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李布衣
某军区医院。
急救室的红灯一直亮着,一个年轻的女孩靠在一名将军的肩膀上,哭得伤心欲绝。
“孩子,别哭了。他是猎鹰特战队最优秀的教官,你要相信他能挺过去!”轻抚着女儿的秀发,老将军柔声安慰着,虎目中也隐然的泪光闪动。
“为什么,他要骗我?为什么,爸爸你也要骗我?”女孩流着泪,喃喃说道。
“傻丫头,因为我们都爱你。”
将军不禁想起那个晚上,上尉曾经对他说过的话。
“伯父,我身患绝症,不能再照顾月儿了。从今天起,我要做个负心的男人,也请你扮演一个棒打鸳鸯的狠心父亲。为了她的幸福,这是你的士兵,最后的请求!”
手术室的灯灭了。开门的轻响,如同一记重拳,重重地击在众人的心上。
“他怎么样了,医生?”女孩冲到门口,泪眼满怀期望地看着医生。
轻轻地摇了摇头,医生低头走开了。
“云!”女孩疯一样冲进手术室,扑倒在上尉的身前。
“亲爱的,你起来!亲爱的,我恨你!”痛哭中的女孩,十指紧紧地拧着洁白的床单,“你起来呀,我还要你抱我!”
医院外,天空阴云密布,大雨不期而至。
片刻后,雨突然又停了,天空放晴了,只有一片厚重的阴云,一直笼罩在手术室上方。
……
……
……
“爽!”流云双手撑地,摇摇发蒙的头,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感觉全身骨头快被拆散了。血,顺着额头流下,慢慢的模糊了双眼。这是他第七次从地上站起来了。
他知道,休斯少爷在阴他。丞相的公子,也不敢重伤一个军团长的儿子。那些武士,扁得他痛彻心肺,外伤却不严重。
“老子早该死了解脱,没想到借尸还魂这种事,会发生在不敬神佛的军人身上,真他娘的邪门了!”流云想着,不由邪邪一笑。
吐了口血沫,流云对休斯说道:“小子,来猛些,不过瘾啊。”
休斯笑了,潇洒的挥了挥手:“满足凯德家毒瘤无理的要求吧。”
于是,流云第八次华丽的仆街。晕过去时,他看到有个淡绿色的身影从远处跑来。
“好像是四妹阿蕾……”
“云,你要振作起来!”黑暗中,流云听到了爱人的声音。
“月儿,又哭了?”抚摸着爱人的脸庞,流云柔声问道。
“云,你不再爱我了么?”月儿依然哭得很伤心。
“不是不爱你,只是怕有天我不在了,你更伤心。”流云在轻声说道。
纠心的痛,让他阵阵眩晕,于是伸出手来想抱一抱爱人。可是,睁开眼时,却发现自己紧紧抓着阿蕾的胳膊。
“二哥,你醒了?”
“嗯,又辛苦你了。”流云无奈地耸了耸肩,苦笑道。到这个世界已经半年了,虽然语言、文字都懂,但他依然无法融入。梦里,总会忆起前世的种种。记忆虽有些模糊,但那些骨刻铭心的人和事,他依然记得很清楚。
“妈的,可恶的魔法,可恶的治愈术。”流云暗暗骂道。
他想用伤痛来麻痹自己,但治愈术又总让他顷刻间便痊愈了。
“妹妹,二哥跟你说过,不要用治愈术给我疗伤,你怎么就不听呢?”
“你呀,不会武功,不会魔法,还总和别人打架。难道让我眼睁睁看着你受罪?受了伤也不让治,不知道你怎么回事。”
“也许,我就是没事欠抽吧。”流云低声自嘲道。
“二哥,你别这样自暴自弃了。”阿蕾叹息道,“就算所有人都放弃了你,你终还是我二哥。你这样,我心里难受。”
流云感觉身上流过一道暖流,冰冷的心似乎也暖了一点。
“就算全世界都放弃了你,你还有我。”月儿也这么说过吧?
在那些颓废的日子里,她就像一道阳光,把温暖和希望带到了他的身边。虽然后来伤了她的心,逼着她离开了,但躺上手术台,感觉生命远离自己而去的那一刹,他知道自己没做错。
爱,有时是一种放弃,一种绝然的离去,一种为了爱人的幸福,独自坦然面对死亡的觉悟。
“妹妹,别为我难过。专心练好自己的魔法,好么?”流云看着阿蕾,眼中闪过一丝爱怜。
对这个被人称为魔法天才的小妹,流云内心深处还是有几分宠爱的,她也是这个世界上,与他最亲近的人。
阿蕾比流云小两岁,天生纯水系体质,十六岁时成为水系高级魔法师。
“哥,你这样是为了什么?”阿蕾皱着眉,轻声问道。
她发觉不学无术的二哥变了,眉间心头,总带着深深的悲伤。
“二哥没事,别担心。”流云柔声安慰道。
“你还嫌凯德家族丢人丢得不够?你为什么不干脆死掉!”
门口传来一阵暴怒的吼声,父亲炎天带着大哥沐风推门而入。
炎天凯德,现年四十五岁,凯德家族当代族长,帝国第一军团军团长,三十七岁时步入高级大剑师之列,据传目前离大陆武士最高等级剑圣,仅一步之遥。因其性格刚烈,脾气火爆,加之习练家传烈火斗气,被世人称为“炎狮”。
大哥沐风一直随父征战,积军功升至皇军近卫军副统领,初级剑师。
“凯德家族五百年的历史上,战死的男儿有二百八十六人,可就没有一个被人活活打死的恶少!”
炎天愤怒地吼道,目光中流露出对这个儿子深深的不满。
那是恨铁不成钢啊!七年前,流云的母亲玉凌病故,炎天带兵在外征战,无暇照顾孩子,十一岁的流云被送回***平原老家,由其奶奶照看。过分的溺爱,优越的生活,让年少的流云沾染了纨绔子弟的恶习,成为有名的“***恶少”。后来炎天把他带回了帝都严加管教,但效果甚微。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又在帝都赢得了“恺德家的毒瘤”之名。
凯德家族传承了数百年,曾为火云帝国立下卓越战功,现在也是蓝月大陆上最有名气的一个家族。代代英雄辈出的家族,却长出一个“毒瘤”,让炎天非常痛恨。
“父亲,您息怒,别为孩儿伤了身体。”
看着盛怒的炎天,流云仿佛看到了自己年幼时的父亲。一样为家业奔波,一样对自己疏于管教,一样在自己犯错时盛怒。
可是,他的儿子,在自己附身的那一刻,已经死在一场恶少间的争斗中了。流云无法讲出真相,只好出声劝道。
“你……你……”听了儿子的话,炎天怒火更旺了。
“你要气死我是不?你这个不知悔改,不知羞耻的东西!”
“二弟,你也不小了,做事要考虑家族名声啊。”沐风看情形不对,走到床前,沉声说道。他怕盛怒的父亲,会一掌辟了二弟。
拯救“火云之花”行动,是帝都贵族圈人人皆知的笑话。若非照顾凯德家族面子,皇帝陛下可能也会同意公主的退婚请求。可流云不仅不思悔改,还故意跑到街上,让人打得死去活来。
“父亲,希望你原谅孩儿的不孝,也希望你别为我这不孝儿伤了身体。”
流云抬头望着炎天,眼神一片清明。我亲爱的爸妈,也请你们原谅儿子不能尽孝膝前了,流云心中叹道。
“我不想多说什么,你早无药可救了。只要你不为恶,不做伤天害理之事,其他都由你了。你也别再出去丢人了,你始终是凯德家族的成员。”说完这几句话,炎天神情有些疲惫。
“因为你始终是我的儿子”,一个声音在炎天的心里响起。
“香玉公主是你的未婚妻,我原本不打算告诉你,现在大家都知道了。当年,为父取得燕云大捷,陛下为大军庆功,兴起而指婚。你就别再惹事,安稳地等着两年后成婚吧。”
炎天心道,就算你再没用,将来这驸马身份,也能保你平安过一生了。
燕云大捷,是凯德家族近百年来最为光辉的一役。
七年前,阿斯曼帝国入侵火云帝国,打到了离帝都仅六百里的燕云城。当今皇帝乔治九世御驾亲征,兵败被围于燕云城外撒哈高地。炎天率部驰援,亲率三千铁骑为先峰,三日行军八百里,身受十七处创伤,突破三万大军重围救驾。皇帝陛下感其忠心,便把最宠爱的幼女香玉公主,许配给了流云。
“父亲,退婚吧。”流云淡淡的言道。
“心已死,公主于我何加焉?”流云默默看着屋顶,出神地想道。
“……你说什么?”炎天似乎没有听清儿子的话,沉声问道。
“我要退婚。”流云平静地重复道。
“父亲,这件事,你一定要答应我。”看着面前一脸诧异的父亲,流云又说道。
“拿铁血军人的荣耀,换一个浪荡子的婚事,扯蛋!怎么对得起那牺牲的二千八百名将士!”流云从骨子里鄙视这种政治婚姻,在心中暗暗骂道。
“你想清楚了?”炎天思索了片刻,沉声问道。
“嗯。”
“只是,今后你……”
炎天的心中很担心,这个儿子魔武不修、恶名远扬,一个重视军功的国家里,以自己的地位,也不能给予他太多照顾。他该怎么办呢?
“父亲,没有更好的选择了。退婚后,我便回***平原老实呆着。”
“好,我答应你。明日早朝,便向皇上提出退婚。”炎天终于点头同意。
父亲和大哥走时,阿蕾借口照顾流云的伤留了下来。
“二哥,你……被打怕了?”
流云摇了摇头。
“妹妹,在我身上发生了很多事,将来你会知道的。你只要记住,无论怎样,我终还是你的二哥!”看着可爱的阿蕾,流云轻声道。
虽然自己霸占了她二哥的身体,但一定会比“他”更疼爱这个妹妹。如此,对她来说,也就公平了。
“对了,明天我就要启程回***平原了。这两本书你拿着,虽然你被人称为魔法天才,但我担心你的身体太弱。有时间,就按书上所说,多锻炼身体。”
“都退婚了,你还怕什么?”阿蕾接过书,不解的问。
“二哥恶少之名响彻帝都,浑身上下都是恶臭,难道一直留在这里让大家厌恶么?”流云叹道。
“记着我说的,你要认真的练习。有不明白的地方,给我写信。”
“我知道了,二哥。”阿蕾认真的点了点头。
阿蕾走后,流云闭上了眼睛,思绪又飞到了远方。
“月儿,时空相隔,却隔不断我对你爱的记忆。”
“人可以重生,但有多少爱可以重来?”
帝国历751年3月1日,帝国第一军团军团长炎天凯德上书皇帝乔治九世陛下,以其二子流云身染重疾,不能侍奉公主殿下为名,请求陛下解除婚约。乔治九世本不同意,但在炎天的再三请求下,最终点头答应。翌日晨,流云凯德携护卫二十人,告别帝都云安,返***平原故居休养。“凯德家的毒瘤”从此淡出人们的视野。
官道旁,长亭外,流云一身白衣,长发披肩,回首静静地凝望着帝都云安城。
淋浴着清晨的阳光,云安城格外的沧桑和雄伟。这座古老的城市,自五百年前火云帝国建国以来,经历了无尽的风雨和战火洗礼,已然成为帝国民众心目中的精神支柱。
火云帝国历史上着名的乔治四世大帝曾立下一条皇室祖训:“城陷之日,即皇族血尽之时。”
在普通民众眼里,这是一座永不会沦陷的城市。无论面对多强大的敌人,只要云城不破,帝国大地上反抗的斗争就不会停止。城墙上的累累伤痕,在历次的修缮中保留了下来,像一本厚重的历史书,讲述着一个国家的苦难和不屈。
云城,也是流云在这个大陆的出生地。在他眼中,像极了古都长安,让他有一份莫名的亲近和故乡的感觉。如今离开时,这里却有了他的亲人。这一切,似乎都很飘渺,像是在手术台上沉睡后的一场梦。
流云叹了口气,从云安城上收回了目光。
“二哥,路上用的东西,我放在马车上了。有事写信告诉我。”
“嗯。”流云应了声,又打量了下四周。
家族来送行的人,只有阿蕾。
周围远远地站着一群青年贵族,是来见证“毒瘤”被帝都贵族圈扫地出门的伟大一刻。
“切,我还真以为那小子不怕打呢。这不还是被打跑了。”
“知道他就是公主的未婚夫时,我都想吐了,就他那样还想吃天鹅肉。”
“真不愧是凯德家的毒瘤啊,这回凯德家的脸丢大了。”
远处传来的议论声,让阿蕾的俏脸一阵青一阵白,有马上发作的迹像。流云一把拉住妹妹的手,微笑着摇了摇头。
“别冲动,小妹。不久以后,他们都会慢慢忘记我的。”
说完,流云转身大步走向围观的贵族青年。
“诸位保重,后会有期。”抱拳一揖,流云转身跃上马背。
“小妹,请回吧。”
微笑着嘱咐了阿蕾一声,流云对护卫们大喝一声“出发”,纵马而去。
“十年轻狂如一梦,赢得云城恶少名。谁解沧桑两世情,此身早已非我身。”
官道旁,长亭外,一个悲怆的声音,伴着远去的马蹄声,渐渐消失在远方,只留下一个女孩含泪远眺的身影。
帝国皇宫。
“炎天,你必须给朕一个解释!”龙座上,乔治九世怒火中烧,拿起退婚的折子,扔到了地上。
“陛下息怒。此事确实有内情。我那二儿,平日疏于管教,恶名远播,臣恐对公主清誉有损,不得已出此下策,请陛下恕罪。”
炎天知道,皇帝的怒火,不是因为这桩婚事告吹,而是因为此事关系到皇家和凯德家族的颜面,于是小心的回道。
“炎天,你自幼追随于我,名为君臣,实为兄弟。多年来的征战中,凯德家族的儿郎们为火云帝国流血流汗,死伤无数。燕云之役,你率三千铁骑破三万大军之围,救我脱困,二千八百将士为国捐躯。我把爱女许给流云,是想以此告慰死难的将士。今日此事一出,叫我有何面目见天下百姓?”
乔治九世的脸色很难看,似乎又想起那令人痛心的一役。
“陛下,凯德家族世代忠君守国,不孝子魔武不修,无一点战功,怎敢沾将士荣光?公主高贵之身,又怎能委身于一个市井恶少?这婚不退,是凯德家族耻辱,也是皇室的耻辱啊!”
说到这里,炎天想起那个独自离开帝都返回***平原的二儿子,心中不由的一酸。
听了炎天的话,乔治沉默了半晌,脸色终于好了些。
“炎天,此事为难你了,退了就退了吧。我那女儿也成日在耳边吵吵,这下可以清静了。孩子们的事,以后由着他们了。”
其实,指婚之时,想着凯德家族一门英雄,定然委屈不了自己的女儿,谁知道竟然出了流云这个异类。
“你也上年纪了,就不要再亲自带兵了。军务大臣上书告老还乡,你准备接任吧。”乔治叹息道。
“谢陛下。”炎天听了皇帝的话,马上明白了皇帝的心意。
这是皇帝对凯德家族的一种补偿,同时也是让朝臣明白,凯德家族依然是皇帝最信任的家族。
“对了,炎天,云城魔武学院招生已经结束了。其他国家来的,都是些精英,可我火云帝国入学的呢,都是些贵族子弟,其中不学无术者居多,情形不容乐观啊。”皇帝的话,流露出深深的忧虑。
“也许几年的和平,让贵族们都忘记了战争的可怕了。这些该死的贵族,真是帝国之患啊。”
这些牢骚,皇帝也只能在炎天面前发下。火云帝国以贵族立国,几百年下来,这些贵族为帝国作出了巨大的贡献,成为帝国的基础。但优越的生活,也让不少贵族慢慢退化,除了高贵的仪表,优雅的风度和糜烂的生活外,贵族的品质荡然无存。
可就是这样一批人,盘根错结,牵一发而动全身,让身为皇帝的乔治九世也无计可施。
“陛下,臣以为要解决此事,有一个办法。明年云城魔武学院招生时,不妨扩大范围,允许民间有才青年参加考试。对这些民间考入的学生,毕业后愿到军中任职的,臣会大力培养。同时,还可以举行一届帝国魔武大赛,选拔一批人才,进入军中任职或朝中任职。”
“嗯,你可真懂我的心思啊,老狐狸……”皇帝终于笑了。
炎天知道,皇帝想用一批出身社会底层的年轻人,为帝国输送些新鲜血液。贵族啊,已经慢慢堕落了,自己的二儿子,不就是贵族生活结出的苦果么。
“这事就交给你办了。不要让那帮贵族大爷们嗅到什么味道,要不我又不得清静了。他们的眼光啊,只会盯着眼前的大把金币,哪里会看到战争的阴云。我要让蓝月大陆的国家知道,我不是好战之人,也绝非畏战之人!”
后宫。
香玉公主懒懒地躺在花园里的摇椅上,正在听丫鬟玲珑讲恶少离都的事。
香玉公主是乔治九世最小的女儿,名娜娅。据说出生时身有兰麝之香,长大后雪肤光洁如玉,故封香玉公主。自七岁起师从兰特剑圣学艺,十七岁成为初级剑师,显示了武道上的极度才华。而且,她自幼熟读兵书,行军布阵、指挥作战也极具天赋。
“这些可笑的人。”听完玲珑讲述一帮青年贵族在流云离开时的表现,娜娅摇摇了头。
此时,她倒有几分同情那个曾经的、从未蒙面的未婚夫。
对于这门婚事,她是反对的,因为在帝都的贵族青年中,没有能让她看上的人。
从某种意义上讲,娜娅很孤独,那是一种高处不胜寒的感觉。她,香玉公主,不是花瓶,剑圣门下习武,让她有了巾帼不让须眉的实力,军事上的才华,让她有了看轻天下男儿的本领,皇室的出身,让她有了俯视众生的优越。
“英雄的凯德家族,身上竟然长出了这样一个毒瘤。”她轻轻的叹了口气,似乎在为凯德家族惋惜。
“那帮轻浮的公子哥们,就这样把一个罪名推到了我的头上,唉。虽然我反对这门婚事,但我没有逼他离开帝都啊。”
她全然不知,当初她要求退婚,虽然被皇帝拒绝,但对帝都那些爱慕她的年青人们,有着巨大的影响力。
阿蕾回到府中后,就把自己锁进了房间。想起二哥临行的情形,禁不住流下了两行清泪。
“十年轻狂如一梦,赢得云城恶少名。谁解沧桑两世情,此身早已非我身。”兄长最后的声音还在耳边响起,那缕深沉的悲伤也在她的心间环绕不去。
“二哥,是什么事让你变得如何忧伤?你那漠视一切的神情,你那近乎疯狂的洒脱,是为了什么?”
在流云离去的那一刻,阿蕾知道,她的二哥,从今后不会是一个坏人了,但是却成了一个没有心的人。
十天后,流云和护卫们到达了德亚那行省东南部的风陵镇。
“少爷,前面是风陵镇,天色不早了,我们就在镇上休息吧?”希波追上了流云,问道。
“好,你安排就行了。晚饭过后,让大家出去走走吧。我不是什么大人物,用不着担心我的安全。”
风陵镇虽然不大,但地处帝都至德亚那行省首府宁安之间的交通要道上,倒也很是繁华。进入镇里,便可见熙熙攘攘的人群,商人、佣兵、冒险者,各色人等往来不息。
走在街上,流云绕有兴趣的四下打量着。
到这个大陆快半年了,虽然在极度无聊的时候,流云看书了解蓝月大陆的一些情况,但真正见到还是很惊讶。这十天的旅途,让他真正认识了这个大陆。
进了客栈,希波要了一间独立的小院,足够住下二十人。流云住在正中的主屋,护卫则分为四组,住在两旁的厢房内。
入夜,流云在灯下陷入了沉思。
离开帝都后,流云第一次发现,贵族的生活和民间比起来,仿佛前世发达大城市和偏远农村。每一个社会中,不同阶层的生活存在差距是正常的,但蓝月大陆上的差距太大了。帝都贵族挥金如土,而民间的猎人,为一两个金币,得冒着生命危险去捕捉魔兽。流云麻木的心中,泛起了对这些民众的同情。
“少爷,我是阿旭!”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进来吧。”阿旭只有十六岁,是“他”的随身侍卫。说是侍卫,其实跟书僮差不多。小家伙很机灵,做事也很利索,很讨流云喜欢。
“少爷,不出去逛逛?你不是常说,晚上是夜生活时间吗?”阿旭嘻嘻笑道,来到流云身边。
“夜生活?”流云顿时愣住了。
“那就出去走走吧。”流云起身跟着阿旭走出房间,心中暗暗叹道:“这个恶少,太***有才了……连夜生活这么时髦的词都想得出来。”
夜色中的风陵镇仍然很热闹。到了晚上,人们都想放松下紧张的神经。远处的酒馆里,不时传来阵阵笑闹声。
“要不要去找两个妞玩玩,少爷?”阿旭挤眉弄眼的笑着。
“……”
流云觉得有些郁闷,自己怎么也是成年人,居然被一个未成年人教唆着去找女人。
“这个,今天没心情,我们去酒馆坐坐吧。”
“好的。”阿旭很乖巧,带着流云朝酒馆走去。
走进酒馆,扑面而来的是酒气,汗味、嘈杂的呼喝声,酒馆里弥漫着一股野性的味道。客人已经快满了,几个穿着性感的女侍者穿梭在酒桌间。
流云在墙角找了个位置坐下,点了两杯果汁,几盘点心,叫阿旭一起坐了下来。
端起杯里名为青瓜的果汁喝了一口,感觉淡淡的,像前世喝过的黄瓜汁。
“难道是黄瓜穿越来这里了?”流云恶毒地想到。这熟悉的味道,带有一丝故乡的气息,让流云陷入了沉思中。
“爸妈,我走后你们别太伤心。哥哥,你要帮我照顾好父母,我相信你能做到。月儿,当你再也找不到我的时候,就把我忘了吧,你答应过我,你会过得幸福的。我手下的那帮兔仔子们,我再也没机会训你们了,你们该开心了吧。”
“妈的!你个小婊子,大爷摸你一把,你还敢给我摆脸色?”一个粗鲁的嗓音,打断了流云的深思。
抬头扫了眼,只见一个女侍者一手捂裙,一手捂脸,低声哭着,几个气势汹汹的大汉围在她身边。
“哟,扇你一巴掌,你就哭个没完了。装清高是不?老子把你脱了摸!”大汉一把抓住女侍者的手,另一只手探到了女孩的胸前。
调戏美人的流氓,哪个世界都有,救美的英雄,也是哪个世界都有。看到大汉临桌的几个冒险者的手已经搭上了剑柄,流云不再理会,端起果汁轻啜了一口。
“少爷,好像是紫文成和他那组的四个人。”阿旭认出了那几个人,笑嘻嘻地说道,“那个说话的就是紫文成。看来他是想打那个妞的主意啊。”
“啊?”流云对这帮手下很不熟悉,因为在“他”的记忆里,对这些下人没有多少记忆,闻言不由一惊。
流云缓缓地站起身来,向紫文成走去。
看到流云,紫文成脸上顿时挂上了谄媚的笑容。
“少爷,你怎么也在这里?嘿嘿,这妞不错,让给少爷你了!”
“哦,你蛮照顾我的嘛!”流云说道。
“那当然,好东西一定要留给少爷你。”紫文成笑得更灿烂了。
“嗯,谢谢你的好意了。”流云的语气变冷了几分。
“少爷,是不是把她给你弄回去玩?我喊兄弟们准备下。”紫文成走了两步,附到流云耳边低声道。
“啪”地一声脆响,流云反手一记耳光抽在紫文成脸上。
捂着脸,紫文成一脸惊愕地看着流云,神色迷茫。
“你***就是个人渣!”
“少爷,我怎么了?”紫文成感觉很委屈。“这样的事,以前少爷不是总带头搞么,怎么今天装上纯洁了?”
“惹她是你姐姐或者妹妹,你也不介意别人玩?”流云语气冰冷地问道。作为曾经的一名军人,流云恨透了这样的兵痞,只要是落到他手中的,没一个不脱层皮。
“少爷,我…”紫文成楞在场在,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少爷,我们错了。”与他同组的几人,发觉事情有些不对头,纷纷出声认错。
“你们四个,向女孩赔罪道歉。”流云看了眼紫文成身边的四个人。
“紫文成,我希望你能记住今日的教训。”
说完,一道寒光闪过,紫文成惨叫着痛苦地蹲到了地上。
流云手握从阿旭腰间抽出的长剑,长剑上还沾着几滴鲜血。地上,一截断落的手指还微微地抽搐着,仿佛在为刚才的下流忏悔。
“断你一指,让你记住今日之耻。都给我记好,人可以为恶一时,但不能为恶一生。如有再犯,我取他小命!”
看着蹲在地上,痛得满头是汗的紫文成,流云面无表情地说道。
而后,他走到那个女孩身边,摸出几个金币递了过去。
“不,我不能要。”女孩推开了流云的手,颤声说道。
“拿着,就当是精神损失费。”
流云心道:“也不知道这个世界有没有这说法?”
把钱塞到女孩手中,流云转身看着惹事的几个护卫,仿佛又回到了从前带新兵的时候。
“几个浑球,一点品味都没有。偷偷地看,那感觉多好,非要动手动脚!”流云大声骂道。
“卟!”临桌的一个冒险者笑得把嘴里的果汁全喷到了桌上,酒馆里随即也响起了一阵笑声。
从这个晚上开始,护卫们知道,他们的少爷变了。
帝国历751年3月20日,流云及其护卫抵达***平原的凯德堡。
凯德堡并不是一个城堡,而是一个小镇。凯德家族第一代家主从这里跟随帝国开国皇帝南征北战,建立了火云帝国,并担任了帝国第一任元帅。
凯德家的宗亲们,为了纪念这位伟大的帝国开国元帅,自发的迁居到凯德家附近居住,随着周围居民的慢慢增加,逐渐形成了一个小镇。
流云仔细的打量了下自己心中的“凯德堡”,才发现它不过是凯德堡镇上一所古朴的大院子,竟然不带半分贵族的味道。据希波讲,凯德家族每一代家主,在成年后都必须回到这座老房子里住上一段时间,以示不忘家族的先辈。
管家卡斯洛已经带人迎在了门口。自一年前流云的奶奶过世后,这座老房子里就只留下了十来个人,由管家卡斯洛负责打理。
流云仔细的看了下这位管家,五十来岁,和蔼可亲,一双眼睛看上去炯然有神,但脸上皱纹很多,头发已经花白了,红红的酒糟鼻,显然是长年酗酒的结果。
“少爷,欢迎你回来。”卡斯洛满面笑容的开口说道。
“嗯,卡斯洛大叔,辛苦你了。”流云笑着走上前去,向卡斯洛行了个礼。
卡斯洛明显的楞了一下,然后又笑着说:“少爷多礼了,房间都收拾好了,你进去休息下吧。”
走进院子,是直直的小路,全是用青石铺成,走在上面有种冰凉凉的感觉,让人神清气爽。路的两边,是两座小花园,花园里种满了各式花草。花园后面,是两排房子,是仆人住的地方。路正对着的,是一座大大的演武场,武器架上,摆着各种兵器。演武场后面,是正厅,从正厅边上穿过,过了后花园,就是流云住的地方。
简单的洗了下,又躺下休息了会,老管家就吩咐人送上了酒菜。
“少爷,你请用餐吧,有什么需要请告诉我。”卡斯洛看起来是一位很尽心的管家。
“嗯,大叔你也坐下一起吃吧。”流云觉得这位管家不会是个普通的人,那一双睿智的眼睛似乎也经历过很多沧桑,让他不由地对这位老人生出一份尊敬来。
卡斯洛没有推辞,坐了下来,自己倒了杯酒,然后端起一口饮掉。
“少爷,你变了。”
又是这个问题,唉,流云觉得自己必须找一个合适的借口。
“嗯,我出生时就中了一种邪恶的诅咒,最近在帝都遇遇异人,帮我解除了,但身体还很虚弱,所以回来休养一些日子。”蓝月大陆这么大,奇人异士到处有,我这么说,应该是很合理的,流云想到。
卡斯洛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似乎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那要恭喜少爷了。”他又倒了杯酒,一口喝掉,轻声说道。
“没什么可喜的,我早已恶名在外了。再说,魔武不修的我,只是个无用的人。我只想静休一段时间。”流云知道,自己无法融入现在的生活,自己心中有解不开的结。
“少爷,你别想太多,你先休息一段日子,将来的路还长很。”看着流云脸上落寂的神情,卡斯洛出言安慰道。
“嗯。大叔,你以后叫我小云就行了。”
“好吧,少爷美意老头子领了。那我以后就叫你小云了。”卡斯洛爽快的答应了。
“这样感觉亲切多了。”流云笑着,陪卡斯洛干了一杯。
“小云,人的一生要经历无数的挫折,你不要太悲观了。不管过去怎样,重要的是你现在觉悟了。你还年轻,有的是时间和精力。”
几杯酒下去,卡斯洛的话也多了起来,以至于流云甚至怀疑,是不是他过去一个人管老屋,没人说话闷得。
“过去的,再也追不回了。失去的,也永远不可能再拥有。”流云轻轻叹息道。
“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也许会对你有帮助的。至少你会知道,天下间,还有命运比你惨的人。”卡斯洛的神情变得悲伤起来。
“嗯。”独自飘荡在这个世界上,流云比谁都了解满腹辛酸无人诉说的痛苦,明智地选择做个好听众。
“几百来年,蓝月大陆上出现过很多杰出的魔法人才,但最终成为圣魔导的,只是少数。而这些圣魔导中,多数主修一系魔法,只有极个别的修成两系。四十年前,蓝月大陆上出现了一位天纵之才,身具全系魔法体质,并于十七岁之时,成为全系中级魔法师。
当时,他的面前有两条路,一条是修一系,最终成为圣魔导,这是条平坦的光明大道。而另一条,是从未有人走过的全系修炼之路,一条荆棘密布的崎岖小路。当时,他的恋人劝他修一系,而倔强的他选择后者。他豪情满怀地对恋人说:‘有一天,当你的爱人会成为震惊大陆的全系圣魔导,你将为我而无比自豪!’这条路走起来很辛苦,但他还是以其才华,在十九岁那年,成为全系高级魔法师。
但因为精力分散于六系,他再也无法前行一步,魔导师成了他面前无法逾越的天堑。而他,也在与情敌的一次决斗中,被打得奄奄一息,悄悄离开了自己的爱人。因为那时的他,已经成为整个大陆的笑柄,他再也没脸去面对自己的爱人。直到老去,他也没有迈进魔导师的大门,成为蓝月魔法史上的一个可笑之人。”
“那个人,就是我,卡斯洛。”沉默了一会儿,卡斯洛又平静地说道。
生离的痛苦,流云是有过深切的体会的。听完卡斯洛的故事,他的心中涌起了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大叔,世间本无路,只是走的人多了,才有了路。虽然没有人记得那个迈出第一步的人,但勇敢者永远是值得尊敬的。我敬你一杯,干!”流云端起酒杯一口干掉。
“为曾经的的天才,干!”屋子里响起了一老一少豪迈的笑声。
流云还没有从刚才的故事中醒过神来,卡斯洛又抛出一枚重磅炸弹:“小云,我曾经差点杀了你。”
“啊?为什么?”流云惊得嘴都合不上了。
“你不会把以前做过的事都忘记了吧?”卡斯洛沉声问道。
“大叔,我解除了诅咒后,记忆是有些不清楚了。”流云霸占了“他”的身体后,确实对“他”以前的事并不太了解。仔细想来,是“他”从不把以前做的坏事当回事,没留下什么记忆。
“尽管你记不得了,但你必须为你做的事承担起责任。你在***平原时,你奶奶太溺爱你,纵容着你做了很多坏事。你要走上街,你就知道你从前有多可怕了。”
卡斯洛嚼着烤肉,从头到脚地打量着流云,意思很明显:当时的你小子,是从头坏到脚了。
“我有那么可怕么?”流云苦笑着问道。
第二天,当流云一个人走上街时,不知道谁喊了声“看,凯德家的恶少又回来了”,热闹的街上顿时鸡飞狗跳,人仰马翻。商号的伙计忙着取门板关门,饭店、酒店也挂上了打烊的牌子,街上买菜买肉的忙着收拾东西,摆地摊的也卷起东西推着小车一路跑远,就连街角的几个乞丐也很快消失了。
最让流云郁闷的是,一位瞎眼的大爷也惊慌地抬头四下张望,全然忘了自己已经双目失明,最后还抓着他的胳膊哀求着:“好心人,行行好,带我躲开那个恶棍吧!”
流云站在街上楞了足足十分钟,完全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看着冷清的街道,他高声骂道:“流云,这么牛,你怎么不去当城管啊!”
这次上街的经历,让流云此后上街都带着面罩。
日子在平静中一天天过去,凯德堡镇的人们也从最初得知恶少归来的恐惧中慢慢走出来了。因为恶少再没有出现,街上也恢复了往事的平静。
接下来的日子里,流云静下心来,开始修炼前世的气功,清晨就在花园里练练格斗和特种技。他也向卡斯洛要了一些关于魔法、武技和大陆历史的书,没事就在房间里看书。老卡以为他想学魔法,主动请缨要给他当老师。流云忙以身体没有恢复为由拒绝了。
其间,流云收到阿蕾写来的一封信,告诉他那两本书她已经开始学了,效果很好。另外帝国皇帝任命父亲为军务大臣,同时力排众议,封他为子爵,可以拥有一支二百人的私人卫队。
看到这里时,流云不禁笑了:看来退婚是明智的,而皇帝陛下对凯德家族也是情深义重,不仅升了父亲的官,连他这个没用的人,也尽力给予补偿。
尽管无法融入这个世界,但阿蕾信中流露出的一缕牵挂,还是让流云感觉很欣慰:在这个世界上,他有了一份可贵的亲情。
写好回信,走出房间,已是深夜了。
夜空中,繁星似绵,一轮明月,遥挂西天。九月了,按故乡的时间,快到中秋了吧?流云遥望着星空,时光缓缓倒流,记忆又回到了数年前的那个中秋节。
星空下,小河边。一个年轻帅气的军官坐在草地上,一个美丽的身影紧紧依着他,脸上堆满了幸福的笑容。
“多想,把你娇美的身影忘记,
像落叶随风,翻飞远去。
多想,把你甜美的笑容忘记,
像花儿开过,零乱成泥。
多想,一点一滴,
忘记,我们的相遇。
可是,
难眠的夜,
难忘的你,
注定我不能。
于是,我多想,
用军装里火热的心,
给你,我温柔的,一生的承诺。”
他在她的耳边轻声念完了为她写的小诗,她流着泪在他耳边轻轻接上了一句:“多想,一生一世做你的妻子。”
情话,有时不需要太多,只一句,便可感动一生。他开心的抱着起她在草地下转圈。
明月和星辰,见证他们的爱情,小河和草地,洒满了他们的甜蜜。
而今,明月依旧,星辰依旧,相爱的人却已经两世相隔。胸口一阵阵强烈的痛楚,终于把流云拉回了现实中。
“月华如练照孤程,秋风不语怜世人。梦里犹忆身是客,遥忆佳人黯销魂。”轻轻吟着,流云转身回房。
“但愿今夜有梦,梦里有你,不怕梦醒来时,泪湿双枕。”
吃过早点,流云带上面罩,准备到街上转转。
老卡看到后,苦笑着说:“小云,不能老带面罩吧?得想个办法啊!”
“这样吧,你散布个消息,就说恶少流云,出生时就中了邪恶的诅咒,所以过去为非作歹,祸害百姓。半月前,他经过异人治疗,解除了诅咒,不会再为恶了。”
流云想了下,对老卡说道,而后从后门溜到了街上。
温暖的阳光洒在身上,让人浑身懒洋洋的。
流云喜欢这种感觉,他认为人的身体像太阳能充电器,这样的阳光,让人浑身都是力量。以前每天早上起来,只要天晴,他都要出来晒晒。
抬头看看蓝蓝的天,看看周围匆匆忙忙的行人,流云感觉这个世界在他面前越来越真实了。
正打量着街上的景致,一阵熟悉的香味飘进了流云的鼻子里。用力嗅嗅,有点像,再用力嗅嗅,更像了。
“包子!这是包子的味道!”
流云顿时兴奋了起来,他实在想不到,这个世界还有包子的存在。
很快地确定了包子店的位置,流云一路小跑冲了过去。到店里看了下,除了包子,居然还有绿豆粥和一些精致的小菜,让他惊喜不已。
“来两碗粥和两笼包子,再来几个小菜。”流云激动地喊道。
“公子坐下稍等,就来。”一个温柔的,甜甜的声音应道,“小强,给公子送两笼包子,两碗粥,几个小菜。”
“好香。”那个叫小强的伙计把包子送到桌前时,流云的鼻子马上贴了上去,深深地嗅了口。
那种香味,后来流云说,就像初恋的感觉。(套用下星哥最恶毒的一句对白。)
咬一口包子,再喝一口粥,流云差点被熟悉的味道感动来流泪。这个世界,还是有一些熟悉的东西,孤独的感觉,顿时变得淡了一些。
几样小菜,都是用最便宜的蔬菜做的,但经过店家的细心加工和精心调味,色香味俱全,吃得流云胃口大开。以后每天的早点都免了,就来这儿吃包子,流云马上作出了决定。
吃完两笼包子,流云起身付钱。“店家,买……结账。”真有些不习惯,流云摇了摇头。
“两个银币,公子。”那个温柔的,甜甜的声音应道,随后从店里走出来一个女孩。
“包子西施。”这是女孩给流云的第一个感觉。眉如远山,眸似秋水,行动处如娇花照水,闲静时似弱柳扶风。一身朴素的衣服穿在她的身上,让人感觉,清纯犹如邻家女孩。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那双如水的眸子,似乎有些空洞呆板。
“再要一笼打包。”流云止住了自己的胡思乱想,决定再买一笼给老卡偿偿。
“请问如何打包?”女孩抬头看了看带着面罩的怪人,不解的问道。
“哦,请给我包起来,我带走。”流云忙解释道。
流云取出一个金币递过去,转身准备离开。
这时,几个衣着光鲜的青年进了店来,找位置坐好后,其中一个就阴阳怪气地嚷开了。
“水灵儿妹妹,把你的包子来两个让哥哥咬下。”
“公子,找你钱,请收好。”那个被称为水灵儿的女孩浑身一阵轻颤,强忍着泪水,把七个银币递到流云身前。
本来打算离开的流云,接过钱,决定留下来看看。
“我说灵儿妹妹啊,你倒是说话啊。你那包子,给不给哥哥吃啊?”阴阳怪气的声音又响起。
这时,一个虎头虎脑的少年端着两笼包子走了过来,重重地放在几人面前。
“给,你们要的包子。”
“你小子滚开!我们要的是灵儿的包子,对不对啊,兄弟们?”
“对,哈哈。”
那个青年狠狠瞪了伙计一眼,转身和同来的人大声笑了起来。
“你们要吃东西就吃,不吃东西就走!别再来骚扰灵儿姐姐了。”小强好像有点怕这几个人,低声说道。
“啪”的一声响,小强被狠狠的扇了一个耳光。一直没说话的水灵儿,扑到了小强的身边。
“你没事吧?”她伸出手来抚摸着小强的脸,眼泪也淌了下来。
“灵儿姐,我没事。你别忘记了,我是打不死的小强啊。”
说完,小强一挺胸膛,站到了水灵儿的前面,“你们尽管打我,求你们不要找灵儿姐的麻烦。”
看到这可怜的姐弟俩,流云不禁往前走了两步,犹豫着要不要帮下他们,水灵儿却冲他摇了摇头。
“哟,还没被男人玩够,又找了个小男人来搂着?”这群人似乎不打算放过她,其中一个又出声调戏道。
“妈的,你们这些杂种!”
小强怒了,转身冲进了厨房里,片刻便提着把菜刀跑了出来。
“谁再敢放一个屁,我活劈了他!”小强不要命的气势,似乎吓倒了那几个青年。
“小兄弟,你别犯浑啊!我们不说了,不说了!”几个青年看着明晃晃的菜刀,埋头开始拿包子出气,再不吭声。
水灵儿从小强手中取过菜刀,轻声道:“小强,别这样,姐还要赚钱给爹爹治病呢。”
那一份柔弱无依,深深地刺在了流云的心中,骨子里军人的正直和良知在这一瞬间觉醒了。他决定去了解下女孩的情况,然后想法帮帮她。
走在街上,不时能看到街边有一些十来岁的流浪儿。
“为什么在帝国的和平时期,会有这么多无家可归的孩子呢?”流云觉得很纳闷,于是拉住了一个流浪儿,塞给他一个银币。
“小兄弟,大哥问你点事。”
“你……你……要问什么?”
小孩惊喜地看着手里的银币,又看了看带着面罩的流云,结结巴巴地问道。
“你为啥在街上流浪呢?”流云把声音放柔了些,尽量让自己显得和气一点。
“我爸爸参军打仗死了,妈妈改嫁了,地也被贵族收回去了。我只好出来讨饭了。”
“那些孩子呢?”流云指着街上的几个流浪儿问道。
“他们呀,和我一样。前些年我们这里好多人去参军,就再没回来。”
“国家不管你们么?”流云感觉心里越来越沉重。
“国家?”流浪儿摇了摇头,“这里都是贵族管的,贵族只会欺负人。”
“那你妈妈呢?”
“妈妈改嫁了。”小孩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手里的银币,随口答道。
流云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这些小孩,都是烈士的遗孤,是军人的后代,居然沦落到如此地步。”
他很想帮帮这些可怜的孩子,可转念一想,又很茫然:自己怎么去帮,又能帮得了几个人?这样的事情,在这个世界上,太多太多了。
平静下心情,流云又向流浪儿打听起水灵儿的事。
“对了,包子店里,那个叫水灵儿的女孩,你认识么?”
“嗯,认识的。灵儿姐姐人特别好,有时会给我们包子吃。那个和我们一起要饭的小强,后来到她店里帮忙了。不过小强说,老有人想欺负灵儿姐姐。”
“哦,为什么呢?”
“那些欺负灵儿姐姐的人说她被男人玩过了,是破鞋,大家都可以穿。灵儿姐姐的爹爹,也是被欺负她的那个男人打成重伤,到现在都没有好呢。”
小孩虽然把事情说不太清楚,但流云从他的话里听出了事情的大概:一个男人糟蹋了水灵儿,并把她父亲打成重伤。事情过去后,水灵儿为了给自己父亲治病,不得不出来开店。而那些青年,因为水灵儿被人糟蹋过,也想占她便宜,所以不断骚扰她。
“你知道那个欺负她的那个坏人是谁吗?”
流云有一种强烈的冲动,他想撕了那个人渣。
“我不知道啊。”
回到家中后,流云很烦燥。这一日所见所闻,让他感觉全身都不自在,心中好像有些东西蠢蠢欲动。于是,他找到了卡斯洛,聊起了在街上遇到的事。
“大叔,你告诉我,为什么那些军人为火云帝国战死,他们的后代却只能在街头当流浪儿?”
“因为对于贵族们来说,他们是负担。”老卡没有多想,直接说道。
“这些贵族,脑袋里都是猪油么?这些该死的贵族,这个该死的国家,在他们的父亲为国家,为贵族流尽了最后一滴血之后,就抛弃了他们!将来谁来保护这个国家?”
流云大声骂到,全然忘记了,自己也是脑袋里全是猪油的人中的一员。
“小云,这些话不能乱说的。再说,这些孩子大多饿不死的,等他们长大后,又可以去参军,几百年都这么过来了,谁会在意?有几年没打仗了,贵族们可能已经忘记了战争是怎么回事了吧。”老卡似乎早已习惯了这些事。
“天下虽安,忘战必危。不恤将士,自毁长城。”流云在心里轻轻叹息道,同时又生出一种无力感。
“好了,也许这些事不是我们操心的。对了,那个水灵儿的事,你知道么?”流云抛开心中的烦恼,又问起了包子店的事。
“嗯,知道。你也知道了?”老卡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回答,脸上的表情怪异之极。
“嗯。详细说给我听下,我要修理那个人渣。”
“水灵儿出事后,我给她送过钱去,也提出过用魔法为她的父亲疗伤,但都被她拒绝了。”
“为什么?”流云一边追问,一边想道:大叔是个好人啊。
“因为,强奸她的人是你。”
良久,流云才清醒过来,连老卡几时离开房间的都不知道。
“因为,强奸她的人是你。”这句话震得流云头脑发晕,眼前冒星,魂也飞到了天外。他的眼前一直闪现着水灵儿柔弱无助的身影,空洞呆板的双眸,他的心里一直有个声音悲愤的吼道:“害她的人是你!”
流云一直知道“他”做了很多恶事,但却没想到会恶到如此地步。然而最可恨的是,“他”根本不在乎这件事,在他的记忆里,没有留下半分痕迹,让他一时震惊不已。
想来很好笑,来这个世界后第一次想帮一个人,罪魁祸首却就是自己,想找到那个人渣狠狠修理,到头来只有修理自己。
究竟该怎么办?
“小云,吃宵夜吧。”过了片刻,老卡似乎不放心流云,端着宵夜亲自送了过来。
“大叔,我真的做过这样的事?”流云心里怀着一丝希望,大叔啊,你一定要告诉我,刚才你是逗我玩的。而希望很快就化作了泡影。
“嗯。就是那一次,我差点杀了你。凯德家族的后人出了这样的事,是极大的耻辱。但我下不了手,所以写信给你父亲,让他接你回帝都。”
流云觉得脖子凉凉的。“大叔,没有其他的了吧?”
“你小子,只此一件事,就差点没命,你还敢有其他的?”
老卡笑了。流云那付战战兢兢的样子,确实让他感觉这孩子变好了。
“这件事,该怎么办呢?难道让我自己灭了自己?”流云苦笑着说道。
“我说过,你必须为你做的事承担起责任。”老卡摆出一副事不关已,高高挂起的样子。
“想办法补偿人家吧。”说完,老卡便离开了。
怎么办?流水一次次问自己。
送钱?解决不了问题,那是对别人的再次污辱。
道歉?等于白扯,给你脑袋上来一枪再说声对不起,你干啊!
以身相许?如果事情都像小说里说的那样,先奸后娶还甜甜蜜蜜,那世上的女人都是花痴。
以死赎罪?好像不太好吧,上次死了来了这里,下次死了还不知道会去到哪儿……
流云躺在床上,辗转难眠,一直叹息到天明。
早上,流云一脸疲惫地走出了房间。
一夜的思考,虽然没有想到太好的解决办法,但他明白了一点:心灵的创伤,只能用心去医治。即使水灵儿不要他的任何补偿,他也会尽力去做。“他”的错永远无法弥补,流云只求心安。
走到演武场,看到晨练中的护卫们,流云的心中闪过一个念头。
“希波,你过来下。”
“少爷,有什么吩咐?”希波擦着额头的汗,跑了过来。
“从今天开始,你们早餐全部吃包子。”流云坏坏的笑道。
“这……”希波怀疑自己听错了。
“而且,这包子必须在街上那个水灵儿的店里买。不要让她知道你是凯德家的人。”流云说完就离开了,丢下一头雾水的希波。
希波后来在回忆录中,这样描述那段痛苦日子:“那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岁月。从某人寻求水灵儿姑娘的谅解开始,我们就与包子展开了长期的斗争,以至于后来见包子就吐。”
随后的几天中,两位蒙面人多次潜入水灵儿的家中,给水灵儿受伤的水天进行治疗,并称自己是小强的远房亲戚,以此来感谢水家对小强的照顾。
同时,一位带面罩的年轻人宣称,水灵儿的包子店受其保护,任何在店中滋事者,都将受到严惩。当几个想占便宜的小青年在回家的路上被雷电术炸得头发都竖起来后,终于没有人敢到店中骚扰水灵儿了。
在水天的伤好后,水灵儿成天追着小强问他的亲戚是谁,她要亲自登门道谢,可怜的小强一头雾水,浑然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多出几个亲戚。
流云本以为,做完这些事后,多少对她会有些帮助。但情并没有像他想的那样发展。
一些想占水灵儿的便宜没有得逞的人,散布出了水灵儿是某位大人物情人的谣言,让许多原本同情水灵儿的人,也在她背后指指点点起来。
包子店的生意,冷清了许多,承受着更大压力的水灵儿,也一天天憔悴下去。带着面罩到包子店中吃早点的流云,也注意到,每次他进店时,背后都有人议论。水灵儿看到他时,笑容更是十分勉强。
无奈之下,流云决定以真面目去见她。
数日后,当流云出现在包子店门口时,他突然停了下来,转过身对着街上大声吼道:“凡是对我感觉好奇,对我和水灵儿的关系感觉好奇的,都给我过来!”
“你干什么?”闻声走出店来的水灵儿,惊慌不已,急急问道。
流云没有说话,待人们围过来后,抬手轻轻取下了脸上的面罩。逃是逃不掉的,就让一切在今日来个干脆的解决吧,流云心想。
“是你!”水灵儿的脸色一下失去了血色,仿佛看到了世间最可怕的人,身体也摇摇欲坠。
流云突然出现在包子店门口,再加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顿时引起了一片嘈杂的议论声。
静静地看着水灵儿,他从她眼中读出了海一样深的仇恨。
“你这个恶魔,我要杀了你!”水灵儿突然悲声痛哭着从店内冲了出来,手中握着把明晃晃的匕首,直直到向流云刺来。这把匕首,从流云污辱了她之后,她便一直带在身边。
一点寒光越来越近,像仇恨化作的毒蛇之舌头。
看着水灵儿近在咫尺的白晰玉手和匕首,流云心中腾起一个怪异的念头:“那双手,应该被爱她的人握着把玩。用来拿杀人的凶器,好煞风景!”
“曾经的我,就是用它收割了一条条的生命,真怀念啊!”
“在特战队那些火热的日子里,我是一个残酷教官!”
“享受死神擦肩而过的刺激时,我是一个豪迈战士!”
“可现在,我***是个恶少,是一个强奸犯!”
“苍天啊,你为何不让一个军人死在战场上,却要让我背负一身恶名活着!老子就不信这邪,我就要逆天一回!”
在匕首就要刺进身体那一瞬,流云抬手,闪电般地抓住了那双白晰的小手。
围观的人群,在最初的惊呼后,都变得很安静。小强从店里跑了出来,站在水灵儿身边,惊恐地看着流云。
“水姑娘,我不想这么死去。让我活着慢慢赎罪吧!”看着花容惨淡,柔弱无依的水灵儿,流云平静地说道。
流云右手取过匕首,而后朝左手轻轻一挥,手腕上划出一道口子,鲜血顿时涌了出来。
流云丢掉匕首,右手食指蘸上鲜血,飞快地在空中画着一些怪异的符号。
“我以鲜血为引,在天地神灵的见证下,缔结神圣的誓言:我,流云凯德,一朝犯罪,将以一生赎罪!”
“天啊,那是血誓!”人群里响起了一声惊呼。
血誓,蓝月大陆最为古老、神圣的誓言,传说只有贵族男子可以使用,一旦许下而不践行,则生生世世永坠地狱。虽然没有人知道这个传说是否真实,但作为大陆最神圣的誓言,却是没有人敢亵渎的。
流云念完誓言后,周围一片寂静。水灵儿抬起头来,含泪的双眸茫然地望着他。
转身面对着众人,流云拔出腰间长剑,一手握剑尖,一手握剑柄,猛然发力,剑顿时折为两断。
“昔日之事,其错在我,今后有辱及水灵儿清誉者,当如此剑。”说完,丢下断剑走出了人群。
在决定去慢慢赎罪的那一刻,流云想起了一本书上记载的古老血誓,便用了出来。但他没想到,这个血誓,给他惹下了更大的麻烦。
卡斯洛知道这件事后,眯着眼笑道:“在蓝月大陆上,当男人对女人立下血誓后,便意味着要用一生去守护她,甚至为她去死。一般情况下,只有极痴情的男人才会对心爱的女人立下血誓。当然,你是个意外。”
“事情越搞越复杂了。”流云心里后悔莫及,“前世的时候,怎么养成了发誓的坏习惯……”
帝都,皇宫。
“那个血誓是真的么,玲珑?”香玉公主怎么也不能把神圣的血誓同流云联系在一起。
“是啊,公主。好像是说一朝犯罪,愿以一生赎罪什么的。”玲珑偏着头边想边回答道。
“你这丫头,你倒是说清楚一些啊。”公主娇嗔道。
于是,玲珑把打听来的消息详细的说了一遍,然后又打趣道:“怎么了,公主?是不是有点酸酸的?”
“你讨打是不,玲珑?”香玉公主白了她一眼,不再理她,自己独自思考起来。
“戏倒是场好戏,只是不知道有几分是真实的。那样一个人,即使现在痛改前非,他又能做什么呢?嗯,对他来说,这样守着一个女孩平安的过一生,或许是件好事。只是不知道那个女孩会原谅他么?”
“血誓啊,这个人虽然没才,偏又能做出些轰轰烈烈的事情。为恶如此,向善也如此。在帝国这个舞台上,他倒底是个小丑,还是真的是个角色?”
虽然流云已经与她无关了,但想到那个血誓,香玉公主心中还是感觉很不是滋味,毕竟那个人,曾是她的未婚夫。
“练练,练他娘的个头。”紫文成坐在地上,一脚把自己身边的盾牌踢飞开去,“老子这个兵当得窝囊。难道以后告诉我儿子,我当兵的时候,跟着贵族少爷在乡下晒太阳?”
“哈哈,你儿子还不知道在哪里呢。”周围的几个护卫闻言笑道。
“好了,别发牢骚了。这是老爷交待的事,我们总得用心办好。”希波走了过去,拍了拍紫文成的肩膀。
“说实话,这两年跟着少爷,我们啊,都成了别人眼中的垃圾。就连府上那些下人们,看我们的眼光都带着不屑。可是,谁不是有血性的男儿,只是贪上这样一个少爷,能有什么办法?于是,跟着他,学着干坏事找刺激,寻找一时的快感来麻醉自己。”紫文成沉声说道,想起那些日子,眼中闪过一丝痛悔,“来凯德堡的路上,我在酒馆惹了事,被少爷剁了个手指,但我心里很痛快!因为我感觉少爷变了,我为这感到高兴!谁知道,他只是变得不做坏事,安心地在这里养老了。”
“是啊,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尽头啊。队长,你几时回帝都同老爷讲讲,让我们回军中去吧。这样过下去,也是闷死,还不如战死在战场上。”听完紫文成的话,铁烈也出声道。
“是啊,队长,你得想想办法。”
“我们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吧!”
“跟老爷说说吧!”
队员们都不禁围到了希波的身边,七嘴八舌地说道。
“我说兄弟们,咱们暂时不要想这么多。反正才来没几天,就当是休假吧。有机会我会跟老爷说的。”
对于队员们的想法,希波感同身受,但他也想不出好的办法,只能无奈地摇摇头,出声劝道。
流云站在演武场的一角,看着聚在一起的护卫,听着他们的谈话,陷入了沉思中。
作为曾经地一名军人,他在与爱人分手后沉沦的日子里,深深地体会到了无事可做的痛苦。
死,有时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清醒地活着却一无所成,只能看着年青的时光一点一点从指间流逝。即使是在特战队任教官的日子里,他也期望有一天能走上血与火的战场,去书写一份属于自己的辉煌。
有人曾说过,长久的和平会让一只军队失去存在的价值,而他觉得,长久的和平更会让一名军人失去人生的航向。因为,战斗,是士兵生命的达摩。
“嗯哼!”清了清嗓子,流云向队员们走去。
看到流云,队员们纷纷从地上站起来,在希波的带领下列队站好,神情都有些惶恐,毕竟在背后议论主人,是一件不能原谅的事。
面对自己的护卫们,流云开始了他在蓝月大陆的第一次演讲。
“各位,刚才你们的话,我听到了一些。大家不用惊慌,对于你们的心情,我是能够理解的。离开帝都前,我曾与一位异人相遇,他为我解除了身上的诅咒,也教会我很多东西,让我拥有了新的人生。就在刚才,我向一位曾经被我伤害的女孩发下血誓,将用一生去赎往日之罪。这件事,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出来混的,终归要还。我知道,过去我的名声很臭,你们追随着我,虽然比我好一点,但也好不到哪儿去。”
队员们的心情随着流云的话放松下来,闻言爆发出一阵笑声。流云挥挥身止住笑声,又郑重地说道:
“自今日起,我希望你们和我一起,把那个恶少和他身边的恶人埋进坟墓,爬出来时,都是脱胎换骨的人。曾经犯下的恶行,并不意味着就此成为过去,就此可以忘记,我们要用自己的双手,去赎清那些罪孽。转变的过程也许将是痛苦的,我希望你们都能坚持。”
“这里,我还要告诉大家一个消息。皇帝陛下封我为子爵,我可以组建两百人的私人卫队,你们将是卫队的第一批成员,也就是说,你们将重新回到军中,成为一名军人。可是,我在你们身上已经找不到一丝军人的样子。所以,我决定三天后开始对你们进行集中训练,除了恢复你们军人的本色外,我还要把你们都变成真正的强者。”
说完,看着一脸震惊的众护卫,流云的心中不禁一阵暗爽。“老子不发威,你们当我是病猫。小子们,看我不整死你们。”
丢下众人慢慢消化自己的话,流云转身离去了。决定成立属于自己的卫队,流云出于三个原因。一是在血誓之后,他突然想到,如果水灵儿遇到什么危险,自己没有任何足够的力量可以保护她,毕竟这是个强者为尊的世界;二是无法看着手下这些军人就此失去人生的希望;三是实在闲得心里发慌,得找一些人来折腾折腾。只是对于自己那一套训练方法,将会训出一批怪胎,还是一个奇迹,流云的心里完全没有底。
“脚跟靠拢并齐,脚尖向外分开约六十度,腿挺直,小腹微收,挺胸……”
迎着初升的太阳,护卫队员们站在演武场上,开始了自己新兵的第一课。流云走在队列里,挨个地纠正动作。
二十个人的训练,对他来说原本是件轻松的事,但要把这些武夫打造成为符合他心中要求的军人,却不是件轻松的事。身体上的转变容易,思相上的转变,却不是一时半会便能达成的。于是,流云决定从新兵训练的内容开始。
训练开始前,流云只说了三句话: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军人的字典里,只有是,或者不是,没有解释。”
“这里不再有少爷,只有头儿,一切我说了算。”
“合理的,是训练,不合理的,是磨练。男人要对自己狠一点。”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太阳也越升越高,队员们的脸上也慢慢出现了汗迹。
站在队员身前的流云,突然想起了那个从仪仗队退役下来的教官。
那时他是个才入伍的新兵,教官带着他们往操场上一站,就是四个小时。骄阳似火,坚持不下去的新兵们一个个晕倒,被扶到旁边休息,而他没有半分的怜悯,只是对余下的人说道:“不知道下一个人会是谁,不行的就到一边凉快去吧。”
流云总觉得他是个无情的人,直到后来一个天寒地冻的早晨。在零下十多度的操场上,他调整队形,独自迎着刺骨的寒风,把背风的一面留给了他们。看着教官头发、眉毛上的冰霜,他才知道,原来军人也有情,只是藏得太深。
就那么一个小小的动作,却感动着流云的军旅生涯,让他成长为一个冷血的特战队教官。
“如果我的冷血,能让你们明白战场的残酷,多一份生存的机会,那我情愿一生冷血。”他后来对自己的队员这样说道。
“是不是很辛苦很累,快无法坚持了?我想,这是你们身体此时最真实的感觉。但是,挺过去,你就会明白,人的意能战胜肉体的痛苦,你能超越自己。”
“都别苦着脸,笑一笑。想点开心的事吧,比如和你的女人在一起的快乐时光,忘记你正在经受的痛苦。”
流云一边轻轻敲击着队员的膝盖弯,看是否有人偷懒,一边朗声说道。
随后,流云给队员们讲起了笑话,但如果谁真的笑了,又会被他狠狠地罚一顿。
这也是老兵们最喜欢用来折磨新兵蛋子的一招。想法让你去违犯队列中的纪律,然后再修理你。虽然初一看,有些不合理,但一个军人面对诱惑时的平静,也就这样被一点点磨练出来了。
最基础的军姿训练,其实往往是最折磨人的,它禁锢了你本来活动自如的身体,让你楞变成一座雕塑,逼着你用意志去抗衡肉体的巨大痛苦,并时刻提醒你:你已经失去了曾经的自由。
每一个军人,在走过这段痛苦的日子后,都会学会在苦中寻找乐,并把曾经的、现在的和将来会有的痛苦叫作:奉献。
流云就是从这时学会了苦中作乐,他甚至觉得自己有些变态,几小时的军姿站下来,浑身被汗水浸透时,他居然有种“马杀鸡”后酣畅淋漓的快感,全身的每块肌肉都极度放松,甚至希望马上再来一次。
一滴汗水,顺着阿旭的脸颊淌下,慢慢地往脖子里流去。阿旭面容一阵抽搐,大声喊道:“报告!”
“讲!”
“脖子太痒,受不了!”
“再说一遍!”流云走近他,在他的耳边一声大吼,目光凶狠地盯着他。
阿旭在流云的怒吼中,没有勇气再说话,竭力挺胸站好。
“脖子还痒吗?”流云又厉声问道。
“不痒了!”阿旭觉得,脖子真的不痒了。
“其实,你的脖子还是痒的,只是这一刻,你忘记了。”流云起身走开。
“你可以战胜自己,记住我说的话。”
两个时辰过去了,终于等到休息的时间。
流云宣布解散休息时,竟然没有一个队员能动弹得了。
极度麻木!腿已经不属于自己,连迈一步都不能。多数人选择就地坐下,随即响起了一面呻吟声。
“我的妈呀,比在军中一次操练下来还痛苦。”紫文成的精神依然很好,大嗓门的声音马上响起。
“刚才汗水滴进脖子,好痒,后来被吓忘记了,现在又痒了。现在才发现,能抓下痒,是多么幸福的事啊!”阿旭一边抓着脖子,一边笑着说道。
“那是你脸皮太厚,一滴汗从额头出发,个把时辰还没流到地上,哈哈。”铁烈的话,引发了一阵哄笑。
流云笑着,也走到队员中。他又想起在新兵训练的紧张日子里,一位仁兄的感叹。
“现在才知道,靠在沙发上,倒一杯清茶,看一会儿电视,就是人生最大的幸福啊!”
平淡的一句话,却蕴藏着人生的深刻哲理。很多人,因为人在军旅,最终失去很多,也体会到了这声感叹的含义。花前月下的缠绵,轻松惬意的日子,在穿上军装后,都成了再难企及的梦,成了一种奢侈。千军万马的豪迈、荣光后面,隐藏着的却是一个个男儿辛酸的内心世界。
“大家感觉如何?”流云笑着问道。
“比吃包子更痛苦。”希波故意苦着脸说道。
“尽真话,感觉还是很爽的。特别是在感觉坚持不下去时,最终挺过来后。”威杰克揉着腿说。
“每一次战胜自己,你们收获的都将是信心。”流云坐到队员中,“三个月后,你们会看到一个与过去截然不同的自己。”
“不过,头儿,练这东西,有啥用呢?”紫文成凑上来笑嘻嘻地问道。
“这个啊,说大了,叫磨练意志。说小点,我的人,站都要比别人站得牛B!”
流云没有想到,随口说出的一句“站都要比别人站得牛B”,后来居然成为他手下的老兵训练新兵时的口头禅。
这句口口相传的话,直接让他的士兵们有了超越任何士兵的自豪和荣誉。
随后的日子里,流云教授了队员们其他的队列动作以及队形变换。只是在学习敬礼时,考虑到这个时代的特点,以及身着铠甲时的不便,流云把举手礼改成了右手单手握拳,拳心贴于左胸前这么一个动作。为此,流云还在心底抱怨了很久:“可惜了,那么帅气的军礼!”
对于队员们来说,如果说队列训练是种折磨,那么每日早晚的体能训练,就是往死里折磨。
每天早上六点起来,流云便带着队员们冲出凯德堡,来一个五公里越野,跑回来后,就在演武场上开始“蛙跳”、“鸭子步”、“蹲下起立”、“俯卧撑”等各种花样繁多的练习。每晚睡觉前,更有雷打不动的三个“三百”:三百俯卧撑,三百下蹲,三百仰卧起坐。以至于早上队员们会常常在训练回来吃早餐时,手抖得来把包子掉进汤里,晚上睡觉时还不停地数数。
每到夜深人静,队员们熟睡时,就是老卡最喜欢的项目“夜间突袭”。这是流云根本“紧急集合”研究出来的新花样,就是让某个不良魔法师进入队员房间,把低级魔法朝着熟睡的队员一通乱扔,模拟突然袭击的敌人。
可队员们后来说,在他们追随流云的日子里,再没有遇到过比老卡更可怕的敌人“夜间突袭”。
当老卡问流云:“这样搞,会不会让队员们休息不好,影响正常的训练时呢?”
流云笑着说:“这样折磨他们,就是为了让他们学会抓紧每一分一秒去最大限度的放松休息。”
他又想起自己新兵时,一晚被班长拉了九次紧急集合,跑了三个五公里,第二天扫完宿舍前的水泥路,躺在路边就睡着的情形。
当然,流云不会天真地认为,仅靠这些基础的东西,能让队员在强者如云的大陆上取得一席之地。他只是希望通过这些基础训练,让队员慢慢接受自己这种全新的训练方式,培养起团队的默契和凝聚力。
一个半月后,流云觉得队员们具备了军人的基本气质,体能和身体素质也有了较大的提高,于是决定转入下一个阶段的训练。
“前些日子的训练中,大家表现很刻苦,我很满意。我知道你们心中有很多疑问,这样的训练在你们看来对战斗的帮助并不大。可是,随着训练的深入,你们慢慢会体会到这些基本功对你们的益处。你们都知道,我没有斗气,也不会魔法。我能教会你们什么呢?现在,我告诉你们。”
说完,吩咐希波取来十块青石板砖重叠在一起,流云走上前去,微一运气,一声大喝中竖掌劈下,青石板砖便如刀切般一分为二。流云早已发现,前世的所有本领,在重生的时候都保留了下来。掌劈青砖,小儿科罢了,流云不禁有几分自得。
这样的情形,看在众人眼中,则引起一片惊骇。要达成这样的效果,在蓝月大陆上,没有剑师的实力是不行的。一个没有斗气的人想做到,完全就是天方夜谈。
不理会众人的惊骇,流云说道:“你们看到的是力量、速度,通过我的方法训练,你们也能做到。抛开那无聊的武士等级,你所要做的,就是严格按我的要求去训练再训练!”
如果说,前途是光明的,那么,道路一定是崎岖的,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流云接下来的给队员安排的,主要是超负荷训练、抗打击训练和形象气质训练。他的打算是,通过超负荷训练,榨干他们身上的潜能,通过抗打击训练,制造一批打不死的小强,通过形象气质训练,进一步增强队员的信心。那些脱胎于特战队的训练方法,对于这些队员来说,是闻所未闻的,在最初的新鲜过去后,就仿佛一场永远醒不来的恶梦。
跑步时身背沙袋、脚绑铁块,拿流云的话来说,就是让身体极度疲惫,让力量极度使用,让精神极度紧张。
所谓的硬气功训练,在队员们眼中,更是变态之极。当棍棒加身时,还要鼓起勇气大声喊“爽,再来!”
每天训练结束,当老卡把治愈术施放到身上时,队员们都会眼泪汪汪的看着他喊:“天使爷爷……”
而形象气质训练,是流云在贵族礼仪的基础上,增加了一些新内容,如早上太阳初升时,瞪着眼直视阳光,站立时头顶砖头。
老卡曾经觉得没有必要,但流云的一番话让老卡也自觉地投入了形象训练中,以至于流云坏坏的想,老卡似乎期待着夕阳红。
“老卡,你觉得他们身上最缺少什么?”
“强大的力量。”
“不,你错了。力量的强弱,在于如何使用力量。他们缺少的是自信。没有自信的人,是永远不会真正强大的。形象气质训练的目的,是迫使他们改变自己的精神状态,从而得到别人的认同。这种认同,会极大的增强他们的信心。”
“我要让我的队员走出去时,比贵族还贵族。”
这段时间,让流云感觉意外的是,老卡对他所做的一切从不问什么。
“这些事,老卡难道能理解得了?”带着这个疑问,他找到了老卡。
“你不问我为什么会有这些想法,为什么做这样的事?”流云问道,同时在心里准备恰当的说辞。
老卡没有问任何问题,意味深长的看着他说了句:“三十年前,我是疯狂的,而今日的你,更疯狂。天才和疯子的行为都是没有人能理解的,想多了,只是自寻烦恼。而且,我想,你会是个天才。”
流云深深的看了眼这位睿智的老者,又闭目深思了一会儿,才轻轻说道:“大叔,我无意权势,无意名利,更无意拿士兵的生命去为自己建立功业。我所做的,只是为了保护我身边的人,包括你。这二十名护卫,如果以他们的资质,将来武技能有多大成就?终其一身,不过是一名普通武士罢了。这样不公平,他们需要一个改变命运的机会。”
“三十年前,我选择全系的艰难道路时,我是孤独的。今后,我会跟你一起走下去的。我现在才发现,在经历了过去的失败后,我的心仍然是不安分的。”老卡似乎确信眼前的这个青年能创造奇迹。
“你这么看好我?”其实,流云对自己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没有太大的信心,毕竟蓝月大陆和那个世界有太多的不一样。
“曾经,我只觉得你是个纨绔子弟,现在,我根本看不懂你。老来还能与你这样一个怪胎一起胡闹下,也得难得啊。我看了队员们的训练,我期待着更多的精彩。精彩的人生,是不容错过的。”
老卡还真是一匹伏枥老骥,志在千里啊,流云不禁叹道。
“大叔,我有些想法,想和你商量下。”流云心想,怎么也是个前天才,一定能帮助自己解决问题的。
“好,你说吧。我想应该是关于魔法方面的问题。”
“你怎么那么确定?”
“嘿嘿,你这个所谓的卫队,就我一个魔法师,还是编外的。”
老卡得意洋洋的样子,让流云气得牙痒痒。妈的,等老子魔法师多了,我拳打一个,脚踢一个。不过现在还是不能得罪老卡啊,要麻烦他的事情还真多。
“大叔,普通人能练魔法么?”流云抛出了第一个疑问。
“修习魔法讲求体质和精神力。前者决定是否适合修习某系魔法。含有某系元素体质的人,也就是说适合修炼某系魔法的人,在一百人中最多一个,而像你妹妹阿蕾那种天生纯水系体质的,更是极为少见。而精神力,则决定了释放某个魔法的次数,也是划分魔法师等级的标准。而咒语的熟练程度,则决定了释放魔法的速度。”
不能不说,老卡是一个很敬业的老师。但流云听了后就有意见了。
“我说卡大叔啊,你的脑袋是不是有点卡?”
来到蓝月大陆后,流云好像染上了用别人听不懂的话来挖苦人的恶习。直接站在别人面前打击对方带来的暗爽,让他很有成就感。“这些我在魔法入门书籍里就看到过了。我是问你,普通人,有没有办法学魔法?”
“理论上有。不具有魔法体质的问题,可以用同系的魔晶石解决。而精神力的提高呢,很麻烦。”
“这个我有办法。”流云忙道。在特战队里,有一种办法对于强化人的精神力相当有效:反复折磨他,往死里折腾。
“那如果让一个人长期只学一个魔法,而且是初级的,速度能有多快?”
“可以瞬发。不过一般没有这样的傻瓜,所以只有达到魔导师级别,才能瞬发初级魔法。”
老卡实在不明白,这个家伙脑袋里怎么全是些奇怪的念头。
流云眼中闪过一丝喜色,又继续发问。
“一个电系初级的闪电术,打在一个魔导师的护盾上,能有效果么?”
“相当于抓痒。”老卡有点火了。
“那十个呢?”
“抓得有点痛!”老卡火大了。
“那四十个呢?”
“抓出血了,但死不了人!”老卡感觉自己控制不住了。
“如果四十个闪电术同时击中护盾的同一点呢?”
“没人知道,因为没人能办到!”老卡直接吼道。
“哦,我明白了。”流云完全没注意到老卡的爆发,只顾沉浸在自己的想法中。
随后,流云主动向老卡提出,要学习一些初级魔法。老卡说要先帮他测试下体质和精神力,然后才能决定教他哪一系魔法。测试的结果,让老卡不住的摇头。
“老卡,怎么了,难道我不适合学习魔法?”不能学也没事,反正只是为了做些魔法研究,流云本就对自己学魔法不抱太大的希望。
“不,全系,精神力相当强大。”老卡突然一笑,“看来你也面临着我当初的选择了。哪一系,还是全系?”
“呃,可能是解除诅咒后体质发生了变化。”精神力强大,流云是想得到的,一个特战队教官精神力不强大才是怪事了。但全系体质却让他感觉很意外,急忙找个借口。
“全系吧,反正有人在前面顶缸了,我怕啥。”看着老卡期待的神情,流云狠狠地说道。
他觉得学不学魔法,能学几系,能不能有成就,对他来说意义不大。因为他从来没有想过,要成为这个大陆的风云人物。
“我倒希望在你的身上,会出现更多奇迹。”冲击全系魔法师失败,是老卡心中永远的痛。
日子,在老少二人的低级魔法对攻中,静静的流逝,其结果就是流云每天保持着怒发冲冠的状态,治愈术熟练度飞速提高,不断向瞬发迈近。
夜晚,当一天的训练结束后,队员们都很快的熟睡过去了。流云推开队员们住的房间,走到进去。看着熟睡着的队员,听着香甜的呼噜声,流云仿佛又回到了熟悉的军营,看到了那一张张熟悉的脸庞。
轻轻的为队员们掖好被子,流云默默的走出了房间。
夜,很静。
清风,温柔的扶过脸庞,像情人的手。
天空,星星忽闪忽闪的,像情人的眼。
夜空下的流云,宛如一座雕塑,寂寞、孤独。
在蓝月大陆,魔法师的地位相当高的,主要原因是魔法师数量稀少。想修炼魔法,首先要具备某系魔法体质,其次要有强大的精神力。魔法体质是天生的,无法通过后天进行培养。
由于高级魔法威力巨大,甚至能左右战争的结局,所以各国对魔法师都尽力拉拢。皇室需要,军队需要,贵族需要,而魔法师因为修炼的原因,往往喜欢自由,致使魔法师的身价更是水涨船高。
火云帝国的一个军团,通常只有两名魔导师,八名魔法师,等级高低根据战争需要配置。实力强大的帝国宫廷法师团,也不过五名魔导师。而圣魔导师,在大陆地位超然,不会轻易参与世俗的战争。大陆上稍有军事常识的人都知道,一支没有魔法师的军队,遇到魔法师往往只能等死,因为低级武士,不可能对魔法师构成威胁。
流云遇到老卡,完全属于捡到宝了。但是,对这个上了年纪的“宝”,流云从来没有想过把他当成战斗人员。
“再穷也不能没有魔法师!穷人有穷人的过法!”
掌握初级魔法后,流云终于决定开始自己的魔法研究。
由于魔法人才奇缺,也极难培养,流云把眼光落到了初级魔法上。他的设想是:光系初级,增强战场防御;雷系初级,实施精确打击和斩首行动;土系初级,完成战场构工和设陷;水系初级,实施战场救护;风系初级,辅助情报侦察和刺杀。至于火系魔法的使用,流云一直没定下来,只好暂时放着。
“咱只能立足自身挖潜了!”流云想着,走进了老卡的房间。
“小云,又来练你的初级魔法了?”一见流云,老卡坏坏的笑着说道。
“大叔,今天有正事和你商量,你放过我吧。”
“我想开始我的魔法实验了。”
经过三个月的折腾,护卫队队员们精神力已经足够强了,全部通过了老卡的测试。
“嗯,理论上可行,试试看吧。”
对于流云的魔法设想,老卡感觉很震惊,因为这将开启一道魔法使用的全新大门。
“那可要辛苦你老人家了。”流云有事求人,说话也格外恭敬。
“你小子别来这套了,不就是教那帮小子们魔法么?你把魔晶石准备好,马上可以开始。”
流云没有说话,只嘿嘿笑着盯着老卡看,让老卡浑身很不自在,不禁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
“没什么地方不对劲啊,这小子看什么呢?”
“大叔啊,你知道小云我穷。一个初级魔晶石都要五个金币,而且属于一次性消费,负担不起啊。”
当流云知道魔晶石的价格后,终于体会到一句话:练兵,就是烧钱。
蓝月大陆上,有不少魔兽,成年后体内会形成魔晶石,按其储存魔力的高低,大致划分为初级、中级、高级三种。而同级的魔力不同,价格也有高有低。最次的,都得五个金币一个,毕竟魔法师身上多带几个魔晶石,就可以多施展几个魔法,对于战斗是很有帮助的。
“没钱,你还弄那么个烧钱实验?”老卡没好气的说到。虽然流云的设想有几分天才,但却明显不适合穷人。
“是啊,我没钱,但我知道有个人存有不少魔晶石哦,而且每个系的都有。那天他喝多了,自己讲出来的。”
流云干笑着,一副奸商的嘴脸。
“喝酒误事啊,喝酒误事。”老卡不禁捶胸顿足,终于明白了流云为什么盯着他看:那是发现肥羊了啊。
在老卡的带领下,二十名护卫队员,开始了他们从未有过的魔法之旅。
老卡把人分为五组,每组四人,以希波、紫文成、铁烈阿旭和一名有水系体质的队员威杰克为道,分别修习光系初级魔法“守护之光”、雷系初级魔法“闪电术”、土系初级魔法“地形变幻”、风系初级魔法“漂浮术”、水系初级魔法“治疗术”。
起初的三天,老卡只教魔法咒语。他说,如果不能做到睡觉都念的话,以后“挨打”训练结束就没治愈术了。
于是,流云晚上进到队员的房间时,就听到了这样的合唱。
“神圣的光啊,听从我的召唤,洗涤世界的黑暗——守护之光!”
“大地之母啊,聆听我的呼唤,显示您的伟大力量——地形变幻!”
“温柔的水啊,怜悯你的仆人,带走所有的痛苦——治愈术!”
“雷霆之神啊,睁开你的眼睛,毁灭世间的罪恶——闪电术!”
“自由的风啊,展开你的翅膀,带我翱翔天空——漂浮术!”
流云觉得,这是他两世为人,听到的最动听的大合唱。
真正开始魔法实验时,第一次出现的情况却让流云目瞪口呆。
“那个谁,你在空中头朝下干嘛?那两个玩空中接吻啊!”
“妈的,叫你们辟那块青石,你们辟我的花园干什么!哇,假山也被辟倒了,你们死定了!”
“让你们把那个坑弄平,不是掀我桌子。呀呀呀,还掀我椅子!”
“我说同志们啊,那是守护之光,不是分解动作,一个一个来,能守护谁啊?”
“治愈术怎么练习?去厨房里拎几把刀出来相互捅几下,然后就可以开始练了!”
蓝月大陆魔法史上最伟大的魔法实验,第一次结果是这样的:天空出现倒立和拥抱着的飞人,地上发生轻微地震,伤一人(臀部),花园惨遭雷辟,毁假山一坐,花草不计,还有几个二傻,被刀捅来血流一地。
虽然有点郁闷,但流云还是感觉相当庆幸。“还好没有火系,要不就火烧凯德堡了。”
老卡对此也无可奈何,拿他的话来说,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让他觉得很自豪的是,他完成了同时给五个系的学生上魔法课的壮举,这在蓝月大陆历史上是第一次。
对于这一点,流云是很认同的。同时,他还另外送了老卡几个第一:第一个没有修成魔导师的天才魔法师,第一个差点被学生从天下掉下来砸死的老师,第一个差点被学生当石头辟了的老师。
玩,一起玩,郁闷,一起郁闷,看着老卡当场变得铁青的脸,流云得意的笑了。
此次实验结果,让流云决定暂停实验,等到队员们有了一定的默契和团队意识后再进行。
由于魔法破坏性太大,老卡提出将训练地点改到凯德堡五十里外的牧场去。牧场是凯德家的私产,家族在京城用的马匹,大都由这个牧场提供。
8月1日早上,一行人简单收拾下,就出发了。想着这一去,可能几个月不会回来了,所以一出门,流云就把马交给阿旭,朝着包子店走去。
水灵儿知道流云来了,她突然感觉很紧张,甚至连抬头看的勇气都没有。一阵阵恨意涌上心头,却只是让她的头埋得却更低了。
“我要出门,可能有几个月吃不上包子了。”其实,流云是放心不下这个弱弱的女孩的,但他无法说出来。
“能有一个人恨,其实也是件好事,没有爱,也没有恨的时候,活着就变成了可怕的事。”想起自己的经历,流云轻轻地叹息道。
水灵儿仍然没有说话,只是心中的感觉更复杂了。难道,这个人,已经没有爱,没有恨了?为什么从前的你是那样可恨,而今的你,却让人除了恨,还有茫然?
“小强,你要照顾好你灵儿姐,有什么事告诉凯德家的人。”流云走到小强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对这个勇敢而正直的孩子,打不死的小强,他很欣赏。
“嗯。大哥你放心吧。”对十四五岁的小孩而言,转变是最容易的,当他发现这个人是保护灵儿姐的人时,马上给他贴上了好人的标签。
“给我几笼包子,包起来,我们路上吃。唉,要几个月吃不上了。”流云递过一个金币。
“大哥,你要去哪里啊?”小强接过金币,好奇地问道。
水灵儿取过几笼包子,小心地包好,一边留心听着流云和小强的对话。
“大哥去牧场有些事,你要记牢我说的话。”流云又爱怜的摸了摸小强的头。
“知道,等我给你拿包子。”小强跑了进去,却发现包子已经包好了。
“保重,水姑娘。”流云拎着包子,大步走出店里。
水灵儿强忍了很久的眼泪,终于淌了下来。
纵马在草原上飞奔,队员们的心情都很轻松。流云看着身边的这帮队员,不由长叹了一声。
初期的训练结束后,一份沉甸甸的责任压在了他的心头。三个月的强化训练,让这帮年青人身体素质得到很大提高,形象气质也发生了变化。更重要的是,他们坚信自己会有光辉的前途,能够成为一个强者,并为之忍受着自己对他们的所有折磨。这反而让流云对未来感到几分茫然。
更让流云头痛的是,他快没钱了。当流云虚心的向老卡请教如何才能赚到钱时,又被狠狠的打击了一番。
“老卡,有什么办法能赚钱?”
“小云,你怎么能问一个高贵的魔法师这样的问题?让一个魔法师把冥想的时间用来考虑如何赚钱,是对他的侮辱。虽然魔法师是个烧钱的职业,但所有花费,向来都由贵族提供。也就是说了,我没钱时,我只管向你要。”
虽然老卡说的是事实,但流云认为,老卡这是典型的懒惰思想,是不想开动大脑思考问题的表现。
“小心少爷真没钱时,挂牌把你卖了。”流云在心里咒骂道。
钱的问题是必须解决的,因为将来卫队成立时,还要扩编满200人,装备、武器和日常的开支,花钱的地方太多。流云想把卫队打造一支精兵,没有强大的经济基础,一切都可望而不可及。
“算了,暂时不考虑那么多。”流云觉得越想头越痛,“车到山前必有路,没有路我也要踩一条出来!”
黄昏,当牧场出现在眼帘时,流云觉得自己看到了副中世纪欧洲的油画。
蓝天白云下,是成群的马儿、羊儿,连天的绿草间,座落着一排排精致的木屋,缕缕炊烟缓缓的从木屋间升起。木屋的旁边,有一条小河,河边立着几架水车,水车边,是几个正拎着水桶打水的妇人。
多么宁静温馨的画面啊,流云不禁叹道。
老卡先进了牧场,一会儿,一位与他年纪相当的老人和他一起走了出来。
“二少爷,欢迎你的到来。”老人向流云行了个礼。
“亚当斯大叔免礼。我带护卫们来这里,准备住一段时间,麻烦你安排下。”
“卡斯洛管家告诉我了,我会尽心安排好的。”亚当斯回道,眼光上下打量着流云。
第二天,护卫队正式开始训练。这个阶段,是进行战斗技巧训练和魔法协同训练。
把魔法协同训练扔给老卡后,流云自己负责起了队员的战斗技巧训练。
“从今天起,我将教会大家如何去战斗。有人可能觉得,战斗是件很简单的事,战斗的胜与负,取决于力量的强与弱。很不巧的是,你们中多数人,只是初级剑士,最强的,也不过是高级剑士。以此来看,你们在大陆武士中,都是弱者。然而,事情的真相,真的是这样么?”说着,流云朝阿旭招了招手。
阿旭站出来后,流云又冲希波招了招手。“对不起了,小希,为了打破这帮小子思想上的禁锢,只好让你牺牲下了。”
“希波,我让阿旭与你对战。你惹不想输,就拿出全部实力。”
流云的一句话,引发了一阵惊叹。阿旭只是个见习武士,而希波是高级剑士,实力的巨大差距,让众人都以为流云是在开玩笑。
“而且,希波你可以使用武器,阿旭徒手。”不管众人的惊叹,流云继续制造震撼效果。
希波的脸顿时涨得通红。
这是对一个高级剑士赤裸裸的污辱,希波愤怒了:“头儿,欺负弱者,不是剑士所为!”
流云呵呵一笑,“希波,如果你赢了,我奖励你一百金币。如果你输了,让我踢下屁股。”
“好吧,少爷你坚持的话,那就比下吧。”少爷你是硬要送我一百个金币啊,希波高兴的说,早把什么武士的荣誉丢到了脑后。
“希波,我要提醒你下,我教了阿旭一些东西,如果你不尽全力的话,小心你的屁股。”
你的屁股,我踢定了,流云阴险地笑道。
“实力差距在那里,教一点武技有什么用,再说我还可以用武器。”希波完全没把流云的提醒放在心上。
“开始。”
流云的话音落地,希波便挥剑向阿旭刺去。
“啊!”
一团白烟中传来了希波的一声惨叫,紧接“当”的剑落地声,希波华丽的躺在了地上,双手捂面。
流云走上去朝他脸上扔了个治愈术,然后在他的屁股上重重地踹了一脚。
烟雾散去,众人看见阿旭双手锁着希波的咽喉,只要微微一发力,便可扭断希波的脖子。
“妈的,他拿石灰粉扔我!这个不要脸的家伙!”希波扭过头看着阿旭大声骂道。
众人一片哗然,都用异样的目光看着阿旭。阿旭,鄙视你,一百遍啊一百遍,每个人都这样想着。
“放开他,阿旭。”流云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你可以用剑,他当然可以用石灰粉了。如果这是在战场上,你已经死了。”
看着目瞪口呆的众人,流云对这个效果相当满意。
“这是你们今天的第一课,为了胜利,战斗可以不择手段。放弃你们可怜的武士精神、剑士身份吧,把你们身体的每个部分,身边的每样东西,都变成武器,击向对手的弱点,打倒他。”
随着训练的深入,队员们慢慢地授受了流云的思想。
特战技干净利落的动作和强大的威力令他们深深的着迷:原来,头、手、肘、膝,都能成为杀人的利器;原来,攻击,不需要华丽,只求实用,防守,不需要漂亮,只求保命。
全新的战斗理念和战斗技巧,为他们打开了一片新的天地。训练热情高涨起来,你穿我的喉,我撩你的裆,你锁我的颈,我别你的肘,你跟我玩阴的,我跟你玩狠的。
看着队员训练,流云生出了这样的感叹:这人啊,一旦学会了无耻,就会变得更无耻。
然而流云不知道,因为他偶然的几句话,在队员的心中,他的无耻已经到了不可企及的境界。
“头儿,我有点不明白的地方想问下。”一天,老实憨厚的铁烈,似乎遇到了什么麻烦,在训练时来突然找上了流云。
“嗯,你说吧。”
“难道,在和女人战斗时,我们也可以用这样的招式?”说着,铁烈红着脸做了“袭胸”和“撩挡”的动作。
队员们都停下了训练,等待着流云的回答,因为在这个大陆上,稍有武德的人,都不会对女人使出这样的招式。
“当然可以用,而且要多用!”
“这两招会让女对手惊慌、生气、害羞,带来的后果是什么?是让她心神动摇,露出破绽,是胜利!”
“记住,在战斗中,没有男人、女人,只有敌人。”
流云大声说道,他想起来前世战场上的一个传说:在一次边境反击作战中,敌人的女兵,脱光衣服把枪藏在身后冲上来了阵地。年青的士兵们看着这群裸体女人,不知所措,部队长期的教育令他们纷纷扭转了头。随后,敌人的女兵近距离提枪扫射,士兵们全部躺在了血泊里。
“人,可以无耻,但能做到少爷这一步的,没有!”
队员们激动地想到,纷纷在心中确立了流云的偶像地位,从此身体力行的践行着他的话。
关于魔法的训练,也终于有了点希望。老卡在一次次的挫折后,终于暴走,让队员们充分享受到冰火二重天的快感。
“我说过,要集中注意力。如果有下次,你会看到磨盘大的冰雹出现在你的头顶,你会在火海中闻到自己肉被烤熟的香味。”
老卡神情严肃的站在两个刚从冰火蹂躏中恢复过来的队员身前,恶狠狠的说到。
没有人能想到,当一个和蔼的老人揭下温情的面纱时,居然露出了恶魔的面容。
巨大的壕沟突然出现,四个人影升空,四团守护之光同时闪起,四道闪电从天际汇成一道,击在一根细细的树桩顶部,柔和的治愈之光笼罩在队员们的身上。看着又一次完美的配合,老卡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
只不过,他老觉得四个飘在天上的人,像白痴一样,什么都做不了,反而让人看着生气。
他很快向流云讲了这个问题。
“呀,我把他们忘记了!”
在流云的设想里,风系小组,在将来是用来进行侦察、追踪、暗杀和情报收集的,没有考虑过用在战斗中。只是这些天一忙,就老让他们在天上漂着。
搜肠刮肚地回想前世的知识后,流云便在魔法训练时间,开始折磨起风系小组来。
“作为行走在黑暗中的人,对敌人,你们要比任何人更阴更毒更狠更会保护自己。”
在向风系小组的队员们大致说明了这个小组的使命后,流云这样向小组的成员说道,又随口给这四人小组取了个“夜风”的名字。
特殊的使命,优于他人的感觉,一个酷酷的名字,让四个可怜的孩子好一阵激动,全身心地投入了自己的学习中。后来,“夜风”所至,总是带来浓浓的血腥味,闻者心寒。没有人知道,他们原本都是善良的青年,只是被人教坏了而已。
晚餐时,流云居然吃到了包子,是凯德堡里的仆人老远送来的。流云感觉心中一热,于是拉着仆人问起情况来。
“是小强送到府上的,他说少爷走的时候给的钱多了,水灵儿小姐忘记找了,所以又送了些包子来。小强跟我说你喜欢吃包子,我就送了过来。”
仆人的话,让流云心道生出了一丝失落。
“我倒底在期盼什么?”流云不禁苦笑了,“看来,她还是不想欠我一分一毫啊。”
想起那个弱弱的女孩,想起她空洞呆板的眼神,想起她看自己时那份刻骨的恨意,流云摇了摇头。
“其实,我们的遭遇是一样的,我强暴了你,而命运强暴了我。你还有我可以恨,而我,恨谁?”
只是他没注意到,既然是忘记了找钱,为什么是送包子,而不是送钱呢?
(紫文成原型为朋友冷酷姓恶名霸)
转眼,又两个月的时间过去了。
今天,是流云例行检验队员训练成绩的日子。面对着身着训练服的二十名队员,流云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军人气息。
“看来,我的努力是有成效的。”流云想着,平静的目光摅过每名护卫的脸上。
队员们昂然而立,目光勇敢地迎向他。
“紫文成,铁烈……”
每走到一名队员身前,流云都念着名字,然后轻轻在胸前给了一拳。
这一拳,似乎带有神奇的力量,让队员心中都生起了这样的想法:为眼前这个人,我可以去死!
重新站到队列前,流云开始宣布新的训练内容。
“很好,从你们身上,我看到了勇气、力量和自信,看到了属于军人的气质。为了让你们体会到战场的残酷、战斗的血腥,从今天起,你们将进入魔兽森林,开始十五天的生存训练。”
“20人分为两个小组,希波和紫文成各带一组。没有食物,没有武器,你们能依靠的,只有双手、身体、脑子和身边的一切。魔兽就是敌人,期待着你们面对敌人时精彩的演出。我要提醒你们的是,进入魔兽森林之后,你们随时都将面对死亡的威胁,每个人的生命,都托付给了同组的兄弟,在任何情况下,不允许丢下自己的队友!”
魔兽森林,位于牧场西北方向,是精灵森林的外围。森林中生活着众多的魔兽,虽然多数是低阶和中阶,但对人类来说,仍然是相当危险的。但这些魔兽身上的魔晶石,对于人类来说,就是金灿灿的金币,吸引着众多冒险者和佣兵进入魔兽森林。
而进入魔兽森林进行生存训练的主意,正是一老一少两个阴险的家伙在经济紧张的情况下想出来的。
“小云,这段时间的训练,把魔晶石消耗得差不多了。你不去买点回来,训练就没法进行了。”
“大叔,你真的没有藏货了?”
流云在老卡的房间里翻箱倒柜地找了半天,毫无收获,气馁地问道。
翻了个白眼,老卡一个闪电术扔到了流云的头上。
“臭小子,我为你花光了全部财产,你还敢怀疑我。”
“不是不是,我是怕你老记性不好,自己把晶石放忘记了,不就都浪费了么。”流云摸了摸自己的新发型,讪讪笑道。
“不过,大叔,我好像买不起了啊。二十个最次的魔晶石,就要一百金币!我那五千金币,这些日子下来,只有一千多了。这日子没法过了,得想个办法啊。”
“那你去杀魔兽取晶石吧。这里离魔兽森林又近,一天杀上几十头,就够用了。”老卡随口说道。
“杀魔兽?”
流云眼中闪过一丝亮光,“这个主意不错。”
老卡一句无心之言,便注定了队员们凄惨的命运,流云果断地决定为队员们补上野外生存这么一课。
魔兽森林外围魔兽等级虽不高,但对这帮没有太多战斗经验的队员来说,危险性仍然相当高。
鉴于此,流云决定聘请卡斯洛大魔法师担任卫队保镖,酬劳暂时挂空,弄得老卡连连骂自己话多。
进入魔兽森林前,老卡和流云特意为队员们上了堂课。
老卡主要是教他们如何识别魔兽等级、系别、攻击方式,如何判断有毒的植物、动物、野果、水源,如何发出魔法救援信号等。
流云则教他们如何在森林中判断方向、定位自身位置、计算时间,如何保护自己,如何森林中宿营及如何安排人员分工等。
所有的人都听得特别认真,但课程结束时,老卡和流云说的句话,让他们差点抓狂。
“这个,刚才提到能吃的东西,我大多没吃过,有没有副作用,要大家尝才知道了。”老卡如是说道。
“魔兽森林么,我根本没去过,所以教的不一定管用,大家还是要靠自己摸索。”流云如是说。
为了增加训练难度,流云规定队员们不能用魔法,只让带了两块晶石,雷系晶石用来释放雷电术求救,水系晶石用来疗伤。
后来有队员偷着用小火球生了堆火想烤肉,火才点着没一会儿,老卡就带着一场暴雨不期而至。
初进森林,希波和小组队员的心情是很不错的,觉得自己来到了一处旅游盛地。参天的大树下,地上盛开着各种不知名的野花,各种颜色鲜艳的野果,随处可见。阳光透过树叶间洒在林光,美丽的小动物们在林中欢快地跳跃、奔跑着。
“大家不要放松警惕!”看着队员们兴高采烈的东游西逛,希波高声说道。
“这,真的是魔兽森林么?”希波摇了摇头,他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
“卡大师说这种野果能吃,看来要找吃的很容易啊。”阿旭不知道从哪时摘了些野果,看上去鲜艳夺目,很是诱人。
几秒钟后,众人便发现了老卡所说的负作用。
“阿旭,你还带了烤肠么?”威杰克远远看着阿旭,惊讶地问道。“厉害啊,经过队长搜身后,还能藏下这样的好东西。”
众人不由地向阿旭望去,而阿旭手指着自己的嘴,只发出一阵“咿咿唔唔”的声音。
“大家不要乱吃东西,看来这就是卡大师说的副作用了,唉!”希波仔细地看了下阿旭的嘴唇,对众人说道。
接下来魔兽们的表演,更让众人开了眼界。
“哇,好漂亮的一只野鸡。”话声还没消失,一名队员便被“野鸡”喷出的火焰烤出了肉香。
“不是吧,真的有会飞的猪!”一个队员看着天空,惊叹道。随即,会飞的“猪”丢下道闪电,让他成了爆炸头。
“还是小兔子没危险啊。”一名心有余悸的队员正庆幸着,“小兔子”抬起腿,一道水流从它胯间射出,把他变成了一根大冰棒。
就这样,第一天过去时,希波和小组的队员全都饿着肚子,提心吊胆地防备着魔兽的偷袭。
第一次面对魔兽,年青的队员们心中都有种难以克服的恐惧。即使他们拥有足以杀死眼前魔兽的力量,但骨子里对于这些生物的怕,让他们发挥不出半分力量,只能果断地选择逃跑。
夜晚,派出两名队员负责警戒后,希波一行人在一颗大树下躺了下来。一天下来,所有人都感觉体力已经严重透支了。仰望着天空闪烁的群星,虽然很累,却没有人能入睡。
“队长,这样逃下去不是办法啊。”一名队员轻声说道。
“这些魔兽啊,小的成群结队,大的我们又杀不了。”另一名队员叹息道。
“还有,老卡说的那些能吃的东西,多半都会吃出点问题。”一天下来,已经有二个人拉肚子,两个人嘴上挂烤肠,一个人舌头麻木了。
“生存的希望,在我们自己的手中。”希波想起流云的话,大声说道,“别忘记头儿说过的话!明天,一切会好起来的。”
只是第二天,队员们的运气似乎并没有好起来,只是开始了新的逃亡。
几天下来,希波和手下的人,都衣着破烂,容色枯槁,形同野人。
一次次受伤,一次次逃命,一次次挨饿,终于让身处绝境中的这帮年青人爆发了。
在一次一拥而上,活活撕了头魔兽,被鲜血洒满全身,并在万分饥饿的情况下生吞了它的肉后,队员们慢慢喜欢上了这种猎杀游戏。而后,魔兽森林出现了二十头人形魔兽,以杀戮和生食其他弱小魔兽为乐。
希波的手锁在风狼的咽喉上,四个队员抓着风狼的腿,“唰”的一声轻响,风狼被活活的撕成了五块。
一阵血雨,从天而降,把五个人的身上淋得湿淋淋的。
“从没想过有一天,我会以这样的方式杀死一头魔兽并取到晶石。”
一拳砸碎狼头,希波从一堆模糊的血肉中摸到个低级风晶石,装进了自己的腰包。
“追杀我,老子咬死你!”啃着手里带着温热和血腥味的狼肉,阿旭狠狠地说道。
极度的饥饿,让他根本忘记了这是一块魔兽身上的生肉。
“阿旭,你觉得我像不像高阶魔兽?”紫文成大口嚼着血淋淋的狼肉,用另一只血手在阿旭的脸上顺势抹了把。
“像像像!可恶的头,给了两块晶石一块用来求救,一块用来疗伤,杀了魔兽得来的晶石也不让用,逼着我们吃生肉。”边点头,阿旭边埋怨着。
“是啊是啊,头和老卡太毒了。”同组的队员们纷纷出声表示赞同。
在森林中偶然遇到前来度假的流云和老卡时,老卡正用火系魔法在烤肉,而流云则躺在帐篷下,喝着美酒,咬着烤肉。这幕情形,在队员们心占留下了巨大的阴影,每个人看向二人的眼光都满含着悲愤,直接导致更多魔兽的死亡。
“啊欠!”流云打了个喷嚏。
“妈的,准是那帮兔仔子们又在背后骂我了。不就带了个帐篷,喝点小酒吃点小肉么,那帮小子看到我的样子,跟见到杀父仇人一样了。唉,魔兽杀多了,杀气太重了吧。”
“大叔啊,你别在那里看风景了,去看下那帮小子们吧。”流云冲帐篷外面喊了声,又翻身梦周公去了。
“老来还是劳碌命啊,年轻人倒是好福气。”老子虽然有些情绪,但还是飞到空中找队员们去了。
对于流云这些新鲜的训练方法,老卡是越来越佩服。虽然初一看,没有什么特别大的效果,但时间长了,总能默默的改变一个人。气质、信心、力量、胆量等,老卡看到了队员身上发生的太多变化。
这一次魔兽森林之行,更让他看到了,一个个善良的年轻人,在求生的意志驱使下,变成了野性、暴力的魔兽,浑身散发出嗜血和杀戮的欲望。
“再胆小的人,成天被鲜血泡着,也会有杀人的欲望。”流云是这么跟他讲的。
艾佛森、克莉娅和沃克三人遇到希波等人时,就以为自己遇上了一群人形魔兽。
当时的他们,才摆脱一头火云兽追杀,惊魂未定之下,遇到了希波小组,亲眼看到几个浑身是血的人,徒手杀了一头风狼,然后生吃了风狼的肉。火云兽,魔兽森林里最可怕的一种高级魔兽,会高级火系魔法,并具有强大物理攻击能力,相当于魔武双修,实力等于一名中级剑师。作为初级剑师的三人,虽然有一战之力,但防不胜防的火系魔法让他们吃尽了苦头,最后落荒而逃。
费了很大力气,弄清了这些人是人而不是魔兽后,从震惊中回过神的艾佛森把火云兽的事告诉了希波,让他们自己当心。
于是,希波果断的放出了求救魔法,面对这样一头魔兽,他怕遇上时魔法还未释放,自己的人就死掉几个了。
当卡斯洛把这个消息告诉流云时,生存训练已经进行了十三天,流云果断的收拢人员,准备撤回。而每名队员都领到了自己用的魔晶石,以应对意外情况。
将要离开魔兽森林时,流云一行人再次遇上了艾佛森三人,还有那只可怕的火云兽。克莉亚和沃克已经被火云兽重伤在地,而艾佛森为了救同伴,拼尽全力拖着火云兽。对于三人来说,死亡的降临,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头儿,是那个武士告诉我有火云兽的消息。”
指了指正与魔兽周旋的艾佛森,希波说道。他的眼神告诉流云,他想救他们。
“大叔,你能搞定它不?”流云不想在外人面前暴露凯德之鹰的秘密,于是问身后的卡斯洛。
“这个……只要他近身时,你们能帮我挡住就行。因为这东西速度太快了。”
“结阵,救人。老卡把它吸引过来,土系小组准备陷阱,光系准备守护之光,雷系随大叔攻击。水系注意伤员。”
受人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的思想,让流云果断的下达了命令。
一道闪电打在火云兽的身上,随即又是四道电光闪过。火云兽一声痛吼,朝着流云的方向冲来。老卡放出第一道闪电之后,开始准备高级魔法。
地系小组制造的陷阱,虽然困不了火云兽,却让它一路走得很辛苦,还不断的被闪电术击中。
暴怒中的它,终于靠近后,又遇上了守护之光。等到破了四道守护之光冲近时,不断的雷电打击已经让它伤痕累累。
“雷神之怒!”
卡斯洛已经完成了吟唱,一声轻喝,水桶粗的雷电落到了火云兽的身上,让它发出一声哀嚎,倒在了地上。
流云提起来的心,终于放下来了。
在火云兽身上,流云护卫队队员们,完成了第一次的魔法实战配合。
这一场不期而至的战斗,也让流云看到了实现自己魔法构想的希望,以及未来的光明前景。
“哇,今晚有美味吃了。还有个高级晶石。”老卡从火云兽身上取下魔晶石,又指挥人把火云兽的尸体抬走。
水系小组的人,也在流云的指挥下,对重伤的克莉娅和沃克进行治疗。
艾佛森沉浸在震惊之中。
在他的记忆里,从来没有见过有人这样使用魔法,更没有见过这么多魔法师一起战斗,而且全是用初级魔法。虽然这些初级魔法杀伤力并不强,但完美的配合和显著的效果,代表着一种全新的魔法使用理念,显示了创立者的天才。
“阁下,你的同伴都受伤了,你需要我们的帮助么?”流云的问话,终于让他回过了神。
“尊敬的阁下,感谢您的救命之恩。在下艾佛森,受伤的是我的同伴克莉娅和沃克。”艾佛森意识到眼前的人是这群人的头,连忙道谢。
“举手之劳,不用称谢。在下流云凯德,感谢你示警之情。”
流云打量着眼前的青年,友好的和艾佛森握了握手。
艾佛森大约二十四五岁,英俊的脸上,是与年龄不相付的稳重和刚毅,身上流露出一股高阶武者强大的气息。
“如果方便,我想请你们帮我带上受伤的同伴,出了森林我再想办法。”艾佛森看了眼受伤的同伴,向流云道。
“我的牧场离这里不远,如不嫌弃,你们可以暂时去那里休息。”
“那真的感谢了!”
一行人,带着两个伤员,离开了魔兽森林。
路上,流云知道了艾佛森是西斯王国人,因避仇进入火云帝国,这次和同伴进入魔兽森林,主要是猎杀一些魔兽取魔晶石,赚些钱维持生活。
只是流云有些不明白,三人都有初级剑师的身份,愿意招揽的人肯定很多,居然还要为生活而奔波。艾佛森解释说,是因为仇家势力太大,自己一旦露面,很可能遭受追杀,而且自己的同伴也会被连累。
感觉到了艾佛森话语中的无奈和悲愤,流云不再继续问下去了,因为他自己也从不愿意回想起伤心的往事。
艾佛森其实也很想问下关于刚才那一战的情况,但终于还是没有开口。
回到牧场,已经是黄昏时分。
“兄弟们,今晚你们可以好好放松了!大口喝酒,大块吃肉,享受你们从魔兽森林活着归来的荣耀吧!还有,拿出最好的东西,好好款待我们的客人们!解散!”流云大声对身后众人说道。
“哇!”身后众人一阵欢呼,像兔子一样欢快的散开了。多数人,直接向小河边冲去,急着告别那一身的血腥味。
“小云啊,这东西你晚上得帮着料理下啊。我觉得我烤肉的技术始终不如你呢。”
拍了拍火云兽的尸体,老卡似乎又想起了流云烤出来的美味,禁不住咽了口口水。虽然流云尽心的教他了,但老卡总觉得自己还差得太远。
“大叔,一直都跟你说,别用魔法火焰烤,要用炭火,你就是不信。”
流云已经把前世的烧烤技术全部传给了老卡,但老卡烤出来的味道始终有所欠缺。流云把这个原因归结为老卡用魔法火焰烧烤的缘故,就像用天燃气烤肉一样。至于是什么道理,他也不知道。
一个用魔法烤肉的大魔法师,一群会初级魔法的武士,一个完全没架子的主人,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这又是一群什么样的人,艾佛森完全迷茫了。
夕阳下,几辆满载货物的马车缓缓向凯德堡驰来。
“小姐,看来今天是赶不到凯德堡了。前面是凯德家的牧场,不如今晚就借宿这里吧。”雷洛走马车,低声问道。
“叔叔,你安排就行了嘛。这么小的事也要问我,难道真的要累死绯儿呀?”
花绯泪的心神,正沉浸在车窗外的美丽景中,闻声不依地撒娇道。
看着花绯泪难得流露出的小女孩心性,雷洛爱怜地叹了口气。
多年来,作为高级剑师的他,一直忠心地守护着这个小主人,名为主仆,实则情同父女。原本希望她平安的长大成人,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没想到,她却走了一条不平凡的路。作为没落的罗曼家族的继承人,她曾经创造了一个又一个商业奇迹。
罗曼家族曾经是火云帝国一个有名的家族,只是在一次宫庭斗争中站错了队,随后便走向了没落。其家族后人开始致力于经商,几代下来,反而更趋没落。
十七岁那年,花绯泪改良了一个祖传的香水配方,制成一批香水,取名“梦罗兰”。在帝都贵族圈的一个舞会上,她“失手”打碎了一瓶“梦罗兰”,迷人的香味让舞会上的所有贵妇们深深着迷。然而,随后她们遗憾的知道,那种名为“梦罗兰”的香水,是采集罗兰花第一次绽放时,花瓣上的露滴,配以其他原料精炼而成,生产极为不易,一年仅有十瓶。而且,慷慨的花绯泪,已经把最后的几瓶送给了皇室的成员,其他人想要,只有待来年了。
第二年,不少贵妇人不惜高价,终于如愿得到了“梦罗兰”。在帝国贵妇中流传出这样一句话:“千金求一梦,万载等罗兰。”
至于第二年“梦罗兰”生产了多少瓶,没有人知道,人们只知道,使用它的人,非富即贵,它代表着身份、地位和品味,引领着帝国消费的时尚。
第三年,“罗兰”花开,“梦罗兰”系列香水,畅销整个火云帝国。随后,花绯泪又涉足其他行业,延续着自己的神话。五年下来,罗曼家族成为一个巨大的商业家族,商业网络遍布蓝月大陆。
此时的花绯泪,年仅二十二岁。如花的容貌、惊人的智慧、巨额的财富,让她成为帝国所有青年男子梦寐以求的佳侣。
面对众多的追求者,她只轻轻一句“若欲折花,待千金散尽、红颜老去”,令望者却步,从此成为“高傲”的象征。
草原黄昏的宁静和温馨,让花绯泪的心中突然泛起了深深的疲惫感。数年来她为家族的商业发展绞尽脑汁,用柔弱的双肩挑起了沉甸甸的担子。常言道,商场如战场,在表面风光的背后,少有人看到她付出的心血。
爱慕者多不胜数,知己却无一人。深深的孤独和巨大的责任,让她慢慢把自己的心封闭起来,变成了一个高傲的女人。
“停车!梦儿,取我的画笔和画册来。”花绯泪突然被远处的景色吸引住了,急急冲丫鬟吩咐道。
牵着马,流云走在黄昏的草原上。金色的阳光,在他的身后投下一道长长的影子。一头乌黑的长发,在晚风中轻轻飞扬。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流云觉得,在每个黄昏,自己都会变成一个多情善感的人,心也会变得格外脆弱。
这黄昏的景色,就像自己的生命一样,在凄美中悄然逝去。只是明天太阳升起时,景色依旧,而自己重生后,曾经属于自己的一切,却定格在回忆里。
花绯泪终于放下了手中的画笔,辽阔的草原上,血红的夕阳下,一个白衣长发青年孤寂的身影跃然纸上。
欣赏着自己的作品,花绯泪很是满意。与其说是满意作品,不如说是她突然发现,世间还有和她一样孤独的人,仿佛找到了几分安慰。
夜晚,牧场里燃起了几堆篝火。篝火上,一块块的火云兽肉滋滋作响,油脂从金黄的肉皮上渗出、滑落,扑鼻的香味弥漫在夜空中。
篝火旁,年青的队员们高声谈笑着,时而端起碗一通畅饮,尽显男人的豪迈。
雷洛饶有兴趣的看着这群年青人,不禁回忆起自己年青时江湖载酒行的快乐。
花绯泪也好奇地看着这群聚在篝火旁快乐地饮酒聊天的年青人。在这些人身上,她感受到的,只是单纯的快乐,没有任何的压抑,这种感觉让她很舒服的。
长期经商的她,接触到过形形色色的人,但今天遇到的这群人,是她从未见过的。虽然雷洛说他们的实力并不强,但每一个人身上都仿佛有着野兽一样的力量,目光中洋溢着强大的自信。而且,他们的那份快乐,单纯而洒脱,是对生活满怀希望的人才会拥有的。
“叔叔,他们到底是什么人?”花绯泪收回目光,向雷洛问道。
“我也不知道。从一进牧场,我便注意到了这帮人,但到现在也没看出个所以然。”雷洛苦闷的摇了摇头。
“哦?还有叔叔你也看不清的人?”花绯泪感觉有几分意外,也很有趣。雷洛早年游历大陆,可谓见多识广,连他也看不出来,这群人还真神秘啊。
“绯儿,你知道我们现在吃的是什么肉么?”
“不知道啊,只觉得嫩滑细腻,余香绕舌,是真正的美味哦。”花绯泪觉得自己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肉,让平时不喜欢油腻的她,也吃了不少。
“这是高级魔兽火云兽的肉,看样子好像是他们从魔兽森林猎杀到的。”
雷洛看着花绯泪,继续说道,“据我所知,这火云兽具有中级剑师的实力,且会高级火系魔法,就是我也不能轻易杀死它。”
“难道你认为是这些人杀死的火云兽?”花绯泪不解的问到。
“不太可能,但肯定有他们的份。也许他们还有高手吧。”雷洛摇了摇头,就这群只有剑士实力的人,想杀火云兽,难比登天啊。
听了雷洛的话,花绯泪更仔细地打量起眼着这帮人。
“他们可能是军人,因为他们有军人的纪律和血性,他们可能是佣兵,因为他们身上有佣兵的冷静和杀戮欲望,他们可能是冒险者,因为他们身上有冒险者的野性和意志。那他们倒底是什么人?”雷洛喃喃自语着。
“这块是我的!”
“是我的!”
“大叔啊,你怎么为老不尊呢?”
“小云,你难道不懂尊老爱幼么?”
“可是,我已经烤了两块给你吃了,这块得归我了啊。我说,你别抢啊。”
“小云啊,难道你认为,我老胳膊老腿的,在魔兽森林为你辛苦了半个月,还值不了这几块肉么?我真的伤心啊!”
不知道哪个角落里,突然传出了一老一少二个人争抢烤肉的声音,顿时把所有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这二人当然是老卡和流云了。只见两人各抓着一根木棒的一端,正用力争扯着,木棒中间穿着一块金黄的火云兽肉。
“老家伙,大家都看着我们了,快放手!”流云用力扯了木棒,低声在老卡的耳边说道。
“小云啊,这人上了年纪没啥好处,就是脸皮厚了点。你放不放手呢?”老卡不理会众人的目光,只是盯着流云得意的笑着。
“算你狠,但你别想我再烤给你吃了。”流云一时为之气结。
今晚可能是大家快乐的气氛感染了他,流云居然升起几分少年心性,和老卡抢起肉来了。
他不知道,长期跟在他身边的卡大叔,早已感受到他心中浓浓的悲伤,所以想法逗他开心,以此来开解他。
“小子们,想吃烤肉找你们头儿,别和老人家抢。”看到队员们都虎视眈眈地盯着他手中的烤肉,老卡丢下句话,急忙闪人。
看着众人期待的目光,流云无奈地走到队员中,队员们顿时一阵欢呼,开始帮他打起了下手。
“这个人就是这帮人的头领?”花绯泪看着眼前这个青年,有些难以相信。二十岁不到,人还算英俊,只不过刚才那一幕,给人的感觉像个大孩子。
“叔叔,你去向牧场的管事问下,这个人倒底是干什么的?”强烈的好奇心让花绯泪忍不住向身边的雷洛说道。
完成了烤肉任务时,流云擦了把汗,心中不停的咒骂着:“老卡,千万别让我找到机会,要不你完蛋了。”
“二少爷,你喝口酒休息下吧,这是我自己酝的果酒。”亚当斯走到流云身边,双手端一碗酒,递了过来。
流云伸手接过,道了声谢,喝了一口。
“葡萄酒,怎么可能?”酒入口的感觉,让流云大吃一惊。再低头一看,碗里的果酒带着一丝血红色,竟然与葡萄酒有几分相似。
“亚当斯大叔,这酒是用什么酿的?”流云急急问道。
“哦,这是我用玉龙山上的一种野果酝的,当地人管那种野果叫葡萄。”亚当斯似乎很满意自己少爷的表情。
“是葡萄酒?这酒有卖的么?”流云似乎想到了什么,又急忙追问道。
“这酒还没命名呢,就叫葡萄酒吧。这种野果,只有牧场附近的玉龙山才有,恐怕就我用它来酝酒了,哪有卖的啊。牧场后面我还种了一些那种结葡萄的藤,少爷要是感兴趣,明天我带你看看。”亚当斯见少爷对自己酿的酒感兴趣,高兴地说道。
“哦,这样就好,这样就好。”流云脑袋里飞快地开始盘算起来。
“对了,二少爷,傍晚的时候,又来了几位投宿的客人,是罗曼家族的,他们说不想惊扰主人,我就没带他们来见你。”亚当斯指着远处篝火旁的一堆人,又向流云说道。
“嗯。你招待好客人就行了。”流云完全沉浸在葡萄酒的事情中,随口答道。
雷洛回来时,神情有几分沉重。
“绯儿,管事说,那个青年是凯德家的二少爷流云,最近一直住在牧场里。就是那个和公主退婚,被帝都贵族赶出云安城的恶少,凯德家的毒瘤。”
虽然感觉眼前的青年和那个恶少很不一样,但雷洛的心中还是担心他会找小姐麻烦。
“啊?”雷洛带回来的消息,很显然让这位花绯泪小姐很吃惊。
“真的是他么?”虽然没见过流云,但经常往来帝都的她,对他的事还是有所耳闻。
“嗯!”雷洛点了点头,“只是牧场管事说,他家二少爷是小时候中了邪恶的诅咒,才会成为那样一个人,最近解除了诅咒恢复了正常。不过,绯儿,我们还是小心点。”
花绯泪还没有回答他的话,远处传来一个大嗓门的叫声。
“头儿,你别一个人躲起来喝啊!兄弟们,把老大拖出来喝酒。”
自从被剁了个手指后,紫文成对流云很是畏惧,后来的训练,又让他对流云敬佩有加。但他心里总感觉有些不爽,因为长期受他惨无人道的“折磨”。
“今天,我要让头儿喝趴下,哈哈!”紫文成心里得意地想道。
“对,把头儿拉出来喝酒。”随着不断响起的咐合声,十几员队员一拥而上,把流云抬到了篝火旁。
被队员们抬起,又高高抛向空时,流云的眼睛湿润了。他很享受这种感觉,甚至不只一次在梦里见到这样的场景。从前每次执行完任务回来,他的那帮兔仔子们,都会这样热情的招待他,把他灌到人事不省。
此时,艾佛森的眼睛也湿润了,他也走进了人群里,端起了酒杯。
回到地上的流云,举起酒杯挥了挥手,止住了笑闹的众手,朗声说道:“远来的客人们,我的兄弟们,牧场我的家人们,请举起你们的酒杯。我数三声,大家一起干杯!”
“一,二,三,干!”
“干!”
在一阵大喝声中,众人齐齐举杯,一饮而尽,把现场的气氛推向了高潮。
“啪”的一声脆响,艾佛森摔碎了手中的空酒杯,然后提着剑向流云走去。
流云身边的队员,本能地想护在流云身边,却被他举手拦住了。
艾佛森走到流云身前,以剑拄地,低下头,单膝着地,恭声道:“我,初级剑师艾佛森,愿以此生追随流云凯德子爵大人,希望您接受我的效忠!”
这突然出现的一幕,让在场的人都呆住了。
在大陆上,贵族都可以接受武士的效忠,但能拥有剑师的贵族,通常都是显赫的高级贵族。
突然出现的一个武士,向流云宣誓效忠,这本已经很让人吃惊了,而这个剑师级别武士,选择宣誓效忠的对像,只是个小小的子爵,更众人让眼球掉了一地。
众人的目光落在了流云的身上,等待着他的回答。面对武士的宣誓效忠,没有贵族会拒绝,更何况这个武士是个剑师。
流云静静的打量着艾佛森。
“我拒绝你的效忠,艾佛森阁下。”流云轻轻的一句话,让众人不禁发出了一阵惊呼,有不解,有惋惜。
艾佛森闻言,身体也是一阵颤抖,对于武士来说,宣誓效忠被拒绝意味着极大的耻辱。
“但若你愿意,从今日起,你便是我兄弟。”
流云随即说出的一句话,让艾佛森流下了眼泪,也让周围一片寂静。
花绯泪看着眼前的一幕,轻声说道:“叔叔,你觉得,我们是否应当有的拜见下此地主人?”
待众人又开始饮酒聊天后,花绯泪和雷洛向流云走去。
“流云子爵阁下,介意我打扰片刻么?”看着正被众人围着的流云,花绯泪轻启樱唇,含笑问道。
流云转过头来,眼前不由一亮。
一个集优雅、美丽和聪明于一身的女人,这是流云对花绯泪的评价。
“美人有请,怎敢不从?”流云微笑着应道,而后端起酒杯,与花绯泪一起走到了一个安静的角落。
“花绯泪罗曼,借宿此地,感谢主人的盛情款待。”花绯泪低身向流云行礼道。
“小姐客气了。流云凯德,为你的到来深感荣幸。”
流云也低身回了个礼。这些贵族间的所谓礼仪,让他感觉相当的累。拿他的话来说,别看说话时一个比一个有礼,心里谁想阴谁还不一定。
“哦,我也就是***恶霸,帝都恶少,凯德家的毒瘤,相信你听说过吧。”流云抬头看着身边的美丽女孩,突然说道。
花绯泪,他是知道的,也知道她所创造的商业奇迹。对这个能想出天才的营销手段,一肩挑起家族重担的女孩,他心中是很尊敬的。
面对这个聪明的女孩,他没来由的想搞点恶作剧。
“听了我的介绍,她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呢?”流云想着。
“阁下恶名,绯泪早有所闻。只怕盛名之下,其实难符哦。”
花绯泪听他说得有趣,顽皮之心大起,含笑望着流云,不着痕迹地反击道。
“呵呵,看来,小姐倒是蛮了解我了。”流云笑着说道。
“你别忘了我是个商人。”花绯泪觉得,当这个人站在自己面前时,她更看不透他了。
背负一身恶名,经历公主退婚的打击,再被帝都贵族扫地出门,为何他还会如此淡然自若?
“既已解除诅咒,往事都成过去,公子何必介怀呢?”想到他刚才的自我介绍,花绯泪又补了一句。
“昔日真的能告别,从此不用介怀么?”想起月儿,想起水灵儿,流云的心中一阵苦涩。
“你的那帮下人,似乎很特别?”花绯泪感觉到了气氛的沉闷,抛出了心中的疑问,转移开话题。
“不是下人,他们都是我的兄弟。”流云闻言,淡淡应道。
“我不了解公子,但我不得不说,你是个很特别的贵族。”想起夜晚流云出现之后发生的事,花绯泪说道。
“我只是一个贵族们跟中的异类罢了,呵呵。”流云闻言笑道。
“对了,花绯泪小姐,我想与你做一笔生意。”流云想起罗曼家族庞大的商业网络,提出了自己心中盘算良久的事。
“哦,公子请讲。”提到生意,花绯泪觉得自己美好的心情突然化作云烟了。
“原来,世间所有的美好,只不过是都是刹那芳华。”她在心底轻轻叹息道。
“嗯。我的私人卫队即将组建,需要大笔的钱。所以我才冒昧提出这个请求,希望小姐能帮忙。”
流云没注意到花绯泪神情的变化,只顾着把自己心中想法说出来。
“公子需要多少钱,请明示。绯泪当尽力为公子分忧。”花绯泪冷冷说道,她开始后悔主动来见流云。
经商的这些年里,她见了太多的贵族,对贵族贪婪的嘴脸厌恶到极点。
“什么合作做生意,说明了,其实不过是索要钱财罢了。谁能相信,高高在上的贵族,也会扑下身子去奔波劳碌?为什么,眼前看上去不错的青年,脑袋里也会有这样的想法,也许他根本就还是那个恶少吧?”虽然这样想,但商人讲求和气生财,她不想得罪凯德家的少爷。
“我也不知道。十万也许能应付一段时间吧!将来不知道需要多少。”流云想着,便顺口说了出来。
“十万金币?将来还不知道要多少?”花绯泪的脸面变得铁青,咬着银牙问道。
“天啊,你还真的是个恶魔,开口就是十万金币,而且将来要更多,你真的把罗曼家族当成你刀下待宰的肥羊了?”想着想着,花绯泪便觉得心中冷透了。
她决定就算得罪了凯德家族,也不会答应流云的要求,因为他根本是个欲壑难填的家伙。
“对不起,公子,数目太大,花绯泪无力与你合作。”
“啊?我还没说怎么合作,你怎么就知道没法合作了?”流云还是思考如何与花绯泪合作,不禁诧异地问道。
“十万金币数目太大,花绯泪无能为力。若少爷只要三五千,我会当即命人送上。”说完,花绯泪转身离开。
“妈的,这该死的女人以为我要向她要钱?她聪明的脑袋进水了么?”
看着花绯泪的背影,流云楞了半天,终于搞清楚状况了,心头升起了一阵阵怒火。
“站住!”流云朝花绯泪吼道,“你听清楚了,我是想与你合伙做笔生意,不是向你要钱。”
“那公子倒是把你的生意说来我听听。”花绯泪闻声转身,冷冷问道。
“我要你帮我卖酒。”说完,流云转身让亚当斯取果酒来。
亚当斯提着一瓶果酒,拿着酒杯,很快地走了过来。流云接过来,倒了杯酒递到花绯泪的面前。
“小姐请品尝下,这叫葡萄酒,用一种名为葡萄的野果所酝制。品这种酒,请先观其色,闻其香,再品其味。”
接过酒杯,轻轻摇了摇,送到鼻子前嗅了嗅,又小小地啜了口,花绯泪心里生出了异样的感觉:这种酒,其色诱人,带着甜甜的果味,入口唇齿生香,微带一分酸涩,感觉醇厚绵长。凭着商人的直觉,她知道这种酒会畅销。
但花绯泪已经铁了心,不想和眼前的贵族合作。
“公子,就这样一种果酒,你能确定能好卖?而且,这样一瓶果酒,能值几何?”
流云没有说话,他似乎已经知道了这个女孩心中的想法。
流云从花绯泪手中取过酒杯,高高举起,然后让血红的葡萄酒顺着杯口慢慢流下。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伴随着一个低沉而悲怆的嗓声响起,花绯泪觉得眼着那一道红色,不再是酒,而是战士的鲜血。她的脑袋里突然出现了一群士兵,围着篝火畅饮着血红色的美酒,又仿佛看到,片刻后这些士兵倒在战场上,形如熟睡,身上满是红色,分不清是酒,还是血。
“这种酒,叫将军泪!”流云的声音,把花绯泪惊醒过来。
“你曾经创造了‘梦罗兰’的神话,难道不能再创造一个‘将军泪’的神话么?”
流云顿了顿,最后又轻声说道:“这件事,算我求你帮忙,这是我在这世界第一次求人。”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只留下花绯泪独自发楞。
当流云走过篝火旁时,花绯泪依稀看到了夕阳下那个白衣青年孤独的背影。
第二天早上,花绯泪回复了一个精明商人的本色,经过一番谈判后,与流云订下了葡萄酒的产销协议,就葡萄酒的生产、销售和利润分成达成了一致。而后,花绯泪逃一般的离开了牧场。
“绯儿,你真的决定帮他?”雷洛对于花绯泪与流云合作一事并不赞成,在马车车窗外问道。
“叔叔,那个人不简单啊。”花绯泪叹道,又想起了牧场的那个夜晚。
“确实和传言中不一样,”雷洛摇了摇头,“但你认为名声如此不堪的人,能有多大作为?”
“你不知道,他看透了我的‘梦罗兰’计划。他甚至诱导我去实施一个类似的计划。”花绯泪苦笑着说道。
作为一个商业天才,她很不喜欢那种被人看穿一切、无所遁形的感觉。
“你认为他提供的那种酒,能够畅销么?”雷洛又问道。
“叔叔,我与他签订那个协议,其实只是在商言商。也许,我还能创造一个奇迹。”
说完,花绯泪远远地向牧场望去,仿佛还能看到那个白衣长发青年的影子。
“如你所愿。”这是清晨,她给流云的答复。
其实花绯泪知道,除了商业的合作外,流云那一句“这是我在这个世界第一次求人”,也是促成这份协议的直接原因。
她能感受到流云话语中的深深孤独,亦如她一样。这份同病相怜的感觉,让她无法狠下心来拒绝他提出的任何要求。
而在与流云相处的短短时间里,他带给她的意外和震撼,是她从没有经历过的。习惯了事事都在掌控中的她,甚至不愿意在牧场多留片刻,在协议签订后匆匆离去。
送走花绯泪的那一刻,流云的心中突然涌起了对这个女孩的几分歉意。
为了卫队的发展,他玩了次空手套白狼的把戏。根据协议,花绯泪要提供葡萄前期生产所需的十万金币资金,事实上前期的生产用不了这么多钱,这些钱主要是用于他的卫队发展。
“但愿有天,我能还你这份人情。”抛开脑袋中的想法,流云便拉着亚当斯去牧场后面看那些葡萄苗去了。
屋子后面是一大片空地,牧场的工人在这里开了一片地,种了些蔬菜和果树。看着那几株粗壮的葡萄藤和周围一起小小的葡萄苗,流云的心中很是喜悦。
“亚当斯大叔,我想我们可以开工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流云让亚当斯请了一批工人,在牧场后面开始垦荒,从附近的河滩运来肥沃的沙土,开始建设葡萄园。
希波则带着队员们进入玉龙山,任务是把能见到的葡萄藤全部挖回来。
流云则手把手的教牧场的工人从老藤上剪插枝条培育幼苗。
数日后,按照约定,花绯泪派人送来了十万金币。
收到这笔钱后,流云拿出一万金币交给亚当斯,由他全权负责葡萄园的建设和葡萄酒的生产。
前世的他,喜欢喝葡萄酒,所以月儿学习家庭酿造葡萄酒的手艺。对他来说,她酿的酒,胜过世间所有美酒;对她来说,能亲手酿酒给他喝,也是最大的幸福。流云多少受了她的影响,对葡萄酒的酿制也很是了解。
于是,他把选料、清洁、破皮、首次发酵、渣料分离、二次发酵、过滤澄清、贮藏等过程,耐心地向亚当斯进行了讲解,并让他根本多年来的酿酒经验进行改良。亚当斯呢,则被流云的话唬得一楞一楞的,怎么也想不通这个没用的二少爷,何时变成了酿酒大师了。
安排好这些后,流云带着手下和从凯德堡请来的一批工人,开始在牧场边兴建一座新的院落。
经过两个月的施工,新建的大院竣工。院中的一切,都是流云按照前世的军校模样构想出来的。
大门是个拱形建筑,由青石砌成,上面挂着“雏鹰学院”的牌子。门的两侧是两个哨位,一个小小的圆台上,四根细细的铁棒,支撑着一个可以挡雨的屋顶。
进了门,右侧是一块大屏风,上面雕刻着一行苍劲的大字:“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进门右边,则是饭堂。正面方,是一个旗台,一根长长的木杆,树立在台上。旗台前面,是一个开阔的操场,操场的两侧,是在绿树掩映中的两排房子,而操场的尽头,则是个大大的高台。院子的尽头,左侧有一个障碍场,右侧则是一个魔法训练场。
看着眼前的情景,流云很是满意。
在对二十名护卫的训练中,他发现很多问题。一是不正规,二是不系统,三是细致。队员的进步很明显,但他觉得少了股味。
“军队是个大熔炉,丢进去的是废铁,而出来的都是百练精钢,我怎么把这句话忘记了。”当流云想到这点时,马上就决定兴建一座大熔炉。
走进学院里,抚摸着屏风上的大字,流云不由地回想起自己曾经在军校中度过的难忘时光。
“都说军校是将军的摇篮,这间小小的学院,能托起几颗将星呢?”
流云期待着,能在这里走出的每一个人身上,看到昔日那帮兔仔子们的影子。
“小云,学堂建好了,你准备从哪里从招收新队员?”老卡这些日子也忙坏了,在流云强烈要求下,他不得不施展魔法来提高施工进度。
“这个问题啊,几个月前我就想好了。我要招收一批孤儿,而且都必须是帝国军人的后代。”
流云想起一位伟人的话:教育要从娃娃抓起。
随后的几天里,严格比照前世的军校,流云开始拟制一系列的规章制度和训练计划。《学院队列条令》、《学院纪律条令》、《礼节与仪表》、《学院一日生活制度》、《早操训练计划》、《体能训练计划》等相继出台。
老卡也根据流云的要求,前往***城订制了学生用的桌椅、床、被褥、训练服等一些日常用品。
对流云选择一批流浪儿为新学员的决定,大家都表示强烈支持:“除了孩子,只有疯子才受得了这里的一切。”
护卫队队员,不幸地成了小白鼠,第一批入住学院,严格按照各种规定,开始了痛苦的生活。
克莉娅和沃克伤愈后,得知艾佛森的决定,也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留在流云身边。
12月10日,把手中的事情交待好后,流云带上艾佛森和沃克,出发前往***城招募新队员。
***城,是***行省的首府,在流云的记忆里还是有些印象的。
这座城市,北临精灵森林,西邻兽人王国,南面则是帝都,是帝国的商业中心之一,是大陆数得着的名城。当流云进入***城后,再一次深深的感受到这座城市的繁华和热闹。大街上,形形色色的冒险者随处可见,不时有佣兵保护的商队走过,兽人、矮人也随处可见。城内商铺林立,酒楼客栈人满为患。
然而令人吃惊的是,在这座城市的街道上,居然看不到几个乞丐和流浪儿。难道这个城市的人们,真的富足到如此地步了?
“天色不早了,我看,我们还是先住下,再慢慢打听吧。”艾佛森见此情景,对流云说道。
“也只好这样了。”流云道。
一行三人随意找了间客栈住下,流云便让艾佛森出门去打听消息。
谁知,仅几分钟的时间,艾佛森便回来了。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流云不解地问道。
“呵呵,临出门前,我向客栈的老板问了下,不想他竟知道这些乞丐、流浪汉去哪儿了。”艾佛森笑着回答到,似乎对此也颇感意外。
“他们呀,都在花绯泪小姐的作坊里工作。***城的人,都把这位花绯泪看成善良的化身了。”艾佛森很快回道。
“这妞居然雇佣童工!”
流云恨恨地想到,不过转念一想又不对,“是了,在这样的时代,能给这些乞丐和流浪儿一口饭吃,已经是大大的善举了。”
“她把人都招走了,我该上哪里去招人呢?”流云自言自语道。离牧场最近的大城市,就是***城了,难道再从这座城市去其他城市?
“云少,不如你去找花绯泪小姐商量下,从她那里要些人过来?”沃克反应比较快,闻言立刻建议道。
“看来,是要去见见那位花绯泪小姐了。葡萄园的情况,也要让她知道。”流云说道。
向客栈老板打听到了花绯泪的住址后,三人便出门了。一路上,流云都在考虑该如何向花绯泪开口。葡萄酒一事,已经让他感觉心中有些对不住这位小姐,欠下了一份人情。而今,又要找人帮忙,流云确实很为难。
“烦请通报,流云凯德子爵前来拜见花绯泪小姐。”来到一所大宅院前,沃克走上前去向门口的仆人说道。
“请稍等,我为子爵大人通禀。”打量了下流云三人,仆人恭声应道,转身走进院内。
“富可敌国,却住得如此简朴。嘿嘿,花绯泪小姐的千金散尽之言,何时才能实现哦。看来帝国的男人们应该绝望了。”沃克打量着眼前的宅院,笑嘻嘻地说道。
“哦,此话怎讲?”流云闻言,生出了一份好奇。
“花绯泪小姐年轻貌美,富有天下,所以一直以来追求者众多。不甚其烦的她,曾经在拒绝追求者时说了这样一句话:若欲折花,待千金散尽,红颜老去。随后,再没有追求者上门了。”艾佛森出声解释道。
“这可是个独特而有个性的女孩子啊。”流云闻言笑道。
“看来,她也把自己当成了贪图她钱财的轻薄之人了。娶个好老婆,少奋斗三十年的思想,在哪个时代都一样的普遍啊。”流云想着,又想起了牧场那个夜晚,花绯泪生气的样子。
当通报的仆人出现在门口时,花绯泪的身影也随之出现。
“公子驾临,有失远迎,还请恕罪。”花绯泪弯腰向流云行了个礼。
“小姐言重了,冒昧打扰,请见谅。”流云还了个礼,心中叹道:“这个世界的贵族们啊,成天这样说话,你们累不累啊!”
“公子请进,诸位请。”花绯泪侧身为流云三人让道。
行至客厅坐下,流云便简单地向花绯泪介绍了葡萄园的建设情况。
花绯泪认真的听着,只是眼光偶尔会落到流云的身上。
对于流云的到来,她很意外,也有些激动。在她眼中,这个独特的贵族,背负一身恶名,却能处之泰然,有着贵族的风度和气质,却没有贵族的作派和思维,甚至很多时候,从未把自己当成一个贵族。而且,经过牧场那一夜,她对于流云有了一种全新的认识:他是一个比她更孤独、更聪明的人。
耐心地听完流云的话,花绯泪轻声问道:“公子此来,仅为此事?”
“这……”流云一时结巴了,他觉得有时候,女人太聪明了绝对不是一件好事,比如现在。
“客厅里也许太闷了,不如我们出去走走,一边欣赏***城的夜景,一边聊天如何?”
不能不说,花绯泪是个绝妙的可人儿,看到流云的样子,马上出言为他解了围。
“这个主意不错。”流云马上说道。
出了门,艾佛森、沃克识趣地远远跟在后面,向雷洛请教起武技来。能有得到一位高级剑师指点的机会,他们当然不会放过。
流云和花绯泪一起,徐徐地走在大街上。
走在夜风中,沐浴着身畔的美人香,看着***闪烁的街道,让流云几疑身在梦中。蓦然回首,深情凝眸,她在***阑珊处,而她却不是“她”了。这种似曾拥有,却已永远失去的感觉,让他变得神情恍惚,一种强烈的冲动,让他直欲大吼:“月儿,我真的好想你!”
花绯泪感觉到了流云那一瞬的失神,也感受到了那缕深情的目光。
但她知道,那不是对她,而是他想起了某个人。于是,聪明的她,选择了沉默,只是默默的陪着他走。
“来,来,来,各位大爷看仔细了啊!”一声呼喝,让流云顿时清醒过来,转头看向声音来处。
“这些今天才到的新货,精灵族美丽的少女,原装引进,绝未启封啊!”
远处台上,一个大汉站在台上,指着身边的少女高声说道,引发了台下一阵口哨声和笑声。少女的身边,还有两名兽人。
大汉见此场面,得意地狞笑着,伸手在女孩的胸上抹了把。“看看这胸,多嫩,看看这皮肤,多滑,看看这模样,多水灵!只要两百个金币,今晚她就会在床上侍候你,各位有钱的爷,千万别错过好机会了!”
女孩手脚均被铁链所缚,无力反抗,只能低声饮泣,无助的目光,徒劳地扫过人群,只是增加围观的人群几份兽欲。
这个世界的奴隶,除了战争中的战俘外,多数是异族人。而精灵族的美女,是贵族们的最爱,因此有不少的佣兵和冒险者进入精灵森林,掳掠落单的精灵。
虽然早已知道这些,但亲眼看到这一幕时,流云的心中仍然无法释怀。
“我出三百金币!”人群中,不知道谁大声地吼道。
“四百金币!”
“六百金币!”
……
“一千八百金币!”
美丽的精灵女孩的价格,很快就被人们抬到了一千八百金币。下面的人群中,有不少是贵族的仆人,对于这样的事情,贵族们是不屑出面的,但会派人来。一句话,当婊子的同时,牌坊也要树得牢。
心痛的目光落在了精灵族女孩的身上,流云轻声道:“她们本应拥有在阳光下自由生活的权利!”
奇怪的看了眼流云,花绯泪转身向雷洛招了招手,待雷洛走近后,在他的耳边低声说道:“叔叔,不管什么价钱,把那个女孩买下来。”
流云已经没有心情再看下去,迈步走了开。
“小姐,今日我来见你,确实还有事情。”流云想想,觉得自己还是直接开口,反正人情已经欠下了,不在乎多一个。
“公子请讲。”花绯泪轻声应道。
“听说,***城的流浪儿,都在你的作坊工作?”
“嗯。我看这些小孩子可怜,正好作坊缺少人手,我就收留了他们。公子何故问及此事?”花绯泪不解地问道。
“呵呵,因为我想招一批十五岁左右的流浪儿进我的卫队,但来***城,一个也没有找到。后来一打听,知道是小姐收留了他们。”流云笑了笑。
“你要让这些孩子从军?”花绯泪显然很吃惊。
“他们这么小,能做什么?遇上战争,能活得下来么?”
“我自然有我的考虑,小姐请别担心。此次来见你,一是告知葡萄园进展情况,另一件事,就是想与小姐商量下,让我从这批孤儿中招收一批队员。”
花绯泪听完流云的话,顿时变得有几分怒意了。“该死的贵族,连孩子都不放过。”
“公子请恕我直言。我讨厌战争,因为战争给普通百姓带来的伤害太大了。如果我出身于一个显赫的家族,也许我不会知道这些,但自幼从商的我,行遍了大陆各地,所到之处,百姓无不为战争所苦。天下流浪儿,几个不是因为在战争中失去亲人才流离失所。所以,我不同意你的要求。”说完,花绯泪目光直视着流云。
“小姐,你收留了这些孤儿的行为,让我很敬佩,也很感动。但是,你能救得了***城的流浪儿,你能救得了火云帝国所有的流浪儿么,你能救得了蓝月大陆的孤儿么?”流风轻轻叹息道。
“我救不了他们,但是我能救***城的这些孩子。我让他们学会手艺,长大后过上温饱的生活,我的能力只能做到这一步,难道有错么?而你,却要让这帮孩子去给你当战争工具!”花绯泪激动的说道。
“为何会有战争?因为我们的国家太弱。这些孩子长大后,当战争再一次降临时,他们也许还得走上战场,留下另一批流浪儿。这样的命运,对他们公平么?我不是要让这些流浪儿为我去当炮灰,我也没有太多的野心。我知道这些流浪儿多数是军人的后代,我比任何人更在意他们的生命!”
流云不想刺激这个善良的女孩,尽量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我要做的,是教会他们如何在战争中活着回来,把他们培养成帝国新的一代。花绯泪小姐,请你相信我,我将引领他们走上一条新的道路。若有一天,你发现我没能做到,我允许你重新领回这些孩子。”
流云的话,让花绯泪陷入了沉思中。“我能相信你,把这些孩子交到你手中么?你能带给他们什么样的未来?你的心中,倒底在想什么?”
静静的看着流云,良久后她才轻轻说道:
“如你所愿吧。为何,我会又一次选择相信你?”
看着像迷路的羔羊一样可怜而又可爱的女孩,流云忍不住笑了。
“适当的时候,我会邀请你来考察这帮孩子的情况。别这样看着我,我不是刚才台上那个人,不会把他们卖了的。”
听他说得有趣,花绯泪展颜笑了。那一笑的风情,宛如春风拂过绿水,明媚而又动人。
“唉,就算要卖,也要卖你这样的美人!”看着眼前的如花笑靥,流云不禁出言打趣道。
花绯泪的脸红了,犹如远处的灯笼。
“明日,我便带你去见那孩子。夜已经深,公子若无他事,花绯泪告辞了。”花绯泪低头轻语道。
“小姐请便,明日再会。”流浪儿的事谈定后,流云的心情相当不错,不过刚才一时孟浪说出了不该说的话,让他也有几分尴尬,急忙应道。
第二日,三人便在雷洛的带领下,到各个作坊挑选队员。而花绯泪则没有再出现。
对于这次挑选,流云三人是很认真的。拿流云的话来说,身体要棒,这样经得起折腾,眼神要活络,这样会逃命,头脑要灵光,这样容易学会东西。他可不想对着些病号、傻瓜和粗人。
经过一番细细的挑选,最后选定了一百七十名队员,而且都是男孩。“战争,终还是男人的事。让娇弱的女子走上战场,很煞风景啊。”流云对艾佛森和沃克如是说道。
出于对军人的感情,这一百七十人,清一色的是军人后代。对于那些不是军人后代的流浪儿,他只能说声抱歉了。另外的十人,他准备亲自到凯德堡镇挑选。
临行的时候,流云没有去向花绯泪道别,只是留下了一封书信,托雷洛转交。雇了二十辆马车,又在城里买了些学院需要的东西,流云便带着孩子们踏上了返回牧场的路。
花绯泪看了流云临行留下的信,又把信递给了雷洛,而后久久无语,目光出神的望着远方。
“叔叔,请您告诉我,凯德家的这个二少爷,倒底是什么样的人?”
“花绯泪小姐敬启:为善者,目光当着眼于长远。同情,怜悯,救得一时,难救其一生。小姐若有能力,不妨拿出部分,专事善良之举,如建一学院,可育无数少年,令其终生受益。终其一生,都会对小姐的恩情记忆犹新。数十年后,罗曼家族美名,必响彻帝国全境。”
雷洛看了手中的信,也说不出话来。这些年来,花绯泪一直在为家族的复兴而努力,但商业上的巨大成就,并没有为罗曼家族赢得应有的尊重,在贵族们看来,罗曼家族是染上了一身铜臭,虽然这些贵族也爱财如命。而流云的留书,却为她指出了一条明路。
“绯儿,当初也许是我看错了。看了这封信,我不得不说,他有着惊人的智慧和超越常人的思想。”雷洛终于出声道。
“每一次见他,都会有意外的收获。只不知道,下一次他带给我的将是什么?”花绯泪苦笑着说道。
雷洛也笑了。天之骄女啊,你终于遇上了一个能与你匹敌的男儿。
临近凯德堡镇时,流云吩咐艾佛森和沃克先带孩子们回牧场,一个人回到了镇上。
走进镇里,他的心情变得紧张起来。这个世界上,最令他牵挂的人,是水灵儿。然而他最不愿意见的人,也是水灵儿。尤其是在老卡告诉他血誓言的真相后,他更不敢见她了,因为在流云看来,其中多了些暧昧的味道。
“小强,给我来一笼包子,一碗稀饭,两个小菜。”进了门低头坐下,流云没有看水灵儿,闷声道。
包子和稀饭摆在了面前,而流云看到的是一双白晰的小手。
“你回来了。”
一个甜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让流云脑中乱成一团,“嗯”了一声,便端起稀饭埋头喝起来。
水灵儿也急忙地走了开。刚才本来可以喊里屋的小强出来的,但鬼使神差的,她居然自己为他送了上去。
“小强!”
她冲里屋唤了声,小强蹦蹦跳跳的跑了出来。这些日子,小强很开心。
自从那一日,他的流云大哥当众折剑后,镇上再也没有人找灵儿姐的麻烦了。生意也好了起来,灵儿姐的爹爹病也好了,以至于她会时常给他点零用钱。
“把这两个小菜给他送去。”水灵儿轻声吩咐他。
“公子,你要的小菜。”
“小强,好久不见了。”流云听到小强的声音,抬起头来,笑呵呵地看着他。
“哇,是大哥回来了!”小强扑上来,一把抱着流云的脖子。看着眼前的情形,水灵儿轻轻摇了摇头。
“大哥你去哪里了,这么久也不来看我们?”小强放开流云,开心地问道。
“这小子,我要天天来,你那水灵儿姐姐恐怕会烦死。”流云心中想到。
“我去牧场了。小强,我走后,店里还有人来捣乱么?”
“大哥那么酷,谁还敢来捣乱啊。没人捣乱,店里的生意也好多了。就是我蛮想见你。怕你吃不上包子,灵儿姐还让我送了些到凯德堡去,不知道他们给你没有。”
“小强,别胡说!”水灵儿打断了小强的话,“公子那日走时,我忘记找钱了,所以让小强送了些包子到府上。”
“嗯,仆人们给我送到牧场来了。很香,也很感动。”流云看着水灵儿说道。
水灵儿低下头,不再说话,倒是小强继续问道:“大哥,你去牧场干什么?”
“大哥准备建自己的私人卫队,在那里训练。”流云耐心地回答道。
“大哥,长大了,我要也去参军。”小强突然说道,眼神变得很忧伤。
“哦,为什么呢?”
“因为我爹爹参军去打仗后,就再也没有回来,我要去找他。”想起爹爹,小强的眼泪流了下来。
“也许,他已经战死,再也回不来了。”流云心中想着,但并没有说出来。“让他的心中留一份希望吧。”
“现在你就可以跟着大哥去,”流云起身走向水灵儿,“不过,还要问下你灵儿姐姐的意思。”
水灵儿想了片刻,点了点头。在她看来,小强跟着他,应该比在小店打工更有前途。
“他一定会善待小强的。”这个念头在心中一闪而过,让她害怕了,因为她居然愿意去信任他。
“哇,我现在就可以参军了么?”小强高兴地蹦了起来,而后似乎想到了什么,又看着水灵儿说道,“可是,我走了灵儿姐姐你怎么办?没人帮你了,你会很辛苦的。”
“小强放心吧,姐姐应付得过来。”水灵儿的头还是低着。
“水姑娘,如果你愿意,我想请你去牧场,为孩子们做饭。”
水灵儿摇了摇头。
在镇上招了十个流浪儿后,已经是傍晚了。流云把他们安排在凯德堡里住下后,也觉得疲惫了,便早早地睡下了。
这个夜晚,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凯德堡一片宁静。一道黑影轻轻跃过凯德堡的围墙,如一片落叶,没有一点声音,落在了院内。穿过正厅和后花园,黑影很快来到了流云所居的主屋,来到窗户边。寒光一闪,窗户被轻轻推开,黑影跃进了屋里。
黑暗的屋子里,一道快如闪电的剑光射向流云休息的床。“扑哧”一声轻响,剑狠狠地扎了进去,又刺穿了被子插进床里。黑影似乎发现情形不对,迅速拔出了剑转身欲离去。
“阁下深夜来此,不知所为何事?”房内灯光亮了起来,流云站在门后,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的蒙面黑衣人。
“取你狗命!”黑衣人一声冷哼,揉身而上,一团剑光闪起。
“素未蒙面,不知道何事冒犯,让你欲取我性命?”流云身形连连几闪,避过剑光,朗声言道。
黑衣人不再说话,只一剑快过一剑,一招一式都指向流云要害,让流云心中怒气渐起。
一招“空手入白刃”,流云的手搭在了黑衣人的剑柄上,然后顺势一拉,膝盖突然发力,重重击在黑衣人胸前。
“啪”的一声,流云把身中长剑扔回到捂着胸口躺在地上的黑衣人身前,冷冷言道:“凭你,杀不了我。说出你的来意,否则,别怪我心狠。”
黑衣人捡起剑,一把扯下了面上黑纱,露出了一张年青的面孔。
“你污辱我姐姐,重伤我爹爹,你若不杀我,我定要杀了你。”青年恨声说道。
“你是水灵儿的弟弟?”流云诧异地看着眼前杀气腾腾的青年,沉声问道。
“水寒,今日前来就是为了取你狗命。”说完,挥剑刺向流云。
这一次,流云没有躲闪,反而撤去身上的护体劲气,身子一侧。
血光闪过,长剑深深地刺进了流云的肩膀。
“我已治好你父亲之伤,也在你姐姐身前立下血誓,昔日犯罪,一生赎罪。但我知道你的心情,所以今日受你一剑,解你之恨。”
流云手抓剑刃,强忍着伤口的巨大疼痛,对青年露出了一丝笑容说道。
水寒呆立在流云的身前,他没想到眼前这个男子竟然对姐姐发下了血誓,而眼前发生的一切更让他不敢相信,握剑的手也松开了。
当日,水寒在姐姐受辱、老父重伤后,愤然离家外出学艺,誓要报仇。两年后艺有小成,便急急至帝都打听仇人的消息,随后寻踪回到凯德堡,恰好发现了在镇上招人的流云,于是精心准备了这场刺杀。但他怎么也没想到,面对的,竟然是这样的场面。
一咬牙,流云拔出了剑,丢回到水寒手中,然后手捂伤口苦涩地说道:“你若觉得不解恨,可以再来。”
“不!”水寒一声痛吼,飞身穿窗而去。
当水寒拎着血淋淋的剑推开家门时,水灵儿的心一片冰凉,因为她知道,水寒回来是为了报仇,而他正好在凯德堡中。
“你……杀了他?”水灵儿眼中涌起一片水雾,颤声问道。
“姐姐,血誓是真的?”水寒没有回答,沉声问道。
“不,不,你为什么要杀他,他已经不是那个恶人了!”水灵儿点了点头,眼泪夺眶而出,一把抓着水寒的手,悲声问道。
“灵儿,发生了什么事?”水灵儿的父亲水天听到了屋外的声音,从屋内走了出来。
“爹爹,弟弟杀了他!”水灵儿痛哭着,扑倒在父亲怀里。
“水寒,你做了什么?”水天看着离开数年的儿子突然提着带血的剑出现,也是惊骇莫名。
水寒只觉得脑中一阵翻江倒海,仿佛今夜所经历的,都是梦。
“不,我没有杀他。凭我,还杀不了他。”他黯然地摇了摇头。
“那你剑上的血是……”听到水寒的话,水灵儿的心中顿时又回到了身体里,人也有了些精神。但她似乎还有些不敢相信,出声问道。
“他没有闪避,用肩膀接了我一剑。他说,受我一剑,解我之恨。”水寒又想起那震撼他心灵的一幕。
水灵儿听完水寒的话,挣扎着从父亲怀里站起,转身冲出了家门。
水天轻轻地叹了口气,拉着水寒走进了房内。作为一个老人,从流云这次回到凯德堡后发生的事中,他知道在这个恶少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不寻常的事。
虽然往日发生的事,令他对流云恨入骨髓,但血誓之后,这种恨慢慢就淡了,他甚至还有几分欣赏这个敢于承担过错的年轻贵族。今晚的事,更让他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流云包好伤,静静地躺在床上,呆呆地看着房顶。
水寒持剑刺向他的那一刻,孤独、寂寞、疲惫、厌倦的情绪混杂着对爱人绝望的思念,齐齐涌上了他的心头,让他真地希望水寒能杀死自己。
可是,那一刹,他又想起了水灵儿无依的柔弱,想起了阿蕾关切的眼神,想起了炎天的白发,想起了远在牧场的那帮小子,想起了壮志未酬的老卡,想起了欠花绯泪的情,终还是侧身闪过了那一剑。
“今晚,我倒底是怎么了?”流云苦笑着想道,又牵动了伤口,传来一阵剧痛。对于这样重的伤,治愈术并没有太大的效果,仅能止住伤口的血。
房门被轻轻推开,抬头,水灵儿含泪站在门口。
仿佛经过一个世纪的沉默,水灵儿声音轻轻响起:
“你,还好么?”
“嗯,还好。”流云努力冲她笑了笑,指着床边的椅子说道,
“坐吧。”
水灵儿坐了下来,目光一直留在他的身上。
“为什么?”
“欠的,终要还。”
“不要你还。”
“他还年轻,心中不应有恨。”
“希望你能做个好人。”
“我也希望。”
“你要好好活着。”
随后,水灵儿和流云都没有再说话。
水灵儿起身拿了块湿毛巾,为流云擦去了额头因为伤口疼痛而出的汗。
流云感觉心中酸楚,闭上眼轻声说道:“水姑娘,暂时忘记你心中的恨,守我片刻好么?我只想,入睡的时候,不那么孤单。”
“好。”水灵儿的声音很轻很柔,让流云想起童年时母亲的摇篮曲。
第二天清晨醒来时,水灵儿已经离开了,但屋子里还留着一丝淡淡的芳香,让流云知道那不是一个梦。
这个晚上,是流云睡得最踏实的一个晚上。一剑换来踏实一觉,流云觉得不算太亏。
出发的时候,意外发生了。水灵儿因为流云的伤,加上舍不得小强,决定接受邀请到牧场去。而水寒,则以要守护姐姐为名,也要求同行。水灵儿似乎还有些不放心这个弟弟,为难地看着流云。
“好,跟着我吧。如果发现有什么让你不满的地方,你还可以拿剑刺我。”流云笑了笑,同意了水寒的请求。
当迎接流云的老卡、艾佛森、沃克和克莉亚知道他受伤后,一位高级魔法师和三个剑师当场就怒了,直嚷着要把伤了流云的人辟了,让站在姐姐身边的水寒,不由一阵心寒。
而老卡看到人群中的水灵儿时,就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发出了欢呼声,立刻把身受重伤的流云扔在一边,和水灵儿亲切地谈话去了。
这个老头,在得知了流云受伤的经过后,居然拉着水寒来了句“小伙子,干得漂亮”,弄得水寒一头雾水,而老家伙居然开心地哼上了小曲。
经过老卡的一番动员,水寒也要求加入卫队训练。鉴于水寒在凯德堡流血之夜的出色表现,流云果断地把他扔到了风系中队。
“这小子,有搞刺杀的天份。”
当伤口痛时,流云咧着嘴这样对老卡说道。而水灵儿则和牧场的几个女孩子一起,负责起做饭的工作。
由于流云受伤,老卡临时负责起了学堂里的很多工作,分发训练服,下发各种规章制度,准备开训动员等等。当希波找到老卡,说这些孩子大都不认字,看不懂规章制度时,老卡当即把此事告知流云。
“让他们以中队为单位,组织学习。”流云觉得,暂时只能这么办了。同时他也发现了,自己当时考虑时,完全忽略了这点。
“看来,这些孩子的文化课也得补上啊。”流云叹道。
初升的朝阳,带给人的是光明和希望。
帝国历751年11月20日早上,在一声悠扬的号角声中,雏鹰学院的第一批队员们,在20名老队员的带领上,分成六个方队,整齐地站在了操场上。
流云在老卡、艾佛森、沃克和克莉娅四人的陪同下,缓缓走到了阅兵台上。流云依旧是一身白衣,长发披肩,神情淡然,但眼中却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激动和兴奋。
看着台下一张张年轻而充满稚气的新面孔,一双双充满期待和喜悦的眼睛,流云似乎看到了不久后,一支崭新的力量出现在世人面前。
而台下的流浪儿们,在进入学院后的这些日子里,在老队员有意无意的炫耀中,渐渐明白自己的人生将在这里发生意想不到的转变。
虽然他们中的许多人只有十五、六岁,最大的也不过十八岁,但从小饱受苦难生活的煎熬,让他们有着远超年龄的成熟。作为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弱者,对于力量和前途更有着狂热的渴望。
“孩子们,欢迎你们的到来!”流云微笑着说道,目光从每名学员的身上掠过。
没有听到意料中的掌声,流云突然想起,这个时代的人还没有领导讲话就鼓掌的习惯,不由地有几分遗憾:以后,这点一定要教会,当领导连这点好处都享受不到,那还有什么干头。
“从今天起,你们将开始在这里进行集中的训练,并在不久的将来,成为我,凯德流云子爵的私人卫队成员,一名军人。军人,就是天生为战争而存在的人,也是最终把战争的阴云驱散迎来和平的人!从你们将来成为军人的那一刻开始,战场才是你们的舞台,和平是完美的谢幕!”
“之前曾有人责备我,把你们这些孩子当成战争的炮灰,可我告诉她,我比任何人更在乎你们的生命,因为你们都是帝国军人的后代,是战争最大的受害者!”
听了流云的话,台下的很多学员想起了走上战场再没有回来的亲人,想起了在战争之后开始的流浪生活,眼中闪动着晶莹的泪花。
流云停了下,平复了下激动的心情,又接着说道:
“从今天起,你们将在这里学习如何战斗和生存,我努力所要达成的目标,就是让你们成为真正的强者,如果有一天走上战场,都能从血与火的战场上活着给我回来。我不是一个高高在上的贵族,我更没有太多的野心和欲望,但在这个强者为尊的大陆上,我们必须有力量保护自己,保护我们的亲人、朋友和爱人。
孩子们,你们都是帝国军人的后代,你们的身上有着军人的荣耀和骄傲。希望那些流离失所的日子,没有让你们忘记父辈的荣光,没有让你们迷失自己今天,我引领着你们走上一条新的道路,并带你们迈出第一步,今后的一切都要靠你们自己了!
你们都要相信,没有比脚更长的路,没有比人更高的山,光明的前程和希望的大门就在你们的前方,勇敢地向前走,你们必将成为这个时代的强者!将相王侯,宁有种乎!我希望将来有一天,你们中的每一个人,都会成为我的骄傲!”
流云的一番话,带着一种神奇的力量,注入了每个孩子的心田。当一群被人遗忘的人,第一次被一个人重视的时候,那份欣喜是甜蜜而幸福的,那份感激是终生难尽的,而随之爆发出来的力量,也将是巨大的。
“自今日始,你们将开始一种全新的,近乎残酷的训练。我不管你过去是块什么料子,在这里我将把你们打磨成粉,然后重塑成形。若有人坚持不下去了,我会把他送回花绯泪小姐身边。但我希望每个人都能坚持下去,因为付出的,终会有回报。”
说完这些,流云宣布了一系列的任命。
院长由卡斯洛担任,负责学院事务和魔法教学。艾佛森任副院长,协助卡斯洛处理学院事务,并负责武技教学。沃克和克莉娅则被任为武技教官。
二百名学员成立一个大队,分为六个中队,希波任大队长,紫文成任雷系中队中队长,水寒任风系中队中队长,铁烈任土系中队中队长,原光系小组成员明阳任光系中队中队长,威杰克任水系中队中队长,阿旭任火系中队中队长,其余十四名老队员担任班长。其中,雷系四个班共60人,风火土光四系每系两个班共30人,水系两个班共20人。
对于组建火系中队,流云是经过几番思考的。考虑到火系高级魔法威力巨大,初级魔法形同鸡肋,流云放弃了胜利火系初级魔法作战的研究,暂时不进行魔法训练。
当老卡问及流云火系中队将来有何作用时,流云贼贼一笑说道:“秘密!”。
其实在流云心中有个大胆的设想,如果一旦成功,火系中队将成为他手中的“杀手锏”。但考虑到这个设想可能带来的严重后果,他一直犹豫不决,只好暂时让火系不修魔法。
水灵儿远远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心中涌起万千思绪。
过去的那个他,在她眼中是个阴暗的、总带着色迷迷眼光的贵族纨绔子弟,而现在的他,很阳光,浑身上下洋溢着成熟稳重的男人汉气息。
过去的他,终日游手好闲,寻欢作乐,现在的他,做着一些让她和很多人完全看不懂的事,而且有时会让有很感动。
她不明白,同样的一个人,前后的反差竟然会这样的大,以至于她都不敢相信,甚至不愿意去相信,眼前的这个流云就是曾经毁了她的人。
对于流云让水寒担任风系中队中队长的决定,她是反对的,并直接向流云提了出来。在她看来,弟弟进学院学习也只是一时好玩,她并不愿意水寒成为流云卫队中的一员,更不用说担任职务了。
然而流云的一席话,最终让她让了步。
“水姑娘,水寒既已选择习武,那么他绝对不愿意平平稳稳的过一生。而过去的经历,更让他希望成为一个强大的人。一个男人,只有当他肩挑起责任的时候,他才会有奋发图强的动力,才能真正成为一个男人。”
流云说这话的时候,一直深深地注视着自己的“责任”,让水灵儿的心头没来由地一阵慌乱,头晕晕地同意了流云的决定,然后很快走了开去。
再次深深凝望站在台上的那个男人,又回想他受伤那个晚上突然露出的疲惫和无助,水灵儿的心头突然闪过一个疑问:“那个花绯泪是谁呢?”
走在操场上,看着眼前出现的情形,流云突然被逗笑了。
几个新学员站在那里,膝盖间夹着一根小树枝,两膝正用力地收紧,努力不让小树枝掉下去。
流云想起了当初班长折腾他们这帮新兵蛋子时,总是扯起他们的裤腿,让他们用膝盖夹紧。当时他总觉得这些老兵有点变态,完全是想着办法收拾新兵。
等到流云自己成了老兵,开始变着花样收拾新兵时,他才明白:军营这地方有时候蛮邪门,老兵把新兵训得越狠,最后感情反而会更深。
每一次老兵退伍,看着新兵们抱着老兵痛哭,流云都觉得那是在说:“班长,你走了,我们想你再修理我们时,怎么办啊!”
看到流云走来,那个正在折腾新兵的老队员表情有些不自然。
只是流云冲他轻轻点头一笑走过后,他折腾得更卖力了。
看着艾佛森、沃克和克莉娅在操场来回走着监督训练,流云感觉他们很像纠察。想起这三个人跟随自己后,还没有时间好好聊聊天,加上心中有些事想弄清楚,他冲三人招了招手。
“云少,找我们有事么?”艾佛森带着二人急急地走了过来。
“嗯。艾佛森,我想你应该是三个人里面的头吧?”通过一段时间的观察,流云发现了沃克和克莉娅凡事都遵从艾佛森的意见,这让他对三位剑师间的关系感觉有些奇怪。
艾佛森楞了下,然后轻轻地点了点头。“其实,他们是我的随从。”
“从我决定追随云少开始,我就同他们讲了,以后一起追随你,再无主仆之分,但他们可能一时改不过来吧。”没等流云说话,艾佛森又急忙说道。
“大哥你多心了。”流云笑着拍了拍艾佛森的肩膀,“我这人,见着什么感觉奇怪的事,就喜欢问下。再说,我并没有接受你的效忠,我只接受你做我兄长。”对于艾佛森的效忠,流云虽然直接拒绝了,但艾佛森总对他保持着主仆间的尊重。虽然无奈,但他知道有些事不是一时就能改得了的,毕竟这个世界有它自己的规则。
“我曾经跟云少你说过,我们到火云帝国是为了避仇。他们二人,一路上都保护着我,我才能活下来。出发的时候,和我一起的,一共有一百人。”想到往事,仇恨的火焰在艾佛森眼中熊熊燃起。
“大哥,过去的就让他成为过去吧。活在仇恨中,不如暂时忘记仇恨,以轻松的心态去努力奋斗,将来力量足够强大时,该还的终要还。”一百人仅余三个,那该是怎么样残酷的追杀和艰难的逃亡啊,流云出言安慰道。
“云少,遇到你后的所见所闻,给我种很奇怪的感觉,那就是在你身边,也许我将来才能有足够强大的力量去报仇,所以我选择了追随于你,希望你不要怪我。”艾佛森看着流云,诚恳地说道。
“大哥你多虑了。旦使男儿能自强,仇人三千又何妨。”
艾佛森转过头看了看操场上的小孩子们,又转过身,神色凝重地对流云说道:“我考虑了很久,我希望你能答应我一个请求。”
“大哥有话请讲,小弟定当尽力。”流云看着艾佛森,认真地说道。
“若有一天,我的仇人找上我,我会带他们二人离开,你不要为我强出头。这些孩子都还是小苗,是你未来的希望。”艾佛森缓缓言道。
“你若当我是兄弟,你就不该说这样的话。我若当你是兄长,自也不会答应。”流云摇了摇头,拒绝了艾佛森的要求。
艾佛森心中很是感动,因为这份感动,他更坚持自己的要求。“若你不同意,我们三人便会尽早离开你的身边,以免给你也带来灾祸。”
流云深思了片刻,“好吧,我答应你的请求。”只是他心中另有打算:“如果真有那一天,也要看你的敌人有没有本事吃掉我。”不过,到底是什么样的对手,能让艾佛森感觉如此紧张呢?想到艾佛森可能也是贵族出身,此事多半牵扯到西斯王国的一些高层斗争,流云便没有再问下去。
老卡最近的心情相当不爽。先是流云遇伤,把所有的事推到了他头上。好容易等到流云伤好,这小子又把院长的头衔硬塞到了自己头上。还说什么“院长这个位置,向来都是由老人来坐的”,让老卡觉得这世道已经变了,老人总是冲在前面,而年轻人躲在后面享福。
抱怨归抱怨,但老卡还是接受了流云的安排,他知道流云肯定还有些事情需要去做。此外,流云说的那一句“桃李满天下,师恩永不泯”,也让他在辛苦之余,提前感受到了一丝安慰,乖乖地走进了流云的陷阱里。论起对人性的了解和心理的把握,这世界可能没有能比流云更清楚的了。
“这个马屁拍得呀,马都舒服得要飞上天了。”流云在成功设计了老卡后,对自己拍马的功夫相当满意。
好在魔法训练要等学员们完成第一阶段的训练后才开始,老卡感觉目前还是比较清闲,才没有找流云的麻烦。当他在闲逛时,看到一个人发呆的水灵儿,他决定还是要给流云找点麻烦。
“灵儿,在这里发什么呆呢?”老卡笑嘻嘻地走上前去。
“哦,大叔。刚来这里,有点不习惯。”从来到牧场后,老卡便开始称她为灵儿。看着和自己父亲一样年纪的和蔼老人,再加上他平时对自己也甚为照顾,她也就默认了。
“灵儿,你有没有发现,那小子回凯德堡后,变化太惊人了。”
对流云的变化,老卡是看得最清楚的。在感觉到不可思议后,百思不得其解的他,也只能选择相信流云遇到了隐世高人,才有了今日的变化。
于是,他尝试着去引导水灵儿,让她慢慢走出昔日阴影。他知道,水灵儿的一丝变化,都会让流云感觉手忙脚乱,那时他便有好戏可看了。
“嗯。他现在变好了,而且所做的事,也越发让人难以明白了。”水灵儿轻声道。
“唉,其实,你只看到了一面。”
“哦,”水灵儿心中生起一丝好奇,“那大叔你说给我听听。”
鱼儿啊,你上钩了。
老卡得意地笑了起来,“其实,从他回来,我就发现,他不仅人变了,而且仿佛经历了很多沧桑。很多时候,我都觉得他是一个很孤独、悲伤的人。真不知道,在他身上倒底发生了什么事。”
“至少,你还有我可以恨,而我,恨谁?”
“水姑娘,暂时忘记你心中的恨,守我片刻好么?我只想,入睡的时候,不那么孤单。”
水灵儿又想起了流云说过的话。她知道,那一份悲伤、落寂、孤独,是没有办法伪装出来的。
为何,在这样的心情下,你还要对我发下血誓?你的心中,倒底经历着怎样的痛苦?水灵儿一时心乱如麻。
“这孩子发下血誓,我想他是会做到的,你也能相信他。灵儿,人不能总生活在恨中,如果有一天,当你的心中对他不再有恨时,会留下什么?”老卡看着陷入深思中的水灵儿,继续说道。
“没有了恨,我的心中还留下什么?”
水灵儿的脑中闪过好多画面:他像个孩子一样把鼻子凑到包子上,闻着香气开心地笑着;他挥剑断发,血誓后断剑而去;被水寒一剑刺中后强忍痛苦说道:“受你一剑,解你之恨”;他站在台上,对着流浪心们慷慨陈辞;他微笑着对水寒说:“如果发现我再有什么恶行,你还可以拿剑刺我。”
那白衣长发的身影,那阳光般的笑脸,那孩子般无助的神情,在水灵儿的面前越来越真实。难道,没了恨,我心里会留下这些?
“就怕等你没有恨的那天,他早已坚持不下去而倒下了。小云,其实也只是个可怜的孩子,他背负着太多东西。”
看到目的差不多达到了,老卡拼着命想挤出几点眼泪,却始终没有成功,于是便离开了。
只是,在他的身后,水灵儿却流下了一滴晶莹的眼泪。这滴泪,没有仇恨。
黄昏的时候,流云来到饭堂和学员们一起用餐。这也是他对学院里所有教官的要求。
当沃克向他提出这样做不符合一个贵族的作风时,老卡看着他幸灾乐祸地想着:“可怜的孩子,你在他的身上,还能看到一点贵族的觉悟么?说出这样的话,是等着挨骂呀!”
果不然,流云当即说道:“抛开你那可怜的贵族思想吧!这里的一切,都是新的,包括你们的思想,都要转变过来。大家一起吃饭,在桌上就能把很多事都商量好,这样节省时间。再说了,你不和自己的学员呆在一起,你能了解他们在想什么,你能知道他们吃得饱不?”
前世对于军中繁杂会议的厌恶,让流云在自己的势力范围内养成了饭桌议事的习惯。而与自己的队员混成一片,更是流云长期的作风。
“什么***贵族,多数不过是猪油和豆渣的有机组合。”这是流云对于这个世界的贵族的评价。
当流云和一行教官进入饭堂和大家一样围坐在桌前用餐时,学员们的眼光都被吸引过来了。由于受纪律约束,没有人出声,但被流云一行人刺激到后,饭量明显增大,只趴在桌前开心地吃着,发出一阵像春蚕啃桑似的“簌簌”声,让流云心情大好:“爽,这才是军营的感觉!”
当流云碗中的饭快光时,旁边伸过一双白晰的小手取过了他的碗。
抬头一看,是水灵儿,流云顿时连自己手该放哪里都不知道了,只在接回碗时,楞楞地说了声“谢谢”,让老卡笑得差点把嘴里的汤喷了出来。
晚饭后,流云独自离开学院,来到了小河边的草地上。周围静悄悄地,偶尔能听到的几声虫鸣,不过增添了一份“蝉噪深山林越静”的感觉。
河水无声地流向远方,流云在岸边的草地上席地而坐,目光落在清清的河水里,出神地看着河底的青色。
“软泥上的青荇,油油的在水底招摇。在你眸子的柔波里,我甘心做一条水草。”
“当时,我们就这样坐在小河边吧?我看着你迷人的眼睛,这样调笑着你。月儿,一天的忙碌过去后,在这黄昏的时候,我又会觉得心中空荡荡的,似乎那一切都突然与我无关了,我依旧还是从前的我。”
“喜欢抽一点时间来想你,挣扎在思念与痛苦中,空荡荡的心又会变得充实。你还会去看故乡的那条小河么?傻丫头啊,两个人的幸福,一个人品味时,都是浓浓的苦涩,那种物是人非,欲语先流泪的心碎,岂是你能承受的。”
“忘记我,把思念留给我,在不同的世界里,我们一起勇敢的生活下去,好么?”
流云痴痴地想着,一个娇弱的身影,却在远处痴痴地看着。
夕阳,留下一抹醉人的红,消失在草原深处,又一天结束了。
雏鹰学院的训练逐渐步入了正轨。
根据流云所制定的规章制度,学员们早上六点起床,而后进行一小时的体能训练,内容为五公里长跑和基础体能。七点到七点半,洗漱和处理个人事务,七点半早餐,八点到十二点为上午训练时间。下午的训练则从二点到六点,六点半到七点晚餐,七点到八点,则以中队为单位组织学习各类规章制度,八点到十点为夜训时间,十点半就寝。
流云按前世的惯例,把七天规定为一个训练周,每周末有班务会、队务会,训练六天休息一天,每周一由流云亲自对训练情况进行检查,每周日则为队员休息时间。按流云的要求,周日休息时,队员们除了要到葡萄园劳动外,还要进入牧场进行骑术训练。
把一切安排好后,流云便时常独自进入玉龙山,回来的时候,手中时常拿着些奇奇怪怪的石头,然后把自己独自锁进房间进行研究。至于他倒底在做什么,包括老卡在内的所有人都无从得知。
等到后来一天,流云收到两封信,不得不暂时停止了自己的研究工作。
一封信是花绯泪寄来的,另一封信则是阿蕾从帝都寄来的。流云轻轻拆开了花绯泪的来信。
“流云公子敬启:公子留书所言之事,绯泪思量再三,终决定如君所愿。罗曼家族将拿出部分钱财专事良善之事,并着手筹建罗曼学院。至于钱财如何使用,还请公子指点。学院建成之日,还盼公子亲临。公子以天纵之才,行新奇之事,绯泪敬佩之极。他日罗曼家族若能辉煌重现,均拜君所赐……”
随信还附了一份葡萄酒的包装设计图,这份图更是让流云赞不绝口。
这副图由两个画面和一首诗组成。
正方方,书写着酒名“将军泪”。
右下方,一群身着戎装的年轻围在篝火畅饮着血红色的葡萄美酒,身畔的马匹和武器告诉人们他们即将出征。
左上方,一名年轻的将领牵马独自走在大战后的战场上,悲凉而忧伤的目光,落着身侧躺着的几个年轻身上。那些年轻士兵一身血红,形同酒后酣睡。
两幅图的中间,宛若游龙的字体,竖向书写着两行诗:“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流云不由叹道:“这花绯泪还真是个玲珑的女孩啊,完美的画面,把我构想中的意境表现得淋漓尽致,甚至远远超过了自己的期盼。还有,明明是我在帮她,她一句如君所愿,却让我欠了她一份人情。”
流云不由地一阵苦笑。在他的记忆里,这已经是花绯泪第三次对他说“如君所愿”了吧,人情越欠越多了。
而阿蕾的来信,则是告诉他,新年将至,父亲希望他能回趟帝都,因为今年弟弟惊雷也要回来,全家可以团团圆圆过个年。
久违的亲情,涌上了流云的心头,让他一阵感动。
父亲啊,尽管这个孩儿在你眼中是如此的无用,你仍然挂念在心间。可爱的小妹阿蕾,也让流云颇为想念,还有那个素未谋面的弟弟,也让他很是好奇。再加上自己的私人卫队即将组建,相关的手续,还要找父亲办理,流云很快就定下了回帝都的时间。
流云很快写好了给花绯泪的回信,在信中指点她建立一个良善基金,并就学院的建设、基金的使用和运作提出了自己的意见。他相信花绯泪能理解并成功把基金动作起来。
信写好后,想到自己要回帝都,他又叫来了亚当斯。
“亚当斯大叔,你的葡萄酒还有么?”
“还有一些,少爷。”
“那就好。我过些日子要回趟帝都,想带些回去给父亲尝尝。”
“那我赶紧去准备好!”听说要带给远在帝都的老爷,亚当斯激动了起来。
“慢,你把酒带上,顺便带上这封信,到***城找花绯泪小姐,请她按信中图纸把酒包装好,然后带回来给我。”
流云可不想拿着几个破瓶子装上酒带回帝都,前世的经验告诉他,包装的价值,有时远远超过了礼物本身,大家在意的,有时并不是那份礼物,而是礼物的品味和格调。
既然要送给父亲,那就不妨给他个惊喜吧。流云相信,作为帝国标准军人的父亲,一定会喜欢这份带着军人铁血和浪漫的礼物。
“百载风雨,道不尽古都沧桑。千年岁月,方显出云城风流。当日别离时,白衣伤怀,而今归来处,马蹄声急。前生已有不解愁,今世又添一段情。此中味,谁能解?”
云安城外,官道上,三匹骏马急施而来。眼见着帝都云安城出现在眼中,流云心头感慨万千。
“是近乡情怯的感觉么?是游子归来的激动么?”
流云轻轻一挥马鞭,“帝都,我回来了。”
来到公爵府前,阿蕾和惊雷早已候在府门外。
翻身跃下马背,流云走到阿蕾的面前,拉起妹妹的手,轻声说道:“一别经年,小妹越发的美丽动人了。”
“二哥,你终于回来了!阿蕾好想你。”紧紧牵着手,阿蕾灵动的眼中,蒙上了一层水雾。
“呵呵,傻丫头。二哥回来你该开心才是,千万别哭鼻子哦,要不我会笑你的。”流云看着这个一直对他很关心的可爱小妹,出言安慰道。
惊雷走上前来,仔细在流云身上打量了一圈,然后伸出手来,平静地说道:“二哥,很久未见了。”
流云也审视着自己的弟弟:相貌英俊,体格高大,神色坚毅,全身散发着一股英武的气息。在“他”的记忆里,对惊雷的印像并不深,可见一直以来,二人关系并不太好。
“好一个不凡的少年”,在心底赞了声,流云也伸出了手和惊雷轻轻一握,“终于见面了,三弟。”
惊雷一直在云城魔武学院学习,很少回到家中。即使是在假期,也是和同学一起到各地游历。对于流云,他没有太多的印象,但恶名闻之久矣。
在云城学院学习的日子里,他一直隐瞒着自己的身份(在云城魔武学院里,很多贵族子女都这样),很少有人知道,他还有那样一个兄长,他也羞于对人言及。
当流云被迫退婚并离开帝都时,惊雷的心头怒火中烧,把流云、帝都的年青贵族连同那位公主一起恨上了。对流云,是恨其不争,让家族蒙受了如此大的耻辱,但作为光荣的凯德家族的后人,他同样无法接受别人如此对待自己的兄长。
等到后来传出流云血誓的消息,并被魔武学院的女生崇拜敬仰时,他心中对流云的看法有了些微的转变:至少他还是个有担当的男人。
“这二位是艾佛森大哥和沃克大哥。”流云转过身,为随行的艾佛森和沃克作介绍,“这位是我妹妹阿蕾,三弟惊雷。”
艾佛森和沃克闻言,连忙低声行礼:“艾佛森、沃克见过小姐、少爷。”
“小妹见过二位兄长。”阿蕾乖巧地还了个礼。
而惊雷在还礼时,则好奇地打量着二人:这二人倒奇怪,随从不像随从,在府上也未见过,是什么人呢?
一行人向府内走去时,阿蕾快乐地依在流云的身边,低声问道:“二哥,她呢?”
“哪个她啊?”流云疑惑地看着妹妹。
“就是你要一生守护的她啊。”阿蕾调皮地眨着眼睛,笑呵呵地说。
流云的脸顿时红了,“当初摆的那个乌龙,看来影响很大啊。”
“她没有一起来。”出发之前,老卡曾经和流云提到,让他带水灵儿一起回来。
但流云马上拒绝了,因为他觉得要他成日面对着水灵儿,他宁愿去面对火云兽。不是讨厌水灵儿,而是水灵儿幽怨的眼神,对他来说是一种无形的压力,让他直欲疯狂。
不死心的老卡,又屁颠颠地跑去做水灵儿的工作,结果也是碰一鼻子灰,只好作罢。
炎天和沐风都还没有回府,流云休息下后,便提出要看阿蕾的训练情况。于是,一行人来到府中的演武厅。
“三弟,你和妹妹对战一场,我看下小妹的进度如何。”流云觉得在场的人,只有惊雷的武技可能稍逊一筹,适合陪阿蕾练习,于是向他说道。
惊雷无奈地摇了摇头。
“二哥,三哥被爹爹禁武禁足了。他啊……”阿蕾本来还想说什么的,被惊雷一瞪,赶紧打住了。
后来流云才知道,他这个弟弟,从魔武学院回来后,就成日上街找那些贵族青年的麻烦,打趴下一群人。甚至还嚣张地放话,要把那些人渣打来从街上消失干净。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报当日流云之仇。当告状的人找上门后,炎天大怒,惊雷于是被禁足禁武一个月。搞得流云哭笑不得,但同时也觉得自己的弟弟是个性情中人:男儿立世,当率性而为。
“那沃克你陪阿蕾练下吧,”流云转身对沃克说道,又小声补了句:“手下小心点。”
武士面对一个近身的魔法师,占据着绝对的优势,再加上流云的叮嘱,沃克神情轻松地当起了陪练。
在沃克的攻击下,阿蕾没有显出一丝惊乱。除了用灵巧的步伐闪避外,对偶尔击到身上的劲气,也很随意地便化解了。同时,她释放出的魔法,也不断地给沃克造成麻烦。随着时间的推移,沃克的神情变得凝重起来,也用出了几分真正的实力。
“云少啊,你是怪胎,你妹妹也是。这样下去,我不全力施为,完全是等着出丑啊。”沃克在心头把流云埋怨开来。
“可以了。”
流云的声音像仙乐一样的在沃克的耳边响起,一身大汗的沃克红着脸走下场来,同时低声在艾佛森耳目边说道:“下次再有这种事,我死都不上场了。”
对阿蕾的表现,流云很满意。这个大陆上,魔法师通常是和魔法师交手,和武士对上的时候并不多,以阿蕾目前的实力,对上初级剑师应当有自保的能力。再加上魔法攻击,就可以立于不败之地了。
看着阿蕾的表现,惊雷显得很吃惊。在他的记忆中,没有一个魔法师能在武士的近身攻击中仍然保持不败并发动反击,而阿蕾却做到了。
那些神奇的步伐,精练的招式,让他看得如醉如痴,特别是有一招,差点锁住沃克的咽喉,更让他震撼之极。而沃克的攻击,即使有部分落在阿蕾身上,也被一股劲气化解掉了,却又不是斗气,这更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二哥,我的表现不错吧。”阿蕾娇声道,全然没注意到沃克尴尬的神情。
“嗯,不错,你要认真坚持练下去哦。刚才沃克大哥怕伤了你,不敢太认真,你可别得意啊。”注意到沃克的表情,流云出言为他解了围。
“云少太过谦了,阿蕾小姐的表现,足够让人惊讶了。”沃克闻流云之言,出声道。
“三哥,你楞着干什么?哈哈,我知道了,是羡慕我吧?”阿蕾走到惊雷面前,拉了拉他的衣角,又附在惊雷的耳边悄声说道:“二哥教的,厉害吧。你可要给我保密哦,我要留着明年的魔法大赛上用呢。你要愿意的话,多缠着二哥,他也会教你的。”
惊雷闻言,不由惊异地看着流云。“难道,这个奇迹是由他创造的?魔武双休,不是被大陆公认为最没前途的么,为什么阿蕾没受影响呢?”
炎天回到府上,得知流云回府的消息后,急忙来到了演武场。看着眼前气质全变的流云,看着一头白发的炎天,父子二人的目光在一瞬间聚焦,而后又散去。
“云儿,这些日子,苦了你了。”炎天轻声道。
“爹爹你也辛苦了。”流云的心头又涌上了酸涩的感觉。
“在老家过得还好么?”对于流云回凯德堡后的所作所为,炎天也多少听说了些。阿蕾和流云时不时的书信往来,也让他对流云感觉很放心。
流云把自己在凯德堡的情况大概向炎天说了下,只是略去了自己那些全新的训练等内容。
“此次回来,一是看望父亲,和兄长,弟妹团聚,另外还有件事要与父亲商量。”
“哦?说来听听。”炎天情绪显得很好,毕竟这个儿子开始做事了。而那个血誓,更让炎天确信,自己的儿子变了。
“我准备成立一支私人卫队,想请父亲为我办理相关手续。”
按帝国规定,有爵位的贵族可以建立私人卫队,但必须向帝国军部备案,在战争时期,还要受领作战任务。
“这件事容易。但建立私人卫队需要花不少钱,你打算怎么解决?”
因为养一支军队开支太大,炎天和沐风虽有爵卫却并没有组建卫队。除了少数有封地和在边关城市任职的贵族,帝国的很多贵族都是这样。
“关于这点,孩子已经想好了办法。”流云笑着说道,但并无意说出自己的生财之道。
“那就好。办好手续后,为父再送你二百人的装备。”炎天老怀大畅,笑着说道。军务大臣,这点权利还是有的。
“剑师艾佛森、沃克参见公爵大人。”等炎天和流云叙完父子之情,艾佛森和沃克适时走上前来向炎天行礼道。
“父亲,这二位是我的兄弟,自我到凯德堡后,便一直在我身边帮我。”流云忙向炎天介绍二人。
“二位免礼。小儿顽劣,还请二位多帮忙管教。”
对于二个年青剑师的出现,炎天也感觉很吃惊,毕竟大陆剑师虽多,但年青的太少。
“公爵大人言重了。能追随云少,是我们的荣幸。”艾佛森笑道。
考虑了一会儿,炎天对二人说道:“二位可愿到军中任职,我可力保。”
有二个剑师在儿子身边故然是好事,但为二人的将来着想,炎天还是决定出言邀请。
“父亲,你这是在挖我的墙角啊。”虽然明白父亲的用心,流云还是故意苦着脸说。
“感谢公爵大人抬爱。但我二人已决心一生追随云少,所以敬谢大人了。”艾佛森和沃克齐声慨然道。
“你早知道会这样了吧?”炎天打量着流云,饶有兴趣地问道。
“呵呵,他们是我兄长,自然要和我一起了。打架不离亲兄弟嘛。”说完,流云笑着看了惊雷一眼。
“儿子啊,我是越来越看不懂你了。但我仍为你的改变而喜悦。”炎天心道。
“二位,今晚我设宴为你们接风。”炎天对艾佛森和沃克说道,然后又郎声道:“今晚,我们全家也好好聚下。”
随后,在流云和阿蕾的软语相求下,炎天也解除了惊雷禁足禁武令。
华灯初上时,凯德府的后花园中一片喜悦和温馨。沐风、流云、惊雷和阿蕾,三儿一女尽在膝前,让炎天突然感觉年轻了很多。而流云的转变,并得二位剑师的追随,更让他喜出望外。酒宴上,流云取出了用礼盒装好葡萄美酒,送到了父亲的身前。
“父亲,这是孩儿为你准备礼物,希望你会喜欢。”
炎天接过礼盒,目光立刻被吸引注了。凝神看了半晌,炎天叹道:“非绝世之才,难有此惊人之作啊!为父纵横沙场一生,也不过是这副画的浓缩罢了!”
说完,又把礼盒递到了早已经好奇不已的众人手中,引发阵阵惊叹之声。而流云的心头,突然浮现出花绯泪的倩影。
打开礼盒,呈现在众人眼前是一个古朴典型的陶瓷酒罐,上书“将军泪”三个大字。
“将军泪,将军泪,将军求一醉!”看着血红色的酒注入杯中,炎天突然想起那些曾经战死在自己身边的儿郎们,悲怆地说道。
“好酒!”饮尽杯中酒,又细细品了会儿,炎天赞道。众人也品了起来,就连阿蕾也被父亲破例允许喝一杯。
“云儿,这酒你带了几瓶来?”炎天突然问道。
“父亲,仅有五瓶。今日饮一瓶,还有四瓶。”流云看父亲高兴的样子,心中也很喜悦。
“这些酒,为父全要了。哈哈,只要皇帝陛下允许,此酒今后就是我帝国军中的壮行酒了!只是云儿,这酒产自哪里,一年能生产多少瓶?”
军队大宗订购?对于这个意外的惊喜,流云也没有想到,他甚至忘记了自己的父亲是军务大臣。
“父亲,以后你只要派人找罗曼家族的花绯泪小姐订购就可以了。这酒她在销售。”流云心道,千万不能让老爷子知道这是自己生产的酒,要不这生意要黄。
晚宴后,流云和阿蕾坐在花园里聊起了别后的情形。每一次和阿蕾在一起,流云都觉得自己心情格外愉快和轻松。
“二哥,她原谅你了么?”阿蕾似乎对那个“她”很好奇,又开始讨论起这个问题。
“没有呢。路还长着呢,那样的伤害,哪能说忘就忘记呢。”
“那,以后她会是我嫂子么?”
“这……”对于小女孩突然冒出来的问题,流云全然没有准备,也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一时被问得哑口无言。
“二哥认为,幸福的婚姻,应该是相爱的两个人结合在一起。若无爱人,我宁可孤单一身。”我的心已属她,还能拥有幸福的婚姻么,流云心道。
“怎样,才算相爱呢?”阿蕾又接着问道。
在蓝月大陆,出身于贵族家庭的青年男女,往往会成为政治联姻的牺牲品。看着自己年轻的妹妹,流云暗下决心,绝不能让她也步上那些贵族女孩的后尘。
“这样吧,二哥给你讲个故事,你自己用心体会了。将来,你要嫁人也要嫁自己喜欢的人,否则,就算是皇子要娶你,我也不会同意。”
“我才不嫁呢。”阿蕾的脸顿时变得红扑扑的,不依地拉着流云的胳膊说道。
夜风轻拂,月朗星稀,宁静的凯德府花园里,年轻的女孩偎依在兄长身边,听他讲那个动人的故事。
随后的两天里,流云便在府中细心指点阿蕾练习特点技,而惊雷也终于忍不住诱惑,开始缠着这位二哥。
虽然他只比流云小一岁,但他总觉得这个二哥似乎大自己很多,有着远超实际年龄的成熟。也许是二哥受过很多曲折的原因吧,他想。对于流云教阿蕾的这些东西,他很好奇,随之而来的,就是对流云本身的好奇。二哥不是魔武不修么,怎么突然懂这些了?
困惑中的惊雷,几次找机会要和流云比试下,但流云只回了他一句:“战胜了我身边的二个剑师,再来找我。”
其实流云自己知道自己的事,他从前所习的每一招,每一式,都是杀人之法,他怕一时收不了手,伤了惊雷。但他还是把特战技教给了惊雷,他相信自己这个武痴一样的弟弟,将来成就必定了不起。而且,对于惊雷的将来,他还有自己的想法。
闲来无事时,流云甚至问下人们要了些绣花针,开始练起了前世的飞针。
30日,乔治九世皇帝陛下下旨,于752年1月1日晚,在皇宫庆祝,大宴群臣。同时,又下旨,因皇子在外游历,由公主代为宴请群臣子女和帝都青年才俊。
前一道旨意,是每年的惯例,而后一道旨意,却在帝都激起了一场轩然大波,让年青贵族和一些才华横溢的年青人们为之欣喜若狂。公主已到待嫁之龄,原本与流云订婚,断了他们的想法,但后来发生的变故,又让每一个人都看到了希望。
而这次宴会,更是一个天大的机会,若能让公主为之动心,则富贵荣华指日可待也。于是,这些人都精心地开始了准备,期望能在宴会上,获得眼光甚高的公主青睐。
当阿蕾把这个消息告诉流云时,流云依然神情平静,把玩着手中的飞针,仿佛就没听到这件事。
“二哥,你怎么回事呢?我发现你就是个木头人……”阿蕾娇嗔道。
对于这个二哥,她真的无语可说了,别人求之不得的婚事,他说退就退。对于公主的夜宴,别人都精心准备,他却在玩绣花针。
“干嘛,人家公主选人又选的全是男孩子,你激动什么?”看着阿蕾一副着急的样子,流云出言戏耍道。
“你…你…二哥,虽然退婚了,但你还是要准备下啊。别让人小看了你。”阿蕾都要被这个二哥气迷糊了。
“我就压根没打算去。”流云完全不顾她的感受,接着说道。
“不能不去啊。不去是不给皇室的面子,父亲饶不了你的。”阿蕾气急败坏地说道。
“这倒也是哦。唉,怎么选这时候回来,又遇上这种事。”流云心想,说不得这下又得出去现下眼了。
自流云血誓后,帝都的贵族圈似乎更把他当成了个另类,这也是他回来后一直不愿出去的原因。毕竟,被人当成动物园的某种生物来参观不是件好受的事。
“不就吃顿饭么?她选她的,我吃我的,然后走人。没什么要准备的啊。”流云心不在焉地说道。
阿蕾觉得自己彻底被打败了,丢下句“懒得理你,大懒虫”,于是离开了。
阿蕾走后,流云看着手里的飞针,心神却飞到了天外。“新年了,月儿。没有我的新年,谁会陪在你身边?”
第二天晚上,流云在惊雷和阿蕾的陪伴下第一次走进了皇宫。皇宫,作为一个国家的权力中心,在流云的记忆里是壮丽、雄伟、森严、阴冷、压抑的代名词,但出现在他面前的火云帝国皇宫,让他感觉很新奇。
那是一座类似中世纪欧洲古堡的建筑,远远看去,只让人感觉到飘逸和优雅。走了进去后,没有感觉到森严和阴冷,只觉得仿佛置身于一个大大的舞池中,各色魔法灯炫出迷离的色彩。相较于帝都青年贵族们的精心打扮,流云觉得自己的随意穿着有些格格不入。
“还好,门口没有衣冠不整者禁入的牌子。”流云坏坏地想道。
来到公主宴请大家的大厅时,里面已经很多人,各色青年男女,聚在一起低声聊天。
“看来,大家都很积极,美女的诱惑真的很大啊。”流云伸了个懒腰,对阿蕾笑道。
“人家都是心有所盼,哪个像你那么懒哦。”阿蕾笑道。
应该说,不管流云公主“前未婚夫”还是“帝都恶少”的身份,都是很有杀伤力的。
当他带着弟弟妹妹走进大厅时,一道接一道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大厅里顿时变得一片寂静。当流云三人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时,大厅里又响起低低的议论声,当然,多数是针对他而来的。
“天啊,这家伙居然回来了!”
“哇,那个发下血誓的帅哥喂,真的蛮帅的!”
“他居然还有脸来,等下公主来了,他的神情不知道会多精彩。”
流云似乎没有听到这些议论,用目光研究起桌上的佳肴来。而惊雷则一脸怒意,被阿蕾伸手拉着坐在椅子上。
“三弟,若你学不会静,你便早点放弃武道的追求。山崩于前而色不稍变,地裂于下而神不稍改,那才是高手的风范。这点小场面,你激动什么?”
流云看着惊雷,沉声道。惊雷楞了下,低头啄磨起流云的话。
在这个时候,流云感受到一道目光向他刺来。抬头一看,休斯正远远地冲他笑着,仿佛在说:“还要我揍你么?”
流云也笑了,对这个休斯公子,他是没有什么恨意的,反而真心地感激他,陪他度过了那段绝望的日子。
流云的微笑,让休斯感觉有一丝诧异,而后带着玩味的神情看着流云。
“公主驾到!”
随着侍女的清越的声音响起,大厅里变得静极了。人们的目光都循着声音来处望去。
流云也带着几分好奇,抬头望去。目光,在那一瞬穿越了千山万水。一切,只若当初初见时。
追寻她的身影,流云来到了初遇她的小湖边。依旧是那个春日的早上,她站在那里,雪肤,晶莹如玉,明眸,秋水为神,素雅如春梅绽雪,冰洁如秋菊被霜,恬静如兰生空谷,娇艳似霞映澄塘。洁白的长裙,托起她充满青春气息的娇美身躯;墨玉般的长发,如山水画的泼墨技法,随意地泻下,若飞若扬。
她欢快地走在小湖边,那一池碧水也为她欢歌,荡起粼粼的波光。风拂过,更带起衣袂飘飘,她便若湖中仙子,直欲踏浪乘风而去。
她缓缓地朝他走来,只微微一笑,便占尽了那一日的风情。记忆于此际定格为一幅画卷。任岁月风雨褪去它最初的色彩,只留下一幅沧黄的画卷,但画中景色犹新,让他从此后,再也走不出那个春日的早晨。
“月儿,你来了么?我一个人过得很辛苦,你终于来了!走近一点,让我再深深地看你一眼,月儿!我原本以为,这一生,再也不能见到你了,苍天终还是怜我的。”
巨大的幸福,涌上了流云的心头,无尽的相思,已经化作了云烟,长久的等待,终于有了结果。
只为此刻的再见,何妨再等一千年!
交错时光的爱恋,让流云若入恍惚中,眼中除她外再无一人。
“二哥,介绍到你了,快起身行礼啊。”阿蕾急促的声音在流云耳边响起,手也急急地拉着他的衣袖。
梦,醒了。
那个朦胧的身影,瞬间在流云眼中清晰,热切的目光,也突然被冰冻了。
“不是你,月儿,我看错了。只是那一刹那的感觉,那洁白的长裙,那墨玉般的秀发,那秋水般的眸子,让我竟生出了幻觉。”流云摇了摇头,长叹着收回了目光。
“也许,只是我太想你了。”
众人的痴迷落在了娜娅的眼中,她对他们的反应很满意。只是那种遮遮掩掩,想看又不敢看的样子,让她在满意的同时,也觉得有几分好笑。只有一道火辣辣的目光,直直落在身上,灼得她一阵难受,让她感觉很惊讶。
“是谁,胆子如此大呢?”顺着那道目光,她看到了一个白衣青年。而那目光,也在她望过去的那刻,黯淡下去,他也神情萧索地低下了头。
“二哥,你发什么呆,司仪在介绍你呢!”阿蕾禁不住再次出声提醒。
司仪唤了两声“流云凯德子爵”,但流云都没反应,大家的目光都聚焦在流云的身上了。
“哦,”流云疲倦地应了声,撑着桌子站起身来行了个礼,又跌回到椅子上。
惊雷看着流云,低声嘀咕道:“还说什么山崩于前而色不稍变,自己却突然变成这样了。看来二哥你也不是高手啊。”
“就是他么?”娜娅公主抬头打量着远处那个失魂落魄的青年,自己曾经的未婚夫,低声道。
“看来,当初退婚的事对他打击很大啊,见到我就变成这样了。”娜娅公主收回了目光,叹了口气。当初的事情发生后,她心中始终是有些同情他的。
“二哥,你怎么了?”发现了流云的异样,阿蕾焦急地出声问道。
“没什么,小妹,只是突然想起了些事。”流云摇了摇头。
阿蕾没有再说话。在她看来,任何一个正常男人,看到曾经的未婚妻是这样一个美丽女子,而她又如此地看不起自己,都会变得沮丧和颓废的。
“想来,二哥平日间的那一份洒脱和淡然,都是他的伪装罢了,其实他的内心是很苦的。”阿蕾想着,不由地盼这个晚宴快点结束,还她一个正常的二哥。
“纳兰公子。”
当司仪念到这位公子时,大厅里响起了轻声的惊叹。提起这位公子,帝都人尽皆知。据说,他幼逢异人,习得一身高深的武技,后又入帝国大儒依德诺门下学文,有经世之才。近日在帝都如彗星般崛起,风头之劲一时无人能比。任何人都相信,虽然他不是贵族,但成就功业,不过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纳兰公子潇洒地起身,微笑着向公主行了个礼,又向众人行了个礼。人长得玉树临风不说,只那一道目光,便如和煦春风,让每个人都感觉到舒适、温暖,宛如那目光从一开始,便只注视着自己。公主的眼中,闪过一丝激赏。
司仪介绍完后,公主走到大厅前方的台上,娇媚的声音缓缓响起。
“今天,能代表皇兄宴请诸位,是娜娅的荣幸。”娜娅弯腰向众人行了个礼。
“在新来临之际,我谨代表父皇、皇兄和帝国皇室,向各位致以节日的问候并送上良好的祝愿。在座的有贵族后裔,有帝都英才,但都是帝国未来的栋梁之材,期待你们在新的一年里,能有更好的发展和更大的作为。”
作为皇室公主的娜娅,确实有非凡之处。如果说她最初的给人的感觉是高傲的,而此刻则又让每个人都感觉到了她的亲切和殷切期待,为之鼓舞。
当然,这些人中并不包括某位丢了魂的男子。
“现在,让我们共同举杯,共同祝愿:在新的一年里,父皇身体安康,国家繁荣兴旺,人民生活幸福!”
公主话音落地,众人轰然而起。阿蕾又一次拉了拉流云,后者无奈地站起来,举起了杯。
“为帝国的明天,干杯!”公主的声音再次响起。
“干杯!”众人哄然而应。
“祝愿你幸福,月儿。”流云饮尽了杯中酒,只觉得入口一片苦涩。
众人坐下后,娜娅又言道:“今夜是欢庆的宴会,诸位不要拘谨,大可欢饮畅谈,兴尽方归。”
尽管场内气氛热烈而欢快,但流云却仍然感受到无比的凄凉与孤独,又饮尽了杯中酒。当那种熟悉的感觉突然被眼前的现实打碎时,流云就像从美梦中被人唤醒,心中一时轻飘飘、空荡荡的没有着落。
“热闹是他们的,而我什么都没有。月儿,你可能知晓,我有多少想你么?”
抬头看看远处那个有几分神似的身影,流云心头又一阵疼痛。
“罢了,且不去想了。”流云埋下头开始大嚼盘中食物,虽然食之无味,但他觉得若不找些事来做,自己会发疯的。
“看来,你早已忘记自己是个优雅的贵族了。”娜娅看到流云全然没有风度的吃相时,眉头轻轻地蹙了起来。
在帝国贵族的聚会上,吃,绝对不是主要目的,更多的是聊天谈论,也就是说,搞社交,在混个脸熟的同时,让大家见识你的才华。
“纳兰公子,你可谓名震帝都哦。初次见面,我敬你一杯。”娜娅侧身冲纳兰微微一笑,举杯道。
“公主抬爱,纳兰愧不敢当。此杯当我敬公主才是。”面对公主的突然敬酒,纳兰没有惊慌,温文尔雅地起身举杯道。
“坐吧。娜娅还有一事想请教,不知道公子对帝国当前的局势有何看法呢?大陆的和平还能保持多久?”娜娅期待的目光落到了纳兰的身上。
众人闻公主之言,也停止了交谈,静待纳兰的回答。
“回顾大陆历史,战争的时间远远多于和平。近千年来,有八百多年是在战火中度过的,和平时期不过百余年。而我火云帝国建国五百年,和平时期不过五十余年。现在,帝国已经度过了七年的和平时期,得以休养生息。但敌人,绝对不会留长多时间给我们,一个强大的帝国不是他们所愿见的,他们会通过战争来削弱帝国的国力。所以,在下妄言,不出三年,帝国必将重燃战火。”
纳兰思考了片刻,自信地说道,“几百年的历史早已证明,即使他们奈何不了帝国,也不会坐视帝国壮大。事实上,经过这些战争,帝国始终没有强大到足以击溃他们的地步。”
“公子所言甚是。这几年的和平,对于帝国来说是极为难得的。虽然国力得到了些许恢复,但还是远远不够的。看来,不久的将来,战争的阴云,又要笼罩在蓝月大陆上了。”娜娅对纳兰的回答很赞同,担心的心情也溢于言表。
“公主不必忧心,国难之时,正是男儿建功之际,领军打仗,为国牺牲是贵族的光荣。”一个年青贵族朗声说道。
“除了说大话,你们还会什么?”公主闻言没有说话,只轻叹了口气。
“鉴于此,在下认为,帝国现在要做的,就是提前作好准备。既然战争不可避免,那我们就力求做到未雨绸缪。”纳兰又说道。
“话虽如此说,但以帝国现在的财力,要支持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虽能勉力而为,但战后必将元气大损啊。”坐在休斯不远处的一位年青贵族闻言说道。
“那拿仑多公子对于将来的战争,有什么好的建议呢?”娜娅看了看这位容貌普通的贵族,随口问道。
她早听说过这个拿伦多,出身于贵族,但却每有叛道离经的行为,因武技低微,未能在军中任职,却喜对军中事指指点点,被贵族们戏称为“纸上谈兵将军”。
“在下以为,在未来的战争中,可以采用以战养战的方法,对占领的敌国地区进行抢掠和烧杀,削弱对方的同时,保障自己的生存。”拿仑多似乎受到了公主的鼓舞,大声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此言一出,大厅内顿时一片哗然。流云也第一次抬起头来,寻找说出这句话的人。
“公子此言有几分道理,但若这样,恐有损帝国形象,非大国所为。何况,若敌人坚壁清野,又当如何呢?”
公主不禁摇了摇头,虽然拿轮多的话有些新意,但是不符合大陆战争惯例,实现起来难度也很大。
“我还有一法,在战争爆发后,派一支奇兵突入敌境,对其后方进行大肆破坏,造成其国内动乱不安,可有效支持前线战场。”没有注意到周围众人的反应,拿仑多又扬声说道。
他显得很激动,因为对于他来说,得到这样一个机会,一展胸中所学,是很难的。
“这个人,真是个难得的人才啊。”流云闻言叹道。作为曾经的一名特战队教官,他深知以战养战的重要性,而他提出的敌后作战思想,更具有现代特种作战的味道,流云更能体会到一旦实施带来的巨大效果。
“拿仑多公子,你不觉得你的话有些像天方夜谭么?”休斯笑着说道。被纳兰抢了风头后,休斯有些生气,所以上来就拿他出气。
“奇兵突入敌境,你觉得其他国家的军队都是摆设?大肆破坏,即使能进得了敌国,你觉得能破坏些什么,能起多大效果?还有,他国国内防卫力量都不会管你么?”一连几个问题丢过去,休斯得意地笑了。
“这…我觉得…我们可以训练这样一支奇兵。至于其他,我还…没想好。”面对休斯的提问,拿仑多有些措手不及,结结巴巴地说道。
娜娅闻言也笑了。“看来,这个拿仑多,还真是个纸上谈兵的将军。”
“拿仑多公子的建议很新颖,但一时难以实现,以后再说吧。”
看他一付老实憨厚的样子,娜娅善意地帮他解了围,又看着众人说道,“大家有什么话尽管说,多一种想法,多一条路。”
在这此宴会之前,娜娅就发现她的父皇似乎已经在开始为将来的战争作准备,但同时也显得很忧心。所以,在这次宴会上,她希望能帮父亲物色几个可用之材,寻找一些应对方法,这样多少也能对父亲有些帮助。
“公主,战争没什么可怕的。若再有战事爆发,休斯愿领兵出征,为帝国,为公主,洒尽一腔热血。”休斯很聪明,急忙抓住机会,向公主表明自己的心迹。
娜娅微笑着点了点头,但想到战后的情形,又忧郁地说道:“帝国不畏战,帝国的男儿不畏战。但长此下去,帝国积弱难返,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
在帝国的五百年历史上,除了第一任皇帝和第四任乔治四世大帝,没有一个皇帝能拓展疆土,大多只能做到守土不失,而且一代比一代更艰难。
“公主过虑了。帝国建国数百年,经历了无数战争,帝国军人英勇善战,名将辈出,一次次取得了胜利。就拿凯德家族来说吧,代代英雄辈出,立下卓越战功。战争不可怕,可怕的是后人忘记了先辈的荣光,不求上进啊。”
讲到这里,休斯又用挖苦的目光看着流云,每个英雄都需要有懦夫来陪衬,而他选择了流云作自己的陪衬,“流云凯德子爵对此不知有何看法?”
流云此时已经有了几分醉意,正在闭目养神,闻听休斯之言,并没有作声。众人在等待之中,也发出了小声的议论声。
良久,他睁开眼睛,叹道:“一将功成万骨枯,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作为一名军人,他曾经无限渴望战争,但蓝月大陆的见闻,却让他更清楚,大陆混战最终的受害者,只是普通民众。
“那依得流云公子的意见,这仗便不用打了?哈哈,那我们一起归降敌人,天下太平,如此你也可以安心过太平日子了!”休斯闻言大声笑着讥讽道。
流云并没有在意休斯的讽刺,摇了摇头,又端起了酒杯,不再说话。
“这个人,几时变得这么悲天悯人了?”
品味着流云的话,娜娅不由苦笑了。“既如是,当初你为何挣下一身恶名呢?”
“流云公子,你所说‘兴,百姓苦’,是不是指这几年和平之中,百姓也过得很苦呢?既然你觉得百姓很苦了,又何必去祸害他们呢?那个凯德堡的女孩更是苦啊,被你害了后,你又用血誓去骗她同情,难道你要害她一辈子么?你都忘记了,你是个贵族,你何必非要找那样一个低贱的平民呢?”休斯的话,引发了众人的大笑。
娜娅觉得休斯有些过份了,但想到那个血誓,也没出声制止。“也许,他真的需要被刺激下,才能有所改变。要不,永远不像个男人。”
听到休斯出言辱及水灵儿,流云长身而起,心中涌上一缕杀机,用森寒的语调沉声说道:“休斯,你可以侮辱我,但不可以侮辱她!否则,我不介意用贵族的方式来解决。在我眼里,众生皆平等,你这样的贵族,不过是民众身上的寄生虫而已。没有这些你口中低贱的人,你以何言贵?”
掷地有声的话语,让众人不由地一愣。而休斯,更是怒火中烧,“你还想跟我决斗么?要不是公主在,我早把你打趴下了,你现在还牛得不行了是不?”
“那你倒说下百姓们是如何苦呢?面对这场战争,作为光荣的凯德家族一员,你有何打算呢?”休斯咬牙切牙地说道,贵族的觉悟告诉他,在公主的面前要忍耐。
“你何必自取其辱呢?”娜娅怜悯地看了眼流云,又觉得休斯做得确实过火了,于是对休斯说道:“我看,流云公子是喝醉了,休斯你莫与他计较,不要再问了。”
流云说完话,已经坐下接着喝酒。但当他听到娜娅的话,看着那与“她”神似的身影,心头一股怒火“腾”地被点着了。“为什么,你会如此看不起我?高高在上的你,为什么不低下身来看看你受苦的子民?”
“呯!”流云一掌击在身前的桌子上,带着几分醉意,流云的目光在众人身上环视了一圈,然后深深看着公主,愤怒言道:
“我是喝醉了,但我还没有像大多数人一样醉生梦死,我的双眼仍能清楚地看到这个世界发生的事!
在这世上,有一种人,你给他一口饭吃,他会感谢涕零;你给他一个银币,他会磕头道谢;你给他一份工作,他会趴下来吻你的鞋底!雷电交加的夜晚,他们偎缩在街角低声哀鸣,骄阳似火的白天,他们奔跑在市井挣扎求存。冰天雪地的寒冬里,他们只能绝望地等待死神降临。
他们是什么人?我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我只知道他们的父亲或兄长,都是为帝国战死沙场的军人!
如今,这样的流浪儿,在帝国境内已是随处可见了。当他们的亲人为帝国,为你们这些所谓的贵族流尽最后一滴血之后,你们拿走了他们的田地,逼着这些孩子流落街头自生自灭!即使有天他们能侥幸活下来长大长人,还得为你们再走上战场,去延续另一个悲剧!”
说到这里,他转身看着休斯,缓缓问道:“休斯公子,你若是他们,你说苦不苦?”
休斯顿时哑口无言,呆立在场。
“大陆战争打了几百年,到底是为了什么呢?说到底,不过是为贵族争夺土地与财富。民众默默支持着帝国的战争,他们得到什么了呢?不过是,永远没有结束的痛苦和灾难罢了。我不畏战,但决不会为贵族而战!”
流云最后慨然言道。作为一个曾经的职业军人,他有着属于自己的坚持和高傲。前世有过不少有权势之人重金延请他,都被他断然拒绝。他不畏战,但只为国家、人民、亲人、朋友和爱人而战。
端起身前的酒杯,一饮而尽,不理众人的反应,流云转身向公主行礼道:“公主殿下,流云醉了,到外面休息片刻。公主若没醉,不妨睁开你高贵的双眼,看看帝国的子民,哪怕只是怜悯!”
说完,流云大步走出了大厅,只留下呆若木鸡的一群人。
如果说有人例外,那就是阿蕾和惊雷了。他们对二哥的行为也感觉很意外,但此刻心情却很好,因为流云突然间成了他们心中的骄傲。
冷冷的夜风,带着一丝寒意,拂在流云的面上,让他感觉自己真的要醉了。
深深地吸了口气,郁闷的心情轻松了几分,流云不由地思索起大厅内关于战争的问题。
“纳兰说得很对,战争的阴云就要笼罩这个大陆了啊。帝国,你还能赢得这场战争么?”流云想到了父亲、大哥,心中多了一份担忧。
作为帝国的支柱,凯德家族在这场战争中必然扮演重要的角色。这也就意味着,流云在这个世界的亲人们,必将卷入战火,面对未卜的命运。
“我该怎么办呢?”躺在花园的长椅上,望着黑沉沉的夜空,流云的心中很迷茫。
“云,你是最优秀的军人,这些事,能难倒你么?”朦胧中,流云听到月儿的声音在心底响起。
面对流云的目光,娜娅第一次有了心慌的感觉。流云的话,深深地刺在了她的心头。
一直以来,她都以自己是帝国公主为傲,那份与生俱来的优越,让她忘记了太多东西。他的话,也触动了她内心的善良,甚至让她感觉到了羞愧。原来,贵族优雅的生活,不过是蒙在贵族脸上的一块遮羞布,掩盖着下层人民痛苦的生活。
这意外的变故,不由让她心思如麻,五味杂陈。厅中的许多人,虽然并不赞成流云的话,但一时也无力反驳。大厅中气氛沉重之极,亦如众人的心情。
“刚才的话题太沉重了,似乎不太适合今夜宴会啊。大家不妨聊点轻松的话题,或者表演下你们的才艺吧。”
娜娅见厅内气氛沉重,于是笑着言道。听了流云的话后,她也没有心情继续讨论下去了。
随后,大厅内的才子佳人们便开始自由发挥。风花雪月的话题,一个个摆了出来。诗歌、乐器、书法等表演,也拿了出来。反正是使出了浑身的劲,在众人面前有意无意地炫耀自己的才华。
看着众人的表演,娜娅公主暗暗叹息:“这些人,真像舞台上的小丑。反倒是他,敢说几句真话。身为贵族,却不愿为贵族而战,他的思想倒是新奇而大胆啊!”
阿蕾和惊雷则无聊地坐着,等他们那位逃跑的哥哥回来。
“二哥真是的,逃跑也不叫上我,在这里会闷死人的。堂堂的凯德家族三少爷居然要被闷死在这里了,天啊!”惊雷多数时间都花在武技上,对现在场上正在进行的表演没一点兴趣。
“等下回去,我们一起修理他,哼!”阿蕾也恨恨地说道,虽然对二哥今天的表现很满意,但她还是对二哥丢下自己独自跑掉的行为无法释怀。
“阿蕾妹妹,你怎么坐着不说话呢?”待场上出现短暂的安静时,公主突然出声道。“人言道,近朱者赤,不知道他这个与他最亲近的妹妹,会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小妹才疏学浅,不敢献丑。”起身朝公主行了个礼,阿蕾淡淡说道。
“那可不行。”公主显然不打算放过她。你跑了,我就找你妹妹,公主的心道。“大家要不要见识下帝都的天才魔法少女的风采呢?”娜娅扭头向场中人说道。
阿蕾在年青贵族中的人气极高,众人闻言不由大声叫好。
低头想了会儿,阿蕾说道:“那,我就给大家讲一个关于爱情的故事吧。”
娜娅公主一楞,众人也是一楞。“真不愧是他的妹妹,也是这么与众不同。”娜娅心道。
帝国虽然民风开放,但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讲爱情故事,也太叫人意外了点。于是,大家都安静地等着,看小女孩能带来一个什么样的故事。
“很早很早以前,神的身边有一块有灵性的玉石,在陪伴神的时间里,修炼成一名少年,并成为神身边的侍童。在神居住的宫殿外面,有一条小河,河边长着一株仙草。侍童每日都会到河边,为仙草浇水,陪她说话,把自己的快乐和忧愁都与它分享。在风雨来的时候,他也会在河边守护着她,直到风雨过去。
很多年过去后,仙草也修成了人,化身为一个美丽的少女。仙草对惊喜的少年说道:‘我有今日,承君雨露之恩,守护之情。若有来生,当长伴君侧,一世泪水,只为君淌,以谢君恩。’仙草知道神身边的仆人,是不能成亲的。于是,玉石便与仙草订下了来生的约定。因为二人一个是玉石,一个是仙草,又是在前世订下的,所以后人把这个约定称为‘木石前盟’。
神知道了这件事后,就把二人唤到身前。他对二人说道:‘你们既然有了来生的约定,那就投胎转世,去人间实现它吧。但是,转世后将失去现在拥有的一切,你们愿意么?’神忘记了,投胎转世后,这两个人都不会再有前世的记忆,从此会把彼此忘记,而那一份爱,终将成为镜中月,水中花。
没有任何犹豫,仙草和玉石选择了投胎到人世。玉石出身在一个贵族家庭,而仙草则出身在一个没落的贵族家。奇怪的是,仙草家与玉石家竟是亲戚,而仙草很小的时候就由于家中变故,寄养在玉石家中。长大后,玉石和仙草相爱了,只是他们都没有了前世的记忆,再也记不得曾经的约定。
命运并没有眷顾这对可怜的情侣,反而和他们开了个残忍的玩笑。玉石的家中为他订下了一门亲事,是另一个显赫贵族家的女儿,这份婚姻,被玉石的家人称为金玉良缘,软弱的玉石没有办法抗拒家里的安排。绝望的仙草日日以泪洗面,在玉石就要和那个女孩成亲的那天,眼泪流尽,吐血身亡。临死前,她突然想起了前世的一切,悲伤地叹道:‘你只羡这金玉良缘,怎么不怜那木石前盟!’
匆匆而来的玉石,抱着爱人冰凉的身体,也想起了前生的种种。在含泪安葬仙草后,他放弃了所谓的金玉良缘,离家开始独自苦修的生活。他对神起誓,愿以一世的苦修,换来生不再与她错过。
神被他的至诚所感动,于是来到他的身边说道:‘痴儿啊,两世的磨难,还不能让你放弃么?拿着这块三生石,把你和她的名字刻在上面,下一世你们相逢时便会记得彼此,不会再错过了。’玉石用刀在三生石上刻下了他和仙草的名字,然后一刀刺入自己的胸膛,追随仙草而去。
后人为了纪念他们,在玉石死去的地方树起一块取名‘三生石’的大石头,并在上面刻下一首小诗:
‘都道是金玉良缘,我只念那木石前盟。不贪求,富贵美人颜如玉;终不忘,世外仙草泪流尽。叹人间,真爱逝去难再寻。三生石上留名,世世得遇卿!’
而这块三生石,后来成为年轻情侣瞻仰的圣地,他们会在上面刻上彼此的名字,求生生世世不分离。”
阿蕾的故事讲完了。她似乎也被这个故事感动了,眼中含着泪水。
大厅里的人们都沉浸在故事中,阿蕾的故事触及到了他们的灵魂。求名逐利,争权夺势,早已经让他们忘记:
原来,世间居然还有如此美好的感情,原来,真爱竟然唯美到如此地步。每个人心中都产生了这样的念头,就连公主也不例外:若我能遇上这样一个人,这样一段情,此生足矣。
“这个故事,是我二哥讲给我听的。”
阿蕾的话,轻轻地在大厅里回响着,但却像颗炸雷般,在公主耳边响起。
“你们不是瞧不起我二哥么,我再给你们来记闷棍。”小丫头得意地想道。
闷棍这个词,她也是跟流云学的。当流云得知她要参加新年后举行的帝国魔武大赛时,就告诉她,她学了近战本领这事,要千万注意保密,到时赛场上好敲对手的闷棍。
阿蕾好奇地问什么是闷棍,流云解释说,就是“闷着不出声,适当的时候给对方头上狠狠一棍”。就这样,一个好女孩,被带坏了。
“都道是金玉良缘,我只念那木石前盟。”娜娅轻轻地重复着阿蕾故事里的话。“金玉良缘,木石前盟,金玉良缘,木石前盟,原来竟是这样的么?”
想着想着,娜娅一时竟痴了。
与此同时,皇宫里另一场宴会正热烈地进行着。
“皇兄,臣弟敬你一杯,愿新的一年里,皇兄龙体安康,帝国风调雨顺,人民安居乐业。”约瑟夫起身举杯向皇帝言道。
约瑟夫年纪约五十来岁,是乔治九世皇帝陛下唯一的弟弟,在乔治继位后被封为亲王。这位亲王据说武技极为了得,并长期带兵征战,在军中的地位,只有炎天能及得上。此时帝国的第二、第四军团,均掌握在其手中。
炎天虽然也对独掌两大军团颇为担心,并隐隐向皇帝提及,但皇帝似乎对他极为信任,并未进行调整。所幸的是,约瑟夫为人洁身自爱,对乔治九世陛下也极为忠诚,更在屡次战争中英勇作战,为帝国立下了不少战功。
“皇弟啊,我也希望如此。但帝国的情形,似乎不容乐观。”乔治九世举杯和约瑟夫轻碰了下,忧心忡忡地说道。
“皇兄你说得很对,虽然过了几年的和平生活,但我心时也很清楚,战争的脚步近了啊。”
约瑟夫知道乔治已经在手在为既然到来的战争做准备,于是出言道。
“不过皇兄不必过忧,如果打起来,小弟这把老骨头,还是经得起几年折腾的。”约瑟夫笑着说道。
乔治的目光落在了约瑟夫的身上。对于这个兄弟,乔治是很满意的。在继位之后,乔治没有打压和猜忌这个弟弟,反而对其信任有加,大力培养,在避免了骨肉相残惨剧的同时,也为帝国培养出一个能征善战的大将。
“约瑟夫,这些年,辛苦你了。皇兄也敬你一杯。”乔治饱含感情地对约瑟夫说道。
“皇兄言重,我所做的,不过是臣子本分,弟之本分。”约瑟夫也举杯言道。
“陛下,当此良辰,臣有一特别特别礼物献上。”炎天豪爽的声音在厅中响起,出言并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哦?你这老家伙,有什么好东西快拿出来吧。”乔治九世笑着,打趣道。
一名侍从手托银盘,走到了乔治九世的身上。皇帝打开一看,目光便被吸引住了。
“仅盒上这幅画,但可称当世名作了。更何况内中美酒啊!大家都看看吧。”乔治挥挥身,侍者使托着盘子,让众人共赏。
等大家看完后,乔治九世笑着说道:“炎天你送的可是好东西啊。不过仅此一瓶,如何让大家分享呢?”
“此酒还有三瓶,不过,也仅此三瓶了啊。”炎天苦笑着,又吩咐人取来余下的三瓶酒,由侍者给大厅内的人倒上。
喝完酒后,当大家都还在回味时,一个精瘦的老者离座走到了炎天的身旁。
“老狮子,这酒,你肯定还私藏得有吧?”达文咐在炎天的耳边说道。
“老猴子,我是真没了啊。如果陛下高兴,以后这酒少不了你喝的。”炎天无奈地说道。达文在帝国财务大臣,为人精明练达,且清廉如水,手把帝国经济命脉,不取分文,但平素却喜欢从同僚的身上卡油。拿他的话来说:“我不能捞帝国的油,再不从大家身上捞点,会饿死的。”
“啊?你可别骗我。”达文咪着眼笑道。
“我骗你作甚?以后你要喝不上,就来找我。”炎天道。
“陛下,此酒包装精美,初一看便令人热血沸腾,再品之,则令人荡气回肠。且其名为将军泪,可以说是为帝国将士而准备的美酒啊。臣以为,若此酒产量充足,可以为帝国军中用酒。”丞相斯洛德沉思了片刻,出言道。
“丞相之言,甚合朕心。不知炎天爱卿意下如何?”乔治九世微笑着向炎天问道。
“固所愿也,不敢请耳。”炎天也朗声笑道。
“那此事就由达文去办吧。”乔治九世说道。
“老猴子,这下有酒喝了吧?”炎天对达文笑道。
“我从不占帝国便宜,这酒还得你请。”达文咪着眼笑道。
流云醒来时,发现身上多了条毛毯。
“又做梦了。”流云用力揉了揉脸,让自己清醒过来。
就在刚才小睡时,流云又梦到了他的月儿。他甚至清楚地看到她向他走来。沉浸在激动中的流云,眼含热泪,一把将她搂在怀里,那种软玉温香的感觉,让他宁愿永远在梦境中不醒来。梦中的他,轻声在她的耳边诉说着自己对她的思念、牵挂和在这个世界的孤单与痛苦。她只是依着他,静静听他讲述,而后柔声告诉他,希望他坚强点,勇敢地走下去。
“是啊,我得坚强些了。想来,我走后,她也坚强地活着。”流云迈步向大厅走去,只是才到门口,便见众人已经走了出来。把毛毯交给侍女,流云便在人群中寻找弟妹和另一个人的身影。
一左一右,两个人抓着流云的胳膊。
“二哥,你怎么可以扔下我们一个人走了呢?”阿蕾不依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是哦,二哥出完了风头后,就自己跑了,让我们在里面差点闷死。”惊雷也出声道。
“哎呀,二哥是喝多了先跑出来清醒下嘛。再呆在里面,还不知道会说些什么疯话呢。”流云抓着头,想起自己在大厅内说的话,连他都觉得自己有些疯狂。
“拿仑多公子请留步。”流云甩开二人的手,突然大声冲一个身影喊道。
拿仑多停下了脚步,奇怪地向声音来处望去。
流云走上前去,在拿仑多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而后,拿仑多带着半信半疑地眼神看了他半响,又轻轻点了点头,而后转身离去了。
出皇宫时,艾佛森和沃克已经在门外等候多时了。虽然天色已经晚了,但流云一行人还是决定在街上逛会儿,见识下帝都新年夜的美景。
“二哥,你身上怎么有股香味呢?”阿蕾依在流云的身上,用力嗅了下,轻声问道。出大厅的时候,她就隐约嗅到流云身上淡淡的幽香,现在终于确定了。
“哦,是么?”流云抬起身袖闻了下,“确实是哦。”
“二哥,想来你离开大厅,是和哪家小姐幽会去了?”惊雷笑嘻嘻地说道,一付人小鬼大的样子。
流云想了想,“我在花园椅子上躺着休息,醒来时身上盖着条毛毯,想来是哪个路过的侍女盖的吧。香味,可能是毯子上的。”
“今宵酒醉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洁白的纸上,落下一行娟秀的小字,带着一股淡淡的墨香。娜娅,便对着这样一行字,足足楞了半个时辰。
“流云凯德,那个人真的是你么?”夜宴归来的娜娅,觉得这个晚上自己经历了一场梦。这个梦,令自言看轻天下男儿的她,第一次看不透一个人——流云凯德。
“娜儿,还没有休息么?”
“父皇,你怎么来了?”
娜娅从深思中回过神来,乔治九世已经站在她的房间里,慈爱地看着她。
“今晚,凯德家那个老家伙弄了几瓶好酒,让我一时忍不住多喝了几杯,反而睡不着了,就过来看看你。”乔治今晚的心情是很好的,这份好心情多半归功于炎天的几瓶酒。
“哦?什么样的美酒竟能让父皇你如此赞赏呢?”父亲美酒喝了不少,能让他如此赞许的却不常见,想到此,娜娅心中又乱了。
“为什么事情一和凯德家沾上边,就变得如此不一般了?”
“那种酒叫将军泪,有机会让你也看看。父皇我品的不是酒,而是一份属于军人,属于血与火的战场豪情啊!它甚至让我想起了曾经在马背上度过的激情岁月啊!”乔治叹息道。
“对了,娜儿,晚宴上可有让你赏识的人呢?”
自流云退婚后,娜娅的婚事反而让他犯了愁。虽然答应了女儿一切由她,但他担心女儿眼光太高,误了青春。
“今晚的宴会上,倒是发现了两个特别的人。一个是纳兰公子,另一个便是……”想到此人的另类的言行,娜娅一时犹豫了。
“纳兰此人,我倒是听闻过,是帝国青年中少有的英才。另一个是谁,你快说给父皇听下啊。入能我宝贝女儿眼的,定然是了不起的人物了。”乔治也被女儿的神情勾起了兴趣。
“另一个,是…流云凯德。”娜娅终于艰难地说了出来。
“他?怎么可能呢?”乔治九世听了女儿的话,不由皱了皱眉。
于是,娜娅便把晚宴上的情形告诉了自己的父亲。
未了,幽幽地叹了句:“父亲,娜娅也许该像二哥那样,到外面走走了。身为公主,只会抬头看天上的美景,却看不到黎民的疾苦,我心里惭愧得紧呢。”
乔治九世听完女儿的话,背着手在房内来回走着。
“娜儿,如果一切如你所言,那这个流云的变化也太大了些。能作出惊人之语,倒与传言中完全不像了。”良久,乔治九世出声道。
娜娅神情有些倦怠,这一晚经历的事情,让她感觉心中有些累。
“可能今晚他受了诸人的刺激,才说出那些话。不过他的话倒是有几分道理的。”
“也许,他只是变得善于言辞罢了。不过,他那句,不畏战,却决不为贵族而战,倒是深合朕心啊。帝国这些贵族,太不像话了。”乔治抚须笑道。
“好词!女儿,是你写得么?”看着女儿身前的白纸和一行小字,乔治吃惊地问道。
娜娅轻轻摇了摇头。
新年到来时,雏鹰学院也放了假,并开展了一些庆祝活动。这一切,都是卡斯洛按照流云临行时的安排组织的。不过,所有的活动,都是在学院内举行的,门口如苍松般站立的哨兵,依旧忠实地履行着自己的使命。
水灵儿坐在水寒的旁边,静静地看着篝火旁一张张年青、自信的笑脸,叹息道:“弟弟,你还相信他们曾经是流离失所的孤儿么?”
“姐啊,这个欢乐的夜晚,你还在叹什么气呢?”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水寒的性格也变得开朗了几分,而担任中队长的经历,也让他成熟起来。
“我只是觉得,他所做的事,总能改变很多东西。”水灵儿又想起了远在帝都的流云。
“他?他就是个怪胎,你要想明白他的事啊,完全不可能。”水寒伸着懒腰笑道。
“姐,你还恨他么?”水寒突然问道,想起这段时间来发生的事情,他觉得自己已经很难再恨那个人了。
“我不知道。”水灵儿摇了摇头。
“不过啊,你可得离他远点。”水寒说道,“我所在的风系中队,是专事情报、侦察、追踪和刺杀之类事情的,他所教授的那些方法,可是只有恶魔才想得出来的。我甚至怀疑,我跟着他时间长了,都会变得很邪恶了,嘿嘿。”说完,水寒故意做出个鬼脸,露出洁白的牙齿。
“有那么可怕么?”水灵儿也笑了。
“嗯。不过他也说过,对于一个行走在黑暗中的战士来说,生存重于一切。而一切邪恶之事,只要用之于正,便是正义的。战争不是游戏,对付敌人,可以不择手段。不过,我还是觉得他很可怕。”水寒认真回忆着流云说过的话。
“难道他经历过战争,否则怎么会有这些奇怪的想法呢?”水灵儿越来越迷糊了。
“他给我的感觉,是有着远超他年龄的经历。”水寒道。
“也有着,远超他年纪的痛苦和沧桑么?”水灵儿想道,“今夜,我居然想起了你,只是,你会想到我么?”
流云一行五人来到了帝都最繁华的彩云大道。帝都新年夜,也是帝都的不眠夜。
花灯如流星般,点亮了长街的每个角落。灯笼如同熟透的红果,高高挂在林立的店铺上,向世人展示着这里的和平与富足。街上,玩杂耍的,玩魔术的,卖小吃的,吆喝之声不绝于耳。举家出游的人们,享受着亲情的幸福,而年青的男女们则手挽手走在街上,脸上写满爱情的甜蜜。
但流云总觉得这份热闹后面少了点什么。
“如果有了鞭炮和烟花,这夜色应该更美几分吧?”
流云终于发现,是少了鞭炮和烟花的喜庆气氛,“可是,即使有了,她也不会再陪我看了。”想起她,流云心中不由一黯。
周围的人群中,突然响起了一阵惊呼,一间临街的酒楼上飞出十余道身影,把流云五人围在了中间。几个巡城的士兵发现了异样,立即冲了上来,一个黑衣人立时迎了上去,剑光闪处,三名士兵惨叫倒地,余下的几个知道不敌,急忙逃离了。
流云也有几分吃惊,但立刻冷静下来,打量起围在身边的黑衣人。来袭者共十五人,清一色黑衣蒙面,其中十二人手提长剑,三人提着魔杖。
“我们只要这二人,二位公子和那位小姐可以自行离开。”
这时,其中一名黑衣人突然指着艾佛森和沃克说道。
听罢黑衣人之言,流云知道是艾佛森的仇家寻上门来了。
“云少,你带三少爷和小姐先走吧。”艾佛森惨然道,该来的终还是来了。
“原谅我二人不能再追随你身边了。”
流云看了看身边的阿蕾和惊雷,然后低声在惊雷耳边说道:“三弟,你带妹妹先行离开吧。”
流云转身看着出声说话的黑衣人,沉声道:“流云凯德没有丢下兄弟独自逃命的习惯。”
“云少,你先走,不要管我们。”艾佛森和沃克齐齐护到流云身前,急声道。
“公子,此事与你无干,还请公子置身事外。”蒙面人注意到这三人都是凯德家族中人,不禁又出言劝道。
“二哥,我们也不走!”阿蕾和惊雷不但没有离开,反而站到了流云的身边。
“凯德家的男儿,哪有临敌不战而逃的。我想打架,真的想。”
惊雷笑着说道。他被禁武以来,很久没有再和人打架了,对于这个难道的机会,他不想放过。
“我也想有个人陪我练下啊,二哥。”阿蕾似乎也没有害怕的觉悟,拉着流云的手说道。
流云苦笑着,无奈地看了看身边这二个活宝。“一场血战前还能说出这样的话,你们都是人才啊。”
“保护好妹妹,惊雷。”流云再次在惊雷耳边提醒道,后者连连点头。
“云少,你忘记你答应我们的事了?”艾佛森大声吼道。
“艾佛森,沃克,你们都是我兄弟。对于兄弟,不抛弃,不放弃是流云唯一的信念。”
流云看着艾佛森和沃克平静说道,而后转身对领头的黑衣人慨然道,“你要战,便战!”
黑衣人不再说话,挥了挥手,几个黑衣人身上亮起银色的光芒,几个火球急急射向流云几人。
“天啊,剑师,魔法师!”围观的人群中响起了一阵惊呼。
流云、艾佛森和沃克脸色也变了,谁也没想到敌人中会有如此多的高手。
“看来,一场血战是避免不了了。只是不知惊雷和阿蕾怎么应付得了。”流云暗暗想到。
银光也同时在艾佛森、沃克身上闪现,二人飞身迎向了六个黑衣人。
惊雷飞快地退到了阿蕾身前,身上也笼罩着一层薄薄的银光。阿蕾轻轻吟唱着,几道冰箭迎着火球飞去。
流云的身影则形同鬼魅,穿过数名黑衣人,急急地向三名魔法师攻去,逼得几名黑衣人急忙护着法师。
“呯”地一声响,一名黑衣人的斗气重重击在了流云身上,眼中闪过一丝得意的神情,而那神情则在下一刻变成了惊恐。“喀”,他只觉得脖子传来一阵剧痛,头便被扭到了后方,面对着流云阴森的眼神。
一脚踢飞身前的尸体,流云又扑向另一名大汉。虽然那一掌震得他痛彻心肺,但他杀人立威的目的也达到了。此时的他,气布全身,强烈的战意充斥着他的全身。
来这个世界后,他终于有机会大战一场,而且是充满血腥味的生死搏杀,骨子里嗜血的冲动升腾起来。艾佛森和沃克的情况也较为理想,在与六名黑衣人的战斗中,利用所学的特战技,伤了二人,虽然自己身上也带了些剑伤。而阿蕾和惊雷的情况则很糟,没有实战经验的二人,被几名大汉攻得手忙脚乱,使得三人不时还要分心照顾他们。
“二哥,阻止他,那是火雨流星!”阿蕾的神情突然变得很紧张,急急向流云喊道。
火雨流星是火系高级魔法,同时也是群体性攻击魔法,破坏力极大。一旦成功发动,流云几人或可幸免,但身边围观的人伤亡定会很大。
流云抬眼一看,一名法师正躲在几个黑衣人身后高声吟唱着。
“妈的,丧心病狂!”
流云怒骂着,探手入怀,两道银芒闪过,黑衣魔法师的咒语变成了一声惨叫,随后仰面倒在了地上。
敌方的三名魔法师,很快在流云的偷袭中躺了下来。
“没想到,飞针效果这样的好。”流云暗自庆幸。
流云的飞针,是从特点队一名队员处学来,据说那个队员家中男子代代都必须学习这一特技。在黑夜中使用这种肉眼难见的飞针,流云也没料到会有如此奇效。他用的力道,足以让针透过眼睛,伤及对方的大脑。
全力施为、只求伤敌的流云,也被剑刺伤了胳膊和肩膀,血浸透了全身。艾佛森和沃克也全身带伤,斗气弱了很多。惊雷和阿蕾在三人的全力维护下,只受了些轻伤,但实战经验的欠缺,让他们完全发挥不出来应有的战力。惊雷甚至锁住了敌人的脖子,但却没能狠心扭断,反而被敌人刺了一剑。
敌人还有八个人,在领头黑衣人带领下,重新把流云几人围了起来,准备发动最后的攻击。
“云少,你带少爷和小姐先走吧。能与你们携手战到此,我二人此生已无憾了。七个陪葬的,够本了。”
艾佛森再次出声道,他和沃克已经决心拼死挡住黑衣人的围攻,让流云三人安全离开。
“才七个?没什么赚啊。”
流云轻轻叹息着,对二人摇了摇头。全身浴血的感觉,让他兴奋得忘记了身上的伤痛。
流云没有想到,袭击他们的人中,有如此多的高手。同时,他也意识到,一直以来,他都低估了这个世界武技和魔法的威力。今日一战,虽然拼着受伤击杀了几名黑衣人,但自己也受伤不轻。如果刚才没有飞针这一手灭了三个魔法师,那后果更不堪设想。
“对方还有八人,四个剑师级的高手没有受创。如此下去,得全交待在这里了。”流云深思着,又看了看花容失色的阿蕾和紧张的惊雷,终于咬了咬牙:“老子拼了!”
“艾佛森,沃克,记得魔兽森林的希波不?”流云突然转过身,对二人说道。
艾佛森和沃克闻言,点了点头。
“好,跟我上!”
三道黑影,同时向领头的黑衣人扑去。流云身如疾电,当先向黑衣人扑去,艾佛森和沃克一左一右紧随在他身旁。
面对空门大开的流云,黑衣人一声冷哼,直接挥剑向流云刺去。“困兽犹斗,去死吧。”黑衣人喝道。
面对刺来的一剑,流云没有躲闪,直直地迎了上去。“嗞”地一声剑响,利剑从流云小腹刺进,又透体而出。流云运起体内气劲,腹部肌肉一阵收缩,将长剑牢牢夹住。
黑衣人一击得手,欲拔剑时,却发现剑再也拔不动,流云的身影已扑至身前,牢牢抱住了他。随后,艾佛森和沃克一左一右,锁住了黑衣人的双臂。
“分!”强忍着剧痛,流云运功夹住长剑,一声断喝。
一蓬血雨腾空而起,黑衣人的两条胳膊被艾佛森和沃克生生撕断,而流云的头,也迎面击在黑衣人脸上,带起另一缕血花。
“啊!”黑衣人发出一声疯狂地痛吼,缓缓倒在地上,痛苦地挣扎着。
流云咬牙拔出体内的长剑,剑光一闪,黑衣人的头和身体分了开,惨叫声嘎然而止。
“帮你结束了痛苦,你应该感谢我。”
流云邪邪一笑,转身对着在场的七个黑衣人,轻声问道:“下一个,轮到谁呢?”
三个全身是血的人,仿佛是从地狱中走出的魔鬼,静静等待着吞噬下一条生命。围观的人,也被这恐怖的一幕惊呆了。
远处,传来了大队士兵奔跑的脚步声。
余下的七个黑衣人从震惊中醒来,齐齐飞身越过围观的人群,消失在夜色中。
流云三人,也在他们离去后,倒在了地上。
“这出空城计,唱得我好辛苦。”流云喃喃地说道。
“妈的,在哪个世界,你们都是打完了才来。”随后赶来的大队官兵,让流云在晕过去之前还暗暗骂着。
醒来的时候,流云发现身上只那道剑伤还未痊愈,其他的外伤都好得差不多了。而阿蕾和惊雷则在床前小声争吵着。
“三哥,你当时为什么只说凯德家的男儿?你完全不尊重女孩子!”
“你还好意思说呢,你看你真打起来那个惊慌的样子,可不是一个天才应该有的表现哦。”
“你不也一样么,还说我。平时打架蛮威风,刚才却差点被人打趴下。”
“你两个没心没肺的家伙,二哥伤成这样了都不着急么?”流云闻言,不由地笑出声来。
其实流云是错怪了二人。当他倒下去时,阿蕾已经吓得大哭起来,后来在惊雷的提醒下,才把治愈术一个接一个往三人身上乱扔。只是后来二人被炎天告知,三人的伤都无大碍时,才开始回味那刺激的一战,并相互挖苦起来。
“嘿嘿,我知道二哥你没事,也就不担心了啊。再说,二哥这身体,可是经过千锤百炼的哦。”
阿蕾看流云醒来,走了过来趴在床头,拉着他的手笑道。一付腻人的样子,让流云心中一甜。
“他们二人伤势如何?”流云有些担心起艾佛森和沃克的伤势。
“伤得不算重,休养一些日子就没事了。”阿蕾回道。
“哦,那我就放心了。”
“二哥,我觉得你很强很暴力了。”惊雷又想起那血淋淋的一幕,摆出付害怕的样子。
“其实,我也是个很优雅的人,若不是为了救你们的小命,我用得着那么杀人么?”流云觉得血腥点没什么,只是自己也挨了一剑,就有些不划算了。
阿蕾和惊雷不约而同地做出了一幅“信你才怪”的表情,似乎已经认定了这位兄长骨子里就是一个嗜血的人。
“不过,你两个的表现倒蛮有趣的。一个连最基本的治愈术都不会,存心让我们的血流干,一个抱着敌人下不了手,还被人伤了。看来啊,必须得给你们强化下了。”
经过这场血战,流云觉得临战经验太少,对敌时的软弱,是二人身上致命的缺点,他已经决定,离开帝都时要把二人带到雏鹰学院去好好补几课。
在流云受伤静养的日子里,帝都却乱成了一团。
帝国军务大臣的子女在帝都大街上遇刺,并差点丢了命,这件事让整个帝国军方感觉面上相当过不去。乔治九世震怒之下,下令彻查此事,并大索凶手。于是负责帝都安全的官员们遭到了清洗,直接引发了帝都官场的一场地震。
而彩云街血战的情形,经过围观的人散播,已经成为帝都说书人口中经典的桥段。
“不知各位客官接下来想听哪一段呢?”说书人甲问道。
“靠,当然是听血战彩云街啊!你哪天开始说书的啊?”观众齐声大呼。
“我刚才已说了三遍了,你们也听了三遍啊。”说书人甲委屈地说道。
“俺们就喜欢那调调!‘你要战,便战!’‘下一个,轮到谁呢?’”观众齐声道。
“……”说书人甲。
据说,此事的影响之大,以至于帝都街头流氓们火拼之前,都会丢下句开场白:“你要战,便战!”
而在街头为乞丐施粥的人,在一个乞丐打好粥离开时,都会酷酷地道:“下一个,轮到谁呢?”
更有甚者,帝国某个吟游诗人,根据这一战,写下了一首脍炙人口的歌曲《兄弟》:“彩云的风,带走旧梦的身影…苏醒的云,留下英雄的豪情…不抛弃,不放弃,一生一世做兄弟。不抛弃,不放弃,来生还要做兄弟。”
帝都,皇宫。
乔治九世走进娜娅的房间时,还带有几分余怒。流云一行人遇袭,让他感觉很意外,也意识到事情并不简单。
调查此事的官员向他报告,袭击流云的人里面,有一个中级剑师、四个初级剑师、三个高级魔法师和七个高级武士。如此强大的阵容,岂是一般人能指挥得了的?其背后的势力必定相当强大。
“娜儿,流云、惊雷、阿蕾在彩云大道遇袭,流云身负重伤。”
“他们怎么样了?”娜娅闻言大惊,急急问道。
“他没事,只是受伤较重。与他同行的有二个初级剑师。惊雷和阿蕾,也都有一战之力。”乔治沉声道。
“有二个剑师同行,他怎么还受了重伤?”
娜娅不解地问。
“袭击他的人,有五个剑师,三个高级魔法师和七个高级武士。”乔治九世沉声道。
“啊!”娜娅有些不敢相信,“这么强的力量,为了杀他?”
“不,是冲他身边的二个剑师去的。”乔治摇了摇头。
“据围观的人讲,流云和他的弟妹本可安全离开,但他没有。后来更以身体硬受对方首领一剑,和二个剑师一起,活活撕了领头的中级剑师。”乔治又接着说道。
“袭击他们的三个高级魔法师则神秘死去,全身仅眼中有一丝血痕,想来是被一种霸道暗器所伤,可能是有高手暗中出手相助。后来,我们的士兵赶到,余下的袭击者逃跑,正好救了他们。”
“这,怎么可能?”娜娅惊得脸色都变了。
“那一战,该是怎样的一场恶战啊。”乔治轻轻叹息到。
娜娅没有再说话,她突然想去看看受伤的流云,理智却告诉她,那不可能了。从退婚的那天起,她与他之间,就横上了一条永远无法逾越的鸿沟。
“此事内中情形相当复杂,我已派人详细调查。”帝都新年夜发生这样的事,让乔治九世极为生气,他决心要查出凶手。
“流云凯德,为了两个随从,你便可以拼命么?”娜娅突然觉得,自己对他的同情很可笑。
帝都,丞相府。
一间阴暗的屋子里,斯德洛恭敬地站在一名男子身后,正向他汇报流云等人遇刺的情况。
“流云这小子,这次帮我们大忙啊。”斯德洛的心情似乎很好。
“治安署和城卫军中,人手都安排好了吗?”男子淡淡地问。
“安排好了。治安署署长,城卫军两个副统领,都是我们的人。”斯德洛恭声应道。
“嗯。过些时候,我手下的两个军团也要利用备战的机会,重新进行调整。”约瑟夫道。
“殿下你准备动手了?”
“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何必急于一时呢?他在一天,我便一天不能动手。”
男子轻轻一叹,转过身来,露出了真容——亲王约瑟夫。
他想起当年父皇去世时,他的大哥乔治权倾朝野,而他年纪尚小,实力远远不及乔治,所以只好眼巴巴看他坐上皇帝的位置。随后,他不得不把自己对皇位的渴望深埋于心中,一埋就是二十余年。虽然乔治对他关爱倍至,但在他看来,那不过是一些可怜的施舍,怎及得上天下我有的感觉。
“我很了解我的兄长,他是个极精明的人。虽然表面上他对我信任有加,但你觉得他真的不会防我么?”
“他是头老狐狸。”斯德洛摇了摇头,“那殿下是什么意思呢?”
“你呀,还是那么心急。”对于斯德洛的急燥,约瑟夫显得有些不满。
“为这一天,我们等得太久了,殿下!”斯德洛情绪有点激动。
“而且,他最近的一些举动,触动了很多贵族的利益。这些人私下都向我表示了,愿意站在殿下身边,一齐捍卫贵族的尊严。”
“这些人,靠不住啊。他们只是墙头草,风往哪吹,人往哪倒。”约瑟夫摇了摇头,“在他们眼中,只有自己的利益。”
“那下一步,怎么办?”
“帝国不能乱,阿斯曼和西斯都虎视眈眈着呢。我虽手握重兵,也无法在大乱后,再击败入侵之敌。”
约瑟夫不是个目光短浅的人,他知道战争不远了。
“我们还得等。你联系血杀,务必在皇子世炎返回帝都前,将其击杀!”说完,约瑟夫眼中闪过一丝狠色。
“此事殿下放心,我会安排妥当。”
“他一死,谁来和我争呢?毕竟皇帝他年岁已经大了。”
约瑟夫淡淡一笑,似乎已经看到了美好的将来。
“那血杀提出的条件呢?”斯德洛又问道。
“提供500万金币,支持他们在西斯王国发展,我都同意。但你告诉他们,最好老实点,不要想把手伸进火云帝国!”
想到血杀和那个遥远的传说,约瑟夫沉声说道。
“阿斯曼帝国那个女人,可能也快有动作了。”斯德洛一直在负责帝国的战争准备工作,不由出言提醒道。
“那个女人么?”约瑟夫闻言笑道。
“让他来吧,炎天在等着她呢。我还正愁拿这老家伙没办法啊!”
阿斯曼帝国皇宫。
“叮当!叮当!”
一串轻轻的铃声,在空旷的房间里不断回响。
“郎君!”
一声娇滴滴的轻呼,带一丝放纵快意与噬骨的柔媚,伴着悦耳的铃声混杂成销魂的魔音,顿时引来一个男人粗重的喘息。
粉红色的魔法灯,像个被挑动了春心的人,暧昧的光直直落在一张豪华、舒适的大床上。两个赤裸裸的身体如藤缠树一般紧紧地扭在一起,女人的面上带着妩媚、满足和痛苦的神情,秀发随着身体的扭动在空中飞扬,男人则汗流浃背。
又过了很久,房间里响起一声解脱似的叹息,恢复了平静。
看着闭目躺在身边的她,他犹豫了很久,终于伸出了手,想搂着自己心爱的女人,享受风雨后的温馨。
“啪!”地一声脆响,女人一记耳光重重地扇在了他的脸上。
“阿道夫,永远别忘记你的身份!”女人脸上的妩媚和春意,刹那变成了厚厚的寒霜,冷冷地说道,“你可以起来向我汇报火云帝国的事了。”
阿道夫默默地起身穿好衣服,在转身时离开时,眼中隐隐有一抹泪光闪动。
掌心还留着她的体温,唇间还留着她的味道,但阿道夫知道,又一场梦醒了,她依旧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后。
“爱上这样一个女人,是我的幸运还是恶梦?”他迷茫了。
片刻后。
阿斯曼帝国皇后琳媚躺在软榻上,丞相阿道夫远远站着,向她报告火云帝国近期的情况。
阿道夫相貌英俊,身材修伟,年纪只有三十来岁,举手投足间,显出一股儒雅之气。
“臣所知道的,就这些了。皇后陛下还有什么问题么?”
阿道夫低着头,恭声问道。对这个年轻的皇后,帝国实际的掌控者,阿道夫的心中充满了敬畏和复杂的感情。
他敬佩她的才能,在她手握权柄的日子里,帝国的力量不断发展壮大,民众的生活也有了较大的改善。不论军事还是经济实力,阿斯曼帝国已经成为大陆上的最强者。
在帝国的很多地方,甚至传出要她即位为女皇的呼声,而且越演越烈。其实,只要她愿意,成为女皇是件很简单的事。而且,也正是这个女人,把他从一个小文吏一手提拔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之位。
他畏惧的是,她那如花美貌下,对敌人的残忍和绝情。
他依旧记得,在她初将掌握帝国权力时,那些不甘心被一个女人领导的贵族,如何在一夜之间被她控制的“影子”卫队屠杀殆尽。血淋淋的人头,在帝都海蓝城的大街上挂了足足一里地。
在他眼中,这个工于心计的女人,就像一只毒蝎,而“影子”卫队就是她的刺。
更要命的是,阿道夫喜欢上了这个女人。多年来,他一直忠心地守护着她。很多不能见光的事,都是由他一手去安排。他要的,就是帮她顺利的实现她的梦想,得到她想要的一切。
看着她一步步达到目的,又眼睁睁看着她失去曾经的善良与纯真,他的心中在为她欣慰的同时,也饱含着苦涩。
而皇后似乎也知道他对她心意,把身体给了他。虽然在欢爱的时候,她刻意地讨好他,温柔地服侍他,甚至唤他“郎君”,但欢爱结束后,她再不会允许他碰她一下。
阿道夫感觉不到一点情意,没有爱的性,在生理暂时的满足后,留下的只是无尽的空虚和心痛。他一直觉得,琳媚皇后,不过是在享受那份打破禁忌和背叛皇帝的快感,而他只是个玩物而已。因为,是皇帝毁了她少女时代美好的梦。
“看来,乔治这个老家伙开始防备我们了。”听完丞相的汇报,琳媚皇后从软榻上侧过身来,看着阿道夫。
榻上的琳媚皇后,酥胸半裸,只一件薄薄的白纱长裙,掩着她玲珑娇美、起落有致的身躯。偶一侧身,若隐若现的白光,把阿道夫的眼睛灼烧得火辣辣地疼,也让寝宫里弥漫着醉人的春意。那裸足上的一对小金铃,不时响起一缕清脆、明快的声音,更增一种风情。
看上去二十来岁的琳媚,其实已三十二岁了。岁月的霜刀,没能在她漂亮的脸上刻下任何痕迹,只为她增了几分成*人的风韵,像熟透的蜜桃。
阿斯曼皇帝第一次见到她时,就想摘了这只桃子,后来不择手段地得到了她。桃,还是那颗迷人的桃,只是现在轻轻一掐,便会流出汁来,更显诱人了。
“皇后陛下,那我们是不是准备动手呢?”阿道夫轻声问道。
“时机未到。”琳媚摇了摇头,“等到秋天,兽人到火云帝国打秋风时,我们再动手也不迟。”
“到那时,火云帝国的战争准备更充分了。”阿道夫有些担忧。
“让他们准备充分点不好么?阿道夫,这些年我一直用心培养你,但你终还是眼光不足啊。”琳媚皇后的脸上闪过一丝失落。
“臣愚钝,请皇后陛下指点。”阿道夫唯唯诺诺地应道。
“我们发动战争的目的,不过是为了削弱火云帝国。以目前的军力,我们根本无法吃掉它的。他准备越充分,消耗不就越大么?我们的目的一样达到了。”琳媚轻轻叹道。
十余年的宫庭斗争,她在眼泪中、鲜血中浸泡着,渐渐成长为一个极富心计的政客。
“武夫才只会使用暴力,政治是一门高深的艺术。阿道夫,你要好好地学啊。”
“是,皇后陛下。那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向火云帝国动手呢?”
阿道夫不是个战争狂,他深知几百年的拉锯战下来,阿斯曼帝国也同样损失惨重。而这位皇后,不再甘于现状,希望能彻底击溃火云帝国,毕全功于一役。
“兄长死了,留下大笔财产,兄长的儿子又年幼,而兄长的弟弟年轻力壮,会发生什么事呢?”
琳媚的嘴角闪过一丝诡异的笑容,让她看起来更媚了。说完,她坐起身来,胸前也随之涌起一道诱人的春波。
阿道夫身上闪过一道热流,又想起了片刻前的激情,心中变得麻痒难耐。
“我终还是喜欢的,虽然后来会心痛。”深吸口气,他怀疑地问道:“难道说…”
“约瑟夫亲王一直在等啊。岂不知,我也一直在等。”琳媚笑了,笑得像一朵盛开的曼陀罗。
“那我们就安心地等吧。”阿道夫顿时明白了。
“嗯,但有件事情现在要办。炎天是眼中盯,不去掉,总扎得人疼。同时,他也代表着一个战功卓越的家族,对帝国军队影响极大。此人必须除掉。”
对于火云帝国军队屡次在炎天手下遇挫,琳媚是记忆很深的。她更知道当一个人成为一种精神像征时,所具有的可怕影响。
“这件事难度可能相当大。”阿道夫闻言道。
“此事你不用操心,我会派魅影去完成。”
“影子”是皇后手中的王牌,每个人都没有名字只有代号。而“魅影”正是这张王牌的首领。
“看来,皇后要致炎天于死地啊。”阿道夫心道。
炎天走进房间时,流云还在熟睡中。
“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孩子你成熟了很多!”炎天看着流云,心中升起了一缕欣慰。
他轻轻地走到流云的床边坐下,生怕惊到了熟睡中的流云。
如果说,昔日离开帝都时,流云是凯德家族的耻辱,那过去的这一年里,他已经用自己的鲜血洗刷掉了。
彩云街遇袭的那个晚上,他让帝都的人们看到了一个真正贵族的高贵品质,也告诉人们,凯德家的男儿,都是有血性的。
当往日的埋怨和轻视化为云烟后,炎天的心中留下的,是对这个孩子的深深歉意。
“虽然每个父母都望子成龙,可是我却从来没有把他当成一条龙来养啊!”炎天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云儿,自古家国不能两全,这是一个军人的宿命,你能理解父亲的苦衷么?但愿你的心中,不要恨我。”
流云从沉睡中醒过来时,第一个感觉就是疼。
“妈的,我怎么尽干亏本的事。”流云郁闷地想道,“杀敌一千,自伤八百,这算哪门子事啊。要是哪一次出点意外,这一百来斤就算交待出去了。”
“父亲,你来了?”睁开眼,流云就看到了炎天的一头白发,便准备起身。
“嗯。”炎天忙按着流云的双肩慈爱地说道,“不用起来,躺着好好休息吧。你伤势无碍,我也就放心了。”
“另外,我还询问艾佛森和沃克,初步判定这批刺客是来自西斯王国。”炎天道。
“嗯!怪我大意了,连累弟妹也受伤。”流云轻轻叹道。
“怪不得你,对方高手太多。此事涉及西斯王国,我已向陛下禀明,帝国外交大臣已照会西斯驻我国的外交使者,就此事提出抗议。”
“抗议有毛用啊。妈的,下次我直接灭了他们!”流云想。他始终觉得,外交的抗议,不过是走个过场,强大的实力才是解决问题的王道。
流云默默地点了点头。
“云儿,为父很欣赏你在那场大战中所表现出的血性,但实力才是这个世界的生存法则。我不知道这一年来,你用什么方法提高了自己,但我希望你能变得更强。”
“父亲,孩儿知道了。”
“你要带小蕾和惊雷离开帝都,我同意了,但希望你把他们照顾好。帝国正在加紧战争准备,阿斯曼帝国不久可能会发动战争,我还得带兵走上前线,也无法照顾他们了。在你们面前,我是个不趁职的父亲。”
“父亲,你是个好父亲,更是个好军人。”流云的眼睛湿润了。亲情的味道,真的很好。
“孩子,只要你们不怨我,我心里就舒服了。看着你们成长起来,我更感觉骄傲。”炎天笑道。
“父亲,我会变强的。在这世界上,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我的亲人和朋友!”看着父亲,流云在心里暗暗为自己盯下了前进的方向。
炎天走后,流云陷入了深思中。
炎天说实力才是生存的法则,流云是赞同的。经过彩云一战,他知道自己一直都看轻了这个世界的武技和魔法,以至于回想起时,还感觉后怕。
“如果最后一击没得手,或者官兵来得晚些,那后果难料啊!我的弟妹和朋友,就得和我一起扑街了。”
重生后,流云原来的能力,奇迹般保留了一部分。后来与队员一起,进行了几个月的强化训练,有些提高,但却远比不上在特战队时了。特别是气功,来到这个世界上时,弱得有些可怜。
“为啥,当初要学这很玄的气功呢?”流云觉得,“学个铁布衫,或者大力开碑手,都他娘的要强上几分吧。”
“原生态害人不浅啊!道法自然,道法自然,我现在却是一条道走到黑。”
当初在特战队,像流云这样的精英,都被允许修习一门武技,而且由组织出面请来高人传授。流云选择了气功,只是那年头,流行原生态、流行绿色食品,而道家在千年前就提出了养气之说,在流云看来,再原生态不过了。
后来来传授流云气功的,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他简单地教了下修炼的方法后,便离开了,最后留下句:正气内存,邪不可干,外悟天地,道法自然。以至于流云后来邪恶地想:“这丫可能也就是一神棍。”
但随着修行的深入,这个想法被打消了。气功不仅强化了他的身体素质,也提高了战斗中的速度和敏捷,同时还形成了一道护身劲气,让他成为刀枪不入之人。当然,那枪,不能是手枪、步枪或者机枪。
“特战技太依赖近身,气功太弱,难道重修这世界的武技和魔法?”想到那形同鸡肋般的六系体质,流云不禁摇了摇头。
“二哥,我们几时出发呢?”阿蕾端着一碗热气腾腾地鸡汤,走进了房间。
“就这几天吧。怎么了,心急着离开帝都了么?”流云接过汤,微笑着问道。
“嗯。我还没回过***平原的老家呢。这次出去,可以好好玩玩了。”阿蕾又像个牛皮糖似地,粘到了流云身边。
“玩?小家伙,你要作好吃苦的准备了。到了哥哥的地头,你可别哭。”流云喝了口汤,感觉心里一阵暖和。
“难道,哥哥会变成大灰狼么?”
阿蕾做出付可怜兮兮的样子,让流云无奈地摇了摇头。
“也许,比那更可怕。”
阿蕾和惊雷在彩云一战中的表现,让流云深刻认识到实战经验的欠缺,是二人致命的缺点。随后,流云又想起雏鹰学院的那批年轻人,于是定下决心尽力弥补。
“让我,恢复一个冷血教官的本来面目吧!”流云突然发现,自己前世骨子里就有股邪恶,而这颗邪恶的种子,在他重生后的身体开始发芽了。
“对了,三弟呢?”流云已经两天没有见到惊雷,于是问道。
“他呀,受伤后好幸福哦。他们魔武学院的校花,蔷薇小姐成天守着他呢。”阿蕾笑嘻嘻地说道。
“又是个早恋的孩子。不过三弟是个人才啊,居然连校花都泡到手了。”读书时代能泡一个校花,简直是天大的荣誉,流云不禁想起自己去泡校花,被人当众撕掉情书的尴尬。
“看来,你三哥在学校蛮出名的?”
“那当然,今年的魔法大赛上,他可是有机会夺冠的,再不行,也能进前三名。”阿蕾似乎有些为惊雷惋惜。
“小妹,那些都不重要,关键是让自己变强。我带你们走,就是为了让你们学会如何战斗和生存。”
“嗯。我都听你的。”阿蕾乖巧地应道。
其实,与惊雷不一样的是,流云并不想让天真的妹妹过早地接触这些,只是想把妹妹置于自己的保护之下。
“战争是男人的事,战场是男人的舞台。”流云想起了前世战场上,男兵们上前线时说的一句话:“只要男兵没死绝,女兵给我滚开!”
“二哥,你陪我上街去买点东西吧。现在三哥忙着陪蔷薇小姐,没空理我。”阿蕾晃着流云的手说道,“第一次去,怎么也得给大家带点礼物哦。才过新年哎,难道你不给她买件礼物?”
流云的脸顿时红了。
出门时,流云也叫上了艾佛森和沃克。这二人经过那一战后,心中对流云更是尊重。
虽然两人什么也没说,但心里都有个念头:“从今后,谁要伤他,需得踏过我的尸体。”
流云事后也没多问这些杀手的来历,他不想去揭开艾佛森心头的伤。他知道,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有一天能快意恩仇,才是最痛快的事。
但在他的心头,又一次升起了疑问:“倒底是谁的黑手,在幕后操纵这一切?西斯王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这群废物!”
收到刺杀艾佛森失败的情报后,西斯王国军务大臣希勒面色一阵青一阵白,愤怒地吼道。
“一群高手去杀艾佛森那几个小杂碎,失手了不说,还死了八个人。”
“你手下那帮所谓的高手啊,不过是些混饭吃的草包。”
站在他身边的男子聚精会神地看着手中的信,头也不抬的说道。
“血杀,不如派你的人去吧?”
听了男子的话,希勒强忍心头的怒火,冷冷说道。
“我的人,用来对付他们太浪费了。再说,这次不仅失败了,还把凯德家族扯了进来,火云帝国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血杀摇了摇头。
他脸上有一道很显眼的伤口,斜斜地从额头中间一直到下巴,一张脸仿佛是被从中间辟开,然后又缝合起来一般。这道丑陋的伤痕,使得他原本英俊帅气的脸庞,显出一种诡异的邪气。
“刺杀艾佛森的事要先放放了。”血杀说着,把手中的信递到了希勒的手中。
“你不怕艾佛森泄漏我们的事?”希勒似乎仍不想放弃。
“艾佛森必须死,除了我们,知道这件事的都必须死。只是这件事更急。”血杀说着把信递给了他。
“大陆的人们,也许早已经忘记了那个千年前的大战了吧。但终还会有人记得,还得小心才是。”血杀心道。
希勒低头看了半晌,面上露出了一丝喜色。
“看来,只要能杀了皇子世炎,一切都好办了。火云一乱,阿斯曼就会动手,两虎相争,我们便可坐收渔利了。”
“这件事,我会安排我手下人去办。带我去看看我们的宝贝吧!”血杀笑道。
顺着长长一段阴冷的台阶,希勒带着血杀来到一间石室门外。卫兵打开了石室的门。一条长长的甬道出现在门后,随即传送来阵阵野兽般的嚎叫,让人错以为打开了地狱的大门。
“目前进展顺利么?”血杀听着里面传来的嚎叫声,显得很是受用。
“按你的要求,我们从军中选了两千名最优秀的士兵,作为第一批实验品。结果,活下来并成功的只有四百人。”说完,希勒摇头叹了口气。
“希勒大人,你是在惋惜你的那些士兵么?”血杀笑道。
“我觉得这比例太低了。过程太痛苦,非心志极为坚毅者,极难成功。”希勒摇头说道。
“你要知道,这些成品,可是以一当百的武器。”
希勒点了点头。他也曾见过一名活下来的士兵,狂性大发时,活活地撕了一头狮子,就为喝它的血。
“我还以为,刽子手手软了呢。”血杀挪揄地笑了笑,然后顺着甬道向前走去。
甬道旁边,是一间间囚室。每个囚室里,都关着一名士兵,每名士兵都满身鲜血,在室内发出阵阵痛嚎。
希勒站在门口没有往前走。他从来不进去看,他怕影响他的胃口。
血杀站在一间囚室外,透过窗口出神地看着房间里的士兵,他知道那个士兵正处在实验的关键时候。士兵的全身上下,毛孔不断扩大,鲜血快速地从毛孔渗出,而后皮肤一块块地往地上掉落,露出血淋淋的肌肉。那些裸露出来的肌肉,仿佛有千万条虫在其中蠕动,一阵阵地扭曲翻转,鲜血洒得到处都是。
他的脸上看不到一丝痛苦的表情,因为脸已经消失了,只留下一个挂着些烂肉的骷髅架,偏那一双还很清醒的眼睛,让人知道他正经历着怎样的痛苦。
“啊!”士兵似乎再也承受不了身体的巨大痛苦,抬手抱头蹲在了地上,只轻轻一抓,头皮和头皮也离开了身体,只留下一个血红血红的秃顶。
终于,他的眼睛也变成了血红色。抬头看到窗外的血杀,他眼神变得极为疯狂,仰天一声怒嚎,猛地扑了上来。
“呯”地一声巨响,异变后的士兵撞在了门上,随后软软地倒在地上,成了一团血糊糊的肉泥。
“这是个好苗子啊,可惜没有坚持过去。”血杀抬手抹掉溅在脸上的脑浆和鲜血,惋惜地说道。
“希勒大人,要抓紧点时间,再选几批人进来。多成功一个,我们就多一份希望。”血杀转身对呆立在门口的希勒说道。
“还有,大人要牢记我说的,不要让任何人沾上他们身上的血。只有我们,才不怕他们的血,对别人来说,那是死神之吻。”
“这个我一直记得,放心吧。只是这些人每日喝的鲜血比较麻烦。”希勒言道。
“那就多弄点死囚出来吧。”血杀笑道,“王国那多百姓,还怕养不起他们?”
希勒犹豫了片刻,无奈地点了点头。
希勒转身走出了石室,血杀也随后走了出来。石室的门又关了起来。
“终有一天,我们会把这个大陆踩在脚下,而你便是这个大陆的王。”血杀发现了希勒的犹豫,提醒道。
听了血杀的话,希勒的心又火热起来。他的眼前出现了一片血红的海洋,漂浮着一具具尸体。而他带着皇冠,踏过这些尸体上走来,国王趴在地上向他求饶,整个大陆的人臣服在他脚下,高呼“万岁”。
“为了那一天,做什么都值得!”他想。
希勒已经记不清是什么时候遇到血杀的。
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神秘人物,向他推荐了一种新的兵种。把普通士兵通过药物改造成强大的杀人工具,血杀口中的“血魔”。
神秘的血杀、恐怖的力量,也曾让希勒感到不安,但血杀很快就告诉了他“血魔”的制造、控制方法,并提出帮助他夺取西斯王国的皇位,甚至助他一统大陆。这是任何一个渴望权力的人都无法拒绝的诱惑,他终于动心了。至于血杀的要求,只有一个:在他统一大陆后,建立一个宗教组织——“血神”。
那一刻,希勒的野心极度地膨胀起来,对权利的欲望终于战胜了不安。“宗教,让他们去搞吧,我只要王权、江山。”
很快,希勒以一统大陆为诱饵,说服了志大才疏的皇帝武西亚,开始了“血魔”的制造。但武西亚的弟弟,罗伯托亲王却无意中发现了这件事,在向皇帝进言未果的情况下,暗中策划破坏“血魔”的制造。在皇帝的授意下,希勒罗织了谋反罪名,将亲王和一批官员全部处死。
西斯王国的命运,也因此发生了巨大变化。
2月初,流云起程返回***平原。与第一次离开时不一样的是,父亲和大哥亲自来为他送行了。回首云安城,流云突然发现这一次离开,他的心境改变了很多。自甘沉沦的日子已经过去,他的心中生出了对力量的渴望和成为强者的信念。
来时三个人走时却变成了五个,多了拿仑多和一个名叫达卡的青年。
那一晚宫庭晚宴结束时,流云在拿仑多耳边说了两句话,就把这无知的贵族骗到了身边。
“我欣赏你天才的想法,但在帝都你是实现不了的。”
“跟我走,我给你一支能实现梦想的精兵,有一天你能带领他们,纵横在敌国的疆土!”
后来拿仑多看到这只精兵时,才知道自己上当了,因为这支精兵,还正在打造中。
而那个名叫达卡的少年,却是流云和阿蕾逛街时捡到的。
当时达卡正被一群人追着打,正好撞到流云怀里。弱者,总能让流云产生同情。当发现带头追打达卡的,正好是曾经扁过流云无数次的休斯公子,心境变化后的流云,产生了暴力的冲动。
彩云血战后,这位公子看到流云不由地心中有点发毛,但仍然很嚣张的要流云交出人来。
流云邪邪一笑,对艾佛森和沃克说了句“扁他,打到他妈不认识他”,便带着达卡和阿蕾站旁边看热闹去了。
在休斯公子和随从的惨叫声中,流云了解了事情的经过:达卡在街头表演些小魔法,混点赏钱,休斯公子扔了一个金币在达卡的脚下。高贵的魔法师认为,他不是乞讨,而是卖艺,要求休斯把钱丢到打赏的盘子中。休斯没有理会,于是达卡弄出只火鸟,在休斯的头上垒了个窝。紧接着,就出现了后面的一幕。
流云觉得达卡有邪恶的天份,但善良的达卡却认为流云更坏。
“我只破坏了他的发型,而你却把人家变成了猪头。”达卡如此说道。
“当初,我觉得被他扁得好爽。现在,我觉得扁他好爽。”流云从休斯的身上,第一次找到了做强者的快感。
后来,达卡知道了他就是说书人口中的流云时,就要求追随于他。因为身边缺少魔法师,流云便答应了达卡的要求。“多个人当苦力,也好啊。”流云心想。
于是,流云便带上骗来的拿仑多和捡来的达卡,踏上了返回***平原的路。
到达雏鹰学院时,看到出来迎接他的人,流云居然有种回家的感觉。
看着依门而立的水灵儿,流云心中突然产生了一个奇怪的想法:“就算我离开再久,归来之时,她依旧会如此默默地等着我。”
流云心中一热,大步向水灵儿走去。水灵儿的目光,也远远地看了他一眼,又低下了头。
“我回来了。”
“嗯。”
“你还好么?”
“好。”
简单的问候结束后,两人都沉默了。周围的人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这对男女。而阿蕾在好奇地打量二人时,嘴角流露出了一丝调皮的笑容。
流云转过身来向大家介绍拿仑多和达克,也向二人介绍留在学院的人。
只是,介绍到老卡时,意外的一幕发生了。
“这是学院的校长,全系高级魔法师卡斯洛大叔。”
毫无征兆地,一只火鸟出现在达卡的手上,而后直直地飞向了老卡的胡须。
老卡还没反应过来,胡须便着了火。而后,火鸟又朝着老卡的头上飞去,似乎想找个窝。
老卡急急地往头上丢了个水球,止住了这场意外的火灾然后愤怒地吼道:“小子,你干嘛,想烧死我么?”
达卡一脸怒火,从身上掏出本发黄手稿丢了过去。
“我干什么?这玩意儿是你写的吧?”
接过书看了看,老卡显得有些惊讶喃喃地道,“这,这是我当年写的《六系魔法修炼之体会》,怎么会在这小子手上呢,真奇怪。”
“但这书,和你烧我的胡须有啥关系?你懂不懂什么叫尊老爱幼啊!”摸了摸下巴,老卡的火气又上来了。
“当然有关系!你害死我了。”又一道闪电飞快地辟向了老卡。
“你也是全系体质?”慌忙躲开闪电,老卡诧异地问到。
“我只会火系和雷系魔法。师父一直只让我学一系,可是我无意中在他的收藏里看到了这本破书,忍不住练了两系。”
达卡一脸悲愤地说道。
“嘿,天才的想法果然吸引人啊!”老卡干笑着说道。
老卡的一句话,让大家觉得:人老了的第一个好处就是,脸皮会变厚很多。
“惨啊,被老卡毒害的无知少年。”流云被这戏剧性的一幕逗笑了。
“可是,我师父不要我了。他说,怕我会成为另一个卡斯洛!”
“谁说修炼两系就没前途了?你师父不要你了,以后你跟着我得了。”听了达卡的话,老卡的脸顿时涨得通红。
虽然老卡的声音很大,但大家都觉得,他有些底气不足。
“真的?”达卡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悲愤的神情也一扫而空。
“那,这可是你自己要求的,不过我可不叫你师父。”
其实,达卡的师父知道他修炼两系魔法后,只是叹息着说道:“孩子,如果这世上有一个人能教授你两系魔法,并取得成就的话,那么,这个人就是天才卡斯洛。只是,他现在杳无音信,我也帮不了你。你可以去游历大陆,看能否幸运地遇上他。”
老卡生出种上当受骗的感觉,但想了想,又开心地笑了。
“初级瞬发,奇怪的火鸟,这小子也是个天才啊。”
看着笑嘻嘻的二人,流云心中感觉一阵恶寒,“这两个怪胎聚在一起,多事之秋到了啊。”
随后,众人在流云的带领下,参观了学院和学员们的训练。所见所感,莫不让众人为之惊叹不已,就连初见“精兵”感觉很失望的拿仑多,也被深深地震撼了。
“帝都的人都说我是个异类,那是他们没有见识过这位少爷啊!”
黄昏时分,流云安排惊雷和学员们住到了一起。阿蕾主动提出要和水灵儿一起住,“小卡”自然跟着老卡了。
在饭堂享受完军营的气氛后,流云又独自来到了学院外的小河边。
夕阳照绿水,相思说与谁?流云的心里,又涌起了对爱人强烈的思念。
“灵儿姐,你在这里看什么?”阿蕾蹦蹦跳跳地跑到水灵儿的身边,顺着她的眼光看去。
“没看什么,阿蕾妹妹,我们进去吧。”水灵儿急忙拉着阿蕾朝屋里走去,心中没来由地一阵慌乱。
“灵儿姐,这是我二哥给你买的项链,我帮你带上吧。”进了屋后,阿蕾便取出了一个盒子,从里面拿出条水晶项链。
没等水灵儿回答,白玉似地双手便缠上了水灵儿的脖子。
水灵儿没有反抗,也没说话,只是深深地埋下了头。
“哇,这项链灵儿姐姐戴上真漂亮!”
阿蕾为水灵儿带上项链后,退后几步看了看,开心地嚷道,“二哥真有眼光啊。”
“阿蕾妹妹,别闹了。”水灵儿低声说道,脸上腾起了醉人的一抹嫣红。
“小卡啊,你那个火鸟是怎么回事?”
老卡的房间内,达卡正嚣张地把玩着老卡的收藏品,火云兽的魔晶石。老卡站在他旁边,着急地问道。
“大叔,这块火系晶石,能值多少钱?”
“这个啊,不值什么钱,是火系低级晶石。快说下,你那个火鸟是怎么回事啊?”看着小卡眼光贪婪的光芒,老卡不由一阵心紧。
“哦,那还好。本来不好开口要的,既然是低级的,就送给我吧。想来你老也不会在意一块低级晶石的。”达卡说着,笑嘻嘻地把晶石揣进了怀里。
“你…”老卡感觉自己要抓狂了,但终还是忍住了。
达卡的那个火鸟,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新魔法,这对他而言,有着重大的意义。大陆几百年的魔法史上,曾经出现的所谓新魔法,大多是某个魔法的改良,而真正的新魔法,却极为少见。
“你是说它么?”
火光一闪,达卡的手上出现了一只可爱的火鸟。
“对…对…对…”老卡急急道。
“过来,我偷偷地告诉你。”达卡嘿嘿一笑。
老卡赶紧把耳朵附了上去。
“听好了,这是…秘密!”
房间里响起一声震天的大吼,随即是一个老人的惨叫和一阵魔法闪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