心尽力,从来不敢疏漏,否则皇上也不会将这么重要的事交给奴才,奴才敢对天发誓,绝对没有在酒里加过任何东西,否则就让奴才不得好死。”
福临听了他的话,从鼻孔中哼了一声,没有说话,贞妃瞧着福临的神色代为说道:“那除了你,还有什么人碰过酒壶,你倒是快些说!”她一边说一边将目光转向了清如,同时福临也想到了这一点,瞅向清如的目光中充满了痛惜与难过,然他到底还是没有说话。
“回皇上的话,回贞妃娘娘的话,奴才从皇上那里领了旨后就带着小书子来到了延禧宫,后来看着时间还早,宛妃娘娘就留了奴才等人在这里吃了饭,也不知怎的,小书子吃过没多久就闹着说肚子疼,奴才无法之下,就叫小江子来替了他,然后就来寒烟阁了,奴才知道事关重大,所以在这期间奴才的视线一直没怎么离开过酒壶,更没有除奴才与小书子小江子之外的人碰过酒壶。”他这么说就等于替清如撇清了嫌疑,而他在说的时候,也忘了很重要的一点,就是酒壶曾经为子矜所阻挡过,也即在那个时候他看不到酒壶。
“照你这么的说法,延禧宫的人都没有嫌疑了,那嫌疑就在你和小书子,小江子三人的身上。”福临缓了口气道,其实在得知清如没有嫌疑的时候,他不禁有些松气的感觉,若是清如涉嫌害死了琳嫔,他真不知该如何处置她是好了。
贞妃刚才没注意到跪在角落里的小江子,现在听常喜他们说起,面色顿时有些不自然起来,她趁人不注意时狠狠地瞪了小江子一眼,然后对常喜道:“常公公你这话可说的有些不对了,你说就你和小书子小江子三人接触过酒壶,而你是肯定不会将罪责揽在自己身上的,换句话说,就只剩下小书子和小江子二人,可是他们有什么理由要害琳嫔呢?这根本就说不通,你不会是在故意包庇有些人吧?”
清如闻言骤然抬起头,逼视着贞妃:“贞妃你这话什么意思,是想说常公公包庇我吗?他为什么要包庇我,与他又有什么好处,说话就要有证据,否则不要在圣驾前混淆视听。”
贞妃浮起一丝惯有的微笑道:“宛妃你不用这么生气吧,本宫也只是将心中的疑问说出来而已,并没有指名道姓的说你,你何必如此激动,难不成你是心中有鬼?”
清如岂会被她三言两语所吓倒,不屑地笑道:“贞妃,你连事情是怎么样都不知道,又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说三道四。”反正她与贞妃是不可能和睦相处了,虽还未撕破脸皮但也差不多了,所以她也不怕得罪了贞妃。
“谁说本宫不……”刚要说“谁说本宫不清楚”,突然想起这话有所不对,赶紧住了口,可不吗?她不过是刚到,又怎么会清楚事实是如何,若是这样说出来,岂不是表明她在乾清宫安插了人吗,这可是犯上之举。
“不什么?”清如当然知道她想说什么,只可惜她这句话没说完,否则福临一定会怀疑她的。
贞妃故做镇定地道:“没什么,本宫随口说说。”说完她朝福临道:“皇上您觉得此事应该如何?臣妾始终觉得两个小小的太监没理由加害一位嫔妃,何况他们还都是在乾清宫当差多年的。”小江子是她在乾清宫唯一的眼线,她自然要极力保住,而单保一个会引来不必要的怀疑,还是两个都保的好。
“这个……”福临一时间只觉左右为难,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不过他的内心还是比较偏向于常喜的说辞,话说回来,他们到了这么久,这事情究竟是怎么发生的还不是很清楚,逐叫常喜将事情一一说来。
待得听常喜说完,福临还在消化这些话的时候,清如先泣泪请罪:“皇上,臣妾有罪,若非是臣妾错估了琳嫔,错估了她的想法。那么就不会有今天这出悲剧,琳嫔更不会就此身亡,不管酒壶中的毒是何人所下。臣妾都有难逃的罪责在身,就算皇上现在要将臣妾赐死。臣妾也决无怨言!”
福临既是无奈又是痛惜地道:“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何况你也不是有心要置琳嫔于死地,说到底还是朕的不是,不要再说什么死不死地话了,难道死了一个还嫌不够吗?”他停了一下又道:“目前最重要的是要将真正的凶手抓出来。小江子已经在这里,去,把小书子也给朕叫过来,就算他肚子疼地打滚也给朕拎过来,这件事不查清楚,谁都甭想太平!”
随着传令者的离去,寒烟阁里地空气再次凝固起来,这次除了或粗重或害怕的呼吸声外,没有任何的声响。
地是冷而硬的。自福临进来后清如就一直跪着,这么久的功夫,膝盖酸痛难忍。她不由挪动了一下,想稍稍动一下跪地姿势。哪知这一下正好跪在一颗石子上。石子尖税的棱角隔着衣服刺在她的膝盖上,一时间疼的她倒吸了口凉气。她的模样悉数落在福临的眼里,他闷着心挣扎了几下后道:“宛妃,现在事情还没有定论,你这样跪着也没意思,你先起来吧。”
这话让贞妃脸上的神色一僵,旋即又恢复了常态,而子矜听得福临发话,赶紧去扶清如,在谢过恩后,清如站了起来,与贞妃相对而立。wap,K.n更新最快
又过了一会儿,外面再度传来脚步声,只见两个内侍挟了小书子进来,他们刚一放开小书子就瘫在地上,看到他真的是拉的浑身无力,连声音也透着虚弱:“奴才叩见皇上,叩见贞妃娘娘,叩见宛妃娘娘。”
“小书子,朕问你,你有没有在那壶酒中下过药,从而害死了琳嫔娘娘?”福临手指着桌上地那杯毒酒。
“琳嫔娘娘死了?”小书子首先被这句话给惊呆了,他愣愣的把目光转向跪在他旁边的常喜,待看到常喜无奈地点头后,他才确信琳嫔真地是死了,可是在来之前,常公公就曾跟他说过,那个酒壶中装的是迷药,要他千万看好,不要出什么意外,怎么这迷药也可以害死人?
再听得皇上刚才跟他说地话,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皇上该不会以为是他在里面下了药害死琳嫔娘娘吧?想到这儿小书子赶紧说道:“回皇上地话,奴才一直都是跟常公公在一起,根本就没可能下药,如果下了的话,常公公不可能没看到,所以绝对不可能是奴才。”
一旁小江子看小书子这么说,他也凑上来频频叩首:“启禀皇上,奴才也和小书子一样,一直都和常公公在一起,是绝对不会下药地,而且奴才只是一个小小的太监,实在是没理由害死琳嫔娘娘啊,求皇上明查!”
二人说的都在理,一时间还真分不出什么来,想到这儿福临将目光转向了常喜,常喜赶紧知趣地道:“启禀皇上,奴才只敢担保小书子一人,不敢担保小江子。听得他这么说,贞妃先唬了脸:“常公公,你这可就有失公平了,不论是两人中的哪一个,都是跟着你来的,也一直没离开过你的视线,你怎么能这般说,除非你有心要小江子做你的替死鬼!”小江子是她的人,可现在这里面的人都将矛头对向了小江子,分明就是有鬼,而这样的情况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清如或者常喜二人中,有人知道了小江子是她的人,所以借刀杀人,想借皇上之手除了他,好,真是好本事,而这个最有可能的人就是清如了,一直到现在,贞妃终于弄清楚整件事,昨夜她以为已经想明白了,哪知还是算差一着,没将小江子算进去,一直到今时今日才算明白。
福临也开腔道:“是啊,常喜,为什么你只敢说担保小书子一人,其中有何原因?”
事已至此,必然要有一个人提起所有的罪名,既然已有矛头指向了小江子,那干脆就将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他吧,常喜打定了主意说道:“回皇上的话,非是如贞妃娘娘说的那样想找个替死鬼,实在是小书子端着盘子随奴才来的时候,他一直与奴才并排走着,他的一举一动奴才都能看清楚。所以奴才才敢这么说,而到小江子地时候,他很多时候都走在奴才后面。奴才虽不时回过头去看看,但也不能时刻注意着。他还是有机会下药的。”也算小江子倒霉,谁叫他要走在常喜的后面,还偏偏被他想了起来。
小江子简直欲哭无泪,自己到底得罪了谁,为什么一个个都这样陷害自己。最郁闷地是他连什么原因都不知道,他拼命地向贞妃施着求救的眼神,然贞妃此刻已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她有心救小江子,毕竟没有了他就像少了一只眼睛,无法得知福临地动向,可是在众口一词的情况下,她的话语显得苍白而无力。
福临暗自点着头,显然已经十有八九信了常喜的话。只是还缺了有力的证据,所以不好下定论,此刻秦观走上来道:“皇上。微臣有话不知该不该说?”
“说!”福临不耐烦地吐出一个字来,秦观也不在意他不善地语调。径直道:“回皇上。微臣刚才想到一件事,既然是有心下药的话。那在这个人的身上一定会有装药的东西,或是药瓶或是药包,微臣想时间这么紧,也许他还没机会扔也说不定。”秦观的神情总是淡淡的,好象什么都不在意,与刚开始入宫时的他相比少了份傲气,多了份沉稳。
经他这么一提醒,福临眼睛一亮,这还真是一个主意,虽然希望不大,但在没有其他线索的情况下试试也好,当即下令搜身,为了洗清嫌疑,除了常喜与小江子等三人外,清如与子矜也接受了搜身,当然,她们是女眷,再加上清如身份不凡,特意叫了一个老嬷嬷去内堂为她们检验,至于结果,不必说,自然是没有。
但是另一边却恰恰相反,在小江子的衣襟里面搜出一张折起来地黄纸,在黄纸上面还沾着一些细细的粉末,经秦观和各位太医鉴定,得出与酒壶中添加的毒药一致地结论。
福临将黄纸扔在小江子脸上恨声道:“狗奴才你现在还有什么话好讲,琳嫔与你有何仇怨你要如此毒害她,还是说有人指使你这么做,这个人是谁?!”除了怒以外,福临更多的是悲哀,他好不容易才寻到这么一个,可是最后地结果却依然是两相隔,而且比当初与灵襄地隔绝更彻底,一个不过是宫里与宫外的隔绝,一个却是人间与阴世地隔绝,即使他是皇帝,也没有能力跨越这一道隔绝,否则当初就不会眼睁睁的看着香澜香消玉殒。小江子看着那张飘荡在自己眼前的黄纸,简直就是傻眼了,这张该死的纸片是什么时候放在自己衣襟里的,他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可是任他想破了脑袋就是想不起时候放的,只知道这一次自己是真的玩了,彻底的死定了。
福临的话他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只不停的低头说着“没有”两个字,他的精神在巨大的压力下已经快崩溃了。
贞妃眼看着情况不对,小江子已经可以肯定是难脱罪责了,只是千万莫要在他死之前还把自己拖下水,想到这儿她赶紧进言道:“皇上,这还用问吗,一定是琳嫔在什么时候教训了他,他怀恨在心,便寻了机会将琳嫔害死,这种奴才就算杀了一万次也不够,您何必再与他多话。”
福临想了一下道:“你说的也有道理,来人!”宣了侍卫进来后,福临一指小江子:“将这个奴才拖下去,先打三十棍,然后再凌迟处死!”这个人害了他一心想得到了妃子,岂能让他轻易的死去,定要他在死前尝尽痛苦。
“不要!皇上开恩,皇上饶命啊!”哭喊的声音越来越远,又是一条命没了,只是这只替罪羊比较微小,几乎没有人会为了这么一个东西而出什么话。
清如自刚才起就一直没说过话,就算是有机会拖贞妃下水也没有说过话,因为她知道自己这一步已经行到了极致,适才只要有一步偏差,那么现在受罚的就是自己,而她跌倒后想再起来就不是件容易的事。
然即使是危险过后的现在,她也依然不是安全的,她几乎可以预见自己未来将会有一段足以比拟初初重回宫时的日子。
即使福临已经相信不是她害死了琳嫔,可说到底,依然是因为她的献计而使琳嫔意外身亡,福临对琳嫔如此在乎,怎么可能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事情并没有过多的偏差,一直到现在还在她的掌握中,但是在后面还有更危险的事,只是完成了所有事,才可以真正的放心。福临见已经找到了杀人的凶手,他的心终于可以宽解稍许,望着床上那宛如沉睡的容颜,他的心中是无尽的失望与悔恨,若不是他同意那什么荒唐的计划,琳嫔又怎会长睡不起。
福临一咬牙将目光从那张栩栩如生的面容上移开,注视着清如道:“伯仁虽非你杀,却是因你而死,琳嫔的葬礼就由你负责!”说完就带着所有人离开了,贞妃与常喜都跟在福临后面。
“臣妾谨遵皇上旨意!”清如朝已经走的看不见身影的福临屈身行礼,待得起身后,身子微微晃了一下,子矜见状赶紧扶了,她知小姐是心力交瘁的原故:“小姐,奴婢扶您回宫歇会。”
清如苦笑着摇头,她回头看着静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妗云,还有趴在床有哀声哭泣的露儿,那抹苦笑在脸上不断扩大:“将露儿叫过来,本宫有事要与她说。”
这一天连夜准备了琳嫔的丧事,清如亲自操持,而在内务府任职的小禄子得知消息后也立马赶过来帮着清如准备所有的事,有了他的帮助办起事来方便多了,待得天亮琳嫔已经躺在黄杨棺木中了,但并没有封棺盖。
第二日,福临的旨意便到了,由于琳嫔是一入宫便册嫔,其规格本身就已经高他人诸多,所以这一次没有再追封,仅仅是加了谥号,为:琳悦!
在对外的宣布时,只说妗云是突然染病,御医在多方设法后,依然不治身亡。另外福临还下旨对其家族进行了一定的封赏,以偿其损失。
妗云生前与宫中的人并无什么来往,所以她的突然离世除了贴身的侍女露儿以外,基本没有什么人为其伤心,最多只是例行的来祭拜一下便走,至于清如则因为福临的旨意在,所以她一直守在寒烟阁中不曾离去,而原本恨清如与福临害死了自家主子的露儿,竟没有再纠缠不休,只是一个劲的在灵前痛哭,哀泣主子的早逝。
第二日晚便到了封棺的日子,原本这封棺一事有专门的宫人负责,然清如怜惜露儿思主之情,欲让她多看一会儿琳嫔的遗容,便遣了那些宫人,只说这事由她宫中的人负责便行,虽这事与宫里规矩有所相违,然看在清如是皇上最宠信的妃子,又得了许多金银的份上,那些宫人无声的退下了。
深夜,再无人来拜祭,一些守灵的人也被清如以各种借口遣了下去,整个裹于白装中灵堂里,只剩下露儿和清如以及清如贴身的心腹几人。当外面敲响三更的时候,每一个人地神色都凝重起来,连清如也不例外。一个个全都目不转睛地盯着棺木中没有生机的琳嫔,他们在等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安静停在那里的棺木里,突然传出了一声像女人叹气地声音,要不是在场的几人都有心理准备,都要被这声给吓破了胆,虽然如此。但还是忍不住有些战战兢兢,尤其是绵意,素来胆子不大地她在听到这声响的时候整个人都跳了起来,幸而湘远在一边紧紧握了她的手。1K小说网电脑站www,1K.CN更新最快
清如定了神后,朝露儿看了一眼,露儿心领神会,紧了神往棺木的方向走了几步,探头而望,只这一看。顿时泪如雨下,她回过神来朝清如他们不住的点头,那模样。分明是喜极而泣,看到她这样地表情。所有人包括清如在内都松了一口气。这件事最重要的一环终于没出错。
妗云只觉自己好象睡了很久很久,一直在黑暗中徘徊。但是又找不到出口,原以为这就是地狱了,哪知突然间她又觉得眼前出现了一丝光亮,睁开眼,却见到了哭花脸的露儿,无比的惊愕,张嘴吐出恍如隔世的声音:“露儿,你怎么会在这里,难道连你也死了吗?”
露儿一边抹眼泪一边摇头:“不是啊,主子,露儿没死,您也没死,我们都还活着。”
听着露儿的话,妗云只觉好荒谬,怎么可能没死呢,是皇上亲赐的毒酒,也是她亲口喝下的,当场便气绝身亡,如何可能还活着,可是看着顶上的所见地一切,确是寒烟阁的摆设,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清如听着妗云的话,心知其一时间还很难接受死而复生地事,逐对露儿道:“把你家主子扶起来,咱们要做的事还有很多,不能在此多加耽搁。”
听到清如地声音妗云只觉更加地离奇,同时也更证明自己尚在阳间,被露儿扶起后,她直愣愣地盯着清如:“为什么?为什么我没死,不对,我记得我当时是真的死了,为何……”她低头看看自己地手,那确实是实质的手,有感觉有温度,不像死后魂魄一般的飘渺。
清如但笑不语,反是她旁边的露儿欣然道:“主子,你是真的没有死,当时宛妃娘娘放在酒里的是秦太医专门研制出来,一种让人假死的药,吃了这种药,可以在一天的时间里,让人如同真死一般,全身冰冷,甚至于没有呼吸没有心跳,现在药效过了,主子您自然就苏醒过来了。”接着她又感激地看了清如一眼继续与妗云说道:“主子,我们都冤枉宛妃娘娘了,她并没有任何想害你的心思,反而是想帮你!”
“帮我?”由于刚苏醒过来,妗云的脑子还处于一片混沌,对于露儿说的话未能全懂,只觉这一切都是如此的匪夷所思。
清如侧目示意绵意过去与露儿一并将妗云从棺木中扶出来,毕竟坐在那里说话总觉得有些不自在,看妗云出来后她方道:“其实我欺骗皇上设这个局,其目的并非为了置你于死地,而是要帮你,从某个方面来说,你和我很像,所以帮你就像在帮我自己一样,你不是一直很想出宫去与你的许郎团聚,双宿双栖吗,这个心愿本宫可以助你达成!”清如的话里流露出无比的信心,让每一个听到的人都无法对她的话产生怀疑。
“你要怎么帮我?我能出宫吗?”妗云虽然忍不住要去相信她的话,可理智又告诉她这是不可能的事,一日为妃,终身为妃,即使死也要葬在皇陵中。
清如拂发笑道:“以前不可以,现在却可以了,你已经死过一次了,就代表你可以与现在这个身份彻底告别,去做任何你想做的事,遨游天下,笑傲红尘,但是同样的,你不再是喜塔腊妗云,你再也不能回家,更不能让你的家人知道你还没有死,你能做到吗?”
至此妗云终于清楚的知道了,眼前这个深宫中的女人,真的要帮自己,帮她摆脱琳嫔的身份,让她可以与许郎偕首一生,可是……她为什么要这样帮自己,于她又有什么好处呢?
当清如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淡淡的笑了,云淡风轻的笑,凝望着外面漆黑如墨的夜空,她的心仿佛又回到了那撕心裂肺的一天,淡漠的声音从她饱满的嘴唇逸出:“在本宫的心中,一直有一个未完成的愿望,而终其一生这个愿望是永远都无法实现了,所以本宫希望,可以由你来替本宫实现,承载着这个愿望远走高飞,不为红墙青瓦所困。”
清如的话妗云并未全部听懂,但大致能够听出,在她的心里有着一个永远无法补全的伤口,而自己的情况让她起了怜悯之心,是以才会不计所有的来帮她。
妗云知道那是清如心中的禁忌,所以聪明的没有再问下去,只是盈盈拜,眼中泪光闪闪,哽咽着声叩首道:“娘娘的大恩大德,妗云没齿难忘,妗云代自己和许郎谢娘娘,请娘娘接受我二人三拜!”不顾清如的阻止,妗云执意拜了三拜后才起身。
正当这时,外面传来两声布谷鸟的叫声,湘远听了凑近清如道:“主子,小福子传来信号,想必他那边的事已经办妥了,咱们这里也应该快些准备了。”
清如微一点头,对站起来的妗云道:“琳嫔,本宫先前已经按着露儿的描述派人出宫去找许公子了,现在已经找到,他就在宫外等着你,你快些换了太监的衣服,随本宫走,到时候本宫自有办法送你出宫门。”
“许郎真的就在宫外?”乍闻这个喜讯,妗云惊喜万分地叫了起来,就像是一个小孩子一样,全然忘了危险,露儿在一旁吓得不顾主仆有别,一下子伸手按在妗云的嘴上,生怕会有外人听了去,虽然这附近的人已经让清如遣散了,但在宫里总归不是那么放
看到露儿紧张的模样,妗云才意识到不妥,拉下露儿捂在她嘴上的手,压低了声再次问清如:“娘娘,您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吗?”
“这个自然,本宫没必要骗你,本宫既然决定要帮你,自然会帮到底,但是你听好了,你与许公子相逢后,必须马上离开京城,走的越远越好,千万不要再回来,否则让人认出你,就会后患无穷,到时候出事的不止是你们,还会连累本宫,你千万要记住!”清如再三叮咛着,见妗云记下后,一旁的子矜将捧在手里的太监服递给了妗云,让她去后面换上。
待妗云换好衣服,盘好头发出来后,清如又从湘远手里接过一个小包:“你已经不能回家了,身上又没什么钱,所以本宫给你准备了一些,这里面都是些金银珠宝和银票,你们到了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就用这些钱做个小生意什么的,应该是够了。”
除了说谢谢以外,妗云真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含泪将东西收好后,随着清如出了门,小福子守在外面,看他们出来立马回话道:“主子,一切均已按您的吩咐备妥,现在也到了卫忠和卫武换岗守神武门的时辰。”
“知道了,你在前面带路。”清如正欲行,忽又想起了什么回首道:“这么多人别都跟着去了,否则容易引起他人的怀疑,特别是露儿,你更不能去,这样吧,子矜,湘远,你们两个陪露儿一起留在这里,不论谁来都不许进内,知道吗?”
“等等”妗云带着几分迷惑插了话进来,指着露儿道:“你不跟我一起走吗?”她先前一直以为露儿会随着她离开,哪知现在看来并不是那么回事。
露儿年轻的眼眸中飞快的掠过一丝痛苦,然后笑道:“主子,对不起,露儿就不随您去了,宛妃娘娘已经答应收留露儿在身边了,所以还是留在宫里。”
妗云只觉好生奇怪,露儿与自己一起长大,从来不肯离开自己,怎么这次突然转了性,不过这也太快了些,她还欲在说,清如却不愿她继续问下去,出声催促道:“琳嫔,这是露儿自己的选择,你就不要再说了,何况露儿跟着你与许公子一起在外面流浪也不是一回事,你放心,等将来有机会,本宫一定会替露儿指一门好的婚事,不会让她受委屈的。”
连清如都这么说了,妗云就算不舍也只得舍了,欠身道:“既然这样,那就有劳娘娘了。”在她低下身的瞬间,清如的脸上露出些许无奈。而露儿更是咬住了嘴,使劲不让哭声逃出。穿越在宫墙夹道中,借着黑夜的掩饰。他们顺利来到了神武门前,期间也遇到过几拨人。或是值夜地奴才,或是巡视的侍卫,他们见是清如赶紧跪下请安,并未多看,而妗云又是一身太监服。与往常的模样大不相同,所以若不细看,只会认为她是一个小太监。
卫忠和卫武眼力不错,远远就瞧见清如几人,齐身请安,低身道:“奴才见过宛妃娘娘,娘娘吉祥。1^6^K^小说网更新最快”
“都起来吧,你们都是本宫所信之人,不必多礼!”旋即拉过妗云对他们道:“外面地事都已经准备好了。小福子已经让人乘了马车在城门内等候,虽然现在城门已经关了,但你们是大内侍卫。只要出示了腰牌,守门的应该不会阻拦。若然实在不行。就将那些人统统给打晕了,总之千万不能耽误出城地事。”
卫忠卫武都表示记下了。他们中的其中一个会护送妗云离开紫禁城,一直到与许公子的马车会合,然后送出城门为止。
临行前,清如忽而叫住了妗云:“将来如果有机会,你们就代本宫到扬州去看看,看看那里的烟雨是否依然如以前那般的朦胧。”说这话地时候,她的神色既伤心又感慨,宋陵的故居,她这一生都没机会再去了。
妗云猜测其在扬州一定有一段难忘的往事,否则不会如此牵挂,逐回道:“娘娘放心,妗云一定会去那里瞧瞧。”
“那就好,快走吧!”清如看她应下后,不欲她再多耽搁,毕竟在宫里多呆一分危险就多一分。
卫武留下来继续守着宫门,卫忠则带着妗云翻身上马,往那城门所在的地方快速奔去,滚滚尘土在马蹄下飞扬。
清如一直在后面看着他们,直到看不到为止,而她也长长的松了口气,只要一出宫门,就不会再有什么大事了,以后的事要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现在在宫里她还有另一件事要办!
“回寒烟阁。”清如扶着湘远的手说出这一句话。
“是!”湘远地面色是沉静的,是无波的,同样也是沉重地。
走着与来时一样的路,只是人少了一个而已,天上地明月不知为什么原因藏进了云里。
刚一回到寒烟阁,一直在里面苦苦等候地露儿立时跑了出来,焦急地道:“娘娘,我家主子已经走了吗?没有遇到什么危险吧?”“你放心,本宫已经着人将她送去与许公子团聚,很快他们就会离开京城了,你不必担心,倒是你自己的事……”清如停了一下,似有所不忍地道:“你可以再想一想,空棺材虽然麻烦一点,但并不是没有解决地办法,没必要搭上你一条命来充数,这样你家主子要是知道了,心里肯定会不安的。”
露儿跪下含泪对清如道:“娘娘,您对我们的大恩,露儿真不知要何以为报,若不是有你,我家主子迟早会死在这宫里,您帮我们的已经太多太多,露儿虽然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奴婢,可是也知道知恩图报的道理,没有尸体的棺材就算钉起来了,抬的时候也会被人发现,到时候如果连累了娘娘,那就真是莫大的罪过了。露儿从小受主子大恩,现在就当是露儿将命还了主子,娘娘不必为露儿不忍,何况主子远在宫外,根本就不可能再知道宫里发生的事,现在露儿能为主子,为娘娘做点事,是露儿的造化,请娘娘成全。”说着她的头磕在了地石上,发出一声轻响。
“难得你有这份忠心,罢了。”看她主意已定,清如不再多劝,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瓶子道:“这是真正毙命的毒药,你吃下去后不会有多少痛苦,这也是本宫唯一能为你做的了。”
露儿叩首谢过,将瓶中的药一饮而尽,果然不多时,便嘴角流血而亡,这才是真正的毒药,与妗云当时所服的不尽相同。
看露儿无救之后,清如着小福子几人给她换上适才妗云换下的衣服,然后将其抬入棺中,虽然衣服相同了,但容貌毕竟不同,不过幸而这棺盖是他们自己钉,否则还真不好办。
待得做完这所有的一切后,清如浑身好象被抽干了力气一样,瘫倒在椅子上,终于算是办成了,一切尚算顺利,闭了眼,清如在心中默默道:宋陵,谢谢你,我可以放心了,妗云和许公子可以快快乐乐的生活了,就让他们的幸福来冲淡我们的悲哀吧!
计划是如此的完美,是如此的顺利,没有多少坎坷与曲折,也许真的是宋陵在天有灵,保佑了清如吧,至少她没有因为这件事遭受到福临过多的怒火。
妗云的棺木顺利下葬,没有人知道里面躺着的已经是另一个人,也没有人知道真正的琳嫔已经远走高飞,这个秘密埋在了清如的心中,一直埋着!
露儿的失踪也没有引起什么注意,毕竟在宫里经常会有太监和宫女失踪,失踪的人多了也就习以为常了。
宫中的人更多的是关注活着的人,对死了或不见了的人他们是没有多大兴趣的,因为只有活着的,才会有威胁。
在另一边,没有责备并不代表福临没有生气,他始终在意清如看似无害的计划害死了琳嫔,害死了这个他一心想得到的女人,所以他开始冷落清如,每夜或召幸贞妃等人或召幸新入宫的那几位嫔妃。
新入宫的几位贵人和常在,分别都晋了位,反正宫中嫔位空余甚多,所以一下子就晋了三位嫔,另两人则晋了贵人之位,三位嫔妃的封号分别是:谦嫔,惜嫔,和嫔。其中以谦嫔最为受宠,她初入宫时不过是常在,却在短短时间内晋了嫔,据说是因她为人谦逊有礼,亲切和善,所以得福临另眼相看。
如今九嫔之中已经有了六位,除了这三位以外,还有燕嫔,昭嫔,陈嫔。
然这所有人的风光都掩盖不了身怀六甲的月凌,洛贵嫔,谁都知道这个贵嫔不过是个过度,一旦她生下皇子,必然会封妃,可是想在这深宫之中平安生下皇子,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月凌尽管聪慧,然说到底,还是经验不足,她能不能像曾经的佟妃那样,避过灾劫呢?
琳嫔的死在宫中激起轩然大波后又悄然的静了下去,毕竟这位与先皇后有着相似容颜女人的死去对宫中女人来说是件好事,能少一个人分去皇上的宠爱谁不愿意,也有人怀疑过这件事是不是宛妃在中间暗做手脚,可因为没有一丝半分的证据,所以只能将疑问藏在了心中,可是有人,却不愿清如就这么太平的过去!
一个初冬暖洋的日子里,月凌在绷了素绵的檀木架上绣着溪山流水图,那是她要送给清如的。
刺绣,看书,闲坐,睡觉,几乎就是她怀孕后每天的生活了,福临对她很是照料疼爱,一听得她说闲得慌,想刺绣,便着内务府寻了刺绣最好的素锦与纱线送来,任她耍着玩。
琳嫔的事月凌也听说了,然她并未曾多想,一个是出于对清如的信任,另一个也是因自己精神有所不济,毕竟是有身子的人,比不得先前,现在就连多坐一会儿也觉得腰酸,每日在服吴太医的药,可她身子原就虚,不是一日两日能补好的,只能慢慢调养。
许是绣的时间长了,这眼逐渐花了起来,往往有时候找不准下针的地方,无奈这下,只得将针放了,着守在旁边的宫人去绞一把热毛巾来让她拭脸,阿琳看她停下了手里活,端过一旁凉着的药道:“主子,药已经凉了,可以喝了。”
月凌点点头,接过药来,闻着那药味只觉难受至及,可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只得皱眉喝了下去。然后快速的放了一颗蜜饯在嘴里,这样眉头才逐渐舒展开来:“阿琳,吴太医有说这药还要喝多久吗?”
阿琳想了想道:“吴太医好象说要喝到胎儿满五个月为止。因为要到那时候孩子才算稳固下来,主子。您就再娘娘吧。”
月凌漫不经心地问着,即使阿琳不说,她也会忍着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能平安生下孩子,想到这儿。她的手又捂上了微凸地小腹,孩子,你能感受到额娘期盼的心情吗?你一定要快快长大,快快来到这世上让额娘好好瞧瞧你。
正自冥想之际,一个宫人走了进来:“启禀娘娘,贞妃娘娘来了。”
“哦?快请!”月凌微一吃惊,不想贞妃会突然到来,不过自她怀孕后,贞妃来她这里的次数比以前要多地多。想来也是挂念她腹中的孩儿吧。
还未等那宫人出去,门口已经出现了贞妃地身影,与此一同出现的还有她温柔软腻的声音:“不用请了。16K小说网,手机站wap,k.cN更新最快本宫已经来了,贵嫔不会怪本宫冒昧吧?”
月凌笑站了起来:“娘娘能来。月凌高兴还来不及呢。哪会冒昧,就只怕娘娘把月凌给忘了呢。”
贞妃笑抿了嘴道:“几日不见。洛贵嫔你倒是越来越会说话了,难怪皇上对你恩宠有加,连本宫也有所不及。”月凌被她说得有些不好意思,红脸低了头,贞妃见状逐不再此话题上说下去,瞧着那绣了一半的绣架道:“贵嫔你在绣着什么?”原只是不经意的一问,走近了才发现,那素锦上所绣地图案丝丝分明,颜色由浅至深,过度的极为自然,可以看出月凌的绣功诚然不错。
月凌微微一笑,耳垂下的珍珠耳环随着她的笑晃动不已:“这是一副溪山流水图,是我要绣给宛姐姐的,娘娘你也喜欢吗?那待我把这副绣完以后再绣一副给娘娘您。”
贞妃柔和的笑言:“本宫不过是随便说说而已,贵嫔不需要费神,不过本宫真是羡慕宛妃啊,有你这么一个好姐妹,不论什么事都先想着她。”
月凌不甚好意思地道:“娘娘此来就是为了取笑月凌吗?”
贞妃顺势坐在那绣架前,细细抚着素锦上各色纱线笼成的山水:“贵嫔你说笑了,本宫听说你最近一直在服吴太医的药安胎,如何?效果可还好,要不要再请其他太医看看?”
“不必麻烦了,吴太医地医术向来很好,他的药吃着也确实有效果,就不必换了,何况太医院也找不出医术比吴太医还要好的人来。”
“秦太医地医术不就比吴太医好吗,不过他是皇上专指给宛妃的,很少为其他妃嫔看病,不过你和宛妃关系这么好,怎得不让他来瞧瞧?”贞妃状似不经意地问起。
月凌不曾多想地道:“这秦太医也不是专攻千金一方面地,何必要麻烦他呢,何况我见上段时间宛姐姐曾召了秦太医前去,也许她自己就有什么事要用到秦太医呢,我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
“贵嫔真是会为他人着想。”贞妃感叹了一番又道:“对了,今日本宫来除了看看你,还为你带了一点小礼物来。”说着她从绿衣手中接过了小盒子,在月凌好奇的目光中将其打开。
随着盒子地打开,月凌的眼睛顿时被里面折射的光线晃的一阵眼花,根本瞧不清是什么东西,待好不容易适应了那光线后终于看清了,那是一块通体透明不见杂质的水晶,虽然说形状不怎么规则,可瞧着那样又有些像观音,似是而非。
贞妃在旁道:“这是前些日子皇上赐给本宫的,听说是在一座深山里发现的,当时这块水晶比现在还要亮一些,而且它天然的形似观音,所以有人说这是观音娘娘的化身,有此水晶镇宅不仅可得观音娘娘的庇佑,更可镇邪守灵,本宫那边留着也没什么用,想想你怀着身子尤其要注意那些个邪物作崇,所以便拿过来了,就当是借花献佛吧。”
月凌听得如此,起先还不肯收,但经不得贞妃的热情,只好收下,着人去摆在寝宫的显眼处。
随着东西的收下。贞妃又提议月凌不要老坐在屋里,趁着天气好,多出去走走。月凌心想也是,逐与贞妃一道信步而走。两人都没有带下人。
不断有枯黄的草在脚下弯折,不似春天时那生机勃勃地样子,走在宫墙里,偶见有梅枝从宫院中伸出来,上面结了朵朵花蕾。阵阵轻香从那花蕾中飘出。
“不知不觉又是一年冬天了。”贞妃一改总是带笑的模样,此刻的她似有几分感伤叹息之意在里面。
月凌将脖子缩在毛领之中,以挡那犹寒地风:“娘娘怎么突然感伤起来,这四季轮换是不可更改的事,何况这冬天过后就是春天了,到时候又是万物复苏。”
贞妃摇头不语,她伸出缩在护手之中地左手,折了一枝光秃秃的枯枝:“本宫感叹的不是这些,而是另一些事。只是不知该不该说与你听。”
“娘娘所指为何事?”月凌随她一并停住了脚步,站在那棵不见一丝绿色的树前。
贞妃唇齿几动,但都没有发出声音。最后她似下了什么决心一般,抬眼道:“贵嫔。你可知道前些日子琳嫔的事?”
闻得是这件事。月凌本有些紧张地神经顿时松了下来:“我以为是什么事,原来娘娘想说的是这个。前阵子琳嫔的事闹的沸沸扬扬,虽然我深居宫中,但也听得了一二,大致的事都了解,乃是一个端药的小太监因为……”
不待她说下去,贞妃先行摇头制止道:“不,本宫指的是真像!”
“真像?”月凌不解的重复着这两个字,平坦的眉头如被一根无形地丝线牵的皱了起来:“娘娘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我所知道的不是事实吗?”
贞妃重重地叹了声道:“这事关系到本宫地一个秘密,对别人不好说出来,不过是对你就没隐瞒的必要了,本宫相信你会替本宫保守这个秘密,对吗?”
月凌温顺地点着头:“恩,月凌一定会替娘娘保守这个秘密,绝不告诉任何一个人。”
贞妃将那枯枝对折后扔在地上,然后抬脚踩在那两截断枝上,只听“咔”地一声,两截枯枝变成了四截,而贞妃好象是借此来下决心一般,她低着头轻声道:“其实被皇上处死地小江子是本宫的心腹!”
乍闻这个消息,月凌脑袋一阵发晕,皇上身边地人居然是贞妃的心腹,如此说来,那个小江子就是她安在皇上身边的人,此时,月凌突然想到一件更可怕的事,难道……这个想法是灾难性的,月凌不敢想下去,但是圆睁的双目,还有捂在嘴上的手都出卖了她还有她内心的惊惶。
贞妃瞧见她那模样,自然知道所谓何事,失笑着拉下月凌捂在嘴巴上的手道:“你想到哪儿去了,本宫与琳嫔无怨无仇,怎么会指使小江子去害她呢,你与本宫在一起这么久,难道连本宫是个什么样的人都不知道?”听得贞妃否认,月凌才稍稍安了提到嗓子眼的心,可是有一件事她忘了,在宫里,就算是无怨无仇也会害人,甚至会杀人,只因宫中的妃子要保住自己的地位要得到皇上的恩宠,就只有踩着别人的血泪甚至尸骨往上爬。
只听贞妃继续说道:“何况,如果是本宫指使小江子害的琳嫔,又岂会把这事告之与你,那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月凌在惊讶过后终于寻回了自己的声音,不知是因为正巧有一阵寒风刮过的原因,还是其他什么,她的声音有些发抖:“那娘娘你告诉我这个是为了什么?在琳嫔的事上我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
贞妃替月凌轻轻掸去了她肩头的一根枯草,声音有些游移不定:“正是因为你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本宫才要将本宫知道的真相告诉你,让你不至于受到他人的蒙骗。”
“蒙骗?”听到这个词,月凌心中不由浮起几分不详的预感,感觉贞妃接下来要说的话,会对她产生极大的影响。
贞妃缓缓点下了头,将手重新缩回护手中后,她开始说了起来:“你应该知道宛妃替皇上去琳嫔那里宣旨的事吧,也应该知道,这个以迷药代替毒药的主意就是宛妃出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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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宫里的人都知道,只是后来端药的小江子把假毒酒换成了真毒酒,所以才害死了琳嫔,也因此他才被皇上处死。”虽然小江子的死法凄惨了点,但他做出这种事来,也算是罪有应得。
贞妃望向不知名处的目光骤然锐利起来,缓缓说道:“小江子根本就没有放毒药,他与琳嫔也根本没有什么过节,他是本宫的人,他有什么事本宫都一清二楚,何况他根本就没胆子杀害宫妃,是有人故意将罪名裁到他头上去的。”说到这里,贞妃蜷在护手中的手紧紧握了起来,指甲在掌心中留下通红的印记,可恶的宛妃,居然这样害她的人,让她失去了小江子这个有利的臂膀,宛妃,我会要你付出代价的,你赢的这一局,我很快就会扳回来的!
换了口气她又继续道:“其实说起小江子,他真的很可怜,刚进宫那会儿他年纪还小,宫里年长一些的太监经常欺负他,打他,有一次被本宫遇见了就救了他,并训斥了一番那些欺负他的人,小江子很是懂得知恩图报,自那以后就一直对本宫忠心耿耿,不论在哪里都不忘来本宫这里问安请好,后来他被分到乾清宫当差,本宫还很是替他高兴了一番,哪知……”说到这里,眼圈微微红了起来。
“他平日子胆子就不大,连别人欺负他都不敢回手,你说他怎么可能会去害一位嫔妃呢,除非是不想要命了。”
“可是……”月凌迟疑着道:“当时确是在他身上搜到了包药的纸啊,太医也都说没错了。”
对于月凌的话。贞妃嗤笑道:“洛贵嫔,你太年轻了,你不知道在这世上还有句话叫栽赃嫁祸吗?”
“是谁要嫁祸小江子?”月凌脱口问了出来。然刚一说完她的脸都全白了,在那个情况下。最有可能的人就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清如。
贞妃似没看到月凌地不对劲,径直说下去:“洛贵嫔,你是真不知还是不愿相信,在那种情况下。除了你最尊敬的宛姐姐以外,还有哪个人有这本事,有这个能力。而且你应该也知道,她与本宫向来不和,总是将本宫当成敌人看待,现在有机会除掉本宫的人,她岂会放过这个大好时机。”
月凌脸上地血色正逐渐退去,连嘴唇的颜色也正在变白,她哆嗦着用不自信地声音道:“不可能。不可能是宛姐姐,她不是那样的人,这一切都只是娘娘你个人的猜测。我不相信。”抽搐的感觉在体内蔓延,心脏。1^6^K^小说网更新最快四肢。还有小腹……
“月凌,本宫知道这件事对你来说是一个极大的打击。可是本宫还是要说,因为你只有明白了真相才不会被宛妃地假面具所蒙骗。”贞妃接下去道:“宛妃的心计之深绝不是你我所能想像的,她栽赃小江子只是所有计划中的一小部分而已,还有更大的一部分就是她要除去琳嫔,借皇上之手除去这个潜在的威胁,也只有这样才能保住她自己不受牵连,因为旨是皇上下的,酒是皇上赐的,皇上就是想怪罪也找不到理由。”
月凌想要反驳贞妃的话,可不知为什么声音怎么也没办法从喉咙里发出来,只是不停地在喉咙深处滚动,然贞妃的话还在继续,继续摧残着她的神经。
“你应该知道,试探琳嫔地这个计划是宛妃向皇上进献的,当时小江子也曾听到了些许,向本宫来报告,然本宫以为这一切真如她在皇上面前所说地那样,只是一个无伤大雅地试探,所以没去向皇上进言,可是本宫的一念之差,却间接害死了琳嫔,实在是莫大地罪过,如果本宫早知会是这么个结局,说什么也要阻止皇上采纳宛妃的意见。”
“在事后回看,只怕宛妃想试探琳嫔是假,真正的目的是想借皇上的手除去琳嫔,除去这个对她有威胁的人,想当年,宛妃因为先皇后的事被皇上几次贬斥,甚至还被禁足在重华宫,要不是后来她利用先皇后逝世的机会趁虚而入,只怕现在还困在重华宫里,所以在她的内心应该是很恨先皇后的,她决不会让琳嫔,这么一个与先皇后相似的人活在世上,活在宫里,必然要除之而后快!”
从贞妃的嘴里不断吐出让月凌发寒的话,是真的吗,这些都是真的吗,宛姐姐真的是这么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吗?
不可能,不可能的,月凌在心里不断呐喊着,可身体还是很冷,体内各处的抽搐欲加激烈,甚至于在小腹的地方,隐隐有着一丝疼痛。
“还记不记得,当日,你去延禧宫看望宛妃,回来后告诉本宫说你在那里看到了秦太医,可宛妃的身子又正常的很,既然没病,那么她找秦太医去做何呢,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问他拿能够要琳嫔性命的药,然后再寻机会嫁祸给小江子,而且在当时,除了常公公的话,还有那一张包药的纸外,并没有其他的证据可以证明是小江子下的药,这一切现在想来都太过诡异与蹊跷了。”
月凌艰难地转过头,迎向贞妃一直锐利的目光:“娘娘,既然你知道这么多,为什么不去向皇上说,反而要来与我说?”若然要她对清如怀疑的话,那她会先怀疑贞妃。
贞妃乍闻她的话,讶然收回了望远虚空处的目光,在与月凌接触的时候,眼中的税利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平和与无奈:“好人果然是难当,本宫的提醒换来的只怕是你的怀疑吧?”看到月凌微微躲闪的眼神,她知道自己没有说错:“与你说是因为本宫不想你为宛妃的外在所蒙蔽,不论经此事后,你对本宫是否还信任,本宫都不会怪你。至于不和皇上说。是因为本宫不忍心,实在是不忍心好不容易有了今天这个地位的宛妃一下失去所有,这样对她来说太残忍了。本宫做不出来!”
是真的做不出来吗?贞妃是什么人,清如对她威胁如此之深。她早恨不得除之而后快了,哪还会无故放过她。
真正地原因是因为她没有实质的证据,没有证据指证这一切是宛妃的阴谋,所以她只能在皇上面前装做什么都不知道地模样。
因为没有证据的指证,所以一旦将这事捅出来。那么就只能是看皇上对双方中地哪一方比较信任,她没有绝对的信心,所以不能冒这个险,但是与月凌说就不同了,她还是有些单纯的,对于自己这般信誓旦旦的话就算不全信也会信上个七八分,这样就够了,足够她与宛妃反目了。
“不会的,不会地。宛姐姐不是那样的人。”月凌喃喃地说着,如失了魂魄一般,她打从内心里不愿相信这回事。可是贞妃说的言词确切,实在不像在乱说。而且那日秦观去延禧宫是她亲眼所见。难道仅仅只是巧合吗?世上真的会有那么凑巧的事吗?
“月凌,你是本宫看重的人。也是与本宫投缘的人,本宫是绝对不会害你的,今天将这事告诉你,只是希望你心里有个数,万事留个心眼,更何况你现在都是有身子的人了,一定要保重,虽然宛妃现在与你还是姐妹相称,但是我想你自己也能够感觉地出来,她待你已经不比往日那样了,本宫决不希望你和你的孩子受到任何的伤害!”
月凌惨白地模样并没有因贞妃的话而有所好转,反而更难受了,听得贞妃提起她腹中地孩子,才惊觉肚子有点痛,这个发现让她慌了神,手捂住肚子希望借此来减轻痛苦。
贞妃也发现了她地不对劲,关切地道:“洛贵嫔你怎么了,肚子痛吗?不会是动了胎气吧,来,我扶你到旁边坐坐。”
幸而这里有不少石凳可以坐,贞妃扶着月凌坐下,又帮她小心地揉着肚子,好一会儿,那阵抽搐的阵才缓解过来,然贞妃却是懊恼无比地自责着:“一定是本宫刚才说的事让你情绪过于激动,从而动了胎气,是本宫不好,忘了你是孕妇不能受过大的刺激,都是本宫的错,幸而没出什么大事,否则本宫真的是后悔莫及了。”
经过一段时间的消化与思索,月凌虽还不能完全认同贞妃说的一切,但已经信了九分,唯一的一分就是她不相信清如会这么狠,狠到去杀一个完全没有侵犯过她的人!
“这不能怪娘娘,是月凌自己不中用,月凌知道娘娘这么做是为了月凌好。”此刻月凌的心就像被寒风冷冷刮过一样,怎么也烘不暖。
贞妃怜惜地道:“你理解就好,总之以后万事你自己多长一个心眼,这样也不枉本宫特意来提醒一番,好了,我们出来很久了,也该是时候回去了,不然你宫里的人该着急了。”
月凌如木偶一样地点着头,等她从那状态中回过神来时,贞妃已经不在了,而她也已经回到咸福宫了,至于自己是什么时候回来的,贞妃又是什么时候走的,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主子,您还好吧?”阿琳担心地瞧着月凌那不对劲的模样,自打跟贞妃出去走了一圈回来后,主子就显得很不正常,好象受了什么严重的打击一样。
月凌摇摇头,目光转动间,突然看到袖子上有一块黑黑的污渍,可能是出去的时候在哪里沾到的,当时没发现。
虽然这一块污渍很小,可是怎么看着怎么碍眼,若不能将其除去,她整件衣服穿着都不舒服。
阿琳不知月凌在想些什么,只瞅着主子心情不好,想用事物来分散她的思绪,逐道:“主子,这幅溪山流水图您还绣吗?要是不绣的话,奴婢就将它收起来。”
月凌现在哪还有绣的心思,满脑子都是贞妃刚才与她说的事,不行,她一定要将这件事弄清楚,否则就像衣服上的这块污渍一样,总是会横在心里,无法释然,想到这儿,月凌不再迟疑,站起来对阿琳道:“吩咐人准备肩舆,本宫要去延禧宫!”
当月凌的肩舆从咸福宫抬出来的时候,隐藏了身影的贞妃露出一丝会心的笑容,她当然知道月凌这是去哪里,也知道她是为了什么去,因为这一切都是她一手促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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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则清如一时间为福临所不喜,然她的生活除了不见君颜,不被召幸以外,并无多大的改变,不论是宫用还是其他人对她的态度俱照以前那样,一则是因为小禄子在内务府任总管,只要是他能做主的均送最好的过来,二则是因为宫中各人摸不准皇上的心思,不知对清如是准备暂时的冷淡,还是说长时的冷落,所以他们俱选择了冷眼旁观,倒是皇后经常召清如去她的坤宁谈笑聊天,对皇后来说不论是不是清如害死了琳嫔都无所重要,她看重的是清如,这个给她带来诸多帮助的女子,这个太后交待一定要好生拉拢的女子。
而清如对一切都表现的很淡,不论是没有恩宠还是他人的猜忌,她都不甚在意。也是,这嘴长在他人身上,在意又有何用,至于福临,她知道福临现在还在恼她,眼下即使去求见也只会碰一鼻子灰,如此还不如等着福临自己气消后召见她呢。
不过不必陪伴福临,她的时间倒是空出了许多,除了去陪皇后说说话,到恪贵嫔那里走走以外,便是去阿哥所瞧瞧陈嫔生下的那对双胞胎,粉妆玉琢,说不出的可爱,她不时拿些小孩子的玩艺儿去逗弄他们,瞧着小娃娃咧开没牙的小嘴,她是由衷的开心。
陈嫔对她是感激的,因为她去的时候总会拉上陈嫔,这样就让她多了几次机会见自己地孩子,这对一个母亲来说比什么都重要。阿哥所里的奴才们不敢得罪这位身居高位的宛妃娘娘。所以总是恭恭敬敬地领着她们进去,不像陈嫔独自来时,不止没好脸色看还要刁难一会
这日清晨起来。清如换上绯红的旗装,青丝上挽地是碧玉九环扣。两侧各插了一枝赤金步摇,垂下的是明珠灿烂,子矜在一旁服侍她穿戴整齐后询声道:“小姐,您今天还要去看五阿哥和四格格吗?”清如侧着头想了一会儿道:“阿哥所吗?昨天刚去过,今日就不去了。否则去多了,那边的奴才总会出话,就算不在本宫面前说也够麻烦的,万一传到皇上耳朵里,以本宫现在这处境难保不会受皇上一顿训斥,既如此,又何必再徒惹事端呢。16K小说网,手机站wap,k.cN更新最快”
子矜点点头尚未话说,绵意悄声走了进来,于清如面前一福身。拿出几个装饰精巧的小盒子道:“主子,这是内务府新送来地胭脂,说是下面进贡过来的新品种。请您过目看看,喜欢哪一种。然后他们再多送一些过来。”
“小禄子派人送来的?”清如未接反而先问了这么一句。
绵意不知清如所谓何意。照实道:“回主子的话,正是小禄子送来的。他派来的人现在还在外面等着主子您的吩咐呢。”
清如眉头轻挑,望了一眼帘外晃动的人影,回目自看镜中容颜淡然道:“本宫不看了,你都拿去还了送来的人吧,叫他带几句话给小禄子,就说本宫这里该有地东西还有很多,让他不必老是送来,以后有新东西来,还是依例先送到皇后和其他几位娘娘那里去。”
绵意愣了一下,不明白主子为什么不要,倒是子矜朝她使了使眼色,绵意见状逐收回了伸着的手欠身告退,挑帘走了出去。
子矜瞧她走后方道:“小姐,您是怕小禄子对你太过恭敬使其他几位娘娘不满?”
清如微微一笑,取了一根金琅玉轩护甲戴在左手小指上,玉石的光芒温润无瑕,如有流水在里面一般:“宫中所有人都知道小禄子是从本宫这里出去地,他们都在看着小禄子,心里都希望能看到他犯事出错,然后将他拉下来,换上他们自己的人,所以小禄子决不能犯错,以前这样还没事,因为本宫在皇上面前地恩宠足以保住自己保住他,但现在不行了,至少目前不行,所以他更要好自为之,他对本宫有心,本宫心里有数就可以了,没必要如此,有这功夫,还是好好在内务府做事,等他根基稳定后再说,不必急在一时。”
子矜听得连连点头:“还是主子想地周到。”说到这里绵意重新走了进来,手中已经没有东西了:“主子,奴婢已经按照您的吩咐把东西还给来人了,并让他将话带回内务府给小禄子。”小禄子现在已经是内务府地总管了,别人一般都改口叫了禄公公,然延禧宫的诸人还是习惯小禄子小禄子的叫,对他们来说,不管身份如何改变,他都曾经是延禧宫的人。
清如点点头,抚着头上的绢花默不作声,忽而抬眼看到了琴架边上的一管玉箫,伸手划过,暖暖的感觉在指间流淌,仿佛一下子回到了春日里暖阳的时候,这也是福临赐下来的,是各式珍宝中比较贵重的几件之一,暖玉不多见,一对暖玉制成的耳环已经价格不菲,何况是整管玉箫。
清如执了玉箫走到子矜面前道:“上次的事多亏了有秦太医不辞辛苦的帮忙,本宫一直没机会谢谢他,这管玉箫你替我拿去送给秦太医就说是本宫赏的,另外在库房里再挑几件适用的一并送去。”
子矜刚要接,站在旁边的绵意突然插话进来:“主子,奴婢帮着子矜一道将东西给秦太医送去。”说这话的时候她的脸甚至耳根都有些异忽寻常的红。
清如微微一愣,这些东西都是小而轻巧的,子矜一人完全拿的过来,刚欲让绵意不要去,突而发现她脸上不正常的潮红,心中一动,似想明白了什么,止了快要出口的话,点头以示同意。
得了她的许可绵意脸上扬起一抹欢快愉悦的笑容,这样笑久久相持,至她与子矜退出去时,依然挂在脸上,她似乎真的很开心。
瞧着绵意远去的背影,清如唇角慢慢扩散出笑容,如果她看的没错,这小丫头,只怕是喜欢上秦观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她以前居然一点都没发现,直到这次她主动请缨去送东西时才看出来,不过也是,绵意与子矜差不多大,也确是到了出嫁的年龄,虽然她一直想多留绵意等人几年,可是最多也就再留个一两年,否则便要耽搁她们,找不到好人家了。
不知秦观家中有没有妻室,如果没有的话,将绵意嫁了他倒是蛮好的,秦观既有傲世的医术,长的又一表人材,且为人虽正直却不迂腐,而且看他的样子应该会对妻子很好,绵意嫁了他以后定然会幸福。现在为难的就是不知道秦观是否有妻室,如果有了的话,绵意这番情意只怕是要无功而返了,她是绝不会将绵意这般一个好姑娘嫁与他人为妾的,这对绵意不公平,对正室来说也不公平。
诸多的猜想,毕竟还是要问了秦观才知道,何况也不知道他对绵意是否也有着不一样的态度,如果他对绵意一点感觉都没有,那也不好办,看来这事还要慢慢来,急不得。
不论是从前的子佩,还是现在的绵意,清如一直都抱着同样的思想,就是绝不将这几个陪她走过后宫风雨的人嫁与他人为妾,妾室的身份终究不光彩,而且也会给人予以话柄,唯有名媒正娶才是可行之道。
清如淡了笑抚着自己小指上的金琅玉轩护甲,耀眼的金色与温润的玉色交映成趣,她自己就与这护甲一样,既有后宫生活磨练出来的锋利,也有本性未失的温润,即使是经历这许多的事,然说到底,她依然是一个拿得起放不下的人,否则就不会对福临一直抱着期望,期望他会真的爱上自己,在她心中始终是福临最重,若非当初失忆,她也不会接受宋陵的情意。
想到这出宫数月的经历,清如又是一叹,情犹在,人已逝,但不知下世轮回,可还会相遇,然即使相遇也已经相忘,一切又要从头开始。
正当清如神思远驰之时,突闻几声“娘娘吉祥”、“娘娘吉祥”。
这声音好怪,不似她宫里人的声音,回过神来细看,却是小福子带着一只不知从哪里弄来的虎皮鹦鹉进来,刚才那几声娘娘吉祥就是这只学舌的鹦鹉发出的,虽说鹦鹉能学人说话,但也只是简单的几个字,现在今居然会说娘娘吉祥,显然是有人调教过的。
“小福子,你从哪儿弄来这么一只鹦鹉?”清如好奇的瞧着这只不停学舌的鹦鹉,除了娘娘吉祥外,它还会说些短词,例如平安之类的话。
小福子乐呵呵地道:“回主子的话,是它自己飞落下来的呢,奴才瞧着它样应该是有人教过它说话,极可能是从哪位娘娘那里飞出来的。”接着他又逗了一下那鹦鹉道:“娘娘,您瞧它多好玩,奴才从来没见过这么会说话的鹦鹉,而且又没人来认领,不如咱们就将它收下吧?”看样子他是真喜欢这只能说会道的鹦鹉。
上一章是应该是:隔阂(3),一不小心打成2了,标题改不了,请大家见谅
清如却有些不信:“真的没人来认领吗?既是有人将它养的如此通灵,岂会舍得就这么没了,说不定丢了鹦鹉的人正着急上火的找呢,你还是将它挂在宫门外吧,这样丢了的人见了自然会来认领。”
既然主子都这么说了,小福子再是不舍也只得依言去办了,将那鹦鹉挂在延禧宫门外,等着丢鸟之人来认领。
小福子刚出去没一会儿,就再度有人进来禀报说咸福宫洛贵嫔求见,闻得是月凌来,清如忙着人将请其进来,不多时月凌便带着阿琳和一个清如从来没见过的宫女进来了。
“月凌,你怎么突然就过来了,也不派人事先告诉我一下?”清如亲自上前迎接了月凌,在握到她的手时惊异在眉间升起:“怎的这手这么冷?可是衣服穿的不够暖,你也是,都是有身子的人了,还这么不懂得照顾自己。”说到这儿她转头对伺候在侧的湘远道:“去将本宫的暖手炉拿来与洛贵嫔烘手。”
湘远应了声,尚未来得及离去,便被月凌叫住了:“不必了,我不冷。”她的神色有些说不出的复杂。
“怎么会不冷,瞧你这手冰的,湘远你去取来吧。”清如不顾月凌的反对,执意让湘远去将她的手炉取来,月凌见状也不再说话,只静望着清如那张美丽动人的脸,也许是因为皇上冷落多日未曾召幸,所以她比以往清瘦了些许。然这份清瘦更凸显了她流光溢彩的眼睛,让人深深的沉浸在那双比大海更深遂,比星空更广阔的明眸中。
真地不愧是她仅见的美人。当今之世唯有逝去的先皇后比她更美!月凌于心底里发出一声感叹。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这张容颜如今看在眼里会是这么地陌生。只是短短一年多的时间,她便从最低等地答应晋升到了如今的宛妃,而且还没有生下过一儿半女,与她同位的三位妃子,一位是废后。一位是有子依靠,另一位贞妃娘娘足足等了五年才等到妃位,而她却仅用了一年多点的时间,真的只是靠容貌吗?还是说更多地是靠心计?靠手段?即使去杀死了一个从来没有害过自己的人也无所谓?
月凌沉浸在自己千回百转的思绪中,连清如叫自己也没发现,直到好多声后才惊然回神:“什么事?”
清如瞧她那全然未听进的神色失笑道:“你今天是怎么了,突然一下子跑过来,然后我叫了你半天又没听见,你到底是怎么了。手机小说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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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间。湘远已经拿了暖手炉来。里面加了碳,外面用绒布包了。暖而不烫手,清如接在手里试过温度后才递给了月凌。
月凌默不作声的接了暖手炉,低头凝视无语,虽无声,然内心却在不住的挣扎着,她能感觉到清如是真的待自己好,关心自己,所以原本打定主意要问地话,在这一刻成了难题,问还是不问?
清如看出月凌正被一件什么事为难着,所以也没有追问,静待其自行决定是否要说。茶已经端上来很久了,一口都没有动过的茶水此刻正在慢慢凉去,就如月凌慢慢凉去的心,在经过无数次地挣扎后,她终于有了决定,问,一定要问清楚,否则就算她不提,心里也一直会有着隔阂在,这隔阂将使她再也无法与清如像以前那样亲密无间。
“姐姐……我……我想问你一下关于……关于琳嫔的事!”一句话被月凌分成了好几段,向清如问出如此质疑她地话,真地需要极大的勇气。
清如原先淡适地神色,在听到这话后,变的凝重起来,手端起已经没有多少热气的杯子,低垂了眼注视着杯中已经沉底的茶叶道:“琳嫔的事?琳嫔已经死了,还有什么事可问?”
“正是因为琳嫔死了,所以凌儿才有事要问姐姐,希望姐姐能如实到底琳儿!”月凌面现哀色,摆在膝上的手不停地绞着帕子,显示出她内心极度的紧张:“姐姐,琳嫔的死……她的事与你可是有关?”
清如头也不抬地道:“自然与我有关!”未等月凌有所反映,她又接下去道:“若非我向皇上请旨试探琳嫔,岂会让一个奴才有机可乘,害死了琳嫔。”
“姐姐,你明知我说的不是这个。”月凌毕竟还是不免沉稳,话说到这里,已经有些急了,她深吸一口气,稳定了一下情绪道:“姐姐,这件事我后来仔细的想过了,小江子不过是一个奴才,不管他曾受了琳嫔多大的气,也不管他胆子多大,都不可能谋害一个宫妃,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事,他怎么可能会这么做,除非他不要命了。”
“他就是不要命了。”清如淡淡的说着,如秋水般的双眼似笼罩在一层纱雾后头,叫人看不清,却又极力的想看清:“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太监罢了,值得凌儿你特意跑这一趟吗?而且皇上已经下旨行凌迟之刑,一切已成定局不可改变!”
“不,不是的,不是为了他,是为了我与姐姐之间的情份。”月凌摇头轻语着,眉宇间的忧色比刚才进来时更甚了几分:“在宫里,这样的一个小太监犯了事死不足惜,可是问题是,我不相信他会这么大胆下毒,既不是他,那下这毒的人……”说到这里,月凌直勾勾的望着清如,想看她反应如何,然清如的神色一如适才的平静,不见丝毫起伏。
沉寂过后。清如抚了一下自己的脸颊后轻声道:“妹妹为何会如此坚定地认为小江子不可能下毒,可是有人与你说了些什么,让你对琳嫔的事起了怀疑?”
“是谁告诉我的并不重要。重要地是琳嫔酒里的毒到底是谁下地,姐姐。我与你一道进宫,又情同姐妹相伴三载,你难道连与我都不能说实话吗?”月凌说完这话后似又想到了什么,快速的扫了一眼随在她身后的两宫女:“阿琳,你与宝鹃到外面去。没有本宫的命令不许进来。”原来这个宫女叫宝鹃,湘远见她们都出去了,她向清如请示了一下后也一并跟出去了。
待得她们都出去后,殿内只剩下清如与月凌两人,月凌再度道:“姐姐,现在这里已经没有外人了,有什么话,你尽可说。”
清如将垂在耳边的步摇绕在指间,疏离地笑逐渐扩大:“月凌。你问了这么多,无非就是一句话:毒是不是我故意下在酒中,然后嫁祸给小江子对吗?”
月凌的沉默证明了清如的话所问不假。得到了答案的清如骤然沉下脸起身道:“是不是贞妃对你说了这番话?除此之外她还跟你说了些什么?”
月凌仰脸相视,伤心的声音从她口中泛出:“是否贞妃与我说的。这并不重要。只要她说的是实话就行了,姐姐你告诉我到底是不是真的。琳嫔是不是你故意害死的?”
清如心中一冷,她以为福临不追究,别人也不会再借事生事了,以为妗云地事可以到此结束了,未想而今却被贞妃拿来挑拨她与月凌之间的感情,真是防不胜防,贞妃,你就这么想让我众叛亲离吗?让我跌倒后永不能再起吗?想到月凌对自己的怀疑,清如只觉话在嘴里也变地苦涩:“是啊,是不是贞妃说的并不重要,重要地是你已经怀疑我了,只怕现在在你心里信贞妃要比信我还要多!”她地声音如秋日里枯萎的花朵,盈满了藏不住地悲伤。
“你知道小江子是什么人吗?如果你知道就会明白为何贞妃与你说他不可能下毒了。”清如以为月凌对此并不知情,然出乎她意料的事,月凌不仅知道,而且还知道的一清二楚:“这事我早就知道,贞妃与我说起过,她连这么私密的事都与我说了,可是姐姐你呢,从我进来到现在,一而再,再而三的问你,可你一直避而不答。”话里行间难掩失望之色,是对谁的失望,不言而喻。
清如微微摇头,别在发间的一只七彩蝴蝶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摇晃,蝴蝶亦是寂寞的,尤其是只剩下一只时尤显孤单,然想要成为超越于他人的存在,必然要忍住暂时的寂寞孤单:“不论琳嫔是否为我害的,她都已经死了,即使你现在弄清楚了又能怎么样,去皇上那里告发吗?你有证据吗?还是仅凭说词?”
“我……我……”月凌连续说了几个我字,然都未能连下话去,清如说的没错,琳嫔已经死了,一切已成定局,即使她弄清了真相也于事无补,更何况,她再怎么样也不会去向皇上告发清如,这种事她做不出来。
清如垂目视着自己的脚尖,低低道:“皇上因何对琳嫔看中,你我心里都清楚,任由她在宫里发展下去,到最后定然会危害到你我,与其如此,还不如趁她形势未起之际解决掉,这样一了百了,便什么事都没有了。”
“可那是一条命啊!”月凌不自觉的激动起来,连声音也大了好些:“以前你虽然也害过人,比如子佩比如日夕,可那都是她们负你在先,所以我从来没有觉得你不对过,但是这一次呢,琳嫔从来没有妨碍到你,你刚才说的也只是如果而已,并没有成为现实,可是你却为了这些所谓的如果,生生害死了琳嫔,这应该吗?”
在她的心中已经认定是清如害死妗云了,此刻的月凌心中,与其说是愤怒,倒不若说是失望更来的恰当一些,失望她一直信赖的清如变成现在这副不择手段的模样。
“有件事你不可否认,那就是这个如果极有可能变成事实,既然有这么大的可能,为什么不事先除掉呢,等她羽翼丰满了以后再除岂不是更费事?!”清如也明白了,现在想要月凌再相信自己没有害琳嫔是不可能了,与其如此,还不若就此说开了,省得再猜来猜去,何况就算躲过了这一阵,有贞妃在月凌耳边吹风,很快就会有下一阵,后患无穷。
“姐姐,我真的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诚然,我知道在后宫中不该有着盲目的仁慈,可是我记得你也说过,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现在为什么变了,为什么要变?”
是责问吗?是痛心吗?到底是什么,月凌自己也不知道,只知这样冷酷,这样残忍的清如好陌生,这还是她的姐姐吗?
一声“姐姐”勾起了清如内心深藏的柔软,随着身边人一个个的离去,月凌成了她最不想失去的一个,可是现在同样面临着失去的痛苦,然在痛苦的背后,她同样有着失望,相较于月凌的失望而言,她的更深更沉。
有苦,却不能说;有泪,却不能流;有怨,却不能诉;
她所能做的就是将所有的苦、泪、怨,通通往心里咽,这恐怕就是人生无奈的一种吧。
她并没有害琳嫔,甚至于还帮她出宫与相爱的人团聚远走天涯,可是这一切却不能告诉别人,月凌也一样,她只能武装自己,让自己尽量的冷漠。
“不论你信与不信,我都没有变,我依然是原来的我,只是你看不清了而已,月凌,既然你已经选择了相信贞妃,那不论我说什么你都不会再信,既如此我还能说什么。”
放弃了,她放弃了让月凌相信,也厌倦了贞妃无时无刻的挑拨,既然上天注定她要与月凌分离,那就分吧,也许不与她在同一条线上,月凌能够更好的在宫中生活下去吧。
月凌却是不明白清如心中的悲苦,她还沉浸在自己的哀切中。在她眼中,清如已经不再是清如,而是一个比任何人都可怕的妃子。
小腹。那个孕育着皇嗣地小腹隐隐又开始疼了起来,月凌不顾那里的疼痛。站起来双手扶着清如的肩头:“姐姐,为什么?难道你现在所拥有地一切还不够吗?虽然琳嫔死了,没有人追究你的错,可是你摸摸自己地良心,能过意的去吗?能问心无愧吗?”
清如的眼一如适才的冰冷。月凌与之对视良久,双手终于无力的垂了下来:“我错了,是我错信了你,你已经不是我认识地如姐姐了。”喃喃的轻语,似在说给清如听,又似在说给自己听。
清如紧抿了唇道:“你都问完了吗?”
月凌无奈地点着头:“是,臣妾都问完了,打扰宛妃娘娘了,臣妾告退。”说着她行了一个礼。16K小说网,电脑站www,k.cN更新最快匆匆往外走去,很快便跨出了殿门,她未看的是。在她转身的瞬间,清如身子晃了几晃。然后无力的跌坐在椅子中。
当这声宛妃娘娘叫出来。不论是月凌,还是清如。心中都清楚,她们的情谊到此为止,以后她们再不是共同进退的好姐妹了。
而至此,清如在宫中的三个姐妹,都先后与离开,只剩下她孑然一身。水吟死在日夕的手中,而日夕又死在她地手中,剩下一个月凌,最终也没能留多久,未死,却彻底的与她分道扬镳了。
湘远默默的走了进来,轻唤了声主子,看清如没反应逐道:“主子,为什么您不将琳嫔之事地真相告诉洛贵嫔,她与您三载姐妹,难道也会出卖您吗?”湘远虽在外面没听到月凌与清如的对话,可看月凌走时地神情,再联想先前听到地对话,便猜到这期间发生了什么事。
清如望着窗外流云变幻的天空,湘远地话就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过来一样,以致她听了很久才听清楚:“月凌确是不会出卖我,可是贞妃呢,她心心念念要抓我的错,如果让月凌知道了什么,在以后的言词之间难免会露出些许马脚,万一要是让贞妃知道了事情的真相,然后她再靠宫外的家族搜察琳嫔的下落,到那时,莫说是琳嫔要死,就是我也一样要死,而贞妃却成了最大的赢家。”话未说完,清如却骤然变成了森冷可怖的语气,一个字一个字的从嘴里蹦出来:“她迫我至此,我怎可能让她赢,今日的事,来日我一定要贞妃百倍奉还!”
月凌的离去,对她来说是一个极大的打击,而贞妃这个始作俑者,无疑让她恨上了心,虽然眼下是她处于劣势,但这都只是暂时的,总有一天她要超过贞妃,并要让她好好尝尝失宠不能翻身的滋味!
听了清如的话,湘远在一边无声的叹着气,主子说的没错,她可以不防着洛贵嫔,却不可以不防着贞妃,那可是一条会咬人的蛇!
月凌从内殿中出来后,只见阿琳一人,不见宝鹃,询问后方知宝鹃在延禧宫门外的肩舆处候着。
月凌心中凄切,逐不曾多问,搭了阿琳的手往外走去,到了宫门外,只见宝鹃正逗弄着一只虎皮鹦鹉,那只鹦鹉倒也聪明,不停的说着娘娘吉祥之类的话,惹得宝鹃还有抬肩舆的几人高兴不已,连月凌来了也没发现。
正当阿琳要出声提醒他们的时候,异变忽起,宝鹃手上拿着不知从哪里弄来的玉米引诱着鹦鹉说话,可是这一次鹦鹉说出来的不再是娘娘吉祥或者其他的吉祥话,而是一句“小产”“月凌小产”。
听到这句话宝鹃和其他几人吓的脸都白了,他们当然知道自家主子的名字是什么,现在这鹦鹉说的不正是让自家主子小产的话吗?
而这时他们俱看见了不远处的月凌与阿琳,想到刚才鹦鹉的话,他们顿时战栗不已,深怕主子会把怒火发泄到他们头上来。
月凌粉面煞白的盯着那只鹦鹉,它还在不停的叫着“月凌小产”“小产”之类的话,随着它每叫一句,阿琳就感觉到主子搭着自己的手紧一分,到最后简直指甲都要嵌进肉里去了。虽然生疼,可是阿琳一声疼也不敢叫。
鹦鹉是学人说话的,它现在说出这几个字。肯定是有人在它面前不停地说这些话,所以它才会记住并学了出来。这里是延禧宫,这只鹦鹉挂在延禧宫门外,不必说,自然是清如眷养的!
想到这儿,月凌简直不敢想像。清如居然在鹦鹉面前说这等话,难道她早就对自己的得宠与龙胎心生不满?预备着要让她小产?
她……她怎么会这么歹毒!
月凌忽而笑了起来,笑声是无比地尖锐与凄厉,原来她一直以为的好姐妹其实根本就心怀有异,一门心思地不想让她得到皇上的宠爱更不想让她怀上龙胎,可偏偏嘴上说的好听,更可笑的事,自己居然对此深信不疑,从来没有想过要怀疑她。
今天要不是鹦鹉学舌。出卖了她内心的真实想法,自己还一丁点儿都不知道,真是可笑!
月凌笑了好久。直到笑出眼泪后她还才登上肩舆离开。
她地笑惊动了宫院中的小福子,待得他们走后。他出来一看。只见那鹦鹉依然还在叫着刚才的话,直到好一会儿后。才停下不叫。
小福子清晰的感觉到汗从脖子后流入衣中,全身就如掉到冰窖一般的凉,不用想也知道,刚才洛贵嫔这么反常是为了什么,肯定是因为这只该死的鹦鹉,可是它怎么一下子叫起这个来,刚才不论怎么逗它,叫得都是好听的话啊。
小福子虽百思不得其解,但情知事情严重,不敢怠慢,提了鸟架急匆匆的跑进去,见了清如立马将刚才的事复述了一遍。
清如地神色越听越凝重,待得把话听完后,她静思不言,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自己的手心,半晌过后,脑海中忽然划过一道雪亮,苦笑道:“好一招连环计,咱们都中了人家地圈套了,真是高明,居然一丝都没看出来。”
湘远若有所悟的点着头,唯有小福子不明白什么意思,追声而问,清如长声叹息道:“还能是什么,这一切自然都是贞妃设下地计,不过她能设下这等计策当真是出乎我地意料之外,这次是我输了。”
看小福子还是一脸不解的样,她续道:“贞妃先引了月凌来问我琳嫔地事,让月凌与我翻脸,同时,她将事先训练好的鹦鹉故意放到我们这边来,这只鹦鹉平常不会说月凌小产之类的话,只有当特定条件成立的时候才会说,而这特定条件估计就是一些特定的喂食吧。
所以除非是马上把鹦鹉扔掉或杀了,否则她安排的人必会想方设法让月凌见到鹦鹉,而且会引那鹦鹉说出那些话,好让月凌误以为鹦鹉是我养的,那话也是我教它说的,如此一来,月凌和我就算是彻底翻脸了,别说是姐妹,只怕她以后对我会诸多防范。而且我若是猜的没错,今天月凌带来的阿琳与宝鹃,其中有一个是听命于贞妃的,阿琳是月凌从府里带来的,可能性不大,最有可能的是宝鹃。说及此,她对小福子道:“你有空时去一趟内务府,让小禄子查查宝鹃的底,看她与贞妃是否有所牵连。”
小福子应了声,旋即瞧着还提在手里的鸟架道:“那这只鹦鹉……”
清如厌烦的瞥了一眼那只鹦鹉道:“拿到御膳房,让他们做顿红烧鹦鹉肉,然后给贞妃送去,就说是本宫的意思。”
一侧的湘远待她与小福子说完话后方道:“主子,您与洛贵嫔真的没有还转的余地了吗?”
清如无奈地摊着手道:“今天的事你都见了,贞妃连下两招,就是要绝了我和月凌的死路,事以至此,我再说什么月凌也不会听更不会信,只能先这样的走着,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何况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
“什么事?”湘远与小福子对望一眼,齐声问道。
清如笑而不许,恰逢有风从殿门外吹入,带起她头上的珠环玉翠,两边步摇垂下的珠链脆然做响,如冬日中的冰雪声。
十月逝,十一月来,日子过的飞一般的快,自上次一别后,清如与月凌再不曾来往过,即使偶尔在皇后的坤宁宫或者其他地方见了面,也只做视而不见,两人竟都是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式。
另一边,月凌与贞妃的关系却是越来越密切,时常来往,月凌此刻已经有四个多月的身孕了,身子不似以往那么轻便,所以很多事都是贞妃在帮着操持,月凌则安心的养胎,也不知是精神宽适的原因,还是贞妃送与她的那块水晶起了作用,月凌的身子一日好似一日,胎像也逐渐趋于稳固,不管是哪个原因,这都是一件好事,福临极是高兴,对月凌呵护备至,直等着她为自己诞下一个七阿哥来,至于延禧宫,仿佛是被他遗忘了一样,不曾再踏足过,情况果如清如事先所料那样,回到了初回宫的模样,只是这一次,不能再用曾经用过的手段,否则只会适得其反,值得一提的是延禧宫的偏殿经过两个多月的修建,已经修复完整了,只要去了那新建的味道,就可以呆人,而小禄子头上的那个“代”也去了,是名副其实的内务府总管,这个消息对清如来说,恐怕是琳嫔事后的第一件好事了。
贞妃一边要助皇后协理六宫,一边还要照顾月凌,比以前忙了好些,然她的精神却是出奇的好,每日都是精神饱满的样子,仿佛是有什么高兴的事在心头。
十一月二十日夜,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鹅毛大的雪片纷纷扬扬飘落下来,落在冰凉的地上不曾化去。反是积了起来,一夜过后,冬日下。紫禁城已经积起了一寸有余地积雪。
为了怕有宫妃踩着积雪滑倒,所以天还未亮时。就有宫人在各条主要的道上清扫积雪,延禧宫虽冷清了,但小禄子心中却是时刻记挂着,所以特意嘱咐扫雪的人一定要把延禧宫门口地雪扫干净了,不许积着。
延禧宫虽不似重华宫那样在后面有梅林。但院中却是移植了几颗来,雪落梅开,花朵上积满了雪花,有香飘来,淡雅芳菲。
清如坐在生着炭火的屋里,透过窗子拉开地小缝望着外面一片银雪中的世界,这时的她,绝想不到,一年之后。自己会在冷宫里看雪景。
热茶捧在手中,慢慢的啜着,外面天寒地冻。屋里却暖洋如春,外面传来欢声笑语。16K小说网,手机站wap,k.cN更新最快是绵意他们几个带着玄烨在庭院中扔着雪球玩。穿着一身锦缎小棉袄的玄烨尽情嬉笑着,享受着他童年间应有地快乐。
他们的快乐感染了清如。唇角浮起一丝淡雅的笑,在这段没有福临,没有与人争斗的日子里,虽然寂寞却闲适平静,自入宫始,不是在悲切哀伤中度日,便是在计谋争斗中过活,哪曾有过现在这般宁静。
还记得以前年少在府里时,每逢下雪,她便会拉着子矜和子佩一道在院里堆雪人,打雪仗,记得子佩最是怕冷,每次都冻得瑟瑟发抖,可是不论怎么冷,她都会陪在自己身边,而子矜堆雪人的本事最好,堆的比她和子佩都好看,甚至有一次还堆了一个比她自己人还大的雪人,那个雪人直到三天后才慢慢缩小化掉。
犹自沉思中,外面突然爆发了比刚才更大的欢呼声,原来不知什么时候,子矜在教着玄烨堆雪人,而绵意就去小厨房里拿了些辣椒与干硬的栗子还有一些杂七杂八地东西来,放在一边,看样子应是用来装饰的。
果然,玄烨在诸人的帮助下,很快就把雪人堆了起来,然后用两颗栗子嵌进雪人脑袋上,当了眼睛,两只红红地辣椒则成了耳朵,鼻子另用了一颗干果来充数,至于嘴巴,玄烨却一反常的没有听别人地建议用东西来镶嵌,而是用他冻地通红的小手指,在雪人地鼻子底下一划,顿时,一道弯弯的弧度出来在众人眼前。
刹那间,随着这道弧度的出现,原先来有些沉硬之气的雪人,一下子就好像活过来了一样,笑,它在微笑着。
清如的手不自觉的随着那抹弧度划动着,心中似被什么触动了一下,雪人的笑,在她眼中变得如此耀眼,心恍恍,如又回到年少时光,爱堆雪人的子矜,怕冷的子佩,微笑的雪人,一个个在眼前闪过,心中的触动越来越大,让她不能再沉默下去,寻思过后,对在一旁伺候的宫人道:“去将子矜给本宫叫进来。”
随着宫人的出去,清如从窗子中能看到子矜在听到宫人的话后愣了一下,扔掉捏在手里的雪团,与玄烨说了几句后便走了进来,冬天的帘子为了怕风吹进来,所以较夏天时厚重些许,子矜挑了帘子进来,她本来冻得通红的脸被屋里的暖气一薰,更红了几分:“小姐,您叫我?”
清如颔首道:“没什么,只是看着你们在外面玩,我想起了以前与你们两个一起在府里的日子,你的雪人堆得一如以前那么好,只是我却是再也找不回曾经嬉笑玩闹的心思了。”
听得她这么说,子矜亦笑道:“哪有,小姐要是想玩的话便出去啊,我想三阿哥一定会很高兴的。”
“不了,我去了,多少会让你们拘谨许多,我还是在这里看的比较好,至于玄烨,我看他现在玩的就很开心,对了,等会儿你带件夹袄给他穿上,别等会儿疯玩过后就感冒了。”清如细心的叮嘱着,不是刻意的关心,而是由心所发。
子矜应了一声,就欲去找衣服,被清如叫住道:“你先别急着去,我还有件事吩咐你。”杯中的茶已经凉了些许,随着清如的放下,立时有在旁的宫人重新换杯添上热茶,清如拿在手里后望着子矜道:“你可曾去辛者库看过子佩?”
子矜被听得心神大震,不解其怎会突然问起这个,而且她去的时候都暗自小心,怎的还是让小姐知道了,见其问起,只得小声承认了:“回小姐的话,奴婢确有去辛者库瞧过子佩。”说到这儿她又急急道:“不过小姐放心,奴婢只是去瞧瞧她怎么样,并没有多说什么。”语至此,神默然:“毕竟不管怎么说子佩都是和奴婢一起长大的,奴婢实在做不到如陌生人一样。”
清如低垂的睫毛如扇般覆在眼睛上:“你不必多想,我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只是突然……”话说一半,她的目光又望向了窗外依然玩的开始的众人:“只是突然记起年少时我与你们两个一起在府里玩耍的日子,也是像他们一样堆雪人,打雪仗,还记得那时,子佩很怕冷呢,即使是长大以后,也一样的怕冷。”
悠然动听的声音将子矜的记忆也带回到了那个无忧的年代,她们虽然是丫头,却被小姐视为同伴,不曾有过多少责骂,更没有过打骂,与其他府里一些满身伤痕的丫环比起来,她们真的是好太多太多了,可是人大了,心却变了,曾经的三人如今只剩下两个,能怨谁?只能怨子佩自己!
“你去看过她了,她在辛者库的处境如何,可还好?”
子矜目光复杂的看了清如一会儿方道:“说实话,不太好,那边的人知道她是犯错被贬,而且又得罪了您,所以都变着法折磨她,奴婢上次去的时候,看到他们大冷天的还让她一个人洗一大盆的衣服,子佩的手已经开裂的不成样子了,小姐,再这样下去子佩会被折腾死的,您发发慈悲救救她吧?!”说到后来子矜跪下去哀求着,她实在不忍心子佩受如此折腾,可是她自己只是一个宫女,没什么本事,能救她的只有小姐一人。
清如没有立刻说话,而是俯视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子矜,手在她冰冷的脸上抚着,眼沉静如水:“她还是很恨我对吗?”
子矜想说不是,可是在她的目光下,嘴巴怎么也张不开来,最后只能无力地点着头,虽然已经过了这么久,可是子佩对小姐的恨只有增没有减,而且骂得比以往更难听,反正她现在活着比死也好不好多少。
清如慢慢地点着头,然后起身从自己的首饰盒里随手抓了一把珠宝出来交给子矜,在她诧异的目光中清如又于床头取了牌子来,那是她身份的象征,每位嫔以上的妃子都有一块自己的令牌,令到如人到。
子矜不解的望着塞到自己手里的珠宝与令牌:“小姐这……”
清如淡然一笑道:“将子佩贬到辛者库为奴是皇上的旨意,不是我所能改变的,但是这些珠宝再加上我的令牌,至少可以让子佩在辛者库的日子好过些,受了这么久的惩罚也差不多了。”
“小姐……”子矜激动的说不出话来,只是不停的点着头,表示自己一定会去,一定会办好这事的。
“好了,你现在就去吧,顺便把玄烨的衣服带给他穿上。”
“小姐您不去看看子佩吗?”子矜临行前又回过身来试探着询问。
面对她期望的目光,清如徐徐摇着头:“不去了,我虽不再恨子佩,但并不代表我已经原谅她,今日的照料不过是念在残留于心中的那点情份而已。”
见她如此说,子矜不再多言,静声退了下去,先是取了衣服去给玄烨加上,然后才揣着东西急匆匆往外走去。
瞧着她那急切的身影,清如默然相望,而雪地里,却突而有了转变,玄烨一下扔了雪团,不再打雪仗,转而去爬梅树,瞧他那样应是想要去抓梅花,他这大胆的举动可是将小福子几人给吓得不轻,一个个围着树站成一圈接着,生怕他一个不小心掉下来。
所幸玄烨自小习武,身子又灵活,所以不仅不曾摔下,而且还顺利的折了一枝长在最顶端的梅花,漱漱的雪随着他的动作从梅花上掉落,玄烨拿了折下的梅花快速的从树上爬了下来,然后越过小福子等人,一路小跑跑到了清如的屋里。
清如惊:“玄烨你怎么不在外面玩了,冷了吗?冷了的话就快过来烘烘。”
玄烨没有跑到炭盆边,而是在清如的身边停下,举了手里的梅花给她道:“额娘,这个给你。”
为他的话所惊愣的清如呆呆的盯着玄烨,连递在手边如雪洁白的梅花都忘了去接:“你刚才叫我什么?”
玄烨似也有些发愣,因为刚才他完全是顺嘴叫出来的,要不是清如提醒,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居然叫了她额娘,但是这声“额娘”叫出来后,他就不想再改口了,其实在他的心里早就将其视为额娘一般的亲。
“我……”玄烨低头转着还捏在手里的梅花,在好一阵后才抬起头,睁着那双纯净似水的眼睛道:“我不想再叫你姨娘了,我想叫你额娘好吗?”小孩子的心都是直直的,所有的喜怒哀乐他都会说出口。
惊喜来地太快,以至清如一下子有些反应不过来,直到良久后她的唇角才渐渐弯起。一直弯到最圆的弧度:“当然可以!”只这四个字,她地眼泪就再也忍不住流了出来,这声额娘。她等了好长的时间,只以为自己不会有机会听到。
小小地手替清如抚去脸颊上的泪水。玄烨就如一个小大人一样说道:“额娘,以后你永远都会是我的额娘,玄烨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就是皇阿玛要欺负你玄烨也不同意,总之玄烨一定会好好的保护额娘。6K小说网,手机站WapKCn更新最快额娘你不要再哭了!”
“额娘只是太高兴了所以忍不住,好,额娘听玄烨的话,不哭了。”越是这样说,眼泪就掉地越凶,她都已经很久没再哭过了,这一次却为了玄烨的一句话流泪不止。
玄烨很乖的没有说话,一直等清如自己将眼泪止住后才说:“那额娘这花你还要吗?是我自己爬到树上去折的。”
清如哪有不要之理,一下接过道:“玄烨送的东西。额娘哪会不要,额娘叫人找个空的花瓶把它插起来。”说着吩咐人将花瓶找来灌上水后,她与玄烨一起把那枝梅花插入瓶中。
“不过你下次可不能再这样爬上去摘了。万一要是摔下来怎么办,额娘会心疼的。”清如不放心的叮嘱着。
“恩!额娘。那我继续去玩了。”
“好。别玩的太久,等会记得把太傅布置地书给背了。知道吗?”此时的玄烨正是爱玩的年纪,只要他别耽误了功课,清如也不愿束缚他太多。
玄烨轻快地应了声,像来时一样又跑了出去,不过他现在的心情明显比来时要更好,一声额娘不止消除了他与清如最后一分生疏,也让他比以往更快乐,从此以后,他真正与其他地阿哥格格们一样,是有一个有娘地孩子了。
清如看着他跑出去,含在眼里的泪水,差点又要掉下,真是个懂事地好孩子,难得佟妃能有一个如此懂事的孩子。
当初她的孩子如果没有流掉的话,现在差不多有半岁了,修长的手指划过眼角,收住那将落未落的泪水,往事已矣,追悔无用。
这样的心想着,突而心思又转回到绵意身上,瞧着这些日子,每每说到秦观时她都心不在焉的样子,看来她是真喜欢上秦观了,上个月就想着要帮她探探秦观的口风,可总也找不到机会,这种事不宜长拖,否则易生变故,想到这儿,清如决定要好好与秦观谈谈,逐派人去请了秦观等秦观到来的时候,已经是晌午时分,由于清如没有说要看病的话,所以秦观未曾带了药箱来,他到延禧宫的时候,一眼便瞧见玄烨以及陪他一起玩耍的众人,他先向玄烨见礼请安,然后才与小福子等人颔首相对,由于他来这里的次数多,所以与众人都已经十分熟悉了。
“秦太医,是主子叫您来的吗?”自秦观出现后便站停的绵意,此刻站在玄烨的身后说着话,若是仔细看,便会发现,在她的眼中隐藏着些许喜悦。
秦观也瞧见了绵意,噙笑点头道:“绵意姑娘,是娘娘叫我过来,不知是所谓何事?”他的眼神不若绵意的喜悦,更多的是清淡无波,看不出他对绵意是否有与他人不同。
小福子在侧嘴张了一下,还没来得及说话,绵意就再度回道:“这个我们也不知道,不过主子请您来一定是有事了,不如让奴婢领您进去吧?”
秦观摇首道:“不必劳烦绵意姑娘了,他会领我进去。”他指的是去宣他过来的那个宫人。
绵意见状点头不再说话,从她垮下的脸上不难看出失望之意,一直旁观的小福子似明白了什么,待秦观走远后,用手肘捅了一下绵意道:“喂,你该不会是喜欢上秦太医了吧?”
绵意不想会被他看出来,她还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呢,惊跳了起来嗔道:“你胡说些什么,再要乱说看我不打你。”
看了她的反应,小福子更坚信自己的怀疑了,掩嘴偷笑道:“你别不承认,就你那样,我看出来还算晚的了呢,我猜啊,说不定主子早就看出来了,这次召秦太医来,就是为给你说媒的。”他只是随口乱说,不想却正好说到了点子上,也算是歪打正着吧。
绵意被他笑的整张脸如火烧一样,追着小福子就要打:“你个口没遮拦的家伙,当着三阿哥的面也敢胡说八道,看我不打死你。”
一个逃一个追,小福子自然不可能让绵意追到,只嘻嘻哈哈的逗着她玩,而玄烨在一边则看的高兴,他不太明白刚才他们说的是什么意思,只觉绵意脸红的样子,还有追着小福子打的样子特好玩,所以不仅不说什么,还在一边使劲的拍手叫好。
再说秦观入了里面后,先向坐倚在窗边的清如跪请问安:“微臣叩见娘娘,娘娘吉祥。”
“秦太医请起。”清如坐在那里虚抬了一下手,待得秦观起身后又对宫人道:“给秦太医看坐。”
宫人立时端了一把椅子来给秦观坐,秦观推辞不过只得坐了:“不知娘娘突然宣召微臣来所谓何事?”一般人宣太医都是只为看病,再不然就是有事相商,可是看宛妃的样子,不像生病,应该是有事吧。
清如微微一笑道:“秦太医不必紧张,本宫此将召你来,确是有些事,不过不急,对了,秦太医,上次本宫叫子矜还有绵意给你送去的东西,你可还喜欢?”
“娘娘赏下的东西,微臣自然喜欢,尤其是那管玉箫,真可说是万中无一,不过有一件事还请娘娘恕罪,微臣已经将此箫送给了他人。”秦观低垂了视线,平缓的声音从他嘴里吐出。
不想他的话却让清如心里一沉,那把箫的名贵她当然知道,能够让他赠送这等物品之人,关系绝非一般,若是女人,只怕是他心爱之人,想及此,清如状似不经意地道:“不知本宫能否知道,得秦太医赠箫之人是何当神圣?”
秦观并无隐瞒之意,爽快地道:“娘娘想知道自然是可以,微臣将这管玉箫送给了微臣的娘亲,她对音律颇为精通,于众乐器中又特爱箫,所以微臣便将此箫相送。”
闻得原来是送了他的母亲,清如原先的担忧悉数消失,她轻咳了一声道:“本宫冒昧问一句,不知秦太医可曾有娶妻?”这才是她今天叫秦观来的正题,也是她所关心的事,若是没娶亲一切好说,绵意是她宫中的人,只要她同意便能将其嫁出去,并不一定要得到福临的许可,现在最怕的就是秦观已经娶亲,这样的话绵意那丫头可就要伤心了。
今天更新四章,共计一万两千多字
“娶亲?”秦观一时未想到清如会问起这个,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待得定了神后方轻咳一声答道:“回娘娘的话,微臣一直以来都以行医救人为目标,所想的不过是如何精深医术以救更多可救之人,至于娶亲……微臣确实尚未想过。”
清如低头一笑,如暖日里的阳光升起:“男婚女嫁是人生大事,每个人都要经过这一桩事,秦太医年纪也不小了,该是时候要找了,就算你不急,难道你的父母也不急吗?”只要秦观尚未娶亲或定亲就好办,一切都尚有可能,如今就看这秦观是否会接受绵意了。
秦观的脸上终开始泛起涩笑:“既是娘娘问起,微臣也就不隐瞒了,其实父母已经催过多次,只是都被微臣推搪了过去,实在是现在没这心思,也没有遇到一个能让微臣倾心的人。”
“哦?”清如挑了柳叶细眉,红唇微张,有着些许的惊讶:“看不出秦太医也是个懂情之人,不似一般人那样遵照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是秦太医身为御医,常年在宫中出入,难有在外闲适的辰光,要如何才能遇到你心目中认定的人呢,如果一直遇不到,岂不是要耽误了你的终身大事?”
秦观眼中闪过一抹出奇不意的落寞,醉心医道,让他在医术日渐精深的同时也失去了很多,连自己的大事也给耽误下来了,不过既要所得,那必要所舍,是他自己的选择。怨不得他人。
“这种事非是微臣一人所能决定,微臣只能说一切随缘吧。”说到这儿他转言道:“娘娘今日特意将微臣召来为的就是问这事吗?”从刚才清如问他有否娶亲就觉得有些怪异,现在又无缘无故与他说起了这个。只怕其心中另有所图,难不成是要为他做媒?
清如接下来的话证明了秦观地猜想:“不错。本宫今次将你召来为的就是这事,本宫……”既以知道了秦观无婚亦无心爱之人,清如亦不再隐瞒:“本宫想为你做媒,不知秦太医可愿承情?”
秦观心性淡泊,依她看来这样的人若不爱上一个人便罢。一旦爱上了,便会死心塌地地去爱,只要绵意能收了秦观的心,那她地下半生定然会幸福有依。www,K.更新最快
“做媒?”听到猜想成了现实,秦观失声叫了出来,表情说不出的怪异,总算他经的事多了,而且天生冷淡,很快镇定了心神道:“不知娘娘是要为哪家女子说亲?”据他所知。索家只有娘娘一个女儿,而她的侄女现在才七岁,又定给了三阿哥。显然不可能是她们家的人。
清如神秘地抿嘴笑道:“非是哪家的女子,而是本宫身边的人。据本宫所知。绵意似乎很是喜欢秦太医你呢,但不知秦太医你对她又如何?”
“绵意?”秦观显然没有想到会是她。还只道是哪家的闺秀,绵意他自然是认识的,也有所接触,只是不多罢了,怎么也想不到她居然会喜欢上自己,还真是出人意料,不过既得清如点破,再一联想到最近绵意面对自己时那欲语还羞的样子,一切自是了然于胸。
清如见秦观久不作答,以为他是嫌弃绵意宫女的出身,面色不由沉了下来,也没了适才的笑容:“怎么?秦太医是讨厌绵意,还是说嫌弃她的出身?”
听得清如误会,秦观连忙摆手道:“娘娘您误会了,秦某虽不是什么圣贤之辈,但也不是以外在家世看人地肤浅之辈,微臣只是乍闻娘娘的话,有些惊讶,反应不过来罢了。”
看清如神色稍霁后他续道:“虽然微臣与绵意姑娘接触不多,但也看得出她是个不错的好姑娘,既懂事又知礼,而且还有娘娘在一边调教,绝对与普通女子不同,只是……”说到这儿,秦观地神色为难起来,他心知这话说出极可能会得罪清如,但若是不说他又做不到:“只是秦某对绵意姑娘只有相识之缘,并无相知相守之情,更无携手一生之心,所以还请娘娘恕罪。”
要他冒然娶一个自己并不喜欢的人他是无论如何做不到地,即使勉强娶了,以后也不会幸福,反而会因此害了绵意地一生,他虽对绵意没有任何情意,但如他所说,绵意是个好女子,他不愿惹她伤
“原来是这样,那倒也怪不得你了。”听了他一番话后,清如倒是没了怒火,反而心有所谅,然她却也不想这么放弃,不想让绵意的情意付诸流水,继续说道:“你对绵意无意,本宫也不能勉强你,但这样对绵意来说是不是有些不公平呢,她好不容易才喜欢上一个人,你却连丝毫机会都不给她就否决了。”
“那娘娘地意思又是什么?要微臣现在娶绵意姑娘?那是万万不能的!”秦观既是无奈又是坚决,别人的话他可以不当回事,但清如的身份却与众不同,不仅是宫中的娘娘,又可算是他的救命恩人,怎么着也不能随口敷衍。
清如一时间也没有什么好主意,她静淡的眸子中不停闪过各色光芒,最后终于停在一个似是而非的想法中:“本宫不会做勉强你的事,即使现在迫了你娶绵意,那她也不会幸福,不过本宫倒是有一个两全齐美的想法,不知秦太医是否愿意听听?”
“娘娘请说。”秦观颇有些好奇,他想不出在这之间能有什么两全齐美之法可行,总不成是让绵意当了他的侍妾吧,绵意愿意他还不愿意,他秦观要娶就要娶个全心全意相待之人,绝不让她受半分委屈。
有一股寒风从窗子所开的缝隙吹进来,将屋内的暖和吹散了不少,清如侧头从窗缝中看到正给玄烨整理辫子的绵意,看来他们已经玩得差不多了。悠长的声音如从天际垂下的雨丝一般,飘入秦观的耳中:“本宫可以不要你娶绵意,只要让她跟着你便行,本宫这样做是希望在朝夕的相处中可以让你对绵意产生情意,从而愿意与她厮守终身,如果实在不行,你便要想办法斩断绵意对你的眷恋之情,让她重新找一个爱她,而她又爱的人,你可以做到吗?”
“娘娘,您这是在为难微臣。”谁说不是呢,斩断自己的情丝都困难万分,何况是斩断别人的情丝,这根本就是强人所难。
“也许吧。”清如似笑非笑的看着秦观:“是为难也是成全,如果你能与绵意有结果,这不是很好吗,给绵意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
“就算是要给机会,也不用出宫跟在微臣的身边吧,在宫里不也一样吗?”秦观试图让清如收回她的想法。
“不一样,留在宫里跟在本宫身边,你们根本没有相处的时间,你不会有机会了解绵意,而绵意对你就会如陷足泥潭一样越陷越深。”说到这里,清如抬手顺着耳边的步摇慢慢抚下:“本宫确是有私心,那私心就是希望本宫身边的人都能得到她们想要的幸福。”秦观连续张了几次口,但都未能说出话来,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还能说什么呢:“既然娘娘执意如此,微臣只能领命,不过微臣并不保证能断了绵意姑娘对微臣的眷恋,若因此惹绵意姑娘伤心还请娘娘见谅。”
清如将长长的步摇拉到眼前,恍若是看那步摇,又恍若没在看:“凤凰总要浴火才能重生,不论结果如何,也总要争取过才知道,本宫已经尽人事了,剩下的就要看绵意的造化了。”说到这里她着人去传了绵意进来。
在等绵意进来的时间里,清如与秦观都未曾说一句话,整个屋子静悄悄的,只有偶尔炭盆里被烧得通红的银碳发出“噼噼”的轻响。
有时候人就像这碳一样,在火里不停的被煎熬着,能有多少人受得过烈火的烧灼,又有多少人于烈火中不甘心的逝去。
正当清如暗思感慨之际,绵意到了,她进来后先是偷眼看了一下秦观,然后才向清如请安。
她这个小动作并没有逃过清如与秦观的眼睛,清如只是心中暗笑,秦观却是一下子就坐卧不安进来,以前不知道时还不觉得什么,现在被人一点破,怎么想怎么别扭,以后还要日日跟着他,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了。
清如让绵意进来后,也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地道:“绵意,本宫找你来是有些事要说与你听,你一定要想清楚了再回答,否则后悔了可没药吃。”
绵意奇怪地眨了两下眼睛:“主子,您要跟奴婢说什么?”
不等清如说话,秦观先有些发窘地道:“娘娘,微臣还是回避一下吧,等您和绵意姑娘谈好了微臣再进来。”看不出秦观在这方面脸皮还薄得很,清如倒也不强留他,让人带了他去外侧等候。
看秦观出去后,清如方与绵意将适才的事统统说了一遍,当绵意知道清如是要将她嫁与秦观时,脸红的如火烧一样,但嘴角隐隐可以看出笑的痕迹,然在得知秦观于她并无情意时笑顿时垮了下来,脸也由红转白,苍色如雪。
好一会儿她才哆嗦着道:“主子,奴婢谢谢您为奴婢做的一切,既然秦太医不愿意那就算了,要是没什么事奴婢先出去做事了。”少女情怀总是诗,现在诗被无情的破坏,她如何还能装做若无其事。
清如一把拉住绵意冰凉发抖的手轻声道:“你先别急着走,本宫话还没说完呢,若就这么结了秦太医又怎会继续留在此地,实话与你说罢,本宫虽不能让秦太医现在就娶你为妻,但已经说服他让你出宫跟在他身边,虽然说起来是丫环的身份,但想来他也不会真拿你当丫环看,而且能服侍于他,你心里也会开心一些才是,至于以后能不能抓住他的心,让他心甘情愿娶你过门,就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了,不过本宫可以告诉你,秦观不动情便罢,动了便是一生一世,而且他不是一个拘于用户之见的人,你自己要好生把握。”
本已凉透的心随着清如的话慢慢回温,虽不能再次炙热,但已经很好了,她一直都暗恋着秦观,常常幻想与他在一起的情况,但她心里也清楚,她与秦观是两个世界的人,他们根本不可能有结果,所以这份心事她不敢告诉任何人。
可是现在的一切都随着主子而改变了,她可以光明正大的跟在秦观的身边,尽管只是个丫环,可至少她有了希望,有了继续幻想的希望。
“主子……”绵意的声音是哽咽的,她从未想过身为主子的清如会如此为了一个小宫女的事上心:“主子,奴婢真不知道该怎么谢你。”她屈膝跪了下去,只是这一次地跪,与以往以次有所不同。
“你已经谢过了。你在本宫身边尽心服侍的几年,就是你在谢本宫,现在是本宫还谢你之时。本宫已经做了所有的一切,其余地就只能看你自己了。如果你与秦观实在不可能,就早些断了念想,重新找一个喜欢的人,然后结婚生子,记得那时一定要捎信来告诉本宫。知道吗?”清如地眼亦是湿润的,很快,绵意就会离她而去,去寻找自己的幸福,而她身边又会少了一个贴心的人,她其实可以留下绵意的,只是她不愿自己地私心耽误了绵意一辈子的幸福。
“主子,呜……”听得清如一心为自己的话,绵意怎么着也忍不住哭泣了。1-6-K小说网,手机站wap,k.Cn更新最快泪尽情的流了下来,顺着脸颊滴落到衣襟上,这身宫女的衣服她再也穿不了多久了。其他宫女遇到这样的事恐怕高兴还来不及,可是她却有着无尽的不舍:“主子。奴婢舍不得您。奴婢要是走了那您身边的人就少了一个,奴婢舍不得您。舍不得!”绵意反反复复说着舍不得的话,心中则回想着清如待自己地好,越想越觉得自己愧对了主子,仰起满是泪痕的脸道:“主子,要不奴婢还是不走了,奴婢在您身边多留几年,等您不需要奴婢的时候,奴婢再出宫跟着秦太医。”
清如感动地用帕子拭着绵意哭花的脸,她地声音也有了哭意:“傻丫头,真是个傻丫头,你没听过夜长梦多这句话吗,现在秦太医还没喜欢地人,可过个一年两年说不定就有了,到时候你再跟着他也没用。”扶着绵意起来后道:“好了,不要哭了,这么大的人了还说哭就哭,对本宫来说,你能幸福比什么都重要,何况不是还有子矜和湘远在吗,足够应付宫里地事了,以后你要是想本宫了,也可以让秦观带你进来。”
安慰完绵意,清如又传了秦观进来,告之他绵意已经同意,让他回家去安排一下,最重要的是把这事告诉他的父母,让他们有个准备,待过几天宫里的事弄好后,她就送绵意出去。
秦观一一应下后,就匆匆退了出去,瞧他的身影有些仓惶,仿佛逃难一样,而且从刚才起他就一直都没敢看绵意,就像一个受惊的人一样。
这样的秦观真是少见,清如含笑于心,也许绵意真的能梦想成真也说不定。
神女有心,最怕的是襄王无梦,现在看秦观的样子,他并非无动于衷,反而是有些不知所措。
已成定局的事自然没必要隐瞒,清如很快便召了延禧宫上下的人将绵意即将离宫追随秦观的事说了,诸人听说后俱是一脸羡慕的样子,纷纷上前恭喜绵意,同时也祝愿她早日修成正果,将绵意说的脸红不止,最后干脆捂着脸逃了出去。
玄烨窝在清如的怀里笑得前俯后仰,他看绵意脸红害羞,以前最后落荒而逃的样子真的很好玩,笑了一阵后,他仰起脸问道:“额娘,绵意走了以后还会回来吗?”
清如笑抚着玄烨光洁饱满的额头没有说话,一边小福子在侧道:“三阿哥,绵意以后自然还会来,而且极有可能以后她下次来时会多带一个人来看你呢。”
“多带一个人?”这样的话让玄烨费解无思,歪着小脑袋左思右思,直到看到子矜做抱娃娃姿势的提示后才恍然大悟,大声道:“我知道了,是小娃娃,绵意要生小娃娃了。”无忌稚嫩的童言再一次让人大笑起来,就连逃开后躲在外面偷听的绵意也忍不住红着脸笑了起来,小娃娃?也许会有吧。
这样的笑闹冲淡了离别的悲伤,不论是依旧在宫里的人,还是离开宫庭的人,至少心里都会好过点吧。
第二日,清如便拟了让绵意离宫的请折前往坤宁宫,虽说绵意的离宫只要她同意即可,但还欠皇后盖上凤印,方算正式同意。
皇后见清如来颇为惊喜,待得知是为绵意之事后,皇后又是诧异又是感慨:“绵意能遇到你这么为下人着想的主子,可真是她的福气,好吧,把折子给我,我这就去盖了凤印给你。”说着便从清如的手里接过折子,转身入了内堂,待得再出来时,那折子里,在清如的印禧上又清清楚楚的多了一个皇后的凤印,有了这个,绵意便可堂堂正正的出宫了。
清如含笑接过:“那臣妾就代绵意谢皇后娘娘了,皇后仁慈,日后上天必会有所佑。”
“上天不佑我,我是不知道了,我只知道你现在最应该担心的是你自己,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我都替你着急,可是你还跟个没事人似的。”皇后有些埋怨又有些心疼的说着。
清如转眸盯着那雨过天青的窗纱道:“皇后您说的是皇上?可是皇上不召见臣妾,臣妾又能有什么办法呢,总不至于厚着脸皮赖过去吧,那样恐怕会更惹皇上不高兴,何况现在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难道你就真乐意让贞妃坐大,我可听说,前些日子你和洛贵嫔决裂了,你们两个现在见面连理都不理,你以为我这皇后会连这个也看不出来啊,这件事不用说肯定有贞妃的功劳在,我说宛妃,难道你真愿意让贞妃在宫里坐大?”皇后实在是猜不透清如的心思,说她在意吧,她现在偏偏什么也不做,可说她不在意吧,又显然不可能,月凌可是她仅剩的一个好姐妹,就这么被贞妃给离间了,是人都咽不下这口气。
清如有些无奈的看了皇后一眼,然后摊开洁白如玉的双手:“娘娘,我不甘心又怎么样,事已至此,我只能忍,也只能苦中作乐。”
“那你就准备一直这样过下去?”皇后不能理解的说着,进而又叹声道:“其实从皇上偶尔来我这里时所说的只言片语中能看出来,他其实并没有对你忘情,只是心中有所介怀而已,只要你软下态度去求求他,说不定就没事了。”虽有私心在,但皇后确实不愿见清如一直这样失宠下去。
清如笑而不语,在她的笑里却隐藏了许多信息,只是皇后没看明白罢了,所以她又急道:“宛妃,本宫说的可都是心里话,你就算不为自己想,也要为三阿哥想想,如果他有一个不受宠的额娘,那对他以后的前途是很不利的。”
“皇后多虑了,三阿哥颇得皇上喜欢,又有太后护着,就算没我这个额娘,他也会有什么事的。”看皇后又要说话,她紧接了下去道:“不过皇后放心,臣妾并没有说一直这样下去,只是时机未到而已,冒然行动,只会事倍功半。”
皇后听得这里精神一震连声问道:“时机?宛妃你说的时机是什么,你准备怎么做?”说完她才惊觉自己太急了些,不好意思地笑道:“是我急燥了,做事总也不够冷静,难怪太后说我怎么也及不上你。”
“皇后您过谦了,其实您已经做的很好了,至少要比曾经的皇后静妃娘娘好上太多了,皇上对您态度的改变您也是有所感觉的,臣妾相信您以后一定会做的越加好,至于太后,她只要对您的期望过高而已。”
说到这里,清如停了一下,然后眼波一转道:“皇后,您可记得再有一个月是什么日子?”
皇后想也不想就回答:“是太后的万寿节,怎么?宛妃你突然问这个做什么?”她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清如低头抚着自己衣领上的花纹,声而道:“皇后刚才不是问臣妾这时机是什么么,那臣妾现在就回答您了,时机便是太后的万寿节,臣妾已经为太后想好了寿礼,相信太后到时候一定会让喜欢,而且皇上也会重新注意到我。”
“哦?是什么寿礼说来与我听听。”皇后好奇不已,恨不得立时知道了。
清如轻笑道:“这个暂时还不能说,而且臣妾具体的也没想好,只是有个大概的想法而已,所以还请皇后恕罪。”
皇后虽有些失望,但还是高兴所居的多,至少知道清如并没有意志消沉,而且还有了重新复起的计划,想必过不了多久,她就又会再次回到后宫女人中的尖端,最好是能把贞妃踩下去,不过皇后也知道这不太可能,至少暂时不可能。
有了清如的保证,皇后的心情好多了,又与清如随口聊着,话题不知怎的转到月凌身上去了,说起她的身子还有腹中逐渐长成的胎儿。
“洛贵嫔端得是有福之人,你说宫里这么多正妃都没能在前几个月时留下孩子,偏她却无惊无险的过了最危险的时候,说不定她就是先皇后逝去后,第一个能生下孩子的正妃了,到那时,皇上肯定会封她为妃,但是四妃之位已满,不知到时皇上会如何解决?”说这话的时候,皇后一直拿眼瞅清如的反应,果不其然,清如的脸色有些微的转变。
“虽然臣妾与洛贵嫔已经没有了昔日的情份,但是臣妾还是很希望她能平安产下龙子,至于位份地事。相信皇上到时会想办法解决的,不是有人上去,便是有人下来。”
皇后注视着清如意味深长地说道:“宛妃你可是要多多上心才行了。太后和我对你的期望都很高,现在是贞妃在帮着我协理后宫。但是如果到时你能升为贵妃,那么不必我说,这协理之权也会落到你地头上,太后和我可都盼着呢。”
清如微微笑着欠身道:“皇后实在太高看臣妾了,臣妾哪有这本事。而且这一切的事都要看皇上是怎么想地呢。”
皇后笑着不说话,正当这时外边突然传来太监尖细的声音:“皇上驾到!”
“咦?皇上怎么突然来了?”皇后一边说着,一边离座迎驾,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1K小说网手机站wap,1K.CN更新最快
清如跟皇后的后面迎架,此时此刻清如的心情说不出的复杂,她久未见到福临,口中说无所谓,然心中还是想地。她之所以不去求见,除了刚才说的那些外,还有一点就是她有些不知道如何去面对福临。说到底,在琳嫔那件事上她终归还是欺骗了他。而且还不是善意的欺骗。
随着步伐声。一角明黄的袍角跃进了眼帘,清如随着皇后弯下了身:“臣妾叩见皇上。皇上吉祥!”福临看到清如的身影,也是愣了一下随后才淡淡地道:“宛妃也在这里啊。”他的眼睛似在搜寻什么,又似在逃避什么。
听得福临点了自己的名,清如只得低头道:“回皇上,臣妾来找皇后商量点事。”
剩下的话由皇后替她接了下去,待听得原来是绵意要出宫追随秦观,福临哦了一声,脸上有着浅浅的惊讶,随后他目注清如,轻声道:“能跟在喜欢地人身边是好的,绵意跟在你身边数年,现在她要孤身一个前往宫外,虽说是吃住在秦观的府中,但还是要多带些银两傍身才是。”
清如垂首听得他说完方道:“谢皇上关怀,臣妾一定会给绵意带足银票等物,绝不让她在宫外受苦。”
“嗯!”福临犹豫了一下才道:“你那边还够不够用,要是不够地话朕明日让常喜送些过来。”其实他以前赏的已经很多了,大部分东西至今还锁在库房中没动过,里面随便挑几件出来让绵意拿到宫外去,就足以让她衣食无忧地过完下半辈子了。
清如身子微微一动,声音不似适才那般地平缓,有了几分情绪的起伏:“多谢皇上关心,臣妾那边地东西尚有很多,足够开支了,臣妾代绵意谢皇上。”
“那就好。”福临的心是极度复杂的,一方面怨清如间接害死了琳嫔,可是一方面又忍不住想她,想她的好。
即使是有如花嫔妃在身边的时候,依然会时不时的想起她,有时候他真怀疑清如是不是给自己下了什么药,让他想忘也忘不了,不像其他的妃子,说冷落便冷落了,连想都不会想起。
清如久未见福临说话,不由抬起了眼,未想福临正直直的盯着自己看,这一抬头,两人的目光碰了个正着,双方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自己的身影,只是一个清楚一些,一个模糊一些。
短暂的失神后,两人又不约而同的移开了目光,有些慌乱,福临平定了一下起伏不已的情绪,对旁边一直没说话的皇后道:“皇后,朕来是想交待你一下关于下个月太后万寿节的事,那天是皇额娘四十五岁大寿,你一定要把事办好了,科尔沁部落会派人来向皇额娘贺寿,另外,远在关外的几位铁帽子王也会进京祝寿,这些事你都要事先安排起来,别等人到了,才手忙脚乱的。”
皇后全副心思都被福临刚才说的那句话给吸引住了,忙不迭地问道:“皇上,亲王可会来?”她说的亲王就是吴克善亲王,也就是静妃的父亲,她的爷爷。
“吴克善恐怕来不了了,从科尔沁传来的消息,他月前染了重病,一直卧床不起,部落里的事暂由他的儿子拉卓执掌,他们两个都来不了京城,所以就派使者前来。”福临将他收到的消息说了出来。
“那要不要紧?”乍闻亲人生病,皇后失声问了出来,忘了这是在御前,直到清如拉了拉她的袖子才回过神来,向福临欠身道:“臣妾失仪,请皇上恕罪,臣妾只是……”
不待她说下去,福临便摆手道:“你不必说了,朕知道你是牵挂家人,无妨,朕不会怪罪你的,具体朕也不是很清楚,只知其病的很严重,有可能会撑不过这个冬天。”皇后的身子顿时软了下去,清如赶紧扶住了搀其到一边坐下,轻声劝道:“皇后娘娘,每个人都会过这一关的,何况现在还没到最坏的情况,您不要太伤心了,也许很快就会好起来了。”
福临见状也安慰道:“宛妃说不错,皇后你现在不要想的太多,等科尔沁的使者来了你再详细问问,朕还有事要忙,不再此多呆了,总之太后万寿节的事就交给你和贞妃了,你们相互之间多帮着点。”
皇后勉强凝了心神道:“皇上放心,臣妾一定会办好此事,绝不让皇上失望。”除此之外她还能说什么,就算要伤心也要到没人的时候才行。
福临点点头就欲离去,在转身的瞬间,眼角的余光瞥了清如一眼,而清如在感受到他的目光时眼帘垂了下去,盖住一双美眸,在走到门口时,福临停了一下,然后转身对皇后道:“洛贵嫔那里有几个手脚不灵便的人被朕遣到其他地方去了,过会儿皇后你亲自挑几个轻快灵便的人送过去。”
在皇后的应声中,福临大步离去,清如陪皇后说了一会儿话后也告辞离去,走在清扫过后的路上,清如将手从护手中伸出来紧了紧领子,不让风从脖子中灌进去,跟她后面的是湘远。
刚走到半道儿,那雪就又下了起来,不过没先前那么大,就小小的一片一片,湘远一边撑开拿在手里的伞一边笑道:“幸好来的时候带了伞,否则这会儿还真不知道去哪里找伞。”
清如看着撑在头上的伞笑道:“这么一些些的雪飘在身上也不会有什么,不需要撑伞,还是收起来吧,省得等会儿叫人看了笑话。”
湘远拗不过清如,只得收了起来,任由那雪落在两人的头上肩上,所幸天气寒冷,这雪一时半会儿也化不了,不会太湿了衣服与头发。
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的走着,路上扫雪的太监见清如经过,均无声的跪了下去,直到她们走远后,方重新起来扫雪。
清如一直低头走路,直到发现自己前面多出了一双蓝蝶齐飞花盆底鞋后才惊然抬起,印入眼帘的是贞妃那张笑意盎然的脸。
“贞妃?”清如皱眉叫道,没想到在这里会碰到她,面对贞妃她实在是摆不出什么好看的脸皮来,只能勉强挤出一丝笑道:“想不到会在这里碰见娘娘,可真是巧呢。”
贞妃似一点都不介意清如那并不怎么样的笑容,依旧笑颜明媚地道:“可不是呢,还真是有缘,宛妃这是从皇后那里来?”
“是啊,我有些事找皇后。”清如随口答应了一句,便准备绕过贞妃前行,她不愿多看贞妃那张虚伪至极的笑脸。
她想离开,可有人却不愿就此放过她,贞妃冲着她的背影,凉凉地道:“宛妃你找皇后,莫不是想找她替你向皇上求情吧?”
清如听得她的话,骤然收住了本来已经跨出去的脚步,回过头来冷哼道:“求情?求什么情?难道说贞妃你觉得我已经落魄到要去求别人才能见到皇上的地步了吗?如果真这么想,那你可就错了。”
“错了吗?那本宫记得宛妃你已经快有两月没被皇上召幸了吧,这要是再不找人向皇上提提,恐怕再有几日皇上就要把你忘记了。既不能善罢,清如亦不再试弱,反唇相讥道:“皇上是不是把我忘记了,那只是娘娘你自己的测罢了,并不能代表圣意,也许过几日皇上就把我想起来了,倒是娘娘您千辛万苦将月凌从我身边分离出去,又能有什么好处呢?对了,说起这事,我倒还忘了问娘娘,那顿红烧鹦鹉肉还好吃吗?”
提到这里,贞妃的脸色变了一下,原本浓浓的笑容有些维持不住:“宛妃送来的东西,岂有不好吃之理,本宫是吃得一点儿都不剩呢!”
实际上那天看到那碟红烧鹦鹉肉后,她将送膳来的人好一顿责骂,至于那鹦鹉肉当场就被她扔了出去,一筷都没动过。
“那就好,我本来还怕娘娘你不喜欢呢,下次再有什么好东西我一定会记得留一份给娘娘送去的。”清如冷着脸,嘴里却吐出软软的话。
贞妃也不在意,双手拢在毛茸茸的护手里道:“说到好东西,现在头一份就要属洛贵嫔了,皇上对洛贵嫔可是宠的不得了,比宛妃妹妹你怀孕时不逞多让,下次你去洛贵嫔那里看看就知道了。”说到这里她突然露出一副懊恼的样子道:“瞧我这记性。我都忘了你与洛贵嫔已经决裂了,你们不再是好姐妹了,只怕关系比陌生人还要差上几分。”
清如胸口起伏不定。显然被贞妃的话给气得不清,但她脸上并没有多大的表露:“这还不是要多谢娘娘你吗?要不有你从旁协助。我和月凌也到不了这一步,还真是多亏了你,下次有机会,我这个做妹妹地一定加倍奉还!”说到奉还二字,她的口气森冷无比。
贞妃却是浑然不在意。仿佛清如说的是别人一般,雪在她们中间飘扬而下,逐渐有大起来地趋势,一明一暗的容颜在这纷纷扬扬地雪花中变得模糊不清。
清如忽然伸出手在她与贞妃的中间接住一片雪花,六角形的雪花静静躺在她的手中,没有立刻化去,手伸到贞妃的眼前:“贞妃,有时候做人不可以太绝地,你以为你赢了本宫。6K小说网,手机站WapKCn更新最快可是实际上只是一个再小不过的胜利罢了,就像这片雪花一样,真正的输赢现在还为时过早!本宫会一直与你斗下去。直到我们两个之中有一个咽下最后一口气为止!”
贞妃眉眼一弯,如听了一个极大的笑话:“与我斗也要你有本事才行。你觉得现在你还能与我斗吗?皇上的宠爱没了。月凌也离你而去了,你还拿什么与我斗。与本宫斗?!”说到最后她的语气严厉起来。
“呵呵!”这一次轮到清如发笑了:“贞妃,你如今的恩宠从何而来,因谁而来,你我都清楚的很,你不过是仗了先皇后留下的余荫罢了,如今你还能在皇上面前装成贤良贞淑地样子,可总有一天本宫会拆穿你的假面具,让皇上看看你的真面目,且看到那时皇上是否还会宠你信你!”
贞妃微眯了眼,那双本来如杏地眼睛一下子变成了狐狸般狭长的样子:“本宫就是仗着先皇后留下地余荫又怎么了,那是本宫地姐姐,本宫可以一辈子依靠着,不像你,明知先皇后不是你姐姐也非要赖着脸依靠过来,真不知皇上是看中了你哪一点。”
“你说什么,给我说清楚了!”贞妃的话明显是话中有话,可是清如却一下子想不明白她没说地话是什么。
贞妃摇了摇头,嘴里发出啧啧的声音,进而又一转成诱惑般的声音:“你想知道吗?可惜你越想知道本宫就越不告诉你,太早知道了就没意思了,一定要等本宫玩够了才行。”
听到这儿清如的心反而定了下来:“什么不想说,恐怕根本就是你在乱说,如果贞妃娘娘你没什么事的话,那本宫就先了。”
可是这一次贞妃再度将她叫住了:“宛妃走得这么急干嘛,你宫里又没什么事,不如随本宫去洛贵嫔那里坐坐,看看她腹中的龙裔怎么样了。”
见贞妃一而再再而三的拿月凌的事刺激清如,饶湘远性子沉稳也有些忍不住了,正欲说话,却闻清如开了口,她并没有生气或者骂人,反而是淡淡地道:“洛贵嫔身子不是好好的吗,有何好看的,倒是娘娘你,如果你哪一天有孕了,那本宫一定第一个去看你,不过我听宫里一些人说,娘娘你好象是不能生对吧?!”
这句话一下子就触及到贞妃内心最深最痛的一个角落,将她气的失了理智,一直缩在护手中的右手猛然伸出来,并高高抬起,所对的,正是清如的脸颊。
可就在即将挥下的那一刻,贞妃却硬生生止了去势,将高抬的手重新收回到护手里,脸上也挂上了习惯性的笑容:“难得宛妃对本宫的事这么上心,你放心,本宫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说完她头也不回得走了,竟似不欲再多说一句的模样,直到走远后,贞妃才悄然松了憋在心间的一口气,好险,她刚才险些就中了宛妃的激将法,适才在场的除了她们这外,还有几个在扫雪的宫人,这一掌要是真挥下去,那可就糟了,宛妃肯定会拿着这一掌到皇上面前做文章,到时自己受皇上一顿训斥固然是免不了的,更有可能皇上一时心软就原谅了宛妃先前所犯的过错,重新开始召幸她,真是好险好险,连着拍了好几下胸口,她才带重新带着宫人离去。
清如在贞妃离去后,则露出一个不知是可惜还是高兴的笑容,直到湘远问她,她才道:“其实我倒真希望贞妃那一巴掌打下来,她与我乃是同级,不过是名位在我前面,但是这一打无疑就是她的错,告到皇上那,肯定免不了一顿训斥。不过不管怎么样都让我证实了一件事,那就是贞妃确实不能生育,这原不过是传闻,可看今天贞妃的反应,无疑是事实。”
湘远轻嗯了一声,没有说话,而是替清如拂去肩上的雪花,看着越下越大的雪势,她再一次打开了伞,淡紫色的流苏从伞的边缘垂下,给人一种朦胧的美感。
清如抬头看了一下遮在自己头顶的伞,这一次没有再拒绝,只淡淡说了一句:“我们回去吧。”
身影逐渐消失在风雪之中,她们走过的脚印也很快为飘扬而下的雪所掩埋,仿佛从来没有人走过这里一样,雪是洁白的,可是宫中却没有一个人的手可以如雪般洁白,即使她没有亲手害过人伤过人也一样,因为在这个只闻新人笑,不闻旧人哭的宫里,每一个女人自入宫始就开始在不停的伤害别人。当清如将那份盖了皇后凤印的折子给绵意时,她无疑是高兴的也是伤感的,随着份折子的批准,她在宫中的日子只剩下最后的几天了,在这几天里,绵意一直紧紧跟随在清如的身边,尽着自己最后的一点心力。
清如不止给绵意准备了银票与散碎银子,还亲自去库房挑了一些名贵的首饰珠宝来,装在一个小盒子里,准备等她走的那天再给她。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终于到了绵意留在宫中的最后一日,这天,小厨房里做了好多的菜肴,这是要给绵意饯行的,这顿饭一直吃到很晚才结束,不论是清如还是小福子,湘远等人都喝了不少的酒,虽没醉但也有些晕了,不知是高兴的,还是想借酒来冲淡离别的伤感。
待得散去后,收拾了桌碗又服侍清如睡下后,绵意与湘远子矜三人回到了她们住的屋里,这将是绵意在这里的最后一夜了,三人手拉在一起有着说不完的话,湘远和子矜还分别拿出了自己的礼物送给绵意,至于小福子等几人则在早些时候就送了。
不知为什么,说着说着绵意突然无端的哭了起来,子矜与湘远一边安慰一边问她这是怎么了,绵意边哭边道:“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主子好可怜,她给我们一个个都安排了最好的路,可是她自己呢,却只能待在宫里,哪儿也不能去,何况现在主子不止没了皇上的宠爱,连与她最要好的洛贵嫔都离她而去,虽然我们都知道这是贞妃的离间之计,可却束手无策,其实有时候,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主子不把琳嫔之事的真相告诉洛贵嫔,她虽然与贞妃有所亲近,最我觉得她还是和主子更亲近些,以洛贵嫔的为人来说,她一定会帮主子保守这个秘密的。”越说越伤心,今日一别,以后主子这里她就再也照料不到了。
子矜闻言叹了一口气道:“其实我也觉得主子是太小心了,洛贵嫔原本与主子就是要好的姐妹,何况她也不是不知轻重的人,又岂会将这种事透露给贞妃积压物资,如果主子能把这事与洛贵嫔说了,也不会让贞妃有机可趁,离间了她们。”
绵意一边擦眼泪一边赞同,只有湘远在一旁默不作声,直到子矜对她说:“姑姑,你觉得我们说的不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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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远低眉绞着手里的帕子,声音极轻地道:“你们还是不太明白主子的苦心,否则便不会说这些话了。”
抬眼见子矜与绵意不解的模样,她拿帕子抚拭一下因喝酒而发烫的脸颊道:“主子由着贞妃挑拨她们之间的关系,也不肯告诉洛贵嫔关于琳嫔一事的真相,一方面固然是怕洛贵嫔在贞妃面前泄了声色,另一方面却完全是为洛贵嫔在考虑。”湘远也是酒喝的多了,否则放在平时这些话她只会藏在心里,是断然不会与人说的。
“姑姑这话何解?”子矜问出了心中所疑,主子与洛贵嫔都形同陌路了,怎得还是为了洛贵嫔好。
幽幽的叹息从湘远口中而出,其中颇多无奈之意:“你们都是一直追随在主子身边的,你们自已想想,主子从入宫开始有过几天好日子,每次都是日子安稳了没几天就开始有事生出,起起落落,这一次也不知是第几趟了。而主子身边要好的人更是一个接一个离去,虽然她口里不说,但心里还是很在意,在意是自己连累了他们,先有容嫔,后有在宫外时结识的宋公子,主子她绝不愿再有这种类似的事发生,而这,正是她任由洛贵嫔与她疏远的原因所在。”
“主子的恩宠其实与其他几位娘娘比起来,既稳又不稳,不论是宁妃还是贞妃,她们在宫中一直有着一席之地,皇上对她们即使有时候不宠了,也还会礼遇以待,然主子不同。其实很多时候我也弄不明白皇上对咱们主子到底是什么态度,宠的时候比对谁都好,说句不敬的话。先皇后曾经所得也不过如此,但是不宠的时候。也可以长久的不来看主子一眼,像是已经把她忘记了一样,正因为皇上这种不明朗地态度,使得主子在宫中的地位极其飘摇,再盛再宠都有随时落下来的可能。”湘远说到这里。看了一眼听得聚精会神地子矜与绵意。
“咱们几个都看得出贞妃现在对洛贵嫔一直都极尽拉拢之能,想让她成为自己的一大助力,如果主子明着告诉洛贵嫔,说贞妃一直是在挑拨她们,说贞妃一直不怀好意,洛贵嫔在相信主子地同时也一定会对贞妃渐行疏远,一旦贞妃有所查觉,并发现无法再让洛贵嫔如以前一样相信自己了,那么她一定会着手对付。在宫里永远都只有两种人,一种是自己人,另一种就是敌人了。16K小说网,手机站wap,k.cN更新最快以贞妃的性子,对付可能成为敌人的洛贵嫔一定不会心软。而在此情况下。最先倒霉的就是……”湘远停在这里没有说下去。
绵意却是下意识的接了下去:“最先倒霉地一定是洛贵嫔肚子里的孩子!”说完以后她猛得捂住了自己嘴巴,眼睛滴溜溜的转着。看来似被自己的话给吓着了,真想不到看似简单的一件事后面,却可以分析出这么多的事来。
子矜在旁边沉重地点着头:“很有可能,咱们在小姐身边这么久,多少也能看出贞妃的不简单来,她一旦对付起人来是绝对不会心软的,洛贵嫔如果冒然与她翻脸肯定会遭殃。”说完她又皱了眉:“可是姑姑,我还是有些不明白,虽然说洛贵嫔只要与贞妃在同一阵线上,贞妃就不会对付她,可这又是为什么呢,一旦洛贵嫔生了孩子,就有可能封妃,也就有可能会危害到贞妃的地位,难道她不怕吗?”
“这个我也不知道,我们不是贞妃,自然不知道她心里打地是什么主意,也许是她觉得可以吃定洛贵嫔了也说不定,对了,有一件事你们还不知道吧。”湘远压低了声道:“我听说洛贵嫔那位任扬州知府的阿玛又升官了,现在是正四品的顺天府府丞,即日就要起程去上任了,听说他之所以升官是因为外面有人相助举荐,皇上才予以任用地,你们说会是这个真正相助的人会是?”
“贞妃!”子矜与绵意异口同声地说出了这两个字,确实,有心思而又能有能力帮到洛贵嫔父亲地人,在宫里只有清如与贞妃二人,既然清如没有,那就只有贞妃了,她地家族在宫外也是排得上号的,要帮个知府升官,虽不敢说易如反掌,但也不是什么难事。
“贞妃这样不遗余力地对洛贵嫔好,我实在猜不透她打的是什么主意,上次听主子和贞妃说话时,知道贞妃她先天有病,不能生育,也许她是希望洛贵嫔将来生下孩子后能让她依靠些许吧。”湘远说的极不肯定,她在宫里年头不短,可是这些娘娘们的心思她一个奴婢又岂能猜得全。
而其他两人也猜不到什么更好的答案,不由得都点头同意了湘远的猜想,子矜瞧了一眼外面深沉的夜色,拉过被子道:“很晚了咱们都睡吧,明天一早还要帮着绵意收拾东西呢,可别到时候睡过头起不来了。”
湘远嗯了一声,同样拉过了被子,而绵意虽什么都没说,但眼中却不时闪过异样的神色,拉了被子盖在身上睡了,等得湘远和子矜传出轻微的呼声后,绵意却睁开了紧闭的双眼,确认两人都睡着了以后,她轻手轻脚的下床披衣穿了鞋子,然后开门走了出去。
咸福宫里灯火通明,自怀孕始,特别是在与清如不欢而散后,月凌就变得极其怕黑,有福临在时还好,一旦只有她一个人睡时屋中的灯火总要彻夜亮着的,不许人熄灭。
这天夜里,月凌照例喝过安胎药后上床歇息,却听得阿琳来报,说延禧宫的绵意求见,月凌轻咦了一声拨开纱帐,与鼓起的肚子不同的是,她脸瘦的很,两颊都削了进去,而眼睛则浮肿不已,看来这段日子她过得并不好。
“主子,要不要让她进来?”阿琳自是知道主子与宛妃关系僵硬的事,刚才绵意来让她通报的时候,她也犹豫了半天,后来实在抵不过她的哀求才勉强同意试试。
月凌尚在考虑着,一旁服侍月凌就寝后还未退出去的宝鹃说道:“主子,延禧宫的宛妃娘娘曾经这么对你,她现在让手下的人来肯定也没什么好事,您还是不要见了,免得伤了您的神。”
原本月凌还在考虑要不要见,听得她这么说反而是有了决定,冷笑道:“宝鹃你不必担心,不过就是一个下人罢了,见了又怎的,本宫倒要看看她带了她家主子什么话来。”说着便让阿琳将绵意带了进来。
绵意进来后,对月凌的询问其来意的问题闭口不答,说是一定要让她遣退阿琳与宝鹃后才肯回答,月凌有心想知道她到底来做什么,逐同意遣了两人出去,阿琳很是干脆的应了,宝鹃却有些迟疑与磨蹭,直到阿琳拉了她的手才出去,到了外面宝鹃却是怎么也不肯走了,说是在这里等主子召唤,阿琳一想也是,逐与她一并站在了外面,宝鹃侧耳倾听了一会儿,看听不出什么来,就拉了阿琳说话:“阿琳,刚才绵意找你求见主子的时候,说了什么?”瞧她的样子,似乎很是好奇。
阿琳茫然地摇头道:“没什么啊,她就说想见主子一面,至于是什么事,我也问了,可是她不肯说,非要等见主子才肯说。”
“哦!”宝鹃点了一下头后又有了新问题:“那你说他们在里面会说些什么?”
阿琳不以为意地道:“那我哪会知道,你问这个干嘛?”
宝鹃的眼神略略闪了一下讪笑道:“没什么呢,就是无聊了随便问问,不知道就算了。”任她怎么细听,屋子里都没有一点声音传出来,好像里面压根没人一样,看实在是听不到,只能熄了心,和阿琳在外面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正当她们天南地北的闲扯时,里面却突然有了动静,先是断断续续的说话声,然后是“砰”的一声重响。
阿琳与宝鹃对望了一眼,从彼此的眼睛里都看出了担心,不约而同去推了殿门,但还是没敢进去,推了一条缝后在外面询声道:“主子,奴婢能进来吗?”
不多时,里面传来一声含怒不善的“进来!”。
阿琳与宝鹃颇为心惊的走了进去,进到里面只见绵意垂首站在角落里,眼眶正不停的掉下眼泪来,看样子极是可怜,在她的面前则散了一堆的晶莹透明的碎片,而原先放在床头,贞妃送来的那块如观音一样的水晶已经不见了踪影,不用问定然是化做了那堆碎片。
月凌坐在床塌上喘气不止,苍白的脸颊泛着因怒而起的潮红,阿琳一言不发的走到月凌身边想替她抚胸口顺顺气,哪想这手刚伸出去就被月凌瞪了回来:“跪下!”
阿琳哪曾见过月凌这般生气的样子,更不曾见她用如此严厉的声音与自己说话,当下就被唬的跪了下去,只有宝鹃有些不知所已的站在原地,月凌也不看她,只瞪着跪地的阿琳道:“你给本宫听着,以后再有延禧宫的人求见,一律不准他们进来,也不用再来请示本宫,这次要不是你擅自让绵意这小蹄子进来,本宫也不会受这么大的气!”
一边说一边剧烈的喘息着还咳了起来,看样子真的极为生气,宝鹃见状眼珠一转,凑上去跪地小心地替月凌抚着胸口,一边小声道:“主子您先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月凌这一次没有训斥宝鹃,任由她替自己抚着胸口,而气息也逐渐稳了下来,不再像刚才那么紊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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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琳顿时觉得委屈极了,她也是在得到主子同意后才将绵意带进来的,哪里有擅自这一说,也不知道主子这是怎么了,尽把帽子往她头上扣,越想越委屈,嘴里不由溜出了话:“主子,奴婢当时是请示过您!”
本来已经缓下的气,被阿琳一句话又给挑了进来:“你这是在派本宫的不是吗?胆子可是够大了!”她一手指着站在边上连大气都不出的绵意喝道:“如果不是你,这个小蹄子能进来气本宫吗?说什么是本宫冤枉了她的主子,还想让本宫和延禧宫的那个人和好?!做梦!”最后两个字是冲绵意说的。
月凌此时不仅口气生冷,还一口一个小蹄子,与她平日里楚楚可怜的模样全然不同,看样子真是气的不轻,她搭着宝鹃的手站了起来走到绵意面前冷笑道:“你不必在这里做出一副忠心为主的模样,回去告诉你家主子,本宫没有冤枉她,也没有对不起她,即使有对不起也是她对不起死去的琳嫔,对不起本宫,那只鹦鹉当时是怎么说的,你也知道,她这样怨恨本宫腹中的孩子,本宫与她怎么可能再成姐妹,回去告诉你家主子,叫她以后不必花费心思在本宫这里了,若是有空还不如为死去的琳嫔多念几遍经,这样死后说不定就不用下地狱了!”每一句话都刻薄无比,绵意与阿琳简直不敢相信这样的话是出自她的口中。
“贵嫔娘娘……”绵意还想说什么,但月凌已经不想再听,她不耐烦的打断了她的话道:“你给本宫出去,以后咸福宫不许你们延禧宫的人再踏足半步,否则别怪本宫不客气!”
宝鹃倒是会看眼色。见月凌这么说了,便叫人来将还不肯走地绵意拖了出去,然后又着人将碎了的水晶片给清扫干净。
月凌歇了一会儿对还跪在地上的阿琳道:“你知道错了没有?”
阿琳心里委屈地不得了。可是哪还敢说出来,否则指不定要惹主子生多大气呢。所以只得垂了眼道:“奴婢知道错了,请主子原谅。“现在知道错还不算晚,如果再有下一次看本宫怎么惩罚你,现在你给本宫下去,这里有宝鹃服侍就行了。”
阿琳眼圈一红。差点掉下泪来,赶紧忍住了退出去,以前主子从来没这么对她说过话,而且在很多事上都对她倚重得很,可是自从这个宝鹃来了以后,主子对她就没现在好了,特别是今晚这事上,明明她什么错都没有,可主子偏就要说是她的错。手机小说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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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鹃冲阿琳退下地地方瞧了一眼,待得门关好后方小声地对月凌道:“主子。您别气了。奴婢服侍您安寝吧。”
“恩,还是你贴心些。不愧是从贞妃娘娘身边出来的人,就是比别人机灵懂事些,以后本宫身边的事你就多做些,阿琳她比起你来还是差了很多啊!”月凌叹息着摇头,似乎对阿琳今晚的表现很是不满意。
宝鹃谢了月凌的赞赏,待服侍她睡下后,留了灯退下。
待听到门关好地声音,原本闭上眼的月凌又张开了眼睛,那双大大的眼眸里是数之不尽的复杂,不知她的心中在想些什么,最后俱化成一声绵长的叹息,这一夜的雪没有再下,只有风不停的刮着,呼呼的声音围绕在每一个人地耳边,这个冬天会是暖春的前奏还是严寒的前调。
隔日清晨,延禧宫上上下下都起来集在正殿中,连在内务府任职地小禄子也赶了过来,他们都是来送别绵意的。
趁着秦观还没来,清如交待了绵意一应要注意地事,并将包着银票与珠宝地小包袱给了她,另外里面还有一些她让人给绵意加急赶出来的新衣服。
绵意无声地接过包袱,昨夜地事被她埋在了心底,没有告诉任何人,她已经为主子做了最后能做的事,以后的事不是她所能管的了。
小福子和小禄子的眼圈都有些发红,小福子拨开挡在前面的子矜对绵意道:“要是在外面有人欺负你,你就来告诉我们,我们为你去出头。”
湘远笑了一下道:“小福子你这话怎么说的有些像混混,这不是在给主子丢脸嘛,真亏你说的出来。”
小福子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清如由着宫人为她披上斗篷后笑道:“小福子说的也不差呢,绵意以后若有人敢对你不好,就回来告诉本宫,守在神武门的卫忠和卫武你都认识,到时候就让他们带话进来,本宫一定为你做主!”
“谢谢主子!”绵意感激的说着,进宫对很多人来说不是一件幸事,然对她来说却是幸运的。
又说了一阵后,秦观来了,瞧他的样子还是有些不自在,清如郑重的将绵意交给了秦观,嘱咐他不论是否将来会喜欢绵意都要好好待她,而秦观也答应了,在向清如叩别后,便带着绵意离去,清如与延禧宫的人一直将他们送到了宫门口,看着消失在茫茫白色中的秦观与绵意,清如由衷的笑了起来,真希望下次他们再来的时候已经是一对夫妻了。
折回宫中以后,清如让小禄子留了一下,交待了一些事后,嘱咐他一定要想办法做好,而小禄子亦是拍着胸脯保证一定会完成交待的事,此时离十二月十七日太后的万寿节还有一个月不到的时间。
在余下的几天里,半夜时分,内府务经常有箱子或木桶运送到,搬东西的人偶尔能听到箱子里传来“咕咕”类似于鸽子的叫声,而木桶里则很明显得能听到水声,不知总管运得是什么东西来,虽然心中好奇,但由于事先禄总管已经交待了要保密。所以他们既不敢问也不敢说,只是默默做着自己的事。
随着万寿节的临近,各省各地地礼物都一一呈了上来。所有进贡礼品都要先在内务府进行登记,所以小禄子这段时间忙得是不可开交。但是清如交待的事,他还是一丝不苟的做着,他也明白这件事对清如地影响,绝对不能有所差池。
除了礼物之外,几位亲王贝勒也纷纷往京城里赶。要亲自为太后祝寿,其中最注目的自然是几位铁帽子王和科尔沁地使者,科尔沁使者刚一到就分别被太后和皇后召见,所问的事不约而同,都是关于吴克善亲王的事,在听说亲王病体已经有些好转的消息后都松了一口气。
而宫中的妃嫔也开始挖空心思想着送太后什么礼物,这可是一门大学问,那天皇上一天都会陪着太后,送好了。不止太后高兴,连皇上也会高兴,只是这年年送礼。还真是不容易想出一个特别地礼物来,金银珠宝之类的。除非是珍稀之物。否则还真拿不出手,还不若送点别的。不过这可真是件费脑筋的事。
各宫各院都暗暗准备着,而且保密的很,决不让他人知晓,清如既不去打听也不见她准备,仿佛完全不记得几天后便是太后的万寿节了。
十二月十七,在盛花的烟花鞭炮声中,开始了孝庄太后四十五岁寿辰的万寿节,这一天仿佛是提前过年了一样,热闹无比,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浓浓地笑容,娇声软语不绝于耳,而妃子们也是趁着这个机会好好打扮了一番,特别是那些没什么宠爱的妃子,衣服,首饰都下了好大的功夫,希望可以借此机会让皇上注意到自己。
不少妃子是与关系较好地结伴而来,其中比较引人注意的是贞妃与月凌,两个都是当红地妃子,还走在了一起,这光芒可想是何等地耀眼,无数看她们的目光中充满了羡慕与嫉妒,特别是静妃,目光中射出赤裸地恨,月凌似有些怕她的眼神,不由自主的躲闪在贞妃的后面,然贞妃却是怡然不惧,笑盈盈的迎上静妃骇人的目光,在这种场合下,她知道静妃就是再恨再怨也不敢有什么动作,否则太后就是再疼爱也要责罚于她。
等人差不多到齐后,就开始了庆寿大典,先是皇上为太后祝寿,旁边有司仪的太监展着册子念着皇上献给太后的寿礼,极多,直念了一盏茶的时间才念完,这还是福临怕拖时间,只让其捡了重要的来念,否则非得念上半天不可,其中光玉饰就有一百多件。
在福临之后,就是皇后祝寿了,皇后的寿礼不像福临那么多,但也不少,册子里记得满满的,最奇特的是一个金子打造的寿桃,它并不是实心的,是分层而成,只要一开机关,那金子做的桃子就会打开来,一直打开了五层,然后现出里面一只碧绿剔透的玉桃,把孝庄太后看得高兴不已,含笑收下了,这件寿礼为皇后长了不少面子,连福临看她的眼神也多了几分赞许,皇后心中高兴不已,这还要多亏了清如,要不是她自己也想不出这么别致的寿礼。
说到清如,却是左右不见她的人影,皇后心下奇怪,昔日她不是说给太后准备了一份最好的寿礼吗,怎么到现在还没来,难道是出了什么意外,与皇后并肩而坐的福临此刻亦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不时望向门外,仿佛是在等什么人,皇后见下面亲王大臣已经在向太后祝寿了,等他们退下后,便是轮到宫妃了,可是清如却是一点消息也没,心里不由着了急,派身边的人去她宫中看看,并让他们如果看到宛妃,就快些催她来。
不论皇后如何想着时间慢点过,这寿还是一个接一个的贺着,诸位亲王在逐一贺过寿后,便被人带了出去,于慈宁宫的偏殿中等候开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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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妃贺寿,自然是按着位份来,头一个便是贞妃,她没有拿太多的东西,手里只有一张纸轴,命人展开后,只见上面写了大大小小数十个寿字,每一个寿字的模样都不同,有大篆,小篆,草书,狂书等等,每个字都写出了其中所具的韵味,皇后在一边看的分明,她常听说贞妃写得一手好字,现在看来果然所言不虚。
贞妃站在展开的纸轴前向坐在正上方的太后福身:“臣妾恭祝太后万寿无疆!这上面的每一个字都是臣妾亲手所书,而且每写一个臣妾都在心中默念一句:太后康安,希望臣妾的诚心,可以让上天保佑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贞妃这番话听得福临是极为感动,他知道太后素来不怎么喜欢贞妃,真难为她还对太后如此尽心,这是许多人做不到的不过有些人可不这么认为,不屑的声音从一个艳丽的身影里传出:“贞妃还真是够节俭的,太后的万寿节你就送这么一幅破字,这别说在宫里,就是在咱们草原上也是很不恭敬的行为。”会说这种话的自是静妃,她好不容易才歹着机会说贞妃,哪肯错过。
皇上刚想说话,却被太后以眼神制止,静看贞妃怎么应付,贞妃对静妃嘲讽打击的口气全然不在意,笑道:“静妃此言差矣,太后大寿,看重的是咱们这些做晚辈的心意,而不是礼物的贵重与否,何况太后和皇上都力行节俭,杜绝奢华,如今战争尚未平息。前方的军队每天都要粮响供应,国库的银子如流水一样往外掏,如果我等再不行节俭之道。如何对得起太后,如何对得起皇上!贞妃这番话说得朗朗有声。听得福临不住点头,连太后也有所动容,静妃努力的想找出什么话来反驳,然脑海中却是空无一词,只得恨恨地跺了脚站在一边。不过贞妃地话尚未说完:“而且我在来此之前,已经决定了一件事,那就是要请皇上减去臣妾明年宫中的俸例,将这些银子充入到国库中!”一个妃子一年正常的俸例并不多,甚至连一次赏赐地所得都比不上,所以减了这些对贞妃来说并没有什么大的影响,但却可以得个好名声。
果不其然,她话刚落,福临就点头道:“贞妃其心可嘉。其情可诚,不过一下子减了全年地宫俸例似乎有些不太妥当,还是不要减了。你这份心意朕与太后领下就行了。”
不过这一次贞妃的态度却极为坚决,执意要求减去。最后还是太后说话了:“皇上。既然贞妃有这个心,就遂了她吧。不过如你所说一下子减了全部也不好,依哀家之见,就减一半吧,也算是两全了。”这话是对福临说的,但是目光却不时瞟向贞妃,仔细看就能发现孝庄的眼中根本没有一星半点的感动,只有深沉地心思。
既然有贞妃专美在前面了,那么后面再怎么珍贵都不可能超过了,不过受了贞妃的影响,其余妃子纷纷要求削减宫用,深怕落在贞妃后面,福临都一一允了,与贞妃一样,缩减一半。
其中恪贵嫔送的是一盒产自西域的檀香,月凌送的是一座白玉观音,这两件礼物都比较合太后这个信佛之人,她收得很是高兴,由于月凌身怀六甲,所以特意赐了座位予她。wap,K.n更新最快
等其他人都祝寿完了,太后的脸却沉了下来,转脸对皇后道:“宛妃呢,她怎么没有来?”看来她并没有漏下清如,只是先前没说罢了。
“她……臣妾……”皇后吱吱唔唔不知该如何回答,正当太后与福临都不耐烦的时候,先前她派出去的宫人回来了,在皇后耳边轻语了一阵,她神色顿时轻松了起来,起身对太后道:“启禀太后,其实宛妃早就来了,只是她一直没进来,而是在慈宁宫外呢!”
“慈宁宫外?她在那里干什么,为什么不进来?”福临的声音有些生气,也有责问在其中。
看众人不解地模样,皇后轻笑地道:“回皇上的话,宛妃可真是个有心人,她在慈宁宫外不是为了其他,而是为了替太后向天地祈福,她说一定要等祈满一千个福祉后才肯进来!”
“真有这回事?”太后先是有些不信,后来不知想到了什么,转而又有些感动,叹道:“也真难为这个孩子了,从进宫开始她对哀家就一直很尽孝。”说到这里她转头对福临道:“皇上,咱们出去看看吧,她身子并不是很好,这样站在冰天雪地里也不知道会不会生病。福临没有说话,而是直接站了起来,待随行侍候的人为他们披上斗蓬后就与皇后一左一右扶着太后走了出去,贞妃迟疑了一下也紧跟了上去,至于月凌则跟在了她地后面。
走到外面,他们看到了一个几乎与天地溶为一体的背影,雪白地衣服包裹着她削瘦地身子,她没有感觉到身后的众人,只是专心地将双手合在胸前,闭目轻声说着:“清如在此诚心乞求,希上天仁慈保佑太后日月昌明、松鹤长青,望厚土为怀,护佑太后身体安康,福寿两全!”
轻轻的几句话随着风声飘到了所有人的耳中,太后向来锐利的眼睛在这一刻却变得平和而温情,并伴有深深的感动,福临的眼中则是复杂万分,刚才看到那个单薄的身影时,他完全忘了琳嫔的事,只想冲上去紧紧抱住她,可是最终还是强自忍住了。
虽然清如与贞妃一样,都是以为太后祈福为主,但显然为众人所见的清如要更为直观更为可信些,也更为让人感动些,毕竟站在如此寒冷的雪地里要比在屋里写字更为动人心魄,贞妃依然在笑,只是不再笑得那么自然。
正当众人各怀心思时。宁妃却突然望着天空渐渐张大了嘴巴,瞧她那一脸呆滞的模样,仿佛是看到什么吃惊的事一样。众人顺着她的目光望去,顿时他们地嘴也张了开来。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事实。
只见成百上千的白鸽从各处飞来,向着清如地上方聚集,然后一齐盘旋着飞了下来,围着她的周围随身扑翅,白羽纷飞。
听着白鸽扑翅地声音。清如终于张开了双眸,尽目处俱是白鸽飞翔,如雪的颜色给人一种纯静圣洁之感,这样动人的一幕震惊了所有人,然后更大的震惊还在后面。
被白鸽所围绕着的清如笑着伸出了手,白鸽并没有因为她地动作而离去,依然不停的围着她飞舞,有一只白鸽停在了她的手臂上,这一刻她的笑容更灿烂更明亮。就如天上的太阳一般耀眼。
白鸽向来被视为吉祥之物,现在这些白鸽很明显是因为清如而从各处飞来的,难道真的是因为她的诚心感动了上天。所以有白鸽飞来?!
正当众人胡乱猜测之际,清如也发现了身后的人。她回过身来看到了吃惊地太后以及深深为之惊艳的福临等人。诧异过后她毫不吝啬的再一次展开了动人地笑颜,随即单手一抬。那只停在她手臂上的白鸽重新飞起,溶入那些一直在飞舞不止地白鸽中。
随即在白鸽包围中地清如屈膝跪倒,醉人的声音在这片静洁地天地中响起:“臣妾叩见太后,叩见皇上,叩见皇后,祝愿太后千秋万寿,福寿永享!”
这样的情景,这样的祝福,在场的人从来没有见过,白鸽从刚才起一直围绕在清如的身边不曾离去,太后不由自主的走了过去,仿佛是要确认这些白鸽是否真实存在一般。
而白鸽也不怕人,依旧低低的飞着,直到它们的羽毛触到了太后的手,她才终于确信这一切都是真的,既不是幻觉也不是她眼花。
“这……如儿你……”太后简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这样近乎于神迹一般的事实就摆在她面前容不得她不信,最后终于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你的诚心感动了苍天啊,所以才有这么多的白鸽来此!”
清如却出乎意料的摇了头,轻而坚定地道:“不,太后,这些白鸽不是为了我而来,是为了您,您无人可及的福泽才引来这些白鸽,它们是来谨见朝拜您的!”
“真的吗?”太后不敢相信的说着,其实不论是不是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清如的话让她很开心,也很满足。
“除了太后您,还有谁的福气能引来白鸽谨见,每一只白鸽都代表着平安与吉祥,现在这里有这么多,您以后一定会多福多寿的。”清如笑吟吟的说着,一样的容颜,一样的人,可是在白鸽的围绕中,却如天上仙子一般,凡间哪得几回见!
“承你吉言!”太后亦笑着说,现在的她看起来比刚才开心千万倍,而在另一边福临的目光开始起就一直紧紧捉住清如的身影,不曾离开过。
眼见清如不动声色的出了大风头,贞妃是最恼恨的,她先前所做的一切,在此刻都化为虚有,所有人包括太后皇上在内,都为眼前奇景所震慑,不会再有人记得她,她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宛妃会在这一次复起!
月凌一直跟在贞妃的后面,所有的一切她都瞧在眼里,脸上神色几番变化,趁着清如与太后说话没人注意她的时候,她偷偷拉了一下贞妃的袖子凑在她耳边悄声道:“娘娘,这是什么妖法?”
贞妃回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只是抬了左手的食指在唇前,轻嘘一声,示意月凌不要说话。
直到很长时间后,白鸽才纷纷离去,如来时一般飞入天际不见踪影。
太后拉了清如的手走到福临面前道:“皇上,这是哀家这辈子收到的最好的贺礼,真多亏了如儿的诚心啊!”
福临定定的望着清如的双眼,直到许久后才将目光转向了太后,唇眼间浮起温和的笑:“皇额娘喜欢就好,宛妃说起来也是您的媳妇,对您尽孝原是应该的事。太后微一点头,不经意地说起:“哀家听说皇上你最近很是冷落宛妃,对她不理不睬,可有这事?”这事太后一直都是知道的,宫里的事她都收在眼中,只是没有说出来罢了。
温和的笑不曾褪却半分:“哪有这回事,只是朕最近国事烦多,所以才少了去宛妃那里的时间,朕与宛妃一直都是好的。”刚才雪中鸽飞的情景,确实让他狠狠的被震惊了一番,也让他惊觉自己对清如的思念竟已到了极深的地步,刚才他真想上去抱着她,罢了罢了,琳嫔已经死,逝者已矣再追究也没用了,何况清如本就不是有心加害,三个月不加理睬的惩罚已经够了,他不想再惩罚她,也不想再压制自己。
清如回的是一抹同样绚烂的笑容:“是啊,臣妾与皇上一向都是很好的,即使有什么小矛盾也很快就过去了,绝不会坏了感情,太后您尽可放心。”说这话的时候,她悄悄斜了贞妃一眼,待得见到她青白交加的脸色时,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浮现于嘴角之上。
贞妃整了一下紊乱的心绪,撑起笑容对孝庄和福临道:“太后,皇上,这里天寒,还是进去再说吧,宛妃在外面为太后祈福这么久,想必也冻坏了吧。”转眼间她的笑又盛华起来,好象什么事都没有,也好象清如适才的一切与她一点关系都没有一样。
福临连声称是,扶了太后就要回去,哪想去被清如叫住了:“臣妾还有一件事要告之太后。”
“你讲。”孝庄站在原地听清如说下去。
“臣妾今日除了在此为太后祈福外,还写了许多个寿字,折成纸船,让人拿到春秋池中,准备待这里祈福完成后便去那里放船祈福,既然太后已经来了,臣妾斗胆,想请太后与臣妾一起去静意池中放船。”
“嗯,不错,这是个新点子,想法也不错,既是你的要求,春秋池离这里又不远,哀家就与你一起去一趟吧,皇上皇后,还有你们也都去。”她指的是贞妃等人,见太后这般说了,其他人自然也无话讲,纷纷应是,跟在太后与皇上后面一起去了静意池。
贞妃一路上都在想着待会到了静意池会发生什么事,她可不相信宛妃真的只是想让太后与她一起放船祈福,这只是表面话,后面肯定还会有什么事发生。
众人簇拥着太后来到了春秋池,那里的池边已是放满了许多写着寿字的纸船,而子矜与湘远还在旁边折着,看到太后与皇上过来,赶紧放下手里的事,跪地请安。
众妃当中稍微有点眼力的都看得出那些寿字写的既有女子的娟秀又有男子的苍劲,可见宛妃在这些字上定是下过不少苦功。
这里的寿字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如此之多的字很多人写到后来都会有手软之象,字亦会变得软弱无力,可是纵观这里的每一个字,都是一如开始那般,太后欣然望着这些寿船:“如儿,这便是你用来为哀家祈福的?”
见清如点头,太后颔首弯下了身,从地上拿起一只寿船率先放入了春秋池中,福临与皇后紧随其后,其余众人见太后与皇上皇后都放了,他们也纷纷拿起一只寿船放入了池中,贞妃只稍稍犹豫了一会儿便拉着月凌一并放起了寿船。
在众人接连的放船中,池边的船很快便少了,最后仅有一只,子矜捧了与太后,由她来放最后一只,太后也不推辞,弯腰将这只船推入了池中,让它随着流水飘在池中,此时此刻,春秋池中停满了无数的纸船,随水飘摇而转,充满了说不出的静美,当众人都以为这放船之事就此结束时,真正的惊喜现在才要开始。
水的波动仿佛被什么东西给打破了一般,逐渐变得剧烈起来,所有人包括太后在内都集中了精神看那水面,想看清楚是什么东西让水如此晃动,波纹一圈接一圈的袭来。很快他们便看清了,是鲤鱼,是无数的鲤鱼。它们从四面八方向太后站的那个地方围拢,一条接一条的游过来。池边地人能够很清晰的看到它们的身影,很多很多地鲤鱼,全部都围拢在太后的身前,这些鱼儿不止将头露出水面,不停地冲太后点着头。更有甚者甚至跃出了水面,优美流的鱼身带起晶莹的水珠,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如串连在一起的珍珠。
这样的罕景让刚刚才被白鸽齐飞狠狠震惊了一把地众人再一次目瞪口呆,冬天鲤鱼虽然说不是没有,可是这么多的鱼,还一齐围过来,简直就跟像通人性一般,莫说是别人。16K小说网,电脑站www,k.cN更新最快就算是大小阵仗见过无数次的孝庄也有些傻眼,这次的情景比白鸽那次还要让她震惊。
“这是怎么一回事?”孝庄无法置信的问着清如,白鸽与鲤鱼都是活物。不若死物那般你想让它怎样就可怎样,活物有着自己的思维与本能。若说先前的白鸽还可以训练的话。那鲤鱼就真不知道应该如何训练才能达到现在这样。
清如笑看了一眼还在不停围聚过来的鲤鱼道:“太后您难道没看出来吗?这一切都是因为您如天一般地鸿福,先前是白鸽。臣妾只是替太后您祈福便能引来如此多的白鸽,现在是这些鲤鱼,它们肯定是感受到太后您的福祉所以才自发游了过来,也是托了太后地福,才让臣妾等人见到了这个毕生难见的奇景。”
说到这儿,她再度叩拜下去,脆声如珠地道:“白鸽齐翔,千鲤朝佛,这一切不仅预示了太后您那无人可及地福寿两全,更预示了我大清国运昌隆,江山永固,只有盛世天下,才会有如此祥瑞降下!”“好!说得好!”太后尚未说话,却是福临先说了起来:“宛妃说得极对,咱大清在这片土地上定会繁荣昌盛,千里江山尽在爱新觉罗氏地手中!”
“好!好!”太后听得不停点头,亲自扶起了尚跪在地的清如,拉着清如地手感叹道:“这个万寿节,是哀家自有生辰以来过得最为惊喜与高兴的一个,虽说是天降祥瑞于哀家,但也要有人心诚意诚才行,如儿啊,哀家真不知该如何谢你才好。”
“能为太后做事,是如儿的荣幸,岂敢言谢。”清如笑着推辞道。
看到清如被太后和皇上如此看重与夸赏,其余的妃子面色或多或少都有些不好看,连月凌也不例外,仅有几个是真心为清如高兴,倒是贞妃已经从先前的难掩的暗怒转变到了现在的笑吟吟,在听到清如的话后,她走上去道:“宛妃实在太客气了,今日这两次祥瑞降下确该有宛妃的一份功劳,理应有赏,太后皇上您说呢?”在说到“功劳”二字的时候,贞妃暗中加重了语气,别人只当她是为了突出清如的功绩,只有清如知道她是为了什么,不过清如并不担心,只安然的站着。
“贞妃此话有理。”不止福临赞同了贞妃的话,连太后也少见的赞成了此言对福临道:“是啊皇上,贞妃这一次可说的没错,你准备赏如儿什么呢?”
福临沉吟了一下,又颇有深意地瞧了清如一眼:“皇额娘,不如就将翡翠十八子手串赏了宛妃罢?”
别人或许不明白这手串的珍贵,孝庄却是一清二楚,那是福临三岁生日时,他皇阿玛,也就是先皇所赏,自赏下之日起,就一直带在他的手腕上没有摘下过,这个手串,连当时已逝的董鄂氏盛宠时都没有赏给她过,在微微的吃惊后她对福临道:“皇上,你真要把手串赏给宛妃?”
诸人包括清如在内听到太后如此郑重的问皇上,都觉有些奇怪,不过是一串手串罢了,用得着如此紧张吧,哪想福临亦是同样严肃地道:“朕金口已开,自然是赏了,难道皇额娘您觉得不好吗?”
“那倒不是,哀家只是有些吃惊罢了,既然皇上已经决定了,那自然是可以。”说到这里她将目光转向了清如:“宛妃,快跪下谢皇上。”
“臣妾谢皇上赏赐。”虽然还没见了手串,也不明白这手串有何珍贵的,但清如还是乖巧的顺着太后的话跪下谢恩了。贞妃见状靠近福临道:“皇上,这手串在哪里,不如臣妾派人将它取来给宛妃?”很多时候,从所收藏的地方就能看出其到底有多珍贵。
福临抬手道:“不必派人去取,就在朕这里。”贞妃闻言一惊,原来是福临的贴身之物,难怪刚才太后与皇上都如此慎重。
手串?翡翠?贞妃突然想到了什么,她在福临身上似乎见过这样东西,而且从不离身,连睡觉也带着,难道……
仿佛是为了印证贞妃的想法,福临挽起了左手的袖子,露出里面一串通体翠绿的手串,整个手串用十八颗翠珠穿成,中有碧玺结珠两颗,下结珠与碧玺佛头相连,其下穿以珍珠、金铃杵、结牌。结牌为金点翠地六瓣式,中心嵌东珠一颗,围以红宝石两颗及钻石四颗,结牌下连碧玺坠角两颗。
若说先前光听名字的时候众妃还不知道的话,那么现在一见之下立时就再明白不过了,这串手串从不见福临摘下来过,其珍贵性可想而知,现在他却要将这手串赏给清如,这一个认识顿时让所有的人都红了眼,然在太后与皇上面前她们就是有气也不发,只能闷在肚子里。
福临自手腕上缓缓褪下手串,然后放在清如高举过头的手心里,洁白的手映着碧绿的翠珠,辉映四周,清如也明白这串手串的珍贵性,她合在手中道:“臣妾谢皇上恩赏,臣妾定会好好保存手串。”
福临微一点头让清如站起来,清如依言起身后又扬了笑脸对贞妃道:“贞妃姐姐,真是谢谢你了,刚才要不是你,皇上也不将这串手串赏给妹妹我。”说着她将手串带在了左手上,那里已经有一个镯子了,是以前初入宫时太后赏的,现在又加了一串翡翠十八子手串,却不再是太后赏的,而是皇上赏的,其珍贵性更甚于玉镯,福临整带了二十年,而且连当初的董鄂氏都没有得到,她是第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
贞妃面色微白的轻喘着,手抚上胸口,好似很难受般,好一会儿才道:“这都是妹妹你应得的,姐姐不敢居功。”话是出来了,这笑却是无论如何也自然不了,旁边月凌瞧她如此难受,上前扶了她轻声道:“娘娘,要紧吗?”
待见贞妃摇手并逐渐平了气息后才放心,望向清如的眼里充满了敌意,这样的月凌让清如心如刀割,她有千言万语却不能说出口只能在心中暗道:凌儿,终有一天你会明白姐姐的苦衷,只是不知道你我是否能等到那一刻。
无数汹涌与阴暗暂时都隐藏在平静下,直到其最终爆发的一刻!
白鸽齐翔,千鲤朝佛,这两件事确是清如事先所预料的那般,为她带来了转机,让她重新得到了福临的注意,这个转机甚至还大过她的设想,所有的人走后清如再一次回到了春秋池边,望着那片澄静不复适才千鲤来朝之奇景的池水,清如陷入了一片沉思中,手不自觉的抚着腕间的翡翠十八子手串,还记得当初刚带上时还能感觉到福临的体温,他待自己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思?
若说他只待自己是一般的妃子,又怎会亲下扬州寻她,现在还赏了这从不离身的手串,可若说他像曾经爱先皇后那般的爱自己又不像,他从来没有冷落过先皇后,一天也没有,可是对自己却可以几天几月不见,可以当她不存在一般,福临,你的心思到底是怎样的?能否让我知晓一些?正当她陷在自己的思绪里时,从刚才起就一直趴在池边,将手伸入刺骨的池水中捞着什么的小福子脸上一喜,然后将手从水中伸了出来,在他的手里拿着一只布袋子,袋子布满着细细的洞,里面应该装了什么东西,只是现在已经全漏光了,看不出曾装了什么。
“主子,已经捞上来了。”小福子一边向清如说着,一边全身发抖,也难怪他,在这么冷的天伸手下水捞东西,还捞了这么久,手没被冻僵就已经很好了。
清如怜惜的看了小福子一眼道:“把袖子放下吧,别再让风吹着了,另外去对面看看子矜那边有没有把鱼网捞起来,要是捞上来了就赶紧拿一起去烧了,不要让别人看到。”
“是!”小福子简短的答应了声。正要过去时子矜已经从对面走来了,手里拿着正是收起来的鱼网,她来到清如面前道:“小姐。已经捞起来了,是不是现在就去烧了?”
随着清如的点头。子矜将鱼网与小福子手里地袋子一并装入事先准备好的包袱里,然后抱着包袱往延禧宫行去,这些东西是不能让别人看到的,所以一定要拿回延禧宫再烧。
小福子又左右看了一遍确认没有痕迹留下后才走到清如身边:“主子,奴才扶您回去吧。您在外面冻了一天了,很容易生病地,在来之前奴才已经叫人在宫里准备了姜汤,你回去后喝一碗驱驱寒。”
清如不经心的应了声,心里还要想着什么,小福子伸出手臂却不见主子搭上来,不敢多问只静静地等在一边,直到许久之后清如才回过神来,低头见到了小福子伸出来的手。五指通红通红的,像是被火烧过一样,可实际上却是被冷水给冻的。微一摇首清如道:“为了我的事却是让你们受苦了,是本宫地不是。”
这句话直把小福子给吓得不轻。头摇得跟拨浪鼓一般:“主子。您千万别说这样的话,奴才们都是贱命一条。1-6-K小说网,手机站wap,k.Cn更新最快主子您现在待我们这样好已经是我们几世修来的福气了,现在能为主子做点事,奴才们高兴还来不及呢,哪会受苦,主子您千万别这样想。”
“本宫知道你们的忠心,否则也不会放心让你们做这些了,好了,等回去后让子矜找些治疗冻伤的药膏给你擦了,免得落下病来。”轻轻浅浅的笑着,抬眼望了一下远方,弯下眼眉道:“不过,这个冬天也快过去了!”
正在这时,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却插了进来:“宛妃怎么现在还站在这里不回宫,难不成你再等着另一次的千鲤来朝?”随着声音一齐出来的还有一个人影,她是从宫墙地转角处出来的,所以清如才没有发现。
顺着声音望去,入眼的是贞妃那张时常挂着笑地脸,很多时候不管她内心是怎么想的,脸上总挂着笑,也许这就是她最喜欢地伪装吧,带着一张面具做人,不将内心地真实想法表露出来,这样的女人其实也是可怜地吧。
将不合时宜的想法抛出脑外后,清如淡然道:“贞妃你不也是一样在这里吗,你又是为了什么?”算算时间子矜应该快到延禧宫了,只要将那鱼网和布袋烧了便什么事都没了,所以她并不怕贞妃知道了什么会去说,在以往的几次交锋中她知道,贞妃是一个要有十分把握才会动手的人,没有证据她是绝对不会胡乱出手的,这是她明哲保身的优点,也是她易错失良机的缺点。
贞妃掩唇一笑,挑了眉角道:“我若是不来这一趟又如何能知道这祥瑞降下的真相,宛妃,本宫真的不得不佩服你,你居然能想出这么个办法来引鲤鱼,什么千鲤朝佛,不过是你耍的手段罢了,只是你耍的手段高了些,所以才没有人看出来,然一旦知道了真相,也不过如此罢了!”
清如淡漠的看了她一眼,仿佛她说的不是自己一样:“手段?有吗?祥瑞就是祥瑞,太后的福祉引来了万千鲤鱼,引来了千百白鸽,这是不争的事实,而且太后和皇上也相信了,怎么,贞妃娘娘你还准备将这个真相变一变吗?”
贞妃望着那池面道:“真像?如果太后和皇上看到刚才的一幕,你觉得他们还会相信吗?”
她目不转视地继续说道:“所谓的真像是什么,本宫大胆的猜测一下,那个白鸽的事还没想明白,不过这鲤鱼却是清楚了,内务府的总管小禄子是你手下的人,你要从外面运些鲤鱼之类的东西进来是再简单不过的,然后就用鱼网网了养在这池中,想来在今日之前,这些鱼已经饿了很多天了吧。”看清如没有说话她继续讲了下去:“然后你又在这边的水下放了鱼食,用适才小福子捞起来的布袋装了,扎上小孔,如此一来,鱼儿便知道这里有食物了。可想而知,一旦它们从网中出来,必然是朝着有食物的地方涌了。这便是所谓的千鲤朝佛听得她说完了,清如才道:“没有了吗?即使是你看到了知道了又如何。你敢去向太后和皇上说吗?他们会信吗?贞妃,我早告诉过你,你当初赢地不过是一小场,现在我已经将这一局给扳回来了,我和你会一直斗下去。直到分出胜负的那一天!”如一场约定般的说着。
贞妃笑了一声,左手上两根护甲在夕阳地余辉下闪着幽暗的光芒:“你说我赢地是一小场,你赢的何尝就不是呢?”笑到一半就笑不下去了,因为清如向她展示着自己手腕上的翡翠十八子手串,是啊,如果连得到这个手串都只能算是小赢的话,那真不知道什么才是大赢了。
贞妃笑止之后,清如并没有趁胜打击,一时的愉悦并不能长久。她要地是以后更大更多的胜利,直到将这个挑拨了她与月凌关系的女人彻底打入冷宫,让她即使是先皇后的亲妹妹也不能翻身!
两个女人都静望着湖面没有再说一句话。如果是不知情的人看到这样一副情景,定然会以为她们是好姐妹。一齐在这里赏景。可是实际上这两个却是生死不能相融的仇家。
其实有时候后宫里不止情不长久,连恨也不长久。除非是真正冻入灵魂,彻骨生寒的恨,就如以后的清如对福临一般,永生永世的不原谅,不过这是很久以后地事了,现在的清如正努力的抓住福临飘渺不定地宠爱。
当福临第一夜歇在延禧宫时,没有人感到意外,毕竟清如在太后万寿节上表演了这么一出,牢牢抓住了所有人的眼球,福临会再度歇在她这里也不奇怪,可是以后第四夜第五夜,依然歇在她那里时,终于有人开始忍不住气了,不过这一切清如尚不知道。
她此刻正如一只猫儿一样窝在福临地怀里,感受着他地气息,就与那手串上一样的气息,细碎地吻不时撒向她的脸上与脖子上:“皇上……”
“恩?”福临停下了动作,如星辰般的眼睛望向清如,而她也睁了眼,手在福临那张俊朗的脸上游移:“皇上,为什么你这么久都没再来看过臣妾?”梦呓般的话,却带出了她的真心,她真的很想很想问问福临,为什么一直都没再来看过她,是忘了,还是不愿来?
抓了她在脸上的手凑到唇边,在柔软的手心烙下一个深深的吻:“不忘,朕不会忘记宛卿,朕向你保证,永远都不会忘了宛卿!”“那为什么?”清如依然不肯放弃的问着,她的心真的有些难过,即使认清他是皇帝,认清他不可能拥有一个女人,认清他不会如普通男人一般爱着自己,可她还是会爱他,爱着这个第一次让她动了芳心的男人。
“唉……朕要是不说的话,今夜恐怕是不能太平了对吗?”屋内暖暖的,炭盆里的炭足够燃上一夜,随着这句话,本来抱着清如的福临手松一下,清如心中不由得一紧,还没等她转过念来,就感觉到自己被更紧的抱住了。
“朕承认,朕当初真的是很怨你间接害死了琳嫔,让她就这么去了,那是一条人命,而且是朕所珍视之人的人命,所以一时半会儿朕真的说服不了自己原谅你,你能明白吗?”看清如在怀里点着头,他靠过脸与她的脸颊挨在一起继续说道:“到后来,朕的气慢慢消了,琳嫔的事也在脑海中淡去了,再加上皇后几次为你求情,朕已经准备过段时间便重新召幸你了,可这个时候贞妃说了一句话。”
“贞妃?”清如轻喃着这两个字,虽说早想到贞妃会在福临面前进谗,但不想今日会听到福临亲自说。
“不错,贞妃说朕待你太宽容了,不管你曾犯了什么错,都过不了多久便原谅了,这在宫里是从来没有过的。她说的这话朕听了也确实有几分道理,而且这样让你太注目了也没什么好处,贞妃向来都是个好相与之人,从没做过什么让朕不喜欢的事,现在连她也这么说你了,那就更不用说别人了,所以朕决定暂时不去找你,让你好好的冷静一下,也让朕好好的冷静一下!”
“皇上冷静什么?”清如好奇的问,至于贞妃先前在福临面前说的话并没怎么让她惊讶,不过就是一些不痛不痒的话而已,贞妃她毕竟要顾着自己在福临面前温婉贤淑的形像,所以不能说太过的话,不过就是这句话,让她迟了这么久才重新得回福临的宠爱,这笔帐,她会记得的。
福临轻笑着不答,足踝缠上清如的小腿,将她紧紧缠住,就像要溶入身体里一样,直到清如再三追问后他才说道:“朕想要冷静的想一想,为什么冷落你没多久就开始想你了,而且还一天比一天想,每次朕都要花费好大的力气才能让自己不去找你,唉,宛卿,你到底对朕施了什么魔法,让朕想忘都忘不了你?!”
是玩笑话也是真心话,难得说出真心话的福临让清如好一阵感动,只觉一下子身体就热起来了,更有热气想从眼睛里溢出,她眨了几下眼,让眼睛不再这么酸楚后才吸着鼻子道:“臣妾就是施了魔法,而且才不告诉皇上呢,你要是知道了就会找人去解掉,这样你就不会再想臣妾了,臣妾要皇上每天白天夜里都想着,念着,不许将臣妾忘记!”这样的清如有些孩子气,也有些从来没有在福临面前出来过的不讲理,即使她知道这是不可能实现的,但还是说了出来,像一个小孩子一样说了出来,有些像当初失了记忆的如诗。
如此的清如是福临以前不曾见的,没有陌生,只有更喜欢,手指在清如的脸上一下下划抚着:“傻丫头,要是一直想着你的话,朕岂不是连朝也不用上了,就一天到晚和你粘在一起好了,如此一来,朝里朝外还不是要闹翻天了。”
清如被他的话猛然一惊,从先前的放任中清醒过来,她怎的可以将这些也说出口,幸而听福临的口气并没有当真,否则只怕他现在便会冷下脸来,想到这儿,她扬起灿烂动人的笑脸道:“臣妾哪会这么不懂事,只是和皇上闹着玩罢了,哪想皇上居然当真了。”
福临佯做生气地道:“好啊,居然敢开朕的玩笑,看朕怎么罚你,不许跑!”想去挠清如的痒痒,却被她先一步逃开,福临哪肯罢休,不停的追着她呵痒痒,清如一边跑一边笑,银铃般动听的笑声再一次在延禧宫回荡开来,而这与上一次已经隔了数月之久!
在另一端的咸福宫中,月凌正发了不小的脾气,怀孕再加上清如复宠的事,使得她的脾气一日比一日差,而阿琳便成了发泄的对象,时常遭到一顿臭骂,阿琳越来越怕月凌,都快不认识她就是以前的小姐了,与之相反宝鹃在月凌面前却极是吃的开,而且越来越得到倚重,早已取代了阿琳在月凌身边的地位,先前几次月凌训阿琳的时候,她还会帮着劝劝,后来见阿琳越发不遭怠见,她也懒得劝了,只是冷眼旁观,逐当看热闹了。就像这一次,月凌因为福临一直没来看她,憋了一肚子的火。逮到一件小事就将阿琳好生一顿训,只训得她掉下眼泪来。可是月凌还不解气,罚她晚上不准吃饭才罢休。
“可恶!”月凌面带不愤,绞着帕子在屋里来回走,宝鹃几次劝她坐下歇歇她都不肯听,反而大声冲宝鹃埋怨道:“你说她怎么可以这样的无耻。借太后生辰的机会来耍手段,而且自那以后就一直把皇上绑在她的延禧宫,连见都不让我们见,好像生怕我们会把皇上抢去似地。”刻薄的说话,怎么看着都不像从前的月凌,难怪阿琳现在看到她战战兢兢,连话都不敢多说一句,生怕被责骂。
月凌说了一阵不见宝鹃答话,逐将话转向她道:“宝鹃你倒是说说。宫里怎么会有一个像她这样地人,先前害死琳嫔不算,后来还想要害本宫的孩子。还好及时被本宫知道了,她才没有机会得逞。原以为这回她该安安份份地在延禧宫过下半辈子了。1*6*K小说网更新最快可未曾想她又施妖法在太后面前来这么一出,让太后和皇上都为她所吸引。现在她得可意了,哼!我看她能得意到什么时候!”
宝鹃静待她说完后才上前道:“主子,您先别气,不然容易动胎气,吴太医不是也说了吗,要您好好养着,不可以生太大的气,否则会影响胎儿的,再说了这样的人也不值得您生那么大的气,宛妃现在不过是暂时风光罢了,您想啊,皇上冷落了她这么久,现在骤然相处当然有些新鲜,等这新鲜劲过了,宛妃还不是和以前一样,何况您以后生下了孩子,肯定会和她并肩齐坐地,您现在还是先忍忍吧。”
月凌想了一会儿,矣,别说,宝鹃说的还真是那么回事,等新鲜劲过了,皇上肯定不会再老呆在延禧宫了,想到这儿,月凌顿觉舒服了很多,她这几天首次有了笑容:“还是宝鹃你会说话,这些话本宫听了可舒服多了,胸口也没这么闷了,像你这么机灵的人,贞妃娘娘怎么肯让你来服侍本宫,要是本宫的话,可是绝对舍不得的。”
宝鹃倒了杯热茶给月凌:“娘娘你太夸奖奴婢了,其实奴婢在哪里都是一样服侍主子,以前是贞妃娘娘,现在是主子您,只要主子您喜欢,奴婢就一直服侍着您如何?”
“那敢情好,下次如果贞妃娘娘来讨的话,本宫可是坚决不还了!”刚说完这句话就听得外面有人道:“什么不还给本宫啊?”声落人到,却是贞妃到了,她来月凌这里的次数多了,又熟悉得很,所以便没让下面的人禀报直接进来了,哪想刚一进来就听得月凌在说自己,所以有了那一问。
月凌看到贞妃来很是高兴,迎上去想要扶贞妃,哪想贞妃却先一步扶了她:“本宫可不敢让你扶,这要是万一碰了小阿哥可怎么办,还是本宫来扶你吧。”说着不顾月凌反对便扶着她到紫檀桌前坐下,月凌现在虽然有四个多月的身孕,但在行动方面妨碍还不大。
坐下后,月凌略带着些羞涩地道:“臣妾身子好地很,哪有娘娘说的这么矜贵,娘娘这样说实在是要让月凌羞愧至极。”
贞妃含笑一并坐下:“你还没告诉本宫,刚才在说本宫什么呢?”她倒还记着这事,月凌闻言笑道:“没什么呢,只是臣妾在与宝鹃开玩笑,臣妾觉得宝鹃既机灵又懂事,很是不错,想要一直将她留在身边做事,所以才说,即使娘娘您来问我要,我也不还给您。”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本宫还以为是什么呢,既然当初将宝鹃给了你,就不会再要回来,本宫可没那么小气,宝鹃啊,那你就好好的留在洛贵嫔身边服侍她,可不要丢本宫地脸。”贞妃平和带笑的说着。
“请娘娘放心,奴婢一定会好好服侍贵嫔主子地。”宝鹃忙不迭地跪下答话,听得她回答,贞妃微一颔首道:“那就好,你先出去吧,我与你家主子有些话要说,记得不要让别人进来。”
“是!”宝鹃刚要出去,突然想到了什么,赶紧止了步朝月凌的方向低了头,看样子似在等月凌发话,可不是吗。她现在是月凌地侍婢,贞妃已经不能再命令她了,理应要等月凌发话。可是她现在听了贞妃的吩咐却下意识的要执行了,幸而中途想了起来。
月凌似未意识到其中地问题与不妥。见宝鹃止了脚步便道:“还站在那里干什么,贞妃娘娘要你下去你就下去吧。”这次宝鹃才真的退了出去,并将门给顺手带上了。
“娘娘您有什么话要与我讲,连宝鹃也不让听?”月凌毫无顾忌的问着,在贞妃面前她从来不掩饰什么。特别是在与清如彻底决裂后,而这样地月凌,贞妃无疑很是满意,聪明而单纯的人比较容易控制。
贞妃心里想着,嘴里却没有迟疑:“宝鹃虽说是值得信任之人,但也不能什么事都让她知道,月凌你啊就是太相信人,也不知道防着点。”听她地口气似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在里面月凌不好意思地低眉道:“如果是别人也就罢了,可宝鹃是娘娘您赏下来的人。定然不会有问题,哪还用妨着。”
贞妃闻言笑笑不再说什么,月凌屋里先前放她所赠之水晶像的地方现在已经摆上了一只花瓶。花瓶里插着几枝红梅,淡雅舒缓的香气充满在屋内。她自然知道那水晶像是怎么没地。在摔碎的第二天,月凌就亲自到她宫中去请罪了。坦言自己是被绵意所气,失了理智,一时不慎才打碎了,当时她还安慰了几句,让月凌不必放在心上。
“娘娘您在想什么?”月凌久未见贞妃说话,反而尽望着床头的花瓶出神,不由得出声相询。
贞妃回过神来淡淡一笑,先是起身走到那花瓶处,轻抚着绽放伸展的红梅:“没什么呢,本宫只是看这梅花好看,所以看出了神,你这是从哪里折来的,本宫记得你宫里好象没这种梅树吧?”
普通的一句问话,却让月凌面色微微一变,不过在贞妃回眸前已经恢复了正常:“这个臣妾也不知道,是阿琳折来放这里的呢,要不臣妾叫她进来问问?”
说着就要叫阿琳,贞妃制止道:“不必叫了,本宫也是随便问问,咱们还是说正事吧。”
听得她要说正事,月凌整了坐姿,一眨不眨地等贞妃说话,只听得她说道:“月凌,宛妃现在已经再度复起,她是你昔日的好姐妹,不知你对此有何看法?”
贞妃不说还好,一说月凌就气上心头,恨恨地道:“我还能有什么看法,她凭着当日在万寿节上的几个妖法,重新得回了皇上地注意,还赏了她手串,她现在正是得意的时候。”
“不!”贞妃出乎意料的摇起了头,对犹自不解地月凌道:“宛妃所用的并不是妖法,而是计谋。”接着她便将如何引来千鲤朝佛地事说了:“至于白鸽地事本宫还没想明白,所以不知该怎么说,便本宫敢肯定她用的绝不是妖法,而是实打实地计谋本领,说实在的,她能想出如此办法,还真是让本宫刮目相看,佩服的紧呢!”
月凌却是不服:“那又怎么样,她还不是走了取巧的门径,只是太后和皇上不知道罢了,否则肯定有她的好果子吃。”又生了一会儿气道:“娘娘,这便是您要与我说的事吗?”
“那倒不是,本宫真正要和你说的事是:希望你能与宛妃和好如初!”贞妃说这话的时候无比认真,一点都不像在开玩笑。
“和好如初?”月凌艰难的从喉咙间崩出这四个字,然后脑海里只有一个感觉,贞妃疯了,怎么可能,在经过这么多的事后,她怎么可能再与清如和好如初,她做不到!即使退一万步讲,她肯去示好清如也不见得会答应。
贞妃似乎早就知道月凌会这么吃惊,所以她一些也不意外地道:“不错,本宫就是要你和宛妃恢复以前关系,之所以要你这么做,完全是为了你好。”
“为了我好?”月凌还是不能理解,只觉贞妃的话实在太让人费解了,清如可是一个想要害她的人,怎么与她和好还成了为自己好?
“是!”贞妃很肯定地道:“以前你与宛妃关系变僵后无所谓,是因为她不能威胁到你,可是现在不一样,她有能力威胁到你甚至是我的地位,从她为太后祝寿的几件事中可以看到她计谋城府都非常之高,只要给她机会,她就有一千种一万种方法来害我们,特别是你肚子里的孩子!”说到这儿,她特意扫了一眼月凌的肚子,而月凌就像是被针刺了一样,下意识的去捂小腹,紧紧的捂着,深怕迟一秒就会让孩子受到伤害。
“她……她不会……不会有那么利害,也不会有那……么大的胆子!”月凌嗑嗑拌拌的说着话,虽然嘴里说不信,可煞白的脸色告诉着看到的人,她分明就已经信了。
“真的不会吗?”贞妃扬起一丝讽刺的笑:“月凌,你别忘了,早在当初你与她翻脸之前,她就已经在鹦鹉面前不停的说着要你小产的话了,现在你与她反目成仇,她如何还容的下你,只怕过不了多时就要开始对付你了,而本宫就是她的下一个目标!”
“她……她敢!”月凌嘴硬的说着,脚却不争气的抖了起来,贞妃也不着急,继续说道:“她如何不敢,当初她能不知不觉的害死琳嫔,现在自然也能想着办法对付你,她身处高位,却没有生下一儿半女,膝下虽有三阿哥,但到底不是亲生,你说她如何容得下你,容得下你生下阿哥,与她分庭抗衡?!”贞妃此话针针见血,亦针针刺入月凌的心坎中,逼得她不得不害怕。
好一会儿她才镇定了些道:“既然她这么可怕。那为什么娘娘你还要我与她和好?”刚问出没多久,她忽得眼睛一亮急急道:“是了,娘娘你一定是要我与她重修旧好。这样就能让她顾着旧情,不忍对我下手了。”
贞妃不停的摇着头。脸上更带了一丝怜悯般的笑:“贵嫔你太天真了,在宫里这样的天真会害死你地,不过你放心,本宫一定会帮你,决不会让你出事的。”看到月凌眼中流露出感激的情绪。她续道:“就算你有心与宛妃和好,她也不会这么宽宏大量地,她就算表面答应了,实际上也不会再拿你当好姐妹看。”
“本宫让你去与宛妃重修旧好,并没有说让你们真正的和好,只是让你接近她,你别忘了,当初你之所以知道宛妃想害你小产,也是通过她宫里地鹦鹉才知道的。你现在与她不相往来,那她有什么计谋之类的你都不会知道了,这样的情况对你最是不利。所以你要去接近宛妃。就算不能得到她的信任,至少也可以在她身边观测她。看她是否有什么异动。1-6-K小说网,手机站wap,k.Cn更新最快这才是真正要紧地事。”
“哦,原来如此!”月凌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旋即她又为难了起来:“可是娘娘,我与宛妃已经撕破了脸,现在又该如何低下头去呢,就算我勉强做了,她也不会相信。”
“呵呵!”贞妃笑着将目光再次转向了红梅所在,唇启处声铃铛:“这你放心,本宫已经替你想好了托词,而这个托词的主人,就是绵意!”
“她?她不是已经出宫了吗?还能起什么作用?”月凌对贞妃提起绵意甚是不懂,想不通一个已经出宫的宫女有什么用。“她自然没用,可是她出宫前来你这里的一趟却是极有用,咱们可以拿这一趟来做文章,让你重新回到宛妃的身边,让她再度接受你,尽管那不是真心,但也足够了。”贞妃起身走到红梅绽处放,摘了一朵在手里轻轻的转着,然后放到鼻下,一股比屋里弥漫的更浓的香气钻入鼻中,闭着眼睛她轻轻说起了自己地计划:“你曾告诉本宫,绵意来这里是为她主子开脱罪名的,说宛妃并没有加害琳嫔,也没有想要你的命,还说这一切都是本宫地挑拨之计对吗?”
月凌茫然地点着头:“是啊,娘娘这一切您不是都知道吗?”说到这里她面色一变,惶恐地道:“娘娘您不会怀疑我了吧?我没有相信绵意的话,绝对没有,否则我也不会将这事告诉娘娘您了,我当时还把她一顿臭骂赶了回去呢,这个宝鹃和阿琳都看到地,您要是不信可以问她们,娘娘您可千万不要误会我啊。”
她急着想站起来说话,却被贞妃按住肩膀不得起身,耳边传来贞妃柔缓地笑声:“你急什么,我自然是相信你,否则哪还会与你说这些,你先听我说下去。”听到贞妃这么说,月凌总算是安静下来了,听贞妃继续说下去:“据本宫的估计,那天出宫前夜,绵意来找你地事应该不是宛妃授意的,甚至她连这事都不知道,因为按本宫对她的了解来看,她不会做出这么无用愚蠢的事,那极可能是绵意自己的主意,这个小丫头一心想帮她的主子,可最终却落得一场空。”
“本宫自然知道你不会相信绵意的话,可是宛妃却不知道,只要你去了那里告诉她,绵意去找过你,并将事情说了一遍,而你也相信了,自知错怪了她,所以特意来道歉,如此一来,你说宛妃还会不会赶你呢?肯定不会,她就算没有真的相信你,表面上也会应付一下的,而且我们也不怕她派人到宫外去向绵意求证,因为这都是真的,你并没有骗她。”
贞妃娓娓道出心中的计划,只把月凌听得愣在那里,直到她说完后才长吁了一口气:“我想我大概明白娘娘您的意思了,只是我接近了她之后又该如何呢,只是想办法摸清她的动向?”
“是,也不是!摸清她的动向固然重要,可以让我们事先知道她搞什么鬼,但还有一件事也同样重要!”贞妃神秘的停住了话头,直到月凌不住追问才说道:“那就是收集她的证据!”
“什么证据?”月凌脱口问道,她的精神已经全为贞妃所吸引。
贞妃淡淡地笑着。抬手将指间的梅花插在鬓边,红梅映在乌黑的青丝上格外娇艳动人,也为贞妃凭添了几分丽色。然后才回过头来道:“自然是宛妃做了不应该做之事地证据了。”当月凌还在咀嚼什么是不应该之事时,贞妃已经说了下去:“比如说这一次给太后祝寿。她所做的两件事,根本就不是什么祥瑞,而是她制地骗局,如果当时我们能予以拆穿的话,她会怎么样本宫不说你也能猜的到。可惜上次我们对这两件事一无所知,连我也是在事后才知道一二的。”
“宛妃在宫中这么久,手上肯定沾染了一些血腥,最近的一件便是琳嫔地事,可惜同样是没证据,反而还让她借此机会除掉了忠于本宫的小江子。”说到这里贞妃还是颇多懊恼,现在她在福临身边已经没有可用之人,想再培养不知道还要多长时间,叫她如何不恨。
“如果我们能收集到她害人的证据。然后到皇上面前予以告发,那皇上就是再偏疼于她,也不得不按规定来办。到时候宛妃就算不死,也难逃打入冷宫的命运。也只有这样。我们才能高枕无忧,而你也才可以安心的生下小阿哥。并将他抚养成材,否则只要宛妃在一日,我们便要忧一日的心,即使你生下了小阿哥,也难保她不会暗中加害,莫忘了,当初本宫的姐姐,也就是先皇后,生下四阿哥没多久,便遭人暗算了,不止四阿哥没了,连她自己也含恨而去,月凌,本宫实在不想你再步先皇后的后尘啊!”
听得贞妃如此关心自己,月凌感动的眼泪都掉下来了,紧紧抓着贞妃地手道:“娘娘您如此关心我,处处为我着想,月凌实在不知该如何报答你!”
贞妃从衣襟处摘了帕子帮月凌拭去眼泪道:“说什么报答不报答,咱们是好姐妹啊,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本宫不帮你还能帮谁呢,快别哭了,否则将来生下来的孩子也会哭个不停的。”
看月凌破涕为笑后,贞妃又道:“忘了还有一件喜事告诉你呢,前些日子本宫去皇后那里商议事务地时候,恰逢皇上也在,本宫记得你曾提过你很挂念远在宫外的额娘,所以便趁着这个机会向皇上还有皇后请旨,等你临盆地时候让你额娘入宫陪伴于你,一直到喝完小阿哥地满月酒后再走,你猜皇上怎么说?”
“怎么说?娘娘你快告诉我,皇上怎么说?!”听得有机会让额娘进宫陪伴自己,而且足有月余的时间,月凌急形于色,抓了贞妃地袖子追问。
贞妃任由她拉着自己的袖子笑道:“皇上和皇后听了这件事,先是商量了一阵,然后说第二天再给本宫答复,毕竟从来没有这种先例过,本想着已经没希望了,哪想第二天再去坤宁宫时,皇后说皇上已经同意了,允许你到时候将你额娘接进宫来陪伴了,月凌,这可是皇上对你特别的恩宠啊,以前从来没有妃子享受过种待遇!”
月凌原已止住的泪,再一次流了下来,她真的好想好想额娘,三年多了,不曾再见一面,也不知额娘有没有想她,模样有没有憔悴些,现在终于有机会见了,虽然还有五个月,但至少是有希望了,皇上金口一开自是不会再改了,而是都是贞妃给她的,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感谢才好,只知一个劲的掉眼泪,直到贞妃好生劝说了一番后才止住,然后又陪着她说了一会儿话,才起身告辞。
“娘娘您现在就要走啊?”月凌似有些不舍的说着,也是,今天贞妃为她带来了这么大一个喜讯,她还没有感谢过呢。
贞妃笑道:“这有什么好不舍的,反正都在一个宫里,要是想了随时可以过来,本宫宫里还有些事要处理呢,另外还要去皇后娘娘那里禀报关于万寿节所用银子的数额与具体事项,这些都不能耽误,等处理好后,本宫再来看你,你好好保重身体,另外,宛妃那里的事你也别忘了。”说着便转身往宫门走去,走到一半忽又回过头来:“对了,你这一次去宛妃那里不管事情怎样,在表面上都不能失了礼数,本宫那里有下面新进贡的极品君山银针,是难得的好茶,宫里其他娘娘还没有,待会叫宝鹃去拿了来,你明日里带给宛妃。”
“那就有劳娘娘了,月凌一定不负娘娘所托。”月凌应下后,站在宫门处垂目送贞妃离去,直到贞妃走的不见人影后她才抬起了头,长长的睫毛覆在那双沉静的眸子上,目光所及处不是贞妃离去的方向,而是远方一片纯净的红色,那红色与她屋内花瓶里的红梅是一个颜色。
今天更新五章,共计一万四千八百多字
十二月二十六的日子,大雪初晴,天色大亮,这一天的日子,对清如来说是欣喜而期盼的,因为今日是哥哥索额图与嫂嫂漫雪生下的儿子定风满月的日子,早在日前福临就放了话,让他们在满月的时候,一家三口齐入宫来拜见于她,也让她见见这刚来到世上没多久的小侄子,听说在家里时芳儿很喜欢这个弟弟,几乎天天去瞧瞧他,和他说说话,总盼着这个弟弟早些长大,能与她一会儿玩耍。
早起梳妆,瞧着镜中容光焕发的自己,清如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叹,才没几日的功夫便眨眼由冷宫般的生活,再次回到了万千宠爱在一身的荣耀,宫里的恩宠容耀总是这般的不可捉摸,随着子矜的手,一对紫晶点墨翠梢簪插在了步摇的下面,于光华中带了一丝浓重的墨色,后髻处插的是根根雕琢了各种祥瑞图案的沉香木,围成如扇形一般的圆弧,将那万千青丝笼在其中。
起身换上亮红色的旗服,衣领上与袖子上围满了一圈的貂毛,暖和而柔软,拂在脸上如小儿的手一般,以往总是绵意替她梳妆更衣,而今绵意身在宫外,不知过的如何,秦观待她可曾好?真的很希望身边的人能幸福啊……
屋里已经备妥了待会要送给家人的礼物,大部分是她从皇上多番赏下的事物中选的,剩下的几件则是小禄子在内务府千挑万选择出来的,大部分是一些小孩子能用地东西,毕竟这次主要是为了定风这孩子,不知他会像谁多一些。也不知以后他会尚文还是尚武?
清如一边穿着花盆底鞋,一边止不住的在脑海里想,旋即她又笑了出来。这不是过会儿就来了吗,像谁多一点儿过会儿就会亲眼看到了。至于文还是武那要等他长大了才知道。
不过阿玛得到这个孙子时一定很高兴,虽然说孙子和孙女差不多,但毕竟还是有个孙子继承香火要好一点,大哥早逝只为索家留下芳儿这一个女儿,幸而还有二哥在。湘远取了一个小小的绣金手炉给清如暖着手。等得一切都收拾准备妥当后,她们便陪着清如一并等着人来,小厨房里一早就忙开了,准备起了中午要用地膳食,另外炉子上正炖着燕窝粥,等人来时便可立马端上来。16K小说网,手机站wap,k.cN更新最快
清如等得有些心焦,几次想起身去门外瞧瞧,都被湘远劝阻,说是很快便能来了。让她宽宽心,终于在左等右盼中等来了候在外面的小福子回报,他满脸喜气地朝清如打了个千:“主子。奴才远远的看见索大人和索夫人还有小公子来了,再有一会儿就可以到咱们这里了。”
“好!”清如脸上是藏不住的笑容。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敝开的宫门。果然,不多时后便有两个人影映入了眼帘。其中一个娇小地人影手中还抱了一个奶娃娃,看到这副情景,清如突然鼻子酸了起来,险些一滴眼泪都落了下来,这样和谐动人的画面她在遇到福临后梦中不知出现了几回,可是现实中却容不得她想容不得她盼,他是皇上,她是妃子,这个君臣般的身份注定了他们不能像其他夫妻一样携手到老,充斥在他们中间的,除了少得可怜的一点情意外,最多的便是那无时无刻不存在的计谋手段,人生至此,何其可悲!
清如心知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所以只一念间,便将这些思绪压在了脑海深入,不想再去触及,只紧趁着他们还没走近的功夫把盈在眼眶中地泪收了回去,依然露出那欢愉的笑容。
而今的她虽是女子,身份却比无数地男子女子更尊贵,只因她是天子身边的人,所以对她地父亲和家人来说,她是君,他们是臣,他们必须要先叩拜她,然后再叙那离别多时地亲情,是以清如只能坐在上首,由着索额图领妻儿叩首问安。
待得那礼行完,清如赶紧抬了手道:“哥哥嫂嫂快请起。”随着她的话,早有人领他们在准备好地椅子中坐下。
原想着有很多话要讲,可真到了这一刻却连一句都说不出口,只痴痴的瞧着阔别多时的亲人,千言万语梗在喉间,最终只化做一句:“哥哥!嫂嫂!”随着这句话,眼里再度充满了泪水,湘远在旁见了赶紧劝慰道:“主子您莫要哭,这团聚是好事,怎得能哭呢。”仿佛是为了应和她的话,原本安静的躺在漫雪怀中的小定风哼哼哈哈的扭起了身子,一副不耐烦的样子。瞧着这样,清如不由笑出了声,索额图夫妇亦是一样笑了起来,漫雪左右摇晃手臂哄着孩子,可他就是不肯再像刚才那样老实的躺下来,清如见此道:“他这是怎么了,是不是饿了?”
漫雪有些无奈地笑道:“娘娘您是不知道,他这会儿哪会饿,早上来时刚刚喂过奶,根本就是精力过剩而已,在家里也是一样调皮的不得了,为了他一人,我们所有人都累的人仰马翻,他不止醒的时候要人抱着到处走,连睡觉的时候也不肯让我们放下,阿玛和额娘都说了,他比芳儿小时候可调皮多了,以后啊,肯定也是个安静不下来的主!”
“那不是正好!”索额图瞧着妻子与儿子插话道:“正好可以随我习武练剑,与他阿玛我一样练出一身的好武艺,不光能保护皇上的安危,还能为朝廷尽忠报效!”漫雪斜瞅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不过看那样子,对索额图说的话并是不以为然,显然她不太赞成儿子将来习武,倒是更希望他从文入仕。
清如笑看着他们说话,默默的温情在这屋内流淌,自经过月凌之事后,她已经很久没再像现在这样宁和安静过了,整日里除了记恨贞妃,要向她讨回所欠之外,便是想着如何得宠固宠,在后宫屹立不倒。
“过来让我抱抱定风。”清如伸手自漫雪怀中接过了扭动不安的定风,那张小脸哦皱的跟什么似的,好像有人虐待他一样,漫雪有些不放心地道:“娘娘您小心些,别让他伤了你,这孩子可皮的很,才一个月大就会揪人头发了。”
漫雪这话说了没多久,小定风就开始了他揪人头发的爱好,虽然清如的头发俱挽了起来,没得让他揪,但是他也有办法,胖乎乎软绵绵的小手一伸,一下子就抓住了清如左侧垂下来的步摇,也不知他哪来的力气,将那玉珠串成的步摇紧紧抓在手里,还咧开没牙的小嘴使劲的笑,那样子真说不出的可爱。
他是高兴了,别人可吓着了,漫雪和子矜都帮着想将步摇从他的手里弄出来,以免弄坏了清如刚梳好的发髻,可是她们又不敢用力,只能看着着急,却束手无策,清如倒是一点也不在意,就看着小定风和他的额娘较劲,后来实在没法,连索额图也来了,他手脚粗重不敢去掰幼嫩的手,只是在旁边横眉束眼的吓小定风,希望可以让他自己放开手,可惜小定风一点都不买他阿玛的帐,依旧笑得咯咯响,好似很得意一般,可把索额图气得牙痒痒,恨不得把他抓起来打上一顿。
清如笑着道:“好啦好啦,哥哥你也不怕吓坏了孩子,他才多大啊?你就这样吓她。”
索额图不好意思的笑着没说话,旁边漫雪却抿着嘴道:“娘娘你别看他小,实际上啊,鬼精灵着呢,他就知道我们拿他没办法,所以才敢这么放肆,您可千万别见怪。”虽说是自己的侄子,又是一个小婴儿,但清如的身份到底与他们不一样。
清如柔笑道:“无妨,小孩子就是这样,三阿哥都这么大的人了,又有太傅教导,可有时候也一样爱玩。”接着她又低头对上那双圆圆的眼睛,笑呵呵地道:“怎么啦,小定风,喜欢姑姑的东西啊?那姑姑给你玩好不好?”说着她便摘下了左侧被定风小手抓住的步摇,让他可以整个的拿在手里玩,不过为了怕尖锐的簪针伤到他,特意将这一边朝向外,使他抓不到。
哪知她摘下来后,原本一直抓着步摇不放的小手突然一下子松了开来,说什么也不去抓着玩了,送到他手边,他逃得比什么都快,好象那是毒蛇猛兽一样,清如顿觉有些哭笑不得,她终于明白为什么索额图和漫雪会说他调皮了,这孩子不光调皮,还喜欢捉弄人,这不,看到清如现在这样,定风笑得比刚才还开心,两只小手蜷握成拳不停的挥舞着,好似庆祝自己做了一件大事一般。
湘远和子矜几人在旁边也被逗得笑了起来,这么小的小孩子就这么调皮,他们可都是第一次见,适逢小厨房里炖好的燕窝粥端上来了,清如便将定风交给子矜抱着,然后她招呼着索额图二人一并用起了粥点,至于这摘下来的步摇她也懒得带了,交给湘远收进来。
看到他们吃东西,小定风又开始不老实起来,从子矜怀里扭了头,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们,嘴里还“扑扑”的吐着泡泡,一副小馋鬼的样子,可惜他现在还是只能吃奶,所以没得吃。
一边喝着燕窝粥,一边就势问起了家里的情况,当得知二老身体均还健朗的时候,才稍稍安了心,指着堆在一侧的东西道:“这里面有些人参鹿茸之类的补品,等会儿哥哥走的时候记得一并带了去给阿玛额娘补补身体。”
索额图点了点头不以为意地道:“其实这些东西家里都有呢,带了去也吃不完。”刚说完这句话旁边的漫雪就狠狠拉了一下他的衣服,示意他不要说,经这一提醒索额图似也明白了什么,果然清如的面色没有先前那么好看,连刚舀了粥从勺子里流出来了也不知道,想到自己无意伤了妹妹的心,索额图恨不得刚才的话能像这粥一样吃回去,未入宫前,妹妹在家中可是从来没受过一点委屈,反是入宫后虽眼下风光,可实际上不知受了多少苦,甚至于连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原本口齿还算灵活的索额图现在却连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他拼命的看漫雪,希望她能替自己接上话,可一直没等得她出声,其实漫雪不是不想解围,只是想不出怎么说好。
清如不愿哥哥尴尬,勉强笑了一下道:“没什么,我知道哥哥非是有意,是我这个做女儿的不孝,不止不能在他们身边尽孝。还总要他们为我担心,实在是愧对二老!”每每想起在家中日见老去的父母,她的心总是酸楚不已。离家已有三年多,不知何时才能回去看看。省亲之事她几次想起,只是没有福临先说,她也不敢先提,只能藏在心中,暗等机会。
漫雪出来打圆场:“娘娘这是哪里的话。您在宫中服侍皇上比什么都重要,阿玛和额娘知道您好就行了,他们不会怪您地,您定要想的开心,别往那不好的地方想,以后有地是机会见,就像这一次,不也是见了吗?”
清如默默地点着头,虽然说有人开解。6K小说网,手机站WapKCn更新最快但气氛到底不像刚才那么愉悦,反而有着些许哀愁,清如不说话。别人也不敢多说话,只默默喝着碗中的燕窝粥。
清如深呼吸了一下。脸上再度挂了笑道:“不说这些了。对了哥哥,你最近在忙些什么。我听皇上身边地常公公说,皇上最近似乎经常召见你,是不是又有什么事要你去办了?”
索额图正吃完了的空碗交给宫人重新去盛,闻言顺口道:“是啊,皇上原本早些日子就准备让我去一趟云南,后来因为你嫂嫂要生产和其他的一些事给耽误了,不过也快了,等这次过完年就准备去,至于去多久现在还不知道呢。”云南?”清如皱着眉道:“上次是广东平南王尚可喜的地方,这次又要去云南,可是与平西王吴三桂有关?”
说到这个事,索额图不复适才的轻松之色,脸上有了几分沉色,即连漫雪也有了几分忧虑,显然索额图地事她早就知道了,整个屋里恐怕也只能小定风还一无所觉的“咿咿啊啊”着。
“有件事你可能还不知道,那就是皇上有意要削蕃!”说到最后两个字的时候,索额图的语气明显停顿了一下,声音也压低了几分,进而他又补充道:“其实早在我从广东回来的时候,皇上就有意要削蕃,便因为诸方条件的不成熟所以才做罢,现在阻碍依然有很多,但皇上已经在加紧行动了,先让我等几个去各方探查他们的军力与实力,然后等机会成熟时再一举拿下,不过这不是短期内所能完成的事,起码也要用上好几年。”
这件事清如倒还是第一次听说,虽然一直知道福临对三蕃据地为王拥兵自重的事有所担心,但不想他竟已经在开始谋划削蕃一事,真是有些意外,不过这事也有脉络可寻,天子俱希望集权于一身,掌握天下人地生死,虽当初出于某些原因让下面的人划地为王,但最终肯定要收回来,不可能无限期的让他们称王下去。
索额图又接着道:“这件事大部分人还不知道,除了我们索家以外,也就只有三家与另两人知道。”不待他说出是哪三家人,清如已经猜到了,轻声道:“可是苏克萨哈,遏必隆,鳌拜三家?”看索额图点头后,她又低头思索了一番,对其所说地另两人实在猜不着,索额图解释道:“是图海与费扬古二人,他们会分别去另两个蕃王的所在地。”
图海是谁清如自然知道,而且还见过不止一次,至于费扬古这个名字却还是第一次听到,更不知其是何人,还是漫雪解了她地疑惑:“费扬古是鄂家地人,也就是先皇后的弟弟。”
“是他?”清如微微一惊,她倒是不知道鄂家还有这么一个人,不过这与她并没有多大地关系,所以问过便罢了,只嘱咐索额图去了云南后一定要注意自身安全,千万别再像上一次广东那样,不止身受重伤还下落不明,还要漫雪独自去广东寻他。
索额图一一的应了:“你放心,我一定会小心的,现在家里挂念我的人又多了一个,我怎么舍得不回来。”他说的是定风,那是他的第一个孩子,随着他的话,漫雪与清如一齐将目光转向了躺在子矜怀里的定风身上,而定风也正睁着一双乌黑圆亮的眼睛看着他们,短暂的目光接触后,几人都笑了起来,看他们笑,定风也跟着笑了起来,他虽然还什么都不知道,但已经能感觉到身边人的开心与否了,等他慢慢长大后,知道的事会越来越多。
闲话絮语了一会儿,守在外面的秋月突然进来禀报说恪贵嫔到,清如微微一愣,怎么今日还会有人来,宫里的人应该都知道她今日有家人来,照理不会现在下过来串门子才对,不管心中怎么疑惑,既然恪贵嫔来了,就不能让人家在外面站着,何况素日里她们的关系就比较好。
随着秋月的出去,不多时恪贵嫔就进来了,她身后跟着子奴,不过并没有抱那只甚少离身的黑猫点点,应该是怕这天寒地冻的抱出来冷坏了它。
莫挽在进来后,看到索额图与漫雪,明显愣了一下,似乎不解他们怎么会在这里,倒是索额图二人,在她进来的时候便离坐拜倒:“奴才索额图(漫雪)见过贵嫔娘娘,娘娘吉祥!”
“不必多礼,请起!”听到他们的名字,莫挽就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了,所以显得比较客气。
一边让他们起来一边对清如欠意地道:“宛妃,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今日是你家人进宫来探望你的日子,长日久居景仁宫中,不怎么出来走动,很多事都不知道,实在是冒昧了,我还是先行离去吧。”说着便要告辞离去,被清如拉住道:“娘娘既然来了,就不要忙着走,在我这里坐一会儿再走吧见清如诚意挽留,莫挽逐留了下来,她看到子矜抱在手里的小定风后,一下子就笑了出来,而且是全然发自内心的笑,清如与她相交这么久,也从未见她有如此明媚的笑容。
莫挽小心的自子矜手中接过定风抱在怀里逗弄着,小定风也不怕生,一把抓了莫挽的手指,他手小只能抓一个手指,但依然玩的不亦乐乎莫挽与清如一样都是曾没过孩子的人,所以对小孩儿特别喜欢,直抱了好一会儿才依依不舍的交还给子矜,同时自手里褪下一串佛珠放在包着小定风的缎被旁边:“我来的匆忙,不知你们在,也没带什么东西来,这串佛珠是我入宫时就带在身上的,有保平安之用,现在就当是给孩子的见面礼吧。”
索额图垂头道:“奴才等怎敢要娘娘的东西,何况现在孩子这么小也带不了东西,还请娘娘收回。”
“给了便给了,哪还有收回之礼,等将来孩子大了再给他戴也不晚。”
索额图见她这样说了,再不收实属失礼,便与漫雪一并谢了恪贵嫔的赏赐。
清如端了秋容沏好的茶给恪贵嫔道:“娘娘您今日来我这里,可是有事?”
莫挽笑笑,自她手中接了茶,修长莹润的手指刚一揭开茶盖,顿时就有热气腾起,莫挽本就是个精致如画的女子,现在隔着一层气雾看她,更觉不似真人,倒如在画中:“没什么呢,我就是闲着没事来你这里坐坐,不想却碰到你有家人在,倒是我的不是了。”说到这里,她瞧了一眼有些拘促不安的索额图,漫雪是女眷还好一些。
将目光转回到清如脸上后,莫挽再度笑道:“另外就是想提醒你一句,当日在太后万寿节上,皇上赏你的翡翠手串你要好好保存,千万莫要丢了或坏了,这手串皇上从不离身,可见珍贵不凡,我怕有人会在这里下什么功夫,你自己小心些,莫要让人钻了空。”
清如隔着衣服抚着腕上的手串,脸色讳莫如深,莫挽的话稍稍一提,她就知道里面的意思是什么,如果这串手串弄丢了或者损坏了,福临一旦知道定然会大发雷霆之怒,认为是她没有好生保管,从而怪罪于她,宫里的人啊,清如默默地向莫挽点着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一侧的漫雪与索额图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无奈与担心,特别是索额图,他与清如兄妹情深,着实担心,也不知妹妹这样的日子要到何时才会结束。
莫挽亦笑点头,她来,主要为得就是说这个,现在话已到,她就不再久待,放下茶盏后与清如告辞,索额图与漫雪恭送其离去,临行前,莫挽又摸了摸定风幼滑细嫩的脸颊,眼里充满了盈盈的怜惜,这……要是她的孩子该多好!
待莫挽走后,清如着人将奉与她的茶盏撤了下去,茶还是满满的,除了刚才揭开一下外,她并没有动过一口。
在这段小插曲过后,清如与索额图二人再度说起了话,大多是一些家常,她并不怎么喜欢提自己在宫里的生活,不止是失宠时落魄只字不提,就连受宠时的风光也不怎么提。更多的时候,是索额图他们说着家里的事,她就在一边静静地听着。不时露出一丝会心的微笑,这样的宁静。这样地祥和。
午膳便在这片温暖祥和的气氛中进行着,值得一提地是,福临在没有任何知会的情况下,特意从乾清宫赶过来与他们共进午膳,直把索额图夫妇给弄得受宠若惊。连清如也有些不知所措的感觉,纵观所有人中,最轻松的反是定风,他才不管什么是皇帝,什么是娘娘,只管着自己玩耍,玩累了哼累了便睡了一会儿,等醒了再继续玩继续哼。
午膳过后福临因还有事务要批阅,所以当下就离去了。至于索额图夫妇则一直待到黄昏将过,才依依不舍的离了宫,清如强忍着泣意送他们到宫门口。www,K.更新最快手里抱着定风迟迟不肯惜别,直到身侧地人一再催促。她才将定风交还给漫雪。目送他们离去。
上天似乎感受到她与亲人离别时的心痛,雪竟又飘了起来。今年的雪还没过年就下了好几场了,瑞雪兆丰年,看样子来年应该是个丰收的年份。
直到看的不见了人影,清如才返身回宫,在回延禧宫的路上遇到了今年选秀入宫的谦嫔,虽不熟悉倒也见过几次,并不陌生,虽然福临常赞谦嫔温和有礼,谦谦与人,可清如总也喜欢不起她来,总感觉她的谦和只是表面上的而已,实际上她并不简单,当然这一切她是不会说出来地,宫里哪个人不是戴着面具做人,既然这个谦嫔没有惹上她,她也没必须要揭穿人家的面具。
收转了心思,清如挂上一丝笑对还行着礼的谦嫔道:“不必多礼,起来吧,谦嫔你这是去哪里?”
得了清如地许可,谦嫔方直起身,细声道:“启禀宛妃娘娘,臣妾这是要去向皇后娘娘请安,晨昏定省是宫里的规矩,也是臣妾等应做地事。”
“呵呵,真是难得谦嫔有这份心思,宫里地人可不是人人都能做到你这样的,你如此有心,难怪皇上对你会赞赏有嘉了。”清如淡淡地说着,听起来像是在夸谦嫔。
“娘娘廖赞了,臣妾初入宫闱,有许多不懂的地方,还需要娘娘您多多指教,何况皇上最宠爱的始终是娘娘您,臣妾与娘娘相比,就如流萤与明月,实不堪提。”谦嫔果然自谦的很,她的话让人听起来很是受用。
不过清如的神色还是如刚才那样淡淡的,并没有什么改变:“本宫也有些日子没去向皇后娘娘请安了,今日就与谦嫔你一起去。”谦嫔听得此微微一愣后便欣然道:“能与娘娘一道是臣妾的荣幸。”
清如正欲说什么,突然后面跑上来一人,却是湘远,她一边喘气一边道:“主子,洛贵嫔来了,正在宫中等您!”
月凌??清如直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久未来往的月凌怎么会突然来到她宫里,难道有什么事?即使有事她也不可能来此啊,上次因为琳嫔还有贞妃陷害的鹦鹉一事,她对自己恨之入骨,岂有回头之理,实在是让她好奇?
清如有心要见见月凌,弄清她突然来到的用意,逐与谦嫔分了手,不与她一齐到坤宁宫去,而是向延禧宫走去。
瞧着清如匆匆而去的背影,谦嫔直起了弯下的身,她不知在想些什么,并没有立刻动身,反是站在了原地,好一会儿后她才带着人继续往坤宁宫走去。
且说清如,带着湘远回到了延禧宫,还没进门就看到那熟悉的身影,没错,确实是月凌,只是她到底来做什么?如果是因为万寿节的事有所怀疑想来质疑自己,那未必也太晚了吧,现在都已经过了十来天了,可是除此之外还会有什么?
带着这个疑问清如跨步走了进来,里面的月凌似有所感,骤然回了身,两个人的眼睛一下子对了个正着,这一刻仿若是隔了几千几百年一般,陌生而又熟悉,几个月前她们还亲如姐妹,可是转眼间却已行同陌路,如今再次相对,却已不再是昔日的彼此。
清如复杂万分的看着月凌,她比以前瘦了些,肚子也大了些,算起来她已经有五个多月的身孕了,等到明年春夏之交,那孩子就该出世了,还记得那一日,也是在这里,月凌与她说着孩子的名字,还有认干儿子的事,可现在下却已物是人非,一切都如梦幻泡影。
另一端的月凌心中何尝不是百味呈杂,在一阵失神过后,她做了一件任谁都意想不到的事,她朝清如跪了下来,直挺挺的跪着,而脸上更早已垂下无数眼泪,弄湿了那张削瘦的脸。
她的举动把清如和所有看到的人吓了一跳,不知如何是好,也忘了叫她起来,好半晌清如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洛贵嫔,你这是做什么?”她没有叫月凌起来,也没有去扶,只是直直的看着她,垂目而望,看的见的是淡然无波,看不见的是深沉挣扎。
“我这一次来,是特意来向姐姐负荆请罪的,姐姐,是凌儿错了,是凌儿对不起你,希望你能原谅我!”说到这里,月凌抬起了头,眼中已然有泪光。
清如默默地看着她,忽而笑了起来,同样笑出了泪光,只是这样的光只闪过一丝便不见了,她越过月凌,走到铺了锦垫的椅子上坐下,绣金手炉静静的握在两手之间:“洛贵嫔真是健忘,记得那一日,可是你自己说本宫已经不是你姐姐了,怎的现在又突然叫起姐姐来了呢?而且还行这么大的礼?”不待月凌说话,清如又道:“不要跪在冰凉的地上了,你现在可是怀着身子的人,要是万一有什么好歹,本宫没法向皇上交待,你说是吗?”眼斜斜的睨着跪转过来的月凌。
听得她这么说,月凌在宝鹃的搀扶下讪讪的起了身,这一次她只带了宝鹃一人来,将阿琳留在了宫里,怯怯的走上几步,弱柳不胜经风:“姐姐你还在怪我对吗?”她的模样楚楚动人,眼眶里的泪更是险险要掉下来。
清如一言不发地瞧着她,其实上天待月凌倒是不错,即使怀了身子,一直到现在脸上都没有半块斑出来,也没有浮肿,除了那个肚子以外,一切都和以前一样,清如示意湘远拿绣墩来让她坐下后道:“咱们在宫里一起服侍皇上,都是姐妹,本宫怎么会怪你呢,只是有些不明白洛贵嫔你的意思而已,当初你说的那般斩钉截铁,说本宫让你失望了,又说本宫不配与你做姐妹,可为何你今日又突然来说什么请罪的话呢?本宫真是有些不明白了。”
月凌不停的绞着手帕,那帕子都快被她绞烂了,她略带着几分幽怨的神色道:“我就知道姐姐你肯定还在怪我,也难怪,当初是我误会姐姐,还说那么重的话。”说到这里她急了语气道:“可是过后没多久我就后悔了,后悔自己不该说这样的话来惹姐姐伤心,其实姐姐做的对,在宫里并不是我不犯人,人便不会犯我。
琳嫔的存在对姐姐来说确实是一个极大的威胁,姐姐趁早除了她也并没有什么不对,只怪我当时太愚蠢,没想到这些,所以才这么对姐姐,后来没过多久便后悔了,一直想来赔罪,只是一下子拉不下脸来而已。”
清如似笑非笑的看着月凌,待得她把话说完后才闲闲地道:“可是本宫记得,除了这件事外,还有另一件吧,就算琳嫔的事你认为是你错怪了本宫,可还有鹦鹉一事呢,这总不是假吗,你还亲耳从鹦鹉嘴里听到本宫要你小产的话,难道连这个你也不在乎?”怎么想怎么觉得里面有问题,这一点,莫说是清如,就是她身边的几个人也看出来了,宫里的女人,哪一个不是最在乎孩子,因为对她们来说,有了孩子才算真正有了依靠,否则谈什么皇上恩宠,都是今日不知明日事。
月凌的脸色被清如说的一阵白一阵青,好一会儿才讪讪的道:“姐姐说的是,先前之所以没有来赔罪,除了拉不下脸来以外,这也是一个重要的原因,一直到绵意来我宫里与我说了那番话后,我才知道在这件事上也误会了姐姐,致使让心存恶意之人有机可趁!”说到最后一句时,她几乎是咬着牙说的,显然心里是恨极了,也怨极了。
“绵意?”清如未想会听到这个名字,不由感了兴趣,坐直了身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绵意在离宫前与你说了什么?”
“咦?绵意没与姐姐说过这个事儿吗?”其实月凌早从贞妃处猜测知晓绵意不会将这件事告之清如,但在这里她还是装出一副惊奇的样子。
“绵意没与本宫说起过这事,你倒是说来听听,她与你都说了些什么?”清如心中对此甚为好奇,同时也颇多忐忑,担心绵意会不会将自己私救琳嫔。放其出宫的事与月凌说了,不过转念一想也不对,如果月凌知道了。一定会告诉贞妃,那贞妃岂有不趁此良机除去自己之理!
清如尚在猜测之际。月凌已经说了起来:“就在绵意出宫的前一夜,她来了一趟我的咸福宫,告之姐姐你关于除去琳嫔的种种苦衷与利害关系,将我原先没想到没想通地事都给理了一遍,当下我就知道冤枉了姐姐。是我目光短浅,没有从长远处着眼。”
“只有这些?还有呢?”清如眼也不抬的道。
“另外绵意还特意与我说了那个鹦鹉的事。”说这句话地时候,月凌一直留心清如的反应,果然看到清如地眉头皱了一下,她续道:“绵意告诉我,那只鹦鹉根本就不是姐姐你养的,而是那天早上不知从哪里飞来的,你们之所以将其放在宫门口,是想让其主人看到后将其领回去。wap,K.n更新最快哪想却被人利用了去,在我经过的时候它突然叫起了那些话,实在是可恶至及。”
“是这么回事啊!”在得知绵意没有将琳嫔之事的真像告诉月凌后。清如总算放了心,她最怕地就是这件事露馅。幸而绵意还有些分寸。没大了嘴巴。
眉眼稍抬,却是于自然流露的风情中带了几分税利:“绵意说的话你都相信了?”虽然绵意说的都是实情。但并不能让人信服,看月凌对她的话点头后又道:“那你觉得那个放鹦鹉来陷害本宫的人会是谁?”
“这个……”月凌有些为难地道:“这个我哪能知道,宫里容不下你我姐妹二人的多了去了,哪能猜得出来,总之这些人都是心肠歹毒之人。”
清如不置可否地点点头,似没有说什么的意思,月凌却有些急了:“姐姐,我已经将我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了,难道你现在还不肯相信我,也不肯原谅我?”
清如深深地瞧了她与她身后的宝鹃一眼,忽而笑了起来,犹如春日里百花齐放:“你都叫了我这么多声姐姐了,而且又情真意切,我又怎能斤斤计较,攥着昔日的一点误会不放,这不寒了人地心吗?”
“这么说来,姐姐是相信了?”月凌欣喜的叫道,看到清如点头,她不由自主地哭了出来,一边哭一边道:“姐姐你不知道,自从与你吵了以后,我就没有一天开心过,后来绵意又来了,知道了真相我更是日日在愧疚中度日,好几次想来,可是又怕你不肯原谅我,一直到今日才算有了这个勇气,幸好,幸好你肯原谅我,否则我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不止是她,连她身后站着地宝鹃脸上也带了几分喜色,仿佛是在为她的主子高兴。
说话间,月凌将一直拿在手里地盒子打了开来,里面是数两极品君山银针,那是几日前从贞妃那里拿来的:“姐姐,我知道你喜欢这茶,所以特意拿来孝敬你,还望你收下!”
清如倒是没想到她能拿出这极品的君山银针来,微微有些吃惊,旋即道:“妹妹实在是太客气了,你我份属姐妹,哪还用得着这些。”在月凌来后口口声声叫了这么久的姐姐,清如也终于叫了她一声妹妹,一切仿佛又回到了曾经无猜无忌的日子,可是实际上两个却都各怀了满腹的心思。
月凌态度坚决地道:“姐姐你一定要收下,否则就是不原谅妹妹我了,对了,我来以后还没向姐姐你斟茶谢罪,不如现在就去沏了来?”
清如刚想说不用,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逐答允了她的要求,湘远一脸迟疑的从月凌手中接过装茶的盒子,在退下之前瞧了瞧清如,唇齿蠕动似有什么话想说,但在接触到清如的眼神后,俱留在了嘴里没说出来。
很快,这茶便沏好端了上来,递给月凌拿着,她郑重其事的捧到清如跟前:“姐姐,希望喝了这杯茶之后,咱们姐妹间曾经的一些误会都能随水而去,我们再度做回好姐妹,在宫中相扶相持,一直到老。”
“好!只要妹妹愿意,我们一定能在宫中走下去的。”清如颇有深意的说完这句话,然后从月凌手中接过茶盏饮了一
看到她喝下茶,月凌不由露出了一丝笑容,清如喝后将茶盏放在一旁,她则执了丝帕轻拭留在唇边的水渍,随即才道:“既然咱们姐妹之间的误解已经解开了,那月凌你以后一定要多来姐姐这里走走,对了,你的胎一直是由吴太医在问诊,你对他可还满意,若是不行的话,我与皇上说一声,让秦观替了他?”
“不用,不用。”月凌连连摇手,好象真的怕清如让秦观换了吴太医一样:“姐姐不用担心,吴太医虽然有所不及秦太医,但对妹妹的胎儿还算尽心,这些日子以来一切都正常。”
“那就好。”清如也不以为意,转头问湘远道:“小厨房里的晚膳准备好了没?”
“回主子的话,一切都准备妥当,就等主子您传膳了。”湘远在沏茶的时候就已经去小厨房里看过,当时除了一个汤还在炖以外,其他的都准备好了。
清如点点头道:“传膳吧,叫他们多准备双碗筷,今日本宫要与洛贵嫔一起用膳。”湘远点头去小厨房里吩咐了。
月凌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怎么好劳烦姐姐呢,月凌本是来赔罪的,现在却还在你这里用膳,实在是……”
“说什么呢,我们是姐妹,哪用得着这么见外,除非你不把我当你姐姐了。”清如站起来拍拍月凌的手,让她好生安了心。
菜如流水一样的端了上来,除了正菜外,还有点心,汤水,甜品,水果,总之是摆了满满一桌,招呼月凌坐下后,清如频频举筷为其挟菜,直叫其多吃些,这顿饭吃了有些时候,冬天日头短,刚才坐下的时候已经有些见黑了,现下就更不用说了。
吃完饭后又随着坐了一会儿,月凌便起身要告辞,清如担心她的身子,怕黑天路远,哪里不小心磕了碰了执意要亲自送她回去,直到月凌说有肩舆在外面等候,她才不再坚持,不过还是派了好些个宫人执羊角风灯为其引路,吩咐一定要将月凌安全送到后才许回来,这样的清如宛然就是一个关心妹妹的好姐姐。待得月凌肩舆刚走,湘远与子矜就急着让人速去传秦太医,清如好笑着制止了她们:“好端端的传秦太医干嘛?”
子矜急得都出汗了:“主子您还笑,洛贵嫔今日来的不明不白,还送您什么君山银针,奴婢们生怕他们在茶叶里下了什么不应该的东西,不管怎么说都是让秦太医来看一下比较好。”
“连你们也看出来了?”清如慢慢敛了笑,面色静谧如水,与刚才月凌在时完全不一样。
湘远道:“可不是吗?洛贵嫔今日的来意着实是叫人费解,说是为了求得主子您的谅解,可是奴婢总觉得不会那么简单,很可能里面还隐藏着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东西。”说到这儿子矜插进来道:“你说这个绵意也是,好端端的去和洛贵嫔说什么,她又不是不知道洛贵嫔已经是和贞妃一伙的了,万一要是让她们知道些不该知道的事,可是会害死小姐的。”
清如抬手道:“倒也不能怪绵意,她原想着是为我好,只是太鲁莽了些,幸而她还知道分寸,没有说出不该说的话,更何况绵意到底有没有去找过月凌还是未知之数,现在一切都是她的片面之词,不能尽信!”
湘远心里还掂着叫秦太医的事,逐道:“主子,还是先让秦太医先来看看吧,谁都不敢确定您刚才喝的那口茶有没有问题。”子矜和小福子在旁边都点头称是。
清如神秘的一笑道:“你们不用担心,我根本就没喝那杯茶。”
“啊!”三人齐齐惊呼出声,充满了惊疑,在面面相觑后湘远疑道:“怎么会没喝呢,是奴婢等人亲眼看到主子您喝的呀?”
清如闻言抖开了一直捏在手里的锦帕,只见上面有一块明显的水渍:“你们只记我喝茶,却不记得我喝完之后用帕子拭了一下嘴,正是趁着这一下功夫,我将含在嘴里的茶吐到了这帕子上,帕子本就吸水,我又一直捏在手里,自然没有叫你们发现不对劲,否则哪骗得过洛贵嫔。”
听到她的解释,三人才释了心中疑惑,原来如此,说完了这个又有了新的疑惑,小福子嘴快道:“这么说来,主子您也是不相信洛贵嫔的了?”
“我为何要相信她?”清如略有些苦涩的说着这句话,眼中更是一片黯淡,不能相信人亦是一种悲哀。
“且不说她今日来的这般突然,单是在她身后的贞妃就不能让我相信,我绝不相信贞妃会任着月凌来与我重归旧好而不加制止,也不相信月凌会如此轻易的相信绵意的话,这样一来就只有一个可能!”说到这里。清如地眼骤然锐利起来,如有针芒从中射出一般:“月凌与贞妃合谋来设计我,想让我对她们失去戒心。从而达到某种目的!”
在一阵叹息过后她又道:“我从未想过,与月凌会到现在这个地步。原以为上次决裂后,就可以让彼此互不相干的过下去,我不会去对付她,她也不要来招惹我,可现在才过多久。她就开始帮着贞妃来试探对付我,哼,这一切都是贞妃搞地鬼!”清如搁在桌上的手骤然抓紧,将那铺在桌上地桌布紧紧攥在手里,全然不见护甲已经勾在了桌布里面。手机小说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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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矜三人看得暗暗心惊,看样子主子真是将贞妃恨到了骨子里,等清如情绪平静些后,子矜才道:“小姐,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弄清楚她们到底想打什么主意。”清如冷声说着,心里想到了一件事。那就是白天恪贵嫔提醒的,好好保存翡翠手串的事。难道贞妃派月凌来。打的就是翡翠手串的主意?如果手串丢了,那于自己来讲肯定是大过一件。免不了被福临责罚,但是贞妃为人深沉莫测,也许她还有什么别地主意也说不定。
“你们可还记得今天跟月凌来的那个宫女,上次月凌来的时候她也在,而且听小福子的回报,那只鹦鹉就是在她取食逗弄的时候,说出要月凌小产的话,在那个时候我就怀疑起她来,后来我又叫小禄子来问了,果然,那个叫宝鹃的宫女是贞妃拨给月凌的,月凌今日既然会带她来,那就表明她现在和贞妃的关系还很密切,否则断然不会再用贞妃送来地人,这样的月凌我如何能相信!”
说到这里清如忽对小福子道:“趁着现在还不太晚,你去一趟太医院,把秦太医给我叫来,让他验验这君山银针是不是有问题,如果没有问题的话,倒不妨继续用着,如此一来也可尽早消了贞妃与月凌地戒心,让她们早些露出真面目来。”
小福子利落的应了声,快步跑了出去,清如慢慢站起了身,望着外面没有月色地天空,神色从无奈到茫然,再从茫然到坚毅,最后定格在冷漠上。
月凌毕竟是她在宫中仅剩地姐妹,即使现在已经开始相互算计,她也依然记着曾经的情谊,只要月凌不太过份,她是绝对不会狠下杀手地,但是如果月凌执迷不悟,一意与贞妃共进退的话,就不要怪她心狠手辣了!
秦观很快便随着小福子来了,也是凑巧,他正收拾东西准备回去时小福子就到了,否则便要错过,经过他仔细的检查,确认那君山银针没有任何的问题,用它所泡的茶也不会有任何的问题。
清如这才安了心,叫子矜收起来,嘱咐只要是月凌来的时候,就泡这茶,说完了正事,清如问起了绵意在秦观府中的情况。
别看秦观平日里冷静自持,在说到这个时,他总有些不自在,吞吞吐吐的说了绵意自到他府中后的情况,当得知秦观父母对绵意很是喜欢时,清如会心的笑了,这样才好啊!
送走了秦观,又坐了一会儿,在得知福临今夜翻了昭嫔的牌子后,清如便着人替她卸妆休息了。
夜,就在睡梦中悄悄溜去,醒来又是崭新的一天,没过几日便到了大年初一,这是宫中最重要的日子之一,清如一早起来后,如往年那样先去慈宁宫给太后请安,然后去坤宁宫给皇上与皇后请安,年三十的夜里,皇上依例要歇在皇后的坤宁宫。
总之正月初一一直到正月十五的元宵节为止,一直都是热热闹闹的,而在福临看来,妃嫔们都是和和气气,一团融洽。
一直到正月十五放完花灯,这个年才算真正的过完,去年,清如与福临就是在元宵节过后微服出宫,从而引出了清如在宫外的一段情缘,短,却铭记于心。
年还是一样的年,只是今年已是顺治十七年了,清如站在重华宫后的忘忧林里欣赏着满林的梅花,子矜在她后面搓着冻红的双手。
梅枝上,开满了红红的梅花,目之所及俱是这小小的梅花,雪愈下它就开得愈动人,雪地红梅,美不胜收,她延禧宫虽然也有梅花树,但只有几枝而已,到底不如这里的多也不如这里的好看,福临曾说过将这里的梅树移到延禧宫后面的空地上去,但她觉得这样太过耗时费人,便没同意,反正什么时候想了来这里看都可以。
“折上几枝带回去插在花瓶里。”清如吩咐后面的子矜,子矜应了声选了一株比较低的梅树,手伸处,几枝花开正艳的梅枝便被折了下来。
正欲回去,子矜突然眼尖的看到稍远处有个人影好似也在折梅花,不由喝道:“什么人?”
远处的人显然没看到清如二人,待得子矜喝时才发现,先是一惊,然后慌慌张张的跑过来道:“奴婢见过宛妃娘娘,娘娘吉祥!”
这个人清如也认识,正是月凌身边的丫环阿琳,此刻她的手里与子矜一样拿了几枝梅花,只是神色上有些慌乱。
清如一挥帕子道:“起来吧,你不在咸福宫里侍候你家主子,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阿琳似有些怕清如,畏畏缩缩地道:“奴婢……奴婢看这里梅花开的很漂亮,所以……所以来这里折上几枝带回去。”
清如打量了她一下,见她除了手上的梅枝以外确实没有什么,逐温言道:“原来是这样,既然已经摘了,那你就快些回去吧,不然你家主子找不到你会着急的。”
阿琳点点头行了一礼道:“那奴婢告辞了。”说着便匆匆转身离去,她好似很紧张,连手上的梅枝掉了一枝下来都不知道。
清如走过去,从地上捡起那掉的梅枝拿在手里把玩,点点红梅长在枝间,印在雪中,为冬天这白垠垠的天地添上一抹丽色。
子矜望着阿琳离去的方向对清如道:“她现在居然私自跑到这里来私摘梅花,难道就不担心洛贵嫔找不到她会生气?”
清如淡淡地瞥了她一眼道:“别人家的事管他做甚?咱们走吧,今天中午皇上要过来用膳,得早些让厨房里把皇上喜欢吃的东西给做好了。”
子矜在后面吐了吐舌头,紧跟着清如离开了忘忧林,一林的梅花静望着她们离去,风过处,香四溢,偶有红梅自枝间落下。
不知今夜,有人的梦中可会出现梅花的痕迹,她原就是纯的,如梅一样的纯与洁,在后宫这个深不见底的泥潭中,她选择相信,相信曾经,相信情谊,正是这份相信给了她力量,让她靠着这份力量努力保住自己想保的东西,但愿……但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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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的热闹过后,两月如期而至,天逐渐开始转向暖和,露出一丝春天即将到来的明媚,宫里的各家主子不再如天寒之时窝在暖炉旁足不出户,开始到外面来走走瞧瞧。
这两月的时间,月凌不时来清如这里,与她叙叙家常或说说孩子的事,清如亦总是含笑相迎,一切仿佛回到了曾经的日子,亲密无猜,而每每在她们俩之间,总会泡着一杯香溢四处的极品君山银针,细细的茶叶在滚烫的热水中翻腾,浮沉如许,喝过之后,清如都会用手里的丝帕擦一下嘴角的水渍,淡淡的笑浮现在嘴边,沉静似水,光华如珠。
这日月凌走后,清如独坐在殿中,眉头轻锁,似在想什么烦心的事,而右手的食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拨着腕上的翡翠手串,子矜在送月凌离去后,回到了殿里,见清如久久不语,不敢有所打断,只静待了在侧。
良久之后,清如方回神醒转,对旁侧的子矜道:“你去趟内务府,把小禄子给我叫来。”
“小姐,有什么事要吩咐小禄子的吗?”子矜没有马上离去,而是好奇的在旁边问了声,自小禄子任了总管以来,有什么事小姐最多也就叫他们去知会声,很少说有亲自召其来的时候。
清如微微点头:“本宫有些重要的事要让他办,你速去叫了他来。”见她神色郑重,子矜不再多问,应了声旋即离去。
她走之后,清如再度陷入自身的思绪里。自上次恪贵嫔来,与她说过那句话后,她就一直在想这件事的可能。复宠之后,月凌突然来向自己示好。怎么想怎么有问题在,而其中肯定免不了有贞妃的影子在,如果真是她要让月凌来与自己重修旧好的,那她地目的是什么,她好不容易才将月凌抓在手里。总不可能无缘无故就放了这颗棋子吧,那就只有一个可能,贞妃与月凌在合谋着一件事,而这件事的主角很可能便是她手上地这串翡翠十八子手串。想到这儿,她两手紧紧握住了椅子的扶手,月凌,看来你是执意要与我做对了,好,我就看看。到底是你和贞妃地手段狠,还是我的计谋高。
有愤恨在胸,然更多的是心痛。www,K.n更新最快昔日入宫四人,现在仅剩她与月凌二人。可现下她们却已是暗自反目。相互算计,贞妃固然可恨。然月凌亦是让她伤心,竟是轻易便受了他人的挑拨,与自己反目也就罢了,竟还预备着来算计自己,宫里,这便是宫里的人生啊!
正自感伤之际,小禄子随着子矜来了,在带到之后,子矜朝清如福了一福后便准备退出去,被清如叫住:“不必出去,你也在这里听着,这出戏到时候你也要帮着我演,否则会露了馅地。”
子矜与小禄子均是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样子,不知清如说的是什么意思,待子矜垂手站在一旁后,小禄子说道:“主子,您叫奴才来可是有什么事要吩咐?”
清如笑了一下道:“这个不急,咱们主仆也有些日子不见了,上次万寿节的事全赖了你,本宫才得以有今日之风光。”
听得她这样的话,小禄子急急道:“主子,您千万别说这样的话,奴才为主子做事本来就是份内的事,何况只是些许小事而已实在提不起主子的夸奖,您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就是刀山火海奴才也不皱一下眉头。”
清如微弯了眼,甩了下帕子从椅子上站起来道:“行了,哪有这么严重,本宫自是知道你忠心的,否则也不会让你做了这内务府总管地位置,对了,你在这个位置上做的怎么样,可还应付的了,手下人可还听话?”
小禄子道:“主子尽管放心,自从姚总管出事后,下面那些人就老实了许多,不敢再兴风做浪,奴才基本上能压地住,至于事务方面,虽然比较多,但还是能应付的过来。”
“那便好,总之你好好在内务府做事,莫要白费了本宫地这番心思。”叙完了这些,清如将话带回了正题上,她搭着子矜地手走到小禄子面前,褪下手中的翡翠手串道:“你可认得这串手串?”
小禄子笑道:“主子说笑了,奴才哪会不知道,这是万寿节那天皇上亲手赏给您地,宫里多少娘娘都眼巴巴的羡慕着呢。”
清如将手串放到小禄子手里道:“你仔细看看,这手串是否能仿制一串?最好是能仿制的和这真的一模一样!”小禄子大吃一惊,捧着手串的手一松,差点让那手串从两手间掉了下去,赶紧捧住,沉默了好一阵后才低声道:“主子,奴才能多嘴问一句吗?您要仿制这手串做什么用吗?”
清如低眸一笑,扫了小禄子与子矜吃惊的面庞:“自是有用,有人只怕是已经在打本宫这手串的主意了,本宫要引他们来上钩,可用真的又太危险,万一要是出什么问题了,皇上可是会不高兴的,但要是假的便没问题了。”说到这里她又道:“小禄子,本宫只问你一句,你那边可有人造的出与这一模一样的赝品?”
小禄子仔细瞧着手中的翡翠手串,这十八颗翠珠不光大小一模一样,而且色泽均衡,内里通透明亮,隐隐似有烟雾在流淌,他认真想了一会儿才为难地道:“主子,这个翡翠手串珍贵非凡,光是要找这同样的十八颗翠珠便属不易,何况是要与这一模一样的。”
“不需要是真的翠珠,只需要看起来一样,能骗过他人就可,能做得吗?”清如亦知这手串天下独一无二,不可能再做出一串来,所以她也不为难小禄子,只要求能骗过人便好。
小禄子闻言低思半晌回道:“如果用其他东西来代替仿制的话,那要做与这一样大小的应该是可以,具体的还要问问会做这手的工匠才行。”
清如点点头:“你抓紧时间去办,最好能快些做出来,另外这事你要让做的人保密,不许泄露了出去,至于这手串……”既是仿制那便需要有东西来参照,可是这手串又不能离了她身,否则福临问起,她无以为答。子矜一直没有怎么说话,忽而接口道:“小姐,不如让宫中的画师给这手串画一副像,然后由小禄子带回去,想来有画的参照,再标出大小,那工匠应该能做出来了。”
“这倒不失为一个主意。”清如赞同了子矜的话,对小禄子道:“就按着子矜说的办,你先回去,等会儿本宫便召画师来画了,然后让人给你送过去。“奴才遵命!”小禄子伏身领命。
“记住,莫要泄露了出去,否则便会坏了本宫的计划。”虽然小禄子向来是个口风紧的人,但清如还是一再叮嘱,让他千万牢记。
直到小禄子走的不见人影后,子矜才对清如道:“小姐,您这样做,可是为了防洛贵嫔?”
“那你觉得我应不应该防她?”清如不答反问,脸上是耐人寻味的表情。
子矜低头想了一阵,咬着手指道:“洛贵嫔近来行事蹊跷,明明未与贞妃画清界限,却还来与主子您示好,分明是有问题。”
“那不就行了,而且还有一点你不知道,先前她送的君山银针便是贞妃给她的!”清如淡漠的说出这句话。
“啊?主子您是怎么知道的?”子矜又惊又奇。
纤长的手逐渐划过丝绢上所绣的玉如意,那是织造府新送来的绢子,上面的图案是由苏绣所成,十分逼真:“极品君山银针原就不多,算算也就皇后,静妃,贞妃那里有,连本宫这里都没有,何况是月凌这个贵嫔,如此一来便只有从他处取得了,静妃与宫中所有人都不合,她绝不可能给月凌,至于皇后,本宫上次试探过她,她并没有给过任何人,这样一来便只剩下一个人:贞妃,只有她才会给月凌君山银针,让她来讨好本宫。”清如换了口气继续道:“也正因为这君山银针出自贞妃之手,所以即使秦观再三保证说这茶里面没有问题,本宫也不敢用,每次都在暗中吐掉了事。”
子矜顺着清如的话想下去,边想边道:“既然茶中无毒,那么贞妃与洛贵嫔并不是想毒害小姐您,应该是另有所图,而最有可能的便是先消了您对洛贵嫔的戒心,然后偷取皇上赏的手串,待您没了手串,她们便到皇上面前去告发,让皇上责罚于您,是这样吗?”
清如半是赞赏半是惊讶的深看了子矜一眼:“跟在本宫身边这么久,你的心眼确是长了不少,居然能想到这一步。”看子矜被夸得不好意思,逐继续道:“不错,本宫猜他们打的就是这个主意,既然这样,那本宫就来一个将计就计,引蛇出动!”
这边是故做不知,以不变应万变,另一边却是已经开始行动了起来。
在这天过后的没多久,二月十四的那天,月凌正在庭院中晒太阳,旁边放着一碗安胎药,她此刻的肚子已经有七个来月了,看起来很大了,随着孕期的增长,她的两条腿先后开始出现浮肿与抽筋,脸上也逐渐有几块小小的斑点出现,不过总得来说症状还是算轻的,不是太严重。
现在月凌身边的大小事都由宝鹃所侍弄,阿琳则与一些粗使宫女一起做起了粗活,她现在在月凌身边是一点地位都没有,幸而平日里她为人和善,与咸福宫的下人关系比较好,所以没有人在落魄的时候欺负她,虽与以前相比苦了些许,但还算过得下去。
在宝鹃的服侍下,月凌喝完安胎药,预备到里面躺一会儿时,翊坤宫的人来了,说是贞妃有请洛贵嫔到翊坤宫去一趟。以往多是贞妃到她这里来或者她无事去那边去走走,甚少有叫专门派人来叫她去的时候,这样的反常让月凌心中一紧,但脸上她还是装着不解与疑惑的样,带了宝鹃随来人前往翊坤宫。
到了那里,果见贞妃端坐等候,而在桌上整齐的放着两盏茶,一盏已经动过盖子,而另一盏还尚未动过,应该是留给月凌的。贞妃见月凌进来,起身迎上来笑着说道:“真是不好意思呢,要贵嫔你亲自来一趟。”一边说一边示意其余的人都退下去,包括宝鹃在内。
月凌回头瞥了一眼退下的宫人,迷惑地道:“娘娘有召,月凌本就该来,更何况月凌现在又不是走不动。只是娘娘您要与我说什么,怎的将宫人都遣下去了?是有什么事不能让他们知道吗?”
“这个不急,你走的也累了吧。先坐下喝口茶,然后本宫再慢慢和你细说。”贞妃按着月凌坐下后。将那盏没动过的茶挪到了她面前。
月凌虽有许多疑问在,但还是很乖巧地听贞妃的话端起茶喝了一口,亲眼看着她把茶喝下去,贞妃这才满意地点点头,然后从袖子中拿出一串东西放在月凌面前。这个时候月凌茶还没咽完,尚有一口在嘴里,骤然见了贞妃拿出的东西,她险些一口茶喷了出来,好在没有失礼,勉强咽了下去,不过也咽岔了气,使得她咳嗽不已,贞妃似不想她地反应会这么大。慌忙拍着她的背顺气,只顾着咳嗽顺气地月凌未能瞧见贞妃那双如狐笑般的眼睛。1K小说网电脑站www,1K.CN更新最快
好不容易顺了气,月凌一把抓过贞妃手里的东西。不敢置信的瞧着,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愣愣地瞧着贞妃:“娘娘这……这……这是从哪里来的?”
确实是太让人惊讶了。因为她手里拿是一串翡翠手串,而且是翡翠十八子手串。也就是当日福临赏给清如地那串,怎么会在贞妃的手里,这太不可思议了,贞妃又是如何拿到手的?
贞妃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先问了一句:“你真的认为这是宛妃手上戴的那串?没有认错?”
月凌又仔细看了几眼,很肯定地说:“我怎么会认错呢,当日我们都是亲眼见的,何况宫里这种手串也就一个,没听说谁还有啊,娘娘,您快告诉我,您到底是怎么得来的,宛妃怎么可能会给你呢?”她实在太好奇了,也实在是太吃惊了,清如与贞妃可说是势不两立,平常走在一起都难得,又怎么肯将这么重要的东西给她呢,又或者说……想到这儿,月凌不由惊掩了口,眼睛也因这个可能而睁大,她甚至能感受到舌头在嘴巴里发抖,结结巴巴地道:“难……难道……难道是娘娘您……您偷地?”在说到偷这个字时,月凌艰难的咽了口唾。
贞妃脸上一直带着笑,在听到月凌的话时她笑地更利害了,自她手中接过手串摆弄着道:“看来做的还是很成功地,连你也骗过了,想当初本宫看到地时候,也直以为是真的。”看月凌尚有些不明白,她干脆直说道:“洛贵嫔你想地太多了,不妨实话告诉你,这串手串是假的,这珠子也不是翡翠珠,全是本宫凭着记忆画出宛妃手上那串,然后叫人照着仿出来的。贞妃的话终于将月凌心中的疑惑解开了,她就说嘛,这手串清如珍视的很,岂肯轻易给人,何况这个皇上亲赏的东西也不能给人。
“可是娘娘您做这假的又是为了什么呢?”旧的疑惑去了,新的疑惑却又来了,月凌着实有些想不明贞妃打的是何主意。
只见贞妃重新将手串塞进她的手里,然后将嘴凑到她耳边,诱惑而动人的声音悄然响在耳边:“做假的自然是为了以假乱真,洛贵嫔你说呢?”
“以假乱真?!”听到这句话,月凌“蹭”的一声站了起来,连手被桌子上磕了个红印也没发现,只死死盯着贞妃的眼睛:“娘娘你不是在说笑吧!”
“难道贵嫔觉得本宫是在开玩笑?”贞妃也不在意,淡然说着,眼没有避及的迎着月凌的目光。
在确认了许久之后,月凌终于肯定贞妃没有开玩笑,目光缓缓下移,在接触到那串被塞在手里的手串后,她忽又如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回过神来后她扶住有些不舒服的肚子,艰难地道:“难道娘娘你是想让我去做这件事?”
贞妃轻笑了一下,没有说话,而是将手搭在月凌的肩上,缓缓将她重新按在了椅子上:“贵嫔不要这么激动,小心腹中的孩子,且听本宫慢慢与你说。”
待得月凌有些平静后她才续道:“自上次你去向宛妃示好后,到现在已经有两个来月了,想来宛妃对你也是有些信任了,咱们不需要她全信,只要有一些便好,你趁着她不注意时,将这串手串与她手上的那串对换了,这不是很简单吗?”“可是这……这要怎么换嘛?”月凌的语气其实就是同意了贞妃的话,只是不知道该如何进行这个计划罢了。
“这还不简单,可以假装对她手上的手串感兴趣,让她拿下来给你看看,趁她一不留神便将两者换了,你刚才也说了,这个假的与真的几乎一模一样,不仔细看是绝对看不出来的,所以你完全不用担心她会发现。”“可是这样做又是为什么呢?费这么大劲去换个手串做什么?”
听到月凌的话,贞妃不由叹了口气,怎么到现在她还没听明白,只得耐了性子解释道:“你想,这东西是皇上亲赐的,宛妃却被人以假换真还茫然不知,然后本宫再到皇上面前去一提,这串东西皇上带了二十年,是真是假他肯定分的出来,一旦让皇上发现那是假的,你说宛妃会怎么样?”
月凌想也不想就顺嘴道:“那宛妃一定会被皇上责罚,说不准皇上一怒之下就不再宠幸她了!”
“可不就是吗?”
“可是这样好吗?”月凌知道了整件事后又有些迟疑与不敢,虽然她曾答应过贞妃,要与她一道收集清如曾经害人的证据,然后让她永无翻身之日,但是真到了这么一刻,她还是免不了有些心慈手软,手里的串子如火炭一般,拿得她难受,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
贞妃拿了茶盖子在手里把玩,慢条斯理地道:“这样做有什么不好,你现在对她手软,她将来却不见得会对你手软,除非贵嫔你想让自己,还有将来生下的孩子永远活在宛妃的阴影下,随时担心着会被她加害,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本宫也无话可说,刚才那些话,就当本宫从来没有说过,手串本宫拿回来扔了就是。”说着就要从月凌手里拿过手串,不想月凌却一下子握紧了,说什么也不肯给她。
月凌脸上的神色不停变幻,最终她下了决心,抬头道:“娘娘说的是,在这宫里我不犯人,人却会犯我,即使她曾经待我如何的好,那也是曾经的事了,现在我与她是绝不可能和平同处了,与其等着她来害我,被动防守,还不如先下手为强,现在就除了她,让她没能力再来害我母子!”越说到后来月凌越是激动,不仅面容扭曲,而且声音阴森恐怖,全然不是以前那个胆小害羞的月凌了。
“那就好!”贞妃很是满意月凌现在的表现,她要的就是这样:“那这手串你拿回去好生保管,等寻了时机便与宛妃手上的那个换了,一旦你成事拿回了那串真品后,本宫便会在皇上进言,让皇上发现宛妃手上的是赝品,到那时……”贞妃不再说下去,而是发出无声的微笑。
且说月凌从贞妃那里拿回手串后,就一直在想着秘密换手串的事,原想着依贞妃之言第二日便去延禧宫见机行事,哪想不巧的是第二日她突然腹痛起来,而且卧床不起,这事连福临和皇后都被惊动了,紧赶着来瞧她,同时也宣太医来看了,都检查不出什么毛病了,无奈之下只得叫她安心静养,福临又在咸福宫连歇了两夜,看她好一点后才离去。
这一个插曲虽然耽误了贞妃原先的计划,不过也没办法,只得等月凌身子好了之后再行事,幸而没让她等太久,过了五六日月凌就基本没事了,腹部不痛了,龙裔也安然无恙,贞妃的计划展开了。
二月二十一日,月凌起床梳洗停当后,将假手串藏在袖中,然后让宝鹃陪着她去了延禧宫,到了那里,只见秋月正领着几个宫人在打扫庭院,给院里的树草浇水,而清如则闭着眼斜坐在秋千上,子矜在后面轻轻的推着,暖阳临身,微风拂面。
这一副画面让月凌有一瞬间的失神,不过她很快就恢复了神色,几个宫人瞧见她,赶紧停下手中的活计,向她请安,听得这声音,原本一直闭着眼睛的清如睁开了眼,待看清月凌后,她笑了起来,抬手招其过去:“妹妹你怎么不打声招呼就过来了?”一边叫子矜去里面搬了张椅子给月凌坐。
月凌扶着宝鹃的手坐下后才道:“我在宫里闲着没事,而且看今日阳光又好,便随处走走,哪想走着走着便走到姐姐你这里来了。”
清如微咦了一声,旋即笑容更浓了几分:“这倒是奇了,我也正有事找你呢,想不到咱姐妹俩想到一会儿,还没叫你你就来了。”
“哦?姐姐你找我有什么事吗?”月凌疑惑地道。
“昨日里皇上来我这里的时候说了,下个月就是你的生辰,原是想给你大办一场的,只是你现在已经有七个多月的身孕,不宜太过辛劳,前几日不是还突然疼了一阵吗,所以就决定暂时先不办了,等下次你生完了孩子,再行补办,你觉得如何?”
“一切但凭皇上和姐姐决定,月凌没有任何意见。”
清如脚下微微用力,让秋千稍微荡起些,然后就着一垂一落的秋千道:“虽然说皇上是为你着想才决定延后的。但本宫觉得在生辰当日毕竟还是要庆祝一下才是,也不用多叫人,就咱姐妹二人便可。对了,贞妃一直以来对你都帮助甚多。那天也叫上她来,就咱们三人一起吃个饭,权当为您庆祝了,你说可好?”
要不是清如说话时面色平和,声音柔缓。月凌都要以为她说的是疯话了,她与贞妃一直不对头,怎么今天突然想到与贞妃同桌而食了,真不明白她打的是什么主意,不过既然清如都这样说了,月凌自然不会反对,含笑点头应下。
月凌地生日是三月初三,风筝飞天的日子!
看着清如在秋千上悠闲自得,笑看风云的模样。6K小说网,手机站WapKCn更新最快月凌颇为羡慕,说道:“以前倒没怎么注意姐姐这里地秋千,现在看来装一个还是不错的。比坐在椅子上舒服多了,改明儿。我也叫宫里地人给我装一个。要与姐姐一模一样的。”
清如闻言莞尔道:“那敢情好,不过你怎么着也得把小阿哥生下来后再坐。否则皇上见了,恐怕当场就给你把刚装好的秋千给拆了。”
月凌被她说的笑了起来,连笑边道:“哪有姐姐说的这么夸张,其实皇上最紧张最疼爱地始终都是姐姐呢。“有吗?”清如淡淡地道,原本搁在腿上的左手抬了起来,抓着缠有花蔓的秋千索,这一抬,隐在衣袖里面的翡翠十八子手串便整个的露了出来,在阳光下闪闪生辉,直让人有些不敢逼视。
月凌一眨不眨地盯着那手串,嘴里说道:“可不是吗,否则皇上也不会将翡翠手串这么贵重的东西赏了姐姐,那可是连先皇后都不曾给的啊!”无尽的羡慕与隐隐的嫉妒都表现在这一句话里。
清如顺着她地目光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手串,嘴角含了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其实都是一样地,皇上也不过是一时兴起,说不定啊他心里早就后悔了,只是金口已开所以才不好意思拿回去罢了。”
月凌略有些不自在的笑笑,她心里此刻是紧张地不得了,回头瞥了宝鹃一眼,宝鹃冲她暗自一点头,然后默不作声地走了开去,来到那些正浇树弄花的人中间,帮着她们一起浇水。
待得她走开后,月凌才暗自呼了口气,然后依旧挂了笑脸对清如道:“姐姐说地轻巧,这皇上一时兴起也只对你兴起,对于我们啊,可是连想都不会想。”
清如闻言嫣然一笑:“你这小丫头,听着口气倒像是在吃醋,我才不稀罕呢,你要是稀罕的话你拿去好了。”还没等月凌明白这拿去二字是什么意思,清如就从腕上摘下手串,随手扔到了月凌怀里。
这下可真把月凌有些弄愣了,她原还在想要怎么开口让清如把手串拿下来给她瞧瞧,哪想这下倒好了,不用她开口,清如自动就把手串摘下来了,还扔到她怀里,这简直就是天赐良机啊,月凌激动的手都有些发抖了。
她勉强镇定了心中的激动后道:“姐姐你莫不是在开玩笑吧,这可是皇上赏的稀罕东西,宫里上上下下只有这么一件,你真给我?”嘴里说着不相信的话,手里却已经拿着手串把玩起来,甚至还带在手腕上左右欣赏,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
清如似笑非笑的看着月凌的举动,一些都不阻止,仿佛很是不在意的样子:“那有什么,咱们可是两姐妹,又是同侍候皇上的,还有什么东西是不能分享的,除非你看不起我的东西。”
“姐姐你实在说笑了,宫里哪一个人不想要这东西,只是要不起罢了,我也一样。”说到这里月凌的神色顿时黯然了下来,一副暗自神伤的模样,虽然她有心要将手里的链子与袖中的那串掉了包,可清如与子矜都在旁边盯着,想来她们虽嘴里说不在意,可实际还是在意得很,否则那两双眼睛也不会牢牢的盯着,让她不敢轻举妄动。
月凌眼见这样一直耗下去也不是办法,手串迟早是要还的,不可能真的拿走,想到这儿,她给稍远处的宝鹃使了个眼色,宝鹃也是机灵,她虽然与那些浇水的宫人在一起帮着浇水,但时刻都注意着月凌那边的情况,现在看到月凌对她使眼色,当下便有了主意,将拿在手里盛满水的勺子故意一个转手泼歪了,悉数倒在秋容的身上,引得秋容一声惊叫。
这声惊叫果然吸引了清如与子矜的注意力,不约而同的将目光转向了那里,趁着这机会月凌赶紧将两串手串对换了一下,把从清如那里拿来的那串藏进袖中。
另一边,宝鹃向秋容不停的道着歉,说是自己一时没拿稳才泼到她身上的,清如见没什么,逐又将目光转了回来,子矜则走过去斥了秋容几句,让她不要大呼小叫的,免得没了规矩。
月凌将换好的手串递还给清如:“姐姐,这东西你还是好好收着吧,我可不敢真拿了走,否则皇上知道了非要生气不可。”
“皇上哪会那么小气。”清如嘴里这么说着,但还是依言收回了手串,也未细看便带在了手上,看到这里,月凌终于松了一口气。
见目的已经达到,月凌也不再久呆,借口自己宫中还有事,便匆匆离去,清如也未挽留,只让子矜送她出去便罢。
等子矜送走了月凌后回来,只见清如依然坐在那秋千上轻轻的摇着,手里则拿了褪下来的手串,低却的双眼中隐藏着无尽的悲伤与哀愁。
“她果然动手了……”这句话从嘴里轻呓出来,不是说给子矜听,而是说给自己听,虽然她早就有所准备,但在此之前还是抱着一丝希望,希望不是,可是今天,这个希望彻底破灭了,月凌还是按着贞妃的话来偷了她的手串,月凌在帮着贞妃害她,这个认识让清如心痛不已,恨贞妃挑拨,但也恨月凌如此不争气,耳根子软的让人一说就信了。
不管怎么样,事情已经这样了,她只能继续走下去,清如的情绪在一阵低迷过后重新振了起来,这件事还没有完,她就看看贞妃还能唱出什么来!
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只是不知最后伤的是她自己,还是贞妃与月凌?
月凌换好手串出来后,一路急走,直至回到咸福宫里,才腿软的坐在了椅子上,她有些后怕的拍着胸口,刚才的事可真把她吓坏了,深怕会被清如当场发现不对劲,幸而是蒙混过关了。
宝鹃在一旁显得十分兴奋,她喜形于色的凑上前道:“主子,现在手串已经拿到手了,那是不是马上就给贞妃娘娘送过去月凌有些无力的摇着手道:“不急,让本宫先喝杯茶缓口气再说。”端了茶刚喝一口便连茶带碗给摔在了地上,她气急败坏地道:“把阿琳给叫进来,一天到晚就知道偷懒,连茶怎么都不知道,冷的不得了,她是存心想把本宫冷死不成?!”
“娘娘……”宝鹃正欲劝她先把手串给贞妃送去再回来训阿琳,却被月凌饱含怒气与不悦的眼神堵在了嘴里,只得无奈的出去将阿琳叫了进来。
阿琳似乎也知道不妙,所以一进来就把头垂的低低的,身体还不停的打着摆子,好似怕死了月凌。
月凌狠狠地瞪了阿琳一眼,先对宝鹃道:“你先出去让人把肩舆给备了,等本宫训完这奴才就去贞妃娘娘那里。”
宝鹃看了看盛怒中的月凌,无奈的应声退了出去,还没等她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一声重似一声的喝骂与训斥,说的极是难听,不止如此,还有劈啪打耳光的声音响起,看来这一次阿琳是有的受了,不过是因为一杯茶而已,这主子的火气也未免太大了。
终于在发完了火后月凌走了出来,跟在她后面的脸颊红肿,嘴角流血的阿琳,从她那泫然欲泣的表情就可以看出她心里的委屈,无奈她只是一个奴才,所以敢怒不敢言。
直到月凌乘上肩舆带着宝鹃离去后,阿琳才敢哭出来,旁人越是劝她越是哭的伤心,最后干脆跑了出去,后来吃晚饭时有人去寻她,却遍寻不至,估计是躲在哪个没人知道的角落里哭着。
且说贞妃在月凌到来后,看到她手里的串子,吃惊竟大于喜悦:“这真是你从宛妃手里拿来的,本宫给你的那串也带在了宛妃的手上?”
月凌对贞妃的话有些摸不着头脑,以为是她不相信自己,不由委屈地道:“娘娘您这是不相信我吗?刚才的事宝鹃也看到了,不信您可以问她,我确确实实是把手串换过来,您给的那串也确实戴在了宛妃的手上,没有错啊?!”宝鹃亦在一旁点头回应,证明月凌所言非虚。
贞妃这才想到自己用言不当,让月凌误会了,赶紧解释道:“本宫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只是……”因为一些不可告人的目的。所以贞妃一时之间难以自圆其说,在吱唔了好几声后才勉强想到一句:“本宫只是替你担心而已,你想啊。宛妃那么精明的人,她对你真的没丝毫怀疑吗?”
月凌很肯定地说:“娘娘您绝对可以放心。当时我与宝鹃相互配合,趁着他们目光都被宝鹃吸引没注意到我时,这才掉的包,她绝对不会知道。”
贞妃心不在焉的点着头,手里绞着帕子在屋内来回走动着。嘴里还不停地咕哝着什么,若是凑近了听,便会发现她说的是同样地四个字,“怎么可能”“怎么可能”。电脑小说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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贞妃这般不合常理的表现让月凌很是奇怪,她冲不停走动的贞妃道:“娘娘,可是有什么问题?”
“啊?哦!没什么呢。”贞妃略有些不自然的笑了下,而她也终于将心中的惊诧与怀疑从脸上压了下去,坐下喝了一口茶后方道:“那当时宛妃带上手串后可有什么不对劲?”刚说完这句她似又想到了什么,像在掩饰什么地道:“比如说她地表情神色之类的。”
月凌仔细的想了一下道:“没有啊。一切都很正常,不像是有怀疑的样子。”
“这就奇怪了!”贞妃低头说着,手指一下一下的叩着桌面。未等月凌想明白这奇怪的是什么,她再度说道:“月凌。本宫以前给你的君山银针你可有给宛妃。她有没有喝过?”
“这个我不是老早就和娘娘您说过吗,宛妃她不仅收了。还经常喝,至少在我去的那几天里,都看到她有在喝君山银针,娘娘,您是不是有什么事?”月凌小心的问着,今天地贞妃整个人都透着古怪,不仅对她带回来的手串丝毫不在意,还一个劲的问清如带上手串时地反应,难道那手串上还有什么不成?又难道说贞妃有什么事情在隐瞒自己?
“没什么呢,贵嫔不要多想,本宫只是想确认一下,以免到时候会出错而已。”话虽如此,但贞妃脸上还是透着一股失望,这样的失望让月凌不明白,手串不是已经拿回来了吗,还有什么可失望地。
隐隐地,月凌觉得贞妃对她隐瞒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是与那手串有关地!
月凌心中还在暗思的时候,贞妃已经从她手里拿过手串,由于现在天色已经发暗,所以只能就着灯火来看,不知怎的,在贞妃看手串的时候,月凌显得很是紧张,虽然已经极力控制了,但放在膝上的腿还是不停的绞着帕子甚至衣服,以至于她膝下的那块衣料皱的不得了。
看了许久,贞妃终于放下了串子:“这串东西平日里戴在皇上的手上,本宫也没什么机会细看,不过想来应该是真的,贵嫔,这一次你做的很好,等到明日本宫便寻机会与皇上说,看到时候宛妃要怎么办!”
月凌刚才还绞个不停的手,听到贞妃这句话,顿时为之一松,紧崩的身子亦放松了下来,她恭谨地道:“一切但听娘娘吩咐,有娘娘出谋划策,明日定教宛妃没好果子吃!”
贞妃缓缓点头,握着翡翠手串的手逐渐握紧!
可恶!这么好的一石二鸟之计居然让她给逃脱了,宛妃,她的戒心还真不轻,那君山银针必是没有真喝下去,否则今日不可能安然无事!
就在贞妃与月凌说话的当口,一道人影从咸福宫里窜了出来,直奔延禧宫,秋月正领着宫人上灯。
原本这事是小福子负责的,不过适才福临来旨召清如前去御书房侍驾,闻得福临尚未用过晚膳,清如便叫子矜湘远还有小福子三人,把小厨房里刚做好的几样菜肴与点心一并拿到御书房去,她好陪着福临一起享用。
如此一来,宫里便只剩下秋月与秋容等人,秋月刚把一个灯点着了,忽见远远的有人影走来,她大声喝道:“什么人?”
“秋月姐姐,是我。”伴着声音,人影也出现在灯火的光辉中,赫然就是咸福宫里的阿琳,只是她如今看起来的模样凄惨了些,两颊高高肿起,还有好些个指印在上头呢。
“你来做什么?”秋月不甚客气的问,她对洛贵嫔可不是很喜欢呢,虽说现在是与自家主子和好了,可谁知道是不是真的。
阿琳着急地道:“秋月姐姐,宛妃娘娘在吗?我有事要求见她。”
“见我家娘娘?”秋月把阿琳上下好生一番打量后才道:“我家娘娘去御书房侍驾了,你有什么事吗,等娘娘回来了我替你转告。”
听闻清如不在,阿琳脸上的表情更急切了,她再度道:“那子矜姐姐,湘远姑姑或者福公公在吗?”她似乎受过什么人指点,问的都是清如贴身心腹之人,也是她点子背,要是换了平日里这几个人中间总有一两个会留在宫里,可偏偏今日都帮着拿东西,所以没在宫中。
“他们都随娘娘一并去御书房了,你到底有什么事,告诉我也是一样的。”秋月有些不耐烦地说着,心道这个人怎么这么麻烦,一个劲的问人在不在,也不先说是什么事。
听到所问之人都不在,阿琳脸上布满了失望,这可怎么办好,她又不能在这里一直等着,必须要早些回去,否则让人发现了可不好。
正自左右为难之际,秋月再次催促了起来,无奈之下阿琳只得从怀中珍而重之的取出一个锦囊交给秋月:“这是我家主子让我送来给宛妃娘娘的,里面是很重要的东西,等宛妃娘娘回来了,你一定要帮我转交,千万不要忘了。”
秋月不以为然地接过道:“这里面是什么东西?”由于锦囊口的丝绦系的很紧所以没办法打开来一探究竟。
阿琳摇头道:“主子说这个东西很要紧,不能告诉别人,你把它交给宛妃娘娘,她看了自然就知道。”
秋月轻哼了一下,小声道:“我还不希罕呢。”嘀咕完后她对阿琳道:“行了,我知道了,会交给娘娘的,你可以走了。”
“你可千万要记得,不要忘了也不要丢了。”阿琳不甚放心的叮咛了一番才离去。
对着阿琳离去的背影,秋月又是一声哼,搞什么故做神秘,洛贵嫔会有什么好东西送来,她才不信呢!
秋月点完灯回到暖阁里头,随手把握在手中的锦囊一扔就去做其他事了,等她想起这件事再回去找的时候,锦囊已经不知所踪了,秋月为怕清如责罚,就将这件事给瞒了下来,没有告诉清如。
也许是天命注定吧,如果当初这个锦囊没有找不到,如果秋月没有私瞒此事的话,后面的一切都会不一样,只是一个小小的误差,最终却造成了一个人的离去。
时也……命也……
月凌走后,翊坤宫的灯火照例熄却了一半,然贞妃的心情却并未能有所平静,她站在那里,眉头紧皱地盯着桌上的茶盏,盯了足足有一柱香的功夫后,她猛然拿起茶盏欲往平整的青石地上掼去,随侍在身边的绿衣默默的看着她,不敢多嘴劝上一星半点,她知道,主子这一次是真的气极也恨极了,主子向来以不动声色的谋略见长,而这也往往能为主子取得预期的成效,入宫这么多年,她从未见主子的计划有所失败过,可是这一次确是失败了,尽管不是完败,但已经足够让主子恼火的了。
就在茶盏即将离手往地上落去之时,贞妃却突而手指一紧,重新握住了茶盏,任由里面的茶水流满整只手,然后她将茶盏往桌上重重的一放,眼睛里射出渗人的寒意:“宛妃,真的好聪明,好谨慎,本宫花了这么多的心思居然还取不了她的命,实在可恨!”
“娘娘。”绿衣试探的叫了声,不敢冒然多话,唯恐惹恼了正生气的贞妃。
贞妃压下心中少有的烦燥看了她一眼:“有什么话就说。”
得了贞妃的许可,绿衣上前一步,小声道:“娘娘您先莫气,说不定是因为药效还没有发作呢,毕竟它是通过皮肤渗进去的,比其他的毒药慢一点也是有可能的,不知咱们再等等,也许过一会儿延禧宫那边就有消息传来了。”
贞妃轻哼了一声,遥望沉寂于黑暗中的紫禁城:“你不用安慰我,这药是你从宫外带进来的,也是本宫的舅舅荣海亲自交给你的,既然他说只要带上便会发作。你觉得会有错吗?”“奴婢不敢!”绿衣见惹得贞妃不快,赶紧低下头认罪。
贞妃也没心思训她,只叹着气道:“如此好地一个时机便就此错过了。下次恐怕不会再有那么好的机会了,想不到宛妃连对洛贵嫔的疑心也这么重。明明是没什么问题地君山银针,她都不肯喝。”
绿衣抬头微有惊诧地道:“娘娘,您先前不是说洛贵嫔是看着宛妃喝的吗?难道她暗中又给吐掉了,根本没咽下去过?”
“应该就是这样,她连对洛贵嫔疑心都这么重。ap,6K.cn更新最快更不用说别人了,只怕这宫里她就只信任自己一个。”停了一下贞妃继续道:“当初本宫将君山银针交给洛贵嫔送与宛妃之时便定下了一石二鸟之计,手串上地毒旁人接了并无什么事,唯有喝过君山银针的人接触了才会立时毒发,所以当初在洛贵嫔到来时,本宫才会先让她喝了那杯放过解药的茶,然后才将手串交给她,几乎将所有人都瞒在了鼓里,可未想如此周密的计划却功亏一篑。实在可恼。”说到这里,她一只手重重的拍在身侧地桌子上,发出“”的一声响。
看着她拍桌子。绿衣赶紧上前看她的手,果然掌心一片通红。急道:“娘娘您别和自己的身子过不去。快坐下歇歇。”
贞妃依言坐了下来,但是脸上还是一样的气愤:“说起来也是月凌那丫头没用。本宫辛辛苦苦扶着她做上了贵嫔之位,她居然还是一样没心眼没本事,连人家喝完后当着她的面吐掉了也没发现,居然还和本宫说什么都喝了,当初要不是看中她和宛妃不一样的关系,本宫才懒得理她,可惜她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绿衣一边替她抚着胸口顺气一边道:“洛贵嫔虽说蠢了点,但不正因为这样她才会乖乖的听娘娘您吩咐吗?叫她往东不敢往西,要是换了个心思活络点地,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你说的也有道理,唉!”贞妃突然长叹了起来,脸上充满了难言的情绪:“与宫中其他娘娘相比,本宫始终是欠了一筹,孩子……这是本宫心中永远地痛,其他的人都能生,唯有本宫,从娘胎里出来时,便被剥夺了这个身为女人地权利,也让本宫永远不能拥有自己地孩子,郭络罗氏!”说到这个名字时,贞妃简直就是咬牙切齿,恨不得生啖其肉,郭络罗氏就是鄂硕的原配,也是董鄂香澜地额娘,当初就是她让贞妃还在娘胎里时便带上了心悸的毛病。
绿衣是从小服侍贞妃的,她心中对此再清楚不过,这件事是贞妃心中永远无法抹去的痛:“娘娘,您不要再想这些了,何况……何况您不是快要有孩子吗,等再过两个月洛贵嫔生了,您不就可以……”
不等她把这个话说完,贞妃已经抬手打断了她的话,警觉地站起来看看外面可有人偷听,待见无人靠近后才略有不悦地道:“下次说这个话时小心些,要是让别人偷听了去,看本宫如何能饶你。”说完这个她又有些叹息地道:“原本确实是可以这样的,可是现在恐怕要重新策划过才行,本宫等了她这么久,为的就是这个孩子,这个可以让本宫后半生有依靠的孩子。”
“恕奴婢多嘴问一句,为何又要重新策划过,难道娘娘您先前的计划不行了吗?”绿衣虽大致听贞妃讲过这些事,但并不是很清楚,所以才有此一问。
贞妃一捋鬓边发簪上垂下的细流苏:“你知道为什么本宫将这个计划叫一石二鸟吗?正是因为这个计划不仅可以除了宛妃,还可以让本宫得到洛贵嫔将来生下的孩子,当初所谓的让宛妃失去手串,从而被皇上责罚,不过是用来蒙洛贵嫔的,否则她怎么可能会去做,若是知了真相,她只怕逃都来不及,哪还会听本宫的吩咐将手串换来。
你想,宛妃将手串拿给洛贵嫔看,可当她重新戴上时,却骤然毒发身亡,当一切无法挽回时,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洛贵嫔,所有的人都会认为是她嫉妒宛妃得到皇上的御赐,从而谋害宛妃,特别是从她身上搜出被换下来的真手串后,那就坐实了用淬毒的假手串毒死宛妃的罪名,到时她就是有一千张嘴巴也说不清了。”贞妃的计划竟是如此一环扣一环,月凌所知的不过是表面而已,她真正的目的竟是要让月凌背上谋害清如的罪名,从而连她也一并除掉。
看绿衣有所了解的点头,贞妃继续说了下去:“皇上为了替宛妃报仇,也为了一正宫规,肯定会将洛贵嫔处死,但那应该是在她生下孩子后,在此之前只会将她幽禁在冷宫中,毕竟是血脉相连的骨肉。只要洛贵嫔一死,这孩子便成了没额娘的孤儿,到时候,本宫再向皇上进言,表示愿意抚养这个罪妃之后,那皇上定会欣赏答应,说不定还会感谢本宫替他解决了这个难题!”
从始至终,贞妃对月凌一直都是不安好心,刚开始的时候是想拉拢她,使清如少一个助力,也让自己多一份势力。
但从月凌怀有龙裔的那天起,她的目的就改变了,她要得到月凌的孩子,得到她自己没办法生下的孩子,好让自己将来有依有靠,为此她势必要害死月凌才行,否则孩子是不可以交给她来抚养的。
好一副如意算盘,一切都在所有人的不知不觉中进行,要不是清如对她戒备太深,连那原本没问题的君山银针都不敢喝,只怕还真要和月凌一起双双死在她的手里,这样的女人,这样狠毒的手段,着实另人发指!
绿衣听着贞妃全盘的计划,不禁也有些暗自心惊,不过她可不敢表露在面上:“主子,现在宛妃没有死,那您准备怎么办?”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只能实行原本没想过实行的计划。”她抬手左手碗,露出套在里面的翡翠手串,眼紧紧地盯着,像要看出一个洞来似的:“明日本宫便会寻一个皇上与宛妃同在的机会,引皇上看宛妃被换的手串,想必皇上一眼就可以看出不对劲来,到那时,宛妃丢失御赐之物的罪肯定是逃不了的,就算不能狠狠的打击她,至少也可以挫一挫她现在正盛的势头,让她不敢再与本宫正面相敌,剩下的事只能等洛贵嫔生下孩子后,再慢慢合计了,毕竟这才是本宫的主要目的。”
绿衣应合的点头,贞妃淡然看了她一眼后道:“还有,叫宝鹃继续看好洛贵嫔,不要让她耍出什么花样来,本宫虽然一直不觉得她有多聪明多能耐,可多防着一些总是没错的,有些事本宫老觉得不像表面上显示出来的那样简单,可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又说不出来,本宫可不想大江大河都过了,却在阴沟里翻船。”
绿衣应道:“娘娘放心,奴婢明天就去通知宝鹃,让她多看着点洛贵嫔,一有什么消息便立刻来禀报。”
贞妃点点头,安排完了事,顿觉困意上涌,不由打了个哈欠,她摸摸自己的脸道:“替本宫卸妆更衣,本宫累了。”
这折腾了一天的闹剧,随着贞妃的睡下,暂告一段落,屹立在黑暗中的翊坤宫就像一只欲择人而噬的怪兽一般。
翌日福临下朝后,再一次将清如召到了御书房陪伴自己处理朝务,祖上有规矩说后宫不得干政,清如也自觉长久这样有所不妥,但福临执意如此,她也没法,只得依了陪在御书房里,替他翻阅奏折,然后将比较重要的几份挑出来,让他先行批阅,随着朱笔的批下,一个个“准”或“不准”跃然在纸上,在“不准”二字的下面往往还写了数个乃至数十个小字,说明是因何原因不准。
批改之时,福临神情专注无比,手中朱笔的份量,他自是知晓的,这枝天下无二的笔一挥之间可以让无数人人头落地,也可以让千千万万的人有家可归,有饭可吃,可谓是一笔定乾坤。
所以每次落笔之前,他都要深思良久,特别是一些比较重大或敏感的事上,就这样,一直批了整整一个上午才算批完一小部分,而清如也在旁边陪了一个上午,连坐都不曾坐下过。
福临从无数的奏折中抬起头,看到清如正一脸温柔的注视着他,不由心中一动握住了她的手,顿时柔和的情意在二人中间蔓延。
“累了吗?”福临想起清如一直都未曾坐过,腿肯定站得很酸了,他率先打破了这脉脉温情:“到朕这里来坐一会儿。”说着他挪了挪身,空出半边龙椅,竟要让清如与他一起坐在龙椅上。
清如连连摇手表示这于礼不合,要是让别人知道了可不得了,直说了好半天才让福临放弃了这个想法,让她坐在了另一张常喜端上来的椅子上。
在让人传膳至御书房里的时候,外面有人通报。说是贞妃来了,福临微一抬眉轻哦了一声后宣她进来了,到了里面。贞妃先向福临请安,由于清如的名位在她之后。所以清如也适时的起身子向她微微一福,叫了声贞妃姐姐,婉转地声音里藏着一丝不为人知的笑意,她就知道贞妃今日会来,只是恐怕这一趟她要白来了。
“贞妃你怎么突然来了?”福临问阶下穿了一身真红刻祥云旗装的贞妃。她地手里还提了一个精巧的盒子。
贞妃微微一笑低了头道:“臣妾只因听说皇上这几天日夜辛劳政务上地事,怕皇上忙的忘了用膳,所以亲手做了水晶蒸饺给皇上带来垫垫肚子,不想宛妃也在,是臣妾冒昧了。手机小说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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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有什么冒昧不冒昧的,宛妃在也没什么不好的,正好朕传的膳还没到,就先吃你地水晶蒸饺吧,咱们三人一块儿尝尝。”随着福临的话。常喜自贞妃手中接过盒子,然后取出里面还冒着热气水晶蒸饺摆在桌上。
福临先走下来拿起筷子夹了一个放在嘴里,一边吃一边点头。待咽下后道:“贞妃的手艺真是见长,这次比朕以前在你那里吃的可进步多了。宛妃你也尝尝!”说着把筷子递给了清如。清如推辞道:“这是贞妃姐姐专门送来给皇上您吃的。臣妾怎么能吃呢。”不待福临说话,贞妃先矣了一声:“宛妃妹妹你说的这是哪里话。我这做姐姐的哪会那么小气,何况不是不知道你在嘛,要是知道你在的话肯定再多做一些来,现在你先将就着吃两口,否则就是不给姐姐我面子。”
“就是啊,贞妃都这么说了,宛卿,你要是再不吃那可就不对了。”福临也如此说着,清如见状只得接了筷子含笑道:“既然皇上和姐姐都这么说了,那臣妾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说着便挟了一个蒸饺放在嘴里,一边吃一边不停地夸着好,还直要贞妃以后也教教她怎么做。
此时此刻,两人姐姐妹妹叫得不亦乐乎,然心中都清楚的很,这一切不过是做给福临看地,真正的心思两人都藏在了肚子里,贞妃在盘算着等会让清如出丑,清如也在等着看贞妃的笑话。
随着最后一个水晶蒸饺被福临吃掉后,他拍着手对贞妃道:“贞妃,这下朕可是真地不用再用膳了,肚子全被你的蒸饺给撑饱了,你也别走了,待会儿和宛妃一起陪朕用膳,你得帮着朕多吃点,否则可就要浪费了。”
“臣妾遵旨!”贞妃含笑应下,此时清如正在用软巾替福临拭手,露出带在手腕上地翡翠手串,贞妃仔细地看了一会儿,清如虽明知贞妃在看自己的手串,但故意装着没看见地样子,只顾替福临把手拭干净了。
“宛妃妹妹,你手上带的可是皇上在万寿节上赐给你的翡翠十八子手串?”
清如露出一脸不解的样子道:“是啊,怎么了?贞妃姐姐有什么问题吗?”福临也回过头来看着贞妃,不解她何以有此一问。
贞妃瞧了福临一眼后,有些迟疑地道:“没什么,我只是瞧着有些不像罢了,和皇上以前带在手里的样子不太像,也不知是不是我眼花了。”
福临失笑道:“怎么可能不一样,那是朕亲手所赏,难道这宫里还会有第二串不成?”
“臣妾不是这个意思,只是瞅着有些奇怪,宛妃你确定没有带错?”贞妃回了福临的话后,又将目光转向了清如,然让她意想不到的是,清如一把摘下手里的串子放在手心:“姐姐你觉得像这么特别的手串,妹妹我会带错吗?如果你对这手串有怀疑,大可以让皇上一鉴真假,反正皇上现在就在这里,只是我有些不明白,怎得好端端的,你突然说起我这手串来,难道手串还会有假不成?”
“我可没这么说,哪有人胆子那么大敢做假皇上赐的东西,只是小心些总是好的,皇上您说呢?”贞妃笑问福临。
虽然福临觉得这手串不可能有问题,但是为了消贞妃的疑心,他还是从清如手里拿过了手串,然后走到敝开的窗子旁边,将手串高高举起,迎上了当空的太阳,接下来,福临,清如,贞妃,三人都看到了,在阳光的照耀下,翡翠十八子手串的十八颗翠珠每一颗中都隐隐出现了一只仰天腾飞的金龙,隐隐约约,并不是很清楚,但却透出惊人的气势。
看到身边两个女人吃惊的表情,福临满意地道:“看到了吗,这就是隐藏在翡翠十八子手串中的秘密,当把手串对准阳光时,每一颗翠珠里面都会出现一只金龙,至于是如何雕进去的已经无从知晓,而且这种手法也早已失传,这个秘密,以前只有先皇,朕,还有皇额娘知晓,现在又多了你们两个,所以说,想要假冒的话,光是做表面自然不难,只是要做出里面,却是万万不能的!”他的话中透出一丝少有的得意,是啊,能得先皇赏赐如此珍贵的东西,他自是应该骄傲的。
清如在惊讶过后,旋即恢复了正常,再回看贞妃却依然保持着原有的惊讶不敢置信之色,看到贞妃的表情,清如的嘴角慢慢弯起,划出一丝微凉的弧度。
贞妃僵在那里,不是福临所想的惊讶,惊讶早已过了,她现在的心里只剩下错愕,为什么会这样,她的手串不是已经被月凌掉换,拿给自己了吗?为什么现在这只又会是真的,如果她这只是真的,那自己怀中那只呢,是假的?这怎么可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刹那间,贞妃脑海中纠结成一团,理不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由于太过吃惊,她甚至连福临叫自己也没发现,直到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茫然地道:“皇上,您叫臣妾?”
福临轻笑道:“是这个工艺让你吃惊了吗,才会这样想出了神,不过你现在可以放心了,宛妃手上这串绝对没有问题,而且朕也相信宛妃会好好保存的。”
贞妃的面色浮现出少见的惨白,这还是她努力压抑的结果,迎着福临的目光,她勉强笑道:“皇上说的是,是臣妾多心了。”
绢帕被她牢牢的攥在手里,仿佛要生进肉里去一般,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这串真的还在她这里,难道说月凌没有把手串换过来,她是在骗自己?又或者说月凌根本就没有和宛妃翻脸,她是在蒙骗自己?与宛妃一起来设计自己?
不!这不可能,月凌不可能会有这么重的心机,也不会有这么好的演技,而且她当初也仔细检查过手串,确实不是她曾拿给月凌的那串,如此一来,事情的真相就只有一个:宛妃早已经想到手串可能会被调包的危险,所以她事先做了一条假的带在手上,把真的藏了起来,月凌费力费神换来的依然是假!
对,一定是这样!宛妃真是太可恶太可恨了!不仅真计划未得以成功实行,连假计划也失败了,辛苦了半天,她居然什么收获也没有,这叫她如何不恨,如何不恼?!
贞妃避过福临的目光深深看了清如一眼,眼眸深处是无尽的恼恨之意,清如自是感受到她恶毒的目光,然依旧带着那微凉的笑,这是她在与贞妃的几度交手中,头一次完完全全的占了上风。
这一顿午膳于清如来讲是美味佳肴,于贞妃来讲却如在嚼蜡一般,不止如此,面对福临时,她还要做出一副高兴的样子。贞妃在心里拼命告诉自己要忍,一定要忍住,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终有一天她会把这一切都给讨回来。
在强撑着用完午膳后,贞妃便借口宫中还有事,先行退了出去,看着她微躬的背影,清如甜甜一笑,也向福临告辞了,走到门外,在离乾清宫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她追上了贞妃,贞妃只带了绿衣,而没有做肩舆来,所以走得有些慢。
“贞妃娘娘!”她在后面叫道。
随着她的声音,贞妃与身侧的绿衣一起回过头来,从贞妃的眼中能看到几根红丝,看样子,倒是流过泪一般。
“是你?你还来做什么?”贞妃此刻是无论如何都带不出笑了,只是冷冷的问,不过这样的她反倒有了几分真实,不似以前那样千篇一律。
“我来做什么?我来自然是来告诉贞妃姐姐你几句话,只是姐姐你的态度似乎是很拒人啊!”清如似笑非笑的说着,心里舒服的不得了,难得能有看贞妃难受的时候。
不过贞妃也着实高段,在稍稍的失态过后,她便重新掌控了自己的情绪,虽然依然没有笑,但眼神却再一次凌厉起来:“如果你是想来讽刺挖苦本宫的话那就免了,套一句宛妃你曾经说过话,现在的胜利不过是暂时的,咱们会一直斗下去,直到其中一方倒下为止!”
“原以为这句话只有我一个人才会说。想不到现在贞妃娘娘也会说这句话了,只是不管是大胜还是小胜,这一次都是我赢了!”清如望着天边的云彩。轻轻浅浅的笑了起来,纯真如水。淡薄似烟:“贞妃,你千算万算,最终还是没有算过我,你想让我被皇上责罚,我就让你出丑。让你以为自己赢了,可结果却是一场空,怎么样,空欢喜地感觉不好受吧?!”
清如的话逐渐趋于冷漠与残忍,虽然贞妃面上未有所动,但内心正忍受着少有的折磨,她从未这样输给过一个人,即使是她这个最得皇上喜欢地姐姐,她也没有输过。可现在却输给了宛妃,虽然这一次的输并没给她带来什么实质上地打击,但精神上却是巨大的。
绿衣担心地看着贞妃的反应。深怕她会受不住宛妃的话,贞妃的脸在一阵青红交错后突然笑了起来。www,K.n更新最快轻轻地笑着。若非她眼神清明,绿衣都要以为她被清如给气疯了。只见贞妃笑过后说道:“宛妃,这一次是本宫输你一筹,可是你能保证自己每一次都能赢吗?如果不能的话,你就给本宫闭了这张嘴!”说完这句话她转身离去,不再与清如多言,只是现在的她看着有些落荒而逃的感觉。
清如静静地看她离去,虽然贞妃嘴里说的漂亮,但从她一直未能完全挺直的身躯上可以看出,她的内心并不是如嘴里说的那般不在意。
旁边子矜说道:“小姐,贞妃这次吃了大亏,恐怕不会善罢干休,您可一定要小心防着她再出什么损招来害您。”
清如双目一凝,搭着子矜的手也微微一紧:“你放心,贞妃吃了这么大一个哑巴亏,肯定需要一段时间消化,所以在短期内她不会再动手,不过……”清如低头看着脚下地鹅卵石路,光滑而起伏,这样的路总会让花盆底鞋走的不太稳当:“不过你说地也有理,贞妃此人心狠手辣,而且其狰狞的一面总是隐在无形之中,骗过一个又一个地人,这样地人比当初的佟妃更可怕,我若一味地被动防守下去,总有一日会被她有机可趁,只要我有着恩宠一日,便避无可避一日,所以我也是时候出手了,只有主动出击,才有可能保得长时间的安宁,让贞妃没有办法再耍手段!”
“小姐您终于……”子矜半是高兴半是忧伤的道:“终于决定对贞妃出手了?”
清如冷冷地一笑,满头的珠翠的阳光下闪着晶莹而冰冷的光芒:“这是她逼的,若非她欺人太甚,我也不愿多事!”回看了子矜一眼:“走,咱们回延禧宫吧。”
这日黄昏过后,乾清宫的人带着各式珠宝玉器古玩等等来到了延禧宫,据说是番邦各国的进贡,福临在自己留下一些后,其余的全按着品级赏给了各宫各院的妃嫔娘娘,清如这里自然免不了厚厚的一份,光是托盘子的太监宫女就来了好几十个人,上面全部摆的满满的,小福子等人接赏都接的手软,在打完赏后那些人都退了回去,只剩下自己宫里的几个人。
子矜陪着清如一样一样的看过,旁边小福子和秋容秋月人几人正在册子上登记着赏赐,好不容易登记完后,小福子拿了来给清如过目,清如略略扫了一眼,挑了几样出来后,其他的都让他们锁到库房里去了。
哪想小福子却为难地道:“主子,您是不知道,自前年开始,皇上的赏赐就接二连三的下来,每次都有一大堆,而主子您又不怎么用,全给锁库房里了,现在库房的东西早就堆的满满的了,很多东西连打开都不曾打开过,您看是不是再开一间库房,还是说将里面的东西重新归置归置,把不需要的拿出来,然后放新的进去?”
重新开一间库房放东西,确实比整理归置原先的那间要简单多了,毕竟延禧宫现在就清如一个人住,空的房间多了去了,再开一间做库房也没什么影响,但清如还是否决了这个提议:“宫里很多娘娘一间库房都放不满,我这里却要再开一间,这若是让别人知道了,定然又要眼红了,先前一个手串就闹的满城风雨。刚刚才过去。”她揉揉额角,闭着眼睛道:“还是让人把原先的那间归置一下吧,把里面一些不用或用不着的东西拿出来扔了或是你们分了。然后把皇上新赏的东西放进去。”
“是!”小福子躬身应了,库房里地东西大都是珍贵之物。万一要是有不开眼的奴才偷藏了一点去,那他可丢人丢大了,所以他叫了子矜还有秋月秋容这几个信得过的人随他一起去库房整理东西。在忙活了半天,理出了一堆有用没用地东西后,总算是腾出小半间空地来放新赏的东西了。理出来地东西让清如看过后,她很随意的便让小福子拿下去分了,直把手下的人乐得连连叩谢,虽说这些东西入不得清如的眼,但实际还是很不错的,现在还有这么多,随便分到几件就够他们乐得了。
在分派完之后,子矜从地上拿起仅剩地一个小坛子往外走去,小坛子上面还用牛皮纸牢牢的封了。清如一时想不起这是什么来,逐叫住子矜道:“这里面是什么?”
子矜闻言停了脚步道:“小姐您忘了,这是昔日淳嫔送来的梅花酒。您当时让奴婢收着,奴婢便给放到库房里去了。后来便忘了。直到这一次整理的时候才发现,奴婢正准备拿去扔了呢!”
“是日夕送来的?”被子矜这么一提清如也想了起来。确是有这么一件事,那还是在她没得宠,日夕的真面目也没暴露出来的时候,如今再回想起来,直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子矜看清如已经想起来了,便准备再次拿出去,然这一次依然被清如叫住,缓缓走到子矜的身边,清如注视着那个小小地坛子,眼睛在短时间内反复放大缩小了几次,尖税的护甲在封口的牛皮纸上来回划着,忽而她抬起头脆声道:“不要拿去扔,将这梅花酒留下。”
“小姐!”子矜以为清如是又想起了以前地情谊,急急劝道:“还是扔了吧,万一里面要是有什么害人的东西在,岂不是害了小姐。”旁边几人也纷纷附合,一致赞同将这东西给扔得远远地。
清如微笑着道:“里面真要有害人地东西在反倒好了,说不定本宫还要靠它来成事呢。”她侧目向一直陪在身边的湘远道:“你去一趟太医院,把秦太医给本宫请来。”
在秦观到了之后,其他人便被遣了出去,只留下子矜和小福子二人在里面伺候着,秦观在依清如地吩咐打开封口,对梅花酒进行了细致的检验,甚至舀了一小杯出来只见他在向里面撒了些不知名的药粉,原本微黄的酒顿时如烧滚的热水一样,翻腾不休,不过这异像来的快去的也快,在翻腾过后,酒已经由微黄变成血红,就如人的血液一样,让人看的不寒而栗。
秦观的面色亦由先前的轻松不在意,转变为慎重,甚至于在酒水翻腾之时,他还飞快的拉着在旁观看的小福子远离酒杯,直到翻腾停下,酒水变红之后,他才重新靠了过来,秦观这一切举动都表示出这酒绝不寻常。
“秦太医,可有结果了?”清如等秦观用水洗净了双手后,才出声询问。
秦观点了点头,神色凝重的道:“基本上可以肯定这酒里被人下了蛊,而且是比较神秘的七虫蛊,顾名思意,就是由七种毒虫所培养出来的,这种蛊不仅毒性够烈,而且又隐蔽,可以完全为主人所控制,在它没有苏醒之前对人体是完全无害的,至于它入眠时在人体内存活的时间可以很少,一年,五年,甚至十年都可以,但是一旦主人施法引发了潜藏在体内的七虫蛊,那么它立刻便会要了那宿主的性命,最奇特是在死后,七虫蛊会消失在体内,让人完全无从查找。”他说的很详细,从他的话中可以看出对蛊之事似很是了解。
“秦太医,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我听说蛊术可是苗疆人的不传之秘,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小福子插嘴进来。
今天更新四章,共计一万三千字
秦观迟疑了一下没有立刻回答,清如见状心有所明地道:“如果秦太医有所不便的话,就不要回答了。”
秦观想了一下后抬起眼睛道:“其实也没什么,如果娘娘想知道的话,微臣可以据实以告,其实在微臣的身上流着一半苗人的血,微臣的娘亲在没有嫁给我爹前,就是地地道道的苗家女子,微臣对于蛊物的知识便是从她那里学来的。”
“原来如此。”清如点点头,不过秦观的话也证实了诸人的猜想,这日夕送的东西果然有问题,幸而她当时未喝,否则只要一催七虫蛊便会要了她的命,想到自己曾离死亡这么近,清如不禁有些发寒,她转过话道:“你刚才在酒里加的药是什么,又为何要退开这么远?”“回娘娘的话,其实臣刚才检测的时候虽然发现里面有蛊,但并没意识到这里面会有七虫蛊,只以为是一般的蛊虫,所以才加药逼得它苏醒现形后一窥其样,直到药入酒后翻腾然后又有变红之后,微臣才意识到这可能是极少见的七虫蛊,七虫蛊比一般的蛊虫利害的多而且还会飞,经微臣强行刺激现形后,它极有可能会飞起来,虽说刚醒的时候过不了多久便会力尽而落,但要是在此之前被它碰到人体,那此人便会被附体,成为七虫蛊的寄主!”秦观有些后怕的说着刚才的惊险,小福子更是不堪,腿肚子里的筋都快抽起来了,站稳后他先朝秦观多番道谢,因为刚才要不是秦观顺势拉着他一起后退。说不定他现在已经成为七虫蛊寄主了。
听到七虫蛊的可怕后,清如和子矜也有些害怕,子矜发颤地道:“秦太医。那蛊虫飞起来后会不会掉在地上,然后爬过来啊?”她一边说一边紧张地看地上。深怕真有什么虫子过来。
“娘娘和子矜姑娘请放心,现在这七虫蛊不同于被主人唤醒,是被微臣用药强行催醒的,所以只要一时三刻没找到寄主,它就会立刻死亡。娘娘请看,这酒里飘浮着的就是死去地七虫蛊。”
随着秦观手指的方向,清如小心地走了过来,探头一看,果见那杯红似血水地酒里一动不动的飘浮着几条像线一样白白的东西,看来是真的已经没生命了。
秦观看清如瞧过之后方道:“敢问娘娘一句,这酒是何人送来的,他这样做地目的分明就是要害死娘娘您!”清如淡淡地道:“是以前淳嫔在的时候送的,不过本宫一直没喝过。直到今天整理库房时才拿出来,本宫就是怕里面有什么东西所以才请秦太医你过来瞧瞧,想不到果然有猫腻!”她冷笑数声后道:“秦太医。本宫想问问你,你可有办法解这七虫蛊的毒?”
秦观仔细想了一下道:“微臣能力所限。对蛊术只能说通。但不能说有多精,所以最多只能做到预防。而不能做到事后再解。”
“怎么说?”清如心中慢慢浮现起一个计划,如果秦观能够做到的话,那这个计划绝对可以一举除了贞妃,而且还不会让别人怀疑到她身上来。1*6*K小说网更新最快
“也就是说,微臣最多只能的制作出事先的药物,只要人吃了,血液里就会含有微量的特殊毒性。”看清如皱眉他忙解释道:“这微量地毒性对人体是无害的,最多就是像喝醉酒一样有点头晕,但对七虫蛊来说就是剧毒了,它只要一进入血液中便会立刻被消融,但是如果是已经被附身的话,那这个药就不起作用了,能解地只有当初培养七虫蛊之人,微臣无能为力。”
“好!”清如突然一拍手掌,对秦观道:“本宫要的就是这个,至于事后解除地则没这个必要了。”
“娘娘您……您要用这七虫蛊去害人?”秦观地脸色不太好看,虽然他曾经助清如除掉过子佩腹中的龙胎,但那是在反击地情况下,与现在主动害人的情况又有所区别。
清如亦不生气,笑笑道:“秦太医,本宫是什么样的人,你跟了本宫这么久,应该很清楚才对,本宫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去害过人,也从来没有害过一个该害的人,曾经的琳嫔便是一个很好的例子,难道今时今日你还不相信本宫?”
“微臣不敢,微臣唯娘娘之命是从便是。”秦观在心底长叹了一声,是非对错拿到宫中来用是不合实际的,宫里你死我活的斗争他不止在看,甚至还在被牵扯进去,现在多少有些身已不由己,只得一步步下去。
清如将脑海里初步的计划想了一下后再度道:“现在还有一件关键的事,就是如何让七虫蛊进入人体后苏醒过来,绝不可以当场发作,最好将时间控制在一天以后。”
“这个……”秦观没有十足的把握不敢轻易答应,只能道:“这个微臣也不知道做不做的到,还要回去问问微臣的娘才行,她才是真正的懂蛊之人。”
“也好。”清如屈指算了一下道:“现在离三月初三还有十天左右的时间,应该是够了,你回去问了之后,如果可以的话,你便要加紧制做了药物了。”她这话秦观听着还没什么,子矜和小福子听了却是心中一跳,齐齐将目光对准了清如,然碍于秦观在场不好当下就问,俱忍在了心中。清如又详细问了些关于七虫蛊的情况,特别是七虫蛊发作时的情况后,才让秦观跪安,待其离去后,清如目光一扫子矜二人道:“你们有什么话就问吧,我看从刚才开始你们就一直不安稳,要是不让你们问出来,心里怕是怎么着也静不下了是不是?”
小福子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子矜笑过之后说道:“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小姐,奴婢等确是有事想问。您刚才说离三月初三还有十天,那您是准备在三月初三那天用了,奴婢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三月初三是洛贵嫔的生日,难道您要将这七虫蛊用在洛贵嫔的身上?”说到这里她与小福子都面现不忍之色。
清如故做不解地道:“怎么?你们不赞成我对洛贵嫔用此蛊。可是你们先前对洛贵嫔帮着贞妃骗走我手串的事不是很生气吗?”
这次小福子说话了,他很是矛盾地道:“生气肯定是生气地,主子对她这么好,她却恩将仇报,只是她虽有罪却罪不致死吧。主子现在一时冲动杀了她,奴才怕……怕……”
“怕什么?”清如好奇地道,对小福子所说之话的对错她不提片言只字。
“奴才们是怕主子您将来后悔!”子矜接了小福子的话对清如说道,尽管说这些很有可能会被责罚,但不说他们心里更难受。
出人意料地是清如不仅没生气,反而露出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原来你们就是这样想我地啊,可真是让我有点伤心了?”
听到清如这个话,子矜与小福子不由面面相觑,难道他们说错了什么吗?
清如接下来的话解释了他们的疑惑:“你们只记着三月初三是月凌的生日。却忘了孕妇是不能喝酒的,所以这酒并不是给月凌备下地,就如你们所说。虽然月凌现在与我离心而驰,还帮着贞妃来设计偷换我的手串。但是她始终是我的姐妹。是我在宫里唯一还活着的姐妹,要我亲手杀她。我始终是忍,何况……何况她现在还怀着孩子,孩子永远都是无辜的,何况是还没出生的孩子,大人间的恩怨争纷,能不牵扯到孩子就尽量不要牵扯吧,毕竟我已经害过一个了!”她想起了子佩的孩子,当初的自己诚然是冲动了些,为了让子佩不能翻身,狠心将她才刚有地孩子给打掉了,现在回想起来,隐隐有些后悔在里面,否则她也不会让子矜去辛者库里打点关照,让子佩可以好过些。
“上次我已经与月凌说过,让她在生日那天请上贞妃,我们三人在一起吃顿便饭,这酒便是为贞妃准备的,到时我便借口为月凌庆生,同饮此酒,而月凌我会以她怀孕不宜喝酒之事,让她以茶代酒,那一天既是在月凌宫中,又是她生日,贞妃没理由不喝的!”
清如抚着自己地袖子慢慢道:“她数度迫我害我,现在也该是我反击的时候了,而想要一劳永逸除了这个祸患,那就只有让她死,贞妃对我应该也是这个心思,只是她一直没寻到什么合适地机会,所以才让我活到今时今日!我倒要看看她是不是能逃过我这一劫!”说到这里她重重地哼了一声,目光中充满了浓浓的杀意,贞妃,真地将她惹恼了!
子矜与小福子听完清如的话后,先是恍然大悟,然后又羞愧地低下头:“是奴才等误会主子了,请主子原谅!”
“无妨!”清如挥手道:“你们不怕责罚与我说这些真心话,足见你们待我之诚,我又岂会责罚于你们,今天的事就说到这里吧,一切等秦太医来回了我再说。”接着又吩咐道:“小福子你去将那杯酒倒了,记得倒隐蔽些,不要让人瞧出什么来,子矜,你去把这梅花酒藏好了,千万不要出什么意外,将来还要靠此酒来成事!”
小福子与子矜应了声,一个拿起那杯漂着如白线般七虫蛊的红酒,一个则用牛皮纸牢牢的封住坛口,在做这些的时候,两人只觉手臂上的寒毛全竖了起来,刚才看到的还有秦观讲的一切实在是太渗人了,虽然知道现在酒里面的七虫或死或沉睡,不会对人有什么伤害,但还是免不了惧怕的心理。
子矜想到了什么回头对清如道:“小姐,为什么您不干脆用毒药,而要用这蛊术呢,这个东西是活的可不像毒药等死物好控制。”
清如有些无奈地道:“我也想用,可是以毒药害人,虽然可以让毒性暂缓发作,但总会留下痕迹的,不仅太医可以查的出来,毒发而死的症状也非常明显,不如蛊术之隐蔽,咱们宫里除了秦观外,应该也不会再有什么人对此有研究,不过秦观懂蛊术,还真是出乎了我的意料。”
稍停了一下,她再度道:“另外这七虫蛊还有一个好处,你们刚才可注意听秦太医说七虫蛊发做时的情况了,心力衰竭啊,这简直就是为贞妃量身定做的,据我所知,贞妃有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心悸之症,也正因此,才让她无法生育,一旦七虫蛊发做,引发心力衰竭,那么别人看起来就会以为是贞妃心悸之症加重而引起的,不会怀疑到是本宫动的手脚,太医就算有所怀疑,可是蛊虫并不是一般人就能诊断出来的,秦观的话本宫绝对相信,从开始到现在,他所应承做的事,没一件出过差子!”
子矜与小福子连连点头,当下不再多问,各出去做了自己该做之事,第二日,秦观到延禧宫来回了清如,说他娘亲从蛊术的密笈中找到了控制七虫蛊发作时间的办法,最多可以将其控制在十二个时辰以后发做,再晚则不行了。
清如闻言之下大喜,一天时间足够了,当下让秦观赶快做出此药来,另外解药也要做出来,有什么需要的药材尽管在宫里取用,就说是她吩咐取的,一切务必在三月初三前做好。
秦观沉声领命后便迅速退下,抓紧一切时间去研究这两种对七虫蛊有克制之效的药物,他既然已经答应了娘娘,便一定会努力做好,正是因为他这一点,让清如对他很是放心。
可以说清如在宫里能有现在的成就,秦观功不可没,如果没有秦观,只怕清如早已经葬身无数防不胜防的阴谋之中了!
下一章将会是重头戏,请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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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事后,月凌不顾日渐沉重的身子又来过延禧宫几次,大多也是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只是这几次她的神色看起来似乎有着异样的轻松,每每清如总觉得她有话要说,但问她是什么事,她又不肯讲,尽是看着清如微笑。三月初二,离月凌生辰还有一天的时候,秦观终于把药配好了,带进宫来亲自交给了清如,一种是给她事先服用的,另一种则是放在酒里的,由于时间至多只能拖十二个时辰,所以直到三月初三的那天清如才把药放进去,酒没有像上次秦观测试时的那么诡异,只是颜色稍微变深了些许,其他一切如常。
清如换了一袭淡绿色的旗装,素净的衣服仅在领襟袖口处绣了几朵海棠花,于素色中带了几分娇艳,发上除了那一对步摇垂下外,还前后插了几对簪子,金丝交缠,珠玉其中,走动之际,发出轻微的脆响。
打扮停当后,着子矜拿了那壶梅花酒施施然往月凌的咸福宫走去,到了那里,只见月凌早已挺着个大肚子在里面等候了,一见清如进来,赶紧迎上道:“姐姐,你来了,快过来坐下。”她的态度是热情的,清如亦含笑扶了她道:“你也是,都这么大的肚子了还站在门口,今天我过来的时候感觉风还是很大的,咱们快进去吧,莫要让风吹到了。”
到了里面,只见桌上已经摆了不少酒菜。三个位置俱空着,月凌看清如目光落在椅子上,在一侧说道:“贞妃娘娘还没有来。刚才她贴身婢女绿衣来告诉我说贞妃娘娘宫里还有些事,可能要晚些过来。”
清如淡淡的应了声。拉着月凌的手一直没放开,缓走几步道:“也好,正好咱们姐妹趁这时间说说话。”说到这里她轻抚着月凌整洁光滑地发髻感叹道:“咱们四个姐妹,现在仅剩下你我二人在这宫里,不过还好。咱们至少都还好好的,你更是身怀龙裔,再有两个月便可以生产了。”
月凌含羞地点着头,忽而想到了什么,抬头对清如道:“姐姐你还不知道吧,前些日子,贞妃告诉我,说她已经帮我向皇上皇后请了旨,在我生产之前可以召我额娘入宫陪伴。1K小说网电脑站www,1K.CN更新最快一直到孩子满月为止,想着这个,我只觉现在日子过的真慢。恨不得明日便满十月生产之期,这样便可早日见到额娘了。我与她已经足足有三年半未见。不知额娘至今身体可还好?也不知阿玛待额娘可有比以前好?”愁绪染上轻眉,如挥之不去地烟雾。月凌其实一个很多愁善感的人。
清如见状说道:“这确实是一件喜事,也是皇上皇后对你仁厚,不过贞妃这般帮你,也属难得,过会儿我还真要好好敬她几杯酒,以谢她素日里对你地多方帮助。”说到这里,她眼睛极快的瞥过子矜手中所捧的梅花酒,意味深长的笑意在唇间泛起。
月凌点头称是,她也注意到了子矜手中的东西,不由好奇地道:“姐姐,这里面是什么东西,你带来做甚?”
清如自子矜手中接过梅花酒,眼眸中几多叹息:“这是初入宫没多久时,日夕做所地梅花酒,她曾拿了给我,我一直忘喝,直到前日在整理库房时才发现,看见这瓶小小的酒,不由得勾起了我曾经的回忆,唉!”清如这声叹息半真半假,昔日在不知道日夕真面目,在她没有害水吟害大家时,她们在一起真的很开心,尽管清如那时没有得到福临任何的眷恋。
“姐姐你叹气做什么?日夕她做了这么多事是罪有应得,根本不值得同情,还是说……”月凌小心地看了清如一眼,瞧她并不是太过悲伤才续道:“还是说你又想起了吟姐姐?”话刚一出口,她就有些后悔了,劝道:“姐姐,吟姐姐的离开虽然让我们很难过,可是对她自己来讲,未必不是件好事,宫里的事那么复杂,我想吟姐姐多少也是有些厌倦了吧,死对她是一种解脱也说不定。”
清如将梅花酒放在桌上道:“没事,我不是伤心,吟姐姐的离开已经是无法挽回的事,既使我们再难过也于事无补,还不若放开了心胸,只要我们心中时刻记着她便行了,我之所以感叹是为日夕啊!”
这话可让月凌不明白了,她顺势拉着清如坐在椅子上道:“姐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日夕昔日做了这么多错事,不止害了吟姐姐还几番想要害你,她有什么值得同情地?”
“当日,我去牢里宣旨的时候,看到了一个真实的日夕,可以说她之所以会变成那样,完全是因她父亲地野心造就的,如果没有她父亲,我想日夕也会和我们一样,而不是变成那么狠毒地人,今日我带了这酒来,等贞妃来了,咱们好好喝上几杯,就当是一次纪念吧。“恩,既然姐姐有这份心,那妹妹定当奉陪!”月凌地眼中闪着奇异的光芒,话里更透着一种难明地信息,仿佛……话中还有什么没说一样。
正捧了茶上来的阿琳,听到这里插话进来道:“主子,您忘了吴太医的话吩咐?他说您在怀孕期间是不宜喝酒的,不然会影响胎儿的!”
阿琳这番为主着想的话,反而引来月凌的怒目而视:“不知分寸的奴才,本宫在与宛妃说话,哪有你插嘴的地方,还不快退下,再敢多嘴看本宫怎么罚你!”原本姣好的面容在这一刻显得有些狰狞,莫说是别人,就是清如也不明白,为什么自从宝鹃来后,月凌就对阿琳如此不待见,哪还有半点一起陪伴长大的情份在。
阿琳被这么一训,眼眶里顿时泪花闪烁,但却怎么也不敢让眼泪落下,因为月凌瞪着她的目光还没收回去呢,阿琳含着泪将茶放下后赶紧退了下去。
待其退下后,月凌才平息了怒气,对清如歉意万分地道:“不好意思,让姐姐你看了笑话,实在是我御下不严所致。”
阿琳是月凌的下人,她想要怎么管教下人都是她的事,清如实在不宜多话,何况她今日来还有更重要的目的,故她只笑道:“妹妹无需在意,和姐姐还需要见外的,不过阿琳说的也有道理,你现在怀有身孕实在不宜饮酒,万一要是伤到了胎儿,皇上将来问起罪来,我可担当不起。”话里带着几分玩笑的意味,然说的确是实话,她是说什么也不会让月凌喝这酒的。
月凌低头不语,半晌才笑道:“姐姐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凌儿一定会听姐姐的话。”
今天的月凌,清如总觉得透着几分古怪,还没等她细想月凌又说话了:“对了,姐姐,上次我让人送去的东西,想来你已经收到了吧?”
这句话清如听得有些莫名其妙了,无头无尾的突然来这么一句,她不由问道:“东西?你指什么东西?”
听得她的问话,月凌的表情好象很是吃惊,愣了好一会儿后才张嘴说道:“就是我让……”刚说到这里,宝鹃挑帘走了进来,在她手里还托了盘子,盘子上放了一碗褐色的药,看到她进来,月凌立时住嘴不说。
“娘娘,药熬好了,您现在就喝吗?”宝鹃自顾着放下盘子,将碗端到月凌面前。
她进来前并未曾先行请示,按理这是不对的,不过月凌好似对此混不在意,一点也没有要训斥宝鹃的意思,她在碗外沿试了一下温度后皱眉道:“有些烫,还是先放在一边凉着吧,本宫过会儿再喝。”
宝鹃爽快的应了声,将药碗放在了窗边的小几上,随着这药的端进来,原本清凉的空气中蔓延着几丝药的苦味,清如心中疑惑不明,但看月凌在宝鹃进来时立马住了嘴,想来这件事应该是不能让宝鹃听到,所以也只能按捺住好奇
月凌对正欲出去的宝鹃道:“你去外面看看贞妃娘娘来了没有,如果到了便叫小厨房把那些热菜都端出来。”
话音刚落,帘子外面便传来一阵软软的笑声:“不用去看了,本宫已经来了,实在是抱歉,要让宛妃和贵嫔久等了。”
在贞妃挑帘进来之前,月凌的脸上迅速闪过一丝失望,在清如刚刚抓捕到时便消失不见了,今天的月凌真的是很反常,难道,她知道了什么?想到这里,清如的心顿时有些不安起来,但箭在弦上已经由不得她不发了,如果这一次不能除了贞妃,那她以后一定会后悔的。
想是事先得了月凌的通知,所以贞妃看到清如在,一些也不吃惊,笑吟吟地道:“宛妃来的倒是早,本宫临行前宫里有点事,所以来的晚了些。”
清如与月凌一并起身道:“娘娘说哪里话,娘娘事务烦忙,等一会儿也没什么,何况我也不过是刚到,实在说不上久等二字。”
月凌既为寿星,又为宾主,先说道:“今日能请来贞妃娘娘与宛姐姐同陪月凌吃饭,月凌实在三生有幸。”
“贵嫔这么说岂不是见外了吗,若是你喜欢,本宫与宛妃大可经常来这里陪你吃饭,本宫这次来给你带了一幅绣品做礼物,确是有些寒碜了,等下次皇上为你补办生辰的时候,本宫再送一幅更好的礼物给你!”随着贞妃的话,绿衣将捧在手里的绣品展了开来,却是幅观音送子绣。
看月凌收下后,贞妃眼儿一瞥转向了清如,似笑非笑地道:“宛妃素来与贵嫔交好,不知道这一次宛妃送了什么好东西,能否让本宫开开眼?”
清如淡瞥了她一眼,柳眉轻动道:“娘娘这是说的哪里话,不过我送的也不是什么太过贵重的礼,仅只是一坛酒而已。”说着她手指了一下放在桌沿的梅花酒:“这是昔日我们几个还在一起时所酿的,我一直留到现在都没喝,今儿个月凌生日,便拿了出来,待会儿娘娘您一定要多喝几杯!”她故意略了日夕的名字没有提。
贞妃先是将目光投向了月凌,看月凌点头,她才对清如道:“既然宛妃有这兴致,又是贵嫔的生日,本宫一定奉陪,好象算起来,这还是本宫第一次与宛妃同桌而食吧?”
“娘娘这却是记错了。”清如脸上的笑意浓了几分道:“数日前,咱们不是还在御书房共陪皇上用午膳了吗?”
那一天是贞妃极不愿回想的,因为她吃了清如的暗亏,现在被清如刻意提起,她脸色顿时有些难看。不过很快便被笑容的掩盖:“可不是吗,瞧本宫这记性,还是宛妃记得牢些!”
听到这里。月凌插话进来道:“再说下去,这菜都要凉了。咱们还是先吃饭吧,不过在此之前咱们应该先喝上一杯。”她这话无意中就为清如省了不少事。
清如顺着月凌的话拿起桌上地小坛子,在自己和贞妃的酒杯中分别倒上,淡黄色的酒水注满白玉般地杯子,两个杯子。两杯酒,印着两张不同的容颜。
看清如替自己倒完后便放下梅花酒,全然没有要给月凌也倒上地意思,贞妃不由心中一突,张嘴道:“宛妃怎的不给贵嫔也满上,只有我们两个喝可就不成意思了。1^6^K^小说网更新最快”
月凌欲言,却被清如抬手所制止:“娘娘,您可是忘了,洛贵嫔现在是有孕之人。太医有话在先,她是绝对不能喝酒的,否则容易伤了还没出世的胎儿。所以就让洛贵嫔以茶代酒如何?”
虽然清如话说的并没有问题,可贞妃心中还是隐隐不安。低头打量着杯中看似无异常地酒。她却是不敢轻易喝下,然宛妃都已经这么说了。自己如果不喝未免也说不过去,到底要如何才好?
正在这时,贞妃看到了放在窗边小几上的安胎药,此刻药汁已经凉了许多,完全可以喝了,看到这个,贞妃心中顿时有了计较,她先是打了个眼色给宝鹃,然后才对清如道:“还是宛妃比较细心,本宫都忘了呢,既然如此,贵嫔你就以茶代酒吧。”
随着这话的说出,手里已经端起了斟满酒的杯子,看到她拿起来,清如亦拿起了酒杯,在她的嘴角含着淡然的笑意,仿佛什么都不在意的模样,三杯或酒或茶,在半空中微微一碰即分,然后各自举杯相饮。
另一侧,得了贞妃眼神示意的宝鹃早在此之前,就得了见机行事的吩咐,所以贞妃刚一示下,她立刻就猜到了是什么意思,至小几前拿了药碗,往月凌所在地位置走去,因为贞妃坐在月凌的右侧,所以自右往左走过去的时候,势必要先经过贞妃地位置。
就在宝鹃经过刹那,贞妃借着右手以及绢帕的阻挡,执杯地左手迅速将杯子往宝鹃地方向一倒,倒出去的酒水,悉数倒入了宝鹃刻意往她这边拿地药碗里,只有很少一些才倒在了地上,不过由于少,所以看起来不明显。
这药碗本就只有七分满,倒入一杯酒后,也不过涨到了八分满,看起来并不是特别明显。
在宝鹃的刻意掩护下,贞妃这一个动作并没有让别人发现,即使是在喝酒时一直注意着贞妃的清如,也只看到她身前的左手微微一动,其他的就没看到,待贞妃亮出空杯子来,只当她已经将这一杯酒喝下去了,看到这里清如嘴角的笑容再一次扩大,她今天来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贞妃,这个一直暗中算计她为难她的毒瘤就快要被连根拔起,她岂能不高兴!
这个时候宝鹃已经面色如常的将药碗拿到了月凌的面前:“主子,这药已经凉了许多,您早些喝吧,不然等它全凉后就更苦了。”
月凌试了一下温度,果然是由烫转温,不由点头,接过药碗喝了起来,待得皱眉喝完后她抬头对宝鹃道:“今日这药的味道怎么和前几日不一样,难道吴太医又改过药方了?”
宝鹃自然知道药的味道为什么不一样,但是她此刻只能装糊涂:“这个奴婢也不知道,要不要奴婢现在去太医院问问?”
月凌看现在正是用晚膳的时候,便道:“不必了,等明日再去问吧,先把汤给盛了。”
宝鹃应了声,放下药碗后分别给三人将汤给盛了,酒刚下肚没多久,清如的脸便开始泛起红色,她心知这是溶于血中的药物与刚入体内的七虫蛊起了反应,她抬手一抚脸道:“瞧我这样,刚喝了一杯就行了,酒力可真不行。”
贞妃见状亦摸站额头道:“可不是吗,本宫也觉得有些头晕,看来这酒虽好喝但酒性却烈,咱们还是不要喝了,多吃些菜吧,宛妃你说呢?”
清如目的已经达到,自不会再行纠缠,同意了贞妃的话后,让子矜将酒端了下去,她与月凌贞妃几人,则专心吃起了满桌的菜,虽然月凌这里做的未必会比各宫的小厨房或御膳房好,但不一样的厨子总会有些拿手的菜,比如眼前这道“香闷醋鱼”便不曾在其他地方吃到过。
这顿饭直吃了一个时辰才吃完,其后又一起饮了茶才各自散去,月凌着人收拾了碗碟,原想将清如送来的那瓶还未喝完的梅花酒收起来,可不论她怎么找都找不到,最后只得不了了之。
清如带着子矜回到延禧宫,刚一进内,等候在里面的秦观马上让清如坐下然后把起了脉,虽然他对自己的药极有信心,但还是慎重仔细些的好,若然这七虫蛊未被杀死,从而潜伏在体内,那可真是要糟了。
在一阵详细的检查,确认清如体内没有七虫蛊后秦观才放心的离去,一直留在宫里的湘远走上来问道:“主子,贞妃已经喝了您带过去的酒吗?”
“应该是喝了,本宫看着她将杯子拿到嘴边的,再看时,杯子已经空了,本宫仔细看过地上,没有被泼的痕迹,想来是她喝下去了。”清如低头瞧着自己指甲上的瑰丽,语气中有些许的不肯定,有时候顺利的计划也会让人怀疑。
“那贞妃就没有任何的怀疑吗?”
清如瞧了湘远一眼,轻咬下唇,湘远的话她也曾想过,贞妃心思缜密异常,她肯定是有所怀疑的,只是没有表露出来罢了:“也许她是以为本宫不会在酒里下毒吧,毕竟这酒我也是喝了的,不过,依本宫猜测,只怕她回宫后会立刻召太医来给她把脉吧。”想到这里,清如吃吃地笑了起来,七虫蛊可不是毒药,一般的大夫根本就看不出什么异常来,何况即使是看出了,也无药可解。
与湘远说完了话,清如忽而想到一件事,转脸对子矜道:“你可曾将剩余的酒拿回来。”
子矜点点头:“小姐放心,在刚才出来的时候,奴婢趁他们不注意,把酒拿了出来,刚才回到宫里的时候交给小福子去处理掉了。”
清如轻吁了一口气:“只要没留在咸福宫里就好,不然月凌要是一时兴起喝上一口,那可就遭了。”停了一下她又道:“去把小福子给叫进来。”
小福子进来后,清如先问了他梅花酒的处理,待得知已经将酒水倒入燃烧的火中烧掉后,才安了心,然后着他到翊坤宫暗自潜伏,一旦发现那边有什么异动就立刻前来回报。
随着月亮的升起落下,一夜悄然而过,小福子的监视结果可想而知,定然是无功而返,贞妃压根儿未喝那杯酒,自然是不会有事,现在所要担心的人是月凌,可惜清如并不知道这一切,甚至月凌本人也不知道,危险正向她一步步袭来!
翌日醒来,清如正在梳洗时,突然想到昨日月凌那说到一半的话,她望着铜镜中替自己挽着头发的湘远道:“你可知洛贵嫔曾送过什么东西来吗?”
“洛贵嫔?”湘远被问得稍稍一愣,手上的动作慢了几分:“主子您是说那些君山银针吗?要不要奴婢现在就去给你拿来?”
“不,不是君山银针,是另外的东西,你确定她没有再拿过东西来吗?”看到湘远很肯定地点头后,清如不禁说了声:“奇怪!”昨天月凌说起的时候不像是开玩笑,更不像是信口胡说,否则就不会在宝鹃进来时立刻停住不说了,可惜昨天没机会细问,否则便不用在这里猜了。
湘远知道主子不会无缘无故问起这个,便道:“主子,除了君山银针,奴婢确实不知道洛贵嫔还有什么东西送来,如果她真有送来的话,也许是给了其他人,而他们还没来得及和主子您说,不知让奴婢把他们都叫进来问问?”
清如也无更好的办法,便同意了她的提议,梳洗完后,将延禧宫上上下下的奴才都叫到了大殿中,包括已经从翊坤宫监视回来的小福子,他在向清如报告完昨夜监视的情况后,与湘远和子矜站在了一起。
湘远,子矜,小福子这三个人是绝对可以放心的,他们如果曾拿到什么东西,那绝对会第一时间告诉自己。
湘远清了清嗓子,冲下来几十号人道:“你们都站好听好了,主子让我问你们,可曾有收到过咸福宫洛贵嫔送来的东西,如果知道的话就赶快站出来!”随着这话的问出,清如和湘远等几人都紧紧盯着下面每一个人的表情,试图从中发现蛛丝马迹。
原先不知道叫进来所谓何的众人,在听到这话后,都露出一副茫然的表情,纷纷摇头说自己不知道,唯有其中一人露出了不自在甚至害怕的表情。那个人就是秋月,虽然她很快低下了头去掩饰,但还是被眼尖的清如发现。随着她手指冲秋月所在地方向一指,湘远立刻心领神会。叫道:“秋月,你站出来。”
听到湘远叫自己,秋月立时混身一震,手指紧紧的绞着,脚更是像被什么东西给绑住了一样。挪都挪不动,好半天她才站了出来,快速的看了眼,然后又慌忙低头:“姑姑!”声音轻如蚊呐。
从她那表现上,几乎就可以肯定她有问题,清如没有再让湘远说话,而是她自己凝神看着低下头地秋月道:“秋月,本宫让湘远问你们有没有接到洛贵嫔送来的东西时,你地表现似乎有点不对劲。1*6*K小说网更新最快说!是不是你拿到了?”说到最后几个字,平缓的语气骤然转为凌厉与严肃。
平日里清如待下人还是比较温和的,甚少有现在这样。原本还能勉强站住的秋月当下只觉得腿一软,不由自主的跪了下来。她哪想到事隔这么久。主子还会问起,只当这事已经过了。早知道这样,她就不那么大意了,犹豫了半天还是不敢将自己弄丢洛贵嫔送来地东西的事说出来,强自嘴硬道:“奴婢没有拿洛贵嫔的东西,奴婢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不知道你害怕什么?”清如仿佛听到一件很好笑的事一样,不过眼中的寒意却是越来越盛:“你知道本宫生平最恨什么吗?如果你不知道的话就让子矜来告诉你。”
听到清如的话,子矜立刻接上道:“小姐生平最恨别人欺骗背叛于她,特别是身边的人,当初的子佩便是一个很好地例子,算起来她可是比你跟在小姐身边的时间长多了,她现在不一样在辛者库为奴为婢永无出头之日吗!秋月,如果你知道什么,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把知道的事说了,不然等小姐生气,你再说可就晚了。”为了加强说服力,子矜将子佩也给搬了出来。
想到辛者库那牢狱一般地生活,秋月吓得又是摇头又是摆手,脸上惊恐万分:“奴婢不知道,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主子,求求您不要把奴婢送到辛者库里去。”她依然在死鸭子嘴硬,不是不想说,而是怕等会儿说出来主子会更生气,尽管不是有意地,但毕竟是自己大意弄丢了东西。
“还是不想说吗?”清如冷冷地看着下面地秋月,看来不用点手段她是不会如实招来了,想到这儿目光瞥向了小福子。
小福子微微点头,不知从哪里找出一个皮鞭来,甩在地上发出一声重响:“秋月,你要是再不说实话,那可就要动刑了,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你想好再说!”为了加重效果,他又连着甩了好几鞭在地上,一声重过一声,狠狠地击打着秋月脆弱的神经!
秋月无比恐惧的咽着口水,她不敢想像这皮鞭要是抽在身上会有多么的痛,眼见着小福子抡起皮鞭就要往自己身上抽来,她赶紧膝行着往清如所在的方向爬去,痛哭流涕尖声求饶:“主子,奴婢说,奴婢什么都说,只求您不要让福公公打奴婢,求求您了!”
“真是不见棺材不掉眼泪,要是早些说不什么事都没有了吗,知道什么就快些说,否则本宫绝不饶恕!”说着挥手让小福子放下那高举的皮鞭,且听秋月说下去。
看这皮鞭放下来,秋月总算稍稍定了神,边哭边道:“主子,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真的不是故意把那东西给弄丢的,是它,是它自己不见的。”
清如皱眉不耐地道:“到底什么东西,你先说清楚了再哭!”
“是……是……”秋月连着说了两个是都没说出后面的话来,直到她看清如面色实在不善后,才勉强顺了舌头道:“是什么东西奴婢也不知道,只知道是一个锦囊装着,绳子系的很紧,所以奴婢没打开看过。”
“是谁送来的?”清如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秋月抬着一张哭花的脸回道:“奴婢记得是洛贵嫔身边的宫女阿琳送来的,当时正好福公公,湘远姑姑还子矜姑娘都跟着主子您去了御书房,所以她才把这东西交给了奴婢,让奴婢代为转交。”
“阿琳?”清如在心中暗道了声奇怪,现在月凌最信任的人不是宝鹃吗?怎么会让阿琳来送东西,还是在夜里,难道这里面有什么古怪?
“那现在东西在哪里,你为何不呈给本宫?”这两句话问到了问题的关键点。
秋月苦着一张脸不停磕头:“奴婢不是故意的,真不是故意的,当时奴婢把东西收了后,就放在东暖阁里了,想等主子您回来后再交给您,可哪想等奴婢回去找的时候,那东西已经不见了,奴婢怕……怕主子您责罚,所以没敢把这件事告诉您!”说到这里她偷偷抬眼看了清如一下,然后又赶紧低下头。
“好,很好!”清如不怒反笑,只是这笑比冬天的风雪还要冷:“还学会隐瞒不报了,想不到本宫的宫里也会有你这样不开眼的奴才,真是很好秋月听得心惊胆战,赶紧又爬了几步,爬到清如脚边攥着她的衣角哀求道:“主子您饶过奴婢这一次吧,奴婢下次再也不敢了,求求您!”
“还有下一次?”清如厌恶的看着脚下的秋月,眼里没有一丝温度,秋月见哀求清如无用,转而又去求湘远了,毕竟自钟粹宫始,她就一直在湘远手下做事,现在出了庇漏,当然想到去求她了,湘远一边气恼秋月犯下这等糊涂事,若然当初她在丢了东西的时候就将事情告之,主子只怕还不会像现在这么生气,可是叫她坐视不理任由秋月受罚,又狠不下这个心,不管成与不成,都得试试了,想到这儿,她摆脱秋月的纠缠在清如面前跪下,张口欲言。
不等湘远说话,清如就已经看穿了她的心思,先说道:“你不用忙着替这个不开眼的奴才求情,现在先带上她随本宫到东暖阁里找东西,如果找到了,且没耽误什么事,那本宫自然会饶她一回,否则……”后面的话清如没有说下去,但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气已经说明了一切。
子矜和小福子都在一边示意湘远不要再说话,他们两个陪在清如身边的时间都比湘远长,对主子的脾性自然也了解的更多一些,如果现在湘远不顾主子的话冒然再劝,只会适得其反。
无奈之下,湘远只得起身,拉着秋月随清如一行人到了东暖阁,一进里面清如就发了话,即使是把东暖阁翻过来,也要找到丢失的东西,而秋月则负责辩认找到的东西是否就是当初阿琳送来的锦囊。
东暖阁虽然不大,但也不小了,里外总共有五间,而且每一间都放满了东西,找起来自然不简单,几十个人便在东暖阁里翻箱倒柜,每一寸地都仔细的找过,不敢有遗漏,可是整整找了一个上午,依然找不到锦囊的痕迹。
清如心中直觉这个遗失的锦囊对她和月凌都会很重要,可越是着急就越是找不到,她一边着人不停的找,一边斥问秋月,她会不会根本就没放在东暖阁,而是放在了其他地方。
秋月赌咒发誓说,就是放在东暖阁里没的,既然她说的这么肯定,清如也没法,只得叫人继续在东暖阁里找,可是一直到太阳下山,东暖阁所有可以搬的东西全搬出去,空出屋子后,还是没找到锦囊。
望着被般的空荡荡的东暖阁,清如心烦意乱,到底在哪里,在哪里,难道真的凭空消失了吗?正当她毫无头绪之际,一只衔着虫子的燕子映入了她的眼帘,在黄昏的彩霞下,这只燕子直直飞到了东暖阁的门前,然后便消失不见了,清如心中一动,拨开众人走了出去,在走到门外后她抬头一看,果如心中所想,在暖阁的屋檐上有一只新筑的燕子窝,里面还有小燕子稚嫩的声音。
现在是春天时分,燕子开始从南方飞回来在这里筑起了窝,会不会那个锦囊就是被它给叼到了窝里?
想到这个线索,清如精神一震,着人寻了梯子来,让小福子上去一探究竟,随着小福子的上去,里面的大燕子小燕子都惊叫了起来,小福子不顾那在眼前飞来飞去不时啄他一口的燕子,伸手自燕子窝里拿起了一个沾满泥土与羽毛的锦囊冲清如欣喜地道:“主子,您看,这锦囊真的在这里!”
“快拿下来与我看看!”清如迫不及待的说着。
小福子应了声,赶紧爬下来,然后将失而复得的锦囊交到了清如的手上,清如顾不得上面的脏污,使劲掰开丝绳,连指甲弄疼的都毫不在意。
随着丝绳的解开,随着里面东西地倒出。所有人包括清如在内,呼吸都出现了一刹那的停顿,清如更是久久无法回过神来。一眨不眨地盯着掌心的东西,那是一串手串。与她此刻带在手腕上一模一样地手串,碧绿晶莹,通体透亮!
清如颤抖将手串拿到眼前,仔细的看着,没错。这串,这串就是当初她用来引月凌上勾地那串,为什么?为什么现在又会出现在这里?月凌难道没有将它交给贞妃吗?这不可能,如果她没有交给贞妃,贞妃怎么可能在福临面前说那些话?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清如甩了一下头,让处于混沌状态的脑袋清醒一些,然后慢慢的顺着诸事的脉络往下理,从她手里换下的那串,月凌在当天晚上就让阿琳拿过来给她了。16K小说网,手机站wap,k.cN更新最快只是因为秋月地原因,所以她一直到现在才看到,可是同样的。月凌也拿了一串同样的给贞妃,那么说了。就只有一个可能。月凌也做了一个假的,她将自己做的那个假手串给贞妃。然后把从她手里换来的手串秘密送了回来,她之所以对阿琳如此不怠见,只不过是做给贞妃看,做给那个宝鹃看!
虽然她从自己手上换来的那串也是假的,可是月凌并不知道,她以为那是真的,所以才给偷偷送了回来,月凌……她其实一直都不曾变过,依旧如梅一样地纯与洁,她待自己的情谊也从来不曾变过,是自己误会了,是自己误会她了,入宫后,那么多人都变了,可唯有月凌,她从不曾,不曾!
怔怔的,有泪落下,越来越多,逐渐在手中积起一滩来,将那翡翠手串地半边都给弄湿了:“月凌!”哽咽的声音从清如地嘴里发出,子矜与湘远还有小福子都是眼热热地,他们都是知道所有事的,自然也知道主子为何这么激动,又为何要哭,他们悄声遣退了其他人,只将秋月留下。
清如还在那里掉眼泪,一边掉一边轻轻地吐出声音:“傻丫头,为什么不告诉姐姐,非要自己承受这么重地包袱,在我与贞妃面前扮演着不一样的角色,你明明不是那样会戴面具的人,可为了我却强自戴上了面具,是我对不起你,我对你的信任竟还不及你对我的多,月凌!”
此时此刻,所以有事联系在一起,已经足够让清如知晓月凌的心意了,她之所以假装与贞妃同一盟线,不止是为了保住自己与腹中的龙胎,很大一部分也是为了能够帮到她。
贞妃诡计多端,即使没有月凌,她也会想出种种办法来害她,所以月凌不惜让清如误会而投靠于她,为的就是知道她会用什么样的办法来害清如,然后再暗中相助,这样的月凌让她如何能不哭泣!
直到看她哭的差不多了,子矜方上面劝道:“小姐,这是好事啊,您就别哭了,现在洛贵嫔的心意您都知晓了,不如现在就去她那里一趟?”
清如无声地点点头,那串手串被她紧紧的握在了手心里,正当她们出门欲往咸福宫去时,阿琳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走近一看,只见她亦是满脸的泪痕。
看到阿琳的模样,清如心中猛的一紧,好似要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一样,一旁子矜已经扶住了阿琳:“你这是怎么了?何事跑的这么急?”
阿琳理也不理子矜,只一昧的抓了清如的手道:“宛妃娘娘,您快去看看我家主子吧,她……她……”后面的话阿琳不知该如何说出口。
“她怎么了?”清如心中的不安一层层扩大,紧紧抓了阿琳的手。
阿琳眼里是深到无边的悲哀,她颤抖着道:“主子,主子她只怕是要不行了!”滚烫的泪再度从眼眶里落下来,滴落在眼前这片平整干净的地上。
清如听到阿琳的话,只觉头晕目眩,霞光流彩半明半暗的天如塌在头顶,脑海中一片空白,连自身在哪里都不知道了,只觉眼前一片黑暗与虚无。
直到过了很久她才逐渐缓过神来,同时也发现自己半跪在地上,湘远和子矜一人一边的扶着,而她的腿已经没有任何力气可以支撑身体了。
“她为什么会不行?”一字一句地问着,眼睛更是直勾勾地盯着阿琳。
除了哭阿琳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奴婢也不知道,从刚才用晚膳的时候起,主子就一直说胸口不舒服,闷得透不过气来,原以为只是小事,哪知后来越来越严重,主子连脸都白了,这才意识到不对劲,慌忙宣了太医,几位太医到了之后都说主子是突发的心力衰竭,目前已经到很严重的地步,恐怕药石已无灵,而且她肚子里的孩子也同样保不住!”说到最后一句,她不由得嚎啕大哭起来,默默的饮泣已经不能宣泄心中的悲痛了。
心悸……胸闷……心力衰竭……
这一切联系在一起之后,清如的脑袋里不由自主的出现了三个字:七虫蛊!
没错,这一切都是七虫蛊发作的现象,而现在离昨天也正好过了十二个时辰,是七虫蛊发作的时间,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会是月凌,不应该是贞妃吗?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
清如失魂落魄的软在那里,不知道该如何是好,阿琳却是一边哭一边道:“娘娘,你快去吧,呜……皇上已经在那里了,再迟,再迟恐怕您连我家主子的最后一面也见不到了,呜……呜呜……”
听到这句话,清如只觉得浑身如掉了冰窖一般,顾不得再去想原因,只想着见月凌,她一定,一定要见月凌,一定要见到她的最后一面!
这个信念让她再一次有了力量,甩开子矜和湘远的手,踉跄着跑了出去,跑了没几步她忽又停了下来,对身后还呆站着的众人厉声喝道:“快,快去叫秦太医,他要是不在就去宫外叫,务必要让他在最快的时间内赶到咸福宫,还不快去!”此刻的清如就如疯了一样,小福子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以最快的速度往太医院跑去,而湘远与子矜则追上清如,想要扶住她,然清如只顾着自己跑,根本就不让她们扶。
现在唯一有可能救月凌的就只有秦观了,虽然他曾说没有事后解救的办法,但好歹也要试上一试她才甘心,但愿,但愿上天保佑,能让月凌平安无事,否则她怎么也不能原谅自己。
穿着花盆底鞋来跑步,结果可想而知,没跑多远就摔倒了,手磕在青石地上擦破了皮,清如却一点感觉都没有的继续爬起来跑,嘴里不停的念叨着:月凌!月凌!
等跑到咸福宫时,清如的腿上手上已经磕的一片红肿乌青,子矜和湘远扶也不是搀也不是,只能跟在身边,到了那里果见福临皇后贞妃甚至于太后等人都在了,第一次,清如这么没礼仪的越过所有人,直接奔到床塌边,在那里躺着的是月凌,是她在宫里唯一的好姐妹,而这一刻,她正捂着胸口喘气,随时都会有断气的危险,紧紧握了月凌的手,清如一句话也说不出,直到月凌勉强先叫了她一声姐姐后,她才泪如雨下地道:“是我!是我害了你,月凌,是我害了你,我不配当你的姐姐!”
这一刻月凌仿佛明白了什么,可是她并没有追问下去,反而笑着摇头:“姐姐,不要说这些,我不爱听,以后都不许说这些,否则我就是去了阴间也不会安心的,你记得了吗?姐姐?”声音很是虚弱,而且总伴着粗粗的喘气声,她的心脏正在一点点衰竭,而太医,那么多的太医,却都束手无策!
清如与月凌的心在这一刻是相通的,她们都明白彼此心中未说的话,所以清如才说那句:我害了你,也正因明白了她话中的意思,所以月凌才叫她以后都不许说,只是这一刻的相通却是为了以后的决别!
秦观终于到了,他正欲请安,福临已经急急道:“先替洛贵嫔看看,是否还有得救!”虚礼在生死之间根本无关要紧,福临他亦舍不得月凌死,何况月凌现在还孕育着他的孩子。
秦观在来的路上已经听小福子讲了月凌病发的情况,并也断定了是七虫蛊所引起的,虽然不解缘何七虫蛊会在月凌体内,但他还是很尽职的救治了起来。
手起针落,金针不停的插在月凌的各处要穴之中,随着他针的落下,月凌喘气之声逐渐小了些,而她一直捂着胸口的手也放开些许,看来很是有效,正当所有人都以为月凌有治的时候,秦观却停下了动作,然后伸手在月凌的腕上仔细把起脉来,眉头深锁如
半晌过后他站了起来:“回太后皇上及各位娘娘的话,请恕微臣无能,洛贵嫔心力衰竭的太利害,已经非人力所能挽回,微臣现在施展的金针夺命,除了能多延长一会儿洛贵嫔的性命外,最多还能做一件事!”他的声音中透着几分疲惫,若仔细看还会发现他额头有细小的汗珠在,看来刚才使用金针夺命很耗他的精神。
“什么事?”福临无奈地问着,既然人都救不活了,那谈其他的又有什么用,然秦观接下来的话让他大吃一惊,只听秦观说道:“虽然臣不能救回洛贵嫔。但却能以催产之法,促使其提前产下龙裔,从而保住腹中孩子之命。这是微臣所能做到的最大限度了,至于孩子催产下来后能否养得活。就要看他地运气了。”
这样的秦观,到底给了必死之局一丝希望,莫说是福临和太后有了几分动容,连躺在床上的月凌也说话了:“秦太医,真地有办法保住孩子的性命?”
“不敢欺骗贵嫔。微臣最多只有七成地把握!”虽然只有七成,但那已经足够了,包括月凌在内,每一个人都想试一试,毕竟大人的命已经很明确保不住了,能保住孩子的命也是好事一件。
看福临与太后俱是点头,秦观道:“那微臣去准备要用的东西了,贵嫔现在的情况至少还可以撑两个时辰以上,等微臣弄好一切大概还需要半个时辰。wap,K.n更新最快应该来得及,另外热水也要烧起来。”
福临听完对其他还站着地太医吼道:“还愣着干什么,快跟秦太医去准备所需要的东西。另外,你们几个快去烧水。”他指的是那些宫女们。
正当所有人都忙碌时。月凌却躺在床上道:“太后。皇上,臣妾有几句话想单独和宛妃说。可以吗?”
到了这个时候,她说的再没有什么不可以,太后拨着手里的佛珠沉叹一声与福临出去了,而皇后与其他妃子也出去了,贞妃在临走前匆匆瞥了清如一眼,只可惜现在清如将全付心思放在了月凌的身上,否则就能看到贞妃深藏在眼底的后怕与恐惧,是的,若不是她当时将酒泼在了月凌的药碗里,那么现在躺在床上等死地就是她!
看所有人都出去后,月凌才说道:“姐姐,上次的话我没有说完,锦囊你收到了对不对,你也明白我真正的心意了对吗?”
清如含泪笑道:“是啊,早在你叫阿琳送来地那日我就收到了,否则贞妃在皇上面前进谗时,我又如何能安然度过,只是委屈你了,月凌,是姐姐对不起你人,你如此为姐姐着想,可是我却误害了你!”她顺着月凌的话说下去,隐瞒了锦囊刚刚才找到地事,也隐瞒了那只是一串假手串地事,否则只会让月凌的离去带上更多地遗憾。
“呵……”月凌笑的满足而快乐:“我就知道,就知道姐姐是明白我的,其实那日与你吵架回来后没多久我就怀疑起了那鹦鹉的事,我说什么也不相信你会对着鹦鹉说那样的话,后来绵意来了,她把关于琳嫔所有的事都告诉我了,琳嫔没有死,你送她出宫,让她可以跟心爱的人在一起对吗?”
看到清如点头她又接着说下去:“绵意还告诉我那鹦鹉的事,极可能是贞妃所施的计,开始我还不相信,可是后来一想,鹦鹉是在宝鹃逗它时说出那番话的,而宝鹃又是贞妃给我的人,当我想到这一层的时候,什么都明白了,姐姐你说的没错,贞妃不是个好人,她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阴险小人,如果我听了绵意的话后与她翻脸,只怕我和腹中的孩子都会遭她毒手,所以我不得不另想他谋,与绵意合演了一场戏,假装我不相信她说的话,假装我恨你恨的咬牙切齿。”
“后来我亲自去翊坤宫将绵意来找过我的事和贞妃说了,其他即使我不去,宝鹃也会将消息传过去,这样还不如我自己去一趟,这样可以取信于贞妃。自我想明白所有的事后,我就预测到贞妃会利用我对付你,所以我决定虚与委蛇,看看她到底会出什么样的坏主意,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我就装着不怠见阿琳,信任宝鹃的样子,好让她们对阿琳失去戒心。”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被金针压住的心悸又有些严重了,她喘了口气继续说道:“果然没出我所料,过不了多久她就来找我了,让我与你重修旧好,然后想办法害你,我自然是装着顺她的意,到延禧宫去找你,那天我这所以带宝鹃一起去,就是想告诉姐姐,咱们现在的一切都在贞妃的眼里,也好让你因为宝鹃而对我的诚意产生怀疑,果然,姐姐没有让我失望,我看到了,每一次你在我面前喝完君山银针后都偷偷吐在绢子里!”说到这里她脸上泛起一片潮红,好象很是开心的样子,清如在旁边默默的听着,眼泪不停的从脸庞滑落,滴在丝滑的锦被上。
“后来贞妃终于告诉了我她的目的,她给了我一串假手串,让我用这个来换姐姐手上真的翡翠十八子手串,我当时除了答应没有别的办法,回来后,我想了一个办法,假装腹痛,然后找人秘密做了一串同样的假手串,以假换换,我先用贞妃给的那个假手串换了姐姐手上的真手串,然后把我自己做的假手串呈给贞妃,至于从姐姐手上换下的那串则秘密交给了阿琳,让她送到延禧宫交给你,一刻也不能耽误,因为我知道贞妃一定会早早发难的,万一到时因为这个而让你被皇上责罚,那我说什么也不能心安。”她幽幽叹了口气道:“这段时间真是为难阿琳了,为了让戏演的逼真,她没少挨打也没少挨骂。”说到这里她切切地望着清如,眼里满是哀求:“姐姐,凌儿求你几件事好吗,除了你,凌儿真的不知道还能求谁!”
“好,你说,只要姐姐能办到的一定会做到!”清如咬着下嘴唇,使劲忍住哭泣的欲望。
“帮我……”月凌有些接不上气,毕竟从刚才起她就一直在说话:“帮我替阿琳找个好人家嫁了,她自小跟在我身边吃了很多苦,现在我不在了,只能靠姐姐照顾一二。还有就是帮我照顾我的孩子,他一出生便会没了额娘,姐姐是他的干娘,便代我这个亲额娘照顾他吧!”
“好,我一定做到,姐姐答应你,一定会帮阿琳找个好人家,一定会好好待你的孩子,他也同样是我的孩子,我定会视如已出的!”清如用尽一切力气保证着,答应月凌的事她定会做到。
月凌欣慰的点着头,旋然又有了愁色:“姐姐,另外如果可以的话你能否让你的阿玛索大人帮着照看一下我阿玛,虽然阿玛待我不好,但他无情我不可以无义,何况还有额娘,我知道阿玛并不是什么清官,他上次之所以能度过危机全赖了贞妃的帮助,可是以后我不在了,贞妃也不会再管这事,所以我希望姐姐能帮我照看一下,最好是能让我阿玛辞官归隐,这样就不会再牵扯到官场是非中来了!”
这件事清如也应下了,月凌终于没有心事了,她在安静了一会儿,忽然很用力的抓着清如的手:“姐姐,你相信吗?一直都相信我吗?相信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害你,即使是在刚听到鹦鹉学舌的时候也没有?”她的眼神期盼无比。
面对如此的月凌,清如哪还能说得出一个不字来,从一开始就是她误会月凌了,从一开始就是她错了,月凌始终保持着初入宫时的纯净,就如寒梅冬雪。
日夕变了,自己也变了,唯有月凌,一直没有变过,一直没有!
“我相信,我一直都相信凌儿,相信凌儿绝对不会害姐姐的!”她的手同样用力的抓着,坚定着她的话。
月凌欣慰的点着头:“凌儿一直,一直都记得初入宫那会儿的话,咱们要相扶相持,永不离弃,凌儿从来没有一刻忘记过!”说到这里她的神色一松,因为她最重要的话已经说出口了。
清如的泪里除了伤心还有愧疚,如果可以,她甚至愿意拿自己的命来与月凌换,可惜她只是一个凡人,没有仙人通天的本领,所以只能接受命运无常的安排。
正当清如想要让月凌休息一下,然后等秦观来时,月凌又说话了:“姐姐,帮我叫皇上进来,我还有些话要与他说,这,也是我为姐姐做的最后一件事了,以后,凌儿再不能帮姐姐了。”
清如自然知道她要与福临说什么,不停的摇着头,这一切已经没意义了,即使贞妃死,也换不回月凌将逝的生命,可是月凌却说什么也不肯放弃,无奈之下,清如只得出去请了福临。
福临进来后,先是来到床边,极是温柔地对月凌道:“凌儿,怎么样了,是有什么话要与朕说吗?”他的眼圈有些发红,脸上隐隐还有些若有似无的水痕,也许他不是爱月凌的,但无疑他是喜欢的,对于身边所喜欢的妃子离去,他还是难过的。
“皇上!”月凌的手抚上福临的脸颊,先是替他抹去那似有似无的水痕:“皇上不用难过凌儿的离去,不管凌儿去了哪里心里都会记着皇上,凌儿唯一遗憾的就是以后再不能为皇上跳舞,再不能!”“不,不会的,你会好起来的,会再一次跳舞给朕看的!”福临虽身为天子,可以呼风唤雨,但在命运面前却显得如此渺小,否则当初也不会眼睁睁看着的董鄂氏死去。
“皇上,你不要难过,凌儿还有些话要跟你说,贞妃。贞妃她并不如她所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很多事都是她在背后挑拨的,就连凌儿这一次莫名其妙的心力衰竭恐怕也是她所做。”这话却不尽其实。她自己也是清楚地,然她的性命已经快要消逝了。已经没时间去指证贞妃其他的事了。
这话把福临大大地震惊了一把,怎么好好的说到贞妃头上来,在福临地心里,贞妃一直都是温柔淑良的,根本与害人二字扯不上关系:“凌儿。1-6-K小说网,手机站wap,k.Cn更新最快你在胡说些什么,虽然太医不知道你这到底是为什么而心力衰竭,但也不能就此说与贞妃有关,何况平日里她还待你那么好!”
“是真的,凌儿没有骗皇上,贞妃之所以与我交好,其目的就是要害宛姐姐,上次她还给了我一串假手串让我想法与宛姐姐手里的那串交换,从而使得宛姐姐被皇上你责罚。”
月凌说着看了清如一边。福临亦瞧了一眼,清如只是悲恸地瞧着月凌,没有说一句话。福临依旧是不信地道:“可是那天朕明明看过宛妃的手串,确是真品无疑。并未被掉换啊?”
月凌笑喘了口气道:“皇上还记得前些日子臣妾腹痛吗。那是臣妾装的,为的就是做一串同样的假手串出来。迷惑贞妃,至于从姐姐手上换下来那串臣妾早派人送还了。想来贞妃就是因为如此,才对臣妾下毒手,皇上您一定要相信臣妾!”
不是福临不愿相信,而是这与他平日里所见的贞妃区别太大,教他无从接受,就在福临还犹豫着是否相信的时候,清如适时的跪下泪呈道:“皇上,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既然大奸大恶之人在临死前的话都尚且能相信,为什么您就不肯相信洛贵嫔临终前地话呢,她没有理由骗你的啊!”即使有骗,那也是善意的欺骗!这句话,清如没有说出口。
福临沉默了半晌后,长吐了口气,望着还在等他回答地月凌道:“朕明白了,贞妃指使你换宛妃手中一事确信无疑,但是你说她毒害你只是你自己凭空猜测,并无真凭实据,朕不能冤枉了任何一个人。”
说完这句话他朝外面唤了一声,不多时常喜便进来了,躬身请示:“皇上有什么吩咐?”
福临再度看了眼床上的月凌,以及跪在地上地清如,对常喜道:“传朕口谕:贞妃嫉心过重,意图陷害其他嫔妃,德行亏损,实不配再助皇后协理六宫,自朕谕起,褥夺贞妃协理六宫之权,位份降为四妃之末,并禁足翊坤宫,没有朕地旨意不许踏出一步!”福临对贞妃还是留了情,月凌与清如暗自对望了一眼,心中齐齐有些叹息,这样的错仅只是夺权禁足而已,并没有什么降她地的份位,看来皇上还是念着她是先皇后妹妹的情份,不过这样也不错了,至少在短期内清如不用担心贞妃会出来兴风作浪了。
随着福临这道旨意的御下,常喜不禁傻了眼,不过转念一想便猜到极可能是洛贵嫔和宛妃与皇上说了什么,他不动声色的应下,立时便出去传旨了。
这一刻屋里寂静无比,而屋外隐隐传来几声响动,不过很快便趋于平静,接着常喜便进来回复,说已经按着福临的旨意将贞妃押回翊坤宫了。
此事一了,月凌终于可以安心了,她闭着眼,嘴里含了淡淡的笑。
姐姐,这是凌儿仅能为你做的一件事了,以后你在宫里自己万事要小心,凌儿不能再陪在你的身边了。
她无声的说着,清如却仿佛能听晓一般,长泪湿巾。
秦观带着众太医进来了,所有的事都已经准备妥当,可以开始了,见状福临与清如只得退了出去,满怀的担心都挂在了脸上。
随着屋里一阵阵的凄厉叫声,所有人的心都揪起来了,太后更不停的念着阿弥陀佛,希望神佛保佑她的孙子无恙,在一个多时辰后,屋里终于传来了孩子的哭声。
这个哭声如久旱之地降下甘霖,所有人的精神都为之一震,喜悦明明白白的挂在脸上,与此同时门也打开了,秦观满头大汗地道:“启禀太后皇上,小格格已经安然降生!”
是个格格,不是个阿哥,虽然有些失望,但还是高兴来的更多,飞奔进去,自嬷嬷手中接过小小的婴儿,她比普通的孩子要小上一些,但却是特别的可爱,福临抱着孩子来到月凌的床边,此时她已经在弥留之际,撑不了多时了,甚至连抱抱孩子的力气也没有了。
福临将孩子抱低一些,让她可以看到孩子的模样,然后轻声说着:“朕已经想好了名字,就叫她建宁,喜欢吗?”
月凌吃力的点着头,嘴里断断续续地说着:“建……宁……建……宁……”女儿的名字她要记在心里,以后只怕没机会再唤了。
望着怀里闭着眼睛的婴儿,福临悲从中来,清如更早已是哭的说不出话来,眼见了月凌眼睛即将闭上,他再度说道:“朕会封她为和硕公主,让她可以快快乐乐的长大,凌儿,你安心的去吧,朕会好好待咱们的建宁公主,不会让她受一点委屈!”
月凌无声笑着,眼睛终于完全阖上了,只有唇边的笑继续扩散着,最终凝固……
虽然她死了,但是她的孩子,她的姐姐,会过的很好很好,这就足够了!
顺治十七年三月初四,洛贵嫔钮祜禄氏于咸福宫逝,留下一女,是为建宁公主!顺治十七年三月初六,追封洛贵嫔钮祜禄氏为洛惠妃,葬入妃陵!
顺治十七年三月初十,建宁公主交由尚无子嗣的皇后抚养,并由和硕公主晋封为固伦公主,是为大清顺治皇帝膝下的第一位固伦公主!
至此,十三年同期进宫的四个人里,已经有三人先后离去,仅剩下清如一人还在宫中挣扎生存!
不好意思,今天更新的晚了点,今天手写的很酸,在写到八千字时,左手很难受,后面两千来字感觉像是折磨,所以写的不是很多,请大家见谅,今天更新三章,共计一万零八百字
月凌的离世对清如来说又是一个沉重的打击,甚至比当初的水吟更重更沉,因为水吟离去后她还有月凌,可是月凌离去后,她就真的没有姐妹了,没有可以在一起相扶相持的姐妹了,在宫里,她真的只剩下自己一个了。
三月初四,月凌逝去以后,清如哭恸了无数个夜晚,无论福临怎么劝,她一时三刻都不能缓过那悲伤到极点的情绪来,无奈之下,福临只得让她好生保重,莫要哭坏了身体。
月凌得到了追封,得到了她本就应得的位置,可是这一切都是身外物,什么都及不得命之珍贵,不过还好,还好,月凌至少留下了一点骨血,建宁,每每看尚在襁褓中的建宁就好像看到月凌一样,尤其是那双眼睛,笑起来的样子简直一模一样。
当初月凌将孩子交给自己照顾的时候,她确实想收在膝下,福临也是同意的,然后来左思又想之下,她却又觉得不妥,自己今时虽然风光,可是这份风光能保多久谁都说不准,说不定明日就没了,到那时跟在她身边的建宁日子肯定也不会好过,玄烨跟在自己身边已经是没办法的事了,何况他已经七岁,多少算长大些了,可是建宁不一样,她才刚刚出生而已。哪能受得起折腾,所以左思右想,最终还是亲自去求了皇后。希望她能代为抚养,虽然皇后不得福临的怠见。但毕竟是皇后,是一宫之主,再怎么样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何况上面还有太后在,建宁交给她养是绝对不会吃亏的。
皇后本身就没孩子。现在能得将如此可爱的一个孩子收在膝下,她哪会不愿意,当下便同意,然后与清如一道去求了福临。
福临倒是欣然同意,不止如此,为了配合皇后地身份,也为了能更好的照顾建宁,让建宁不至于有委屈,他还将建宁的封号由和硕公主晋为了固伦公主。要知固伦公主乃是仅有皇后之女才可享有地封号,现在却册封了一个由妃子所生的孩子,其荣耀可想而知。
自得了建宁以后。皇后每日都抱着软软小小地建宁不肯交给奶娘,疼的和心肝宝贝一样。1^6^K^小说网更新最快
在安排完建宁的事后。清如又派人送信给在宫外的阿玛索尼。让他帮着照看一下月凌的阿玛,月凌死了。贞妃倒台自身难保,只怕他这个顺天府丞地位置马上就要坐不稳了,所以清如在信里要索尼在适当的时候劝耶达早日辞官归隐,以保安全。
至于秋月,清如恼她粗心丢东西,后又隐瞒不报,月凌的死与她脱不了干系,一怒之下命人拖了出去杖毙,子矜等人俱默默看着哭喊不已的秋月,不敢有劝。
值得一提的贞妃,因为月凌在临死前将她曾做过的坏事抖了出来,所以被福临削去协理六宫之权,降为四妃之末,还禁足在翊坤宫不许踏出一步,可以说她在一夜之间由云端落入了深渊,其心里落差之大可想而知。
而她也终于知道了月凌真正的心思,任凭她在月凌身上下了这么大的功夫,月凌的心还是向着清如,害人终害已,在宫中屹立了七年之久,终于第一次尝到了跌倒地滋味,要不是有先皇后的余荫护佑着她,只怕福临早将她打入冷宫了,哪还会让她顶着四妃的名头。
贞妃心中地恨到了一个最盛之时,她不会忘记自己落到这个地步是拜谁所赐,清如与月凌,尤其是月凌,居然敢欺骗她,死不足惜,现在月凌已经不在了,她将满腔的恨意都发泄到了清如地身上,她发誓,一定要让这个女人付出代价,今时今日地屈辱她下次会加倍讨回来。
然而她现在只能忍,一定要忍,直至忍到福临结束对她的惩罚,放她出去为止,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她一定会等到这个报仇地时机!
抱着这个念想,贞妃回复了往日里的冷静与沉着,安安心心的在翊坤宫等着,就当是修身养性,她有信心,福临不会让她禁足太久的。
三月,春光散漫,柳絮飞扬的时候,清如的心却如浸冰窖,久久不能回暖,直到三月二十,月凌过世半个多月后,她才逐渐恢复了过来,脸上,眼里,不再是满满的怔忡悲伤,变得若隐若现
自消沉中恢复过来后,她第一个去的地方就是贞妃的翊坤宫,福临只是禁了她出门,并没有不许别人去探望她,清如此去,只为了告诉贞妃一句话,贞妃恨她,她更恨贞妃!
“贞妃,今日我取不了你的命,但不代表以后也取不了,月凌的仇我一定会替她报,你记着,总有一日,我会要你付出应有的代价!”在翊坤宫半个时辰,这是她唯一对贞妃说的话,此时此地她不可能对贞妃动手,但以后一定会有机会。
贞妃听到她的话并没有怎么生气,该是怎样笑依旧怎样笑,不过在她的眼里能看到如毒蛇一般的光芒:“本宫等着你,宛妃!”
就在清如离去的时候,贞妃在后面说了一句:“宛妃,自你入宫得宠后,皇上可曾叫过你的名字?”
听到这句话,清如离去的身影停了一下,头亦侧了一下似乎想回过来,不过很快她便继续往外走去,头也再没回过来,贞妃的话好象只是一句无关要紧的话,可是贞妃嘴角的笑却越来越大,她知道她听进去了,那就足够了。
清如虽然没有询问就离开了,但那句话她确实是听进去了,而且还像条毒蛇一样在心里盘之不去,名字,确实,自她于十五年得宠后,两年时间,从来没听福临叫过她名字,从来就只是叫宛卿,以前还不觉得,可是现在经贞妃一提,确实觉得有几分古怪,心里也有了几分不舒服,其他妃子,福临都曾叫过她们的名字,可唯有自己,却从未听他叫出过清如二字。
宛卿……宛卿……默然走在绿意盎然的小道上,清如心中不停想着这两个字,字中可有什么玄机在里面,为何福临要这样叫她?她想不明白,看贞妃的意思,她似乎知道什么,但是清如不敢肯定,贞妃这个人太过狡猾,而且最擅长攻心,刚才她之所以不接话就出来了,就是不想被她有机有趁,乱了心神!
而除贞妃之外,最能回答这个问题的,无疑就是福临,要问他吗,能问吗,一个个问题纠结在清如的心中,让她无瑕欣赏眼前春色无边的美景,直到被一棵垂柳挡住了去路,她才猛然惊醒,不知不觉间,她竟又被贞妃影响了心神,实在是可恼。
抬手将一根柳枝握在手中,清如暂时放开心中的问题,对一直陪在身边的子矜道:“可还记得以前我们在府里时用柳枝编篮子吗?”
子矜看清如有兴趣说事,赶紧笑着道:“哪会不记得,小姐编的最好,有一次我拿到府外去,好多人都盯着瞧,还有人来问我是从哪里买的呢!”
清如淡淡的笑起来,这还是月凌死后,她第一次笑,拂柳于指间:“是吗,那都是好久以前的事了,对了,我昨日去皇后那里看建宁的时候,看她床头堆了好多小玩艺,咱们不如就编个篮子拿过去给她装那些小东西?”
“既然小姐喜欢,那咱们现在就编!”子矜看小姐今日心情不错,她也高兴了起来,顺着那柳树折下好些柳条来拿给清如,清如接过寻了一个石凳坐下后便编了起来,虽然有日子没编了,但还是记得很牢,在开始的生疏过后便熟悉了起来,子矜则在旁边看着,她以前就编的没清如好,所以也就不编了,只是不时的递上一根或两根的柳条。
随着青葱般的十指在一根根柳条间穿梭,很快,一只带着嫩叶与嫩芽的篮子便做好了,这只篮子不止漂亮还很精巧,提手的地方甚至还编出了花纹,在做好后清如便拿着来到了坤宁宫,到了那里正好建宁在睡觉,便没有吵她,只将篮子放在了床头,把先前堆的一些小东西都给装了进去。
皇后正好也没什么事,便让清如陪她说一会儿话,别急着回延禧宫,为怕在里面吵到建宁,两人便到走到庭院中来,此时春日洋洋,照在身上还是很舒服的,在她们出来的时候,早有宫人搬出了两把椅子与矮几,并沏了香茗放在矮几上。
坐下后清如先说道:“娘娘,建宁这孩子您带的可还好?”刚出生的小孩子毕竟什么都不懂,皇后又从来没带过孩子,也不知她可习惯。
皇后听了顿时笑起来:“好,哪有不好,这孩子乖的很,都不怎么吵闹,就是吃饱了睡,睡饱了吃,本宫看她一天十二个时辰起码有十个时辰是在睡觉。”进而又是叹息又是安慰地道:“虽然建宁这孩子没了亲额娘,但皇上对她还是很疼爱的,这些日子他几乎隔两天便来看一次,每次来都说建宁长大了一点儿,其实这么小的孩子又这么几天哪能看的出啊。”
说到这儿皇后看了清如一眼道:“而且除了皇上,还有你这个干娘疼她爱她,她以后一定会很幸福的。”
清如笑笑,指尖在茶盖上转了一圈道:“皇后尽说别人了,其实您不也一样疼她爱她吗?就像亲生女儿一样,有您的悉心照顾,相信她一定会快快长大的。”
说到这里,皇后的眼中充满了慈爱:“本宫也不知道是哪世修来的福气,能得到一个像建宁这么可爱的孩子,宛妃,谢谢你!”她是指清如主动将建宁交给她抚养的事,毕竟当初月凌托付的人可是清如。
“皇后何必言谢,臣妾也是想为建宁寻一个更好的归处而已。”清如淡然的说着,正当她还想再说些什么时,皇后却转了话题:“其实本宫很想能再多些时间陪建宁,只是宫里事永远都是那么多,贞妃又获罪被皇上除了协理之权,现在所有的大事小事都要本宫一力操办,实在是没多少时间陪建宁!”说完这话,她捧着茶却不喝,只注意着清如的反应,然让她失望的是,清如一直都是那副淡漠的样,神色一分都不曾变过。
“这亦是没办法的事,谁让娘娘您是一宫之主呢!”清如眯眼望向天上明晃晃的太阳,心里还在想着刚才贞妃说的话。
皇后想了想,放下茶盏道:“其实本宫倒觉得可以在你们中间再度挑一个人出来襄助本宫,如此一来,既使将来贞妃复起,她也不可能再接手此事,宛妃你说是不是?”
清如心中微微一震,她当然知道皇后所谓的可以襄助之人是谁,只是她自己现在实在没心思想这些事,逐婉言道:“皇后的意思,臣妾明白。只是现在洛惠妃初丧,臣妾实在是……”
不待她将话说完整,皇后便打断道:“这个本宫自然明白。宛妃与洛惠妃姐妹情深,她又是因你和贞妃的矛盾丧命。你心中肯定悲痛异常,只是逝者已矣,再追忆也于事无补,既然如此,还不若将目光放在前方。不论是不是贞妃下的手,她都是害死洛惠妃地元凶,现在她不过是暂时失势,随时都有机会复起,毕竟她有着一个咱们都没有的王牌,现在能够遏制她复起,使她不能出来兴风做浪的人就只有你,宛妃,本宫不希望你一直沉浸在过往地悲伤中。而错失了良机,这样只会在将来的日子中让你追悔莫及!”皇后地话如流水一样潺潺而出,缓缓说着。每一句都点在了关键上,这些话似乎不像是皇后所能说到的。她的心思并没那么细。
面对清如略有些迷惑的样子。皇后神秘的一笑:“宛妃必是奇怪为何本宫今日会突然说出这些来,其实这一切不单是本宫地意思。1K小说网电脑站www,1K.CN更新最快也是……”她停顿了一下才小声道:“也是太后的意思,你现在明白了?”
随着这话,清如顿时恍然大悟,难怪皇后能说出那些话来,看来是太后教她说的,太后虽然不怎么插手后宫的事,可是宫中或明或暗的争斗没一样能逃过她锐利似鹰的眼睛。
贞妃,这个女子太后一直都不喜欢,无奈福临对她颇多恩宠,特别是在先皇后逝去后,不仅将她扶为正妃,还许她协理六宫之权,太后不想与皇上起冲突,所以才忍住没说,现在贞妃被禁足,太后无疑是众多高兴人中的一个。
现在没了贞妃这个障碍,理所当然可以让清如接替此权,襄助皇后共治六宫,想到其中有太后的插手,清如顿时为难了起来,半晌才抬头道:“难得太后和皇后都如此看的起臣妾,臣妾定好好扶持皇后,助皇后将后宫治理地井井有条。”这么一说便等于允了皇后的要求,也许这个权利是很多女人梦寐以求的,却不是她所期盼地,她所要的仅只是福临而已,然他是皇帝,注定不可以属于她一个女人,何况,她根本就猜不透福临到底是不是真地爱她?
想到这段从十六岁一直延续到二十岁地爱情,清如更多的只是苦笑,福临不可能属于她,而曾经有一个可以完全属于她地男人,现在却又阴阳相隔,宋陵,这个名字即使已经过了将近一年的时间,可每每想起依然会让她心痛莫名。
皇后是开心的,她一直以来都希望清如能襄助她,现在总算等到了:“你答应了便好,等过几日本宫便正式向皇上请奏这件事,皇上现在对你正是恩浓的时候,想来他也不会反对。”
“一切但凭皇后安排。”清如盈盈的离坐伏下身去,双膝还未尽弯起,便已经被皇后拉了起来,圆圆的脸上尽是笑颜。
清如被拉起后,静望着眼前枝开叶抽的花木,手慢慢抬起,由鬓边的绢花一直抚到脸颊,随着手的抚过,精神逐渐震起,皇后说的没有错,逝者已矣,追忆无用,月凌是因她而死的,她只有更好的活着才对得起死去的月凌,她要好好的活着,靠太后,靠皇后,靠福临的恩宠使自己的地位更好稳固,只有这样,将来才会有机会向贞妃讨还一切,这个仇,她永远都记得!
想明白了这一点,她的笑不再如刚才那样淡漠而勉强,注视着未开的花蕾,她的笑逐渐扩大,就如盛放的花朵,皇后亦看到了她这一刻的笑容,她会意地点着头,太后说的很对,宛妃是明白人亦是聪明人,悲痛只能让她沉寂一时,却不可能拖得住她一世,也不可能将她一生都囚在黑暗中,即使自己今日不说这番话,过一段时间她自己也能想明白。坤宁宫一叙,让清如将悲伤压在了心底深处,开始重新振作,而随着她的转变,延禧宫一直以来笼罩的阴霾也逐渐淡去,宫中的各人再度开始有说有笑起来。
这天夜里福临歇在了延禧宫,这些日子福临对清如都颇多担忧,生怕她会忧伤过度影响了自己的身体,所以经常来延禧宫过夜,有时候即使不过夜也要来看看才放心这夜来了以后。发现清如与前些日子的她不同,精神好了许多,顿觉十分的高兴。拥着她在怀中道:“宛卿,你终于从阴影中走了出来。朕看到你现在这样都不知道有多高兴。”
宛卿,又是这个词,又是这个称呼,贞妃的话无可避免地浮上脑海,清如的心中不停地做着拉锯战。问还是不问,问了,怕一个问得不好惹福临生气,不问,心中又闷得慌。
算了,还是问吧,即使真有什么事也要比一直憋在心里添堵来的好:“皇上!”她稍稍推开了福临些许。
“恩?有什么事吗?”环在清如腰上地手并未放松。
清如咬着下嘴唇,努力使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淡些:“臣妾有一件事不明白,为什么皇上您一直叫臣妾宛卿。而不叫名字?而且……而且臣妾好象从来没有听您这样叫过别地妃子?”
当她说完这句话说,明显感到抱着自己的身子一僵,只是这来的快去的也快。很快又与先前一样了。
清如抑起头想看清福临的表情,可是他地一只手从腰上移到了她的头上。紧紧将她的头压在胸口。让她无法看到福临的脸,更无法知道他此刻心里在想些什么。只是感觉温度依旧,这个怀抱她永远都不会忘记,也永远不想离开,然很多事都由不得自己,紧张,真的很紧张,紧张福临到底会怎么回答,他会生气吗?会逼自己离开这个怀抱吗?
由于看不到他的表情,所以仅能听到他的声音,声音一如往常的低沉动心:“怎么?不喜欢朕这样叫你吗?”
“没有呢!”在他怀里摇着头:“臣妾只是对这个称呼有些不明白而已,其他姐妹们皇上都没有这样叫过她们呢!”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就像说平常地事那样。
有一声若有似无的笑声从头顶传下,接着是福临的声音:“宛卿自然是朕之爱卿地意思,朕觉得这个比你的名字好听,至于没有如此叫过其他人,那是因为你比所有地人都要特别,只有你,朕才会想要这样地叫!宛卿,宛卿,朕要这样叫一辈子!”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变得有些痴迷。
这次回答,就如刚开始他这样叫她时,她所问地一样,仅只是觉得这样好听,这样特别而已,但是后面那句“你比所有的人都要特别”,还是让清如好生感动,能在皇上的心中占有特别的位置,这并不是每个女人都能做到的。
仅管福临的话并不能让她完全的相信,但为了这点感动,她还是决定相信,也许就像福临说的那样仅只是觉得这个名字好听,又也许贞妃只是为了扰乱她的心神从而乱说罢了,可笑自己还真将她说的话放在心里,实在是愚蠢。
随着心事的放下,长久缺眠的困意袭了上来,窝在福临的胸前她打了个哈欠,福临有所感觉的低头看着她温柔地道:“困了吗,也是呢,最近几天都看你没怎么睡好过,即使睡着晚上也常常被惊醒,今天早些睡吧,朕陪着你啊!”
“恩!”清如顺从的应了声,绝美动人的笑再一次震撼了福临的神经,恍忽中眼前这张脸仿佛变成了另一张并不相同的脸,就这样,半隐半现的对着他笑,猛然的,没有任何预兆,福临再一次抱紧了原本已经松开的清如,紧紧的抱着,用力的抱着,像是要把她勒入肉里一般,一边口中还不停地说着:“宛卿,不要离开朕,答应朕,不要离开,朕现在就只剩下你一个了,凌儿走了,贞妃又那样,朕现在身边只剩下你一个了,你不要离开朕,不要离开!”一遍遍说着相同的话,只是叫清如不要离开。
清如除了感动之外,只觉得好笑,离开,她能离开到哪里去,一入宫门深似海,她又不可能再出宫了,除非是死,这话真是说的奇怪,也许是月凌的事刺激了他吧,想到这儿,她回手拍着福临的背部柔声似水地道:“皇上可不是说傻话吗,怎么会就只有臣妾一人,您不是还有皇后,宁妃,恪贵嫔她们吗?”
“那不一样,不一样!”头搁在清如的肩上不停摇着,福临的声音中甚至有一丝逃逸出来的害怕,他是皇帝,他在怕什么?
锁骨被福临搁的有些疼,然清如却不敢移动,她被福临怪异的声音给吓到了,紧张地道:“皇上,怎么了?是有事吗?告诉臣妾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没事!”福临说完这两个字后抬起了头,眼中有着几丝令人生疑的红色:“朕没事,朕只要你告诉朕你不会就可以了?”
“好,臣妾答应皇上,臣妾不会离开,永远都不会离开皇上!”注视着福临的眼睛,清如缓缓地说着,每说一个字都可以看到福临眼中的担忧去掉一层,及致最后终于露出了一丝喜色。
清如见福临安了心,逐道:“皇上早些歇息吧,明日还要上早朝!”
福临抚着她娇好的容颜道:“好,你也一起睡了。”
在一夜春雨淅沥中,两人相拥着睡去,这两人都是怕寂寞的,因为他们都曾经历过寂寞的滋味,真的是有些怕了,然往往有很多东西都是不可避免的!
未过几日,皇后便真的向福临递送奏折,请求让清如助她协理后宫,然让人不明白的是,福临看了奏请后,只是笑笑便让皇后退下了,既不说赞成也不说反对,着实叫人费思量。
清如听得皇后说起时,倒也不是很在意,若然福临不允她也没办法,反正她对这个看的也不是很重。
既然福临不说,清如也懒得去问。依旧安然的呆在那延禧宫,如今宫中的形势极是明了,皇后以下的四妃中现在排在首位地自然是清如。而她也成了宫中目前恩势最盛之人,其余的恪贵嫔等人远远不及她。至于十三年与十六年两次选秀进来的,现在最多也就居于嫔位,与清如相差了一大节,是远远不能相提并论地,所以至少在短期内。是没有人能与清如分庭抗衡的,这是她在宫中少有地平静日子,最低处与最高处一样,都会有平静的时候,最低时,是人家不屑与你为敌,最高时,却是无人敢与你为敌。
只是这份平静却是月凌拿命换来的,每每想到这一点清如都心酸不已。好在她已经从这份悲痛中跳出来,不会再沉陷其中了。
三月二十三下午,清如刚从坤宁宫回来。小福子便凑上来告之皇上已经在内等候多时,让皇上久等可是极不妥的行为。清如赶紧快行几步。入内见了端坐其上的福临,福临今日地心情似乎不错。含笑扶起了清如,在他的身边则站着随身内侍常喜,常喜的手上还拿了几份折子。
“皇上今日怎么有空过来?”清如坐下后眨着眼问,自上次二哥索额图入宫透露福临有意削三蕃的消息后,她瞧着福临确实要比以往忙上很多,常常整个下午呆在御书房里,或是召见从大臣,或是处理军机事务,踏足后宫的时间比往常少了很多,怎的今日会有空等她这么久。
“朕过来自然是有事,宛卿你先别忙着问,倒是猜猜看,如果你能猜出朕此来是所谓何事的话,朕……”
不待福临说出奖励,清如就抿嘴笑道:“皇上您就饶了臣妾吧,臣妾又不是神仙,哪能猜到您肚子里在想些什么,您就别寻臣妾的开心了。1^6^K^小说网更新最快”
看她这样说,福临也不与她开玩笑了,径直从常喜手里取过一份奏折递给清如道:“你打开来看看?”
清如依言接过,翻开奏折稍一瞄里面的内容便发现这是皇后日前呈给福临地折子,是请求福临许她襄助治理后宫的折子,他拿这个给她看干什么?
看到清如迷惑的神色,福临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又拿过另几份折子一并给她道:“再看看这几份。”
清如越来越猜不透他心里打地是什么主意了,只是这几份折子的内容却把她惊地从椅子中站了起来,惊诧万分地道:“皇上这……这……”除了这几个字,她不知道还应该怎么说。
瞧着她吃惊地样子,福临却是开心地大笑起来:“怎么了,是太高兴了所以说不出话来吗?朕就知道你看了这个一定会很吃惊。”
除了不解还是不解,清如疑虑地道:“皇上,这事真的是不明白了,这几位朝臣,臣妾并不认识更谈不上关系,为何他们会联名上奏,请求皇上您册封臣妾为贵妃呢?”原来后面地几份折子内容都是一样的,全是请求福临册封清如为贵妃的,乍见这些,难怪清如会那么吃惊了。
福临含了一抹得意的弧度道:“你当然不认识,他们之所以会如此上书,乃是朕暗示他们这样做的!”不待清如发问,他解释道:“当日,皇后递请秦折给朕的时候,朕一下子就想同意的,毕竟朕已经夺了贞妃的权力,是该重新选一人委以重任,而你便是最恰当的人选,朕当时之所以没有马上同意,是因为朕不止要许你此任,还要给你更尊贵的身份,让你可以更好的襄助皇后,而贵妃之位,无疑是你应得的,不过朕怕朕直接晋封你,会惹来别人的非议,所以才想到这一招,由别人来奏请,那么就会免了朕与你的许多麻烦,岂不是两全齐美。”
这个事情的冲击力比刚才看到请封的奏折时更大,万万想不到为了她的事,福临会这么费心,当下清如都不知道该如何做了,直到过了半晌她才回过神来,跪地感动地道:“臣妾何德何能得皇上如此信任,还许以此等重任,皇上您这般厚待臣妾,臣妾真不知该何以为报。”
福临再度扶了她,感叹道:“你跟在朕身边足足有四年了,虽然不是最长的。但却是历事都多的,风风雨雨过了这么久,你是一个怎么样的人。朕心中多少有数,朕既然给你贵妃的高位。那么你就必然有足能地能力与德行担任,不要再说自己不配了。”
看清如点头,他又安然地笑道:“这就好,朕已经叫人在加紧赶制册封时要穿的吉服了,日子也定好了。就是四日后,这个月的二十七!”
“这么急?”清如微蹙了眉,从没有听说哪个妃子册封礼定地这么急过,何况还是晋贵妃,与晋嫔,贵嫔等不同,要准备的东西有很多,四天地功夫哪来的及,万一要是备不好岂不是要耽误了册封礼。
福临拍拍她的手道:“你不用担心。朕既然说的出口,自然就办的到,你就尽管当了心当你地贵妃吧。等会儿朕回去后,会发一道圣旨到你这里。然后再晓谕后宫。“一切但凭皇上吩咐。”既然福临都说到这份上了。清如只得接受,然她还是有所疑问:“皇上为什么不等到下个月再行册封礼。臣妾记得下个月应该也是有好日子的,为何要这么急呢?”
“之所以这么急,当然有朕的道理在,只是这个先不能说,一定要等到册封那天才可以告诉你。”
清如佯做不高兴地转过了身不看他,口中娇嗔道:“皇上故意寻臣妾开心,哪有什么事要做的这么神秘,连事先告诉都不行。”
“不能说就是不能说,一定要等到当日才能告诉你。”抛下这句福临便大笑着走了出去,留下清如一人在那里生闷气。
在日落之前,圣谕便到了延禧宫,同时也传遍六宫,每一个知道的人都大吃一惊,有高兴的也有嫉妒的,还有便是愤恨的,据悉,困在翊坤宫的贞妃知道这个消息后,当场便将搁了筷子,晚膳再没动过一口。
贵妃,这个空缺了两年地位置终于再有人坐了,自佟贵妃被赐死,淑贵妃被降为贵嫔后,两年里再没人能坐上过这个位置,哪怕是贞妃,福临对她再好,也从来没有想过要许她以贵妃的高位,现在却给了清如,是恩宠也是信任。
清如入宫不过四年,承宠不过两年时间,便坐到了贵妃这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这简直就是奇迹。
而且在贵妃地上面还有皇贵妃的位置空着,以后清如有机会诞下龙子,那么皇贵妃地位置也指日可待。
在经过四天忙碌地准备后,册封仪式如期举行,这一次的册封比当初晋妃是更为繁复,不论是仪制,还是身上地衣服,头上的饰物,俱是非昔日可比,在天未亮时便要起床梳洗,端坐在铜镜前,由专职梳发的嬷嬷为她盘上高高的发髻,贵妃的步摇亦是一对,但是珠花簪子却多了好几对,戴上头上重的很,除此之外妃与贵妃在饰物上最大的区别就是护甲由两根变为了三根,除了左手小指与无名指外,还有右手的小指也要戴上一根。
梳好头发,换好吉服后,便在众人的簇拥下顺着红毯铺就的路登上了车辇,一路脚不沾尘的来到了太庙,与昔日封贵嫔及妃时一样,先是祷告先祖,然后再是向换上朝服的帝后行礼叩拜,然后再由司仪官颁下金册金宝,自贵妃以上,不再是金印,而是金宝。
在听完皇后训诫,自司仪官中接过锦匣后,清如就是名符其实贵妃了,庆典定在了夜间。
这一天正是十七年的三月二十七,与十五年一样,是一个草长莺飞的美好春天,清如由宛妃晋升为宛贵妃,成为先皇后暴毙,佟贵妃被赐死后第一个晋位为贵妃之人,并被授于原由贞妃所掌的协理后宫之权!
清如的人生在这一刻达到了荣耀的顶点!而这份荣耀并不是只有她一个人享有,而是散向了她的整个家族,在行册封仪式的同一天,福临再次颁下一道圣旨。
给予了赫舍里一族满门的荣耀,其中最值得称道的是他不仅赐索尼三眼顶戴花翎,还赐予他两次免死权,让他可以更无所顾虑的行忠君之道!
索额图则由一等侍卫晋为领侍卫内大臣,赐双眼顶戴花翎切,只因为一个人,一个被封为贵妃的女子,一个叫做清如的女子,是她让索家荣盛至此!
除了索家父子以外,还有一人也受了封,那人便是秦观,一方面是因为清如的原因,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前不久在危险关头保住了建宁公主的命,所以将其由右院判升为了院使,成为太医院里官职最高之人。是夜,在庆典的祝贺中,福临将清如带到最前面的桌子边,在那桌子上放了十二个烟花筒,这十二个烟花筒的引火索被绑在了一起,形成粗粗的一捆朝向清如这边。
福临将拿在手里的火折子递给她道:“把这些点燃了,这是朕专门让人为你准备的礼物。”
清如好奇的接过火折子,点在那引火索上,心道,这些无非也就是烟花罢了,为何还要让人专门制做,难道这些烟花特别好看?
答案很快就揭晓了,在几乎同时响起的十二声声响过后,十二道火光直冲夜空,然后齐齐炸开,爆出五颜六色的光芒,在黑夜的映衬下尤其显得绚丽非凡。
让人目瞪口呆的事发生了,这十二团烟花炸开后并没有消失,反而凝结成字停留在空中,自右向左组成了颜色各异的十二个大字:
恭祝宛贵妃千岁千岁千千岁
随着这十二个大字的出现,原先隐在各处的烟花也尽数点燃绽放起来,绚烂的光华冲上夜空组成各式各样的图案与花形。
然再多的烟花也夺不去那十二个大字的光彩,它们静静的悬浮在夜空中不消不散,与明月共争光辉。
所有的人都痴忘着空中烟花组成的字,他们从未见过如此特别的烟花,不止可以组成字,还可以在空中停留这么久。
“喜欢朕送你的礼物吗?”福临含笑望着久久不能回神的清如,在他的身后是被烟花所添彩的夜空,所有的一切组成一幅美不胜收的图画。
清如已经被所看到的一切迷了视线,她望着顶上那久久不散的字,然后低头与福临相视而笑:“我从来没有收到过比这更好的礼物,从来没有!”
听了她的话,福临笑的更开心了:“不,你很快就会收到比它们更好更珍贵的礼物。”迎着清如的目光他缓慢而清晰地说道:“再过几日朕就要派你二哥索额图去云南了,要好长一段时间不能回来,所以朕准备在此之前让你先回家省亲一趟,在今天早上朕已经通知了内务府,叫他们准备你三日后的省亲仪驾,朕想,这才是你最想要的礼物吧!”
“省亲?”这个想法不止一次在清如的脑海中出现过,没想到现在居然真有梦想成真的那一天,福临说的没错,这才是她真正想要的,她想回家去看一看父母兄嫂,去看看住了十六年的家。
“是!”福临很肯定的点着头:“朕特许你回家省亲,并且省亲的仪驾一应按照皇贵妃的仪制规格!”
今天更新四章,共计一万两千多字,另外关于星期三的更新要和大家说一下,星期三我同学生日,要我去吃饭,所以我一下班就要去,没时间修改也没时间发文,所以要改在星期四更新了,请大家见谅
三月三十,册封礼过后的第三天清晨,清如先是拜见了太后,然后又去向皇上皇后叩谢,待这一切都做完后,她终于登上了等候已久的车驾,阳光在她身后洒下一片如雾的金黄,沐浴在这片金色阳光中的清如,看起来凭添了一份神圣的光芒。
由于福临一早便交待了所有仪制均按照皇贵妃的标准来办,所以她乘坐的是金顶踞凤朱轮车,四周皆金黄盖,覆红帏,漆红缘,盖角金黄,由四匹汗血宝马拉驰,后随宫女太监各数十人,另有侍卫沿途护卫。这一日的清如换上了平日里只有大节日才会穿的朝服,服用彩凤五爪四龙补,五爪龙缎,妆缎,满翠四补等缎,朝冠则嵌东珠八颗,两侧各垂下一条黄缎。
车驾缓缓从紫禁城驶出,向着索府行去,近百人的车驾引来无数百姓的围观,稍微有些见识的人从车驾的制式中,看出那是皇贵妃才有的规格,难道里面做了一位皇贵妃?可是自先皇后逝后,宫中就再没有出过一位皇贵妃,连贵妃听说也是新近才封了一位,那这车里所做之人到底是谁?
清如做在金顶踞凤朱轮车中,近过窗幔看着外面围观的人群,心中有着无数的感叹,终于,她终于等到了这一天。等到了回家省亲的这一天,曾经在梦中出现过多少次,可是当真的来临时。她又有些还在梦里地感觉,待会儿就可以看到阿玛额娘他们了。不知道到时会怎么样,他们可还好,上次见他们已经是去年的事了,紧张的情绪在心中蔓延,手不自觉地绞紧。越是紧张就越觉得这车驾慢的很,她不由微逝了车帘问跟在旁侧地子矜:“还有多少时间才到府?”
子矜微微一笑道:“小姐,还有半个时辰才能到呢,您先在车里歇会吧,这样见了老爷夫人他们才有精神。”
闻得还要这么久才到,清如不禁有些失望,此刻的她就如离家多年的游子,恨不得插上翅膀转眼即到,然她现在身份不同。只能坐在这车驾中,等着他们驶到,在车驾的后面还跟着一辆马车。那是她给家中众人所带的礼物,甚至还有一些宫中地御食点心。想来他们应该会喜欢吧。
远远的。看着那些越来越熟悉的街道,还有偶尔经过时看到的几个摊贩的熟脸。她知道,家,真的是越来越近了,阔别几年,这里还是和以前一样,都没怎么变过,连那些摊贩的主人也还是以前的几个。
想到即将到家,清如真恨不得现在就下了车驾飞奔过去,然她再想也只能抑住那个欲望,任由车驾缓缓的驶着,驶向那离别四年地家。
在尚未看到相府的时候,遥遥的已经传来鞭炮鼓乐地声音,那么的喜庆,那么地欢快,虽然是一样地鞭炮鼓乐,但是与宫里听到的完全不一样,家……这里有家地声音。
顺着声音的方向,四匹宝马拉着车驾缓缓驰去,先是一个小点,然后渐渐扩大,最终清晰的映在眼里,泪水毫无预兆但又止不住的流下,她终于回到家了,终于回来了,曾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不可能再回到这里!
清如捂着嘴,努力不让那哭泣的声音逸出来,随行在车外的子矜是最能理解清如心情的,其实她自己何尝不是激动万分,但仍强抑了安慰道:“小姐,您不要哭啊,这可是一件大喜事呢,老爷和夫人,还有少爷他们都等着小姐呢,您要是哭了,那他们也会哭的,您千万要忍住啊。6K小说网,电脑站WwwKCn更新最快”
清如努力地点着头,可是心里还是想哭啊,直到车驾停下的时候她才勉强止了哭意,用手绢将脸上未干的泪痕一一拭去,然后努力挤出一抹明媚的笑容,试图化解那久别的悲伤。
车停下,鞭炮还在不停的响着,无数碎红纸片从空中飘下,在府门前伫立的是索府上上下下的人,当先的是索尼与夫人章佳氏,然后是清如的二哥索额图,以及大嫂二嫂芳儿等人,每一个人的眼中都含着晶莹的光芒。
早在湘远与子矜掀开车帘的时候,两个内监已经捧了红毯自车驾前一直铺到索府门口,那份耀眼的红色,就如清如现在身上所系的恩宠一般,极致到了一个无人可及的高度。宛贵妃省亲,所有人跪接!”内监尖细的声音穿透着每一个地方,一些围观的人听得是贵妃省亲,都好奇的不得了,跪在地上一个个都伸长了头颈想看看贵妃长什么样。
扶着子矜的手,清如踏上了红毯,慢慢走向迎接她的家人,那份在宫中磨练而成的雍容与华贵震憾了所有看到的人,有些人甚至不敢逼视的低下了头去。在清如逐渐走近的时候,索尼已经携着所有迎接的人跪了下去,恭敬的声音中带着几丝压抑后逃逸出来的哽咽:“老臣索尼携同家眷恭迎宛贵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看着年老的阿玛额娘给自己下跪,清如心中说不出的苦涩,无奈现在身份如此,她不得不接受,当下忍着难受道:“索大人请起,各位请起!”“谢贵妃娘娘!”叩谢完后,索尼才领着众人站了起来,然后将清如迎进了相府中,在他们后面,那些太监正将后面马车上的东西卸下来,然后一一抬进去。
到了屋内,将府中的下人都遣了开去后,清如才有机会叫出了一直憋在心中的那声:“阿玛,额娘!”
索尼尚且忍得住。章佳氏却已是泫然欲泣,一把过去抱住了清如:“女儿,额娘终于又看到你了。额娘想的你好苦啊,今日你终于回来了。”这个女儿从小就是她心头的一块肉。可是现在却连见一面都难,今日好不容易见了,她哪还忍得住。
“额娘,女儿也好想你,好想你们!”此时此刻。清如长久以来压抑在心底真实地自己也回复了过来,一时间母女二人都是泪水涟涟,宫中的艰辛,人心的叵测,在这一刻离地都是那么遥远,恍惚的,她仿佛又回到曾经无忧地日子,在阿玛额娘的羽翼下,她快乐而自在。
看着她们抱头痛哭。所有在场的人都觉异常难受,连芳儿也感觉到了那气氛,紧抓着她娘亲的衣角不肯放。
索尼背转了身悄然拭去眼角的泪水。然后对抱着清如不放地章佳氏道:“你看看你这什么样子,女儿好不容易才回来一趟。难道你就想一直抱着她哭啊!”
听得索尼的话。章佳氏这才醒过神来,赶紧擦了擦眼泪道:“可不是吗。瞧我这性子。”她边说边放开了清如。
子矜为清如擦着泪道:“小姐您莫哭了,不然老爷他们心里都不好受。”清如点点头,在稍微调整了一下心情后,她突然对着索尼和章佳氏跪了下来,这个举动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要知道清如现在是贵妃,她是君,索尼是臣,君臣岂能颠倒,索尼当下就要去扶她,哪知清如不止不肯起身,还执意跪着说道:“阿玛,女儿不孝,不仅不能在您和额娘身边伺候,连见一面回一次家都难,是女儿的不是,还请你们原谅!这是清如心中极大的一个遗憾,谁都不愿离开父母,而她却是身不由已,从入宫的那天起,就注定了她的一生只能在宫中度过,现在能回家省亲,已经是福临特赐的恩宠罢了,可是省亲之事能有一次便是特赐,还是因为她被封了贵妃,哪还敢想第二次,这恐怕也是她这生唯一的一次回家吧。
“傻孩子,说什么原谅不原谅,哪有做父母的怪孩子地道理,何况阿玛和额娘都知道你孝顺,心里从来没有一刻忘记过咱们,只是你现在是天子的人,不能随意出宫,这原也怪不得你,现在你能回家省亲,也是皇恩浩荡啊!”索尼心情激荡的说着,其实他心里也不好受,只是没有章佳氏那样外露而已。
看清如点头,索尼环顾了一下屋内所站地人又道:“你在宫中多年现在终于熬出头了,也是你自己有福,这一次你又是封贵妃,又是回家省亲,一切都是皇上恩典,不止如此,咱们全家都受了皇上的恩德,连你哥哥都由一品侍卫升成为领侍卫内大臣。”说到这里,索尼突而又叹起气来,想当年女儿在宫里不受怠见,形似冷宫地生活他并没有忘,宫中地荣辱变化实在太快,而且宫里的事任凭他身为首相也帮不上任何地忙啊,一切都只能靠清如自己。
清如低头一笑道:“阿玛说的太夸张了,女儿哪有那么大的本事,主要还是阿玛和哥哥忠君为国,能力出众,皇上才予以加封的。”
原先一直沉默的索额图此时插话进来道:“妹妹你就别谦虚了,如此没有你,我是怎么也不可能一下子就成了领侍卫内大臣的,哥哥自己的事难道还会不清楚吗,皇上信任归信任,但也没一下子就提升的事。”由于是在自己家中,周围又没外人,所以索额图说话也就随便了些,不像在外面时,一口一个娘娘,一口一个奴才。
“你哥哥说的有理。”索尼赞同道:“皇上现在大封我们索家,绝大部分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可以说我们索家现在一门的荣耀全系在你的身上了,你荣,咱们也跟着荣,你枯,索家必然也要跟着枯,女儿啊,不是阿玛给你压力,实在是形势如此,你在宫中一定要处处小心,莫要给别人可乘之机!”
清如郑重地点头道:“阿玛放心,女儿一定会万事小心的,绝不会连累了家里,何况现在一直与女儿为难的人已经被皇上禁足在宫里,至少近期之内是不能出来兴风做浪了。”
“那就好,总之你自己一定要小心再小心,宫里不比外面,阿玛只能给你提个醒,具体的事还要你自己掌握。”索尼不停地叮咛着,他实在担心这个女儿,现在虽然荣耀万分,直追当年身为皇贵妃的董鄂氏,可是董鄂氏后面是什么下场他们都是有目共睹的,他们哪一个都不想清如步上董鄂氏的后尘,为宫中阴谋诡计所害,死的不明不白。
又说了一些话儿,午饭已经准备好了,便一起坐到了家宴上,原本索尼是要清如坐在上位的,毕竟她身份尊贵,然清如却以今日是家宴的名义拒绝了,还是请索尼坐在了上位,她坐在左侧,右侧是章佳氏,其余的人则围坐在下面。
这顿午饭是清如入宫以来,第一次与家人在一起吃团圆饭,以前虽然家人也有入宫,但都没有说这么多人一齐入宫过,不是只有阿玛与额娘,就是只有哥哥与嫂嫂,哪像今日,可以齐围在桌前吃饭。
尝着家中的饭菜,清如几度落泪,只是这泪与以往的不同,这是高兴的泪水,这顿饭清如吃了好多,特别章佳氏亲手做的糖醋鲤鱼,吃了几乎有半条。
诚如福临所说,这个省亲的礼物,比那烟花更好千倍万倍,是她一生中收到的最好的礼物,这一刻,清如对福临的充满了无尽的感激。
省亲是有时间的,不可能待上几日,至多只能在家待半日的时光,下午未时之前必须要登上车驾,随着时间的逝去,回宫成为无可避免的一件事,自午时二刻起,就有内监来催促,都被湘远挡了回去,然挡得了几次,却挡不得一世,她终还是要回去。
若是延迟了回宫的规定时辰,那便是欺君犯上之举,索尼等人虽然不舍清如的离去,但更不想她因此而背上这么一个大罪,无奈之下,只得送了她出门,此刻的阳光依然很好,只是已经有了将要落下的预示。
顺着红毯,一步步往等候在那里的车驾走去,一步三回首,索尼与章佳氏与当初一样,领着众人恭送她离去,不舍但又必须舍,挥着手让她快些走。
然而真到清如登上车驾,车驾的帘子放下,将她与他们隔绝的时候,心中又涌起无尽的悲苦,清如虽是索家的女儿,虽是姓赫舍里的女儿,但她已经入宫了,她是皇帝的妃子了,今日一别,再见不知又是何年何月。
看着加驾缓缓调头,往来时的路驶去,索尼再一次携众人跪倒:“老臣索尼携同家眷恭送宛贵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与来时相差无几的话,心情却是截然不同。
女儿,你一路千万要走好,阿玛等着你再一次回家省亲!
这一次的省亲,是清如盛宠的极致体现,也是索家荣耀的极致体现,省亲,那是连董鄂氏都不曾有过的荣耀,然而这一切于清如而言,已经到了顶点,她已经不可能再往上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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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宫里后,清如继续做着她的贵妃娘娘,只是比以往繁忙了许多,要帮着皇后协理后宫的诸多事项,关于贡品赏赐的分配,还有各宫的俸例以及缺少的东西等等都需要经手,所以论起来倒要比以往充实许多,而后宫在贞妃禁足后也迎来了难得的平静日子,如今后宫的形势是清如一枝独秀,其余众人分承左右。
可以说这是清如入宫后过得较为舒心的一段日子,虽则有些寂寞,但好在无事时还能去找恪贵嫔唠唠家常,月凌走后,清如也就只剩下她和皇后还能说说话了,所幸玄烨聪明异常,不过七岁便已经通过了太傅的考察,在福临的默许下开始教他关于朝政与兵法的知识。
四月,五月,六月,春天以及大半个夏天就这般无风无波的过了,直到七月初的某一天,皇后突然高兴地跑来告诉她说,科尔沁要派人来探望她和静妃了,据说原本吴克善亲王是要亲自来的,但他身体自上次病后一直未有大好,怕他在路上会有危险,所以派了亲王的儿子,拉卓前来京城。
拉卓,刚一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清如失神了好一阵,在送走皇后之后,清如陷入了沉思中,她的记忆又再度回到了六年前的顺治十一年,那一年她才十四岁。也就是在那一年,她遇到了拉卓,这个来自蒙古草原的少年。
其他拉卓与静妃这对兄妹很像。一样的率直,一样地敢爱敢恨。只是他不像静妃那般偏执任性,其他的事都已经模糊了,唯有一个场景一句话即使过了六年也依然清晰依旧。
“只要你愿意,我愿接起你所有的泪水,直至两人白发苍苍……”他凝视着她地眼睛。无比认真。
然最终清如还是拒绝了,他不是她要找的人,所以她不愿跟他去草原,感动归感动,然那不是爱情,不是刻骨铭心地爱情。
如果当时,她接受了拉卓,跟着他去了草原,成为他的王妃。那自己现在的生活该是如何?以拉卓的性子,还有他对自己的痴情来说,自己应该会过地很幸福吧。1^6^K^小说网更新最快也许连孩子都已经好大了。
想到这儿,清如不禁微微一笑。额前的红宝石坠子轻轻一荡。然后又贴到了她的额上,凉凉的感觉从额上开始蔓延。
子矜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清如低头微笑的样子,温柔而暖和,她也被感染的笑起来:“小姐,什么事笑的这么开
听得子矜地声音,清如方回过神来,刚才想的太入神,连子矜是什么时候进来的都没发现,她一抚脸颊道:“没什么呢,刚刚皇后来这里,与我说再过段日子,科尔沁那边就要派人来京城看她与静妃了,你猜那边来地是谁?”
“是谁啊?”子矜将糕点放在桌上,口中不以为意的问着。
“是拉卓呢!”清如笑着说起了这个名字,既然来了京城,那必会入宫,能见到许久未见地故人,她自然是开心地,这么多年过去,拉卓也应该成婚了吧,毕竟他是科尔沁部落的王子,就算他不急,吴克善亲王也不见得会任由他这样下去。
听到拉卓这个名字时,子矜正直起来地身子微微一停,旋即站直了身子,她看向清如的眼眸中有了几分复杂:“小姐,拉卓王子真的会来吗?”声音中有着几分激动。
清如对子矜的异常先前还不理解,然很快她便笑了起来,拍着自己的额头道:“瞧我这记性,倒还是忘了,你以前可是喜欢拉卓的呢,想当初他离开的时候,你还为此哭了好一阵,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以为你已经忘了,哪想你还记着他呢?”说到最后,清如的声音里带上了几分捉挟的意味。
说起来也是天意弄人,拉卓喜欢清如,清如却只是将他当成了哥哥来看待,并无其他的心思,反是清如身边的丫环子矜,对拉卓有了不一样的感情,还芳心暗许,当时拉卓对清如表白的时候,她着实难过了一阵,但在此之后她就将这份不合时宜的感情压在了心底,及至后来清如拒绝了拉卓,拉卓收拾行装准备回草原的以后,她就再也没见过他。
“小姐你取笑我!”子矜脸皮子薄,被她这么一说勾起了隐藏在心底的那份情意,脸庞顿时如火烧火燎一般。
清如却是笑的更开心了,手指在子矜的脸上轻轻一划道:“我取笑你什么,喜欢便喜欢呗,要不要等这次拉卓王子来了以后,我向他提提,让他收了你当王妃如此?”这话却是玩笑了,清如也随意说着玩的,虽然她没有将子矜当过下人,但事实如此,若单以身份论,子矜是无论如何都配不起拉卓的,即使她现在已经是贵妃身边的红人了,如果是嫁与拉卓为侧妃的话还好说一二,正妃却是不可能的事,除非拉卓爱上子矜,让他可以不顾一切的迎娶她为王妃,但是这可能吗?
子矜原本就已经够热的脸颊被她再这么一说,更是不得了,然而很快又由红转白了,在清如还没明白过来的时候,子矜略带着几分幽怨的声音就已经响了起来:“小姐你就不要拿我开玩笑了,拉卓王子是什么身份,我又是什么身份,我哪可能配得上他,更何况,王子一直对小姐一往情深,哪可能喜欢上我这个小丫环,即使是您说了,他也不会同意的。”
听得子矜这样自怨自艾,清如方觉不经意的玩笑已经刺伤了子矜,她以为当初的子矜只是一时迷恋,未想直到现在她心底那份情意还不曾磨灭过,唉。
想到这儿,清如换了轻快的语气道:“傻丫头,可不许你这么贬底自己,你是什么人?你是陪我一起长大的人!谁敢看不起你。”转而她又拍着子矜的手道:“好了,就当是我说的不对,下次我不说就是了,让你嫁到科尔沁去,你肯我还不肯呢,那里是草原,与京城大相庭径,你到了那里肯定会不习惯,我可不愿你去受苦。”
子矜被她的语气逗的笑了起来:“哪有小姐说的那样,皇后和静妃甚至于太后不也是从科尔沁出来的吗,哪会那么苦。”
清如笑笑不再接话,拿了一块蝴蝶兰心糕在嘴里,轻轻的咬着,每一口咬下都能感觉糕点在嘴里慢慢化开,只是这份甜意却流不到心里去,子矜啊,她该如何安排她才是,绵意跟了秦观,虽然秦观还没有完全接受她,但是已经不若刚开始那样了,最近几次问起绵意,秦观总是不时露出一丝笑颜,看样子他们的好事应该逃不了。
现在就剩下子矜和湘远,她原是一直有心先安排了给子矜在京城找个好人家,然后再安排湘远,可是今日之事,却让她发现了子矜心中一直暗藏的情意,拉卓啊,她怎么就把他给忘了,子矜对他的感情一直没有消失过,只是隐了在心底没有告诉别人罢了。
拉卓,其实他是个很不错的人,有责任,有担当,也有情也义,可是他对自己,还有子矜对他……
即使真让子矜跟了他,也不可能当正妃的,顶多只能做个侧妃,侧妃尽管也有妃名,但却是个妾室,这一来,便违了她曾说过的一定要让子矜他们当正室的话,这合适吗?
落花有意随水去,流水无情逐落花!
在七月即将过去的时候,拉卓终于到了京城,他总共带了几十个人来,这些人主要是为了保护他的安全,另外就是带了一些草原的特产来,献给太后和皇上皇后。
七月二十八日,拉卓带人抵达京城的驿馆,同时派人递折至紫禁城,此次前来,旨在拜见太后皇上,代吴克善亲王探望皇后与静妃,是以此次他在京城的停留时间是半个月左右。
七月二十九日,福临召见了拉卓,询问了一下草原以及吴克善亲王等人的情况,然后又问了他在京城的落脚情况,得知其尚住在驿站后,当即派人给他准备了更好的住处,并允其在京期间,可以随意出入紫禁城,以方便其谨见太后,探望皇后与静妃。
七月三十日晨起,清如掀了帐起身,净完脸后她并未马上坐到梳妆台前让子矜替自己挽发,而是披着长发推开闭了一夜的窗门,夏天的太阳升的特别早,像现在就已经挂在天上散发出灼人的热度了。
子矜拿着梳子走过来,一边替她梳着瀑布般的青丝一边道:“小姐,今天是拉卓王子正式入宫拜见太后的日子呢,我听下面的人说,一大早就看见他入宫往太后的慈宁宫去了。”说话的时候她一直低着,虽然语气尽是放平缓,但还是能听到其中的波动。
清如轻轻的嗯了声,也不知她听进了没有,直到许久后,她方回过头来道:“你想见他吗?”
子矜正梳着头发的手一停,梳子便陷在了那万千青丝中,清如抬手,自她手中接过象牙梳,然后自己梳着胸前的头发漫然叹道:“你和我很像,都是拿得起放不下的人,否则这六年的光阴足够你冲淡一切了,唉,这亦是没办法的事,算了,你先帮我梳洗吧,至于慈宁宫那里不去也罢,毕竟那里是太后的地方,我们冒然去了只会引来尴尬。”说到这里,子矜的脸上浮起一阵阵的失望,然清如接下来的话又给了她希望:“你也不用失望,拉卓在京城要待上半个月,他来宫里的次数肯定不会少,而且皇后那里他也肯定是要去的,皇后与我关系不错,等下次他去了皇后宫中的时候,我再去亦不迟。”
“恩,一切都听小姐的。”子矜闻言笑了起来,虽然她上次说是让小姐不要说了,但她心里确实还是想见拉卓的,即使明知两人身份天差地别,基本是没可能在一起的,但她还是希望能见见他,即使只是见一眼也好。
清如亦会心地笑了,回身坐在梳妆台前,让她替自己把头发挽起来,在梳发的时候,她拿了一枚水滴形的花钿在眉间贴上,淡银色的花钿,如水的形状,顿时给人一种清凉到极点的感觉。
清如着子矜去开门,她则在里面理着衣服,然而在她理完衣服后,却发现子矜还直直的站在门口,保持着那门开的姿势不曾动过,仿佛是看到什么东西愣住了一样,看到这里她不由唤道:“子矜,怎么了?”一边说一边走了过去,想看看那门口到底有什么东西。值得她愣上半天。
听得她的叫声,子矜还是那模样,没有丝毫反应。清如不由得加快的脚步,到了门口一看。她也与子矜一样愣在了当场,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她们都看到了一个人,一个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好半天清如才回过神来,拨开了子矜挡在面前地手道:“你怎么会来这里。你不是应该在慈宁宫给太后请安的吗?”
原来站在门口的是一身草原服饰地拉卓,六年未见,大家都变了很多,但彼此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对方。
六年的时间,拉卓似乎变得成熟了许多,眉眼间充满了刚毅之色,不似以前地青涩,唯一不变的是看她的那双眼睛,一如六年前那般的炙热。手机小说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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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拉卓的眼中除了炙热还有难掩地惊异与苦涩。六年前他见她时,她还是个待字闺中的姑娘,六年后再见。她却已经成了宫中最得宠的妃子,他六年前没能带走她。六年后呢?他更不可能带走她!
拉卓轻咳了一声。压下心中的酸苦,笑道:“怎么?难道就准备让我站在门口与你说话?”
经他这么一说。清如才记起他现在还待在门口,赶紧回了神让他进来,然后让子矜去沏了茶来,随着茶盖的打开,碧罗春的清香在屋中蔓延,子矜沏了茶来后就站在了清如的身边,目光一直停留在拉卓的脸上。
“你还是喜欢喝这种茶!”拉卓缀了一口茶水后道。
清如缓缓一笑道:“习惯了嘛,习惯总是很难改了,对了,你还没告诉我怎么突然到我这里来了?”
拉卓放下茶盏道:“刚从太后那里出来呢,本来想去看看皇后的,后来突然记起你在延禧宫,想想有六年没见你了,所以就先到你这里来了,怎么,不欢迎我吗?”望着清如地目光炯炯有神。
“你怎么会知道我入宫了?还知道我在延禧宫?是谁告诉你的?”清如心中满是好奇,拉卓是今日才进宫的,而且一去便到了慈宁宫,想来太后应该不会与他说这些才是,怎地他会知道?
“呵呵!”拉卓随口道:“在入宫之前我先去了一趟索府,刚才那些事都是听索兄提起的。”他口中地索兄便是清如地二哥索额图:“真想不到,六年不见,再见竟然是在宫里,而你更成了皇上的宠妃,真是想不到!”说这些地时候,他声音骤然低沉黯然起来,是啊,自己喜欢的女人成了别人的妻子,他怎么还能高兴起来。
清如心中悄然一动,她未想到拉卓来了京城后第一件事是去她家,看来六年的时间他也未能忘记她:“天意难料,人世间的事谁又能想的清楚,就像我们,哪会想到今日会相见呢,不过不管怎么说,旧友重逢总是好事一件,等会儿我让小厨房里做些个好菜,咱们叙叙旧。”清如语气淡然的说着,好象真的只是碰到一个许久未见的老朋友一样。
拉卓默然的点着头,就在清如准备让子矜去准备的时候,他突然说了一句:“你在宫里过的好吗?”
清如原本挂在脸上的笑意被这话给说的一滞,但是那笑很快又流畅起来:“怎么这么问,我在宫里过的自然好,皇上他待我比待其他的人都好,否则也不能封为我为贵妃啊!”也许连清如自己都没发现,已经习惯用本宫自称的她,在拉卓现在一句都未用过,始终是用我来自称,就仿佛六年前一样。
宫中的生活让清如逾加感觉到朋友这二字的珍贵,她对拉卓虽无爱,却有情,就如哥哥一般,今日好不容易相逢了,她不愿让本宫这二字拉远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拉卓的手伸过了茶几,看样子是想要去抚清如瑕净美丽的脸庞,他自己似乎没意识到这样的举动是多么的冒犯与不该,清如现在是贵妃,是皇帝的女人,岂能容别人碰触,这要是让福临知道的,那他肯定要发火!
然就在还有一线之距的时候,拉卓及时制止了这个冒犯的举动,同时嘴角扯出一丝苦笑,并不是他自己意识到了不该,而是清如眼眸里闪过的凌厉刺痛惊醒了他,是了,她是贵妃,是高高在上的贵妃,远不是他所能碰的。
手缓缓的放下,放到了清如的脸下面,就如在承接什么一般,同时嘴里轻轻的说着:“不,你在宫里过的不好,因为我从你的眼中看不到单纯的快乐,反而是看到了悲痛与忧伤还有几分尖锐!”
万没想到,自己的伪装居然被他一眼就看破了,拉卓,你真的有这么爱我吗?
清如于心中悄悄的问着这句话,在她垂目望着他承接的手掌时,拉卓的声音再一次在耳边响起:“我说过的话,永远算数,只要你愿意,我愿接起你所有的泪水,不让眼泪坠地,不让悲伤蔓延,直至你我二人都已是白发苍苍……”这一刻,他忘了清如已经是贵妃,她已经不可能再出宫,更不可能跟随他。
清如淡淡的笑着没有说话,只是她旁边的子矜早已泪盈于眶,半是伤感半是感动,伤感于自身,感动于拉卓对小姐的痴情,如果当初小姐的选择是拉卓,那么想必他们一定会很幸福吧!
在一阵沉默后,清如抬起了眼,指着拉卓摊开的手掌缓慢而坚定地道:“看到了吗,这里已经不再有泪水,我的泪已经不像以前那样容易掉了,何况你也承接不起,拉卓,你醒醒吧,既然六年前我没有跟你走,那么六年后我也不可能跟你走,何况现在我已经入宫为妃,再不可能出宫,即使我愿意,皇上也不会愿意,没有一个皇帝能允许自己的妃子跟别的男人走!”
看到拉卓受伤的眼神,清如又有些不舍,刚才自己的话确实说的重了些,她叹了一声道:“你是一个很好的人,你应该去找一个比我更好的女子,原以为这六年会让你忘了我,不曾想,却还是如此。”
“我要是忘的了就好了!”拉卓低低地说着,手回握成拳,努力的让自己的哀伤握在拳中不泄露出来,否则只会让清如看到他软弱的一面。
清如还待说什么,忽觉身后的子矜拉了拉自己的衣服,侧目望去,只见她正冲自己不停的摇头,眼中充满了不舍。
清如心知她是舍不得拉卓再受此痛,不忍她再打击他,也罢,唉,真是孽缘啊,要是当初拉卓喜欢的是子矜该多好,那两人正可以配成对,即使做不成正室,只要有情在心,只要拉卓是真心待子矜好,那么即使委屈成为侧室也不是大问题。
见此她换了话题道:“王子,离上次咱们见面已经有六年之久,想来你应该已经成亲了吧?不知哪位姑娘有幸成了你的王妃?”
随着清如这句话的问出,子矜心不由抽紧了起来,屏息等着拉卓的回答,只见拉卓先是一笑,然后抚着自己的袖子道:“我没有娶亲呢!”
“没有娶亲?”子矜先声叫了出来,满是惊讶的语气,在叫出来之后她立刻意识到了这样不妥,脸红了一下道:“小姐,王子,对不起,奴婢冒失了。”
拉卓不在意地道:“无妨,你是子矜姑娘吧,几年不见,你比以前出落的更加漂亮了!”直到这时他才注意到子矜,这一点令子矜颇为沮丧,然她还是撑了笑脸道:“王子太过夸奖了,奴婢担当不起。”
拉卓微微皱了一下两道剑眉,疑惑地对清如道:“我记得你身边除了子矜姑娘外,不是还有一个叫子佩的吗,怎么不见了她?“她已经不在我身边了。”清如淡淡的说了声,不待拉卓再问,便道:“你刚到宫里来,其他地方应该还没去过吧,现在离用午膳还早,我让子矜带你四处走走,也不白来这一趟。”她有意要让子矜与拉卓多些相处机会,好让拉卓对子矜多注意一些。
拉卓心里还是希望清如能多陪她一会儿,但他也理解她身为宫妃有诸多的不便,逐同意了她的话,由子矜带着他四处走走。
能与拉卓单独相处,子矜显得很开心,感激的朝清如一福,然后带着拉卓走了出去。
清如瞧着两人的背影摇了摇头,拉卓还是和以前一样,想到什么就做什么说什么,不去考虑事情的后果,冒冒失失便来到她的宫里,也不怕落了人家的口舌,为怕会有人逮着这机会在福临面前瞎说什么,清如还是觉得去向福临报备一声。
趁着他们出去的空当,清如带着湘远来到了御书房求见福临,恰逢有大臣在共商国事,便在外面等了一会儿,待大臣都走了以后,清如方走进去。福临看她进来倒有些奇怪,待得知是因为拉卓之事后,面色微微一沉。就在清如以为他要不同意时,却见福临颔了首:“既然你与拉卓是旧时相识。他又难得来宫中一趟,若是不同意就显得朕太不近人情了,也罢,就让他在你宫中用顿便饭吧,你们也当是叙叙旧。16K小说网,电脑站www,k.cN更新最快另外今天晚上朕会在慈宁宫设宴款待他,到时候太后皇后都在,你也来。”望着清如的目光清澈却又带了一点探究。
清如目不转睛地望着福临,目光似柔羽静水,寻思了一下她推脱道:“臣妾还是不来了,晚上是皇上太后款待拉卓王子的家宴,臣妾要是去了像什么样子,弄不好还会坏了那个气氛。”
福临目光有一瞬间的松驰,然他的脸上却挂了似笑非笑地目光:“真的不去?”瞧他的样子似乎很想清如去一般。
清如依旧态度坚决地摇着头:“今天晚上除了皇后外。想必静妃也会在,皇上你又不是不知道,静妃她不喜欢臣妾地。臣妾要是去了,只会徒惹她不快。坏了宴会的兴趣。这个热闹啊,臣妾还是不凑也罢!”
听得她态度如此坚定。福临终于不再劝说,笑道:“好吧好吧,你说地都有道理,就随你吧,那晚上你早些睡吧,朕不过来陪你了,中午就有劳你招待拉卓了,你小厨房里做的菜够吗,不如朕让御膳房再做些过去?”
这却是有些多余了,虽然说是小厨房,但若放在宫外那也是比堪比大酒楼的厨房,哪还会有做出来的菜不够之理。
清如也不反对,甜笑着答应了,其后又陪着福临在御书里磨了会儿墨才告辞离去,到了御书房外,她望着顶上明晃晃的阳光长长地吁了口气,福临地疑心果然是重,要不是她回答的小心,只怕已惹得他不快,但饶是如此,还是派人以送菜为名,实责看他们可有逾制之举。
回到延禧宫又去小厨房里看了一会儿,方见子矜领着拉卓回来了,这一路看下来,大多时候是子矜在说话,介绍这里介绍那里,拉卓则有一搭没一搭的应着,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后来逛得久了,他忍不住催促着回延禧宫去了,子矜瞧他那样,心知其是挂念着清如,心中别提多不是滋味了,但还是依言带了他回来。
走到清如跟前,子矜低垂着头道:“小姐,奴婢去厨房里帮他们端菜了,您和王子先说会话。”
以清如的细心,又岂会没注意到子矜的不对劲,逐点头同意了,这丫头,喜欢人也不会明说,难道非要她帮着说吗?只是这层窗户纸如果她不捅破的话,只怕要一直糊着了,对子矜来说实在有些残忍,她已经等了六年了,再没一个六年可以让她等,如果这一次不把握时机的话,她和拉卓就真的要错过了,毕竟她不可能以后再独自一人跑到草原去。
想到这儿,她不由看了拉卓一眼,这一眼顿时又让她头痛起来,子矜等了六年,拉卓又何况不是等了自己六年,为了自己,甚至连王妃都一直拖着没娶,现在要他突然接受子矜地情意,估计是不大可能,然说了还有一丝机会,不说却是连一丝机会都没了。
其实她真的很希望拉卓能早些找到一个真心喜欢的姑娘,将错放在她这里地心意收回去,毕竟她是不可能回报于他的,与其如此,还不如挥慧剑斩情丝。既然主意已定,清如也不再犹豫不决,趁主殿里还在准备膳食地空当,她带着拉卓来到了偏殿暂歇。
“王子……”清如刚开口,还没来得及说下去,便被拉卓打断了,他地声音充满了萧萧落木之感:“为什么要叫的这么生疏,还记得以前,你虽然不接受我,但是你并不是这样叫我地,为什么不再像以前那样的叫?对他的固执,清如除了叹气不知道还能说什么,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是傻是痴,其实世间的人都是这般痴傻,自己也是呢:“王子,我和你说过很多次了,六年,我们都变了很多,尤其是我,我已经是宫里的妃子,不再是以前的清如,我们不可能再像以前一样,不可能!”虽然残忍,但这样的话还是不得不说,不然只会让拉卓陷在泥潭中难以自拔。
“我知道,你说的我都知道,他是天子,我不可能和他相提并论!我没有别的要求,只想听你再像以前一样叫我一次,好吗?就一次!”
面对这个与自己一样痴傻的男人,清如感到了心疼,看到他,就仿佛看到以前的自己一样,这个“不”字是怎么也说不出口,两人就这么对视着,仿佛……仿佛又一次回到了从前,不知忧愁二字怎么写的时光。
在对视良久之后,清如的口中终于慢慢发出了声音,虽然是那么的轻,但拉卓还是很清晰的听到了,他的脸上泛起灿烂的笑容,就如天上的太阳那般耀眼!
拉卓哥哥……
这四个字是他一生的追求,也是他一生的牵挂!
从第一次在索府看到她,第一次听她叫他拉卓哥哥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的心中再也放不下这个女子,这个年仅十四岁的绝美女子!
汗,不好意思,前次更新,章节弄错了,应该是第七十四章才对。本来今天是不准备更新的,不过现在有时间,就先更新一章了,明天会继续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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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记得她叫他时,执帕而立,脸上那份夺目眩丽的笑,美,动人心魄的美,让他的呼吸亦为之停顿,今日再见她更美了,可是眼里却带着怎么也抹不去的悲伤,虽然她已经极力掩饰了,但那份悲已经刻进了骨子里,任她怎么掩饰都消不了,宫中几年,她到底受了苦楚?
想到这里,拉卓只觉心痛如绞,情感与理智的斗争中,情感又一次占了上风,他忘情的抓住清如的手,无比认真地说:“如儿,随我走吧,我会给你永恒的幸福,绝不让你受一点苦,一点痛,如儿,我已经错过你一次了,我不想再错过第二次!”
一声如儿,唤起了清如久远的记忆,是啊,六年前他就是这样叫自己的,诚挚而热情,拉卓,你一直都这样爱着我吗?
清如的眼中充满了复杂,她亦是有血有肉的人,拉卓如此待她,她岂会一点感动也没有,可是……可是……感动并不等于爱啊,如果说她曾爱过除福临以外什么人的话,那便只有宋陵一人!
一时室内寂寂无声,只有铜漏滴嗒滴嗒的声音,猛然,清如甩开了拉卓抓着她的手,眼神冷漠如雪。在拉卓还没回过神的时候,她已经站了起来,往前走了几步。然后骤然回身逼视着拉卓道:“王子,如果你不记得了的话。本宫再说一遍,本宫是大清皇帝顺治爷亲封地宛贵妃,是他的妃子,如果让他知道你对本宫说些如此不敬的话,那么你应该知道皇上会怎么样地!”第一次。她第一次在拉卓面前用上了本宫的自称,这一切她心里也不好受,但只能这样,唯有这样才可以割断拉卓心中不该地想法。
但是让她没想到的是,拉卓并未因此而退却,他站在她面前,迫切地道:“你说的这一切我都知道,是因为贵妃的身份束缚了你吗?让你不可以再跟我走对吗?如儿,不必怕。只要你跟我回了科尔沁,我和我的军队都会保护你,绝不让你受一点伤害!”
拉卓一直以为清如是迫于无奈才入宫为妃地。www,K.n更新最快以为她只是怕私自出宫后会受到福临的追捕,然而这一切都只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
清如深深地看了拉卓一眼。她知道他说的都是认真的。也知道自己跟他走了以后会过的比现在好一百一千倍,至少拉卓是绝不会再娶其他人的。他的王妃只会有她一个。
缓慢而沉重地摇着头:“我不能跟你走!”
“为什么?”原本以为她已经动摇了,哪知等来的还是这句话,拉卓就如一只受伤地野兽一般,紧紧地追问着:“为什么不肯,为什么?有我在,你根本就不必怕福临,他不可能会打到科尔沁来的!”
“他会!”这两个字,清如说的坚定有力,这份坚定不是来自于她对福临地了解,他是绝对不会允许自己的妃子跟别地男人走地,何况是在他现在对自己还是如此眷恋的时候。
“不过这不是主要地原因,最主要的原因是……”清如越过拉卓的身影,望向天空的某端:“真正的原因在我这里,是我舍不得福临,我舍不得他!”当目光再一次回到拉卓身上时,里面闪现着他从未得见过的光芒,一瞬间,拉卓的心如沉湖底,好冷,好冰,几乎让他透不过气来。
“你……你爱他?”拉卓艰难的问出这句话,心中依然存着一丝希望,希望刚才只是自己看错听错了。
清如深吸了一口气,迎视着拉卓的目光一字一句道:“是的,我爱他,这份心一直都没有变过,也没有人可以代替他在我心中的位置!”即便有,那个人也不是你,他已经死了,宋陵,你在天上过的可好?
是啊,即便是过了这么些年,经过了这么多事,她心中一直都还是爱着福临的,即便几番放弃,几番挣扎,依然跳不出这个感情的漩涡,四年前的沦落注定了她一生的沦落。
其实清如和拉卓是很像的两个人,都是以爱情为上,为了感情可以不顾一切,可惜如此相似的两人偏偏是郎有情,妾无意,天意,究竟天意是什么?
哈,哈哈,拉卓突然笑了起来,而且声音逐渐转大,也不怕这笑声惊动了旁人,一边笑,一边眼角不停滚落一种名叫眼泪的东西。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
清如默默的看着他,也不加以阻止,她知道拉卓现在需要发泄,唯有这样,他的心里才会稍微好一点,她毕竟是伤了他,而且不止一次。
许久之后,拉卓的笑声方渐渐小下去,用手擦去眼角那些晶亮的眼泪:“真的很好笑,以前你与我说,你要寻一个世间最好的男儿,我以为会是一个多么好的男人,可万没想到,你寻到的居然是皇上,是一朝天子,也是天底下最花心的男人,这便是你所谓的最好吗?”
清如目光明显黯了一下,可是没有任何逃避的意思:“是很可笑,连我自己也觉得这是一件很可笑的事,可是没办法,我已经爱上了他,这一生都逃不开了。”
“拉卓,放开吧,放开你自己束缚的心,让它再一次飞翔,你是科尔沁的王子,所有人都在看着你,你为我已经耽误了这么久,也是时候了结了,去找一个真正爱你的女人,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然清如的劝说并没有得到她希望的结果,拉卓摇头:“不,我不放弃,原本在来京城之前我就已经想好了,如果你真嫁了一个好夫君,那么我便死了这条心,静静的祝福于你,如果你嫁的人配不上你,那么我就算拼了这条命不要也要把你抢回来。”
“难道你觉得一朝天子还配不上我?”清如静静地望着拉卓,尽管这话问的有些嘲讽,但是语气却没有丝毫嘲讽的意味在里面。“是,配不上!”拉卓毫不犹豫的说着,全然没意味到他现在说的话对福临有多少不敬,他不过是一个部落的王子,却敢非议当今圣上,如果不是胆大包天便是不要命了。
“配不配的上,看的不是身份,而是彼此的心,皇上有这么多个女人,他的心要分成多少份,而你却是一心一意待他,你说,要如何配得起?!”停了一下他又道:“何况从你的眼中我看到你根本不像表面上说的那样,你一定受过很多苦,皇上,皇上他根本不爱你对吗?”
“够了!”清如突然大声斥了起来,不想再听拉卓说下去,她剧烈的喘了口气后道:“王子,你说的已经够多了,不要再说下去了,适才所说的一切本宫权当没听到,而你最好也还是忘记的好,否则只会为你带来无妄的灾难,另外有一件事本宫想与你说!”
拉卓静视半晌,终于软了语气道:“不说便不说罢,你还有什么事?”
清如瞧了外面一眼,见子矜还没来,便趁着这机会道:“是关于子矜的。”
这下可轮到拉卓不明白了,与他说这个干嘛,他与子矜又不熟悉,在拉卓不解的目光中,清如轻声道:“难道你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吗,子矜喜欢你,自六年前开始就喜欢上了你!”
这可真是令他吃惊了好一阵,在停顿了一下后诧异道:“子矜姑娘喜欢我?这怎么可能呢,即便是六年前我来时,也与她接触的不多啊,你是不是弄错了?”
清如扶正了头上有些松垮的簪子:“我就算再糊涂也不会弄错,更不会拿这种事来乱说,我既然说了,那便必然确有。说实话我也不明白子矜六年前怎么会喜欢上你,可是感情这种事确是不能以常理来论,喜欢便是喜欢,你对我又何尝不是,唉,这六年来子矜对你一直没有忘情过,前几日听得你来的消息后,便一直等着盼着,那你呢,你对她可有……”
“没有!”不待清如问下去,拉卓便很肯定的回答:“我与子矜姑娘并无多少接触,更谈不上了解,再加上我对你……所以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上她呢!”
低头抚着指上雕着玫瑰形的金壳护甲,淡然的声音从她嘴里发出:“你知道我是不可能的,既然如此,为何不敝开心胸去接纳别人呢?爱别离,求不得,这种滋味你身有体会,子矜现在亦是如此,你又何其忍
“爱是不能施舍的,你不忍心别人受这种苦,却忍心让我受此苦?”拉卓定定地望着她,绝望而无助,让人深切的感觉到他心中无尽的悲鸣!
“对你,我心有愧却力不足,就当是我对不起你,你能原谅我吗?”
拉卓在沉寂了一阵后轻声道:“我从来没有怪过你,又何来的原谅二字,只是子矜姑娘,我对她确实没有其他的心思。”
“我知道,我知道你是一个极为专一的人,可是你也确实到了该纳妃的年龄了,子矜跟在我身边足有十几年了,她的品行如何我是再清楚不过的,而且她对你又是一片痴心,你真的不能给她一次机会吗?”
“我……”拉卓不知道该如何拒绝,如果是别人和他提这话,他肯定会回绝掉,即便是他的父亲也一样,为了娶妃的事他和父亲早已经不知道吵过几回了,可是现在说这个话的是清如,是他这辈子最心疼的女人。
“我不能够给她幸福的,而且我也不可能娶她做正妃,即便我肯我父亲也不会同意的。”好半天他才挤出这么一句话来,试图打消清如的念头。
清如叹了口气道:“这个我自然知道,可是我还是希望子矜能跟在你的身边,希望她可以取代我在你心中的地位。至于名份……”如果子矜真跟了拉卓,那么这个问题是绝对无法避免的,半晌她才道:“子矜在乎的不是名份而是你,只要能跟在你的身边,即便只是做一个侧妃她也不会有什么怨言的,只要你待她好就行!”这话充满了无奈在里面,此事多少违了她原先的心意。
“不可能,没有人能取代你在我心中的地位,绝对没有人!”如誓言一般的话震憾着清如沉寂的心,眼眶浮起些许热度。
她努力压下这份感动后道:“那你能答应吗,让子矜跟在你的身边,成为你的侧妃,照顾你一辈子!至于以后你会娶谁做你的正妃我管不了,但是我希望你能答应我,即使你以后娶了正妃也不要让子矜受委屈!”
“你真的这么希望我带走子矜?即便我不爱她也无所谓?”
“我希望我身边的人都能得到幸福,你带她走了,那么子矜至少还有机会赢得你的心,否则便真的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拉卓张了好几次嘴,但始终都没能说出完整地话来。对着清如,他实在说不出这个不字来,对视良久。他终于下了决心,朗声道:“好!我答应你。我带子矜走,迎娶她为我的侧妃,会一辈子照顾她,至于正妃,除了你没有任何人配坐这个位置。所以,正妃之位我将会为你虚——悬——终——身!”
听到这句话的人不仅有清如,还有刚刚走进来地子矜,她愣愣的站在那里,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万没想到一进来便会听到这个话,脸不由一阵发红发烫。
拉卓王子要娶她做侧妃?这是真地吗?仅管只是个侧妃的位置,但她已经觉得像在做梦了,她真的能跟在他的身边了?
至于后面的话。她反而不是那么在意,王子对自家小姐地心意从他六年未曾娶妃便可看出来。ww,1K.cn更新最快
清如最先回过神来,她侧目瞧见了门口的子矜。想来刚才拉卓的话她也听到了,这也好。省得她再转述一遍了。
拉了子矜走到拉卓面前。柔声对子矜道:“王子刚才的话你都听到了,他已经答应娶你为侧妃。那你的心意又如何,可愿跟他走,去那科尔沁?”
子矜一直心系拉卓,现在听得有机会可以随他回去,她哪还会不肯,只是女孩子的矜持让她很是羞涩,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最后她轻轻地点了点头,那头都快垂到胸口去了,正因如此,她才没看到拉卓的表情,与她是截然相反的。
见子矜也同意,清如笑道:“那便好,等明日我便去向皇上请旨,让他准你出宫,反正现在离王子回去还有十来天的功夫,正好趁这机会让我为你好生准备些嫁妆。”
听到这话,子矜原本就垂地够低的头更抬不起来了,声如蚊呐地道:“一切但凭小姐做主。”
自刚才开始就再没出过声的拉卓一直盯着清如看,眼神时而温柔,时而坚定,不知此刻他心里又在想些什么。
清如只当未看见,招呼了他去已经准备好午膳地正殿里用膳,在用膳期间,那些自御膳房送膳来的太监一直站在旁边伺候着,清如知他们都是暗奉了福临地命令来监视她与拉卓地,所以也不遣他们走,任由他们在旁边站着。
只是有了这些人在,一些话自不方便说,除了谈些子矜将来的事外,便是随口问着六年间所发生地事。
在用完膳后,拉卓只坐了一会儿便离去了,说要赶紧休书回去告诉父亲吴克善亲王他要娶侧妃的好消息,这倒是让清如有些吃惊,拉卓怎么一下子对此事这么热心起来,刚才不是还有些不情愿吗?
不过这也是件好事呢,他若能早些接受子矜,那子矜便早些得到幸福,想及此她亲自送了拉卓到宫门口离去。
几日后,清如见到福临时,提起了要将子矜许配于拉卓的事,原先子矜的身份还让福临有些犹豫,论起来拉卓不仅是王子的身份,还是太后的侄子,他的表弟,如果拉卓不愿意,他就算是皇帝,也不好勉强将一个宫女塞给他做侧妃,后来在得知拉卓已经同意后,他这才欣然点头,并念子矜追随清如多年,劳苦功高,也为了她嫁过去后不至于让人看不起,所以着内务府准备了极厚的一份嫁妆,只待拉卓带子矜起程后,便派人一并押送过去。
看得福临亦同意,清如的心才算真正安定了下来,子矜,她终于可以跟在自己所喜欢的人身边,希望她可以早早的得到应有的幸福。
在其后的十数天间,拉卓依然不时进宫,探望太后皇后静妃等人,而延禧宫他也时有过来,不过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没有再像第一次那样留宫用膳,只是小坐一会儿便走,虽然拉卓没有再说什么,但他看向清如的眼中还是不时出现炙热的光芒。
而子矜亦知自己即将离小姐而去,以后小姐的身边能信任的只得湘远及小福子小禄子几人,所以在仅有时间里,她一刻不离的跟着小姐,只望在离去之前多陪着小姐会儿。
她与绵意又有所不同。绵意跟着秦观,依然是在京城里,一年里总能进宫见几回。但她不同,她是嫁到遥远的科尔沁去。以后只怕几年也难见一回,想到这儿子矜每每伤感万分,而清如则劝慰着她,因为对清如来说,身边地人能得到幸福比什么都好。何况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聚散本就是平常事,何必悲切呢?
原本拉卓于八月十五中秋过后便要走了,然一方面是太后和皇后不舍,毕竟他难得来一趟,一方面清如也欲留子矜多呆几天,便一缓再缓,一直缓到八月二十三日,终于要走了。这一天,皇上,皇后还有静妃都去送了。连太后都派了人来,至于清如。原本她是不能来的。只是即将跟拉卓离去地子矜是她宫中的人,所以她也来了。
此时地子矜早已换下了宫女服。改为满族女子的装扮,原本她长的就不差,现在这样一打扮,顿时叫人眼前一亮,只是这一刻她眼中盈满了泪水,即将离开跟了十几年的小姐,她真的舍不得。
福临与皇后等人在一边说,子矜与清如则在稍远一些地地方叙别,子矜跪在地上道:“小姐,你待子矜的好,子矜永远不会忘记,只要有机会子矜一定回来看你!”
“好,我等着你回来看我,快起来,别哭了,瞧瞧这刚化的妆都哭花了。”清如拉起了子矜拍拍她的手道:“不要再跪了,你现在可就快成为拉卓的侧妃了,不再是我的丫环了,跪了有失身份。”
子矜摇着头哽咽道:“不管变了什么,子矜都永远是小姐的丫环,没有小姐就没有子矜的今天,小姐,我好舍不得你!”
清如柔柔的笑着,似乎并不为离别而伤心:“有什么好舍不得地,我不是就在宫里吗,你将来有机会随时可以来看我,而且你也不必为我担心,我身边还有湘远他们在,何况贞妃还在宫里被禁足着,别人又没成什么气候,根本就害不到我,你不也看到了,我在贵妃的位置上平平安安的坐了都快半年了。“可万一贞妃要是复起了怎么办,小姐你应付地过来吗?”子矜实在很担心这个潜在的隐患。
“你放心,她想出来可不是那么容易地事,何况就算她出来地,我现在名位也在她之前,她见了我一样要低头请安,难道我还会怕她吗?”
为了不让子矜担心,清如没有说实话,就在前几日她听到消息,福临有去过一趟翊坤宫,虽然没有当即放贞妃出来,但恐怕也禁不了多久了,福临对贞妃到底还是狠不下心,不知什么时候她又再度跑出来兴风做浪了。
“好了,不说这些了,我看他们那边也快说完了,咱们过去看看,别等会儿误了离去的时辰。”清如携子矜往福临他们地方向走了过去。
那厢大多数都是皇后和静妃在与拉卓说着最后的话语,福临则在旁边听着,在听得皇后说后日福临要带她一起去保国寺上香的时候,拉卓眼里出现了一丝别样的光芒,他问福临:“皇上,后日您真的要去保国寺上香祈福吗?”
福临不想他会对此有兴趣,逐道:“是啊,朕已经通知内务府准备了,怎么,王子你也有兴趣,想等上完香后再回科尔沁?”
“不,皇上误会了,臣只是随口问问罢了,何况臣出来已久,甚为挂念父亲的身体以及族里的事务。”说到这里他瞧了一眼正往他们走来的清如,对福临道:“这一次上香,宛贵妃也会去吗?”
“她是宫中的贵妃,又是皇后的左右手,当然会随朕与皇后一起去,王子你问这个做什么?”说到这里,福临的眼睛眯了起来,从先前开始他就一直觉得这个拉卓看宛卿的眼神不对劲,未想现在又问起这个了,难道他对宛卿真的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想法?
未等拉卓回答,清如与子矜已经走到了他们跟前,清如含笑对福临道:“皇上,臣妾与子矜已经说完话了,不知你们说的怎么样了?”
福临凝声道:“我们也说的差不多了,就让子矜随拉卓动身吧!”说话的时候他的目光一直盯着拉卓,身上散发出危险的气息。
既然皇上都这么说了,拉卓也不好再多呆,他深望了清如一眼,然后拉着子矜躬身道:“臣在此向皇上,皇后,宛贵妃,静妃娘娘辞行!”
福临颔首道:“那你一路小
在福临之后,皇后与静妃也出言相送,唯有清如只是含笑点头相送,没有再出声,因为她已经感到福临的不悦了,不欲再引起他更多的不快。
在众人的目光中,拉卓带着子矜离开了紫禁城的宫门,外面早有人赶着马车在等候,待他们登上马车,立刻驱车离去。
自上车后拉卓就一直低头不语,似乎在想什么事,子矜静坐在他旁边,没有出声打搅,就在马车驶往城门的路中,拉卓突然叫道:“停车!”
由于他叫的太突然,所以马车还是在前进了一阵后才停住,赶车的部下掀开车帘道:“王子,有什么事吗?”拉卓沉声道:“咱们先不回去了,我还有些事没办,就在京城待两天,两天后再走,现在先去找间客栈住下。”跟他来到京城的人,都是他一手带出来的,是以对他的命令虽然习惯,但并未多问,点头应下后便重新赶着马车往客栈驶去。”
在马车的摇晃中。子矜忍不住问坐在对面地拉卓:“王子,这样做没事吗?你先前在宫里时不是说即刻就回草原吗?”
拉卓淡淡一笑道:“没事的,只是耽误一两天而已。皇上他们不会知道的,对了。等会儿到客栈后你先自己回客房休息,我与部下还有些事要办,等办好后再来接你!”
“我一个人呆在客栈里?那……”子矜犹豫着不知该不该问他去做什么,不想拉卓却误会了,以为她是担心自己一人在客栈里会遇到危险。逐言道:“我会留两个手下在客栈里保护你,你不必担心安全地问题,他们武功都很好,既然我答应了你家小姐会好好照顾你,就不会让你受到伤害!”
“仅仅只是因为答应了我家小姐吗?”子矜的脸黯然失色,尽管她一早便知自己在拉卓地心中是什么地位,但现在听他这么说还是忍不住难过,好象自己于他来讲仅仅只是一个包袱,一个承诺罢了。16K小说网,电脑站www,k.cN更新最快
拉卓亦注意到她的失色。然却不知该如何安慰,只道:“你不要多想了,好好歇息。养足精神,两天后还有很长的路要赶呢!”
见他不想说。子矜也不再追问。只低低的应了声,然后便沉寂的坐在马车里。任由那马儿将他们带到附近地客栈里。
马脖子上的铃铛脆生生的响着,一声接一声,伴着马车的晃动,只是刚才不觉得怎样的铃声,现在听在耳中却觉得刺耳极了,仿佛要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一样,子矜紧紧地揪着衣服,拼命告诉自己不要多想,可是她依然会觉得不安,拉卓他到底要做什么事?
八月二十五,福临携皇后清如二人登上车舆前往报国寺上香,同时也为太后祈福,一路上百官追随,御林军严密护卫。
而报国寺那边也早早接了通知,知道皇上皇后贵妃这一天要来上香,所以不再招待其他的香客,由方丈带头,在寺外迎接圣驾。
御林军护卫着车驾来到了报国寺,福临与皇后及清如,先后下了车驾,在他们后面跟的是文武百官,方丈见状,赶紧宣了声佛号弯下身去:“报国寺全体僧众恭迎皇上圣驾,恭迎皇后与宛贵妃凤驾!”
福临领着皇后与清如走到方丈面前,双手合什道:“方丈大师不必多礼,请起!”福临原就是个信佛之人,所以对佛家弟子显得特别客气。
“多谢皇上。”方丈直起身后道:“启禀皇上,寺内一切已经准备妥当,皇上随时可以上香。“好。”福临看了皇后与清如一眼道:“那咱们进去吧。”
他们在前面走,方丈在旁边引路,入了大雄宝殿,那里高香已经准备好了,福临先上香,其次是皇后,再次是清如,待他们都上完香后,方丈将他们引到后面的厢房里休息,素斋已经在准备,很快便能好。
福临有些关于佛理上地事要问方丈,便去了另一间厢房,留皇后与清如在里面休息。
清如看报国寺后院树木青葱繁盛,便与皇后说了一声,她自己走出厢房在院中走一会儿,刚出来还没等她站稳,突然眼前一花,一个人影出现在她面前,待看清了人影后,清如忍不住惊呼出声,指着来人颤声道:“怎么会是你?你不是已经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来人正是拉卓,他看到清如,眼中泛起一抹温柔地笑道:“我一直都没走,那天离开紫禁城后,我便寻了一间客栈住下,知道今天你们会来这里,所以特意来此找你!”
“那子矜呢?”清如首先想到的就是这个,在得知她安然无恙留在客栈中后方松了一口气,紧接着道:“你为什么不走,你知不知道欺君的罪名是很大地,即便你是科尔沁的王子也不能免罪,这个不算你还跑到这里来了,到底想做什么?”
“我来带你走!”简简单单地五个字,却道出了拉卓此时此刻心中所有地想法,他想带清如走,不想让她继续留在后宫中受苦,他要给她一个幸福的未来。
然而这话听在清如耳中,却只有一个想法:“你疯了!我怎么可能跟你走,如果让皇上知道了,那么整个科尔沁都会有危险!”
“我没有疯,只要你现在悄悄地跟我走,回到科尔沁,那么皇上只会以为你失踪,绝不会想到是我带走了你,也绝对找不到你,你的家人,还有科尔沁都不会有危险。你不要再拿这些做借口了,早在来之前,我就已经想好了,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清如万万没想到他会胆大到这个地步,原以为已经成功断了他对自己的念想,哪知他居然私自留在京城还趁着他们来报国寺上香的机会欲带她走,这要是被福临知道了,只怕拉卓要人头不保,必须得赶在福临与方丈说完话前,劝走拉卓才行。
为怕会被在厢房里的皇后听到声音,清如将他拉到远一些的地方道:“到底要我怎么说你才会明白,我不喜欢你,我也不想跟你走,我放不下福临,我心中只有他一人,即便他待我怎么不好,即便宫中的生活怎么不如意,我也不可能离开他的!”
拉卓急切的拉着清如的手道:“我不要明白,我什么都不要明白,我只要你跟我走,到底福临有什么好,值得你这么为他?”
清如被他大胆的话吓了一跳,赶紧伸手堵了他的嘴:“你不要命了,敢直呼皇上的名讳。”看看左右无人后她赶紧收回了手,可是被拉卓握住的那只手却怎么也抽不出来:“是,皇上待我是没有一心一意,及不上你的万一,甚至还另我受了很多的苦很多的委屈,他有三宫六院,无数嫔妃,要论良人二字,他是怎么也算不上的,可是,可是我偏偏喜欢他,就像你偏偏喜欢我一样,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开他的,所以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在清如一句又一句冷情绝决的话下,拉卓的瞳孔不停地收缩着,身子更是发着轻微的颤抖,他一边摇头一边说道:“我不信,我不信你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我不管,我要带你走,六年前我已经错失了一次,这一次不想再错失,我不想!”他是如此的固执,甚至为此失了理智。不等清如再说什么,耳边突然传来一声怒喝:“你们在做什么?!”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清如心头狂跳不止,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果不其然,那里站着一个清如最不愿在此刻看到的人,福临!
此时此刻,清如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拉卓,该怎么办?福临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拉卓看到福临也是有些吃惊,握着清如的手不自觉松了一声,趁此机会清如赶紧抽出了手,小步跑到福临面前急急道:“皇上您听臣妾解释,王子他……他……”解释,说实话,她真不知道如何解释。
见她说不出话来,福临倒是笑了起来,只是他的眼里冰冷一片:“解释?那你倒是说啊,朕给你机会说,只是怕你根本就解释不了吧!居然在这里幽会他人,宛卿,你可真有本事!”嘲讽的语气,冰冷的声音,每一下都击打在清如的心里,凉如寒雪,福临误以为她是在与拉卓偷情,这下真是有理也说不清了。
没等清如反应过来,福临已经将冷怒的目光转向了拉卓:“朕记得你前天就应该离京了,为什么今天还在京城,而且还偷偷的遣入报国寺里私见贵妃,你究竟安的是什么心?”话音刚落下他又露出些许恍然的表情:“怪不得当日你一直问朕关于来报国寺上香的事,原来那时就已经存了不轨之心,欺君之罪,私闯之罪,亵渎贵妃之罪,这几项加起来就算你是科尔沁的王子,朕也一样可以要了你的命!”福临眼中的杀机越来越浓,看来他真的是生气了。
纳兰的词是提前了,在顺治的时候根本还没有,这里是为了小说,所以嘿嘿
清如瞧在眼里急在心里,她绝不愿眼睁睁的看着拉卓丧命,只是她已经为福临所怀疑,此时再劝只会火上浇油,根本救不了拉卓的命,正自着急间,皇后为外面的声响所惊动走了出来,看到拉卓与福临对峙的场面,明显一愣,不解本应已经在回程路上的拉卓怎么出现在这里了?
看到皇后,清如眼睛一亮,现在也只有皇后能劝了,她赶紧走上去轻声道:“皇后,皇上要杀王子,他误会我与王子有私情。”
“这么严重?”拉卓算起来是皇后的王叔,她哪能任由福临杀他,顾不得问具体原因,赶紧走上去道:“皇上……”
她刚说完这两个字,福临就怒气冲冲地打断了她的话:“谁都不许劝,否则以同罪论!”一句话就堵了皇后接下来所有的话,把她吓的一阵寒颤。
与此同时,冷似钢刀的眼神扫过清如,将她的面庞刮的一阵生疼,看来刚才她对皇后说的话并没有逃过他的耳朵,而她求皇后救拉卓的话,也更刺激了他。
拉卓倒是不怕,反而仰天一阵大笑,笑过后以一样冷凝的声音道:“杀我?既然我今天敢来就不怕你杀我,何况你也不一定能杀的了我!”
“朕杀不了你?”福临好似听到天底下最可笑的笑话一样,然后冰封的话从他口中吐出:“你将为你的狂妄付出代价,今日,朕就算杀了你,吴克善也无话可说。”说到这里他不再废话。直接喝了一声人:“来人!”
随着他的话,在外面把守地御林军跑了进来,垂首等待福临吩咐。而福临直接就把手冲拉卓一指道:“将这个人拿下,就地正法!”
“不要!”清如惊惶地叫着。全然忘了这会为她带来多不利的后果,皇后也一样顾不得刚才福临同罪论的话,惶恐地为拉卓求情。
方丈等僧侣不敢上来劝说,只能低头不停地喧着佛号,眼见佛门清净地就要见血。拉卓满不在乎地将食指弯曲放在唇前一吹,随着尖利的声音高耸入云,墙院外不停地有人跳下,都是一身的草原服侍,总共大约有二十来个人,跳入后他们纷纷持刀挡在拉卓的面前,阻止御林军接近,由于没有进一步的命令,所以两边僵峙着没有立即动手。
在部下的护卫中。拉卓抽出弯刀指着福临地鼻子道:“你除了身份比别人尊贵外,还有什么?除了会自称朕以外,你还会什么?我真的不明白。如儿怎么会喜欢你这种人,甚至为了你还甘愿留在宫里不肯随我远走高飞。你根本就配不上如儿!”他是真不要命了。wap,K.n更新最快居然当着福临的面如此亲呢的叫清如,直将福临气的面色发白。嘴唇不住的颤抖,恨不得当即就格杀了拉卓。
清如在一边急的直跺脚,不停的使眼色给拉卓,让他不要再说了,可是拉卓完全不听她的话,依旧自顾着说下去:“我今天来就是要带如儿走,带她离开你这个根本就不懂得珍稀她地人!你是天子是吗?那么今天,我就要与天子为敌,即使不要这条命,我也要带如儿走!”
福临被气得不轻,还从来没有人像他这样骂过自己,真是要反了:“说完了是吗?好,今日你们一个也别想走,统统把命留在这里,御林军听着,所有人,格杀勿论!”
就在御林军听了福临的话准备动手时,红了眼的拉卓突然腾身而起,直扑福临,所谓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指地就是这个。
“快保护皇上!”御林军也明白了拉卓要做什么,吓的心都快炸开了,赶紧想回身去保护福临,却被拉卓带来地人给拖住了。
福临此刻身边并无高手护卫,图海被他派了出去,还没有回来,由于此次只是来上香而已,很快便回宫,所以他也不曾带其他地高手来,哪想会突然出这么一出。
福临武功原也不差,但一来事出突然,二来没有兵器在手,所以没几下功夫便被拉卓用抵住了脖子。
胁持皇上简直就跟造反没两样,拉卓疯了,这是所有人心中的感觉。
“你到底想做什么?”被人用刀抵住地感觉怎么也不会舒服,福临盯着那刀锋问道。
拉卓在后面扣着他冷笑道:“做什么?我只想带如儿走,其他的什么都不要!”
清如堪堪从极度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冲拉卓大声道:“你在胡说些什么,我不会跟你走的,快放了皇上,放开他!”清如真的被吓坏了,好怕拉卓一时冲动下真会伤了福临。
“如儿!”拉卓的眼中充满了令人心痛的悲伤:“你真的就这么在乎他吗?他有什么好?”说到这里抵在福临脖子上的弯刀收紧了几分,一条血丝立刻出现在所有人面前,将他们的精神悉数崩了起来。清如知道,现在福临的命就在自己手中,所以她只能强自打起精神说道:“不管我在不在乎,你都不能这么对待皇上,你真的想害死自己,害死科尔沁全族的人吗?”
拉卓被她的话说的五指一紧,握刀柄的手指节泛起白色,只是他并没有松开的意思,直视着清如道:“我只想问你一句话,你到底跟不跟我走,离开这个只会令你伤心的皇帝!”
“我……”清如只觉左右为难,她自然是不想随拉卓走的,可是她真的怕拉卓一时激动下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来。
清如还未说什么,福临却是先有些紧张地道:“宛卿是朕的,她不会跟任何人走,你要是现在放了朕还来得及,朕可以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你也依旧回你的科尔沁!”拉卓心里恨极了福临,他不仅抢走了清如,还伤害她。让她不快乐:“你现在没资格与我谈条件,你的命在我手里。只要有你在,没有人敢动我!”
清如心知是绝对不能跟拉卓走地,不然只会害了他,以福临的性子他一定会杀拉卓,平科尔沁的。所以她一定要说服拉卓主动放了福临,只有这样才能保下他一条命:“你忘了答应过我要好好照顾子矜地吗?你忘了吗?”
“我没有忘,可是没有你在身边我会生不如死的,我已经这样过了六年,不想再过剩下地半辈子,何况我只要一想到你在宫里受苦,我就恨不得杀了这个伤你的人!”他的眼神开始逐渐出现散乱与疯狂:“好,你不肯跟我走是吗?反正迟早都要死,我就与他同归于尽!”疯狂在这一刻达到最高峰。他已经听不进什么话了,只要他握刀的手一用力,福临便会当场身亡。
皇后在旁边不停地尖叫着。身子已经瘫了下来,福临面色也不怎么好看。他全然没想到拉卓真会动手。至于其他人都是忌于皇上在他手中,不敢轻举妄动。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清如突然大声地叫道:“拉卓哥哥!”
这句话让拉卓停下了所有的动作,抬眼望向清如,这个称呼是他无法忘记地。
只见清如在叫过这一声后,缓缓拿起了手中的绢帕,双手执帕横在面前,遮住了半边脸,然后她就这么笑了起来,唯美而动人的笑,足令百花失色,只是那双眼中,一直有波光闪动,使得美眸含悲带切!
还记得,六年前,她亦曾这样执帕对自己笑过,只是那一次没有像这一次的悲伤凄美。
十四岁的清如笑的快乐而无忧,如今的清如笑的唯美而凄切!
这一刻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与声音,包括福临在内,都为清如那含泪的笑所震撼。
执帕地手一直在抖,眼里的泪更是不停的闪动,随时都会落下,清如含泪笑吟道:“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拉卓痴望着清如,嘴里重复着她说过话:“人生若只如初见?”
“是啊,拉卓哥哥,为什么我们不能让彼此地记忆停留在初见时的那刻,为什么一定要让我们之间变得复杂,我永远都记得你带我去划船时地那份宁静,永远都记得曾经在一起时快乐而单纯地笑声,拉卓哥哥,我永远都会记得你,所以,请你放开皇上好吗,不要让我对你的记忆里带上恨地痕迹!”
“如儿……我……”拉卓的手已经松了,他的眼里无声无息的掉下两行泪来。
清如微一点头,那泪也如拉卓那般掉了下来,顺着脸庞落在地上,碎成无数片,她柔声说着:“拉卓哥哥,放手吧,皇上会原谅你的,放手吧!”
福临此刻也回过神来,他接着清如的话道:“对,拉卓,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朕保证不会伤害你!”
拉卓哥哥,放手吧,放手吧……
清如的话不停的在他耳边回想,亦让他渐渐回复了思考,是啊,清如是爱福临的,如果他杀了福临,那么清如一定会难过,也会恨他,他不要清如恨他,不要!
手终于松开了,弯刀从福临的身前掉落,摔在地上发出悠长而苍白的声响,刀落的那一刻,御林军立刻把拉卓押了起来,而他的部下亦是同样的命运!
福临遵照了他的诺言,没有杀拉卓,也没有怪罪科尔沁,仅仅只是派人押送拉卓回科尔沁而已,并派兵驻守科尔沁,严禁拉卓再踏出科尔沁草原一步,也即是说,他被软禁在了草原中,再不可能到京城来,而子矜最终也随拉卓回到了草原,不知他们在那里可会过的幸福,如果拉卓能忘情于清如的话,那也许会吧……
自报国寺回宫后,福临没有处置清如也没有来见她,反是在第二日,也即是八月二十六日,听到了福临取消贞妃禁足令的消息。
贞妃,在被禁了五个月后,终于重新走了出来,重新回到了福临的身边。
在清如还没什么反应的时候,另一边已经将准备了五个月的网罩向了她!
八月二十七日,揭示一切真相的日子……
八月二十八日,覆灭她一切希望的日子……
这两天里所发生的事,清如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也就在八月二十八日的那天,她第一次当着他的面叫出了他的名字,一切只因漫天漫地的恨:
福临,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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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二十七日晚,福临点了刚刚放出来的贞妃牌子,一顶软轿将贞妃从翊坤宫接到了乾清宫。
贞妃,沉寂了五个月后,她终于又回到了宫庭争斗中,想来这一刻她应是得意的吧,虽然她依旧是妃,而她的对手清如已经是贵妃了,然不论哪个都知道,后宫女人所谓名份,所谓地位,不过都是在皇帝的一喜一怒间,他高兴了,可以将你捧上天,可他一旦不高兴了,也会将你狠狠的往地上摔,让你翻身无力。
清如在延禧宫远望夜空苍穹,绵意走了,随秦观走了;子矜走了,随拉卓走了,绵绣死了,子佩叛了,她的身边仅剩下湘远还有小福子了,小禄子在内务府当差事多的很,不可能时时过来。
唉,少了人也就罢了,可偏偏临走前拉卓还来这么一出,他想带她出这个皇宫,恰恰却是害了她,当初宋陵一事便已惹得福临如此怀疑生气,那么这一次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一缕浅淡的哀伤出现在眉宇间,入宫这么久,几经败落几经复起,那这一次呢,她可还有能够复起的力量与机会,可还有?
离得很远依旧能听到从乾清宫传来的丝竹管乐声清远悠亮的声音,不知此时此刻贞妃是如何的婉转承恩,想到这一刻,已经在后宫磨练已久的心依然泛起无尽的苦涩,这份情,到底该如何去掉!
清如低头抚着手下精雕细琢的杆,在心底不住的叹着气,女人的心啊,为何就是不能真正冷硬起来,总要为男人所牵挂。到底要到哪一刻她才可以完全只为自己而活,愁丝如云,笼罩在她的身上。“娘娘。进去安歇吧!”湘远地声音一如以前的沉稳,而这也成了此刻清如身边最亲最密的声音。其他地人都已经走了,清如回过头看着湘远,看着这个跟了她两年多的人,突然一丝歉意浮上了眼眸:“现在只剩下你了,湘远你地事本宫亦同样记在心里。待有了合适的人选,本宫一定放你出宫嫁人。”
这应该是所有宫女都期望的事,湘远亦快到了出宫的年龄,然在宫中看尽多事的湘远却摇了头:“奴婢还是留在宫里陪娘娘,奴婢不愿出宫,现在这么多人都走了,如果奴婢再走,那娘娘身边就再没什么心腹之人了,这在宫中是极其不利地。1-6-K小说网,电脑站www,k.Cn更新最快”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再好的姐妹与朋友都有离别的一天,何况是主仆,本宫不能为自己而误了你们终身。本宫现在心里唯一的希望,就是你们都过的好。过的比本宫更好更美满!”清如此话说的诚恳又无奈。
湘远还是摇头:“娘娘。这些都是以后的事,等真到了那一刻在说吧。至少在此之前,让奴婢陪在娘娘身边,代子矜子佩照顾娘娘。”
清如浮起一丝微笑,与湘远一起回身,就在这时眼角瞥见宫门口闪过一个人影,那个影子好象是贞妃,这怎么可能呢,贞妃此刻不是应该在乾清宫地吗,怎么会出现在她的宫门口,清如心中起了极大的好奇,着湘远留在宫里后,她自己一人走了出去,远远跟着那个人影,由于一直没看到正面,所以她也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是不是贞妃,但是看着背影确实很像。跟着那身影走过一座又一座宫殿,清如与前面地人影一直保持着数丈的距离,以免被前面地人影发现。
此刻夜里,宫中地人不多,而且那个人影似乎在刻意回避不让人看到,所以这一路以来,他们居然没碰到一个宫人,这样走着走着,一直走到一座清如几乎没来过的宫殿:承乾宫!
自先皇后逝去后,这座承乾宫一直被封在那里,没有任何人进驻过,这座宫殿在福临心中有着特殊地位置,他不许任何人进去,眼前这个人来这里干什么,难道她想不顾福临的命令私闯进去。
事实证明清如没有猜错,疑似贞妃的人影毫不犹豫的打开宫门走了进去,也不知是不是她一时粗心居然忘了关宫门,直让宫门敝开着,让人能够看到里面点燃的烛光。她到底去里面干什么?清如站在外面没有即刻跟进去,心时不停的想着那人进去的目的,难道那承乾宫里还有什么人或东西值得她进去吗?
要不要跟进去?好奇心不断的扩大再扩大,最终驱使了她的身子往那敝开的宫门口挪去,然后跨了进去。
由于承乾宫一直有专人打扫,所以里面并没有什么灰尘,反而干净异常,可是奇怪的是,自进去以后她就一直没找到那个人影,好象突然蒸发了一样,穿过庭院来到了正殿,然后是董鄂氏曾住过的寝宫,这几个地方都看不到先前的人影。然而这个时候清如已经没心思再去找那什么人影了,她的心神全然被寝宫中所挂的几幅图给吸引了。
图中绘的是全部都是董鄂氏,姿势或站或坐各有不同,但无一例外神色都是笑吟吟的模样,清如认识福临的笔迹,这些图作应该都是出自他的手笔,然而这一切都不是重点,真正重点在于画卷右下角的几个字:赠爱妻阿宛!
阿宛!爱妻阿宛!
这几个字在清如在眼中不断不断地扩大,阿宛,董鄂氏的名字叫阿宛?
阿宛……宛卿……宛贵妃……
刹那间,原先不曾明了,不曾明白的事,在这一刻全然清楚,哈哈哈……
宛如生,原来她曾说过的那句宛如生,恰好点到了董鄂氏的小名,所以福临才将这个宛字给了她做封号,也正因如此,所以他从来不叫她的名字,只是叫宛卿,宛卿,宛如卿生,在福临的心中,原来她一直都是董鄂氏的替身,只是一个替身而已!
难道他对自己的态度这么奇怪,难道他对自己时冷时热,难道他看自己的眼神都仿佛在看别人,原来他一直都在自己身上寻找董鄂氏的身影一直都是!
呵,清如很想笑,很想放声大笑,可是,可是为什么她连笑的力气都没有,只能无力的站着,遗忘,一种被遗忘的感觉在不住的蔓延,她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是,只是一个替身而已!
曾以为自己虽然在宫中不能做一个绝顶的智者,但是至少不是无知的愚者,然她错了,什么都错了,她从来都是愚的,从来都是,不明不白的做了人家替身,不明不白的在宫中争斗,哈哈哈,简直就是可笑至极!
她只是一个替身,福临从不曾爱过自己,他之所以会下扬州找自己,之所以会生她与宋陵的气,只因为她是董鄂氏的替身,是董鄂氏在他心中的延续!
她在宫中与这么多人争斗,搭上了一个又一个姐妹的命,换来的却是这么一个结果,何值?何值?
怔怔的,泪像止不住的珍珠一般,又如连绵不绝的雨一般不停的落着,她想哭,可是除了泪在不停的流以外,哭声却是怎么也溢不出来,只是不停的堵在胸口,就好象一块逐渐加重的大石一样,将她的心慢慢,慢慢压碎。
福临,是我错了,是我错估了自己,我以为你会爱上我,至少会喜欢上我,可是现在看来,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了,你不曾爱过,在你心中,永远都只有董鄂一人,没有我,没有我的位置!
恨吗?恨福临,更恨自己,为什么自己要爱上这么一个痴情天子,最可悲的是,他的痴情不是对自己,而是对别人!新书《魅人间》已经上传,书号是:8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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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以后该怎么办,继续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的愚昧者吗?不,她不要,她宁可死,宁可在冷宫过一辈子,也不要再做董鄂氏的替身,她不要!死也不要!
恍然的走出承乾宫,一边流泪一边艰难的走着,她不想再呆在那里,再看到那些画与字,那会让她更喘不过气来,蹒跚而行的清如没有注意到身后那双阴冷如蛇的眼睛。失魂落魄的回到延禧宫,回到这个住了两年多的宫殿里面,突然觉得一切都好陌生,好陌生,这是她住过的地方吗?
清如此刻面色惨白,流泪不止的模样吓坏了一直在等待她的湘远,连声追问是怎么了,然清如只是紧紧地抱着自己,然后不停地重复说着:“冷,好冷,好冷!”
“冷?”湘远莫名其妙的重复着她说过话,直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现在不过是八月而已,怎么会冷呢,但是看清如浑身发抖的模样好象真的很冷,不敢怠慢,赶紧去取了炭来生火,靠着火盆,湘远都流汗了,清如还是一个劲地发抖。
她冷的不是身子,是心,火再烫也暖不了心,就在湘远一筹莫展的时候,遥遥的突然看到在某个地方有火光窜起。
在她还没确定的时候,外面已经响起了嘈杂的人声还有敲锣声,全部都往那着火的地方奔去,湘远眯着眼看那越来越盛冲天而起的火光轻声道:“那边好象是承乾宫的所在,难道是承乾宫着火了?”
承乾宫着火?这五个字刺激了清如,她猛地起身往湘远看的地方望去,果然,那果然是承乾宫的所在。
人影。承乾宫,起火,这三个词在清如地慢慢恢复清明的脑海里被连了起来。她终于明白那个人影引她去承乾宫的目地了,她已经可以预见明天福临怒问起火原因时。一定会有人说曾见她去过承乾宫,能想出这么毒辣计策的,除了贞妃还会有什么人!好,好一个贞妃!
原本就已经惨白地脸此刻是连一丝血色都没有了,然而很快她就又笑起来了。也好,就让所有的人在这里做一个了断好了,反正她也不想再做替身了,贵妃?呵呵,就算让她得了皇贵妃的位置也没一丝意义了,这一切并不是她的,而是宛卿的,那个被当做董鄂氏替身地宛卿!
也许她明天会死吧,既然如此就让她在死前安排好一件事。否则就是死也不安心啊,想到这儿,清如一直失神的眼眸中逐渐有了几分神采:“湘远。今天在神武门当班的是谁?”
“啊?”湘远未想清如会突然问到这方面上去,一时有些回不过神来。1K小说网电脑站www,1K.CN更新最快她轻咳了一声道:“回主子的话。是卫忠和卫武!”
清如轻声说了一句:“好!”然后她振起精神对湘远道:“你现在马上从神武门出宫,去一趟索府。叫索大人连夜入宫,卫忠卫武是我们的人,他们绝不会阻拦,你悄悄将索大人带到本宫这里来!”
湘远睁大了眼睛,不知清如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私招他人入宫是绝不允许的,万一要是让人看到了去告发的话,那绝对会害了清如的,她试探着劝道:“娘娘,这样做不合宫规,是不是等请示了皇上后再召索大人入宫,而且现在天色这么晚,索大人想必已经睡下了!清如缓缓摇头,说着湘远不理解地话:“不行,本宫已经没时间了,过了今夜就什么时间都没了,所以你一定要去,一定要带索大人入宫见本宫,至于会不会被人看到……”讽刺的笑声响起:“那已经不是本宫关心的事了,不要紧,什么都不要紧了!”
在清如地坚持下湘远无奈地离去了,而清如就静静地站在延禧宫里,遥望着远处熊熊火光,在火光的印照下,她轻轻地笑着,一切终到了完结之时!
在湘远和卫忠卫武地掩护下,索尼入宫见到了清如,然后清如遣退了所有人,单独与索尼密谈,他们整整谈了一宿,至于他们在里面谈些什么就没有人知道了,只知道索尼出来地时候,本来笔挺的身子躬了起来,花白地头发亦几乎全白,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几岁一样。
清如送索尼走后并没有睡,反而望着黎明的天空,月亮已经落下了,星星的痕迹亦渐渐淡去,只是今天还会有太阳升起吗?如果升起,那太阳是什么样的?
“三阿哥送走了吗?”清如问着身后刚回来的小福子,此刻她光洁的手腕上已经没有了翡翠十八子手串的踪迹,就在刚才,她将那手串带在了还在甜睡的玄烨手中,她已经不需要这个了,就留给玄烨做个念想吧,以后不知还能不能再见到他,而玄烨可会想她这个不称职的额娘?
“回主子的话,三阿哥已经抱到了太后的慈宁宫里,主子的信奴才也向太后说了,她让奴才回来告诉你,说她答应了让您放心,奴才们抱三阿哥的时候很小心,没有吵醒他。”小福子恭谨的回答着。清如点点头,隔了很久和说道:“湘远,小福子,你们说人死了以后会去哪里?”
她在等,在等着福临派人来抓她,如果所料没差的话应该已经有人向福临告密,将这火焚承乾宫的罪名栽到她头上,而以福临对董鄂氏的在乎,对承乾宫的在乎,他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主子好好的怎么说起这个来?”小福子在后面笑着说,虽然在笑,可是他与湘远的眼里都充满了担心,从昨天晚上开始主子就好象有点不对劲,也不知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没什么,只是突然好奇起来,下面真的会有黄泉地府吗,真的会有奈何桥吗。那如果我死了,是不是就可以见到吟姐姐和月凌她们?”还有宋陵,清如在心里默默的加了一句。自承乾宫回来后。她突然很想宋陵,无比的想他们曾经在扬州地日子。每一件都清晰在目。
莲子清如水,奈何宛如心!
左手慢慢握紧,在手心是一片碧绿的叶子,那是宋陵留给她的记忆,宋陵。下辈子地誓言我没有忘,一直都没有,下辈子我只许你一人,绝不再许第二人,也许很快,很快我就要来见你了清如慢慢地闭上了眼,她死心了,对福临彻底的死心了,他不是她地良人。绝不是,愚昧四年,终于醒了。就让一切在今天做个了结吧!
清如所料没差,在太阳刚刚出来的时候。常喜就领了一队的侍卫来。面色很复杂地请她到乾清宫去。
清如点点头,什么都没问就跟着常喜走了。留下湘远和小福子在宫中担心不已,也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的感觉这么不详。
到了那里,她看到了脸色铁青的福临,看到担心不已地皇后,看到了贞妃,当目光瞥过贞妃时,她看到贞妃嘴角不经意留出的一丝狞笑。
她在得意吗?得意终于可以整垮自己了,为了整垮她,贞妃甚至连亲生姐姐身后留下的东西也可以烧毁,真的很狠,一点亲情都不念,又或者在她心中根本没有所谓的亲情,既然没有,那也就无从念起了。
然而突然间她又很可怜贞妃,可怜这个女人,她其实什么比谁都更穷,更空虚,因为她不止没有爱情,连亲情,友情都没有丝毫。
看到清如出现,福临站了起来,一步一步地走向清如,脸上铁青的,神色是暴怒的:“为什么?为什么要烧承乾宫?为什么?”说到最后三个字他整个咆哮了起来,像一只被惹怒的狮子。
清如并没有什么害怕的意思在里面,坦然迎向他欲吃人地目光:“皇上你凭什么认定是我烧了承乾宫?”
福临指着角落里的一个宫女道:“她说她曾看你在承乾宫出现过,难道你还想抵赖不成?说,你为什么要去承乾宫,朕不是说过不许任何人进那里的吗?”
清如启唇一笑,只是眼中地神色却比福临更冷千分万分:“皇上只凭一个宫女的话就认定臣妾火烧承乾宫?呵,不错,臣妾是去过那里,但是却没有做什么火烧之事,如果你想知道到底是谁烧了承乾宫,你应该去问她!”说到她这个字时,手骤然伸起,指向贞妃。后者一脸惊惶失措地模样:“宛贵妃何出此言,臣妾昨夜一时陪伴在皇上身边,怎么可能知道承乾宫地事呢,何况那里是姐姐的遗宫,臣妾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做出火烧之事!”
福临很快便将目光从贞妃移开,依旧逼视着清如道:“不错,贞妃昨夜一直在朕身边,她不可能去承乾宫,更不可能做什么不该之事,你不要在这里胡乱冤枉人!”
“我冤枉她?”即便心中无爱,听得他如此相信别人还是痛了一下,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地酸楚道:“不是所有事都需要亲力亲为的,她大可以让手下的人去做,皇上,不论你信不信,我都说出这句话来:我没有烧承乾宫,真正的凶手应该是贞妃才对!”她没有再自称臣妾了,福临实在是太让她伤心。
“你还在抵赖!”福临暴怒地说出这一句,垂在身侧的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好象随时会挥过来一样:“说!你到底去那里做什么?”
清如后退几步,在离福临稍远的地方站定,珠翠的光华映着她动人但是惨白的脸庞:“阿宛,董鄂香澜的小名叫阿宛对不对?”
“住嘴!”福临怒喝道:“不许你叫阿宛的名字!”
不,在福临的心中主要的不是怒,而是怕,没来由的怕,她知道了,她知道这个宛字真正的意思所在了!这个认知让福临打从心里害怕。
“呵呵,替身?我只是一个替身对吗,皇上?”清如的眼里充满了讽刺的笑,语气却是出奇的平淡,仿佛只是在说别人一样。
福临冷哼着转过身:“不管你知道了什么,这火烧承乾宫的罪你是脱不了的,你太令朕失望了,你看似简单的一把火烧了朕最心爱的东西,如果这一次不处罚你,朕如何对得起逝去的先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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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这句他猛的回身坐下冲侍卫道:“宛贵妃火烧承乾宫,罪无可恕,处以杖责二十之刑,即刻行刑!”
杖责二十,这对于一个娇生惯养没受过什么苦的女子来说,几乎可以去掉半条命,万没想到福临这一次居然会这么狠,皇后当即便跪下了:“皇上,请您看在宛贵妃多年服侍您的情分上,免了她这次刑罚吧,臣妾相信宛贵妃绝不是故意的,还请皇上宽恕!”
“不是故意的?”福临不怒反笑,瞪着皇后道:“不是故意的那火又是如何烧起来的,朕知道你和宛贵妃要好,但是这个情你求不起!”这话丝毫不给皇后面子,看样子他是铁了心要打清如。
清如默默地看着,没有半点要出声的意思,对她来说现在什么都不重要了,打便打吧,最好一下便去了命,那她就不用再在宫中活受罪了,累了,她真的很累了,入宫四年,比以前十六年都要累,失去的都要多,现在她什么都没了,姐妹没了,赖以支撑她在宫中斗下去的理由也没了,仅只剩下一条命而已,要便拿去吧,她亦不希
常喜亦觉得福临这次责罚确实重了点,哪有宫妃当众被打的事,皮肉之苦固然难受,颜面上亦是一丝无存,然而他太清楚福临的脾气了,既然皇后都劝不了那他一个奴才也起不了做用,只能无奈的去让侍卫准备好了长凳与板子。
正当侍卫要将清如架到凳子上去的时候,一个好听的声音传了过来:“且慢!”
顺着声音望去,只见莫挽右手拿着一卷圣旨缓步走了进来,福临此刻正在气头上,冷冰冰地道:“你来做什么。这里没有你的事,快回去!”
“臣妾此来是为宛贵妃之事!”莫挽毫不在意福临的语气,淡然地说着。
“难道你也要为她求情?”福临胸口起伏不定的说着。贞妃若有所思地望着莫挽,想不到除了皇后以外连莫挽也跑来了为宛贵妃求情了。她还真有本事,可惜这次漏子太大,就算再来多少人为她求情,福临也不会心软的。
莫挽很肯定地点头道:“是,臣妾此来就是为宛贵妃求情。希望皇上……”
福临不想再听她说下去,直接打断道:“如果是这个地话那你就不必说了,此次朕一定要她为自己所做下的蠢事付出代价!”
“难道连这个也不行吗?”莫挽抬高了右手所执地圣旨:“这是当初皇上亲下封臣妾为妃为旨意,您说只要臣妾把这道圣旨请出来,但立即封臣妾为妃,这件事皇上您没有忘记吧?”
“不错,这是朕说的,但是与今天的事并无关系,你将它请出来做什么?”福临不解地道。
莫挽兀自一笑。ap,6K.cn更新最快露出福临所不懂的神色,只听她好听而坚定的声音在乾清宫徐徐响起:“臣妾愿用这道封妃地旨意来抵消宛贵妃的二十下杖责之刑,还请皇上同意!”
贞妃这次着实吃惊不小。她倒确实不知莫挽手里还有这么一张牌,原来莫挽早就可以封妃了。只是她自己没这个心思罢了。现在却把这道旨意给拿了出来只为救清如,看到这。贞妃不禁有些担心了,福临会不会因此而动摇饶过清如这一回呢,不过福临接下来话让贞妃再度放了心。
“不行!一事归一事,岂能用封妃的旨来抵杖责的罪,你们谁都不用说了,今天这刑朕一定要用,否则朕如何对得起逝去的先皇后。”
真的是因为这样吗?还是为了掩饰自己内心的害怕,他到底在怕什么,是因为清如知道了真相所以怕吗?
不,不是,他绝不承认是这个,清如对他而言,不过是香澜的替代而已,与灵襄还有妗云一样,都是替代,没有什么特别的,绝对没有!
“皇上!”皇后与莫挽双双跪在福临面前,甚至于连常喜都不顾可能会带来地责罚跪了下去。
然而一切都挽不回福临的决心,他冲已经准备好了的侍卫狠狠一挥右手道:“动刑!”
随着这句话,高举地板子落在了清如的背上,重重地,没有丝毫留情地意味在里面,就像福临对自己一样。
“啊!”随着清如痛苦的惨叫,莫挽拿在手里地圣旨亦握不稳摔落在地,发出沉闷的声响,皇后与她跪在地上不忍去看清如受刑,唯有贞妃看的津津有味,她终于等到这一天,终于等到清如倒下,再也站不起的这天,她自然要好好欣赏,绝不能错失了去。清如的痛苦不过才刚刚开始,板子一下比一下重的落在背部与臀部,仿佛要将她整个人撕开来一样,由于她是趴在凳子上的,所以每打一下,腹部都会重重的压在凳子上,在被打了几下后,她除了背部的痛以外,感觉到腹部似乎也开始痛了起来,这痛好象不太寻常,心慌一阵接一阵。
很快,她又感觉到两腿之间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一点点流出来,温热的,暖暖的感觉,难道,难道她是有身孕了?算起来她上个月的信事确实没有来过,难道是真的?
突然,一阵比刚才更强烈百倍的心慌又袭来,仿佛有什么人要离她远去一样,而且两腿之间温热的东西一直在流,在流,不停地流。
难道是孩子?
这个认知让她一瞬间清醒过来!孩子,不,她已经失去过一个孩子了,不要再失去这第二个,强烈想要保住孩子的意念让她振起了精神,强忍着不停打在身上的痛冲福临大声道:“皇上,快停手,孩子,我有我们的孩子。不可以再打了,不然孩子会没有的!”
“孩子?”福临听到了清如的话,先是一愣。然后露出震怒地表情:“事到如今你还不知悔改,妄图用孩子的谎言来欺骗朕。赫舍里清如,朕对你太失望了,你根本就不配用宛这个封号!”他冲那些停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的侍卫道:“继续给朕打,不许停,一直到打满为止!”
福临不相信并不代表别人也不相信。皇后刚想说什么却被莫挽拉住,朝门口指指,子奴已经走到了门口,原来早在清如说出那句话地时候,她已经派子矜速去太医院请秦太医,只有太医的话才能让福临相信。
“不要!不要!”清如不停地扭动着身子,试图避过那些板子,可是孔武有力地侍卫将她牢牢按住,板子依然一下一下的打在身上。然后温热的东西留的更多更多。
“不要!皇上,求求你不要啊!”感到孩子生命的流逝,清如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一边哭一边求着福临,然而没用。什么都没用。任凭她如何地哭求福临都没有丝毫心软的意思。
在打到十五下的时候,流出的血终于渗出了衣服。流在板凳滴到地上,皇后惶然地指着那血道:“皇上你看,宛贵妃的下身流出血来了,她没有撒谎是,真的有孩子,皇上,求求你了,快停手,那是您的孩子,再不让他们停下,那孩子会死的,臣妾求求您!”皇后这次是真的着急了,跪在地上不停地叩头,只求福临能让侍卫停下。
莫挽却与皇后不一样,她不仅不叩头,反而还站了起来,静声道:“皇上,您真的准备要继续打下去吗?将那孩子彻彻底底的打掉?那么臣妾可以在这里向您保证,将来您一定会后悔,一定会!”福临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办了,一方面怕那只是清如地慌言,一方面又怕真的打掉了孩子后悔莫及,而且他看清如从板凳上滴下地血,确实不是从背上流出来地,倒像是从下腹流出来,难道真有孩子?想到这个可能他心顿时提了起来,恐慌不停的蔓延再蔓延,直到他无法承受为止。
“住手!”终于他叫出了句话,而这个时候已经打了十八板了,清如地背后一片血肉模糊,更渗人的是,她的腹下不停有血流出,不停的流,好象要把全身的血都放光一样。
在停下责打后,她从那板凳上滚了下来,身子翻过的地上都淌满了血,皇后与莫挽将她小心的半扶起来,而此时清如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嘴里不停地叫着:“孩子……孩子……”
在清如的心中,虽然已经有了玄烨,但是还是希望能够有一个自己的孩子,然而自上一个没有之后,两年里她一直都没能怀上过,现在终于有了,却是在这种情况下,而且看她出血的状况恐怕这个孩子凶多吉少!
福临往清如的方向跨了一步,然后又退了回来,眼中复杂万分,想看又不敢看,其实刚才在打的时候他心里也不好受,只是他真的很气恼承乾宫被烧之事,认为清如辜负了他的期望。
子奴终于带着秦观来了,在来的路上秦观已经听子奴提过大概的事,现在又看到清如一身是血,当下不敢迟疑,迅速将手指搭在清如的手腕上,刚一搭上他的神色立刻就沉了下来,所有人都摒息等着他的诊断结果,连福临和贞妃也不例外,只是贞妃紧张的却是清如的孩子万一没打掉怎么办?
半晌后秦观终于收回了手,在他低垂的眼中充满了愤怒的火焰,宫中数年,他对清如帮助固然大,然后清如对他亦是善待有加,他几乎可以算是专门为清如看病的太医了,现在眼见她落得如此凄惨的地步,如何能不愤怒。
“她到底怎么样了,孩子呢?有没有孩子?”福临着急地问着,心中不停地祈祷孩子平安无事,否则他真不知该如何面对。
秦观没有抬头看他,因为他怕自己会因忍不住怒火而冒犯这位皇帝,他垂着头低低道:“宛贵妃确实是有了孩子!”福临和皇后等人刚松了一口气,秦观接下来的话又将他们打入地狱:“但是因为过于激烈的责打,动了胎气,孩子……已经没有了!”
顿时,所有人都如被石化了一般愣在原地,原本半昏迷的清如在听到秦观这句话,猛然睁大了眼睛,也不知哪来的力气一下子抓住秦观的手,抓得那么紧,指甲都要勒进肉里面去了:“秦太医你医术这么高,一定有办法救我的孩子,一定有办法的!”
“娘娘!”秦观没有去挣脱,任由她抓着,看她的眼中充满了同情:“孩子确实已经没了,就算微臣有通天的本领也不可能将孩子再重新放回娘娘的体内,所以还请娘娘节哀!”
没了,真的没了……
原本抓着秦观的清如,猛然将脸转向福临,眼睛死死地盯着他,充满了无止无尽的恨意,仿佛要将一切燃烧一样,福临下意识的想要逃避,逃避那让他害怕的眼神,他从未见过如此吓人如此充满恨意的清如。
“福临,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本就摇摇欲坠的爱终于在这一刻彻底崩溃,在清如的心中对福临再没有了任何的爱意,所有的只是漫天漫地的恨,永不原谅的恨,即便福临后悔了,她也不愿再原谅他!
这一事过后,福临并没有将清如打入冷宫,依旧让她住在延禧宫,顶着那宛贵妃的头衔,并让太医为她医治,但是他没有再去瞧过她。
为什么?一切只有福临心里最清楚,他怕见到她,怕见到那双充满恨意的眼睛,是他,是他将清如逼到这个地步的,只怕就像她那边说的那样,她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为什么,为什么每每想到这个的时候,心就痛的无法呼吸,对他来说,赫舍里清如不过是香澜生命的延续与继承而已,可是不知在什么时候,这个延续开始有了她自己存在的意义,只是他没有发现而已!
失去孩子之后,清如就像一个没有生命的布娃娃一样,任人摆弄着,换药,喝药,即使换药的时候再痛她也没有哼过一句,就仿佛那不是她自己的身体一样,而话,也没再说过一句,除了还有呼吸以外,她与死人无异!
九月,在她身上的伤已经被调养的差不多的时候,福临来了,他默默地看着坐在床沿边的清如,眼中充满了思念与愧疚,他毕竟是想她的,只是不知如何面对罢了,清如只抬头看了他一眼后又继续低下了头,没有任何情绪,好象福临于她而言不过是个陌生人罢了。
“宛卿……”福临刚说出这两个字,“”地一声重响,一只花瓶破碎在他脚前,无数锋利的碎瓷片破裂在地上,边缘如刀一般闪着寒光。
再抬头,死寂的眼眸里已经有了波动,只是那还是恨,永不原谅,深入骨髓的恨,她用许久没有开过口的沙哑声音一个字一个字地说着:“不许再这样叫我!”
福临没想到清如对这个称呼会厌恶到这个地步,而清如也是早已不要了性命,才敢这样对待皇帝。
还有另一点就是福临在感情之事上糊涂,但是在国事上他还是比较英明的。一般甚少有因后宫之事牵扯到前朝的,而索家现在更是权大势大,福临绝不会因为清如的无礼就去处罚索家。
福临因为孩子地事对清如极为愧疚。是以并未对清如的无礼生气,反而愈加温柔地道:“好。你不愿意听,朕不叫就是了,清如,朕已经知道错了,也后悔了。孩子的事已经无可挽回,你原谅朕好吗?”这是他第一次叫清如地名字,如果是以前清如听了一定会很高兴,可是现在却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原谅?”清如痴痴地笑了起来,这是她这么多日来第一次笑,可是这笑容里一点生命的气息都没有:“原谅你?你可以原谅佟妃吗,原谅那个害死了你最心爱女人地佟妃吗?”不待福临回答她又说道:“不,你不会,你只会恨她恼她。wap,K.n更新最快绝不会原谅了她,我对你亦是一样,就算你将整个大清江山拱手相送。我也不会原谅你,绝对不会!”说到这里她站了起来。慢慢逼进福临。从来没有退缩过的福临被她全身散发出来的煞气逼得一步步后退。
“福临,你给我听清楚了。只要我活着一日便会恨你一日,活着一年便会恨你一年,此恨就如江水滔滔,永不停止!”直到把福临逼退到了墙角她才停了下来。
福临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他知道上一次的打击将清如来说实在是太大了,要她一时三刻原谅自己确实不容易,先前是他恨她烧了承乾宫,不肯原谅她,现在却换了过来,变成她恨他了,当初若非他太固执,听不进她的哀求,也许那孩子能留下一条命也说不定,那他和清如也不会落到现在今天这个无法谅解地地步。
不知为何,在清如说出那句不肯原谅的话后,承乾宫的烧毁在他心里突然变的不重要起来,甚至于在后来他根本没有再想起过,难道他对香澜的感情已经变了,没有再像以前那么爱了?这个问题他自己也回答不了。“看来这次朕来的还不是时候,算了,过几日朕再来看你。”说着福临便转过身欲离去。
“我真的很像董鄂氏吗?”她直呼其名,是对先皇后极大的不敬,不过与上一次不同,这次福临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转过脸轻轻地道:“不像,你们的容貌一点都不像,不过性子却有些像,还有从骨子中流出来地神态以及对朕的真心,特别是那份真心,那是后宫其他人所比不了的。”
“性子?神态?真心?”清如慢慢地重复着这几个词,然后抚上自己地脸颊,在她的左手上带着两根缕金地护甲:“我地容貌始终不如董鄂氏那般的美,她真地很美很美,是我却比不了的,所以我也比不得她幸福,比不得……”
福临想去握她的手,但是最终还是忍住了:“你们的容貌一点都不像,不过你并不比香澜差多少,你也很美。”这是真的,即便放在宫里,清如的容貌也是顶尖的,只比董鄂香澜差了半筹而已。
“美?”她失神地笑着:“你觉得它美吗?可是这么美的容貌却从来没有给我带来过什么好运,从来没有。”说到这里她突然抬头望入福临的眼里,这一刻她的眼中好似没有了恨,平滑宁静:“皇上,你喜欢这张脸吗?”
福临为她的语气所迷,以为她是肯原谅自己了,连忙说道:“朕自然是喜欢的。”
就在他的手快触及到她的脸颊时,清如却向后滑了一步退开了,平滑宁静的假像被撕破,她的心中依然只有恨,替身之恨,失子之恨,一齐在这一刻爆发出来:“你喜欢,可是我却不喜欢,所以我要将它毁掉,让你再也看不到这张容颜的美丽!”
在福临还没有明白过来她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她又再度以一种极致幽恨的声音说道:“不管是容貌还是神态与真心,只要和董鄂香澜有关的东西,我赫舍里清如统统都不要!不要!”
说话的同时,左手的两根护甲深深地插进了肉中,鲜红的血顺着缕金的护甲不停地流出来。震呆了福临地心,然清如却仿佛感受不到痛一样,左手用力一划。两道从眉骨到下巴的血痕出现在福临眼中!
血如珠一般滴下,她终于决定不再原谅他。因为她再也找不出任何原谅地理由,孩子是他亲手害死的!
仇报不了,但她如何还能与仇人同床共枕!
惊愕过后福临被她如此决绝不留余地的态度给激怒了,他堂堂一个皇帝低声下气来向她来道歉,她不仅不接受。还自容貌,这将他放在何地?!
“好!你既然那么不愿看到朕,那么朕就成全你,来人!”听到他的声音,守候在外面的常喜快步跑了进来,垂首待命
“自即日起,褥夺宛贵妃赫舍里清如地封号与位份,打入冷宫,永世不得再踏出冷宫一步!”
他用最大的声音说着。是说给清如听吗?不,他是在说给自己听!既然眼前这个女人不稀罕他,那他也不会再见她。就让她在冷宫里过一辈子吧。
血还在不停地流着,每一滴都像滴在福临心中一样。好痛。她为什么要这么折磨自己,女人不都是最珍视容貌的吗?为什么她可以当那不是自己的东西一样。轻易便毁了。
顺治十七年九月二十一,宛贵妃被除封号,打入冷宫,永世不得踏出一步,任何人也不得踏入冷宫一步,其下三阿哥玄烨暂时交由皇后抚养,延禧宫封宫!
另,湘远不欲去其他宫中,自愿入冷宫陪伴清如,小福子原也想同去冷宫,但是由于至多只能有一人陪伴,所以他未能去成,而是留在被封了起来的延禧宫,每日独自打扫偌大的宫殿,希望有一日主子能再回到这里来,只是这一日,他注定是等不到了……
秋去冬来,转眼到了十一月,是清如入冷宫的第二个月了,没有了心,对她来说在哪里都无所谓了,锦衣玉食不是她的追求,权势亦不是她的追求,她要地不过是觅一良人,平平安安,幸幸福福的过一辈子,可惜,错入后宫,错许他人,错!错!错!
然让人没想到的是,十一月福临又来了,他看起来比以前憔悴了许多,眼中亦没了神采,看起来他这段日子过地并不舒
福临并未能守住自己的心,他将清如打入冷宫时已经决定了不再见她,可是他最终还是没有忍住,到底还是来见了清如,他真地好想她。此刻清如脸上地伤痕已经结了疤,左脸自眉骨而下,一直到下巴,狰狞至极,然而看在福临的眼中却没有害怕,反而是心疼至极,他不顾清如冰冷地眼神,手抚上清如破了相的左脸:“这两个月的时间让朕发现,原来朕一直都是在乎你的,无关乎替身不替身的问题,只是在乎,连朕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在乎你。”清如对他的话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冷冷的望着他,仿佛他的话并不是在对自己说。
“只要你愿意,朕可以给你香澜曾经拥有过的一切,包括皇贵妃的位置!”他很认真的说出自己心中的话,郑重无比。
清如终于有了反应,她古怪地笑道:“即便我现在已经破了相,你也愿意让我再回到你的身边,还让我做皇贵妃?”是!朕说的绝不反悔,只要你点头,朕马上放你出去并告示天下加封你为皇贵妃!”福临的眼中染上了一丝喜色,他以为清如已经为他所感动,然而他高兴的太早了。
在他话说完的同一时刻,清如反手狠狠格开了福临的手:“福临,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莫说是皇贵妃的位置,就算是你将大清江山拱手相送我也不会原谅你,更何况是回到你的身边!”脸骤然阴冷下来:“杀子之仇,我永生不忘!”
福临走了,带着清如那句杀子之仇走了,他再没有来过冷宫,而是沉浸在后宫各式各样的女人中,甚至还找了一个汉家女子进宫,仿佛已经将清如完全忘记了一样。
清如,朕爱你吗?
这是福临离开冷宫时所说的最后一句话,其实能回答这个问题的就是他自己,只是他无法确定!
顺治十八年正月初四,清如执起酒杯向着乾清宫的方向遥遥举杯相望……
福临我敬你
酒自喉间而下,很快体内便像什么在绞一样的疼,清如缓缓地笑着,她知道是酒中的毒药起了作用,很快呢,呵呵,这样的日子她早已经过够了,现在是到解脱的时候了,人死之后,什么都不会带走,就连忘记也一样,她恨的够久了,现在是到给自己解脱的时候了!
身子慢慢向后倒下,然后摔在那下满了雪的地上,她已经听不到湘远惊恐的叫声了,在眼完全阖上之前,一张又一张的脸在眼前闪过:
水吟,月凌,日夕,子矜,子佩,锦绣,绵意,小福子,小禄子,拉卓,还有……还有那个让她许下下辈子诺言的宋陵……
雪,突然又下了起来,飘飘扬扬,如柳絮一般,它们悄悄地落在清如安静的脸上,然后化成水,看起来就像是她留在世间最后的泪一样,晶莹而悲哀!
泪,以后她都不会再流泪了,永远都不会了……
是夜,灯火辉煌的乾清宫,当任由自己放纵在酒色中的福临听到清如在冷宫中服毒酒自尽的消息时一口鲜血毫无预警的喷了出来:“她……她可曾留下什么话来?”福临一边吐血一边问着来传讯的湘远。
湘远的眼中是悲痛过后的麻木:“娘娘临死前说,她的人生不过是一场无可比拟的笑话,如果皇上对她还有一点情意的话,就将她地名字从《玉牒》中除去,她不想让后世之人再看到她用一生写成的笑话!”
福临既没有说同意也没有说不。6K小说网,手机站WapKCn更新最快只是呆呆地坐在那里,任由血从嘴角不停的流出,这样地血色。仿佛又回到了清如划花自己容颜有那一天,她是那么的绝决。不给自己留一点余地!
清如,你真地那么恨我吗?恨到不惜以死来解决?
风卷进,吹开了福临摆在书案上的《诗经》,正好翻到了《有梅》那一页:
有梅,其实七兮。求我庶士。迨其吉兮。有梅,其实三兮。求我庶士,迨其今兮。
有梅,顷筐之。求我庶士,迨其谓之。
福临缓缓地念着,每念一个字都好像刀在心里割一样,四年后再看这首诗,他终于懂了,懂了清如当初的心。也懂了自己真正的心!
可是晚了,一切都晚了,清如已经不会再回到他身边了!血就像止不住的泉水一样。不住地喷了出来,滴滴殷红的血将整本诗经都染红。而《有梅》这首诗更是浸在了无数的血与泪中。
不管福临是怎么想的。第二日,他依照了清如死前留下的话。《玉牒》除名,金册除名,不管宫里宫外,所有关于她的记录全部除去,她的下葬也不以任何妃嫔等级,而是火葬没有后人会知道,在顺治皇帝的妃嫔中还有一位姓赫舍里的妃子!
顺治十八年正月初六,福临去了慈宁宫,在那里逗留了很久才出来,两天后,顺治十八年地正月初八子时,乾清宫传来了顺治皇帝驾崩的噩耗,年仅二十四岁!
帝临终前留下两道遗诏!
第一道是关于将帝位传于皇三子玄烨的诏书:太祖、太宗创垂基业,所关至重,元良储嗣,不可久虚,朕子玄烨,佟氏妃所生也,年八岁,岐嶷颖慧,克承宗祧,兹立为皇太子,即遵典制,持服二十七日,释服,即皇帝位。特命内大臣索尼、苏克萨哈、遏必隆、鳌拜为辅臣,伊等皆勋旧重臣,朕以腹心寄托,其勉天忠尽,保翊冲主,佐理政务,而告中外,咸使闻知。至于第二道只有四个字:贞妃殉葬!
顺治十八年正月初八,贞妃依遗昭所言自杀殉葬!
爱新觉罗玄烨继位后改号康熙,并于康熙四年册立首辅索尼之孙女赫舍里芳儿为皇后。
当世人都以为顺治帝已经死了地时候,福临却孤身一人出现在了五台山,在他的手中还捧着一个小小地骨灰盒,望着不远处,暮鼓晨钟地寺庙,福临轻轻地笑了,捧着骨灰盒的手悄然拥紧!
她地一生已经放下,而他还没有,既然如此,就让他在青灯古佛前,伴其一生一世!
清如生前没有得到福临的心,死后,却得到了这位皇帝一世的追忆,幸与不幸已无从知晓!
我们只知这般整整影响了一个朝代的后宫爱恨情仇,终于随着清如的死与福临的出家而落下了帷幕!
全文完
写在结局
历时十一个月零十二天,终于写下全文完这三个字,在这里郑重的向所有看文的读者说一声谢谢,没有你们的支持我是不可能坚持写下来的,你们都是我最好最好的书友,真的很谢谢你们。
也许大家会觉得这个结局很悲伤很凄凉,但是我觉得这个结局是最让人难忘,也是最美丽的。
虽然清如死了,但是她却走了自己的路,她选择了自己将来的路,死对她来说是一种解脱,是一种升华。
而且清如的死也让福临彻底认清了自己的心。
不爱江山爱美人
福临没有为董鄂氏出家,却为清如出家了,我想,这一点已经足够说明任何问题,清如并没有白白在这世上走一遭。
如果当时清如在福临来挽回的时候原谅他了,那也许她以后会很幸福,但是若真如此,清如便不再是我们所认识的清如了。
下辈子,清如一定会很幸福,因为有个宋陵在奈何桥边等着她,等着与她携手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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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说声谢谢,鞠躬!
对了,大家要是有兴趣的话,就麻烦帮写几个长评,算是给我的一个肯定吧,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