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轻侯的故事
作者:秦汉唐宋
第卅六卷
第一章 明宗 第二章 魅影 (上中) 第三章 杀手 第四章 偷香
第五章 夜袭 第六章 穷寇 第七章 灭国  
第卅六卷 第一章 明宗
    “蓬!”劲气交触,我身形一顿,纳兰天佑已借着他送入剑锋的无伦内力闪电般倒飞两丈,伤口虽飙射出一道血箭,但顷刻又被肌肉自动封锁。

    我则给纳兰天佑受重创前的全力反击,震得五脏六腑和奇经八脉开锅般不休,稍顷魔气才恢复平静,可惜失去了衔尾追杀敌人的最佳良机。

    纳兰天佑着地后脸色由红转青,再由青转白,蓦然仰天狂喷一蓬血雨,直挺挺地往后摔倒,龙象铡亦自他手中跌落尘埃,发出不甘败亡的嘶鸣。

    这时,八条人影由四面屋脊凌空扑下,往纳兰天佑身边落去,刚好截断了我所有可能的进攻路线,亦打碎了我捡取龙虎铡收服邪灵的如意算盘。

    我岿然不动,十方俱灭魔剑遥指前方,牢牢锁定了新入场的八人。其中东面和西面的敌人是适才的手下败将,武功级数约等于“鬼母”阴丽华倒也不足为虑,可怕的是南面和北面的一女五男。

    南面的女子让人忍不住本能地对她行注目礼。她衣着考究,举止娴静,姿容直追慕容无忧和莫琼瑶,不比欧鹭忘机逊色,兼且窈窕动人的娇躯无一处不显露出女性之柔美,令人倍添遐想。特别引人瞩目的是,她纤腰上系着的那柄连鞘长剑,外观尺寸均朴实无华,却偏偏予人排山倒海般的压力,教我不敢轻举妄动,将这群擅入禁区的敌人清扫出场。四周的敌人和她一比,就如蚂蚁与大象般,实力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我心中大奇,如此厉害和动人的绝色美女,怎从未听人提及,同时暗暗警惕,因为北面现身的那五名高矮胖瘦不一的老道士亦个个跟她一样难惹之极,武功级数均比纳兰天佑还要高上半筹,照天尊燕憔悴也差不到哪儿去。他们都穿着一袭高贵华丽的天尊道袍,身上未携带任何武器,不过那一双双亮晶晶的充满了洞悉世情的睿智和感悟的眼睛,让人感到无论有没有武器,任何人也休想轻易伤害到他们,打败更是纯属做梦了。

    相持片晌,纳兰天佑被九方皋和车道政小心翼翼地抬了出去,对面只剩下他们六人。

    我知道那一剑虽入肉不到两寸,但黑暗不死魔气已经断绝了纳兰天佑体内所有生机,并将邪灵完全逐回龙象铡内,当时他强提一口真气倏忽撤退,就更注定了其十死无生的命运,就算大罗金仙也无法可施救他活命,这个天大的梁子亦结到非一方死净死绝不能解除的地步。

    我调息完毕,蓦地把十方俱灭魔剑锵然归鞘收回黑暗图腾内,然后长呼一口气道:“好刀法!柳某很久没跟人如此酣畅淋漓地决斗一场啦,纳兰天佑你无愧为‘深蓝之虎’纳兰长生天的后人,生为人杰死亦鬼雄也!”接着向身前的敌人们喝道:“你们仍要继续这场残酷的杀戮吗?”

    那女子直往我走来,到了五步许处,抬起俏脸紧盯着我道:“相请不如偶遇,柳兄既已来到红鸦卫城,妙音焉能不尽地主之谊,让你败兴而归呢?来吧,让人家看看‘天敌’究竟有多厉害!”

    我讶道:“小姐六合玄功臻至大成之境,让人想不佩服也不行。只不过拳脚刀枪无眼,你确定要分出胜败生死吗?战场上柳某可不是怜香惜玉之人!”

    支妙音微微一笑,柔和的声音淡然道:“多谢柳兄提醒,妙音亦要相告一事,此战非同小可,事前还曾请示过天尊燕师姐,若你不幸落败,之前所有约定将一概作废,若你果真获胜,正气浩歌楼则永远离开恺撒帝国,再不做无谓的抗争。所以,请柳兄竭尽全力地认真对待这一战,五位道兄就是见证人!”

    我大吃一惊,虽晓得她来历不凡,却怎都没料到这看似双十年华的美女,不但是天尊燕憔悴的师妹,并跟她身后那些老道士称兄论妹,而且还能全权代表正气浩歌楼做出命运攸关的战略性决策,莫非她就是那位神秘无比的影子楼主不成?

    一念及次,我哑然失笑道:“嘿嘿,恕柳某讲了忒多废话,请尽管放马过来吧!”

    支妙音欣然道:“柳兄这才象个男子汉大丈夫哩!婆婆妈妈地岂非无趣之极!”话音未落,她已出现在我头顶三丈虚空里,一剑往我百会穴刺来。霎时间,天地倏然安静下来,一切光亮、声音、感觉、滋味、气味都忽地像一下子被支妙音的剑气吞噬一空,整个时空瞬间变成了她创造的世界。

    “自成天地?”我嘴角逸出笑意,想起在土珠岛与完颜瞾之战,世间唯有天魔功制造出的时空裂缝才是令人忌惮和畏惧的存在,何时轮到她的六合玄功耀武扬威呢?想到这儿,我深吸一口气,《黑暗不死魔功》、《九幽搜神变天击地大法》、《葵花》三大魔功全力发动,看也不看她凌空刺来的一剑,举掌轻印。

    这一掌落在旁人眼中,包括明宗支妙音和年逾三百超凡入圣的道宗五老在内,都不禁吓了一跳。皆因它完全脱离了人们理解的范畴,事先更没有半点征兆,仿佛破碎虚空般突兀出现在支妙音身前半尺,即紧紧挨着她护身罡气的边缘,印向她的胸膛。也就是说,如果柳轻侯愿意,并且无须顾忌她精纯无匹的真气和法力,那一掌还可以在整个时空任意一点冒出来狙击敌人,譬如离体寸许的位置。此时此刻,支妙音方才清楚地知道柳轻侯在与纳兰天佑之战中仍未尽全力,否则单凭他这一掌代表的无上妙境,纳兰天佑绝对支撑不了恁多时间,早被放躺在地了。

    不过想归想,支妙音仍需破解这后发先至令人惊骇莫名的一掌。她一声娇叱,猛地散去“自成天地”,再施展《秘藏通玄六合洞微真经》里悟出的六合玄功第二式“乾坤一气”,整个人忽然陷入绝对静止状态停在空中,接着一股无形强大的能量自虚无注入体内,浑身顿现飘飘欲仙的之态,翩翩然腾空而起,徜徉于天地之间,间不容发地避过了那堪堪触体的一掌。

    下一刻,支妙音念动真言道:“万物随物随心化,万道金光净我身,金光透映三魂体,窍窍生辉耀金庭。”随着话音娇躯立时气化成一团七彩光环,紧接着在模模糊糊的身影周围,一团团金光从天而降,似若千百个栩栩如生的支妙音起舞幻化出无数剑影,似攻非攻似守非守地铺天盖地迅速占据了所有空间。

    我微微一笑,点头道:“剑好,舞更妙!”

    这句话当然不是无的放矢的恭维随便说说而已,因为她的剑正是道宗至宝子虚剑。传说中此剑似有若无,无质无色,飘飘欲飞,取意于道家“无为而无不为”的思想。道家提倡清静无为,守雌守柔,以柔克刚,其剑过处,可以不损一花一木,而其剑锋所指,则可流血千步、伏尸百人,端得厉害非常。她的舞则把子虚剑的无穷威力发挥得淋漓尽致,不作第二人想。

    我那一掌落空后并不收回,仅仅屈指成爪,就再成杀着。一股庞大无匹的压力笼罩战场,有如遍布淤泥的沼泽,任何置身其中的人物行动都要受到影响。这是在告诉对方刚刚的“自成天地”纯属班门弄斧,真正操纵时空后的效果应是如此这般。

    支妙音迅疾无比的剑舞顿变得缓慢如蜗牛上树,那速度上的突然改变,使人既不能相信,又难过得想发疯。于是,她舞得更急了,恍若失去本体的幽灵,只剩下无穷无尽的剑影在虚空里以轻柔曼妙的美姿悠然挥洒。这情景予人特别宁静平和的感觉,其中却又蕴藏着无限杀机。

    电光石火的一刹那间,支妙音和我已过两招,过程凶险至极,稍有不慎就是落败身亡的格局。

    我盯着在《九幽搜神变天击地大法》的本相境界中努力求存的支妙音,心中毫无怜悯之意,那凝滞时空的一爪,转瞬已沿着秘不可测的奇异轨迹,探入支妙音守得无懈可击的剑舞里,直取千万幻影中的真身咽喉。刹那即永恒,这一爪完全违反了时间和空间的定律,此刻天地万物均是静止不动的,唯有它在光速移动。

    “轰!”爪剑相交声如雷震,千万幻影尽数消失无形,支妙音现出真身,在虚空中倒翻几个筋斗,落地时已重新站到战斗前卓立处,位置不差分毫。

    我亦从未动过般负手傲立原处,柔声道:“小姐的武功和道法均臻炉火纯青的境界,假以时日成就超过天尊她老人家也非妄想,可惜仍未看透世俗名利,真教人惋惜之极啊!”

    支妙音俏脸喜怒不形于色,淡淡地通:“柳兄乃深蓝大陆突破九阶晋升十阶的第一人,功力已臻达神魔境界,即使抛开国仇家恨,妙音碰见你也要好好请益一番为玄境武道解惑的,并非只为凡尘俗事,所以接下来还请不吝赐教!”

    我仰天长笑道:“好气魄,小姐巾帼不让须眉!今日就让柳某跟楼主三招决胜负吧!”接着双目魔芒剧盛,森然道:“不过楼主若挡不住,极可能香消玉殒,所以还请仔细斟酌利害,再做答复!”

    支妙音无动于衷,沉声道:“请赐招!”

    我阳光灿烂地微微一笑,大片黑云转瞬罩住全身,遂扩展至方圆丈许,圈内处处都被乌芒映照得诡秘可怕,一会儿眼前以及整个世界好似都变成了黑色,让人慢慢地感觉自身的形体不存在了,随后天地万物也消失了,一切都是混混沌沌,其大无外,其小无内。

    支妙音面不改色地轻垂螓首,接着把一双明亮清澈的秀目也缓缓闭合,进入道宗神秘莫测的“精骛八极,心游万仞”之玄境。

    下一刻,层层叠叠的黑云由四面八方奔涌而至,蛇食鲸吞般欲将支妙音咽下肚去。

    支妙音寂然不动,娇躯倏忽亮起,周身大放光芒,有如漆黑夜色中闪闪发亮的明星置于天宇,一会儿在宁静中仿佛响起悠扬仙乐弥漫全场,同时像处身在充满滔天巨浪的海啸中的支妙音,身周三尺立刻变得风平浪静,好似处于另一个截然相反的世界里,哪管漫天黑云威力足以毁天灭地,也无法撼动她分毫。

    我暗赞道:“好厉害的六合玄功,竟能抵挡我八成功力一击!”念罢施展天视地听的神通,窥探支妙音的虚实。但见她体内五脏六腑和奇经八脉雪白透亮,犹如满天繁星运行的奇妙轨迹,并恍恍惚惚地听见“天机玄玄,赐我灵珠”的秘藏真言。接着一枚龙眼大小雪白透亮光彩夺目的圆球飘入支妙音眉心无声炸开,宛如天女撒下颗颗珍珠,最后又聚成三枚神光熠熠的金色小球,闪现瑞彩千条,缓缓绽放开来,显露出里面纯净无暇的粉红色莲花瓣,激射万道霞光。

    我心神剧震:“三花聚顶!”想着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庆幸自己足够小心谨慎,否则等她攒足能量,连“五气朝元”也施展出来,谁捱不过三招可就是五五之数了。

    当下哪敢犹豫,我闪电般收回漫天黑云,所有黑暗不死魔气均凝聚在右掌上,形成一股沛莫能御的巨力后,鬼魅般由支妙音前方虚空冒出来,向她俏脸抓去。

    支妙音把六合玄功提至巅峰境界,并启动无上禁法“三花聚顶,五气朝元”,眼下正值关键时刻,对身旁发生的所有事物,尽用玄之又玄的气机遥感自动应对,速度甚至快过思绪。但纵是如此,那股巨力潜至时,她仍不禁慢了半拍。

    因为那一爪利针刺破薄纸似地穿过了她用所有情神力量编织出的强大结界,尽管只是破开了一线缝隙,时间也不到眨眼的万分之一,可毕竟还是被敌人闯入禁区,而且对于大宗师级数以上的高手来说,刹那即永恒,完成什么攻击都足够用了。

    岌岌可危之际,支妙音仍保持着纤尘不染的道宗玄境,身形似缓实疾地倒转过来,变成头下脚上的姿势悬浮空中,双脚一先一后踢出,蓄满纯净无暇的三花玄气,往对方鬼哭神惊的一爪迎去。

    “喀喇喇!”一声晴天霹雳骤起,支妙音身不由主地往后倒飞两丈,落到花圃边缘,好不容易再度逆转身形,双脚在青石地板上拖出三寸深四尺长的凹痕,方才勉勉强强地站稳。

    我抢占了她刚才站的位置,浑无以命搏命的姿态,负手仰望万里蓝天,微笑道:“佩服!想不到小姐竟能挡住柳某十成功力一击,真教人喜出望外。柳某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过这样够劲的对手啦,请再接再励,尚有两招哩!”

    支妙音手捏法诀,施展秘藏封神诀截断一切外界神通窥探后,清丽秀雅的玉容亦露出一丝笑意,轻声道:“柳兄武功深不可测,已臻鬼神难料的境界,举手投足均蕴含天地玄机,实教妙音获益良多,谢谢!”

    我悠闲地环视一圈四周,最后眼光落到支妙音的俏脸上,漫不经心地道:“不客气!你有信心再接柳某两招吗?”

    支妙音苦笑道:“天晓得,不过妙音已经退无可退,必须背水一战。”

    我点了点头,表示同情和理解后,大喝道:“好,那就便让我们继续这场未完之战吧!”话音才落,支妙音忽觉眼前景物骤变,自己已置身在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里,头顶是满天阴云抬手可及,脚下是万丈深渊望不到底,四周黯淡无光,一切均灰蒙蒙恍恍惚惚地看不真切。更糟糕的是,她感觉自己正在不断坠落,速度由缓至疾,最后流星赶月般冲向无底深渊的尽头,同时耳畔雷霆霹雳连串炸响,宛若天崩地裂末日降临,换个定力稍差之人,早就吓得肝胆俱裂魂飞魄散,最后必将是粉身碎骨的结局。这一刻,天地间只剩下了她,一边承受无穷无尽的精神折磨,一边等待敌人随时随地袭来的致命打击。

    支妙音苦守着灵台一点清明,十指连动手掐繁复无比道宗法印,默念秘藏真言道:“无量天尊!”

    瞬息间,眼前便出现一幕幕山水、人物、花草、天空,景色各异,变化万千,美不胜收……整个世界一片光明。接着她又看见了自己的心、肝、脾、肺、肾等五脏均清晰透明地出现在眼前,被划空而来的一道金光贯穿,变成红、黄、白、黑、青等五色光芒,好似五颗闪亮的星星按自身轨道运行。这五种色光相互交错生辉异常美丽,一道接一道连续不断地侵入心扉,让她觉得自己化做一名擎天柱地的巨人,周身五种色光在天地间闪烁,照亮整个世界。随后它们又缩小了,支妙音看见自己五脏闪耀着的五彩光环,相辅相生地运行到头顶,恍若意识海内升起一轮骄阳,至此“五气朝元”禁法全部完成,不断陨落和雷鸣电轰的错觉亦同时消失无踪,天地恢复原状,一切都未改变,她亦从梦魇中醒了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整个过程仅用了刹那光阴,支妙音已成功抵御住魔界至高无上精神宝典《九幽搜神变天击地大法》制造出的幻像侵袭,重新控制自己道心不失。随即她发出一声穿云裂石的尖啸,子虚剑化作一团硕大无朋的神圣纯净白光,轻描淡写地朝颈后刺去。这一剑蓄势待发时,已聚齐“五气朝元”禁法的全部威力,激得四周空间呈现出无数涟漪,使天地万物皆变得光怪陆离;当它倏然刺出时,更奇迹般地击中了破碎虚空突兀出现在脑后三尺的那一爪,仿佛两人在事前演练了千百遍似的配合得天衣无缝。

    “嗤!”剑爪交接,结果并未像前两次炸响闷雷,而是有如水火不容地互相侵消。转眼间支妙音全身剧震,炮弹般射了出去,接连撞破两面墙壁才止住退势扑跌在地,

    我缓缓收回右手入袖,慢慢地屈指成拳,再舒展开来,如此循环往复五次,才彻底清除了那种麻木不仁的感觉。“明宗就是明宗,果然不愧为最具资格挑战天尊燕憔悴的高手,居然能抵挡我十二成黑暗不死魔功和葵花魔功联手一击,而只伤不死。”

    原来在剑爪一触间,我分别用黑暗不死魔气和葵花魔气突破子虚剑上附带的“五气朝元”禁法,同时侵入了她体内。这两种魔气性质截然相反,前者源源不绝地吸纳天地间游离的黑暗能量进入本体为己用,后者专门入侵别的生物体内,吞噬对方的生命能,包括真气和法力等元素为己用,施尽巧取豪夺之能事。那就像疆场对阵时,一支无坚不摧的铁骑兵在敌军正面冲锋陷阵,而另一支无所不用其极的奇兵则在敌军后方大肆破坏,两支部队威力同样巨大,使敌军内外交困无所适从,根本不知应抗拒哪一方才好,很快落得兵败将亡的下场。

    不过支妙音凭借出神入化的六合玄功,终将两股浩瀚无垠的魔气硬生生逼出体外,可惜却也因此几乎耗尽了全部功力,濒临油尽灯枯的绝灭境地,若不立即觅地闭关潜修,再寻至少五名同级数高手襄助疗伤,恐怕不出三日就是升天之时。

    这时,支妙音以子虚剑撑地歪歪斜斜地爬起,勉力站直娇躯的同时,忍不住“哇!”地喷出一口殷红的鲜血。于是,嘴角残留的血痕愈发映衬得她玉容苍白如纸,但是由此精神反倒好了许多。

    我没有继续攻击,施展那必可夺去眼前美女性命的第三招,只是由衷赞叹道:“小姐是柳某有生以来最钦佩的对手,因为从没有人能在三大魔功联手合力一击后,仍留得性命,神智清醒地站在我眼前。这最后一招就此作罢如何?”

    支妙音长长呼出一口浊气,幽幽地道:“多谢柳兄手下留情,妙音这就率部永远离开恺撒帝国,再不管凡尘俗事。”旋又无可奈何地摇头道:“能令正气浩歌楼一败涂地,‘天敌’柳轻侯确属名至实归,相信天下再无人敢怀疑。嘿,不知为何当妙音落败时,心底反倒生出如释重负的感觉,道心愈发清静安宁了呢!”

    我慨然道:“小姐拿得起放得下,柳某非常佩服和羡慕。唉,可惜眼下深蓝大陆战火延绵,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我仍需继续肩负重任,在统一道路上奋力前行,退隐世外桃源参研天道只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想罢了。”

    支妙音低诵秘藏真言道:“无量天尊!柳兄雄才大略,胸怀天下,真正关心百姓疾苦,相信天下间确只有你才能成就这不世功业。让妙音恭祝你旗开得胜马到成功吧!只恨那一天妙音不能亲眼目睹。”

    我眼中射出热烈的光芒,望向这最尊敬的敌人,微笑道:“柳某亦祝小姐一路顺风,早日得证大道!”

    支妙音郑重点头道:“妙音定不教柳兄失望就是!”言罢飘往道宗五老之间,六人联袂凌空飞退,遁入鳞次栉比的千百屋脊后方。

    下一刻,得到命令的正气浩歌楼子弟兵们,也齐刷刷地调头撤出院落,顷刻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我回身向躲在院落一角的众人,下令道:“立刻离开此地,迟恐生变!”话音才落,好像为验证我的话似的,红鸦卫城内号角齐鸣战鼓雷动,无数铁蹄震得大地颤抖,仔细分辨可知,他们竟都是朝着我们落脚的方向而来的。

    “哼,一群乌合之众也敢来冒犯本王虎威?若非顾虑横生枝节,我定教你们尝到厉害!”念罢我猛一挥手,甩掉了被杂鱼们赶跑的不快,领着七人潜入事先挖好直通城外的秘道,倏忽隐没不见。

    ●●●

    智珠山位于笑花城东部布桑河与断江交汇处,汀州群岛中的一个小岛上。南北长十七里,东西宽七里,面积二十五谷。全岛山、峰、岩、洞、泉、涧、滩错落有致,构成许多天然美景。

    在遥远的黑暗战国时代,地母灵姑浮(注:传说中的道宗开山祖师之一)云游天下积善修行,途经于此为飓风所阻,就建白莲观,成为智珠山最早的道观。后经龙神、恺撒历代修建,形成了拥有八十多座道观的庞大建筑群。于是智珠山和太平山、六顶山、龙潭山并称为恺撒帝国道宗四大名山。

    智珠山规模较大的道观有三座:灵鹫观、法源观、济世观。灵鹫观是全山最大的道观,坐落在龙骨峰下,主建筑牡丹殿巍峨雄伟,据说道士打斋时殿内可容纳五六千人。法源观内的碧云殿也颇具特色,殿顶穹窿呈拱圆型,四周九条盘龙昂首舞爪,栩栩如生,因此又名九龙殿。济世观坐落在最高峰天尊顶上,从这里俯瞰四方会发现,智珠山既有陆地的奇山异洞,又有江河的壮丽风光,兼且不少道观建筑都具有龙神帝国时代皇宫的风格,令人心旷神怡。

    帝国历八一一年十二月四日风和日丽,我、麒麟和孔龙在玄机子(注:燕憔悴的师弟,两极门副门主,济世观观主)陪同下,一路迤逦而行,遍览智珠山美景,朝西方普惠峰巅的插箭园前进。

    插箭园是龙神帝国时代大陆南方的名园之一,初建时的园主已不可考,后来此园归恺撒帝国第一代天尊墨胎觉所有,路西法皇室为其大加扩建,利用借景、掇山、理水、引泉、花木、建筑,形成清幽古朴的风格特征。

    园内堆叠假山,巧借智珠山之景,以小见大,土山有峰有谷,和真山相似。前园的金鳞漪索回曲折,引山泉伏流入园,忽明忽暗,有影无踪。园内还有七音洞、英雄石、十二骏壁等景和报恩桥、仙月亭、白龙塔等建筑,步移景异,如同画境。全园以山林野趣见胜,颇具情致。

    四人行至后园月亮门前,玄机子示意已达目的地,含笑施礼告退。

    孔龙拉开门扉,入目的是一个举止文雅的白衣男子,年龄在三十七八左右,长得仪表堂堂风度不凡,可惜生就满头银发,显得有些未老先衰。最引人瞩目的是,那对苍鹰一般锐利的暗褐色眼睛,总予人被洞彻肺腑的感觉,好像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他。

    大家想不到照面的人物如此斯文又霸道,均感讶异。

    那人负手而立,目光徐徐扫过三人,最后落在我处,抱拳躬身施礼道:“赖久尔见过东南王殿下和戚、孔二位元帅阁下。”

    赖久尔的称谓有点错误,麒麟和孔龙并非元帅,而是侍元帅。不知他是故意去掉了侍字,以示敬重;还是因两人分别统率数支集团军作战,而产生误解;最可怕莫过于挑拨离间,借机指出两人赫赫战功与军衔不相匹配,使南疆军领导层上下失和暗萌芥蒂。照其哈-路西法帐下首席智囊的身份来看,末一种可能性最大,果然是强将手下无弱兵,幕僚都如此厉害,主公就更可观了。

    我心念电转,却不动声色,只看两位生死与共的兄弟如何应对,借此也掂量掂量二人的斤两有否长进。

    麒麟理也不理对方,仿佛根本就未听见,饶有兴致地环顾四周风景。

    孔龙淡然自若地微笑道:“赖先生客气,我们怎敢当呢!”

    这句话表面上看不过是句谦辞,却能既点破赖久尔的诡计,又指出他称谓错误,不着痕迹地连消带打,端得厉害之极。

    赖久尔露出愕然的神态,赞道:“自古英雄出少年,难怪孔兄年纪轻轻就平步青云,相信未来成就不可限量啊!”

    孔龙心中一寒,知道自己的反击惹怒此君,招来了更凌厉的攻势。他官居常胜军总指挥,军方比肩者仅麒麟一人,上位者唯有主公莫属,未来成就不可限量岂非暗指谋权篡位,这个罪名可是要诛灭九族啊!赖久尔说话句句隐含深意,他从前遇上的敌人中,单凭智计论肯定无人是其对手,眼前此君显然已臻阴谋大师那个级数,必须万分谨慎应付。

    孔龙表面若无其事地道:“赖兄过誉了,在下才疏学浅无德无能,做起事情来时常感到力不从心,甚至是焦头烂额,全凭主公厚爱才能得到今日名位,余已心满意足,再无他想。”

    赖久尔动容道:“哈,孔兄太谦虚了!我赖久尔最敬佩有真才实学的汉子,最讨厌矫情做作的家伙,所以绝不肯溜须奉承,适才说的句句乃肺腑之言!嘿,现在一下子见着当今天下最英雄了得的三大俊杰,真让赖某喜出望外。哦,失礼处各位莫怪!”

    孔龙叹为观止,这赖久尔明明内心阴险狠毒,偏偏外表一团和气,予人没有丝毫作伪的感觉,就像亲密无间的朋友样儿,不露丝毫破锭,实在太可怕了。

    他再不敢闲聊下去,开门见山道:“赖兄,哈翁今在何处?劳烦头前带路!”

    赖久尔肃容道:“是,主公在水天阁,三位请随我来。”

    插箭园里的空气很清新,带着山巅特有的一种凉味,深深吸一口,那股清凉的芬芳会一直涌到心坎儿里,非常舒服,仿佛让人置身于远离战火的世外桃源。

    四人安步当车,漫步穿越阑榭亭池,表面看会以为他们是结伴游玩的好友,谁知曾是势不两立的对头,如今仍敌友未定。

    相隔盏茶工夫,众人来到黄瓦红墙的水天阁前。它的主楼是纯木结构,三层,高二十步,宽三间,深三间,重檐盔顶,楼角飞翘,四面环以明廊,古朴稳重,气势雄伟。

    我正要说话,阁内传来语声道:“贵客临门未曾远迎,请恕老夫怠慢之罪!柳兄、戚兄、孔兄,进来说话吧!”

    三人听得面面相觑,均想到“军神”哈-路西法如此谦恭有礼背后的巨大意义。曾几何时,打遍大陆无敌手的他,会对后生晚辈这样客客气气,这等于间接表达了对南疆军实力的肯定,对南疆巨头们战绩的尊敬,尽管没有降阶相迎,但是那更多出于对即将进行的谈判策略考虑,而非故意无礼,怎不教人心中充满超越偶像成就后的强烈兴奋。

    赖久尔推开厅门,众人步入阁内,目光均不由落在矗立中央的伟岸老者身上。

    哈-路西法不负“军神”之名,身材魁梧,腰背挺拔,体型气魄显出一种震慑众生的强大力量。表面看他是五十左右的年纪(注:实际岁数当然要老得多),面容红润,神采奕奕。宽阔饱满的前额油光锃亮,浓密粗黑连成一线的眉毛下,两眼钢铁般冷静坚定,偶尔目光闪烁又如刀锋般锋利可怕。虽然他未佩戴任何武器,但是身穿紫红色蟒袍,脚踏厚底官靴,仍露出不可一世的王者霸气。
第卅六卷 第二章 魅影 (上中)
    在南疆三巨头犀利的目光下,哈?路西法没有丝毫不安的神色,反留心打量三人。

    我心底涌起杀机,很想拔出十方俱灭,一剑将其杀死,铲除心腹大患。可是基于三个原因,使我不敢轻举妄动。

    首先要顾及燕憔悴的感受。

    她代表的是一种真心实意为民谋福的势力,因此不惜亲自出面,阻止道宗五老出手对付我,并促成这次谈判。她希望双方能和平解决政权更替问题,尽量减少流血冲突。毕竟官兵也是百姓一员,没理由为个别皇族的野心,在毫无可能获胜的战斗中无辜牺牲。

    而哈?路西法代表着恺撒皇族和军方,若他被杀,和谈将化为泡影,燕憔悴失望之余,极可能凭借无人能及的威望,号召全民发起卫国战争,驱逐外来侵略者,让南疆军深陷人民战争的海洋里,这是我不希望看到的。

    第二个原因是顾及恺撒军方将领的感受。

    哈?路西法总揽军方大权五十四年,门生故吏遍布天下,势力盘根错节,一旦被杀,必将激发敌军同仇敌忾,把矛头对准南疆军。届时无论继任者是谁,都要没有选择地血战到底,哪怕剩下最后一兵一卒。何况军人历来尊敬强者,在战场上堂堂正正击败他们无话可说,若在背后谋杀掉对方领袖,却犯了大忌,容易招致所有人的鄙视。

    第三个原因是哈?路西法成了南疆军尽快结束南征转战风云的关键人物,活着比死了有用得多。

    正思忖间,哈?路西法向我打招呼道:“我猜你是柳轻侯吧!昨晚刚收到正气浩歌楼一败涂地的消息,今日就见到‘天敌’本人,真教人喜出望外。我想不到你会忽然在这里出现,那很像你的兵法,天马行空,无迹可寻。”

    哈?路西法有意无意间,流露出一种对麒麟和孔龙轻视的态度。他显然认为在袍哥州以弱胜强的柳轻侯才是值得尊敬的敌人,而非是在东北两线恃强凌弱,却仍被自己耍得团团转的麒麟和孔龙。

    我神态从容地盯着哈?路西法,哑然失笑道:“哈翁过誉了,贵国高手如云,轻侯能够获胜纯属侥幸而已!这很像突然发动南征的风云帝国,事前谁能想到一直挨打不还手的懦弱外表下,竟隐藏着扭转乾坤的力量呢?低估敌人总要付出沉重的代价。贵国现在的情况跟不久前的风云帝国很相似,任何人低估你们,妄想赶尽杀绝,终有一天要非常后悔,这也是我希望和谈的原因。”

    我故意说得很慢,留给哈?路西法充分咀嚼话意的时间,让他收敛狂妄态度,也明了我们来和谈的诚意。

    哈?路西法听得微一错愕,目光若有所思地扫过麒麟和孔龙,然后打个哈哈,请众人坐下。

    厅内一片沉寂。

    相隔盏茶工夫,赖久尔嘎然打破僵局,问道:“不知柳兄所谓的和谈是指什么?”

    我置若罔闻,一旁麒麟双目神色猝厉,盯着赖久尔道:“赖兄在明知故问吗?此时此刻,贵国北疆和东海诸郡全部沦陷,西南两地烽烟四起,揭竿起义者以十万计,当地贵族自顾不暇,完全断绝了对你们的增援,另有我南疆一百五十万大军驻扎在笑花城东北郊外,随时随地可发动一场毁灭性打击,将贵军和笑花城一起从地图上抹去。这种情况下,您说和谈能指什么呢?为了避免双方官兵无故伤亡,促使贵军有条件地投降而已!”

    麒麟铿锵有力的话语火药味十足,让赖久尔不敢随便反击,厅内静至坠针可闻。

    无论如何哈?路西法和赖久尔都没想到,一直被轻视的麒麟,乍开口就一鸣惊人,直把己方逼入不得不降的绝境,跟我完美演绎了黑脸和红脸角色。的确,不管哈?路西法曾多少次在东北两线战场上获得局部胜利,毕竟眼前形势是人家兵临城下,自己朝夕不保,这种局面总是非常不利的,也在谈判中给对方掌握了必胜筹码。现在他能做的就是讨价还价,尽量减少损失,万不得已时才谈死战。

    哈?路西法听罢赤裸裸的威胁,毫不畏惧地迎上麒麟的眼神,哂然道:“坦白说,我承认戚兄所言的糟糕局势,但是结论未免太武断了。我保证,即使贵军能占领笑花城,也不能在年底前结束南征,甚至可以说,一旦时机成熟,谁兴谁亡尚是一个未知数。所以我想这次和谈,应该建立在公平的基础上,不要仗势欺人。”

    两人针锋相对互不退让,孔龙为冲淡剑拔弩张的气氛,冷静地插入道:“刚才戚兄说的句句实情,如果哈翁把和谈当成停战谈判对待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简单地讲,我认为此次和谈只需解决一个问题,即贵军怎样才肯投降?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商讨余地。”

    哈?路西法皱眉道:“看来我们之间对谈判内容分歧很大哩!若照孔兄所说,我哈?路西法岂非要率三十万精锐部队和两千万百姓束手就擒吗?天下哪有这种道理?”

    麒麟和孔龙听得心中苦笑,一齐望向我,暗忖不但低估了赖久尔的阴险,更低估了哈?路西法的顽固,看来不出杀手锏是不行了。

    我双目神光电射,锁定哈?路西法,摇头道:“哈翁此言差矣!受天尊她老人家之邀,到智珠山来谈判,我们是抱有万分诚意的。您若率军投降,不但不是做了一件傻事,反而是做了一件世间最最聪明的事情。轻侯临行前曾做过一些调查,不太全面,却绝对真实,斗胆在此陈述一二,帮助贵方进一步认清当前形势。”

    顿了顿,续道:“首先您说的三十万精锐部队,据我们所知实际只有二十七万人,包括第一集团军十三万人,第四十四集团军八万人和第二集团军六万人。其中第一、第四十四集团军所辖均为战后补充的未经训练的新兵,第二集团军名下皆是斗志全无的残兵败将,并且不归您管辖,指挥权在二殿下勒?路西法手中。至于两千万百姓嘛,乍听起来挺吓人的,但是壮丁早被各支部队分光耗尽,余者尽属老弱病残妇孺之辈,即使把他们武装起来,也根本形不成任何战斗力。何况据我所知,贵军军需库内早已空空如也,就连正规军官兵,有时都要手持木棍、身披狗皮上阵,让赤手空拳的百姓跟武装到牙齿的虎狼之师战斗,您于心何忍啊?”

    哈?路西法和赖久尔表面不动声色,但三人仍感觉到他们心中的震骇。

    我趁热打铁道:“另外哈翁刚才保证,即使我军占领笑花城,也不能在年底前结束南征,甚至有可能转胜为败。嘿,您赌的是我不敌关山月落败身亡,以及南疆军被风云军剿杀吧!不过既然是赌,就可能出现截然相反的情况,譬如关山月战死,南疆军大破风云军,轻侯有十二成把握造成上述结果。轻侯还敢保证一点,那就是若此次和谈告吹,无论在风云帝国的决斗和决战结果如何,贵军都绝不可能知道了。因为不用等到年底,日尔曼和亚马逊大军,就会全副武装南疆制式军械入侵恺撒西南诸郡,直到消灭贵国最后一位贵族方肯罢手。您渴望看到的跟风云军联手,两线夹击我军的美好憧憬,实际上永远都不可能出现哩!”

    这番话令哈?路西法阵脚大乱,忍不住跟赖久尔面面相觑,一时都不知如何是好。我摊开的底牌大无可大,而且摆明车马,表示不怕死战,他们凭仗的力量却小得不能再小,谈判顿陷绝对劣势,若不能出奇招制胜,唯有认输听任摆布一途。

    麒麟莞尔道:“哈翁是一生戎马的老前辈,我主所言是真是假一眼可辨!纵观出道以来的战绩,这世上有什么事能难倒‘天敌’呢?他根本不用求您,只是看在天尊她老人家面上,也为拯救恺撒百姓于水深火热之外,才不惜甘冒奇险带我和孔龙前来拜见。这份诚意天日可表啊!”

    孔龙淡淡道:“哈翁若顾虑英名有损,大可不必!自恺撒帝国建立以来,平民百姓哪朝哪代不用把父子兄弟送上战场,最后又有几人能安返家乡?一将功成万骨枯,他们早都厌倦了搏斗厮杀,更恨透了只为功名利禄进行的侵略战争,现在最想要的是安居乐业的生活,再不用担心有头睡觉没头起床。此次和谈成功,恺撒帝国境内战争将全部提前结束,届时人人将交口称赞您的英明果断哩!”

    三人轮番轰炸,话语不带半句威胁,事事从实际出发,却偏偏凌厉至极点,能直接撼动哈?路西法的心防。尤其是最后孔龙那番话,教他不由自主地深刻反思生平取得的辉煌战果,究竟是光荣还是耻辱,到底造福了百姓,还是祸害了他们?一时间,千百记忆片段走马灯似的一幕幕闪现,使他忽悲忽喜、乍惊乍怒,各种滋味涌上心头,怎都无法描绘得出。

    我见哈-路西法和赖久尔沉默下来,正色道:“二位还有什么顾虑,请讲在当面,轻侯定竭尽所能为你们解决。”

    赖久尔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一言难尽啊!”接着叹一口气,柔声道:“三位可肯听我唠叨几句吗?”

    此言一出,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

    赖久尔苦笑道:“表面上我军由主公话事,实际则不然。所有参战部队的家属,均于战前被迁往帝都西大营,统归禁卫军管辖,为的就是防止官兵叛逃和起义。禁卫军首领是摄政王思-路西法殿下本人,没他的命令,任何出入西大营者杀无赦。所以,和谈一事必须征得他的同意,否则我主同意也没用,下面官兵为家属安全着想,断然不肯跟从的。”

    我接口道:“敢问禁卫军有多少兵马?实力如何?”

    赖久尔迟疑片刻,不答反问道:“柳兄听说过‘琥珀’和‘冬眠’两支龙战士团吗?”

    我摇摇头表示不知。

    赖久尔解释道:“他们是帝国最精锐步兵,上代遗留下来专职守护皇宫的秘密部队,人数约在两万左右,实力等于‘末日战狼’、‘光辉岁月’、‘钢铁巨人’和‘白虎’等四大黄金骑士团之合。对外一律称为禁卫军,但是目前把守皇宫的禁卫军跟他们相比实力悬殊,有天壤之别。”

    我哈哈大笑道:“他们就交由我方处理,轻侯定会办得漂漂亮亮,不让哈翁和赖兄为难。”接着道:“两位好像仍不知南疆军是何等强盛,所以才会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嘿,不是轻侯夸口,再多两支‘琥珀’和‘冬眠’龙战士团,在‘新月’魔骑士团铁蹄下,也会化作肉泥烂酱。何况为稳妥起见,轻侯还打算动用一批秘密武器参战,包保万无一失。”

    赖久尔欣然道:“那就预祝柳兄马到功成,顺利解救关押在西大营的人质吧!”

    这时,哈-路西法沉声道:“我相信你刚才的承诺!”接着长长吁了口气,苦笑道:“江山代有人才出,一代新人换旧人。我老了,是时候退出历史舞台了。嗯,你说说,具体打算如何安置我们?”

    此时此刻,众人均晓得哈-路西法公开认输了,胜利得来非常不易。

    孔龙取出事先拟好的协议,分别递给哈-路西法和赖久尔过目。

    相隔顿饭工夫,两人看罢都难掩不可思议的神色。不是协议条款太苛刻,而是太宽容了。其中详细列明了从皇族到士兵各个阶层的处理办法,除罪大恶极者外,一律赦免战争期间所犯罪行,并且择优录取,继续担任军政同级官职,待遇和薪金比以前还要好几倍。尤其难能可贵的是,对退伍后的官兵及其家属均有妥善安置办法,给予他们基本生活保障。这些充分体现了人性化的一面,相信全部执行后,恺撒百姓的生活将得到极大改善。

    当下双方再无异议,各自在一式两份的协议上签字盖印,互相交换后妥善保存。

    南征总算快要结束了。

    ●●●

    笑花城坐落于笑花平原北端,面积一六八〇〇谷。它是恺撒帝国的首都,全国政治、经济、交通、技术和文化中心,同时也是深蓝大陆最著名的城市之一,规模仅次于风云城。

    早在约一万年前,举世闻名的笑花人就在笑花城西南郊乌山七角沟地区生活。黑暗战国时代初,笑花城分属贝叶、香云两国,当时贝叶国的都城贝叶城成为最早的笑花城前身。龙神帝国时代,这里是地位显赫的军事重镇,作为陪都,改称南京。龙神帝国覆灭后,恺撒帝国开国皇帝断狱-路西法定都于此,并改称笑花城,笑花城作为王朝统治中心的历史实始于此。以后三十六位皇帝也均定都于此。宁-路西法登基时,笑花城已是当时深蓝大陆上最繁华的城市之一。他继位后开始了大规模的营建工程,建起了以无极殿、中极殿、太极殿和天寿、金龙、地福三宫共六座宏伟建筑为中心的金碧辉煌的皇城,城外布列了衙署、王府、坛庙等。宁-路西法统治中期又在西郊修建了宝莲园等许多园苑,今天笑花城的规模和格局仍跟那时一样。

    风云历八一一年十二月四日黄昏,当阿巴来萨(注:思-路西法副官)完成召集群臣的使命,回到万寿殿时,殿外尽是全副武装的禁卫军官兵,他们封锁了所有通道,戒备森严。通往万寿殿内的门户,则由大内总管勾台符的副手,同是上代黄金龙战士的夫蒙灵负责指挥,自禁卫军里挑选出来的两千精锐,配合近五十名黄金龙战士,重重把守。

    阿巴来萨一路畅通无阻地进入正殿,见到了呆呆坐在椅上,满脸恍恍惚惚的神情,偶尔双目闪动前所未见厉芒的摄政王思-路西法,立时知机地压下汇报的念头,以免惹火烧身,被当作出气筒。

    殿内静若鬼域,没人敢发出一丝声响。

    阿巴来萨偷眼观瞧,见天师教的太清四真站在思-路西法身后,跟往常一样默默履行着保镖职责;左侧书案旁,勾台符正把一封封飞鸽传书交给右相段真整理记录,纸上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字;右侧紫檀木圈椅上端坐着二殿下勒-路西法,阴沉着脸,身后伫立着麾下头号猛将、王牌部队“银蛇营”统领乌重胤,情妇兼密探统领赛西亚,以及首席幕僚火源洁,皆表情肃穆。

    其实思-路西法已发现阿巴来萨回来,并晓得任务完成,只是心情糟透,所以懒得向他询问。

    倒是勒-路西法看见他后,招了招手。他显得有点紧张,眼神中带着些许期待,当然这些情愫均一闪而逝,并且背着思-路西法,若非阿巴来萨伺候大人物已久,早变成察言观色的行家,断难抓住蛛丝马迹。

    阿巴来萨连忙走过去躬身施礼,低声道:“殿下有何吩咐?”

    勒-路西法问道:“城外驻军有何动静?”

    阿巴来萨摇头道:“未闻警号,估计是不知所措,所以按兵不动吧!”

    勒-路西法皱了皱眉,沉思片刻后挥手示意,让他退下了。

    阿巴来萨熟知“多看多听多想少说”的宫廷生存法则,见状马上退回原位,恭恭敬敬地垂手肃立,继续演好自己卑微的角色。

    这时思-路西法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伸手抓起案上的夜光杯,狠狠掷到地上摔得粉碎,双目圆睁道:“无耻!身为皇室成员,居然说出投降的话,还妄想廷议通过,简直是无耻之极!哼,我倒要看看,朝会里哪个家伙不知死活,胆敢附和他大逆不道的主张!人都到齐了吗?”

    阿巴来萨偷偷呼出一口浊气,赶紧答道:“是,已按照您的吩咐,统统集合在中极殿。”

    思-路西法冷笑道:“嘿嘿,都在吗?正好一网打尽!宫里和城内安排怎样啦?”

    勾台符接口道:“卑职等已奉命调遣禁卫军拱卫宫城,‘末日战狼’黄金骑士团戒严东南北三座城门,‘琥珀’和‘冬眠’龙战士团防守西大营,只要叛党稍有异动,马上就会遭受毁灭性打击。”

    众人无不露出喜色,尤其是勒-路西法及其支持者,因为思-路西法在哈-路西法来信提出投降的建议后,已经答应全力支持他继承皇位。这次朝会清洗所有林-路西法党羽的行动,就是在为他登基铺平道路。

    思-路西法心情略好了一些,闷哼道:“皇城内外全是我们的人,西大营中兵马又早得到命令随时准备动手行刑,现在本王倒要看看谁敢叛乱?”说完有点神经质地狂笑起来。

    众人见状亦都感兴奋莫名,纷纷陪笑出声附和。

    勒-路西法赞道:“王叔英明,相信在您老人家布置下,这群跳梁小丑定将全部难逃法网!”

    乌重胤忍不住问道:“现在朝中文武百官都到了中极殿上,可是待会儿如何分辨忠奸呢?”

    勒-路西法阴笑道:“王叔早想到此点,为此广布眼线,他们的家将亲随中都有咱们的人,一举一动莫不在无孔不入的监视之下。哈,具体情况要看段相爷的情报汇总了!”

    思-路西法向段真道:“嗯,把叛党的名单报上来吧!本王绝不放过有心投降者,今次定要大开杀戒!”

    殿内霎时静了下来,众人一齐望向刚刚结束抄录的段真。

    段真恭声道:“现在证实了与厉王哈-路西法关系密切的大臣中,除左相元世遵、镇远公兀浑察、鹰扬侯覆师古和虎烈侯霸山民外,其他官居一品高位的大员只有兵部尚书麋齿,剩下的都是一品以下的官员。”

    思-路西法双目寒光连闪,杀气冲天道:“你把名单上一品以下官员也念一次给本王听清楚。”
第卅六卷 第三章 杀手
    赖久尔暗呼好险,刚才哈·路西法不经意地问起到会者,实际上是在考量他的智慧与忠诚,若对班伊洛稍微“处理”不当,或者在投降问题上表现出一点点立场不坚定,都将危及性命。值此形势微妙时刻,哈·路西法对任何阻碍投降的人,都将冷酷无情地清理干净。

    一念及此,他心中不禁倍感悲哀,默默叹道:“唉,主公,你老了,已被柳轻侯打得服服帖帖,再不复当年之勇!”

    不过想归想,赖久尔表面仍恭敬地道:“摄政王阁下召集群臣到中极殿议事,本人却迟迟未至,宫内也暂无动静,只是防卫力量比平时增强了数倍。”

    哈·路西法莫测高深地微微一笑,不再言语,迈步进楼,众人连忙跟上。

    他们一路穿廊过堂,登上七楼。这里有十多间装饰华丽的大小包厢,正中一间竟比其它包厢至少大了三倍,里面***辉煌,正襟危坐着数十名气度不凡的男子,可是却没有传出任何声音。

    “厉王千岁驾到!”随着近卫高声唱喏,宴会厅门大开,哈·路西法龙骧虎步地走入,在座众人立时齐刷刷地起身恭迎。

    赖久尔见受邀者一个不缺,而且脸上并无不愉之色,这才放下心事。这些人是帝国东线战场的中坚力量,绝对的实力派人物,主要包括第十一军军长罗维戈、第四四一军军长凌雨楼、帝国研究院院长托克劳、东线总军需官奥博来,以及其他部门主管和只有旁听资格、没有发言权的师级主官们。

    哈·路西法出奇地轻松,哈哈大笑道:“让大家久等,想必都饿了吧!都坐下,晚宴马上可以开始啦!”

    当下自有人去端上早就准备妥当的美酒佳肴。

    宴会厅***通明,极尽豪华:熊熊燃烧的鼎炉使室内温暖如春,空气中飘散着清神醒脑的檀香味,自背北朝南的主席以下。东西两侧各摆放了二十张紫檀木矮几,均为镶金嵌玉、精雕细琢的艺术品。

    当近卫为哈·路西法脱去披风外衣,伺候他坐上主席后,大家才按照爵位、官阶和军衔各就各位。随同前来的赖久尔、颜公衮和牙鹘都也入座了,而玄机子只是列席,其余超级高手们都退出了宴会厅守候在门外,他们尚不够资格旁听这样高级别的军事会议。

    相隔盏茶功夫,美丽性感的侍女们穿花蝴蝶般来来去去。奉上热酒美味后,相继退下。

    趁着混乱的间隙,跟赖久尔相交莫逆的罗维戈、凌雨楼均投来问询的眼神,可惜前者视若无睹,哪管哈·路西法忙于以热巾抹脸拭手时,也不肯透露半点端倪。这使他们倍感问题的严重性,晓得此次会议非同小可。

    赖久尔心中苦笑道:“对不起啦二位老友,主公此番可是要有大动作哩,任何人稍有不慎就可能人头落地,连我都自身难保啊!”

    这时,哈·路西法举起酒杯,隔桌遥敬众人道:“大家尽情畅饮吧!不用顾及我的存在。”

    群雄轰然应诺,尽去担心,敞开怀来饱餐痛饮。若非漂亮性感的侍女们统统退下,恐怕稍后将无一幸免地惨遭狼吻。

    一时杯盘交错、酒酣耳热中,众人吆五喝六声充斥整个宴会厅,不知人间何世。这些难料明日是否还有命享受富贵荣华的沙场猛将们,此刻分外珍惜眼前活着的美好时光,没有人嘲笑他们的粗鲁不文,也没有人责怪他们的放浪形骸,因为是他们在用生命保家卫国。

    哈·路西法轻摇皓首,眼中抹过一丝悲悯又坚决的神色,叹了口气。暗忖道:“看来我投降的决定做得对极,在面对人数八倍于我的南疆军、战力十倍于我的先进武装、没有一丝获胜的把握下,哪能叫这些热血男儿白白牺牲呢?可笑王兄还在妄想维护皇室的尊严而拒绝投降,岂知此刻正是柳轻侯最需要我方妥协,以应付国内反对势力之时,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无论如何,不惜付出任何代价,我都要促成和谈。因为那才是恺撒人的最佳出路。”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忽地响起三声绕梁金钟,由侧门走进两队侍女,把残羹冷炙、狼藉杯盘细心收拾干净,再奉上每席一壶热气腾腾的极品香茗,才退出厅外。

    众人皆知今晚地正戏就要上演,立时安静下来,表情严肃地端然稳坐,等待哈·路西法的训示。

    可是哈·路西法看着整个过程,忽然陷入了沉思里,不知想到什么问题。

    相隔良久,赖久尔见他始终不见醒转,在大家敦促的目光下,硬着头皮叫道:“主公!”

    这一声含有轻微内力,颇具穿透性,顿时把哈·路西法从虚无缥缈中拉回现实。

    他搞不清自己为何会短暂失神,吐了口浊气后,抛掉寻根探底的念头,微笑道:“大家对目前战势有何看法?可以畅所欲言,本王绝不怪罪!”

    霎时间,厅内静得坠针可闻,众人均面面相觑,不敢去做那只先飞的笨鸟。

    哈·路西法好像早知如此,等了一会儿见仍无人应答,直接点名道:“院长大人有何高见?”

    托克劳没想到会问自己,愣了一下,实话实说道:“我认为眼下不宜跟南疆军硬拼,其原因有三:第一、武器装备不如他们;第二、官兵士气不如他们;第三、兵源和后勤保障难以为继。若要解决上述三点困难,我军又必须狠狠挫败南疆军,以换取发展技术、鼓舞士气、稳定西南的宝贵时间。这是一个自相矛盾的死结,我天性愚鲁,不知如何解决,还请王爷明断!”

    此言一出,众人皆对他刮目相看,怎都想不到平日沉默寡言、一心扑在研究上、保守呆板的老古董,居然胸藏这等卓绝见识。

    哈·路西法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望向左下首的三军第一猛将,道:“你也说说!”

    颜公衮沉吟片刻,肃容道:“末将以为眼下对敌有三策可用:下策是原地驻防,中策是退守帝都,上策是移兵西南。诚如院长大人所述,我军最需要的就是时间,以上三策依次可取得更多的时间,但也需要做出更大的牺牲,末将不敢妄议取舍。不过值得一提的是,柳轻侯应该比我们更急于结束南征,以应付国内的反对力量,他很害怕我们跟风云帝国朝廷联手,使南疆军陷入两线作战的糟糕境地里,这一点可以好好利用。”

    话音才落,坐在他下首的罗维戈沉声道:“我反对,此计万万不可施行!”

    颜公衮素来崇尚武勇,鄙视文官出身的将领,闻言忍不住闷哼道:“为什么?”

    罗维戈夷然无惧,不卑不亢地道:“因为移兵西南后,我军必将迅速溃败,最终全军覆没。”接着在厅内一片哗然中,朗声道:“首先西南并非善地,它内有以百万计的平民揭竿而起,外有日尔曼和亚马逊两族大军窥伺,当地官方统治早已名存实亡,堪称内忧外患兼备;其次笑花城乃帝国中心和恺撒象征,无论从战略意义还是政治意义来说,都绝不可在山穷水尽前轻言放弃,弃之则军心民心尽丧;最后按兵不动更要不得,虽然不知南疆军为何突然延缓攻势,但是任其随心所欲地休整兵马和积蓄力量,只会自取灭亡。所以我认为要么动员一切力量,不惜任何代价全线进攻;要么干脆利用对方的国内矛盾,逼其坐下来谈判;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办法可以解决目前的不利局面。”

    颜公衮哪曾想过文质彬彬的罗维戈战术如此激进,居然远胜自己,顿时心底暗暗萌生敬佩之意,觉得此君顺眼了许多,也就不再故意找茬了。

    其他人听到西南形势如此恶劣,大军显然已没有退路,也不由琢磨起罗维戈提案的可行性来。

    哈·路西法把众人表情尽收眼底,却不表态,目光落往跟罗维凌雨楼恭声道:“末将以为罗维戈将军的提案可行与否取决于三个因素:西南叛军的情况,日尔曼族和亚马逊族的情况,以及新月盟的情况。在没有详细确凿的情报之前,妄下结论是极度不负责任的行为,所以末将不敢胡说。”

    哈·路西法首次轻点皓首,赞许道:“不愧是‘鬼狐’啊,果然稳重谨慎,这很值得大家学习嘛!”说着顿了顿,继续道:“其实户、礼、兵三部下属的情报司,已把雨楼想知道的情况,统统汇总到了最高统帅部,本王在这里给大家念念,以供参考!”

    众人听到凌雨楼言之无物地打马虎眼,本以为他会受到哈·路西法的严厉训斥,哪知反倒得到了表扬,顿时大感意外。更奇怪的是,哈·路西法似乎非常赞同他的观点,并且做足了相关功课,当下皆留神聆听起来,以便在后面的质问中对答如流。

    哈·路西法叹道:“现已查明,西部叛军傅霜笙部六十万人,南部叛军乔梦符部四十万人,总计百万之众,并以星火燎原之势与日俱增。究其能够迅猛发展的根源看,除了西南权贵无能外,与新月盟利用日尔曼族、亚马逊族提供辎重粮草、武器装备是分不开的。他们甚至在叛军中安插了大量细作,起到训练和控制部队的目的,即使说傅霜笙和乔梦符部已经成了南疆军的一支也不为过。”

    他环顾了一圈众人沉重的表情,火上浇油道:“更值得忧虑的是,帝国在亚马逊地区布置的两枚棋子,即为牵制日尔曼族、风暴部大力扶植的战略伙伴豺狼部、象牙部,眼下前景堪忧,估计是挨不过新年了。届时后顾无忧的日尔曼族和亚马逊族大军,将长驱直入挺进帝国西南,偏偏我方根本无力抵挡。那无疑会是一场灾难。众所周知,帝国跟两族间的仇恨由来已久,根本无法调和,一旦给他们逮到机会,必将施行最残酷的报复行动。”

    哈·路西法欣赏着众人愈发慌张的神色,落井下石道:“不过最大的麻烦却非来自上叙两者,而是南疆军本身。根据可靠情报,目前风云帝国朝廷确有跟我们联手之意,但是新月盟对此早有对策。他们在风云帝国北疆边界部署了三支集团军,即米洛斯第一、第二、第三集团军,同时另有控奴族、鄂伦族、塔帕族、纳穆族在内的四支集团军正在积极筹建中,番号为米洛斯第四、第五、第六、第七集团军。由于异族全民皆兵且饱经战火,预计成军速度极快,可能不用等到新年,就已整编武装完毕。他们还在风云帝国天赐府西路边界集结了两支集团军,即赞布第四十一、第四十二集团军,而刚刚组建完成的第四十三集团军,将作为留守部队和总预备队。随时可以分出一支奉命参战。另风云帝国帝都南面驻扎的是慕容氏的两支集团军,即第二十、第六十集团军;东面驻扎的是麦哲伦氏的两支集团军,即第三十五、第三十六集团军。”

    说到这儿,他暂停片刻,给众人充分考虑的时间后,总结道:“从这些情报可知,若风云帝国朝廷跟柳轻侯翻脸开战的话,在北疆将是一面倒的态势。因为他们手中的筹码只有新败的苏飞的第二十三集团军、上官惊梦的第十四集团军。合计约十五万人可用;而他们的对手却是新胜的均使用南疆制式武装的七支满编集团军,约一六八万人;加上夏侯一贯在北伐失败后被闲置,堪称前景一片黯淡。在西面双方倒是势均力敌,很可能进入持久战。在东南两面,风云帝国朝廷是最被动地,因为敌军已经兵临城下,幸好防御力量也最强,共有六支集团军,即第十一(注:皇家骑士团,团长关山月)、第十七(注:帝都禁卫军。指挥官艾愁飞)、第十八(注:帝都城防军、指挥官东方文明)、第九、第十六、第三集团军。总兵力二〇四万人。但是为确保北疆不被突破,他们已急调第九、第十六、第三集团军同时北上增援,所以只剩下一〇八万人驻防帝都了。这跟慕容氏和麦哲伦氏联手后的九十六万人相差无几,甚至还要略微吃点亏,因为后者有一支非常强大的内河舰队,完全占领了赞高江中下流域,不但可以保证陆上友军侧翼无忧,而且还能随时运来增援部队和物资。所以说,柳轻侯尽快结束南征、全力回援的想法并非极度迫切,因为国内战事根本不像我们所想的那样危急,他完全可以只调走部分军队,譬如常胜军。或者干脆不动恺撒战场的南征军,仅仅调遣原来驻守南疆本土的预备役,就可以达到加强前线力量的目的了。那对我们来说,将是一场灭顶之灾。”

    众人听罢皆面如土色,谁曾想局势竟比想象中更糟糕万倍呢!

    哈·路西法见已达到预想中的震撼效果,不慌不忙地重新拣起刚才的话题,问道:“如今这种严峻形势下,诸位有何退敌良策啊?你说说!”

    牙鹘都一直都在装聋作哑,这时被点名质问。知道自己的戏分到了,恭声道:“末将一介武夫,不懂军国大事,只知以王爷马首是瞻,让俺往东俺就往东,让俺往西俺就往西,全凭您老人家吩咐。”

    哈·路西法噗哧一笑,被他逗乐了,摆手道:“嗯,是本王难为你啦,坐下吧!那换你说说,宴会开始就一言不发的,想必是心中早有定计喽?”

    赖久尔起身施礼道:“卑职以为罗维戈将军所言甚是,既然打不过,还是与南疆军和谈为妙!目前恺撒战场仍是柳轻侯一块不大不小的心病,我们应该好好利用这个时机,否则错过了,一旦国内形势变得对他有利,恐怕再无可能获得更好的谈判筹码了。”

    作为跟牙鹘都一样、早知内幕的赖久尔,其实事先约定扮演的是一心求和的反派,这个角色本来很容易招人骂和露出破绽,幸好罗维戈早前有言在先,被他断章取义地引用后,居然变成了附和前者的话,也更加不着痕迹地成功完成了哈·路西法布置的任务。

    哈·路西法暗暗好笑,表面却一本正经地问道:“你俩的意见呢?”

    罗维戈和凌雨楼何等精明,在哈·路西法着力描述新月盟的强大时,心中已有所悟,待牙鹘都与赖久尔唱起双簧时,更确定了心中想法,当下均从善如流道:“吾等同意赖先生的建议!”

    哈·路西法哦了一声,转向闭目冥想的玄机子道:“贤者大人的意见呢?”

    玄机子缓缓睁开双目,低诵一声无量天尊后,说道:“凡是能予百姓造福之事,贫道保证两极门上下一定全力支持!”

    这句话的分量极重,摆明了他代表着天尊燕憔悴的态度,一时间托克劳和奥博来父子俩,以及与会群雄均知何去何从了,遂全体表示赞同和谈。

    哈·路西法总算松了口气,知道自己度过了最难熬的一段辰光,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他思忖未已,厅外忽然走进一名近卫,递给赖久尔一物,后者不敢怠慢,立刻上交给自己过目。

    那是一封十万火急的密报,哈·路西法看罢不动声色地让近卫转给前排大佬们一一过目。

    相隔顿饭功夫,当信件重新送回矮几上的时候,哈·路西法酝酿已久的怒火,终于像火山般爆发,大喝道:“摄政王阁下被勒·路西法那逆子谋害了,他居然谎称是病故,还大肆捕杀朝中大臣,想借机排除异己登基称帝,这简直是痴心妄想!所有人听令,立刻各就各位全军备战,本王要讨伐这大逆不道的混蛋!”

    此言一出,就像晴天霹雳般把所有人震得呆若木鸡,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赖久尔见状生怕哈·路西法太激动忘记了那件事,连忙凑近低声提醒了一句。

    哈·路西法幡然醒悟,补充道:“各位毋庸担心囚禁在西大营的家眷安危,尽可放手施为,本王以项上人头担保,他们最迟明晨定可安然无恙地跟你们团聚。现在大家立刻回去,随时准备行动!散会!”

    顷刻间,与会者尽数散去,厅内只剩下哈·路西法与一干亲信,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这个突然传来的噩耗,让哈·路西法悲痛欲绝。尽管两人只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但在皇兄宁·路西法驾崩后的岁月里,他们一文一武联手共同支撑起恺撒帝国的整片天空,那份同舟共济惺惺相惜之情,远比同胞骨肉还要真挚三分。要知即使在和柳轻侯谈判成功后,考虑到思·路西法可能会成为最大阻碍时,他也只想通过规劝,而没想通过暗杀来实现目的呢!现在知晓一向体壮如牛的兄长意外“病故”,哪能不把狼子野心的二殿下勒·路西法恨入骨髓,因为只有他一人够本事无声无息将思·路西法致于死地。

    不知过了多久,哈·路西法深吸一口气收拾情怀后,正要向赖久尔说话,厅外风声骤起,接着是近卫的声音断喝道:“什么人?”

    “锵!锵!”连串激响伴着连串惨叫,在寂静的午夜,显得分外骇人。

    玄机子低垂的双目猛地睁开,暴射刺目电芒,但仍是四平八稳地坐在原地没动。毕竟这里不是智珠山插箭园,就算有刺客,也轮不到自己多管闲事,哈·路西法身边的超级高手绝非摆设,何必抢他们的功劳和风头讨人嫌呢?

    他如是想,别人却属职责所在不敢怠慢,赖久尔、颜公衮、牙鹘都立显高手风范,从厅内各个角落倏地闪到哈·路西法四周,全神戒备。

    胆敢行刺哈·路西法的高手,让三人感到期待又惊惧,若被得手,在场众人可就百死莫赎了。

    下一刻,两扇厚重的厅门寸寸皆裂,一个浑身裹在奇异盔甲里的怪人,挟带着漫天刀光闯入厅内,后面追来的只有四名超级高手,显然已有两人在一个照面内殉职了。

    颜公衮和牙鹘都同声暴喝,一齐亮出成名兵器火龙枪与破天锤,惊涛裂岸般往刺客击去。

    哈·路西法也往刺客望去,神色不由一动,但很快便恢复冷静,不过那种熟稔的感觉,却怎都驱散不掉。他更仔细地观察后发现,刺客身上的那套奇异盔甲质地非金非玉,色如青霞光华闪闪,通身盘踞着一只虎首双翼、狞恶非凡的怪物;铠面上还铸着许多魑魅魍魉、鱼龙蛇鬼、山精水怪、雷雨风云之类,堪称包罗万象。更引人瞩目的是刺客手中那柄八卦刀,居然像极了忘年老友的祖传宝物。

    看到这儿,他忍不住出声提醒道:“小心,这厮用的是盗自纳兰氏的天璇神虎铠和龙象铡!”

    此言一出,众人都大吃一惊,想不到“石佛”纳兰天佑尸骨未寒,武圣遗物就被盗来,用作狙杀哈·路西法的凶器。这刺客也太无法无天了,简直未把正气浩歌楼放在眼里,更无视触怒整个恺撒帝国亿万武圣崇拜者的严重后果。

    这时,“抓刺客!”的呐喊声此起彼伏,大批近卫紧跟在四名超级高手身后冲进厅内,涌向哈·路西法,欲要组成层层人墙掩护主公。

    赖久尔晓得只要坚持数息,就可高枕无忧,当下打开长约尺许、削铁如泥的泣血扇,守在哈·路西法身前,摆出最严密的防御姿态。

    面临背后潮水般涌来的敌人和身前两个无敌猛将的围追堵截。刺客镇静自若,冲刺速度不减反增,蓦然化身成三,从左中右三个方向同时突破。

    “嗤!呜呜!”颜公衮的火龙枪与牙鹘都的破天双锤全部击空,只破掉了两尊栩栩如生的幻影,刺客真身几乎是贴着地毯行云流水般滑行过去,穿过了两人进攻中那一闪而逝的空当。

    玄机子看到刺客距离哈·路西法已不足两丈,局面危急。立时腾空而起,居高临下地遥遥向刺客点出一指。

    “咝!”尖锐得足以刺穿耳膜的厉啸骤起,一股先天无上罡气闪电般袭至。

    刺客早就探明哈·路西法身边高手中最可怕者莫过这牛鼻子老道,因此对玄机子极为忌惮,马上双手擎刀由下至上反撩,霎时邪芒暴涨,刀气像堵墙般迎上破去那能无坚不摧的指劲,然后鬼魅似的带着一串残像极速弹起几乎贴上天棚,人影一闪,划出一道完美圆弧。往哈·路西法的方向电射过去。

    这一招不但避过了颜公衮和牙鹘都如影随形的左右夹击。更让此时已由空中落下的玄机子也迟了一步,来不及拦截,至于蜂拥而至地其它高手就更不用说了。差出十余步呢!

    整个过程非常短暂,只有一眨眼的功夫,但是刺客显露出的绝世轻功刀法和诡变百出的战术,却均精采绝伦,让众人叹为观止。要知纵使强横如三大宗师,亦不能在三招两式间杀伤颜公衮、牙鹘都和玄机子等三大高手中的任何一人,而只要被缠住耽搁少许时间,就会被后方涌至的无穷无尽高手围攻,最终力竭而死,由此可见刺客的功力见识。都已臻达顶尖高手境界,否则断难那么游刃有余地做完这一系列高难动作。

    值此千钧一发的时刻,哈·路西法仍半步不退,只是一对虎目射出奇怪的神色,呆呆望着那刺客的眼睛有点发愣。

    赖久尔哪知主公已经无声无息地中了暗算,一见刺客避过了玄机子地阻截,只知要靠自己独力支撑到援军抵达,当即运足毕生功力,裹入碧森森的千百扇影里凌空弹起。悍不畏死地迎向破空而来的刀芒。

    “嘶!”人未至刀气已及,赖久尔如坠冰窖,差点全身僵硬,晓得若让对方刺中,哪怕只是破了一点油皮,恐怕也要小命休矣。危急关头,他厉声狂啸,泣血扇倏然奇迹般一分为二,一个旋割向刀锋,另一个迂回朝对方后心遥击过去。

    赖久尔出身恺撒道宗著名旁支纯阳山白鹤观,作为派内这一辈的首席高手,在全力施展师门绝学“回光返照”后,还从来没遇到过能囫囵离去者,今天却破天荒地遭遇了一个。

    “锵!锵!”金铁交鸣连响,刺客手中地龙象铡,仿佛脱离了时空的限制,几乎同时击中了前后一实一虚两道扇影,再不可思议地由胸前标射而至,直取赖久尔眉心。

    赖久尔看到刺客眼中闪过的嘲弄光芒,不禁幡然醒悟,原来对方隐藏了绝大部分实力,为的就是刚才一击。现在泣血扇已脱手而飞,不知落到何处,自己赤手空拳想要抵挡刺客无坚不摧的刀气,简直是痴人说梦,但是躲避也不是办法,且不说躲不躲得过对方追杀,光是身后屹立不动的哈·路西法,就有让他哪怕付出生命也必须坚持下去的理由了。

    岂知生死一瞬,赖久尔突然惊喜地发现,刺客收回了刺向自己眉心的龙象铡,却反手往背后虚空中的某一点挑去。

    “轰!”春雷绽响,磅礴气浪横扫大厅,碰到的物品尽数化为齑粉。

    那是三军第一猛将百胜侯颜公衮,见已救援不及,索性弃枪放箭的结果。要知他号称“枪箭双绝”,射术之精就连恺撒第一神箭手“刺天脊”萧晚都要赞不绝口,加上使用的是深蓝七弓里排名第三的“涅盘”(注:用凤凰的羽毛和麒麟之骨制作而成的神弓,射出的箭速度甚至可以超过声音)和“流星箭”,方才来得及搭救赖久尔的性命。最精彩处莫过于,他这一箭是待刺客刀势去尽,再也难生变化之时才射出的,所以尽管对方暗藏了几分实力,仓促应变中仍要吃个闷亏,被逼落往地面,失去了一直以来的进攻主动权。

    刺客见机不妙,双眼绿芒剧盛,用一种艰涩难懂的语言大喝三声奇咒的同时,毫不停留地射往牙鹘都那方。

    牙鹘都大喜,破天双锤化作千百乌光,铺天盖地地往刺客罩去,倏忽间砸出三十六锤。

    刺客连连挡过,终于在其他人赶到前一刹那凌空弹起,弓背撞向天棚。

    此时玄机子也来到了哈·路西法身侧,防止对方还有同党趁乱偷袭。

    颜公衮是三大高手中最后抵达的,因刚才那一箭未能奏效,心中早已憋满怒火,哪肯轻易放对方离去,一声断喝,连人带枪迅猛无俦地刺向升到厅顶的刺客颈侧大动脉。

    “锵!锵!”一连串金铁交击声爆豆般响起,刺客闷哼一声,洒下漫天血雨,终破顶而去。

    颜公衮则落回地面后,仰天狂喷一道血箭,脸色忽而铁青忽而赤红,来回变换数次,才恢复平素神采奕奕的模样,看来无甚大碍。

    他疗伤完毕,感觉一身轻松,正待奚落好友牙鹘都几句,怪他表现不利,否则定能将刺客当场擒获时,蓦然觉得厅内气氛异常,竟听不到任何声响,安静得有如坟墓一般,待顺着大家直勾勾的目光,转身望向哈·路西法,整个人不由得呆若木鸡。

    只见那位威震天下的“军神”,此刻双目圆睁,笔直地盯着前方,傲然屹立在大厅中央,可是心跳、脉搏、血流均停止了,他竟无声无息地离开人世,而且是死不瞑目。

    没有人哭泣,也没有人落泪,悲愤到了极点,人都变得极度冷漠了,现在唯有敌人的鲜血,才能抚平大家心灵的创伤。

    不知不觉中,赖久尔面向哈·路西法跪倒在地,接着颜公衮和牙鹘也跪了下去,随后是四名超级高手和近卫们,转眼间所有人都矮了一截,在厅内跪倒一片。

    仇恨的种子开始萌芽、生长,最后形成一股摧枯拉朽的力量,矛头直指尚在帝都做着皇帝美梦的二皇子勒·路西法。

    这一刻,锦江楼杀气冲天。

    ●●●

    龙泉皇家围场位于恺撒帝国西部天水、曲子、玉门三个郡交界的青龙山脉之间的大片原始森林里,总面积八九〇〇余谷。围场内森林占九成左右,水面占一成左右,最大的湖泊是龙泉湖,最大的河流是龙泉河。东、西、北三面山峰起伏崎岖,山山之间有峡谷,道路坎坷,山岩嶙峋;间或河、湖、溪、泉、塘和大小瀑布应有尽有,有的从云端直泻而下,有的自山谷奔流而出,有的从地下涌现;还有水禽、飞禽及麋鹿、黑熊、驼鹿和大角羊自在游逛。

    辞别哈·路西法后,我就驾驶着“深蓝”号魔将机,径直飞往这座人间仙境。
第卅六卷 第四章 偷香
    龙泉皇家围场设了五处入口,建有全长近四百里的御道,因此在场内游览,必须骑马或者驾车,加上这里皆为荒山原野,禁止平民百姓进入和居住,就更人迹罕见了。在通过格米亚商会的准确情报获知,原驻围场内的一支御林军已奉命返回帝都后,“新月”魔骑士团和铁血军团就悄无声息地占领了这里,作为攻击笑花城西南的前进基地。

    自东北入口进场,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著名的龙泉湖。它长六十四里,宽四十三里,湖岸周长三六〇里。岸边可见碧蓝的湖水清澄见底,美丽的白天鹅和众多的水鸟,或栖息或游戈,好不自在。如镜之水,倒映着周边皑皑的雪峰和幽深的森林,虚虚实实两者难以分辨。

    掠过龙泉湖就看见龙泉峡谷了。谷长八十里,深四百步,宽五百步。峡谷两壁岩石橙黄中杂以红、绿、紫、白多种颜色,五彩缤纷,蔚为奇观。而一种名叫黑耀岩构成的悬崖则如一面琉璃墙镶嵌在半空中,被日光照耀时,熠熠闪烁,光彩夺目。峡谷中还随处可见亿万年的石化森林奇景。

    穿过龙泉峡谷,眼前浮现的是龙泉围场最富特色的景致,温泉和间歇喷泉。

    龙泉围场中有温泉一万多个。这些泉水汇集在地表低洼处积成池、潭,由于不同的泉水所含矿物质和藻类的多少不同,使它们在阳光照耀下各呈异色,十分迷人。温泉中以宝莲温泉最为壮观,远望如座座冰雕,近观则像圆形玉石台阶。泉水从岩层渗出,沿着五级台阶逐级流淌,堆金积玉,晶莹剔透。台阶上有红、棕、蓝、绿的彩条,四角被泉水冲洗成莲花瓣状。这些温泉让龙泉围场显得珠光宝气,璀璨耀眼。

    在龙泉河与峡谷之间的山谷里。还能看见泥火山。泥火山喷出来的是泥浆,且潭内泥浆也五颜六色,实为一大奇景。围场中河畔喷泉另有雅趣:它不是垂直上喷,而是斜射出孔;喷出的水柱呈弧形,犹如白绢飘空,神弓挂天。狮吼喷泉也很奇特:四孔喷泉聚在一起,喷发时猛冒蒸汽,声如雄狮狂吼。接着四柱水如四枚炮弹出膛,齐发天宇。此外,喷射不止的帝国喷泉、巨人喷泉、城堡喷泉、孤月喷泉等等也别有趣味。

    看罢令人目不暇接的美景后,我终于抵达了此行的目的地——帝狩宫。

    帝狩宫占地百亩,共有建筑九十余所、三百多间,规模比笑花城皇宫要小得多,但是很有自己的特色。它以金銮殿为中心,从正门到正宫为一条中轴线,将帝狩宫分为东、中、西三路。中路为帝狩宫主体,金銮殿为主体的核心。是皇帝处理朝政之所。后面有正宫和妃嫔寝居的东西配宫;东路以勤政殿为中心,辅以左右偏殿,勤政殿是用来举行大典。如颁布诏书,宣布军队出征,迎接将士凯旋的地方;西路以泰安殿为中心,配以各种仓库等,是贮藏武器、粮草和财物的地方。

    “深蓝”号魔将机徐徐降落在帝狩宫西路一座临时改建成机库的粮仓里,我走出驾驶舱,就看到了旁边停着的另外九架魔将机,它们属于四魔将和“冰龙”小组。

    前来迎接的“新月”魔骑士团团长副官曹魏告诉我,艨艟带着高参们去笑花城西大营附近实地考察敌情去了,要晚饭后才能回来。其他各级主官们也被分配好了任务,干得热火朝天,一时间我竟成了闲人,什么忙也帮不上,什么活也不用干。

    我暗忖道:“他***熊,艨艟这小子经过南征历练后长进不小啊!嗯,既然没我什么事儿,就趁着战前这点时间,忙里偷闲去放松放松吧!哦。也不知道完颜瞾醒过来没有,得去看看!”

    想到这儿,我向曹魏要了一名新月卫带路,径直往西宫凤凰楼方向走去。

    相隔顿饭功夫,到了凤凰楼三层完颜瞾的卧室门外,我打发走那名新月卫,犹豫片刻后,终于鼓起勇气,轻轻叩响了两下门环。

    室内传来一阵衣裙窸窣的轻响,接着几乎微不可闻的脚步声来到门边,完颜瞾淡淡道:“请问是哪一位?”

    这一刻,我忽然变得笨嘴拙舌,不知该如何应答,因为发现自己冲动得厉害,很想破门而入将她就地正法。那种渴望是如此强烈,以致于完颜瞾问到第二遍时,我才勉强克制住汹涌澎湃的旖念,干涩地道:“是我。”

    完颜瞾在门后静默下来,不久抽离了门闩。

    “咿呀!”我推开房门,完颜瞾俏立眼前,一对剪水双瞳正盈盈望来。

    她幽幽一叹道:“王爷,您有什么事吗?”

    我哪敢直陈心中真实的想法,随口编造道:“哦,我刚从外面回来,想看看你伤势是否痊愈了。”

    完颜瞾不置可否地哦了一声,遂无言地让出通道放我进屋,再把门关上。只是当她转过娇躯时,已垂下目光,不敢跟我火辣辣的眼神对视了。

    卧室内充盈着完颜瞾似兰似廉的幽幽体香,全部拉起的窗帘阻隔下,阳光照进来也暗淡柔和,倍添香艳旖旎的气氛,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偷情场所。

    我转过身去,殊料跟完颜瞾距离极近,身体差点互相撞在一起,连忙伸手扶在她香肩上。一时间,两人相隔寸许鼻息可闻,可捕捉到对方最细微的身体变化。

    完颜瞾呼吸渐渐变得急促,高耸的酥胸剧烈地起伏着,檀口微张,霞飞玉颊,目光怎都不敢望向我,却没表示出抗拒的意思。

    我暗骂自己愚蠢,忖道:“原来她心里早就愿意哩!”

    想到这儿,我刚想趁热打铁成就好事,忽听完颜瞾几乎低不可闻地道:“你会娶我吗?”

    此言一出,顿如冷水淋头,把我体内滔天情欲全部浇灭。我会娶她吗?这个问题看似简单,却寓意深刻。我可以娶慕容无忧、欧鹭忘机、艾丹妮、莫琼瑶、明娜、海妍璧、张好好、耶律玦、凯瑟琳·亚历山大,甚至是法塔娜;但有些女人却万万娶不得,譬如蒙恬、苏小桥、秦明月、费夜、敏敏·布尔曼,她们跟我有的仇深似海、有的势不两立、有的恩怨纠缠不清,总之麻烦透顶,想活得长久,必须远离这些危险。完颜瞾的情况跟前两者又迥然不同,想娶她我要优先考虑准夫人们和属下的意见,毕竟过去是敌人,不知多少亲朋命丧天魔功下,若他们借这个理由反对,我须如何决断呢?

    正犹豫不决间,完颜瞾抬起迷人的俏脸,若有所悟地幽幽道:“王爷无须为难,瞾已知答案。”

    我暗叫糟糕,心道:“好嘛,称呼变得好快啊,一下又从你变成王爷了。可是你知道什么啊?我自己都未想清楚呢!”

    不过完颜瞾哀莫大于心死的话语,反倒勾起了我怜香惜玉之心,愈发悲悯其无依无靠的处境,当即断然作出决定,坦言道:“对不起,我刚刚的确在犹豫,但是现在已经想清楚了。”说着直视她清澈明亮的大眼睛,肃容道:“我会娶你!待战争结束,我们就完婚。”

    完颜瞾震惊地望着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幸福突然从天而降,将本已跌入绝望深渊的她,重新又拉回阳光灿烂的地面,这一刻,世界竟是如此美好!

    她嗓音轻颤,艰难地道:“你真愿意娶我吗?”

    我坚定地点头应是。

    完颜瞾想了想。轻咬唇皮道:“你不是在可怜我吧?”

    我柔声道:“当然不是,我爱你,真心喜欢你!其实第一次见到你我已萌生爱意,只可惜处于敌对立场无法倾诉,今天才终于找到机会鼓起勇气向你表白!在这里,我发誓刚刚所说,绝无半句虚言,违者天诛地灭!”

    完颜瞾露出感动的神色,继而噗哧一笑道:“欺负人家不懂吗?魔道真谛就是战天斗地,身为黑暗魔君的你,又怎会畏惧天诛地灭呢?那本是必须面对的困难啊!嘿,这个誓言即使应验了,也没什么效力可言,你要换别的惩罚才行啦!”

    我见她在眼前近处轻言浅笑、吐气如兰,意乱情迷下,忍不住凑嘴往完颜瞾的香唇吻去。

    完颜瞾大骇,仓促间哪躲闪得及,给我的嘴压过来贴上樱唇,两人结结实实地亲了一个吻。下一刻,她地手按上我的胸膛,想把我推开却用不上半分劲道,仿佛所有力气都被那一吻亲光了。

    我尝到一阵销魂蚀骨的滋味,正想一不做二不休。展开进一步攻势时,忽感有异。

    完颜瞾缓缓睁开美目,以幽怨得使人心颤的眼光扫了我一眼,才垂头去,低声道:“你是否当我是个水性杨花的女子,随随便便就可跟男人上床?否则为何这样不尊重人家?”

    这个罪名严重之极,我连忙解释道:“轻侯绝没有不尊重完颜小姐的意思!”言罢立刻松手退后两步,以示诚意。

    完颜瞾抬起俏脸,责备地道:“可你刚才的举动……唉,让人家如何信你?”

    我忏悔道:“对不起,你责罚我吧!”

    完颜瞾见我态度诚恳,也不再追究了,但是良好气氛却已破坏无疑。

    她把门拉开道:“你走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我沮丧地走出门外,扶栏呆望远方天际,心中一片空白。

    不知过了多久,我转过身正待回去时,愕然回首却发现完颜瞾半掩着门站在原地,美目一眨不眨地盯着我,竟是陪着伫立了半天。

    她见被我发现了,艳丽的玉容飞起两朵嫣红,低下头去,好一会儿没有说话。

    我苦笑道:“打扰了,轻侯告辞!”

    这时,完颜瞾突然仰起俏脸,幽幽地道:“你是个好人,我相信你的人品!”言罢顿了顿又道:“但你不是个好男人,我怀疑你的定力!

    嗯,你现在是不是很想……要我?”

    我听得是先喜后惭,当辨清她最后说的低若蚊鸣的两字时,不禁愣在那里,不知如何回答。

    完颜瞾幽怨地望着我,柔声道:“唉,定是我前生欠你的,要不然为何看到你失落的模样,心就会软得一塌糊涂,什么都想答应你呢?进来吧,呆子!”

    我的心情可谓由地狱升上天堂,但怕她只是出言试探,不敢马上依言行动。

    两人隔着半掩的门,呆立片刻,完颜瞾眼中掠过复杂之极的神色,先转过身去,步入室内。

    我对她的善解人意万分感激,因为这无疑是在明白地告诉我跟上。当下偷偷抹过额上一把冷汗后,以前所未有的高速闪入室内,并随手关上房门,落下门闩。

    完颜瞾听到背后门响,心情蓦然紧张了起来。她虽练成天下无双的魔功,但跟其他纵情声色的魔宗弟子不同,对男欢女爱持极慎重的态度,所以迄今为止从未和别的男人有过肉体关系,仍是完璧的处子。这也跟她倾国倾城的容貌、所向披靡的武功有关,两者给予了完颜瞾绝高的择偶标准,等闲男子相貌再英俊、身份再尊贵,也会因武功不济而惨遭淘汰。在经历了太多的失望后,完颜瞾本来下定决心,这一世不嫁人算了,岂知冥冥中早有安排,让她遇上这充满了慑人魅力的年轻男子,怎不教她心乱如麻,欲拒还迎。

    当和这令人爱恨交织的家伙相对时。每一刻都是甜蜜的,充满了欢乐,永远不会感觉无聊。这是完颜瞾有生以来从未尝过的奇妙滋味,甚至只是想起他。芳心都会兴奋无比。她知道那是冰封多年的感情解冻后,爆发出的火热情焰,任何东西都无法阻挡它的喷射。尽管她担心对方只是迷恋自己的美色,并非真心相爱,但是在经过几轮试探后,完颜瞾知道终于找对了人,于是决定不惜一切代价去掌握这伸手可及的幸福。

    此刻,完颜瞾的芳心如小鹿乱撞,又羞又喜。

    我走到她面前,见状很想去拉她的手。却又害怕被责怪轻浮,不禁手足无措地呆立原地。

    完颜瞾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没有理会,轻快地绕过我,往前走去。

    我跟在她身后,垂涎三尺地望着她摇曳生姿的动人体态,心想:“若能和她欢好,必是人生最大的乐事。”

    房门距离床榻只有十几步路,两人很快走到。

    完颜瞾忽然回头嫣然一笑道:“你等一会儿。我要先去换件衣服。”

    我啊了一声,未经思考就脱口而出道:“我陪你去!”

    完颜瞾吓了一跳连声拒绝,急步跑到屋角的屏风后头去了。

    我转过身去静静等候,此刻心中只恨时间过得太慢。

    相隔盏茶功夫,却像等了一生一世,我几乎忍不住要冲进屏风后找她的时候,完颜瞾终于走了出来。

    下一刻,我好似被闪电击中般目瞪口呆,心中狂呼道:“我的天啊,她竟然这么漂亮!”

    眼前的完颜瞾已脱去刚才那套素净长裙,换上一身绯红色衣服,俏脸如花,一对美眸闪着幸福中略带羞涩的光芒,那种娇艳欲滴的模样,几疑是仙子落入凡尘,教人爱入骨髓。

    我一眨不眨地呆望着她,完颜瞾也不恼怒,似是早已习惯别人看她时傻乎乎的神态,大大方方地走过来,轻轻挽住了我的胳膊。

    我脑子晕晕的,幸福得差点连北都找不着了。

    过了一会儿,完颜瞾奇怪地道:“你为何不作声?”

    我老实地答道:“我现在只希望能永远和你这样站在一起就好了。”

    完颜瞾俏脸一红,难掩心中喜色,却嘴硬地娇嗔道:“切,尽说些花言巧语!这句话你不知对多少女孩儿说过了吧?如今还想用在人家身上……”

    我嘎然打断她道:“这是我的真心话,绝无半字谎言。”

    完颜瞾俏脸再红,心中暗暗感动快乐无比,知道伪装难以为继,干脆不再板起面孔,狠狠地白我一眼道:“知道啦,大情圣,人家认错,随你处置还不行吗?”言罢羞得垂下头去。

    我听到如此露骨的表白,哪还犹豫,壮着胆子将她拦腰抱了起来,往床榻走去。

    完颜瞾“啊”一声惊呼起来,举起衣袖,遮住了羞得红透的俏脸。此际她心中又怒又喜,不过怒只有一分,怨怪对方无礼地侵犯自己处子娇躯,喜却有九分,从此在这个世上再非无依无靠,而有一名强横无匹的郎君终生爱护。

    我轻轻地将娇羞无限地完颜瞾放到床上,并未像上次般猴急地动手动脚,只是静静地望着。

    她不敢抬头,借着整理被褥,避免与我四目相对。

    完颜瞾袅娜多姿的娇躯确是非常动人,以前每次看到都会让我忍不住萌生冲动之感,想不到今天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跟她同床共枕,以后更能长相厮守,上天待我实在是太好了。

    完颜瞾弄好床铺后,略显慌张地坐在床缘,一动也不敢动。

    我靠过去,也坐在床缘,双手温柔地按上她的香肩,缓缓将完颜瞾往怀内搂近。触手柔若无骨,鼻端幽香盈盈,很快我感觉到她的身体泛起一阵强烈的颤抖,似是又害怕又兴奋。忽然完颜瞾几乎微不可闻地道:“我是第一次,你要温柔一些!”

    我欣喜之极,暗忖道:“天公作美,莫非一直把她的红丸给我留着不成?”

    不过想归想,这样的话此刻是说不得的,还是快点把生米煮成熟饭要紧,好让完颜瞾无从反悔,要知女子总对她第一个男人难以忘怀,这样感情和婚姻才会真正牢靠。当下轻声安慰道:“你放心吧,我会很温柔很体贴的,一定不会把你弄疼。”

    完颜瞾嗯了一声,放在我腰背的双臂搂得更紧了。

    这个动作顿时让我更冲动了,腾出一只手来缓缓抬起她巧俏的下巴,同时把大嘴凑了过去。

    完颜瞾眼中闪过颠倒迷醉的光芒,这次没有躲闪,更没有抗拒,只是羞答答地闭上了眼睛。她只觉自己整个身体都慢慢滚烫起来,沉浸在难以形容的幸福里。

    我轻轻吻了吻她的香唇,旋又离开,在她耳畔柔声道:“瞾,让我为你宽衣好吗?这样很不舒服吧!”

    完颜瞾的俏脸更红了,直要滴出水来,玉手轻颤,却未出言拒绝,一副任君摆布的模样。自懂人事以来,还从没有男人看过她清白的娇躯,马上就要破例了,怎不教她脸红心跳、手足发颤呢?

    两人的衣服一件件离开了身体,最后互相之间再无半点遮掩。

    这时,我勉强维持的定力终于崩溃了,近乎粗暴地一把将她搂个结实,使她魔鬼般诱人的美丽胴体亲密无间地贴上自已。

    完颜瞾嘤咛一声,玉手上移缠往我强壮的粗颈,同时俏脸靠过来自动献上香吻,吐出丁香小舌任我肆意挑逗品尝。

    我感到激动万分,一边深情热吻,一边不忘把玩那垂涎已久的挺茁酥胸。

    很快情欲象火山喷发般淹没了所有理智。

    床榻上,我剧烈地动作着,把完颜瞾送上一个又一个高潮。在阵阵蚀骨销魂的快感冲击下,她完全忘记了刚才的羞怯,忘情地喘息呻吟,并无限热情地曲意逢迎,毫无保留地献上肉体供我享用。

    不知过了多久,当无可抑制的快感降临时,我终于攀上了足以令人忘记一切的晕眩高峰。一阵剧烈颤抖后,我停下了动作,无力地伏在完颜瞾羊脂白玉般的美丽胴体上,心情一片平静。

    完颜瞾娇喘细细地伸手把我搂紧道:“轻侯,你累了吗?趴在我身上好好歇歇吧!瞾从未试过这么快乐满足哩!即使天魔功臻达大成境界那一刻也没有现在舒服,好像整个天地都把能量输入到了人家体内,那种感觉太动人啦!”

    稍停我撑起身来,肆无忌惮地来回巡视着她赤裸裸的肉体,微笑道:“哪有这么快结束,才刚刚开始哩!我要继续喽!”

    完颜瞾大吓,惊呼道:“人家不行了,再承受不起你的恩泽呢!要不我唤秀儿来陪你好吗?”

    我愕然道:“秀儿?”

    完颜瞾风情万种地横我一眼,道:“自在红鸦卫城与正气浩歌楼一战后,这妮子早对你情根深种,连瞎子都可看出来,怎瞒得过我呢?”

    我见她如此善解人意,心中甚是欣慰,知道完颜瞾今后也不会对其他女人呷醋,故意道:“不觉得我这样做,是对你不起吗?”

    完颜瞾轻摇螓首道:“怎么会呢?秀儿跟我是一对感情好到不得了的姐妹,早约定共嫁一夫哩!人家不会嫉妒她的介入啦!”

    我乐得心花怒放,立时连仅有一丝顾忌也抛开,暗忖有空定要情挑这美丽女孩,把她收为私宠。无限感激下,我又往完颜瞾凑下去,卖力热吻她丰满高耸的酥胸。

    完颜瞾再次娇吟急喘,迷失在滔天情欲里。

    相隔顿饭功夫,她便一声娇呼,软绵绵地瘫在绣床上,再也无法动弹分毫。

    我埋首舔抵着她香美腻滑的粉颈,贪婪嗅闻着她幽幽动人的体香,胯下那只洪荒猛兽很快就又露出了狰狞面目。

    完颜瞾懒洋洋地眯着媚眼,娇声恳求道:“夫君,人家真的不行了,求求你放过瞾吧。”

    也许是《天魔功》与《黑暗不死魔功》、《九幽搜神变天击地大法》、《葵花》水乳交融的关系,此刻我体内的精气在经过短暂休息后,又攀上了前所未有的巅峰状态,必须再借男女交合调和阴阳。

    想到这儿,我很想去邻房找秀儿继续意犹未尽的缠绵,于是吻了完颜瞾一口后道:“你若累了。就乖乖地躺在这里睡觉吧!”

    完颜瞾无力地点了点头,闭上秀目,很快便传出均匀悠长的呼吸声,竟已酣然入睡。

    我轻手轻脚地离开了她的身体,给她盖上绣被后,悄悄地披上衣服,走出卧室。室外不知不觉已是黄昏时分,我竞跟完颜瞾缠绵了整个下午。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体内精气忽又汹涌澎湃起来,仿佛在不满我分心旁顾,催促我快去找秀儿欢好。我连忙深吸一口气静下心后,启动《九幽搜神变天击地大法》无孔不入的侦测,很快在右厢房里听到了一名女子的心跳声,知道目标就在那里。

    当下我再不犹豫,走到右厢房外,轻轻一推,房门应手而开,原来里面竟未栓上。

    我大喜。回身把门关上。再落下门闩,然后轻叫道:“秀儿!秀儿!”结果绣床锦帐低垂,里面的人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留心一听。帐内传来一把轻柔的呼吸声,于是心情忐忑地悄悄走过去,借着由窗外斜斜照射进来阳光一看,不由暗忖:“天助我也!”原来她正在帐内作海棠春睡。

    秀儿向墙侧卧,露在被外的美丽胴体起伏有致,那张俏脸在阳光斜照下,简直美艳不可方物。她的美貌比完颜瞾稍逊一筹,但是天魔功已小成,自具几分颠倒众生的魅力,加上年龄尚幼。未受世俗污染,那股清纯亮丽的气质,更教人怦然心动。

    我挑起锦帐,坐到床缘处,低下头去,贪婪地审视着秀儿秀丽无伦的俏脸。

    相隔片晌,我忽然发觉秀儿的俏脸开始红了起来,不一会儿连粉颈和耳根都红透了,而且露在被旁的纤纤玉手也轻轻颤抖着。不禁幡然醒悟道:“这妮子原来在装睡啊!哈,刚刚我和瞾欢好时,根本无暇设下隔音结界,恐怕一切美妙声响,都被她偷听无遗了。哦,还有后面的对话,想必此刻她早知我来要做什么了吧?”

    一念及此,我大乐,忐忑心情尽去,肆无忌惮地低下头,在她粉嫩脸蛋上香了一口,柔声道:“秀儿,你睡着了吗?”

    秀儿乃黄花处子,十八年来哪曾被男人这样轻薄过,再念及刚才隔壁传来的种种羞人声响,想到自己稍后也要步上小姐后尘,被眼前这天神般的英伟男子尽情采摘,全身立时呈现一阵强烈的颤抖,就连身上盖的被子都掩藏不了那股躁动。

    我见她酥胸急剧起伏,樱桃小口微张,不住娇喘细细的俏模样,顿被逗得心猿意马,极想跟她马上兴云布雨,共赴巫山。最妙的是她太面嫩,索性一直装睡到底,怎也不肯把秀目睁开,这也免去了我许多尴尬。

    我暗忖道:“你都做到这步田地了,我若再不懂主动出击,可就是个天下一等一的大傻瓜了!”想着一边痛吻秀儿微张的香唇,一边伸手探入被内寻幽探胜,恣意轻薄她丰满动人的肉体。

    秀儿在我魔手肆虐下抖震扭动,娇喘呻吟,小嘴更是热烈反应着,丁香小舌伸入我嘴里展卷翻腾,教人色授魂予愈发沉醉于男欢女爱之中了。

    良久唇分,秀儿仍美目紧闭,可剧烈的喘息声几乎聋子都能听到了,再没办法装睡下去。

    我站起身来,迅速脱去衣服,钻入被窝,把她压在身下,为她解带宽衣。

    秀儿感觉自己身上的束缚逐件减少,情欲却节节高涨,当我雄壮的分身深深融入她体内时,她的四肢像八爪鱼般缠了上来,全心全意地逢迎着我。

    霎时间,室内春色无边,就连阳光都羞得躲入黑夜背后。

    ●●●

    我伸了个懒腰,在无限满足舒畅中醒了过来。

    脚步声响起,秀儿的体香传入我鼻端,接着是锦帐被掀起的声音,然后听到她轻声呼唤道:“王爷!王爷!”

    我佯装不知,继续酣睡。

    秀儿见叫不醒我,急道:“这可如何是好?曹副官似有紧急军情报告呢!”说着她很想强行推醒我,但又念及傍晚时分我像疯了般跟她欢好体力消耗极大,因而有点不忍心。

    正犹豫间,我勉为其难地恰好“醒”了过来。

    秀儿大喜,连忙复述了一遍刚才的话。

    我哦了一声,立刻站起身来,稍后才恍觉浑身光溜溜的一丝不挂,顿时面红耳赤。

    秀儿花枝乱颤地笑了起来,继而手忙脚乱地帮我穿衣束发,稍停收拾完毕,终于可以见人了。

    我看出她伺候我时心中快乐无比美眸不时涌现甜丝丝的情意,顿时色心大起,动起手脚。

    秀儿娇嗔不依道:“啊,现在不可以,正事要紧哩!”

    我见她如此识大体,只在俏脸上香了一大口,就停止了侵袭。

    秀儿满意地道:“嗯,这才是人家爱恋的大英雄嘛!快去吧,他都等急了哩!”

    我哈哈一笑,伸手拍了一下秀儿的娇臀,方在她跺脚发嗔之前,闪出室外。

    静悄悄的冬夜寒风凛冽,走廊里只亮着一盏灯笼,曹魏腰板笔直地伫立等候,脸上没有半分不耐之色。

    我赞赏地点了点头,迈步过去示意边走边说。

    曹魏落后半步跟上,恭恭敬敬地道:“大约一顿饭功夫之前,来了两封十万火急的战报,一封是欧阳侍元帅发来的,另一封是哈·路西法的首席幕僚赖久尔发来的,请您过目!”说着递上信件,然后提起灯笼在旁照明。

    我拆开密封火漆,一目十行地看完,接着忍不住认认真真地又瞧了一遍。

    下一刻,我心底泛起滔天巨浪,震撼之大,简直难以形容。思·路西法死了,哈·路西法紧跟着也死了,尽管两人一个是突然“病逝”,一个是被刺客谋杀,但是综合起来看,死状竟然惊人地相似,仿佛事先约好了似的,这背后隐藏着什么阴谋呢?

    我思索良久,却始终不得要领,遂暂时压下心头疑虑,向曹魏道:

    “艨艟回来了吗?”

    曹魏躬身道:“是,团长在指挥部等您呢!”

    我满意地点了点头,微笑道:“赖久尔来信说,所有将领均同意率兵攻打笑花城,捉拿逆贼勒·路西法为哈翁报仇,要咱们尽快拿下西大营解救人质,免除他们的后顾之忧!呵呵,好戏要登场啦,你们‘新月’魔骑士团定需好好表现才行,莫被友军在事后埋怨。”

    曹魏沉声道:“请主公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我嗯了一声,摆手道:“去吧,告诉艨艟立即实行‘锻锤’计划!”

    ●●●

    帝国历八一一年十二月四日午夜刚过,四野黑得像个无底深渊,没有一点儿亮光,笑花城西大营周围一片沉寂,只有那落尽叶子的树枝,在北风中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在这片干枯稀疏的草林区西南方不远处,青龙山脉地拔剑岭起伏连绵,临近看更能感受其宏伟巍峨的山势。

    我站在岭前一处高岗上,极目远眺笑花城,心中豪情万丈,因为最迟今晚它就要臣服在我脚下,见证新月盟灭亡恺撒帝国的历史时刻。
第卅六卷 第五章 夜袭
    正当我思潮起伏激动不已的时候,南方山林背后,忽然传来一阵阵沉闷的声响。相隔盏茶功夫,新月卫飞马来报,夜袭所需的装备全部运到了,这不禁让人喜出望外,暗叫天助我也。当下我暂时放弃了顾盼谁雄的感慨,坐上爱驹“银翼龙王”宽阔的背脊,全速奔下高岗迎上前去。

    来的是“新月”魔骑士团,合共五千人,各式装甲车二七八辆,包括一一二辆“奥丁”坦克、一一二辆“泰坦”贰型步兵战车、三十六门“狂雷”自行榴弹炮、十八门“地狱火”自行火箭炮。

    领军的是熟悉这一带地理环境的龙刚简(注:格米亚商会笑花城分会会长),近年来他曾足迹踏遍恺撒帝国的每寸土地,以绘制最详实的地图,因此才能通过对这一带山川河道的认识,令南疆军沿途避开恺撒军的探子,神不知鬼不觉地潜来此地。

    曹魏率领一支“奥丁”坦克小队作开路先锋,在岗下与我相遇,神情甚是兴奋。因为艨艟去了铁血军团,做夜袭后的阻击和攻城准备工作,他这个副手就被临时授命指挥“新月”魔骑士团进行夜袭。那可是整个深蓝大陆首屈一指的王牌部队,装备有最先进的武器,是任何一名指挥官都梦寐以求的机会哩!

    命令随后而来的装甲部队于隐蔽处休息后,我与曹魏和龙刚简重新回到高岗上观察敌情,商量下一步的行动步骤。

    我沉声道:“这次任务是以营救人质为主,歼灭敌人为辅,此点万万不可搞错。现在于我们最有利的是,勒·路西法注意力全集中在东北方,其防御策略也主要是针对东北方来的军队,而这批新装备来得正是时候,我们探清楚西大营的布置后,可趁其不备。先以远程火炮来个下马威,再三面夹击,保证可打他个落花流水。嗯,我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曹魏恭声道:“是!那批毒气弹分三种:第一种是‘七步’式,中毒症状为瞳孔缩小视力模糊、恶心呕吐、全身痉挛、大小便失禁,严重者可在七息内窒息死亡;第二种是‘稀泥’式,毒性仅次于前者,中毒症状为皮肤发痒、红肿、起水疤。最后破裂、溃烂、死亡;第三种是‘烂醉’式,毒性最轻,中毒症状为瞳孔放大、视力模糊、反应迟钝、行走不便,十五息内神志昏迷,但不会致人死亡。另外毒气弹的载体一般是炮弹和火箭弹为主,爆炸时会生出大量彩烟以示区别危险等级。”

    我大吃一惊,当初传书给南疆工部司的时候,只是要求慕容炯炯研制出一种令人昏迷的弹丸送来而已,哪曾想竟搞出如此歹毒的东东。要知这玩意有伤天和,偷偷使用不为人知也还罢了。可纸包不住火。一旦传出去,南疆军立成众矢之的和大陆公敌,那可就太不值得了!

    想到这儿。我不动声色地问道:“你找人试过吗?否则怎知道得这么清楚?”

    曹魏摇头道:“没有,不过随行专家说他们用死囚作过实验,效果如上所述,没有一丝偏差。哦,他们还说这三种毒气弹研制起来极为不易,幸亏跟亚马逊部盟做技术交换时,得到了大量袄教的毒药配方,才得以如期完工哩!”

    我暗暗叹了口气,心道:“怪不得如此邪门,那帮巫师确是什么古怪玩意都搞得出来的。”接着又问道:“这样的毒气弹各有多少枚?”

    曹魏沉吟片刻。想了想答道:“‘七步’式五百枚,‘稀泥’式五百枚,‘烂醉’式两千枚,共有三千枚。施放后,每枚可以笼罩方圆两百步范围,风吹不散,持续作用最短两个半时辰,最长一天一夜。在两军对垒时这种毒气弹作用不大,偷营劫寨时用以对付聚集的敌人却肯定能收奇效。我们本还担心敌人最后关头会狗急跳墙杀伤人质。现在有了这批东西就不怕了,定让‘琥珀’和‘冬眠’两支龙战士团好好尝尝厉害!”

    他顿了顿,继续道:“不过实际应用起来也麻烦多多:一要占据上风,二要先服解药,三要穿戴密封忘忧宝铠,启动护体真气形成隔离罩。因此只有新月骑士才能进场作战,大大限制了攻击强度。”

    我苦笑道:“为了兄弟们的生命安全,我们还是暂时禁用‘七步’式和‘稀泥’式吧!嘿嘿,算是让敌人逃过一劫,否则定教他们吃不了兜着走。嗯,这也可更好地保护人质,完成任务嘛!”

    曹魏恭声道:“是,属下遵命!”

    这时,龙刚简提醒道:“启禀主公,根据情报,在傍晚时分又有一批人质被押入西大营内,疑似朝内高官眷属,看来恺撒宫廷又生变故了,我们必须趁勒·路西法下毒手前发难,否则此次行动将会变成一个笑话哩!”

    我当机立断道:“不错,事不宜迟!曹魏,你现在就下去准备一切,我和刚简再去探探路,今晚将是我们行动的最佳时机。”

    曹魏领命而去,很快“新月”魔骑士团依照原定计划,潜伏到了最利于发挥毒气弹威力的北方上风位置。

    敌人极为托大,木寨外围竟未设立箭塔和岗楼,只在寨内布置了六合阵型营盘,既以左右两座帅帐为阴阳阵眼统筹全局,帅帐周围是直属亲卫队,另有四军分别在东西南北方立营充当四象,整体形成六瓣梅花,人质们则被羁押在间中的帐篷里。除此之外,还有两军各约二千五百兵马,在木寨西北和西南结营,均占据丘陵高地,相隔数里,互为呼应。

    以上三处营地加起来总兵力约两万人,黑压压地横亘在草林区,犹如狼群般截住了东进的道路。值得注意的是,每座木寨的出口外,均留有伐木的痕迹,这样一来可以清除障碍拓宽视野,二来可用砍下来的木材建设坚固的木寨,三来也排除了敌人藏兵其中的危险。总的来说敌营虽无险可持,但不怕火攻,而且一旦遇袭,可迅速调动各军反击来袭的敌人,尽显对方统兵大将的卓越军事才能。

    很快“新月”魔骑士团兵分三路,进军至距敌营最近的密林区内蓄势以待。

    我和龙刚简回到曹魏乘坐的装甲指挥车内,一面聆听部队汇报战备情况,一面遥察数里外敌军主营地的动静。

    我微笑道:“仇巨川和鸠尸卑不愧是‘琥珀’与‘冬眠’龙战士团团长,若正面作战,且没有换装新式武器,即使再给我们几天时间,恐怕也奈何他们不得。高地配以壕堑建营,很有可能阻住我们进攻的脚步哩!”

    曹魏欣然道:“可惜现在他们却只能任我们渔肉,两人恐伯做梦也想不到我们正伏在此处,带足毒气弹准备袭营。哈,我都有些迫不及待啦!”

    我正色道:“只有耐心才会使我们获胜,而耐心的来源在于毫不动摇,坚决采取为达到获胜所需要的全部手段。为了达到最佳攻击效果,我们需要养精蓄锐,缓解一路行军的疲劳,待敌人最困倦的时候,始发动攻击。实践证明那一刻最好是黎明前半个时辰,这样天亮后外围的铁血军团也可帮忙堵截逃兵,和我们一起对敌人里应外合,赶尽杀绝。你说对不对?”

    曹魏躬身受教道:“多谢主公点醒,魏受教了!”言罢再不敢大意轻敌,全心对待起眼前战事。

    我哈哈一笑,赞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知错能改就是好样的,顽固不化却需迅速清除出队伍。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而去,总攻终于开始了。

    “新月”魔骑士团在黎明前半个时辰发动突袭,毒气弹漫天冰雹般砸入三座敌营,霎时冒出千百股紫色毒烟飞速扩散,笼罩了笑花城西郊方圆数里之地。猝不及防下,敌人乱做一团,战马哀鸣惨嘶,一时间恍若末日降临相仿,局面一发不可收拾。由于他们不晓得毒烟只能致昏不会致命,在见到同伴一个接一个醉酒般瘫倒在地没了声息后,不禁恐惧到了极点,四散奔逃跑出营地,彻底瓦解了防御力量,呈现出一副任由宰割的格局。

    埋伏在四周的”新月”魔骑士团趁机在烟雾外围设阵阻击,通过“鬼眼”夜视瞄准镜,以火炮机弩,无情地收割逃出来的敌人性命,狠狠打击和削弱对方的斗志与实力。直到天蒙蒙亮了,营地里再无一人冲出时,我、曹魏和一营营长戴凌涛才各率一支部队杀入敌营,进行收尾并打扫战场。

    经过一番盘点,战斗结果报了上来,我军伤亡为零,所有人质安然无恙,敌军却几乎全军覆没,只有少量骑兵成功逃往笑花城方向,但亦被早已埋伏在侧的铁血军团层层截杀,估计最后能进城者不超过十人。

    我率领“新月”魔骑士团与艨艟的铁血军团会合后,直逼笑花城西门,在对方火炮射程外安营扎寨,暂做休整。更重要的是传讯给赖久尔,让他们放心进攻笑花城东门,同时也知会麒麟和孔龙,命其分率南疆军和常胜军,进攻笑花城北门和南门,着手施行“锻锤”计划的第二步,彻底占领笑花城,结束在恺撒战场进行了近一年的南征,于深蓝大陆南方再不受恺撒军的威胁。

    前进途中,艨艟心有不甘地道:“笑花城西路空虚,我们乘胜追击必可一举夺下,主公为何下令休整?”

    曹魏道:“敌人西大营兵马虽然全军覆没、但是城内仍有六万‘末日战狼’黄金骑士团、五千‘银蛇营’和两千禁卫军,凭借千年要塞的坚固城防,遂能败而不乱,我们还是应放手时且放手,待其他三门友军准备停当,造出巨大声势分薄敌人兵力后,再伺机取之。”

    龙刚简在另一边策马缓行,同意道:“不错,根据情报显示,恺撒军非但在城上,在城内也设置了层层防御工事,堪称固若金汤。若我们盲目冒进,纵然表面声势浩大,要攻下西门也必伤亡惨重,所以切不可心急冒进,还是先争取时间建设营垒,保护好人质安全再说,谨防这帮宝贝有失。”

    我微笑道:“呵呵,二位所言甚是,艨艟莫要给胜利冲昏头脑,不顾属下伤亡哦!嗯,今趟大获全胜,全赖众位齐心协力,现在首要任务是好好休息,准备进行稍后的高强度攻城战!哈,我现在很想看看勒·路西法的脸是什么颜色哩!”

    大家听得有趣,都哈哈大笑起来,仿佛胜利就在眼前。

    ●●●

    风云历八一一年十二月五日清晨。冒着严寒勒·路西法和火源洁站在城内最高的建筑物苍狼山瑞云塔顶,头皮发麻地瞧着城外南疆军的骇人阵容。无论他们事先做了多坏的估计,亲眼目睹对方压倒性的优势时仍不免冷汗涔涔,斗志全消。虽说笑花城高厚坚固,有足够应付任何攻击的防御力量,但他们的兵马太少了,分守四门后,实有不堪一击之虞。就连外面那条平均宽度一八〇步以上、最宽处超过二五〇步的护城河。以及河前挖掘的三重壕堑,以对方的人多势众,也顶多一天一夜便可放水填平,再不构成任何障碍。

    南疆军总兵力在一百五十万人左右,原属哈·路西法的叛军在二十万人左右,整整一百七十万人在笑花城四周的广阔平原上遍设营地,绵延出数百里,旌旗似海,枪刺如林,军容鼎盛得直有卷天席地之势。

    一夜工夫,城外方圆五十里的树林就给砍伐精光。以之大批制造各式各样的攻城工具,譬如云梯、塔盾、虾蟆车(注:手推独轮车)、巨型弩箭等,并源源不绝地运至离城墙两千步远的前线。南疆军骑兵就守卫在旁,防止恺撒军突袭。

    双方实力相差太悬殊了,而且笑花城不知不觉间就被敌人封锁和集中力量包围,各种物资准备并不充分,尤其是武器和粮草,很多仍留在城外近郊的库房与粮仓里,来不及运回城内,加上退路已被截断,现在成了瓮中之鳖,官兵士气恐怕难以为继。

    勒·路西法苦笑道:“火先生。南疆军来势汹汹,你有何退敌良策啊?”

    火源洁摇了摇头,表示无能为力,沉声道:“柳轻侯所有部署均有条不紊,步步为营,皆是针对笑花城的特点和我们的兵力设计,只凭眼下手里掌握的力量,要想退敌无疑是痴人说梦。”

    勒·路西法叹道:“朕何尝不知,奈何若让柳轻侯发动进攻。势将是雷霆万钧,凭借优势兵力,轮番上阵昼夜不息,直至我们彻底崩溃为止,所以你必须尽快想办法,在战前作出充分准备。”

    火源洁沉思良久,断然道:“敌人占尽优势,要什么有什么,而我们现在虽城高墙厚,但兵员、武器装备、粮草均显不足,恐怕挨不上多久,既不能正面力敌,那就唯有斗智啦!”

    勒·路西法皱眉道:“斗智?愿闻其详!”

    火源洁仰首望天,缓缓道:“两军交战,胜败取决于天时、地利、人和,三者缺一不可。首先眼下时值隆冬,天气寒冷,南疆军驻扎野外条件艰苦异常,我军却避守城内环境良好,可谓占了天时;其次帝都乃千年要塞坚不可摧,可谓又占了地利;最后唯一可虑者就是人和了,敌人数量上明显占优,不过源洁已有补救之策。”

    他顿了顿,继续道:“第一请陛下降旨,在全城百姓中招募壮丁参军,增强驻军实力,同时动员所有人加固四面城防,最好是把东西南北城门均用泥石封了,以免为敌所破,让战斗都在城上发生;第二派遣几位德高望重、忠心耿耿且能言善辩之士,去东门外尝试说服第一、第四十四集团军反戈相向,可以言明不但赦免他们叛乱之罪,还给他们加官晋爵、封侯拜相,相信至少能够降低东门方面的压力;第三再派遣数支高手组成的使团,携带您颁布的勤王令赶赴西南各地,召集手握重兵的诸侯入京救驾,可尽量满足他们的任何要求。这些是源洁能想到的最佳办法。能拖多少天算多少天,到时说不定就会有转机了,因为天气只会愈来愈寒冷,南疆军一百七十万兵马每日消耗的粮草都是天文数字,加上风云帝国的内部矛盾爆发在即,相信对柳轻侯的进攻非常不利,他会无奈退兵也说不定哩!”

    勒·路西法不禁茅塞顿开,大喜道:“先生真神人也,这些计策确是解决眼前困境的妙法,朕无不遵从!”说着雷厉风行地将各项任务所需地圣旨写出、人选敲定,命令立刻执行。

    接着他环目扫射城外堆满攻城器械的环形阵地,恶狠狠地道:“若让南疆军随心所欲地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恐怕这城也不用守啦!朕以为可趁其阵脚未稳,给予敌人迎头痛击,同时掩护信使从西南两方突围,先生认为可行吗?”

    火源洁露出欣赏的神色,赞道:“陛下圣明,这确是条好计!就由乌重胤担任主将,仇巨川和鸠尸卑为辅,率领‘银蛇营’、禁卫军与‘末日战狼’黄金骑士团的一支组成两股骑兵分袭西南敌阵,乘机送阿巴来萨、勾台符、夫蒙灵,以及熟悉西南局势的赛西亚夫人突围吧!嗯,出击时,可把‘彻地雷’缚在流星箭上点燃后以强弓射出,用剧烈爆炸来制造混乱,并烧毁敌军攻城器械,延缓他们进攻的时间!”

    勒·路西法狞笑道:“好!朕倒要看看南疆军如何应对这轮出乎意料的打击!”

    此时,乌重胤来到两人身旁,恭声道:“启禀陛下,探子现已查明,夜袭西大营后封锁西门的南疆军是由艨艟指挥的铁血军团和‘新月’魔骑士团,兵力约二十万人左右;封锁北门的是麒麟与欧阳紫龙指挥的南疆军第五十六、第五十七、第五十八集团军,兵力约五十万人左右;封锁西门的是孔龙、古辉、辛辣指挥的常胜一、二、三军,兵力约八十万人左右;至于东门外的叛军,数量没有变化。”

    勒·路西法哈哈大笑道:“柳轻侯以近一百七十万兵马来对付我们不足七万人的部队,真是胆小如鼠!嘿,段相在哪里?”

    乌重胤忧心忡忡地扫了眼城外军容鼎盛的敌人,答道:“他去亲自动员百姓参军筑城啦!”说罢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火源洁讶道:“值此帝国危难时刻,乌将军为何吞吞吐吐,有什么建议但讲无妨,陛下一定不会责怪你哩!”

    乌重胤沉声道:“问过巨川和阿卑后,末将现在非常担心敌人会用毒气弹攻城。”

    勒·路西法和火源洁均感莫明其妙,不知在城上偌大的空间里毒烟有何可怕的,只要一阵风吹来,应该就能拂散,根本无法发挥作用,不明白乌重胤为何有此恐惧。

    乌重胤解释道:“严格说来,敌人使用的毒气弹跟普通毒烟有天壤之别:后者易受风向影响,毒性轻微,最多只能让人流泪不止,皮肤红肿罢了,除非持续吸入,否则很难致昏,即使中毒昏倒,解药也只需一瓢清水足矣;但是前者却几乎风吹不动,毒性猛烈,吸入后十五息内无论功力多高均会昏迷不醒,而且暂无解药可治。末将就此请教过太医院院长尤澹仙大人,他老人家说,毒气弹蕴含的毒素极可能不是取材天然,而是人工炼制,很像亚马逊地区袄教巫师们精擅的蛊毒,即优胜劣汰后百毒之王分泌的毒素一种,非施法者本人难以破解!若果真如此,敌人将大量毒气弹射入城内,我军将束手待毙!”

    勒·路西法倒抽一口凉气,道:“你的担心很有道理。”

    火源洁也道:“乌将军所言甚是,敌人若真照你说的做,确是令人非常头痛的问题。”

    说到这儿,他沉思片刻,微皱眉头道:“不过我想那种可能性很小,原因有二:一是跟南疆军交战以来,昨夜尚是首次听闻他们使用毒气弹进攻,估计此物乃刚刚研制出来的新式武器,数量不多,并非全军普及。至少南疆军和常胜军就没有,铁血军团也没有,因为根据仇将军和鸠尸将军叙述,昨夜袭击西大营时,铁血军团并未参予正面进攻,而是仅负责截断我军退路,由此可见唯有‘新月’魔骑士团装备了毒气弹。而该部人数有限,所能携带的毒气弹数量也必有限。二是蛊毒厉害异常,极难抵御,即使事前服下解药,也需避免直接接触,这不禁让我联想到了‘新月’魔骑士团装备的密封忘忧宝铠。能否做一大胆假设,除了他们那些高阶骑士外,其余的南疆军普通官兵根本无法在毒气肆虐的环境内作战呢?”

    这番话分析得丝丝入扣,恍如亲眼目睹,若南疆众将在旁,定会佩服得五体投地,惊为天人。

    乌重胤啊了一声,幡然醒悟道:“不错,正是如此!军师大人算无遗策也!”言罢想了想,松了一口气道:“既然敌军毒气弹数量经昨夜一战后所剩无几,而且必须通过‘新月’魔骑士团才能使用,我们抵御起来就容易多了。”接着又苦笑道:“但是仍无法阻止南疆送来新货,那时就大难临头了。毕竟从碎星渊要塞至帝都北门,使用魔血系统车船水陆联运的话,最多只需六天时间!”

    火源洁冷冷地瞅了他一眼没出声,心道:“有些事知道就行了,还非得说出来,莽汉就是莽汉啊!唉。难道你不知会扰乱军心吗?若照你所说,我们怎都无法避过毒气弹袭击,干脆全军投降好啦!你看陛下会否同意?”

    果不其然,勒·路西法沉吟道:“情况仍未至那么恶劣吧?我们可在敌人毒气弹运来之前,尝试全力歼灭‘新月’魔骑士团,说不定可以永绝后患。问题是不知他们的营地在哪里,防御工事若干,还有实力如何?这方面还需探子具体侦察清楚。再做进一步计划。”

    火源洁目光投往城外连绵数百里的敌军防线,回复冷静,规劝道:“‘新月’魔骑士团素来是柳轻侯的直属亲卫队,为守护主帅安危,宿营地定然防备森严,甚至会有不止一支重兵在侧,贸然出击极可能会陷入重围。所以我们若要歼灭他们,先决条件当是趁‘新月’魔骑士团出击的时刻。另外源洁以为,破解毒气弹的威胁应以防护为主,天师教的诸位前辈各具神通。谅区区蛊毒的解药。定可信手拈来!”

    本来忠言逆耳,勒·路西法听得极不耐烦想要发火,待火源洁提出解决之道,才转怒为喜。

    他摆摆手道:“既非迫在眉睫,就把毒气弹的威胁放到一旁。重胤,你去挑选一批精锐箭手,掩护使团突围,人黑后立即行动。记得带足彻地雷和流星箭,烧他娘的一个痛快。朕要给柳轻侯来个下马威,让他晓得我勒·路西法不是好惹的。”

    火源洁在旁详细地介绍了一下行动步骤和注意事项后,正色道:“看形势南疆军当于明早开始攻城,所以今晚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你要好好把握。”

    乌重胤领命去后不久。太清四真匆匆赶至,丹元子道:“贫道已问过尤院长和遇袭官兵,根据症状推断他们中的应是‘五云桃花瘴’,解药炼制起来并不复杂,就是手头药材紧缺。”

    两人大喜,勒·路西法连忙道:“真人毋庸担心药材问题,多少皆可从大内库房提用,另外也可向城内药铺和百姓征收。”

    丹元子点了点头,忽又露出凝重神色。沉吟道:“贫道还有一份担心,不知当讲不当讲!”得到勒·路西法首肯后,他严肃地道:“这‘五云桃花瘴’是袄教独门配方,既然南疆军能把它取到手里,想来‘三阴灭阳气’、‘白骨丧门烟’等绝门奇毒也概莫能外,那就非常棘手啦,吾等也将无能为力!”说着把后几种蛊毒的发作症状描述了一遍。

    勒·路西法的脸色顿时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倒是火源洁微笑道:“真人过虑了,我料柳轻侯即使真有上述蛊毒,也定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使用它们,否则天尊先就不会放过他的。”

    丹元子显未想到此节,立时点头称是,大赞火源洁思虑缜密。

    勒·路西法的脸色也马上好看了许多,喜道:“不错,不错,那就烦请各位真人立即去着手炼制‘五云桃花瘴’的解药吧,其他蛊毒可暂不用放在心上!”

    太清四真领命而去。

    勒·路西法拍了拍火源洁肩头,兴奋地道:“现在我们更有把握多支撑几天哩!但愿今晚行动一切顺利!”

    这一刻,笑花城内枕戈蓄势,静待黑夜降临。

    ●●●

    笑花城西门外的南疆军帅帐内,我、麒麟、孔龙、艨艟围桌而坐,对着战场沙盘讨论攻城战术。

    三人各抒己见,有的主张四面强攻,用人海战术使敌人疲于应付,最终崩溃;有的主张欲擒故纵,露出破绽诱敌出击,再伺机歼灭;有的主张大量使用毒气弹定点突破,看敌人够不够死的。

    讨论过程中,我始终一言不发,待他们说完了才微微一笑道:“我看都不可取:强攻会损失惨重,在南征即将胜利的前夕,我们要尽量避免无谓的伤亡;诱敌嘛,敌人兵力太少,守城都嫌单薄,估计除非他们有极特别的战略目的需要实现,否则很难奏功;至于毒气弹‘烂醉’式已在进攻西大营时用光了,‘七步’式和‘稀泥’式太残忍,对付笑花城守军后将大失民心,不利于把恺撒帝国纳入新月盟的大计,所以必须禁用,而不能使用的最关键原因是,毒气弹制作起来非常复杂,目前‘新月’魔骑士团拥有的实际上已是全部库存,新的预计至少要一个月后才能生产出来,时间上来不及啦!”

    麒麟点了点头,孔龙若有所思,艨艟撇了撇嘴,似对无法使用毒气弹爽一把,感到非常遗憾。

    我把三人表情尽收眼底,淡淡道:“攻城就要有个攻城的样子,大家还是听听我的计划吧,看看可行与否!”

    说到这儿,我停顿了一下,继续道:“首先指挥官要在下级指挥官和参谋人员的协助下,对敌城防御设施及周围地域实施全面侦察,查清当地的木材、石料、牲畜、食物、饲料等资源的状况,作为全面估计形势的基础。一旦作出攻城决策,即令军队之一部分封锁敌城防御设施,其余部队着手搜集构筑工事和攻城机械所需之材料。然后沿攻城阵地的周围建立一条防护障碍带,这样原先孤立的攻城阵地就由一条围城工事连接了起来,从而对守城部队形成一个完整的包围圈。这项工作要与上述两项同时进行。另外,还要修筑一条面向城外的壁垒,以对付守城部队的援兵的进攻和袭击。目前,我们已基本完成第一个步骤。”

    三人均凝神倾听,显是没想到昨夜忙活了一晚,才不过是仅仅完成了第一步而已,现在极想知道下文。

    我侃侃而谈道:“其次等形成了一整套有效的野战防御工事后,需从几个不同地点同时向着城墙移动,逐步推进到坑道口、地下通道和前方攻城炮的阵地。然后,攻城炮立即开始骚扰守城部队和居民。这时要开始连续使用轻、重型武器及其他各种类似的武器袭击对方,并在装甲车辆移动掩护下,从离敌城的防御壁垒较远的位置起,开始修筑阶梯式平台,每隔一段升高一级,逐步向城墙延伸。最后在接近城墙不远的地方构筑几座巨大地土台,高度不得低于城墙,台底周长应大于四百步,上面放置攻城炮,用来袭击敌人的守城部队并掩护自己的部队继续向城墙方向扩展土台。当土台最终靠上城墙时,我们只用一次不费大力的冲锋便可占领笑花城了。”

    麒麟提出不同意见道:“主公,前面所说我都同意,就是打开城墙突破口的方法上,稍有异议。建造土台太费时间了,不如采用另两种方法。一是在装甲车辆的掩护下使用炸药破开城门或者城墙;二是将地下坑道一直挖到城墙下面,然后毁掉坑道,使城墙倒坍。”

    我摇头道:“不行,听说勒·路西法的军师火源洁足智多谋,算无遗策,我们能想到的,他们肯定也都考虑到了。譬如守城部队往往会在城墙危险区段的后面筑一道内城墙,这样打开突破口的战斗有时需要数次反复方能奏效。另外守城部队也可采用对抗地道来破坏我们构筑攻城的地道。”
第卅六卷 第六章 穷寇
    麒麟幡然醒悟,不再言语了,孔龙和艨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只是默默听着。

    我微笑道:“经过我一段时间的研究,已创造出一种在热兵器时代逼近敌人城堡的格式化的方法,现在介绍给大家,请多提宝贵意见。嗯,先在离敌人城防工事七百步的地方挖一条战壕,这条战壕跟选定的突袭点的防御工事走向平行。这样就可以防止城防部队的纵射炮火对整个战壕的袭击。战壕与城堡之间的距离是固定的,它应接近于防御火炮的最大有效射程。在挖好第一条战壕后,在它的前面再构筑一个土木工事,用来保护部署在那里的攻城炮。然后在这些炮火的掩护下,攻城工兵开始向城堡挖掘坑道或进攻战壕。这些坑道跟敌人的城防工事应总是构成一定的角度,以‘之’字形盘旋向前,其目的也是为了减少敌人纵射炮火袭击的机会。坑道兵将装满泥土的蔑筐和柳条篮放在虾蟆车上,在坑道里推着走,这样可以避免敌人炮火的直接射击。”

    说到这儿,我瞅了瞅三人,见他们都露出特别感兴趣的神色,接着道:“当进军通道离敌人防线约三百步时,开始挖第二条平行战壕,放置新的攻城炮。攻城炮从这里以猛烈的炮火将敌人从壁垒上赶走,压制住敌人的炮火火力,并开始在城墙上轰击出突破口。这时如果可能,敌人会以有限的反击力量出击,以阻止构筑第二条平行战壕,并设法毁坏或‘塞住’攻城炮。(注:塞炮是用尖铁、钉子或刺刀塞进炮的火门,使炮不能使用,如要使用必须将塞物取走,这种办法在以前的恺撒东北战场上时有发生。)攻城部队必须随时准备对付敌人的这种出击,因此在平行战壕里始终要保留一支战斗力很强的步兵来保护自己的炮和炮手。”

    我顿了顿,继续道:“如果敌人死守阵地,而攻城部队感到从第二条平行战壕发起攻击不能取胜。那么就要将坑道继续向前掘进。这时攻城部队要对付敌人轻武器的威胁,但可得到自己第二条平行战壕的炮火掩护。新地坑道一直要挖到离城墙底下的护城壕沟或护城河几步远的地方。在那里修筑第三条平行战壕。当攻城步兵的火力使敌人无法进入壁垒上的阵地时,攻城炮队便进入第三条平行战壕,向城墙进行近距离炮击。总之这是一种双管齐下的攻城体制,要讲究技巧和科学。我们进攻的最终目的一方面是要用攻城炮火在城墙上打开突破口,并扫清攻城道路上地障碍物,以便步兵纵队顺利出击,另一方面还要使步兵能够不等炮火打开敌人城墙上的突破口。在壕沟里的炮火掩护下通过土台向城上发起攻击。在后一种情况下,进攻前可以先用大量沙袋和柴捆(注:细树枝或灌木柴捆)填没护城壕沟和护城河,然后攻城士兵在炮火和轻武器的掩护下越过护城河通过土台爬上城墙。我想通常从第三条平行战壕进行一、二天炮火轰击后,就可以从城墙上打开突破口,如果敌军尚未缴械投降,那么就发起攻城突击。另外我们还可以制作大量宣传单射进城去,写明我们不会提出苛刻的条件,而且军队纪律严明,禁止掠夺和抢劫,这就能促使被围敌军和平民更快地放下武器。缩短攻城所需的时间。哈,如果让赖久尔他们附上勒·路西法害死‘军神’哈·路西法的罪行,那就更完美了!”

    本来三人经过半年攻城略地的生涯,立下赫赫战功后,心中已积累起一定的傲气,不太看得起主公过去在南疆取得的光辉战绩。殊料刚刚一番话却彻底把他们震慑住了,这才晓得“天敌”柳轻侯的可怕之处,无论是单挑、群殴,还是指挥千军万马沙场对阵,都是所向披靡天下无双的,那份高瞻远瞩、巨细无遗的战略战术他们一辈子都无法企及。一念及此,三人顿时傲气尽敛,态度敬畏无比,再不敢有丝毫轻视之心。

    我心中暗忖道:“他***熊。敢瞧不起老子!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吗?哼,要不是我飞遍大陆各地,施尽浑身解数拉拢或打压各方势力,你们焉能如此顺风顺水地攻至笑花城下?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不过想归想,我脸上却喜怒不形于色,问了一遍,见没有其他事情需要处理后,当即宣布散会。让他们自己找地方慢慢反省去。

    帅帐内只剩下我一人时,不禁倍感无聊,生出到外面逛逛地念头。反正该布置的都布置下去了,只要他们按部就班地施行,最迟两天后,笑花城就一定是我囊中之物,没啥好担心的。

    想到这儿,我站起身来,步出帐外,正好听见秀儿的声音在旁响起道:“王爷,你总算开完会啦!我和小姐等了好久哩!”

    我此时才恍然想起,昨夜曾命曹魏带着她们一道前来,单独安置在后方兵营里,以免一不小心被神出鬼没的天魔舜偷袭得手,现在经由她提醒方知忽略了新婚燕尔的两位佳人,不禁暗责自己满脑子行军布阵,粗心大意,干笑道:“嘿嘿,你们来啦?快让我瞧瞧。”

    四周新月卫均大感愕然,显是从未见过我吃瘪的模样,一个个拼命忍笑,嘴角抽搐不已。

    秀儿和完颜瞾都是女扮男装,穿着请专人赶制的忘忧宝铠,表面看跟普通新月骑士毫无二致。

    秀儿被我当众召唤,顿时粉脸通红,稍显忸怩地来到我身前,又喜又嗔道:“干嘛?”

    我歉然道:“对不起,是我疏忽了,一直不曾照面。哦,不知你在军中可找到什么好玩的事物了吗?”

    秀儿忘记羞窘,雀跃道:“有啊有啊,那匹白马好漂亮哦,我很想骑一下,不过小姐说它很厉害,若强行乘坐会非常危险哩!”说完用手指了指不远处一所单独马厩内的银翼龙王。

    我吓了一跳,心想:“幸亏瞾阻止你,否则凭借它体内蕴含的十二成‘光之翼’,一蹄即可把你踏成肉酱哩!再说除了我,它谁都不让骑呢,武功再高也没用。”

    我一边暗暗擦了把冷汗,一边撮唇轻啸召来银翼龙王,叮嘱道:“这是我最忠诚的战场伙伴,以后就交由你照顾它吧!你一定要真心诚意地像对待自己亲人一样对待它哦,不然它是不会理你的,更不会让你骑乘。”

    此时的银翼龙王已是完全成熟体,从头至尾,长一丈二尺;从蹄至顶,高九尺六寸;浑身上下银光闪闪,水波般荡漾着神圣光辉,眩目得让人眼睛都睁不开来,胆小者根本不敢靠近。

    秀儿却不但丝毫不惧它凶猛的形相,见我爱怜地轻抚银翼龙王背上闪亮的银色鬃毛,低声道:“我可以摸它吗?”

    我哈哈一笑,欣然点头,拉她靠近银翼龙王雄壮的躯体旁边。

    秀儿忐忑不安地望了望它的眼睛,露出满是恳求的神色,这才伸出玉手,缓缓向它抚去。

    银翼龙王呼噜噜地打了个响鼻,却对她没有表示反感,相反被那双柔弱无骨的玉手爱抚着,一对神光暴射的大眼睛也眯缝起来,露出颇为享受的表情,让人为之瞪目结舌。

    我看得有趣,遂把缰绳交给秀儿,让她自己玩耍,但是叮嘱莫要跑出营去,一旦银翼龙王撒开欢儿来,天知道下一刻会野到哪里去,想找起来可是困难之极。

    秀儿欢天喜地的答应着,马上牵着银翼龙王去找马夫,说是要喂它好东西吃,结果银翼龙王分明不用进食,更能听懂人言,却并未出声反对,真是奇哉怪也。

    这时,完颜瞾来到我身旁,低声道:“哼,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你是色狼,坐骑也是色马哩!”

    我汗颜道:“这……这话从何说起?”接着连忙岔开话题道:“哈,今天天气不错,我们去那边小山上逛逛?”

    完颜瞾不知为何俏脸微红,犹豫片刻才点头答应。

    于是,我和她另乘两匹骏马,并骑往寨门驰去,想趁着大战开始前的间隙,浪漫幽会一番。

    ●●●

    天色渐暗,笑花城西校军场内却亮如白昼,一片红彤彤的火光映照下,旌旗在寒风中猎猎飘舞,平添战争杀伐的酷烈气氛。

    三支各两千人的精锐铁骑部队,分由乌重胤、仇巨川和鸠尸卑率领,肃穆无声地列阵等待出击的命令。其中包括“银蛇营”的比蒙战士、禁卫军的龙战士与“末日战狼”的黄金骑士,身藏勤王秘令的阿巴来萨、勾台符、夫蒙灵、赛西亚也夹杂在内,表面上与普通骑士无异,实际却受到最严密的保护,众人接到死命令,不惜任何代价也要护送他们四人突围出去。

    勒·路西法振臂高呼道:“今晚要给敌人点颜色看看,让他们晓得帝国勇士的厉害。”说着一声令下,城门大开,全军士气昂扬地潮水般涌出城外。

    点将台上,勒·路西法貌似疯狂地哈哈大笑着,一旁的火源洁却暗皱眉头,不敢像主子那么乐观。他心中甚至有种不好的预感,今夜出征的部队定将铩羽而归,甚至是全军覆没。

    营外警号骤起,蹄声轰鸣,显是大批敌人来袭,我马上作出反应,调动军队,从事部署。由我亲率“新月”魔骑士团居中策应,艨艟坐镇左营,曹魏坐镇右营,并不忙着迎敌,而是派兵前往白天挖掘的第一道战壕各处壕桥外结阵,按兵不动。

    二十四座壕桥是铁血军团的工兵们白天故意没挖留下的坚实地面,本想用做装甲车辆和骑兵迅速出击的通道,殊料现在竟成了敌人进攻营地的踏板,属于必须守住的要隘。

    其实恺撒军的夜袭早就在我意料之中,我故意留下这些壕桥也是为了诱敌来攻,好封锁另一端,集中轻重武器和炮团火力,一举全歼他们。

    不过敌人显是经过高人指点,把南疆军的反应统统算到,竟不上当,而是把“武卓拉”战车运来的木板制成长而宽的桥面推入壕中,下方以巨型的车轮为支持,承受桥面压力,令己军可迅速越壕。这样的临时壕桥,恺撒军只用顿饭功夫就建起百座,分布在整个西线阵地各处。

    恺撒军趁着南疆军还没反应过来,左中右三军已往西南方推进,插向铁血军团和常胜军连营的结合部。那里无疑是防御最薄弱处,很适合突围。

    我卓立装甲指挥车内,通过“鬼眼”魔镜,目不转睛地盯着敌军,脑海中思潮起伏。久久不决:“这支精锐骑兵想干什么?突围吗?难道勒·路西法就在其中,已决心弃城离去,到西南再凭借过气的皇帝身份东山再起不成?不对,敌军人数太少了,最多只有万人,若勒·路西法孤注一掷,至少该把‘末日战狼’黄金骑士团的六万嫡系人马统统带走才是,没道理留下来给我吃掉啊!嗯。他一定还在城里,这支部队应该是负有其他使命。”

    这时,敌人攻至曹魏坐镇的右营西南边缘三百步外,行进中结成鹤翼阵,纷纷点燃药引,把绑缚彻地雷的流星箭,以仰角射出。

    “轰!轰!”惊天动地的剧烈爆炸声中,恺撒军毫不迟疑地纵马猛冲,往炸开的木栅缺口玩命奔去。

    曹魏不敢怠慢,立刻命令麾下三名铁血卫主力团长领军。共率一万五千骑兵前去阻截。其他部队除分出一支专门救火,以免危及弹药库外,一律坚守阵地按兵不动。谨防敌人还有援军混水摸鱼。

    恺撒军推进到距离营盘二百步了,南疆军的火炮停止发射,迅速重新调整炮位,双方变成了持弩互射的局面。恺撒军对南疆军的冲锋弩显然顾忌甚深,被其强横威力所慑,因此每名骑士都用巨型塔盾护住全身前进,加上马速极快,南疆军增援未到,倒也伤亡不大,迅速嵌入了营寨内部,径直向另一端出口突击。

    曹魏顿时红了眼,下令五支铁血卫泰坦战车团马上投入战场,不惜任何代价,也要守住另一端寨门和围栏,绝对不能让敌人逃走。

    这一刻,双方拼的就是时间,若恺撒军稍慢一线,就会被军力占尽优势的南疆军包围,对方有源源不绝的增援部队,交锋结果必败无疑。若南疆军不及堵截,则会颜面尽丧,整整二十万铁血卫,奈何不了区区一万名恺撒骑士,这个人谁都丢不起。

    视野里前方的木栅越来越清楚了,乌重胤一声令下,与仇巨川和鸠尸卑各率一支铁骑,倏忽散成三条弧形轨迹,互隔五百步距离,分向一段围栏冲去,他们手中又出现了绑缚彻地雷的流星箭。

    此时号角响起,铁血卫的五支泰坦战车团在千钧一发的关键时刻赶到,于咚咚战鼓声中,秩序井然地在营门一线列出重重战阵面向恺撒军,威势慑人至极。

    恺撒军见状不慌不忙,待推进至理想位置,同时射出点燃药引的流星箭。

    “嗖!嗖!”破空声不绝于耳,绑缚彻地雷的流星箭火花四溅,划过空中蔚为奇观,狂风骤雨般投向正在组建的泰坦战车阵内。

    “轰!轰!”爆炸声密密麻麻,很多彻地雷在车阵上方绽开,洒下一团团的火雨往蛮牛和守阵官兵罩落,每颗覆盖的范围广达方圆四、五丈。

    有一颗彻地雷落到一辆泰坦战车底部才爆炸,登时把它和附近两辆泰坦战车也卷入烈焰中。被烈焰波及烧伤的南疆军官兵滚地哀嚎不止,惨不忍睹。恺撒军则毫不留情地连环射出,不断找寻车阵新的目标和突破口。

    这五支泰坦战车团均来自后营,没有看到前营被突破时的骇人场景,怎想得到敌人有如此犀利的火器,加上匆忙中组建战阵不甚稳定,登时阵脚大乱,只有极少部队在自由阻击。

    恺撒军三支铁骑分工协作,有的专门射杀南疆军官兵,有的专门歼灭驾辕蛮牛,有的专门轰炸装甲车厢,一时烈焰处处,火头四起,烟雾弥漫,目不能视。

    仇巨川和鸠尸卑见机不可失,连忙挥军进击,乌重胤的军队亦如前推进,三股洪流悍不畏死地冲向泰坦车阵露出的那一线空隙而去。

    绑缚彻地雷的流星箭爆出凄艳火花,不住划破黑夜,连珠不绝地投往目标。

    营门一线的泰坦车阵已有多处在熊熊燃烧,隐有波及全阵之势。曹魏气得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当机立断地命令把所有未被波及的泰坦战车移开,撤回驻地,又令奉命追击的三支骑军加速,自己则留在后方稳住阵脚。

    仇巨川和鸠尸卑也不恋战,率队掩护在乌重胤两旁,重新结成最利突击的锋矢阵向前冲去。

    “轰!轰!”八枚彻地雷在营门前挡路的四辆泰坦战车底部爆开,登时山摇地动,火球如雨,再看它们东倒西歪,支离破碎,早被炸离原位,让出了宽逾两丈的缺口。恺撒铁骑毫不犹豫,顶着烈焰火雨冲了过去,一时人嚎马嘶,惨况令人不忍卒睹,但终于还是闯出了南疆军连营。

    乌重胤、仇巨川和鸠尸卑先后大喝道:“放箭!”

    流星箭一排排地向后射出,无情地攻击随后追来的敌骑。由于已经完成任务,他们再不需节约弹药,彻地雷像冰雹般尽情投出,营门一线所有地点全陷于烈焰之中,饶是敌骑再勇猛,也无法穿越十余丈宽的火墙跟来了。

    直到此刻,乌重胤才下令停止射击,搜寻伤者带回阵内后,全军继续往西南方向前进。

    相隔盏茶功夫,他们离开战场数里,仍隐然可见背后黑烟滚滚,直冲霄汉,随风扩散四野,有种说不出的惨烈味道。

    众人均收起弓箭,策马慢行,以缓解刚刚那阵冲锋带来的疲劳感,反正根据推算距离最近的铁血军团或常胜军要追来,也需要至少在一顿饭功夫之后,所以大家都不着急,只是抓紧时间休息。

    这一战双方互有损失,南疆军死伤者数目近万,是恺撒军五倍之上,算是让勒·路西法扬眉吐气狠胜一场,洗雪了不久前在东线被艨艟率领的铁血军团打得狼狈逃窜之仇。

    统计完战果之后,三人请来惊魂未定的阿巴来萨、勾台符、夫蒙灵、赛西亚等人,共同商议下一步行止。哪曾想尚未定下是否化整为零,四周荒野里蓦然响起连绵不绝的雄浑号角,一时间不知多少人马包围上来。

    乌重胤、仇巨川和鸠尸卑都是身经百战的名将,立时命令斥候前出探明敌情,同时各领一支铁骑部队,成犄角之势互相掩护守稳阵脚,不让敌人趁乱撕裂己方阵型。

    这本来是遇袭后最稳妥的处理方法无可厚非,殊料今番却踢中了铁板。

    一把铿锵有力的嗓音,自四周轰轰隆隆地闷雷般响起道:“他***熊,占了便宜就想跑,天底下哪有那么好的事儿?今天我柳轻侯要好好教教尔等做人的道理!放!”

    话音才落,夜空中无数炮弹铺天盖地地砸入人群和骑阵四周,霎时冒出千百股绿色和红色毒烟飞速扩散,笼罩了方圆数里之地。

    仇巨川和鸠尸卑对毒气弹可谓有切肤之痛,见机不妙招呼一声策马就跑,他们依稀记得今晨毒烟的颜色是紫的,现在却是诡异绝伦的绿红二色,联想起太常四真的警告,和刚刚柳轻侯的怒斥,哪还不知敌人怒极之下,动用了中者无救的剧毒之物呢!

    主帅都跑了,下面的官兵怎会坚守,自然是一溜烟地跟上。可惜反应慢了那么一点,加上“七步”式和“稀泥”式毒气弹发作时间均为七息,比“烂醉”式要少一半以上时间,稍微迟疑已经足以致命了。

    “蓬!蓬!”恺撒骑士一个接一个地栽到地上,或七窍流血或全身溃烂而亡,胯下坐骑也不能幸免,纷纷步上后尘。只有少数机灵鬼四散逃出毒烟范围,但也被埋伏在四周的“新月”魔骑士团官兵连续狙杀。由于早奉有绝杀令,新月骑士们冷酷无情地狠狠打击敌人,对弃械投降者也不饶过,战场上一片狼藉,最后再看不见一个活物才罢手休战。

    整场战斗简直就是凌晨夜袭西大营的翻版,甚至更为彻底,“新月”魔骑士团伤亡为零,敌军全军覆没,一条漏网之鱼都没有,搜索到的证据表明,连乌重胤、仇巨川和鸠尸卑等统兵大将,也因中毒后功力骤减,被重炮轰成了碎片,共计歼敌八千余人,其中绝大部分面目全非,难以辨认了。

    这次行动是我在获悉曹魏陷入苦战之局,极可能无法成功拦截敌军后决定实施的阻击战役。先利用“新月”魔骑士团天下无双的机动力(注:全机械化)赶到敌军前方设伏,再使用威力无穷的两种致命毒气弹歼敌,最后赶尽杀绝,不留一个活口,兼且下达禁口令,估计就算天尊燕憔悴知道了,没有证据下也奈何我不得。他***熊,谁让勒·路西法那不知死活的小子,敢派人在我眼皮底下杀伤近万铁血卫呢?若不痛痛快快地给牺牲官兵报仇,我这个领袖还怎么当下去啊!

    留下一营兵马打扫战场,顺便搜索有无漏网之鱼后,我率领着“新月”魔骑士团,有秩序地返回营地。

    当我骑着银翼龙王进入营门时,留守将士欢声雷动,齐呼天敌万岁,为赢得胜利呐喊喝采,士气沸腾至极点。

    他们并不知道战役详情,只晓得“新月”魔骑士团凭借新式武器全歼了突围而去的敌军。这是我故意叫一些人宣传的结果,看来已达到预期效果。

    正思忖间,秀儿不知从何处钻出来欢迎我,兴奋得粉脸通红,娇呼道:“王爷好厉害,一出马就打了大胜仗,看来果真没人是你的对手呢!”

    我不禁哑然失笑,识相地默认下来,并不出言谦让,否则跟她意见相违,这妮子定然不依。

    跟在秀儿身后的完颜瞾,也走了过来,和我相视而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时艨艟、曹魏、龙刚简等将领们,也纷纷上来祝贺。

    其中曹魏因不但未能截住敌骑,反而损兵折将,难免心里耿耿于怀,面露不愉之色。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这不是你的错!据我观察他们应该是勒·路西法麾下最强悍的兵马。更负有特殊使命,所以才会加倍玩命,即使是我在猝不及防下指挥铁血卫迎战,也是拦不住的。唉,别想太多了,把阵亡的兄弟们好生安葬吧!”

    曹魏脸色好看了许多,但是心情仍很沉重,待要领命离去,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道:“主公,我们捉到了几个俘虏,其中还有一个似乎来头不小,可惜嘴巴太严,什么都不肯说!您要见见他吗?”

    他这么说除献俘外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借我之手撬开敌人的嘴巴。要知我能阅读别人记忆的本领,虽然从未告诉过别人,但任何俘虏落在我手里都会泄尽家底,却是众所周知的事实,大家都非常钦佩我逼供的手段,因此把顽固的俘虏推给我,也算一个不成文的惯例了。

    这场战役先败后胜得来不易,虽未能对恺撒军造成根本的伤害,但若晓得了敌军突围的真正目的再向笑花城内散播出去。却能严重打击对方军民的士气,减少攻克笑花城所需的时间,目前来说至关重要。

    眼下我正愁无法探知勒·路西法的确切想法,听闻曹魏抓到个大人物自是高兴之余欣然笑纳了,命他马上送到帅帐去候着。

    又处理了几件杂务后,我伸个懒腰,道:“参战部队都去好好睡一觉,防务交给艨艟负责,大家散了吧!”言罢悄悄传音道:“瞾,你到帅帐来找我!让秀儿去跟银翼龙王玩耍吧,我看这妮子片刻也离不开它了。”

    完颜瞾俏脸立即嫣红,默然无语。

    秀儿则在接过我手中的缰绳后,牵着银翼龙王钻进人群,一眨眼就不见了踪影,根本无需多费唇舌。

    下一刻,我已迈步走向帅帐,耳畔才传来完颜瞾蚊蚋般的声音道:“王爷有令,瞾怎敢不从。”

    我微笑道:“你不要误会,我是想聊些正经事,绝对不会象昨晚般唐突佳人啦!”

    完颜瞾嗔怪地瞪我一眼后,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不着痕迹地跟了上来。

    两人先后步入帅帐,尚未坐下,门外就传来沉重的脚步声,接着两名新月卫架着一个恺撒军大将服饰的俘虏告进。

    那人中等身材,看起来二十六、七岁年纪,发髻散乱,从敞开的战袍清晰可见胸前纹着一条黄金巨龙,下身马裤破皱不堪,皮靴也遍染血污肮脏之极。他的两手十指均血肉模糊,双腿也根本无力走路,只是晃晃荡荡地拖在地上,显然已被曹魏大刑伺候过,能挺到现在不招也算是条硬汉子。

    我不动声色地靠近俘虏,没有多余废话,直接深深地望进他黯然悲哀的眼睛里。

    刹那即永恒,转瞬间,我已得到了想知道的全部资料,挥手道:“此人是条硬汉,永远不会招供的,拉下去砍了吧!事后将其好生安葬!”

    那人显然未料到我会一句话也不问,就下绝杀令,身躯剧烈抖颤了一下,旋又露出视死如归的表情,认命了。

    我暗暗冷笑道:“嘿嘿,你还以为死得很有价值吗?若知道我已获悉你心中深藏的所有秘密,不知又会是怎样一副表情。”

    俘虏被带了下去,我凝神整理了一遍刚刚获得的资料。

    “暴辰绿,二十七岁,黄金龙战士,昭烈伯,‘银蛇营’副指挥官,风云历八一一年十二月五日晚奉圣旨护送使团突围,使团成员有已故摄政王的副官侍元帅阿巴来萨、大内总管勾台符、大内副总管夫蒙灵、新任礼部尚书兼勒·路西法的情妇赛西亚,此行使命是向西南诸侯发布勤王令……”下面的细枝末节已引不起兴趣,我被上述内容完全吸引住了,真没想到随便一击,竟然网到了恁多大鱼,虽然都是死的,但若活用起来,对眼前战事的帮助可谓不止一点半点啊!

    想到这儿,我马上伏案奋笔疾书,把脑中资料详详细细地记录下来后,让新月卫交给龙刚简,命其想尽一切办法,最大限度地在笑花城内传播,把敌军求援失败的绝望消息弄得家喻户晓。

    我正酬躇满志,完颜瞾又递来一封锦上添花的金雕传书。

    那是新月卫在我措辞传单内容时交上来的,因不敢贸然打扰主公思路,遂由完颜瞾代收,稍后转交。

    发信人是赖久尔,信上说厚颜无耻的勒·路西法派遣多名重臣前往第一、第四十四集团军驻地游说主将投降,结果尽数被愤怒如狂的官兵们处死了。眼下全军斗志如虹,誓将伪帝勒·路西法五马分尸大卸八块,请王爷放心云云。

    我看罢忍不住暗笑勒·路西法的天真无知,心道:“谁给他出的馊主意,难道不晓得我早就防了一手吗?在同意哈·路西法部攻城之初,南疆第五十八集团军和常胜三军就紧紧贴上了他们的腰背,就是给赖久尔天做胆,也不敢答应勒·路西法的要求啊!何况恺撒第一、第四十四集团军官兵对思·路西法和哈·路西法忠诚无比,二人死后已把勒·路西法恨入骨髓,就算将领反对报复也无用呢!”

    完颜瞾见夫君罕有的喜悦形之于色,忙问其故,我遂将连破勒·路西法两条诡计的事情告之,结果她轻蹙蛾眉,露出了深思的表情。

    我本来已放松地躺倒在行军床上,见状不禁重新坐起,问道:“有何不妥吗?”

    完颜瞾走过来,主动坐下靠入我怀里,沉吟道:“嗯,是有点!”接着眼中闪过罕有的回忆神倩,叹了一口气道:“南征以来,你的属下跟勒·路西法在东线战场打了不少交道,想必你对他也有一定的了解,可知其人野心勃勃,狠毒有余却谋略不足。所以像你刚刚说的那种诡计,凭他的才智,是万万想不出来的,理应出自别人手笔。最可能的人选是勒·路西法最信任的智囊火源洁。”

    我安静地聆听着,仔细咀嚼着她话语里每个字的含义。完颜瞾师从天魔舜,曾是勒·路西法最得力的爪牙之一,混迹其间长达数年,可谓时下军中最了解敌方高层秘辛之人,她的意见至关重要。不过对我来说最值得庆幸的是,她与狼共舞却一直洁身自好,保住了处子之身留给我,否则哪管从前她曾主动投降并献上香躯,此刻也休想得到我毫无保留的信任。
第卅六卷 第七章 灭国
    宗颜瞾似知我想到了什么,媚态横生地回头白我一眼后,继续道:“这火源洁可不是普通角色,他出身魔宗最神秘的天问府,是这一代的嫡传弟子。哦,我忘说了,天问府非常邪门,除具有独树一帜的魔功秘法外,最可怕的就是占卜之术,据说能通晓过去未来,所以历史上的每一代天问府传人,都会深受帝王尊崇,在国内权倾朝野、位极人臣。不过由于他们施展的功法有泄漏天机之嫌,故最易遭横祸而亡,所以每代择徒都万分谨慎,非绝世天才、福泽深厚者不收。宗内盛传,火源洁乃是千年来天问府历代弟子中资质最佳者,修炼诸般魔功秘法的成就也无人能出其右,就连师……天魔舜也曾赞不绝口,说他是人类不世出的天才,可谓深蓝第一智者。要知他从不夸奖别人的,那是我懂事以来听到的第一次,由此可知火源洁确有真才实学。你想这样一个顶尖智者,岂会犯下那么低级的错误,让勒·路西法派重臣去东门外兵营里名为策反实为送死吗?其中一定藏有可怕的阴谋!”

    我愣了一愣,暗惊于火源洁的背景和天魔舜对他的评价,同时脑海中灵光一闪,隐隐地生出一丝与完颜瞾迥然不同的推论。

    相隔片晌,想通所有关节后,我哑然失笑道:“瞾,你错了,依我看火源洁不但没有阴谋,反倒送了我们两个天大的人情哩!”

    完颜瞾不解道:“此话怎讲?”

    我欣然道:“若是敌人不突围,也不劝降,我们能杀掉恁多勒·路西法身边的重臣吗?嘿嘿,火源洁是在玩一石三鸟和借刀杀人哩!譬如突围和劝降如能成功,他就帮了勒·路西法的大忙;若不成功则让执行任务的人员送命我手,权充晋身之礼,也为兵败破城后,留条退路;还有就是借机再考验考验我的能力,是否有真命天子的资格。此君真奇人也。无愧于深蓝第一智者的美誉!”

    完颜瞾叹了一口气,苦笑道:“我看你也不差,竟能识破隐藏如此之深的秘密,你们两人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阴谋家,幸亏她非女子,否则瞾定要担足心事哩!”

    我捧腹大笑道:“你在吃醋吗?放心,为夫对男人没有半点兴趣哩!嗯,我跟他确属绝配。一个是天下霸主,另一个是治世能臣,若无意外,我一直梦寐以求的新月盟军师人选就是他了。嘿,想必他定会很高兴,因为我也正是他孜孜以求的帝王人选啊!”

    说到这儿,我忍不住搂着完颜瞾站起身来,走到书案旁,提笔疾书,拟了一道通告全军营级以上军官和将领的密令。上写“必须生擒火源洁,不得伤其分毫,违者军法从事”的字样,叫新月卫立刻发布出去。

    搞定后。我又穿着靴子躺到床上,双目神光闪闪,缓缓道:“明晚将是笑花城陷落之时!后天我即可挥军北上回国,跟朝廷的贵族老爷们好生亲近亲近啦!哈,当年我在碎星渊要塞外巡逻之际,每天担心的就是有头睡觉没头起床,曾几何时敢想过有朝一日可饮马布桑河畔,坐看恺撒皇城在我脚下瑟瑟发抖,惶惶不可终日呢?人的际遇真是奇妙,任你聪明绝顶。也想象不出下一刻会是怎样一副光景!嘿,瞾,你说世界是否正因如此,人们才能够每天生活得精采绝伦,对未来充满希望呢?”

    完颜瞾尚属首次听我敞开心扉,倾诉心事,感动之余,爱怜地为我脱靴的纤纤玉手顿了顿,才道:“是啊。我小时候家境贫寒,常常饥一顿饱一顿,总见父母愁眉苦脸为生计发愁。后来他们被盗贼杀死了,我成了孤儿,一直到处流浪受尽白眼欺凌,心中怨愤世态炎凉,想总有一日要掌握天下无双的强横力量,将曾经对我不好的人统统赶尽杀绝,一个不留,更要锦衣玉食,比他们过得更滋润。八岁的时候,在机缘巧合下,我得到了玄武宝玉的传承,一夜之间那些粗壮强横的地痞恶棍,统统成了软弱得不堪一击的爬虫,任人摆布无法反抗……利用半年时间,我足迹踏遍恺撒全境完成了心愿,并把当年杀害我父母的盗贼团,连带眷属亲族上上下下三万多口屠戮干净,当时真是痛快到了极点。”

    我听罢对她的心狠手辣不以为意,反倒愈发喜欢完颜瞾敢爱敢恨、恩怨分明的性格了。因为若换了自己,恐怕会做得更不留余地,更残酷无情。何况此时她肯坦言过往种种不堪回首的生活经历,显是当足了我为最亲近的人呢!

    不过我心中亦升起一个疑问,不解道:“那你们家族的人何时找到你的啊?”

    完颜瞾愕了一愕,恍然大悟道:“哦,你说的是完颜世家吧?呵呵,他们跟我没有半点血缘关系哩!我父母是连姓氏都没有的流民,恺撒帝国最低贱的奴隶,我之所以能用完颜瞾的身份进入完颜世家,并担任家主,完全是在天魔舜的怂恿下,勒·路西法势力安排的结果。嗯,那是我十岁的时候了,偶然在乡间遇到了天魔舜,被他故意打得遍体鳞伤后,强迫收为弟子。我从未见过像他那么强横可怕的高手,被其深不可测的实力折服,开始苦练天魔功,妄想有朝一日赶超他。别笑哦,小时候我很倔强哩,从来不肯服输呢!后来我跟着他给勒·路西法做事,杀了很多人,也得到了从前做梦也不敢想的奢侈享受……直到遇见你,后来的事情你都知道喽!”

    我无限怜惜地紧搂住她,轻轻爱抚着完颜瞾的秀发,沉声道:“放心吧,我一定会手刃天魔舜的!”接着忽然想起一事,微笑道:“对了,根据思·路西法和哈·路西法的死状分析,他们都是中了袄教秘不可测的‘摧心术’,就此我特意去信请教过现任袄教教主艾绒,他说那是一种独门巫术,迄今为止除了已故的巫妖王朽木·波德曼和他自己外,旁人绝对难窥堂奥。因此我大胆假设两种可能:一为刺客就是天魔舜,只有他曾经借着融合天魔碎片,吸收了朽木·波德曼的灵魂与全部记忆;二为天魔舜在‘亡灵’号上被我逼得强行移魂后,肯定功力大减,以致需要借助旁门左道而非他最擅长的天魔功才能达到杀人的目地。嗯,当然也不排除他为隐藏形迹,才使用巫术的可能性,不过概率很小。”

    完颜瞾点了点头,蓦然道:“可他盗用龙象铡干嘛?我记得天魔舜从来不屑用任何兵器啊!”

    真是一言惊醒梦中人,我啊了一声,惊呼道:“不好,他要吸收第三块天魔碎片!”

    完颜瞾吓了一跳,忙问其故,我就把跟“石佛”纳兰天佑决战至最后一刻,他反被龙象铡操纵,变得威猛无比之事详细道来。

    这一刻,我真是悔不当初,当时只觉龙象铡内的邪灵颇有培养前途,完全可以取代索罗亚斯德离开后空出的位置,哪料得到它也是天魔碎片之一呢!如果早知道,不惜跟支妙音翻脸,也要把龙象铡抢来毁掉啊,那可是彻底削弱天魔舜的最佳良机啊!

    完颜瞾柔声安慰道:“这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哩!起码天魔舜把纳兰氏、正气浩歌楼、军方和道宗统统得罪光了,今后在恺撒帝国肯定是寸步难行,人人喊打的境况!另外我们也能从他被颜公衮一枪刺伤的情况得知,天魔舜目前功力已大幅减退,短时间内很安全嘛!你正可趁机加快平定风云帝国的步伐,回过头来再腾出手全力绞杀他!”

    我长长吐了口浊气,冷笑道:“这段时间也不能让他安生,我要悬赏一亿金币,在整个深蓝大陆和六族领地通缉他!”

    完颜瞾调皮地伸了伸丁香小舌,娇笑道:“那他就真成了过街老鼠啦,天下再无容身之地!”

    我微微一笑道:“对天魔舜这种蟑螂命格的家伙,就得赶尽杀绝,不然稍有喘息之机,他就要死灰复燃,伺机害人哩!”

    两人说说笑笑,不觉帐外天色大亮,遂倦极相拥而眠。

    不知睡了多久,一名新月卫在外高声道:“启禀主公,曹将军着小人来报,总攻即将开始,问您是否亲临前线?”

    我倏然醒了过来,沉声道:“通知曹将军,我会立即前去,命他这一仗必须拿下笑花城!”说完又向也被吵醒的完颜瞾叹道:“唉,做一名称职的领袖很辛苦哩!哈,等平定所有反对势力后,我或许会变成一个只知享乐的昏君呢!”

    完颜瞾轻摇螓首,认真地道:“不会的,你命中注定是一名好皇帝!”

    我怔怔地看了她一眼,两人忽然相视而笑,温情无限。

    风云历八一一年十二月五日下午,南疆军各部开始在笑花城外的第三道战壕前堆积柴捆。

    勒·路西法和火源洁站在苍狼山瑞云塔顶,望着护城河边以千计的小山高的柴堆熊熊燃烧,滚滚浓烟顺风前移,把整个笑花城裹进令人窒息的烟雾中,却无计可施。

    一时间,城头的恺撒军官兵全避进塔楼和哨所内。

    南疆军工兵们则在炮火和浓烟掩护下,推着虾蟆车,将装满泥土的袋子统统倒进已露出泥泞河床的护城河里。本来若能多等些时日,待护城河水结冰后,即可免去这项麻烦又危险的工作,不过国内局势刻不容缓,只能费心费力地开凿水渠,先将河水引走再填平了。

    护城河深约八步,要整个填平,等于要在别处另挖一条出来,幸好攻城部队只求多处通道即可,因此施工速度飞快,眼看半个时辰就能完活儿,下一步是在护城河对岸堆积土台,一级一级地增高最后与城墙平齐,就发动总攻。在第一、第二条战壕里,南疆军各部官兵枕戈以待,静候攻击的最佳时机。

    勒·路西法把敌情尽收眼底,不由皱紧眉头,苦苦思索对策。他身旁的火源洁却是神态从容,丝毫不在意扑面而来的刺鼻浓烟和严峻敌情。

    勒·路西法懊恼道:“先生,这可如何是好?若教他们为所欲为,恐怕今晚就是城破之时啊!”

    火源洁微微一笑,望向烟雾中脸色青白的勒·路西法道:“陛下毋庸忧虑,经昨天和今天两日征兵,我军人数已逾二十万,眼下已经全部武装完毕,加上人人皆知城破国亡的道理,定会拼死抵抗以一当百,区区南疆军不足挂怀!”

    勒·路西法脸色好看了许多,低声嘟囔两句什么后,迎上火源洁的目光,仍有些担心道:“可是他们毕竟是初上战场的新兵啊!一旦意志崩溃,不顾军令败逃,恐怕还会波及其他老兵呢!”

    火源洁表情慢慢严肃起来,沉声道:“请陛下对帝国勇士们有绝对信心!”言下之意就是,反正已经没有退路,死马当活马医吧!

    勒·路西法露出一丝苦笑。叹道:“唉,也只能如此啦!”接着话题一转,问道:“突围和劝降的人有消息传回来吗?”

    火源洁沉吟片刻,摇头道:“陛下,他们全部殉职了!”

    勒·路西法倒吸一口凉气,难以置信地道:“那怎么可能?整整一万多精骑都……都没了?还有去劝降的塔姆公爵他们也全被杀了吗?”

    火源洁正容道:“是的陛下,微臣没有半点夸大。唉,柳轻侯太可怕了,赖久尔为首的叛党也太狠毒了,都是源洁考虑不周。请陛下责罚!”

    勒·路西法呆呆地望着虚空中的某一点没有说话。整个人好像木雕泥塑一般,心沉下无底深渊。这一刻,他知道全完了。外援无望,爱将尽丧,凭借良莠不齐的二十万杂兵,又怎能抵抗得了整整一百七十万虎狼之师?难道苍天真要亡我吗?他根本没心情责罚火源洁了,只是沉浸在可怕的噩梦里。

    一阵长风吹来,浓烟卷舞,对面不见人影,待烟雾散尽,火源洁再现眼前,勒·路西法心丧若死地道:“朕累了。要回宫安歇,先生代朕指挥全军作战吧!”

    火源洁迟疑道:“可是……”

    勒·路西法不耐烦地摆摆手道:“什么都别说了,朕想静一静。”

    火源洁乖乖闭嘴,恭送勒·路西法下塔,他知道这个皇帝现在已经对战事完全失去了兴趣和信心。下一刻,该轮到自己表演了。不过不能太过火,只需按部就班地派遣新老混杂的军队上城送死即可,相信凭借南疆军的战斗力,胜利必然是囊中之物。嗯。待战事快结束的时候,自己也得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待寻得适当时机,再向柳轻侯毛遂自荐,也不知道他识没识破自己送的大礼,这倒是个恼人的问题哩!

    火源洁一边琢磨着未来的出路,一边心不在焉地看着城防图,时间不觉流逝而去。

    ●●●

    傍晚时分,护城河已被填平多处,攻城土台也终于挨上了城墙。

    “咚!咚!咚!呜~呜~呜~”战鼓声起,号角长鸣,笑花城外处处传出呐喊声和车轮声,南疆军的总攻开始了。

    在逐渐浓郁的夜色里,炮弹和火箭弹炸成漫天火球火星,在城头的恺撒军官兵头顶烟花般盛放,再劈头盖脸地洒下去,一时间爆炸范围内的敌人无一幸免,余者纷纷四散奔逃,更有人滚倒在地上,企图压灭燃着的衣服,局面乱成一团。

    阵后的装甲指挥车上,我和艨艟面面相觑,后者狐疑道:“好奇怪啊,敌军的战斗力好像突然弱了许多,这是我的错觉吗?”

    我摇头道:“不是,你的感觉完全正确。他们之所以不堪一击,恐怕原因出在新兵和老兵混杂编队上,你看敌人人数比我们预先估计的多了至少三倍呢!”

    此时寒风袭来,笑花城内外山野平原上的旌旗,均被刮得猛烈拂扬,扑猎猎地激响,碎草、残枝、落叶和泥尘,直升上半空旋舞,形成千百股小龙卷风,声势骇人至极,倍添战场惨烈肃杀的气氛。

    攻城的南疆军受到狂风影响,也不由自主地弯腰俯身暂停进击,以免被吹倒受伤。

    我和艨艟遥望前线战况,不禁顿足扼腕,可惜大好势头被自然威力所阻,因为恺撒军已借机重整阵脚,把新兵们尽数换下,替上了全是老兵的队伍。只见新造的火炮、冲锋弩、弩箭机一齐发威,敌军也再非以前的一字长蛇阵,而是分成千百个小队,轮番发动攻击,前仆后继地驱赶南疆军下城。

    风势越来越猛,战况跟着越来越糟,已有多支攻城部队不得不退下城来暂避。

    我恶狠狠道:“他***熊,全线停止攻击,给老子调坦克和重炮上来,把城上所有塔楼、哨所和地堡夷为平地,等风势弱些步兵再上!”

    “是!”新月卫领命而去。

    相隔盏茶功夫,车轮鳞转声中,“新月”魔骑士团的坦克营、炮兵营,铁血军团的三个炮兵师团就分四路朝笑花城推进了,共计超过六千门的各式火炮,逐次进入预选阵地。

    艨艟叹道:“唉,这阵风刮得真不是时候,恐怕没一个半个时辰不会停下来,那时我军锐气尽失,再进攻也不够犀利啦!希望炮群能教敌人退避三舍吧,真可惜,不知又要浪费多少炮弹。”

    我苦笑道:“你有更好的办法吗?”

    “轰!轰!”在照明弹指引下,榴弹、火箭弹、迫击炮弹、穿甲弹、子母弹冰雹般落向笑花城头各处防御工事,起初尚能遇到零星反击,可一旦恺撒军的炮兵阵地被发现,十息内肯定被端掉,没过多久敌人就哑火了,南疆军开始肆无忌惮地犁耕城上,结果仅用了半个时辰,就把进军障碍逐一炸平。完成任务的炮兵功成身退,撤返营地,事实上他们已筋疲力尽,弹药也用得七七八八,在后面的进攻里帮不上什么忙了。

    风势稍减,寒气渐重,天地仍是一片迷茫。

    呜呜怪啸的狂风中,南疆军官兵们呐喊着顶风前进。这是第二批生力军,清一色的步兵,由机弩手、狙击手、冲锋手、爆破手、工兵组成的五支队伍,漫原遍野地朝城上攀爬,目标是占领笑花城外墙。每个攻城部队均由数百辆泰坦战车打头阵,既挡箭雨兼可上架云梯,就像五道滔天巨浪般缓慢却沛莫能御地逐步迫近。

    “咚!咚!咚!呜~呜~呜~”千只战鼓、万支号角同时敲响长鸣,声势惊天动地,鼓舞着南疆军官兵奋勇前进,更添昏天黑地中的杀伐气氛。

    恺撒军在军官率领下,没有半点犹豫,从掩体和阵地里冲出,迎向了如狼似虎的南疆军。他们知道战争已到了最后关头,再退一步,就是国破家亡的结局了,因此人人悍不畏死。

    艨艟望着南疆子弟兵们奋不顾身地强攻城头,跟敌人捉对厮杀,一时刀光剑影、箭矢齐飞,不禁颇为手痒,向我道:“大哥,你看敌人有城墙可守,儿郎们攻战不太顺利,我去帮他们打开一道缺口就回可好?”

    我忍不住暗暗好笑,心道:“等你杀上瘾了,恐怕九头牛都拉不回来,骗谁呢!”

    不过想归想,我嘴上却道:“好,你去吧!但是不可恋战,一定要注意安全!”

    艨艟双拳互击,发出一阵金石撞击的脆响,豪笑道:“大哥放心,笑花城内还没人能威胁到我的安全。请您看好吧,这双拳头要大发利市啦!”

    此时龙刚简来到我身边,道:“启禀主公,赖久尔负责的东门久攻不下,请您调拨一批炸药给他,同时说让您放心,他们一定完成任务,绝不落在其他三门之后。”

    我欣然颔首道:“好,给他们。”说着又轻松地向身旁的艨艟道:“你也去吧,记得多杀几名悍将,权当是我那份儿!”

    艨艟兴奋得黑脸透紫,凌厉的目光投往推进至城上百余步就受阻无法继续前行的铁血卫,身上陡然冒出震天撼地的磅礴气势,躬身领命后,跨上一匹骏马朝前线疾驰而去。

    卷天席地的大风已过去,但仍欲罢还休地勉力飕飕刮着,天地灰蒙蒙一片,整个战场被笼罩在如烟如雾的夜幕中。

    在攻城南疆军后方的阴暗角落,增援部队仍是漫原遍野无边无际,泰坦战车和以万计的能迅速攀墙的轻便云梯更是不缺,看不清楚的朦胧远方,还有排成阵势的更多生力军。

    恺撒军官兵的心都直沉下去,这样实力悬殊的仗怎么打?却又不能不打,因为他们已没有退路,为应付对方第二批生力军组成的攻城部队,己令己方筋疲力竭,而且多段城墙毁坏,战士伤亡惨重。何况敌军还有威力强大的弩炮和弩箭机集成部队时刻摧残着愈来愈薄弱的防线。恺撒军官兵们感到死亡正随着敌人的接近一步一步地逼近。

    风止雾散,清冷的夜空却被城内外数百处熊熊燃烧的火头送出的浓烟掩盖,黯然无光。

    南疆军第二批攻城部队逐一撤下城墙,退回后方休整,由第三批生力军组成的攻城部队接替位置,继续悍不畏死地向前推进。后方是一片忙碌的景象,受伤的官兵不断被送往营地,由军医抢救治理,工兵则在扑灭各处火头。

    我举目远眺,但见笑花城西门楼被烧毁近半,塌掉所有箭楼、哨所和地堡,尽丧防御的力量。城墙也再非完整,被炸药硬轰开十余处缺口。坚固的城门更被重炮摧毁,处处碎石残铁,提醒着众人刚才激烈的战况。

    我心中不由升起一个疑问,暗忖道:“此情此景之下,恺撒军怎还能守城不失呢?”

    正寻思间,曹魏走进来报告这段时间的战果。恺撒军死伤者只西门就超过三万人,而我方伤亡数字是对方的一倍以上,据此估计敌军大概还剩四成兵力约八万人。已属强弩之末,只要第三批攻城部队加把劲就能拿下,若不能,蓄势以待的第四批攻城部队强攻下,也肯定能拿下笑花城。

    我叹了口气,暗悔战前未曾准备充足的弹药,否则哪用这么麻烦。

    可是军情如火,南疆距此万里迢迢,等他们送至恐怕干什么都晚了。另外我也低估了恺撒军面对死亡的勇气,他们无愧为曾经的深蓝大陆第一陆军。哪管处在日暮途穷时节。也是最难啃的一块硬骨头。

    想到这儿,我随口问道:“还剩下多少炮弹?”

    曹魏强忍着右肩的箭伤,沉声道:“全用光了!”

    我目光凝望笑花城内。冷冷地道“不惜任何代价,也要在黎明前拿下笑花城。”

    曹魏道:“是,保证完成任务。”接着话锋一转道:“主公,可否再组织第五批攻城部队,准备投入破城后的巷战?”

    我点头道:“可以,不过严禁屠杀平民,抢劫财物,这一点你要向下面反复强调。莫要忘记,我们是来彻底征服恺撒帝国的,不是来报仇发财的。何况东门还有二十万恺撒籍官兵盯着,稍有不慎就会引发哗变。”

    曹魏恭声道:“末将明白!”

    见再无其他事,我摆摆手,他领命而去。

    这时,笑花城内也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之中。

    事实上为应付刚才南疆军两波潮水般此起彼伏的冲击战,守城恺撒官兵早已疲不能兴,何况对方还有至少五千辆泰坦战车押阵,弩箭狂风骤雨般向城内洒落不停?可惜没人能想出更好的办法抵御。

    城外燃起了数以万计的火把,将四野照得亮如白昼。面对战阵如山和土气如虹的南疆军,城内恺撒军心胆俱寒,自知末日将临。

    勒·路西法得到探子密报后,忍不住再次来到苍狼山瑞云塔顶观察敌情,却未发现本应在此坐镇指挥的火源洁,那个老奸巨猾的家伙竟已见机不妙,脚底抹油溜走了。

    勒·路西法无心追究,苦笑道:“墙倒众人推啊,原也怪不得旁人,只怪天不佑恺撒,让帝国亡于我勒·路西法之手!”

    “噗通!”身畔的黄金龙战士们同时在他身后跪倒一片,悲呼道:“请陛下立即从秘道出城,吾等愿护送您去西南东山再起,来日再为兄弟们报仇雪恨。”

    勒·路西法愕然转身,看着众人发呆半晌,没有说话。

    相隔良久,他蓦然仰天狂笑道:“好,你们起来吧,朕答应了!今日就暂且退出帝都,将来定挥师百万重新把它夺回来!”

    装甲指挥车内,换过一身新衣仍带着扑鼻血腥味的艨艟,刚走进来就大呼小叫道:“没劲,太没劲了!他娘的,老子才杀上瘾头,敌人就跑个精光,没一个有骨气的家伙!”

    我没搭理他,瞪目望着远处本来视死如归的恺撒军正潮水般往城里撤退,不禁暗忖道:“这是怎么回事?莫非其中有诈?”

    正思忖间,新月卫转来其他三门的最新战报,那里的敌军竟然也是一面倒地败退,看样子完全不象诱敌,倒像是失去了上级指挥,难道勒·路西法逃跑了?

    想到这儿,我再也坐不住了,向艨艟道:“快,跟我走,看看能否找到勒·路西法,砍掉他的狗头!”

    艨艟轰然应诺,跟我并骑率领一批新月卫往笑花城内疾驰。

    笑花城里的恺撒军节节败退,却并未乱作一团,尽显其精锐本色。他们先结成战阵,接着以连弩和弩炮阻敌缓缓后移,在内城墙、十字路口、街道两侧、高墙屋脊上层层阻击,让攻入城内的南疆军陷入了巷战的泥潭,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数以十计的生命。

    艨艟目睹此景不禁大皱眉头道:“这要何年何月才能攻至皇宫啊?”

    我环目四顾,沉声道:“看来只能咱俩独闯一下龙潭虎穴啦!”

    殊料一向嗜战如狂的艨艟居然摇头道:“不可,希娃·布尔曼那一役之后,新月盟高层早有决定,绝不允许你在敌情不明的情况下身涉险境。现在笑花城虽然破了,但是皇宫里的虚实谁也不知,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何况是偌大一个恺撒帝国呢!大哥还是耐心等候,待大军攻到那里再说吧!”

    我瞪了他一眼,结果得到的是凛然不惧的回视,也不知道艨艟背后得到过新月盟高层多少大佬的支持,底气居然如此硬朗。

    当下我苦笑道:“好吧,听你的。最多让勒·路西法逃掉嘛!反正恺撒亡国已是定数,稍后再发大陆通缉令就是!”

    战斗如火如荼地进行着,胜利的曙光就在不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