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秦汉唐宋
帝国历八百一十一年八月六日清晨,我站在狴奴族军队宿营地旧址,无聊地用脚尖拨弄着仍升起袅袅青烟的篝火堆,心里也不知是欢喜还是烦恼。
在我身后是整整二十万全副武装的高纳联军,他们占据了东南两面草地,乍看上去一眼望不到边,其中除荆棘堡的十万守备部队外,另外十万人由金破天亲自率领的飞龙军和飞鹰军组成。
金破天位于大军前方两丈外,骑在一匹高大雄健的纯白色飞云兽上,一双凶光灼灼的虎眸闪烁不定,显是正在飞速衡量衔尾追击敌军后可能导致的后果。眼下他心中遗憾与愤怒并存,因为居然未曾让他老人家赶上注定要名垂青史的荆棘堡战役。那是以弱胜强的范例啊!以后说不定还会被载入高唐军事学院的教科书内供千万后辈瞻仰和惊叹呢!
我则继续郁闷地等待着金破天的决定,毕竟这里四分之三的军队都是他的嫡系,若这老顽固说要进攻的话,再加上高唐人对异族人刻骨铭心的仇恨心理,哪管莫琼瑶亲至也是阻拦不住的。但是真若追击达姆•;布尔曼部,那就相当于现在就向异族联军全体宣战了,不论胜败都势必将导致基茨•;布尔曼的强烈反弹。本来我们是想让风云帝国和异族联盟拼个两败俱伤,然后再拣现成便宜的,届时可就是风云帝国高高兴兴地在旁坐山观虎斗了。不过异族联军高层可能也不会真跟高唐军计较,毕竟他们当前最紧要的任务是抢劫粮草,荆棘堡可不出产哪怕一粒粮食,为了咽不下一口气,就改变整个战略目标,恐怕基茨•;布尔曼永远不会那么幼稚的。
“唉,总之希望老金头儿能保持克制忍让的心态!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何况根据目前情况看,根本就不需要十年,快则六个月,慢则一年就会尘埃落定了。届时与其担心报不了仇,我看还不如担心刀剑不够锋利才是!”
正寻思间,背后传来脚步声响,紧接着脑海里清晰无比地映出金破天威武雄壮的身躯。
他缓步踱到我身畔并肩而立,叹道:“唉,现在老夫才知道,原来人生最困难的事情莫过于等待和忍耐。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想要攫取的果实,却偏偏要留到以后再摘下!”
我微笑道:“亲爱的元帅阁下,您能看破这层人生至理,着实让轻侯感到无限敬佩。要知世间万物都有一个生长周期,正所谓瓜熟蒂落指的恰是那种最适当的时机。您今天的等待和忍耐,如果可以换来他日异族联盟的彻底消亡的话,无论如何都是值得的不是吗?您身后的十五万高唐子弟也会为您的决定而欢欣鼓舞的,他们不缺乏热血和激情,但是何不等待他们有更充分的准备后,再跟敌人决一死战呢!”
金破天听罢白眉倏地舒展开来,哈哈大笑道:“原来王爷不但是天下无敌的统帅,还是雄辩滔滔的说客呢!老夫心结已解,现在就让达姆•;布尔曼小儿再逍遥一段时间,咱们喝酒去!”说完大手一挥,雄浑悠长的巨螺号角顿时响彻大地,高纳联军循着来路缓缓撤向荆棘堡了。
●●●
接下来的三天时间,大伙儿都忙得脚不沾地似的。
先是金破天见没仗可打,而荆棘堡又地域狭窄容不下那么多兵马,索性第二天就打道回府了。不过临行前他把增援舰队装载的所有物资都留了下来填充军火库和粮仓,并带走了全体伤员和纳蒂族妇孺老幼,且用飞鹰军精锐补充了北伐军人员编制的缺额部分。这样一来整个荆棘堡守备部队只剩下十万人了,其中北伐军五万,纳蒂族军队五万,皆是勇猛凶悍的精锐武士。
然后是修葺损毁城防、建设新营房、扩大佛得角港净土码头规模,最后在史莱德的建议下,还挖掘了一条宽两百五十步的护城河引入海水,这样一来就算以后异族联军再来进攻,也不害怕他们的“无畏”巨炮了。
帝国历八百一十一年八月十日午后,我见荆棘堡内诸般事务都布置妥当无有遗漏,再待下去也没啥意思,正准备驾驶“深蓝”号返回恺撒帝国东线战场统帅部的时候,一件突如其来的事情耽搁了我的行程。
意识海内,索罗亚斯德久违的声音出现了,他乍一出现就嚷嚷道:“老大,帮俺报仇!”
此时我正在品茗,他一惊一乍的大嗓门差点让人把滚烫的茶水统统灌到鼻孔里。
我忍不住破口大骂道:“靠,你想谋杀我啊!”说完旋又觉得奇怪起来。要知索罗亚斯德获得三头黄金龙和火龙的魂魄以后实力大增,等闲人物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哪管是我也要退避三舍,只在表面上勉强维持老大的尊严。这让我帮他报仇一说从何而来呢?如果是连他都惹不起的怪物的话,我又何尝惹得起啊!
于是我深吸了一口气,恢复平静心绪后,问道:“仇人是谁?怎么帮你?”
索罗亚斯德呜咽着嘟囔了两句什么,我有听没有懂,估计他用的是魔龙语或者其他稀奇古怪的方言,当下不耐烦地催促道:“晕了,不许说鸟语,给老子讲普通话!”
索罗亚斯德这才振作精神,说道:“这段时间反正也没啥事情,俺闲得慌,就跑到外面找点事儿做。哪曾想居然遇到了宿敌布鲁克斯,那小子说了好多难听的话,还欺负俺没实体,蓄意挑起争端。俺那爆脾气老大您也知道,咋能忍受此等挑衅行为呢!于是一场架打下来天昏地暗、日月无光,俺坚持到最后一息尚存见仍无胜算才跑回来的。”
我听得云里雾里,始终都没明白具体是怎么回事,不禁问道:“怪不得我找你的时候,你不搭理我呢,原来是跑到外面玩去了。只是这个‘外面’指的是哪里啊?还有布鲁克斯是谁?他能跟你拼个两败俱伤,也很了不起了,那到底是什么人啊?”
索罗亚斯德没好气地闷哼了一声,显然对我给布鲁克斯“很了不起”的四字评语非常不满,但是仍然耐心解释道:“拥有龙魂之后,俺就可以进行短时间的神游了,‘外面’就是指你现在身处的这个时空。此番出去闲逛的时候收获不小,居然发现深蓝大陆左近,竟有很多小字辈隐居栖息之地。当下俺也没客气,能抢则抢、能夺就夺,实在不行就偷袭暗算,总之以获得龙魂为目的,倒叫俺着实爽了一把!”说着它在小宇宙内显出真身,我赫然发现它的头除了三颗金灿灿的、一颗红澄澄的外,又多了四颗以前没见过的,分别是一颗绿莹莹的、一颗黄晶晶的、一颗蓝汪汪的、一颗灰秃秃的。
索罗亚斯德得意洋洋地道:“哈哈哈,俺给老大介绍介绍,它们分别是原属于毒龙托尔金、土龙雷蒙、风龙费斯特、鬼龙崔西的魂魄。目前只要再有三颗龙头,俺就可以打开次元门回归故乡啦!”
我欣然点头,遂又摇头道:“不对啊,那才十一颗而已,上次我看你不是有十二颗龙头吗?”
索罗亚斯德苦笑道:“老大,俺自己那颗暗黑龙头难道不算一份吗?”
我赧然地小声争辩道:“那也不见你露出来!”
索罗亚斯德苦笑更甚地道:“俺也想啊,问题是至高无上的因果律规定,必须收集全其余十一颗龙头后,俺的暗黑龙头才能在幻化出实体本尊的刹那衍生出来,之前都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唉,现在据我所知,尚有两个非常难缠的硬骨头待修理,一个就是力大无穷的霸王龙西克曼,另一个就是刚刚跟他死掐了一架的冰龙布鲁克斯。最后一个迄今仍未有着落呢!”
我淡淡地哦了一声,随即脑海中灵光一闪,试探性地问道:“只要是龙就行吗?”
索罗亚斯德嗯了一声,遂做补充道:“当然那些亚龙和没有魂魄的龙除外,比如什么地龙、飞龙、骨龙之流……”
我嘴角浮现出一抹坏笑道:“嘿嘿,我保证这条绝不是亚龙,而且还拥有非常强大的魂魄。”
索罗亚斯德半信半疑地道:“那是什么龙啊?俺逛遍了整座深蓝大陆,包括方圆两万里海域,不应该再有漏网之鱼才对啊!”
当下我不再继续卖关子,而是幽幽地说出答案:“青龙!”
索罗亚斯德恍然大悟道:“靠,俺怎么就没想起电龙艾汀斯呢!尽管它被禁锢到封印石内,但是它龙魂的实力却当之无愧地排在众龙的第二位啊!”
我愕了一愕,继而幡然省悟,青龙最擅长的莫过于操纵闪电,那么叫他电龙也无可厚非吧!紧接着我又想到驱虎吞狼之计成功,顿时欣喜若狂,以后若再在战场上碰上白如云,这小子若敢掏出青龙宝玉变身的话,我绝对可以叫他连哭都哭不出来。
一念及此,我知道今后要仰仗这位实力大增的“小弟”之处多多,遂慷慨地道:“说吧!要我怎么帮你对付那条冰龙布鲁克斯报仇!”
索罗亚斯德见话题重新回到正轨,马上从无限歪歪中回过神来,正色道:“其实严格说来,布鲁克斯的实力也就跟我收服的其他四龙半斤八两,奈何这小子不知从哪里得来了神界至宝‘普渡众生’神剑。它把那玩意吞进了肚子里,并潜心修炼了四五千年,目前已经可以大致施展出四五成威力。要知俺的本尊是暗黑属性,最碰不得光明神器,当年俺在全盛时期也要被拿着‘普渡众生’神剑的天帝赶得到处跑路呢!唉,一句话惹不起啊!”
我听得直皱眉头,迟疑半晌问道:“可是你老大我好像也是暗黑属性啊!我的实力还不如你呢,怎么帮你打赢他啊?”
索罗亚斯德打个哈哈,陪笑道:“那自然是不同地!虽然老大您不行,可是您手里有‘十方俱灭’魔剑啊!这把顶尖黑暗魔器的威力素来跟‘普渡众生’神剑并驾齐驱,有了它哪还容得布鲁克斯猖狂?”
我不置可否地道:“哦,是吗?那你拿去跟他打吧,用完了记得还我就行!”
索罗亚斯德抓狂道:“晕了,俺要是能用早就搞定那小子了,还用跟您费事儿吗?问题是俺不是没有实体吗?别说是‘十方俱灭’魔剑,就是一块废铜烂铁也拿不起来啊!”
我点点头,佯作恍然大悟的模样,说道:“那即是说,要我本人亲自拿着‘十方俱灭’魔剑,跟一条拿着‘普渡众生’神剑的龙单挑喽?你只能在旁瞅着,连碰都不敢碰它。哦,还得补充一点,那条冰龙起码有四五千岁了,不不不,那只是它获得光明神器的时间,它应该至少有一万岁,甚至更悠长的生命,足足拥有我的四百倍~五百倍的功力。嗯?还是不对,龙的实力要有人的实力的一百倍规模,那就是四五万倍功力喽!哼哼,到底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索罗亚斯德闻言目瞪口呆良久无语,好半晌才道:“那怎么办?”
我暗觉好笑,意识海内却不动声色地道:“两种办法!一个是你去好好睡一觉,醒来以后彻底忘记什么见鬼的布鲁克斯,就当那条冰龙从未在你记忆中出现过。”
索罗亚斯德八颗巨大的龙头顿时齐声怒吼,斩钉截铁地道:“绝对不行,俺一定要报仇!巴士底魔龙王是有尊严的,不容任何弱小同类践踏!”
我幽凉地叹了一口气道:“那只好采取另外一种办法啦!我想你应该可以把全部力量都暂时借给我用一次吧!咱们人龙合一跟布鲁克斯好好斗一场!”
索罗亚斯德沉思片晌,断然道:“好,没问题,虽然过程会繁琐一点,但是完全可行!那样的话,你将拥有俺全盛时期的八成功力了,区区布鲁克斯之流绝对不是我们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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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身后是整整二十万全副武装的高纳联军,他们占据了东南两面草地,乍看上去一眼望不到边,其中除荆棘堡的十万守备部队外,另外十万人由金破天亲自率领的飞龙军和飞鹰军组成。
金破天位于大军前方两丈外,骑在一匹高大雄健的纯白色飞云兽上,一双凶光灼灼的虎眸闪烁不定,显是正在飞速衡量衔尾追击敌军后可能导致的后果。眼下他心中遗憾与愤怒并存,因为居然未曾让他老人家赶上注定要名垂青史的荆棘堡战役。那是以弱胜强的范例啊!以后说不定还会被载入高唐军事学院的教科书内供千万后辈瞻仰和惊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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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总之希望老金头儿能保持克制忍让的心态!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何况根据目前情况看,根本就不需要十年,快则六个月,慢则一年就会尘埃落定了。届时与其担心报不了仇,我看还不如担心刀剑不够锋利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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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缓步踱到我身畔并肩而立,叹道:“唉,现在老夫才知道,原来人生最困难的事情莫过于等待和忍耐。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想要攫取的果实,却偏偏要留到以后再摘下!”
我微笑道:“亲爱的元帅阁下,您能看破这层人生至理,着实让轻侯感到无限敬佩。要知世间万物都有一个生长周期,正所谓瓜熟蒂落指的恰是那种最适当的时机。您今天的等待和忍耐,如果可以换来他日异族联盟的彻底消亡的话,无论如何都是值得的不是吗?您身后的十五万高唐子弟也会为您的决定而欢欣鼓舞的,他们不缺乏热血和激情,但是何不等待他们有更充分的准备后,再跟敌人决一死战呢!”
金破天听罢白眉倏地舒展开来,哈哈大笑道:“原来王爷不但是天下无敌的统帅,还是雄辩滔滔的说客呢!老夫心结已解,现在就让达姆•;布尔曼小儿再逍遥一段时间,咱们喝酒去!”说完大手一挥,雄浑悠长的巨螺号角顿时响彻大地,高纳联军循着来路缓缓撤向荆棘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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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金破天见没仗可打,而荆棘堡又地域狭窄容不下那么多兵马,索性第二天就打道回府了。不过临行前他把增援舰队装载的所有物资都留了下来填充军火库和粮仓,并带走了全体伤员和纳蒂族妇孺老幼,且用飞鹰军精锐补充了北伐军人员编制的缺额部分。这样一来整个荆棘堡守备部队只剩下十万人了,其中北伐军五万,纳蒂族军队五万,皆是勇猛凶悍的精锐武士。
然后是修葺损毁城防、建设新营房、扩大佛得角港净土码头规模,最后在史莱德的建议下,还挖掘了一条宽两百五十步的护城河引入海水,这样一来就算以后异族联军再来进攻,也不害怕他们的“无畏”巨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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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海内,索罗亚斯德久违的声音出现了,他乍一出现就嚷嚷道:“老大,帮俺报仇!”
此时我正在品茗,他一惊一乍的大嗓门差点让人把滚烫的茶水统统灌到鼻孔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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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我深吸了一口气,恢复平静心绪后,问道:“仇人是谁?怎么帮你?”
索罗亚斯德呜咽着嘟囔了两句什么,我有听没有懂,估计他用的是魔龙语或者其他稀奇古怪的方言,当下不耐烦地催促道:“晕了,不许说鸟语,给老子讲普通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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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得云里雾里,始终都没明白具体是怎么回事,不禁问道:“怪不得我找你的时候,你不搭理我呢,原来是跑到外面玩去了。只是这个‘外面’指的是哪里啊?还有布鲁克斯是谁?他能跟你拼个两败俱伤,也很了不起了,那到底是什么人啊?”
索罗亚斯德没好气地闷哼了一声,显然对我给布鲁克斯“很了不起”的四字评语非常不满,但是仍然耐心解释道:“拥有龙魂之后,俺就可以进行短时间的神游了,‘外面’就是指你现在身处的这个时空。此番出去闲逛的时候收获不小,居然发现深蓝大陆左近,竟有很多小字辈隐居栖息之地。当下俺也没客气,能抢则抢、能夺就夺,实在不行就偷袭暗算,总之以获得龙魂为目的,倒叫俺着实爽了一把!”说着它在小宇宙内显出真身,我赫然发现它的头除了三颗金灿灿的、一颗红澄澄的外,又多了四颗以前没见过的,分别是一颗绿莹莹的、一颗黄晶晶的、一颗蓝汪汪的、一颗灰秃秃的。
索罗亚斯德得意洋洋地道:“哈哈哈,俺给老大介绍介绍,它们分别是原属于毒龙托尔金、土龙雷蒙、风龙费斯特、鬼龙崔西的魂魄。目前只要再有三颗龙头,俺就可以打开次元门回归故乡啦!”
我欣然点头,遂又摇头道:“不对啊,那才十一颗而已,上次我看你不是有十二颗龙头吗?”
索罗亚斯德苦笑道:“老大,俺自己那颗暗黑龙头难道不算一份吗?”
我赧然地小声争辩道:“那也不见你露出来!”
索罗亚斯德苦笑更甚地道:“俺也想啊,问题是至高无上的因果律规定,必须收集全其余十一颗龙头后,俺的暗黑龙头才能在幻化出实体本尊的刹那衍生出来,之前都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唉,现在据我所知,尚有两个非常难缠的硬骨头待修理,一个就是力大无穷的霸王龙西克曼,另一个就是刚刚跟他死掐了一架的冰龙布鲁克斯。最后一个迄今仍未有着落呢!”
我淡淡地哦了一声,随即脑海中灵光一闪,试探性地问道:“只要是龙就行吗?”
索罗亚斯德嗯了一声,遂做补充道:“当然那些亚龙和没有魂魄的龙除外,比如什么地龙、飞龙、骨龙之流……”
我嘴角浮现出一抹坏笑道:“嘿嘿,我保证这条绝不是亚龙,而且还拥有非常强大的魂魄。”
索罗亚斯德半信半疑地道:“那是什么龙啊?俺逛遍了整座深蓝大陆,包括方圆两万里海域,不应该再有漏网之鱼才对啊!”
当下我不再继续卖关子,而是幽幽地说出答案:“青龙!”
索罗亚斯德恍然大悟道:“靠,俺怎么就没想起电龙艾汀斯呢!尽管它被禁锢到封印石内,但是它龙魂的实力却当之无愧地排在众龙的第二位啊!”
我愕了一愕,继而幡然省悟,青龙最擅长的莫过于操纵闪电,那么叫他电龙也无可厚非吧!紧接着我又想到驱虎吞狼之计成功,顿时欣喜若狂,以后若再在战场上碰上白如云,这小子若敢掏出青龙宝玉变身的话,我绝对可以叫他连哭都哭不出来。
一念及此,我知道今后要仰仗这位实力大增的“小弟”之处多多,遂慷慨地道:“说吧!要我怎么帮你对付那条冰龙布鲁克斯报仇!”
索罗亚斯德见话题重新回到正轨,马上从无限歪歪中回过神来,正色道:“其实严格说来,布鲁克斯的实力也就跟我收服的其他四龙半斤八两,奈何这小子不知从哪里得来了神界至宝‘普渡众生’神剑。它把那玩意吞进了肚子里,并潜心修炼了四五千年,目前已经可以大致施展出四五成威力。要知俺的本尊是暗黑属性,最碰不得光明神器,当年俺在全盛时期也要被拿着‘普渡众生’神剑的天帝赶得到处跑路呢!唉,一句话惹不起啊!”
我听得直皱眉头,迟疑半晌问道:“可是你老大我好像也是暗黑属性啊!我的实力还不如你呢,怎么帮你打赢他啊?”
索罗亚斯德打个哈哈,陪笑道:“那自然是不同地!虽然老大您不行,可是您手里有‘十方俱灭’魔剑啊!这把顶尖黑暗魔器的威力素来跟‘普渡众生’神剑并驾齐驱,有了它哪还容得布鲁克斯猖狂?”
我不置可否地道:“哦,是吗?那你拿去跟他打吧,用完了记得还我就行!”
索罗亚斯德抓狂道:“晕了,俺要是能用早就搞定那小子了,还用跟您费事儿吗?问题是俺不是没有实体吗?别说是‘十方俱灭’魔剑,就是一块废铜烂铁也拿不起来啊!”
我点点头,佯作恍然大悟的模样,说道:“那即是说,要我本人亲自拿着‘十方俱灭’魔剑,跟一条拿着‘普渡众生’神剑的龙单挑喽?你只能在旁瞅着,连碰都不敢碰它。哦,还得补充一点,那条冰龙起码有四五千岁了,不不不,那只是它获得光明神器的时间,它应该至少有一万岁,甚至更悠长的生命,足足拥有我的四百倍~五百倍的功力。嗯?还是不对,龙的实力要有人的实力的一百倍规模,那就是四五万倍功力喽!哼哼,到底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索罗亚斯德闻言目瞪口呆良久无语,好半晌才道:“那怎么办?”
我暗觉好笑,意识海内却不动声色地道:“两种办法!一个是你去好好睡一觉,醒来以后彻底忘记什么见鬼的布鲁克斯,就当那条冰龙从未在你记忆中出现过。”
索罗亚斯德八颗巨大的龙头顿时齐声怒吼,斩钉截铁地道:“绝对不行,俺一定要报仇!巴士底魔龙王是有尊严的,不容任何弱小同类践踏!”
我幽凉地叹了一口气道:“那只好采取另外一种办法啦!我想你应该可以把全部力量都暂时借给我用一次吧!咱们人龙合一跟布鲁克斯好好斗一场!”
索罗亚斯德沉思片晌,断然道:“好,没问题,虽然过程会繁琐一点,但是完全可行!那样的话,你将拥有俺全盛时期的八成功力了,区区布鲁克斯之流绝对不是我们的对手。”
我微笑道:“呵呵,这样才有点协同作战的味道,而不是单纯让某一方去送死!嗯,记得你欠我一个人情,以后老大我面临危难之时,咱们也得按照这种模式联手对付强敌哦!”
索罗亚斯德憨厚地笑笑没说什么,估计是正歪歪着如何蹂躏冰龙布鲁克斯和霸王龙西克曼吧!
双方又继续探讨了一下具体细节,尤其是关于冰龙布鲁克斯的老巢冰岛的情况。经过大约半个时辰的沟通,我才晓得原来冰岛位于深蓝大陆西北方的玄溟洋内,并不跟米洛斯大草原接壤,而由于索罗亚斯德上次是利用精神体飞去的,所以他也根本不熟悉沿途道路情况,这着实让人伤透脑筋!因为米洛斯大草原的西北方恰好是狴奴族的发源地,我势必不能驾驶“深蓝”号前去送上一份厚礼,那么就需要步行前往,估计至少要走两个月,那还是直线距离,而且不考虑异族联军和其他势力的阻挠。
谈论半天也没得出任何切实可行的办法,索罗亚斯德干脆耍赖跑回黑暗图腾里睡觉去了,说什么老大英明神武,没理由连这点小问题都摆不平之类的话,气得我牙根痒痒却拿这条无赖龙没办法,只好郁闷地走出卧室,到外面透透风。
“主公!”耶律颙琰乍走进院子,就看见我出屋赶紧躬身施礼。
我连忙摆手道:“颙琰勿庸多礼,公众场合是公众场合,私下里我们就是朋友兄弟,平辈论交即可!”
耶律颙琰目露感激之色,依言平身了。
我微笑道:“颙琰此来定是有要事相商吧?”
耶律颙琰点了点头,遂狐疑地瞅了瞅我,估计是摸不清自己的想法是否早已被主公看破。他犹豫片刻,继而坦然地道:“是关于纳蒂族军团番号之事。这个……眼前虽然补给无忧,但是究竟名不正言不顺,所以经过大家商讨后,想请主公给一个正式的名份!”
我拍了拍额头,不好意思地笑道:“呵呵,最近光顾着打仗和处理其他事务了,居然忽略了你们纳蒂族军团,真是罪过啊罪过!其实这个问题我早就想好了,就是忘记跟你提起。嗯,你看正式成立一个米洛斯军区如何?成员嘛,目前只有你们纳蒂族和北伐军,其中北伐军由始至终起到的只是辅助作用,他们的任务就是帮助纳蒂族成功地在米洛斯大草原站稳脚跟,当你们拥有足够实力抗衡其他游牧民族侵袭的时候,再功成身退返回高唐帝国。即使日后有其他游牧民族加入,这米洛斯军区也始终将由纳蒂族领导,确切地说是由耶律家族领导。暂时么,这个军团就叫米洛斯军区第一军团吧!相关补给问题跟高唐帝国、高唐府、天赐东南两路一样,由南疆以成本价格出售军火给你们,考虑到纳蒂族暂时面临的财政困难,我可以做主答应你先欠着,直到你们有偿还能力为止。”
耶律颙琰闻言大喜道:“多谢主公襄助,颙琰谨代表全体纳蒂族同胞感谢您的恩典!日后不论发生任何事,吾等绝对都会坚定不移地站在您的一方。”
我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欣然道:“放心吧!纳蒂族很快就可以重新叱咤草原了,作为新月盟的成员之一,你们的经济状况也会很快好起来的,比如进行战马、牛羊、贵重矿产的贸易,就可以在短时间内解决很大问题呢!具体细节我会让李德宗亲自来一趟,跟你好好谈谈,相信有这位财神出谋划策,你想不发财都难哩!”
话音才落,耶律颙琰已经一个劲儿地点头,好像不会别的动作了。
又聊了聊些许琐事,我蓦然想起刚刚头疼的事情,赶忙问道:“颙琰,你听说过冰岛吗?”
耶律颙琰皱眉寻思了一会儿,缓缓地摇了摇头,表示一无所知。
我不禁微微苦笑,心中暗忖道:“看来得找一个狴奴族人才会晓得吧!毕竟冰岛是在他们老窝不远的海里面。”
正沉吟间,耶律颙琰忽然啊了一声,说道:“主公,虽然属下不知冰岛处于何地,但是吾族内有一人估计肯定知晓。”
我疑惑地望了望他,抱着试试看的心态,问道:“不知此人现在何处?”
耶律颙琰正色道:“就在荆棘堡。本来属下还准备送他到南疆去呢,可是他要死要活地非留下不可,没想到这也能为主公效力,您真是鸿福齐天啊!嗯,属下马上让人唤他前来!”说着在获得我首肯后,急匆匆地向门外跑去,让随行侍卫通知那人去了。
大约过了一顿饭功夫,院外蹄声由远及近,最后在门前嘎然停止,紧接着走进一个人来。
我乍看不觉眼前骤然一亮,来者居然不是膀阔腰粗的粗鲁男子,而是一名窈窕健美的妙龄少女。她的年纪大约十七八岁,身材很高,长得分外苗条而丰满。那头乌黑亮丽的秀发,乖巧地垂在羊脂白玉一般的粉颈两侧,两叶弯弯的娥眉下,是一双清澈澄净的大眼睛,狂野和犀利中又透出一种难以形容的温柔,那两片大小薄厚恰到好处的樱唇又嫩又红,每寸裸露在衣外的皮肤皆晶莹细嫩,配上那种自然成形的高贵气质,简直让人感到如痴如醉。
不过她的穿着打扮却略显寒酸了,尽管同样是雍容华贵的异族服饰,也洗得纤尘不染,但是色调已不再绚丽夺目反倒淡薄了许多,看得出她眼下的生活过得很是拮据。
我打量完毕,眼中难以掩饰地露出欣赏之色,因为不论如何严苛的评论家都必须承认,她是一名极具魅力的美女,非常吸引人。只是我需要的好像不是侍寝的女子,而是通晓草原地理的专家啊,这耶律颙琰不会是借机搞什么小动作吧?
想到这儿,我狐疑地朝着耶律颙琰望去,后者连忙摆出一副童叟无欺的模样,介绍道:“这位姑娘叫耶律玦,乃名动大草原的旅行家‘活地图’耶律察割之女。她自幼随父周游各地,直到最近才回归吾族,真可谓对米洛斯大草原及周边地理了若指掌了,而且本身武功不弱,相信对您会有帮助的。”
我定睛望向耶律玦,恰值此女也正朝我打量过来,四道目光相撞,她毫无半点赧然回避之色,果然象耶律颙琰所说,是那种阅历极丰、见多识广的女子,绝非动辄害羞脸红的小家碧玉。一旁的耶律颙琰见两人面面相觑,此时无声胜有声,当下也不管是否其中存在暧昧,随口丢下一句你们慢慢聊之后就逃之夭夭了。
双方又毫不避让地对视片刻,我秉承着好男不与女斗的原则,迅速移开目光,淡淡地道:“在下金少昊,高唐帝国库州岛人,因有事要去冰岛,所以特烦劳耶律兄请姑娘前来指教一二。”由于我的身份是最高机密,只局限于寥寥数人知晓,料想以耶律颙琰一贯的谨慎态度,也万万不会随便泄漏给无关人等,于是我索性撒了一个小谎,毕竟仇人太多不得不防。
耶律玦果然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估计她会顺理成章地猜测我是金破天的子侄吧!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耶律颙琰如此重视我这个年纪轻轻的后生小子,开口闭口您啊您啊,态度也必恭必敬了。
她从容不迫地道:“金公子好!承蒙族长推荐能够为您效劳,耶律玦倍感荣幸!只是这冰岛小女子也没亲身去过,恐怕不会有很大帮助哩!”
我闻言顿觉她这话里有话,显然不是摆明了拒绝的态度,而是另有蹊跷,起码她还知道冰岛这个名字,当即饶有兴致地问道:“你的意思是……”
耶律玦开门见山地道:“实话实说吧!那座冰岛其实就是传说中的龙眠之地,岛上终年笼罩在寒冰龙涎之下,到处冰雪覆盖看不到守护神龙之外的任何生灵,着实危险异常。当年先父费尽千辛万苦登上岛屿,却一无所获,最后还险些搭上性命。唉,如此危险的地方,您还要去吗?”言罢挑衅似的望着我,期待在我脸上看到畏惧和退却之色。
孰料我却是一副欣喜无限的模样,急忙问道:“那就是说你虽然没有去过,但是肯定拥有前往冰岛的路线图和岛上的地图喽?”
耶律玦愕了一愕,万万没想到世上还有这么“勇敢”的家伙,居然主动要求前去送死。不过转念一想,她脑海中倏然灵光一闪,问道:“您为什么非要去冰岛不可呢?难道是为了那传说中的龙族宝藏吗?”
我为她丰富的想象力叹为观止,哑然失笑道:“呵呵,不是,我并不缺钱,尽管那东西多多益善。嗯,如果我说我是去屠龙的,你会愿意跟我结伴而行吗?我需要一名精通大草原人文地理的向导,目前来说你无疑是最佳人选。”
耶律玦听得目瞪口呆,但是几乎马上她就点头首肯道:“可以,但是我们需要事先讲清楚几件事情。一您要负责探险所需的全部物品和费用。二您要支付给我每天一枚金币的佣金,而且得预先支付两个半月的份额即七十五枚金币做定金,如果中途反悔停止探险的话,定金恕不退还。三既然您是去‘屠龙’的,那么如果‘屠龙’成功,根据探险行会的不成文规定,龙族宝藏见者有份,不论多少我都有权要求获得参予人数分之一份。在您答应上述三个条件的同时,我有义务安全快捷地带您和您的同伴到达冰岛,当然‘屠龙’那么危险的事情,小女子是爱莫能助的,只能在旁摇旗呐喊了。”
我忍不住暗暗赞叹她的敏捷思维和伶牙俐齿,真是什么便宜都要占,半点亏也不肯吃的人精啊!只是我何时说过要带很多人去“屠龙”呢?这小妮子想当然地以为我会带一票人马,嗯,可能是整个军团开拔前去寻找传说中的龙族宝藏吧!如果她知道只是两个人前往的话,会不会直接吐血晕倒呢?
考虑到那种可能性极大,我干脆略过此事不提,郑重其事地道:“好,我答应你的条件!不过有一个小小的附加限制条款,即你将分得的宝藏不能超过一百万金币。毕竟……”
下面的话我还没说完,耶律玦眼里已经满是无限憧憬之色,连连点头不已了。显然她本来的预期充其量大概只有十万二十万金币的规模,这在数万人“屠龙”后瓜分战果时确已不算少了,此时乍闻最多有一百万金币可分,哪还不心花怒放呢!
一大一小两个无良男女搞定了“分赃”条款后,遂联袂前去置办探险所需的物品和补给。本来这只需吩咐警卫一声即可办到,但是我出于一种要对同伴进行更深一步了解的需要,加上待在卧室也实在闲得发慌,就跟着她一起忙活开了。
荆棘堡是一座彻头彻尾的军事要塞,目前除军营和库房外一无所有,所以要置办物品还得去佛得角港采购。眼下佛得角港旁边的街道上商铺不多,而且大多是米洛斯大草原各地铤而走险的小商小贩在经营,大商家和财阀犹在采取观望态度,看看高唐人究竟在这里能否待得长远。不过预计在不久的将来,佛得角港很快就会成为象袍哥州一样的深蓝大陆东海岸的商业中心了。因为荆棘堡大捷无疑会给北伐军树立一种潜在的威信,这种威信恰恰就是大商家和财阀们敢于在佛得角港经商赚钱的必要保证。
耶律玦带着我异常熟稔地走街串巷、拐来拐去,时不时地就钻进一家门脸毫不起眼的店铺,购买一种或几种稀奇古怪的物品。而且她每次都要讨价还价,哪怕是一个铜板的差额都要施尽浑身解数斤斤计较,我看不出那是天性使然,还是为了瓜分龙族宝藏的大计而给我这名顾主拼命省钱争取好感,总之能够节约荷包内的金币,我是非常乐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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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马不停蹄地逛了整整一个多时辰,终于搞定了耶律玦手中那张采购单上的绝大部分东西。本来出于骑士风度,我礼节性地帮她拎着购得的物品,孰料此姝不但毫无感激之心,反倒变本加厉地不断把更多的物品塞给我。渐渐地那些东西堆积如山,我虽然拎得动也不愿意拎了,因为不想被人当作一座移动仓库,于是干脆雇了一辆马车随行买一件就往里放一件,搬运工也变成了车夫。
返回荆棘堡的路上,那辆货运马车在前,我们乘坐另一辆雇佣马车在后。车厢内,我忍不住向耶律玦借来那张异常夸张的采购单,想看看究竟都买了些什么东西,为何以前俺出门的时候备品不及它的十分之一。结果定睛一瞧,竟发现上面内容简单之极,跟下午采购的商品数量实有天壤之别,也就是干粮水袋什么的。
我狐疑地问道:“咱们下午买的东西好像比这多很多啊?”
耶律玦脸上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说道:“是啊!本来就多很多嘛!”
我见她没听懂潜台词,不禁揉揉鼻子直截了当地道:“那么你确定它们都是探险必需的吗?”
耶律玦这才醒悟过来,满脸无辜状地道:“我什么时候说过它们要用在探险上?晕了,难道你是‘姐妹’不成?也需要胭脂香粉豆蔻兰桂打扮自己?”说完用古怪无比的眼神上上下下地朝我打量个没完。
我被她搞得哭笑不得,又仔细回忆了一遍刚才采购的过程,结果愕然发现就在我不断麻木地掏钱付帐过程中,根本没留意她到底买了些什么,只隐约记得里面确实有很多女性用品。现在听她讲明才晓得,原来整个下午我都当了义工,陪着此姝去采购她的日常用品了,根本就跟探险无关。
此时,耶律玦好像也明白了个中关键,忍不住笑得花枝乱颤道:“咯咯咯,看来是你误会了,这些东西都是我要买的,跟探险无关!那些必需品现在买完带着太累赘了,等到了凤凰城或其他集市购买也不迟,何况最关键的坐骑、武器装备、行军帐篷什么的军营里不是有的是吗?凭你的关系,随便命令一声弄两套最好的来就可以了。”
我苦笑着摇摇头没说什么,没想到弄出如此窝囊的误会出来,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耶律玦见我脸色不愉,连忙温言软语地开解道:“男子汉大丈夫不要那么小气嘛!再说我们刚刚才签订完协议,你要预先支付给我七十五枚金币的佣金哦!刚刚买的这些东西还不够一半金额呢!”
我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心中暗忖道:“怪不得她不反对我随行左右,而且买东西还要锱铢必较,原来是给自己省钱呢!”念罢郁闷无比地取出一张面额一百金币的金票递给她。
耶律玦欣然接过,待看到面额旋又轻蹙娥眉,赧然道:“我……我找不开零钱给你!”
我又好气又好笑地摆手道:“算了,就当作我预先支付给你全额的报酬吧!”
耶律玦又惊又喜地道:“谢谢,你真是一个慷慨大度的好人!”
可惜这句赞美并未能完全消除我受了整整一个下午的闷气,于是接下来的路程车厢内气氛非常尴尬,谁都没再说话。耶律玦凝神望着窗外不知在想什么心事,眼神迷茫飘忽,我则专心致志地观看得自魔师拉赛尔的唯一书籍《龙神诀》,这是最近几天来打发无聊时光的最好办法了。
大约又过了一柱香的功夫,马车嘎然而止,目的地到了。当然这里不是我的临时住所,而是军营的另一角。我收起《龙神决》定睛观瞧,但见一排排一列列二层平顶石楼整整齐齐地遍布方圆数里,形成了偌大一片碉堡群落。它们跟远处的荆棘堡城墙遥相呼应,构成了一座完整的防御体系,即使敌人侵入堡内,也要陷入寸土必争的巷战泥潭之中,那些平整的屋顶和坚固的石窗无疑就是最佳的狙击阵地了。
当耶律玦走出车门的时候,原来在不远处石楼前玩耍的众顽童中的一个猛然跑了过来,嘴里亲昵地叫道:“姐姐!”
耶律玦爱怜地揉了揉他的头,旋又瞅着他脏乱的衣裳皱眉道:“阿吼,你是不是又跟别人打架了?”
小男孩傲然地撇了撇嘴,不屑地道:“哼,那也叫做打架吗?我打他们还差不多。力牧、力起、力微、力子都、乃颜、乃燕、乃蛮台、乃马真八人联手,还不是给我打得屁滚尿流。现在他们都要心服口服地叫我老大呢!”
耶律玦好像拿这个弟弟没啥办法,叹道:“你打架倒不要紧,只是要注意留手。上次把人家打得胳膊骨折,娘亲可是赔了不少医药费给他们呢!”
小男孩听罢顿时变得无精打采,耷拉着脑袋道:“知道啦,那都是半年前的事情了,姐姐还提个没完真是无趣,现在我都懒得教训别人了,把衣服搞脏只是因为向山德大叔学习摔跤后大家一起练习的结果嘛!”
耶律玦又唠叨了两句,遂指挥车夫把大大小小的包裹搬进屋内。
我趁着闲暇看着这小男孩儿颇觉有趣,当下俯身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小男孩早就注意到了我的存在,此时见这位天神般威武雄壮的大哥哥相询,壮着胆气答道:“我叫耶律吼,今年七岁了。”
我留神侦测了一番他的骨骼筋肉,赫然发现其体内蕴藏着一股不绝于缕的真气流动。那在筑基期是十分罕见的,起码同龄儿童无人能及,难怪小小年纪就能打断别人臂骨。
当下我越发感兴趣地问道:“你的内功心法不是姐姐教的吧?”
耶律吼显然没料到会被我一眼看破虚实,顿时脸色大变道:“你怎么知道?”遂又觉失言,赶紧恳求道:“是我缠了红日哥哥好多天,他才答应教我的心法第一层,你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姐姐哦!她会很生气很生气的。”
我疑惑不解地道:“你说的那个红日哥哥是谁啊?”言罢心中划了一个大大的问号,因为根据我的观察《艳阳》心法独辟蹊径,运行起来极端迅捷、犀利而霸道,若修练者用刀类武器劈削的话,威力必将势不可当,挡者披靡。再从耶律吼的话语分析,那位红日哥哥肯定年龄不大,最多和他姐姐相似,此等青年才俊想必在米洛斯大草原也算数得着的杰出高手,我焉能与其失之交臂呢!
耶律吼想不到我会寻根究底,更想不到我连赫赫有名的红日哥哥都不知道,不禁撇嘴道:“切,不是吧?你有没有在米洛斯大草原上混过啊?怎么可能连他是谁都不知道?”
我被噎得哑口无言,半晌才缓过劲儿来道:“嘿嘿,没错,我确实是初来乍到的外地人。不过你那位红日哥哥却未必是我的对手哩!”
耶律吼明显不信地翻了翻白眼儿道:“你就吹吧!如果红日哥哥在,按照他的火爆脾气,不把你打得满地找牙才怪!哦,对了,他不喜欢有年轻男子跟在姐姐身边的,每次都会把他们打得惨兮兮的哩!”
我马上幡然省悟,暗笑道:“原来那小子是耶律玦的追求者啊!”
想到这儿,我忽然兴起恶作剧的念头,向耶律吼道:“啊,是吗?那可正好,我在家乡也是横行霸道惯了的,最喜欢的就是找人打架呢!嘿嘿,就怕你的红日哥哥不是我的对手!”说着相隔丈许遥遥地向石楼前的一块石碑抓去。刹时间,那块石碑象是一团散沙捏成似的化整为零,扑簌簌地变成石粉堆砌了一地。
耶律吼目瞪口呆地望着这一幕,相隔良久才结结巴巴地道:“你……你是神教的巫师吗?”
我顿时气结道:“巫你个头,这叫隔山打牛,是真气修炼到最高境界才能具备的能力,真是不识货的家伙!哼,你的红日哥哥也能做到这一点吗?”
耶律吼沉默了半天,蓦然眼睛一亮道:“你别欺负我小不懂行哦!人毕竟不是石碑是会闪躲的嘛!红日哥哥可以在一眨眼的功夫,抓到十丈方圆内的两百只麻雀,那么快的身法你绝对是打不到他的!”
此言一出,我不禁暗暗赞叹道:“好快的身法啊!”念罢我刚要继续套耶律吼的话时,耶律玦已经搞定了那车货物走出石楼,把他叫进去了。
耶律玦微笑道:“我弟弟很缠人吧?”
我摇摇头,脑子里犹在想着那个什么红日哥哥的来历,随口道:“没,他很可爱,我俩相处得很融洽呢!你把家里全部都安置妥当了吗?”
耶律玦嗯了一声,秀眸中掠过一抹感激之色,说道:“都交待好了!谢谢你预支的全部佣金,有了那些钱足够娘亲和阿吼滋润地生活很长时间了。”
我猛然想起一件事,忍不住问道:“咦,不对啊!库州舰队临走时不是把纳蒂族中的妇孺老幼都带走了吗?你们怎么没跟去啊?嗯,还有那些小孩子怎么也留下了?”
耶律玦用奇特的眼神望了我一眼,良久无语,一副有难言之隐的模样。
我瞬间恍然大悟,暗骂自己笨蛋,这显然是纳蒂族高层的保护政策,估计耶律颙琰是把所有嫡系旁系亲属,再加上心腹亲信的家眷统统都留在荆棘堡了。
“操他***熊,这小子说得比唱得还好听,什么不遗余力地支持我,说到底还不是防了我一手。他准备做什么,一旦坐大就造反吗?”我脑海里迅速盘算着这种可能性,相隔片刻后终于得出结论暂时不太可能,因为所有士兵家眷都在南疆,他们若造反的话,不能不顾及亲属安危。但是若滞留在格萨哈族的六十万纳蒂族奴隶全部获得解放的话,可就说不准了。届时他将拥有至少三十万精锐士卒,足以拥兵自重割据米洛斯大草原东南沿海了。
一念及此,我马上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要延长北伐军在荆棘堡的驻扎时间,甚至有可能的话,把荆棘堡设定为高唐帝国在米洛斯大草原的永久性军事基地,同时全力阻挠格萨哈族领地内的纳蒂族奴隶恢复自由,避免养虎为患。
我嘴角逸出一抹冷笑,心道:“耶律颙琰啊耶律颙琰,你真是太不厚道了。我如此待你,你却那样对我,这回我倒要看看,没有新月盟的支持,你们纳蒂族能做成什么事情!哼哼,再考察你一段时间,若仍旧这副狼子野心的话,那就怪不得我心狠手辣,剪除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白眼儿狼,改为扶植你弟弟耶律旻宁上位了!”
我打定主意后,心情顿时大好,笑道:“我们到军需库和马厩看看吧!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装备,要知那可是南疆出产的精品套装,战马也不错,统统是恺撒人的心肝宝贝儿飞云兽!”
耶律玦本来还担心我觉察到什么,并因此导致某些误会发生,此际见我脸上毫无愠色,反倒兴高采烈的模样,不禁心神一松也跟着高兴起来。对于一名精擅格斗的巾帼英雄来说,精良的武器铠甲的吸引力,丝毫不亚于最名贵的珠宝首饰,甚至犹有过之。
由于距离不算很远,所以两人并肩迤逦而行,沿途遇见的不管是纳蒂族还是北伐军官兵,也不论他们官职大小,见到我莫不右手虚按左胸躬身施礼。
尽管耶律玦也是耶律家族旁系成员身份不低,但是自其父耶律察割逝世后,在族内地位已经愈渐衰弱,眼下甚至不如那些耶律颙琰信重的外姓心腹爱将。此时见我受到如此尊崇,不禁艳羡之余心中疑窦丛生。这种好奇心在最终碰到北伐军副军长“熊魔”皮耶鲁,并在这名桀骜不逊的猛将恭恭敬敬地对我说:“末将参见王爷!”的时候彻底爆发了。
耶律玦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是高唐帝国的王爷?”
我马上暗呼不妙,脑海中闪电般迅速掠过千百念头,最后均化作一抹若有若无的苦涩笑容,充满自嘲地道:“嘿嘿,不错,是王爷,一个名不副实的小小郡王罢了。你别看他们很尊敬我,实际那都是看在我叔父的面子上,至于北伐军他们上有军长、副军长、军师,下有各师团指挥官,我是半点发言权都没有的,只能走马观花地鼓励鼓励士气而已。”
耶律玦颇感同病相怜地点点头,心中疑惑立解。因为所谓的郡王,其实就是凭借祖辈余荫承袭的爵位,本身并无任何实权,象征意义远大于现实意义,更有甚者某些郡王经常会因俸禄不够挥霍而穷困潦倒,生活水平反倒不如寻常百姓人家的。
我将她的怜悯表情尽收眼底,焉肯放过这种拉近彼此距离的良机,赶紧趁热打铁道:“唉,你也知道库州岛英雄辈出,远的不说,就说我那堂姐金明玉就是让人望尘莫及的巾帼英雄,小弟哪怕是骑上千里马也追不上的。此番我单枪匹马地去冰岛屠龙,就是想检验一下自己的真正实力,让大家都知道我金少昊不是绣花枕头。只是整个过程凶险莫测,若你感觉不妥,现在放弃也为时不晚……”
耶律玦乍听单枪匹马四字惊得花容失色,待后来听到我自怜自哀的阐述,以及为她着想的话语,顿时同情心泛滥一发不可收拾,嘎然截住我的话头道:“别说了,虽然我是一名女子,但是一诺千金的道理还是懂的。何况屠龙这么有趣儿的行动百年难遇,我怎都要跟去试试今后才睡得安稳呢!”
我佯作感动莫名的神色,心底却差点笑破肚皮,真没想到这小妮子如此好骗,三言两语就被我牢牢套住,再也不能轻言放弃了。不过我为何要费尽心思地挽留她在身边呢?扪心自问中,我忽然得到了一个令人万分尴尬的结论,那就是我不知不觉间喜欢上了这名泼辣直爽的异族女孩儿,很想把她轻怜蜜爱,甚至是跟她覆雨翻云……
“靠,我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好色啦?以前俺是多么单纯的小伙子啊!难道是黑暗能量的副作用导致我的情欲特别旺盛吗?”
满脑子胡思乱想之间,军需库到了。
这是一幢占地极广的灰色建筑,规模约等于半座军营大小,通体用岩石加净土构成,屋顶四壁皆坚固无比。虽然它只有一层,但是比那些二层石楼还要高出近丈,里面显然还保存着不少巨型器械。
当我和耶律玦走近军需库那扇紧闭的大门时,站岗的整组哨兵均警觉地握紧冲锋弩,手指也轻轻搭在了扳机上。他们中一名军服左臂绣着插翅恶虎及“伍拾”字样的小队长走上前来,刷地握右拳举至太阳穴旁敬了个干净利落的军礼后,说道:“这里是军事重地,闲人免进!如果您有军务在身,请出示腰牌、令箭或文书!”
我听完暗暗点头,不禁佩服起“虎煞”潘德拉的治军才能来。单看人家一名小队长不卑不亢严肃认真的劲头儿,就知道整体战斗力不可小觑,那可是代表着全军的一种风气和纪律,乃行军作战的基础。
想到这儿,我丝毫不以为忤地取出腰牌递了过去,同时说道:“我想选一些装备,你们这里谁负责啊?”
那名小队长乍见腰牌就微微一愣,因为那赫然是整块白金打造的,上面还镶嵌着十一颗豌豆大小的红宝石构成硕大的王字。最引人瞩目的就是正面的浮雕图案,竟是一条张牙舞爪的海龙,那可是高唐帝国至高无上的皇权标志,除了女皇陛下好像只有那个人才配拥有啊!当他强压激动心情,双手接过腰牌翻转过去,看到背面果真刻着“如朕亲临”四个大字的时候,越发确信自己判断无误,激动得都说不出话来了。
我眼看着他就要双膝跪倒的架势,赶紧默运潜力托住他的身体,遂再次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小队长这才幡然省悟我不想暴露身份,立刻收拾情怀,恭敬地递还腰牌后答道:“这里的负责人是杜维熙上校,请允许小人非常荣幸地给您引路,可以吗?”
我欣然点头,道了声谢谢,结果小队长连称不敢,屁颠屁颠地跑到前面喝令属下开门去了。
走过第一道警戒线后,又连续穿越了四道组级哨卡和闸门。等到终于跨入军需库的时候,我才愕然发觉其空间的宽广辽阔远超外面估计的数倍。不过却并没看见想象中一行行一列列锃明瓦亮的军火,所有武器装备都笼罩在大块大块的墨绿色帆布下密封存放着,除了极少数大型火炮外,根本看不出里面的形状。
小队长带着我们穿过堆场,径直步入军需库左下角的办公室后,飞快地向一名军服左臂绣着插翅恶虎及“伍仟”字样的中年人耳语了几句。刹时间,那名中年人马上肃然起敬,跑过来谦卑之极地道:“啊,您能光临此地真是蓬荜生辉啊!不知您需要什么军火,下官立刻让小的们去准备妥当!”
我司空见惯这种必恭必敬的态度所以熟视无睹,扭头望向表情难掩惊异的耶律玦道:“你来说吧!相信杜维熙上校这里有很多难得一见的好东西哩!”
耶律玦愕了一愕,显然没想到可以任由自己随意挑选,迟疑半晌才道:“我想要一柄剑、一套铠甲、一把弩……哦,就是那种可以连发的,还有……还有……”
杜维熙看她支支吾吾了半天也说不出什么具体要求,当即问道:“这位尊敬的小姐,您可以告诉小人职业和阶级吗?小人可以依此向您建议几套装备供您选择。”
耶律玦可能也察觉到了自己很逊,歉然道:“我是五阶一级的白银骑士。”
杜维熙点头表示知晓,继而吩咐手下快步跑去取装备,自己则端茶倒水忙得不亦乐乎。
大约过了一顿饭功夫,有人禀报已经准备妥当,请贵客到外面挑选。我和耶律玦听罢都微感错愕,想不通为何一套单兵装备还得走到室外观赏,等到迈步出门才晓得,原来杜维熙手下的二十余名军士竟然每人身前都架起一套骑士铠等候检阅呢!其中大小、款式、颜色、轻重、质料都不尽相同,敢情人家把白银骑士能穿戴的单兵装备统统都取了一套过来,真可谓不遗余力了。
耶律玦顿觉眼花缭乱,是看着这套很好,那套也不错,不知如何选择了。
最后还是对装备知根知底的杜维熙帮忙推荐道:“小姐,您看这套怎么样?”
耶律玦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见是一套幽蓝色骑士铠,外观高贵典雅,而且带着几分神秘色彩。与其它同类迥异的是,整套盔甲包括马铠都浑然一体,在阳光照耀下,表面还荡漾着一层璨然流动的辉芒,乍看起来就像一尊英姿飒爽的女骑士活生生地矗立眼前。
顷刻间,耶律玦就被它吸引住移不开目光了。
耳畔犹然传来杜维熙的介绍道:“这套‘暗香’骑士铠是女皇陛下亲自向南疆订购的五百套其中之一,全部采用当代最先进的忘忧级钢材打造,不论攻击和防御都堪称完美无缺了,简直就是艺术品呢!哦,对了,它也是这座军需库里唯一一套了。本来作为样品,我们是只能看不能用的,但是您既然是王……贵客,那自然不受此限制。”
耶律玦听这番话的时候,情绪真是跌宕起伏。起初是震惊,随即是艳羡,继而是伤心,最后是欣喜无限。那种从绝望到狂喜的剧烈反差,使她全然没注意到我在关键时刻施了个眼色,让杜维熙把“王爷的朋友”五个字硬生生吞回了肚去。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在试完大小肥瘦均觉合适后,重新拆散打包装箱,并命令他们直接送到耶律玦家中了事。
出了军需库,西边就是一座超大型马厩,面积比整座军营还要大上七八倍。目前据我所知这里就圈养着四千头蛮牛、五万匹飞云兽、一万匹野马及十万头牛羊。
两人并肩前行中,耶律玦蓦然啊了一声,俏脸微红道:“对不起,光顾给我挑选铠甲了,你的还没要呢!”
我哈哈大笑道:“等你想起来黄瓜菜都凉啦!放心吧,我自备着骑士铠呢!”
耶律玦哦了一声,旋又好奇地问道:“你也是骑士吗?什么阶级啊?”
我的笑容顿时僵住了,真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她这个简单的提问。难道要我告诉她俺白天是九阶二级的魔骑士,晚上是满十阶的黑暗魔君吗?
耶律玦哪知我心中所想,见我犹豫不决的模样,一副了然表情地道:“呵呵,我明白,你不用说了。高唐族的男人都是大男子主义,绝对不能在女人面前承认不如对方嘛!嗯,不过请你放心,尽管你的骑士阶级低于我,但是本姑娘绝对不会瞧不起你的。”
我不禁为之气结,旋又发现这无疑是最好的答案了,当即也不去跟她辩驳,只是默默地承认了“弱者”的身份。
就这样说说笑笑地步入马厩大门,我不经意地发现耶律旻宁就在不远处,当即就想拉着耶律玦过去打个招呼。孰料小妮子断然拒绝,扔下一句“我先进去看看!”就逃也似的跑掉了,搞得我颇有些莫名其妙。
这时,耶律旻宁也发现了我,赶紧吩咐了身边随从几句搞定公事后,快步跑过来请安。
我笑眯眯地道:“呵呵,你怎么也在这儿?”
耶律旻宁恭谨地道:“启禀主公,属下正在跟驯马师们一起从一万匹野马中筛选优良战马。”
我大感兴趣地道:“好啊,成果如何?我正准备远足,也需要两匹良驹代步呢!嗯,如果你们有现成的好马,可以推荐两匹过来,也省得我大海捞针似的苦苦寻觅了。”
耶律旻宁欣然点头道:“能为主公效劳,旻宁不胜荣幸!刚刚驯马师还告诉我挑出了三匹千里马呢,正好可以送您驾驭。如果您有时间的话,旻宁愿做向导,前去观赏宝马英姿!”
这种好事哪儿找啊,我立刻答应下来,在耶律旻宁和十余名驯马师簇拥下,浩浩荡荡地赶往马厩中央地带的独栏。那里是专门饲养宝马良驹的地方,因为越是好马脾气越坏越不合群,所以不得不配备大型单间儿给它们住,省得一天到晚跟其他同类因领地问题打个没完。
一路上耶律旻宁不停地叨咕着马经,话题好像离不开它了,估计那都是刚从那些驯马师嘴里得到的知识,不过倒也象模象样,糊弄我这样的菜鸟算是轻而易举了。即使偶尔遇到棘手问题无法自圆其说,也有旁边一位名叫於夫罗的纳蒂族首席驯马师补漏儿。
当一行人走到独栏外缘的时候,我正要询问於夫罗飞云兽在米洛斯大草原会否水土不服,耳畔蓦然传来一声尖叫,尽管有些变调,但是我仍然瞬间判断出那是耶律玦的嗓音。当下也不管旁人的反应,光速启动身法,鬼魅般闪了一下即原地消失,再一次出现的时候已是身在相隔数十座独栏外的地方了。
眼前景象让我看得睚眦欲裂,但见耶律玦衣衫不整地摔倒在地,好像是被点了穴道般浑身动弹不得,其手臂和背脊衣衫裂开多处,露出凝脂白玉般的肌肤,那柄随身佩戴的宝剑也断成数截散落地上。在她身周则站着六七名精壮汉子,身着异族服饰,为首一名举止邪异的青年,正嘿嘿淫笑着想要俯身继续撕扯耶律玦的衣衫。
“操他***熊,你们是活腻味了是不?连老子的女人都敢动!”
这一刻,我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不知沉寂了多久的杀气轰地一下沸腾起来,充盈了整个脑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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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六七名精壮汉子俱为万里挑一的异族高手,个个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随时随地保持着警觉,我因一时暴怒脚下略重踩动泥土的微响也未能逃过他们的耳目,顿时引来他们齐刷刷的注视。
“你是什么人?休要多管闲事,速速离去为妙!”众人中距离我最近的那名异族汉子一边说着一边走了过来,似要赶我离开。
我也不吭声,似缓实疾地迈步迎了上去。
那汉子见警告无效,不禁勃然大怒,骂道:“小子,你不要给脸不要脸,想找死是不?”说着脚下加劲,身形如风般扑了过来,双手也成鹰爪状闪电般锁拿我的咽喉和小腹,招式歹毒到了极点。
可惜就他这点伎俩简直不值一哂,俺可是偷袭狙杀的大宗师级高手,何况在《九幽搜神变天击地大法》的锁魂状态下,他的动作速率早在启动之初就被定格为静止了。
人影交错中,“噗!”地一声闷响,众人定睛观瞧顿时吓得魂飞天外。但见那名汉子的脑袋竟被完好无损地整个拍入颈腔,却未立时毙命,而是手舞足蹈地挣扎了好一会儿才颓然倒地,那副景象真是让人毛骨悚然,要多恐怖有多恐怖。
我有如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般瞅也不瞅一眼背后的杰作,而是继续沉默无言地逼进敌人。这种奇异可怕的气氛,无形中构成一股铺天盖地的杀气弥漫全场,使得所有人都激灵灵地打了个寒战,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其中反应最大的无疑是那名举止邪异的青年,他在干涩地咽了一口唾沫后,尖叫道:“快……快给我杀了这个魔鬼!”
主子一声令下,加上见我一照面就是赶尽杀绝的架势,五名保镖均知此事难以善了,齐刷刷地拔出兵器迅猛无俦地冲了上来。
我正眼也没瞥他们一眼,全部精神都死死地锁定了那名青年,脚下则闲庭信步似的迎上前去。
接下来的战斗短促而激烈,在大约数息间就结束了,只可惜是单方面的大屠杀,算不上什么精彩表演,当然看在那名邪气青年眼里却是另外一副凄惨景象。
但见第一名保镖在攻向“魔鬼”的半途中,体内猛然传来“嘭!”地一声爆响,既而哼也不哼一声就双手捧心而亡。
第二名保镖则比前者幸运一点,起码抡起数十斤重的大砍刀奔雷般劈中了“魔鬼”的肩膀,可惜接下来他就遭到了排山倒海般的真气反噬。那种结局简直骇人听闻,只听在一连串炒豆似的劈劈啪啪声中,自大砍刀刀尖开始,顺着他手臂向全身蔓延,直至脚趾结束,沿途每一两钢铁每一根骨头都寸寸皆裂,最后这名牛高马大的汉子,就像一滩稀泥般地委顿倒地苟延残喘了好一会儿才咽气。
第三名保镖仅仅落后一线用宝剑刺中了“魔鬼”的心脏部位,下场却截然不同。同样是沛莫能御的真气反噬,只是全部作用在了其他地方。他就像风烛残年的老人般咳嗽起个没完,伴随着每一次咳嗽,一块块五颜六色的碎肉块就伴随着大口大口的鲜血吐出体外。那种艰辛和痛苦绝非局外人能够想象,时间之持久也是难兄难弟之冠,愣是把猪肝色的脸孔吐成青中泛白的程度,才抽搐着倒毙。
第四名保镖是唯一一名遭到“魔鬼”正面攻击的,轻飘飘的一拳击在他的胸口,他的胸膛就立刻瘪了下去,背脊则恰恰相反地鼓涨起来,这两种现象仿佛持续了好长一段时间,直到让人感觉到了临界点的程度,他才遥遥地飞了出去,十丈……二十丈……五十丈……沿途碰触物体俱都粉身碎骨,直到最后撞击一面木栅栏,被穿在三根突出的尖桩上才止住势头爆体而亡,鲜血猝然染红了数丈方圆的土地。
第五名保镖在众人中武功最高,本来是不屑于联手狙击敌人的,但是主子令下不得不出手,只是落在最后要等大家都出手无功后,才显摆一下自己的本事。这种想要炫耀的念头,使得他在亲眼目睹“魔鬼”的可怕之后,犹有时间扭转身形准备逃跑。他的身法极快,眨眼间就风驰电掣般窜出两丈,无奈这已经是他逃跑的极限距离了,因为“魔鬼”伸出一只手掌遥遥地抓向了他。霎时一股庞大无匹的吸力就止住了他的冲势,紧接着迅捷绝伦地回拖,尽管他极不情愿地在地上留下了两道深盈数寸的划痕,但是那种拖拽的还是变得越来越快,最后使他乖乖地落在了“魔鬼”的掌握。“求求你不要杀我……”这句话余音未了,他就被窝脖蜷腿卷成一枚人球踢了出去,瞬间不见踪影。
那名举止邪异的青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那六名保镖乃是身为族长的父亲大人从十五万大军中精挑细选出来的一流高手,武功之高丝毫不亚于任何一名万夫长,此际竟被那个“魔鬼”举手投足间就拆得七零八落,那他的武功究竟达到了什么境界啊?他不禁越想越惊,越想越怕,万分恐惧中颤抖着双手废了好大劲儿才拔出弯刀,一步步地向后退去。
我嘴角逸出一抹冷酷无情的微笑,悠然闲适地走向耶律玦卧倒之地,倒也不急着去干掉那名罪魁祸首。因为耳鼓内正传来无数零乱无章的脚步声,我甚至听出其中除了耶律旻宁外,还有两名毫不逊色于他的高手飞速赶来,有一个确凿无疑就是耶律颙琰。
“嘿嘿,还有比这更合适杀鸡儆猴的机会吗?老虎不发威,你们当老子是病猫好欺负是不是?让你们背后搞小动作,现在就让你们尝尝搞小动作的后果是什么!”
一念及此,我反倒沉下心来静待局势发展,同时把耶律玦被封的穴道也解了,并脱下罩袍给她披在肩上,温言安慰起来。这妮子受到此等惊吓,居然也不哭泣,只是软绵绵地依偎在我怀中,瑟瑟发抖不已。
此时闻声而来的人们从四面八方赶至,最快的自然是耶律旻宁。他乍到现场不禁大吃一惊,万万没想到战斗如此惨烈,那六名保镖根本就没有一个囫囵挂掉的,尸体皆是支离破碎的状态。不过当他看到我和那名举止邪异的青年均安然无恙的时候,油然长出了一口浊气,知道事情尚未到无法解决的最后一步。
正当耶律旻宁想要走到我跟前来说些什么的时候,对面耶律颙琰和一名身穿红袍的中年男子也赶到了现场。转瞬间,那名举止邪异的青年好像终于见到了亲人似的飞快地跑过去,叽里咕噜地用异族语向两人声泪俱下地阐述了一遍事情经过。当然即使用膝盖想也知道,事实完全被扭曲了,过错也全部被推到了我身上,甚至我还变成了一名淫贼,他和保镖们反倒成了见义勇为的英雄。
我淡然自若地听着也不反驳,好像他就是一只疯狗在狂吠似的。不过能像我这么冷静的人确实不多,那名红袍中年人的脸容就变成了铁青色,旁边耶律颙琰则表情阴晴不定,显然在飞快盘算着如何处理眼前这桩棘手案件。
大约过了一顿饭功夫,当那名举止邪异的青年终于完成了饱含血泪的控诉之后,三人一齐走了过来。
红袍中年人劈头盖脸地怒喝道:“你这个胆大包天的异教徒,凶残歹毒的魔鬼,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杀害了整整六名纳穆族勇士,还妄图行刺尊贵的可汗拓跋云之子拓跋毛,我八思不花要代表神惩罚你永不超生!”说着双手各捏一道奇怪法印,猛然向我指来。
一旁的耶律旻宁失声惊呼道:“小心,那是火球术!”话音未落,一枚脸盆大小的火球就凭空出现,闪电般砸中了我和耶律玦。
刹时间,众皆哗然,锵啷啷拔刀抽剑的声音不绝于耳,把红袍中年人和那名举止邪异的青年围了个水泄不通。要知俺可是得以守住荆棘堡的大功臣,即使在纳蒂族战士心目中人气也是如日中天,此时见到红袍中年人猝然出手袭击大英雄,那是再也管不得他是什么拜火教的长老了,先剁成肉酱再说。不过这也难怪,因为拜火教高层在纳蒂族灭族前后丝毫没给予调解和援助,他们的威望自然也就远远不及我这位解放十万奴隶的大恩人了。
八思不花显然未料到局面会演变成这步田地,一脸色厉内荏地吼道:“你们想干什么?造反吗?怎敢对高贵的神教长老拔刀相向?”
耶律颙琰也怕群情激愤下酿成大祸,赶紧出面圆场道:“大家少安毋躁,我们先看看王爷伤势如何?”
此言一出,大家顿时都冷静下来,伸长脖子朝大火球湮灭后方位望去。结果却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本以为非死即伤的我,此刻竟安然无恙,就连耶律玦也是毫发无损。
我笑盈盈地望着八思不花,眼神中充满了讥嘲地道:“尊敬的长老阁下,古语有云来而不往非礼也,你也接我一招吧!”说着蓦然探出左手隔空抓向八思不花。
八思不花本就惊讶于我能够轻松抵御火球而心存忌惮,此时见我突然出手,马上吓得如惊弓之鸟般施展法术,在体外裹了一层淡红色光罩恰好挡住了我那一抓。可惜好景不长,随着我不断加大力度,“嘎吱吱!”一声锐响过后,光罩瞬间粉碎于无形,我的左手直接隔空抓在了八思不花的脸上。
耶律颙琰大声叫道:“王爷请手下留情啊!”
但是我理都没理他,心中暗忖道:“刚才老子受袭的时候你干什么去了,现在却晓得给敌人求情,嘿嘿,你是巴不得我早点死,然后就可以不受任何约束地统领纳蒂族吧!嗯,还是耶律旻宁有良心,懂得提醒我小心。像你这种吃里爬外的王八蛋虽然现在不能收拾掉你,却也不必给你半分面子了。”念罢我左手加大劲道,往怀中轻轻一带,那八思不花就象一截木桩似的动弹不得地飞了过来,双脚离地地落在我手里。
这一刻,意识海内的巴士底魔龙王索罗亚斯德立时欢呼雀跃起来,它毫不客气地将那颗红澄澄的火龙头伸入我的左手,疯狂吞噬起八思不花体内储存的火元素能量来。刚才也正是它让我别做闪躲,以供给他吸食美味补充能量的,否则以我鬼魅般的身法,就是累死八思不花也休想碰到俺一根毫毛啊!
八思不花怎都没想到敌人如此强大,更没想到会有如此悲惨的结局等待着他,只觉修炼了数十年的法力象洪水决堤般倾泻出体外,偏偏想要动弹一根小指的力量都不可得,就更别提呼喊救命了。
刹那即永恒,索罗亚斯德蚕食鲸吞的能力何等惊人,顷刻间就把八思不花吸得一干二净后,心满意足地返回黑暗图腾睡大觉去了,临走前还说什么以后要我多抓几个这样的家伙给它好好补补身体,这回连塞牙缝都不够,简直让人狂晕。
直到此刻,我才象扔块儿破抹布似的把八思不花丢到耶律颙琰脚下,好整以暇地望着他不言不语。这时的八思不花早已没有刚才飞扬跋扈的劲头,整个人就像瞬间苍老了好几十岁一样,鸡皮鹤发、双眼空洞呆滞,傻兮兮地趴在地上也不知道思绪飘到了那尊大神跟前诉苦去了。
我对此恍若不见,敌人就是敌人,不能投降后为我所用,就要赶尽杀绝斩草除根,没什么其他话好说的,什么仁慈宽恕都是狗屁,只会给自己挖掘坟墓罢了。
就这样无声无息地对视了片刻,耶律颙琰率先败下阵来,苦笑着传音道:“主公,这下局面不可收拾了。八思不花不但是拜火教长老,他还是纳穆族中地位尊崇的祭祀,您废了他的一身修为,恐怕不论是圣者希鲁达•;布尔曼,还是拓跋云都不会善罢甘休的。”
我闷哼一声,怒极而笑道:“你说什么?”
耶律颙琰苦涩地咽了一口唾沫,艰难地重复道:“属下说他们恐怕不会善罢甘……”
我嘎然截住他下面的话语,毫不客气地斥责道:“耶律颙琰,你害怕了吗?还是以为我柳轻侯会害怕什么他娘的拓跋云和希鲁达-布尔曼?别忘了,耶律玦是你的同族姐妹,不是偶然邂逅的陌生路人!为了那些所谓的权势利益,难道你心中已毫无半分正义感和良知了吗?你扪心自问一下,此刻若受害对象换做是你的妻子女儿,你也能像现在般心平气和地熟视无睹吗?”
一连串的质问搞得耶律颙琰脸色阵青阵红,胸膛剧烈起伏不已,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不过考虑到大家颜面会不好看,所以我没有当众喝骂出来,而是和他一样采用传音入密的方式。
用言语制住了在场的唯一障碍后,我朗声道:“拓跋毛,你胆敢在光天化日之下,企图非礼良家妇女,简直就是禽兽不如!我不管你身份贵贱,也不管你爹娘是谁,今天落在我金少昊手里就少不得给大家一个交待。”
此言一出,群情激愤,人丛中不断传来喝骂和唾弃声,更有顽劣者向拓跋毛身上丢碎石土块以示鄙视。耶律颙琰想要举手制止,可抬到一半又颓然放下了。因为他蓦然想到了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那就是眼前这名深不可测的年轻人好像在故意把事态扩大和严重化,根本没有和平解决的意思,而公然忤逆他的命令似乎要比得罪整个纳穆族加拜火教还要糟糕十倍,所以耶律颙琰狠狠心全然当作没看到侄儿拓跋毛苦苦哀求的眼神,默默地等待局势下一步的发展。
可是相隔半晌,拓跋毛仍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毫无半点男子汉敢作敢当的气魄。
我看了不禁为之气结,遂将怀中的耶律玦轻轻推到一边,冷笑道:“嘿嘿,原来尊贵的纳穆族可汗之子竟是一个无胆鼠辈啊!好,你别说本王没给你机会,现在本王自封穴道,仅用半成功力跟你玩玩,只要你能接下本王一掌不死,本王就放你安然归去。”
拓跋毛闻言那双阴狠歹毒的小眼睛里霎时亮起两道寒光,眼下他知道叔叔耶律颙琰是指望不上了,唯有抵挡这个“魔鬼”的半成功力一掌,看看是否有望死里逃生了。
想到这儿,他嗫嚅地道:“你……你说话可算数!”
我哈哈大笑道:“我金少昊说一不二,掉颗牙齿都可当金子使,焉能失信于你这卑鄙小人?”
拓跋毛自动忽略了我话语中的轻蔑不屑,继续问道:“但是我怎知你确是只用半成功力,而非借机全力暗算致我于死地?”
我嗤之以鼻道:“哼,我会暗算你?你也不想想自己几斤几两重,也配让我暗算吗?嗯,不过为了公平起见,我可以让你亲自出手封闭我身上的穴道,以保证你不会受骗。”
拓跋毛这才放下心来,缓缓地走过来,用最普通的手法规规矩矩地封闭了我的数处关键穴道,恰使十一成半的真气受限。众目睽睽之下,他自然也不敢耍任何花样,四周至少有数百支冲锋弩指着他的全身要害呢!
此时,一旁的耶律玦轻声提醒道:“你要小心,他至少有六阶一级的黄金骑士实力。刚才打倒我时,全凭他一人之力,那些保镖只负责围追堵截并未出手。”
我有些哭笑不得地点了一下头,心道:“靠,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不早说!若换做别人岂非要反被他打得屁滚尿流吗?幸好老子妙招无穷,收拾他还是轻而易举的。”念罢我慢慢举起右手,五指并拢迅雷不及掩耳般拍向两丈外的拓跋毛胸口。
拓跋毛早有戒备,当我乍一抬手就开始高速暴退,身形有如一道呼噜噜作响的龙卷风,瞬间飞离三丈。眼看着他就要撞到看热闹的人墙上时,遂又如背后长了眼睛亲眼目睹似的,精确无误地双臂一振雄鹰展翅般离地飘起,轻点着众人头颅继续疾驰出去七丈。这几式身法兔起鹊落迅捷绝伦,确实不愧身负黄金骑士的实力,水准甚至有六阶三级之高,眼看即可晋升七阶一级的钻石骑士了,只可惜一切都要到此为止。
“喀嚓!蓬!哇!砰!”无形无影的巨大潜力倏忽而至,拓跋毛举双掌运足十二层功力相迎,犹被干脆利索地把臂骨震碎成十七八截。继而那股劈空掌劲拍中他的前心发出轰然巨响,打得他在半空中狂喷一道血箭后,像只断线纸鸢般又飞出数丈才摔趴在地上生死不知。
此时,我才施施然地收回右掌,撇下一句:“你我恩怨至此一笔勾销!不服气的话,单挑群殴我金少昊都在这里接着就是!”之后,拉着耶律玦头也不回地走出人群径自去了。
独栏区内,围观众人见热闹结束也纷纷散去,只有极少数仆役被留下打扫战场和照顾伤者。
耶律颙琰直至此刻仍犹在梦中,不敢相信原本大好的形势,竟被瞬间破坏得走向最糟糕的境地。这次纳穆族派遣首席祭祀八思不花和少主拓跋毛前来,是想商谈跟纳蒂族结盟共同对抗狴奴族支持下的纳穆族澹台部扩张之事。出于私心,耶律颙琰并未向柳轻侯禀告此事,甚至对弟弟耶律旻宁也防了一手,只说是普通贸易协商。怎知此举竟会全因区区一个耶律玦被调戏而满盘皆输,柳轻侯到底是早已知晓了自己的所作所为借机发难,还是偶然地由于心爱女子受辱而含愤出手呢?
正当耶律颙琰疑神疑鬼之际,一旁给拓跋毛诊治伤势的耶律旻宁沉着脸走了过来。后者是千般不愿万般不肯出手以神圣的道法给淫贼疗伤,但是哥哥的话又不能不听,所以态度难免生硬别扭,甚至掺杂着几分幸灾乐祸和看热闹的心态。
耶律颙琰尽数看在眼里,无奈地叹道:“六弟,阿毛伤势如何?”
耶律旻宁沉吟片刻,淡淡地道:“双臂粉碎性骨折,五脏六腑受到剧烈震荡,奇经八脉废了六条半,武功肯定是保不住了。另外还有……那个……”
耶律颙琰早就预料我不会手下留情,倒也不觉如何意外,此时见耶律旻宁吞吞吐吐地不禁狐疑地问道:“那个什么?你倒是说啊!”
耶律旻宁微皱眉头道:“嗯,那我就照实说啦,也可能侦测得不对哦!我发现他体内潜伏着一股诡异绝伦的真气,似乎堵塞和缠绕在鼠蹊和会阴之间不去,恐怕以后阿毛永远不能人道了。”
“什么?”耶律颙琰听完失声惊呼,差点就坐倒在地。直到现在他才晓得柳轻侯的手段有多狠辣,若是直接杀掉了拓跋毛,自己反倒还有一线争辩的余地,只要把罪责统统推到凶手身上就是了。可现如今柳轻侯这招绝户计却显然让他跳进塔纳利斯河也洗不清干系了,因为一息尚存偏偏又小弟弟“永垂不朽”的拓跋毛,肯定会添油加醋地把整个过程倾诉给拓跋云听,而断子绝孙的拓跋云也定会毫不考虑地迁怒于己,届时什么联盟合作大计就是一个笑话,纳穆族拓跋部不把纳蒂族集体碎尸万段就是客气的了。
想到这儿,耶律颙琰的眼神瞬间变得阴冷起来,锋利如刀地刮过拓跋毛的咽喉。刚刚接受了耶律旻宁的真气治疗,并服过净土宗灵丹的拓跋毛,此时此刻犹处于昏迷不醒的状态,但是胸膛起伏已经很有规律,显是脱离了危险期限。
耶律颙琰颇为犹豫是否要找机会悄悄干掉侄儿,然后脱身事外,让柳轻侯一人承担全部后果。可是当他的目光不经意地掠过八思不花那张皱纹遍布的老脸时,又马上打消了杀人灭口的念头。因为那势必要连此君一起做掉,而拜火教圣者却不是吃素的,迄今为止还没听说有谁能在什么事情上瞒得过他,自己不要偷鸡不成倒蚀一把米才好!
耶律颙琰心中终于有了决定后,幽幽地长叹一声,吩咐道:“将他俩都抬到我府中去,并配备专人十二个时辰不间断地陪侍,若有异常状况要第一时间通知我!哦,还有,六弟,要麻烦你辛苦一点啦,从现在开始帮哥哥监控点他们的伤势,千万别再恶化才好!唉,我会马上通知荆棘堡外驻扎的纳穆族亲卫队来领人的。”
耶律旻宁轻轻地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下来,毕竟不管怎么说这对纳蒂族都是生死攸关的大事,不能用私人感情作借口闹别扭而影响大局呢!
就在耶律兄弟为这桩棘手事件焦头烂额的时候,我和耶律玦正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
适才乍一出马厩,我就截住了一辆军用马车,命车夫载我们前去港口的成衣铺,给耶律玦从里到外换了一套新衣服。由始至终她都没说话,只是默默地遵照我的吩咐,更衣补妆重新把自己打扮得美艳不可方物。
街上华灯初上,我握着耶律玦温软滑腻的柔荑,在熙熙攘攘的人潮中缓步前行。佛得角港的夜晚热闹而喧嚣,丝毫不亚于白天的繁华,那些水手、士兵、商贩、居民三五成群地结队而行,嘴里还哼哼着南强北调东西合璧的俚曲,精神状态饱满而昂扬,不过在偶尔走过的巡逻队维持下倒也相安无事。
走了半天,路过一家宾客爆满的酒楼,我才蓦然想起已是晚膳时间了,当下温柔地问道:“你饿了没有?”
耶律玦先是轻摇螓首,待听到我肚内叽里咕噜的怪响后,旋又连忙点头道:“嗯,我是有点饿了,咱们去吃点东西吧!”
我尴尬地笑笑,遂领着她步入前面十几步远的另一家古色古香的酒楼——清香阁。令人感到奇怪的是,同样处于晚膳时间,这里的宾客却只有寥寥十数桌不过三成左右,跟刚刚那家丰泽园相去甚远。
我刚想起身拉耶律玦离开这里换个地方用餐,她却摇了摇头,臻近我耳畔轻声道:“不用换了,清香阁在佛得角港是首屈一指的名店,这里做的菜是公认的美味佳肴呢!只是他们的大厨脾气不好,动辄骂客人没品味,而且每道菜肴都贵得离谱,所以才导致宾客稀少的。但是真正喜欢美食的人,却仍会挑拣这里就餐,而不是刚才那座味道普通价格低廉的丰泽园。”
我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心里却回味着耳鼓被呵进热气、鼻端更飘入淡淡幽香的销魂感觉。幸好耶律玦并未察觉我的异动,而是照着墙上悬挂的菜牌飞快地点了一堆,并吩咐伙计快些端上。
刚刚在街上人来人往尽是陌生面孔,因此两人谁都没在意牵手之事,此际酒楼内宾客寥寥,最近者也相隔数桌,孤男寡女肌肤相亲顿时让耶律玦面红耳赤,就连我这情场老手也被微妙的气氛所感染,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耶律玦轻轻地挣了挣柔荑,可我握得正爽哪肯松手啊,索性干脆装作不知道,反倒握得更紧了。她见我存心耍赖,俏脸上不禁娇羞中略带薄怒,羊脂白玉般的粉颈都红透了。但是某色狼是决心以“咬定青山不放松”的精神装傻到底了,让美女无可奈何地只能埋怨自己遇人不淑。
又过了一会儿,耶律玦认命地轻叹了一口气后,说道:“刚才的事情真是多亏你了,不然……”
我温言安慰道:“别想那么多了,你就当遇到一群疯狗吧!他们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这件事情也算结束了,继续思量下去徒然自寻烦恼而已!”
耶律玦用贝齿轻咬着樱唇,慢慢地点了点头。
此时我蓦然想起了一件事,尽量用平淡的语气问道:“嗯,不知令堂和阿吼会不会介意移居南疆呢?如果愿意的话,我可安排他们上最近一班船,明天早上就离开佛得角港。”
耶律玦脸色倏地一白,颤声道:“你……你是怕……”
我胸有成竹地断然摇头道:“不是,耶律颙琰胆子再大,也不敢明目张胆地替拓跋毛出头对付你的家人,我只是有些担心日后某些宵小之徒会被纳穆族收买,然后做出愚蠢之事。”
耶律玦忧心忡忡地道:“啊,可我还是有些不放心娘亲和阿吼,咱们快点回去吧!”
我莞尔一笑道:“别担心,现在不论是耶律颙琰,还是拓跋毛的亲随,眼下都忙得不可开交呢!若你慌慌张张地赶回去,反倒让令堂猜疑有事发生不是!”
耶律玦慢慢恢复冷静,不过却一点胃口也没有了,待伙计端菜上桌的时候,就命其把所有菜肴糕点均打包装入餐盒,然后睁着美丽的大眼睛可怜兮兮地望着我。
我苦笑着揉了揉饥肠辘辘的肚子,遂扔下一枚金币说声不用找了,就拉起她走出清香阁。
此时正是佛得角港夜市最繁荣的辰光,街道上红男绿女成双配对地点缀其间,本就生性豪放不拘小节的异族人,更是尽情地打情骂俏畅快欢笑,真有种说不尽的旖旎浪漫。可惜这些都跟我无缘,耶律玦拉着我乍出酒楼就登上了一辆等客的出租马车,道出目的地后更是不断催促车夫加快速度,根本没心思搭理我。
一路无话,直到透过车窗远远看见自家石楼灯火通明安然无恙后,耶律玦才放下心事,蓦然想起身畔还坐着一个大活人。她赧然道:“对不起,我实在是很担心家里出事……”说着偷偷地观察我的脸色。
我是又饿又气索性不动声色地嗯了一声,没有答话。
耶律玦见状马上轻轻摇了摇我的胳膊,小心翼翼地问道:“你生气啦?”说完见我半天没吭声,又温言软语地哀求道:“不要啦,人家待会儿还要找你配合演场戏,让娘亲同意搬家呢!”
我没好气地翻了翻白眼,说道:“你根本不信我的话,还要我帮什么?”
耶律玦委屈地道:“人家哪有啊!你不也说明早就要坐船送他们去南疆吗?那自然要早点回来准备妥当啊!你别那么小气嘛!”说着欺近身来在我脸颊蜻蜓点水般吻了一下。
我愕了一愕,没想到耶律玦如此主动亲热,不过念及对方是异族女子且含有赔罪意味倒也算有情可缘了。
耶律玦玉颊霞飞,低若蚊鸣地道:“这可是人家的初吻哦,你还不满意吗?”
我狠心地摇了摇头,遂指了指自己的嘴唇道:“刚刚一点感觉都没有,你要亲我这里才算数!”
耶律玦顿时气得杏眼圆睁,立刻撇开我的手,娇嗔地道:“得寸进尺的家伙,人家不理你了!”
此时我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趁着她一愣神的功夫,猛地将她压到身下,用大嘴覆盖住了她柔软润泽的樱唇。
耶律玦哪里经过这等风流阵仗,蓦然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人都飘在云端。这一刻,她只懂得呆呆地僵在那里,任身上的大色狼尽情挑逗丁香小舌,吸取琼浆玉液,整个娇躯都象火烧一般滚烫起来。半梦半醒之间,那只魔掌的动作越来越过分,刚刚探入衣内尽情揉捏她丰满的酥胸不说,现在更肆无忌惮地伸入裙袂,摸向那座神秘峡谷……
骤觉小腹冰凉的耶律玦不知哪来的力气,猛然紧紧地抓住了准备继续深入的大色狼的魔掌,声音发颤却异常坚决地道:“不……不要……至少现在不行……”
我也立时神智一清恢复冷静,坐直身体后把耶律玦揽入怀中道:“对不起,我刚才……”
耶律玦伸出纤纤玉指轻覆在我嘴唇上,幽幽地道:“没关系,人家愿意和你亲热才放纵至此,你无须责怪自己!只望你勿要把我当成水性杨花的女子才好!”
我连忙摇头道:“那怎么会呢!”说着回味起片刻前与她缠绵时销魂入骨的滋味,顿时又有些蠢蠢欲动起来。只是此时马车距离她家已经很近再没时间做偷情游戏了,只能看着半露的酥胸、无暇的玉腿、娇嫩无匹的肌肤统统重新躲藏到了衣袍背后。
马车终于停了下来,耶律玦也整理好了衣衫秀发,并让我仔细检查数遍,在确认没有任何破绽后才跟我走出车门,付帐遣走车夫。
“你想好了借口没有啊?”耶律玦颇有些担心地问。
我哑然失笑道:“你放心吧!荆棘堡乃兵家必争之地凶险难测,令堂定然不愿久留此地,加上阿吼日渐长大,再过几年就不可避免地要当兵打仗,考虑到宝贝儿子的生命安全,她老人家也定会欣然同意搬家的。何况我有挚友在南疆身踞高位,不但能够提供最优越的生活环境,还能破格安排阿吼进入南疆军事学院学习,毕业后怎都可捞个将军当当,这等美事别人求都求不到的,令堂会拒绝才怪!”
耶律玦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旋又忍不住问道:“你那位朋友姓甚名谁?他跟你关系真的有那么好吗?会不会太麻烦人家啦?”
我情不自禁地摸了摸鼻子,苦笑道:“那人的姓名你就别问了,要知道我是高唐帝国的人,这个……这种私下交往的关系是比较犯忌讳的,还是保密的好!不过你放心,我和他亲如手足,我的事就是他的事,哪管要他倾家荡产,他也绝不会皱半个眉头啦!”
耶律玦哦了一声表示知道了,遂去叫门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我轻轻抹了一下额头的冷汗,暗道:“好家伙,居然还刨根问底,幸亏老子聪明应对得当。”念罢我忽又想起曾经默认过阶级低微之事,遂打定主意一旦耶律玦问起就耍赖,说自己从未声明武功也同样低微。
正思忖间,石楼的门霍然开启,阿吼和一名中年美妇迎了出来。
我仔细打量那名中年美妇,但见她跟耶律玦乍看倒似姐妹花一般,都是那样的清雅脱俗,只是前者更显得成熟端庄,一身普通的布衣荆裙映衬下,也掩盖不住那种与生俱来的绝代芳华。
“公子请进!”中年美妇彬彬有礼地微微万福后让到一侧。
我赶紧还礼道:“夫人太客气了,少昊乃是晚辈怎当得您如此礼遇呢!”
两人寒暄未毕,一旁的阿吼蓦然欢呼起来。原来是耶律玦递给了他那只半人高的木制餐盒,并说明了是清香阁的美味佳肴。曾经有幸品尝过一小块该楼出品的糕点的耶律吼,此刻乍见整整一堆珍馐怎能还继续保持冷静呢!
中年美妇不禁溺爱地摇头叹道:“唉,这孩子只知道吃,刚刚吃完晚饭才不一会儿,就又……”
我陪笑道:“呵呵,他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嘛!”
这时,耶律玦走了过来,提醒道:“娘,金公子还没用过晚膳呢!”
中年美妇愕了一愕,继而马上反应过来,嘱咐耶律玦陪客后,自己到厨房忙活去了。
不过我和耶律玦却也没时间说什么私房话,因为阿吼在旁边正狼吞虎咽地啃叫化鸡腿呢!
片刻后,餐桌上饭菜就已摆放停当,四人入座边吃边谈。席间,我把刚才在门口跟耶律玦讲的理由添油加醋地复述了一遍,当然如此热心帮助耶律玦的原因,自是一口咬定为想要到米洛斯大草原内陆探险,象她这样的向导太过难找,而且又觉得跟她非常投缘之类的话。
结果没费什么事中年美妇就应允移民,而且神色间丝毫不见异常。本来我还忧心忡忡,一是怕她听到别人提起过耶律玦在马厩被欺负的事情,二是怕她会担心我对耶律玦图谋不轨,不过最后证明这些担心统统都是多余的。想来是因为她们初来乍到,在荆棘堡内并无关系密切的亲朋好友,所以也就没人及时通风报信。另外可能是“活地图”耶律察割威名赫赫,所以之前找其女耶律玦做向导之事也不算少,对中年美妇来说这一切最是正常不过了吧!
搞定了最棘手的事情,我即刻放怀大嚼,跟贪吃鬼阿吼联手,将整桌菜一扫而光结束了晚餐。
接下来就是搬家了,所幸在我示意下,耶律玦劝阻母亲成功放弃了锅碗瓢盆桌椅板凳之类的日常用品,只带了一些耶律察割生前的遗物和必要的换洗衣衫,简简单单地上路回到北伐军驻地,顺利住进了距离我下榻之地不远的另一座独门独院。
此时虽然已是夜半三更,辞别耶律玦一家后,我却并未马上回家睡觉,而是在一名警卫带领下,去找史莱德谈心去了。
“今晚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了!”我望着满天星斗默默地叹了口气,随即眼神中倏地闪过一抹凌厉无匹的杀机。
●●●
清晨,一轮旭日自赤脊山背后冉冉升起,将整座凤凰城沐浴在耀眼的金红色光束里,此时位于城内温泉路百花街青衣巷七号的阿氏当铺也开始营业了。
从外观上看,阿氏当铺倒更象是一家颇具规模的酒楼或贵胄官邸。五层小楼被丈二高的院墙包围着,墙面上镶嵌的瓷砖白净光洁,熠熠生辉。院内楼前是一片宽阔平整的草坪,容纳个四五百人进去也不嫌拥挤。小楼左侧是一排低矮盆栽,种植着数十种草原罕见的名贵植物;右侧是造型雅致的巨大椭圆形花圃和清澈见底的鱼池,让人忍不住感慨出主人精巧的心思。院落正中,百年古松枝杈上吊着千百串风铃和纸鹤,偶尔迎风飘舞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
魏丝慢慢悠悠地穿过正门步入小楼,浑身肥肉颤巍巍地在晨风中挤出不少汗珠,对于体重超过三百斤的他来说,即使是这种最普通的散步也算是巨大的负担了。
坐在柜台后面的伙计看他进来,马上起身施礼,热情地道:“哎哟,是您老来啦!呵呵,小的就说怎么早上枝头有喜鹊叫呢!果然有贵客来访啊!”说着就送上手巾并端茶倒水,象伺候亲爹似的忙活个不停。
魏丝擦过汗喝过水,也终于喘匀了那口气后,方才细声细语地问道:“你们老板娘在不?我有点事情找她!”
伙计连声道:“在,在,小的马上给您去叫!”说完却不立刻转身,而是有点期待地等在那儿。
魏丝笑了笑,遂掏出一枚金币放到伙计手里说道:“小子,快点去叫她来,老爷我还没吃早点呢!”
伙计这才健步如飞地跑到楼上去了,不一会儿,又跑回来说道:“老板娘有请,她在鸦鸿厅等您!”
魏丝叹了口气,再次挪动肥胖的身躯,一步一步朝楼上登攀。
四楼的鸦鸿厅十分宽敞。东西两边是八张金钱豹皮圈椅,当中摆着极为罕见的金黄色大理石桌子和凳子。南面靠墙正中是一个书架,里面陈设着各式各样的古籍,两旁是插满卷轴的敞口青花瓷瓶。北面靠窗子,摆着一张细藤编就的胡床,床上摆着矮几,三面也镶着金黄色大理石。矮几后面是红木雕刻典雅窗框,上面嵌着透明琉璃,穿过那里可以看见楼后所种的桃林。
魏丝气喘吁吁地爬上四楼的时候,鸦鸿厅一角的镜门也开了,闪出一名艳光四射的紫衣少妇。
她未语先笑道:“呵呵,魏大先生,几天没见您可是更富态啦!”
魏丝掏出丝绸手帕抹了一把额际的汗珠后,苦笑道:“没办法,只吃不动,哪能不长肉呢!不过我倒是非常羡慕阿夫人,您也跟我一样是足不出户的,可是身材却永远那么窈窕动人!”
阿夫人媚态横生地白了他一样,忽然叹道:“唉,你真是会说话呢!如果你能减掉一半体重的话,人家说不定会考虑让你做入幕之宾哦!”
魏丝顿时变成苦瓜脸,连连摆手道:“算了算了,我还想多活几年呢!这个玩笑可开不得!”
耶律玦脸色倏地一白,颤声道:“你……你是怕……”
我胸有成竹地断然摇头道:“不是,耶律颙琰胆子再大,也不敢明目张胆地替拓跋毛出头对付你的家人,我只是有些担心日后某些宵小之徒会被纳穆族收买,然后做出愚蠢之事。”
耶律玦忧心忡忡地道:“啊,可我还是有些不放心娘亲和阿吼,咱们快点回去吧!”
我莞尔一笑道:“别担心,现在不论是耶律颙琰,还是拓跋毛的亲随,眼下都忙得不可开交呢!若你慌慌张张地赶回去,反倒让令堂猜疑有事发生不是!”
耶律玦慢慢恢复冷静,不过却一点胃口也没有了,待伙计端菜上桌的时候,就命其把所有菜肴糕点均打包装入餐盒,然后睁着美丽的大眼睛可怜兮兮地望着我。
我苦笑着揉了揉饥肠辘辘的肚子,遂扔下一枚金币说声不用找了,就拉起她走出清香阁。
此时正是佛得角港夜市最繁荣的辰光,街道上红男绿女成双配对地点缀其间,本就生性豪放不拘小节的异族人,更是尽情地打情骂俏畅快欢笑,真有种说不尽的旖旎浪漫。可惜这些都跟我无缘,耶律玦拉着我乍出酒楼就登上了一辆等客的出租马车,道出目的地后更是不断催促车夫加快速度,根本没心思搭理我。
一路无话,直到透过车窗远远看见自家石楼灯火通明安然无恙后,耶律玦才放下心事,蓦然想起身畔还坐着一个大活人。她赧然道:“对不起,我实在是很担心家里出事……”说着偷偷地观察我的脸色。
我是又饿又气索性不动声色地嗯了一声,没有答话。
耶律玦见状马上轻轻摇了摇我的胳膊,小心翼翼地问道:“你生气啦?”说完见我半天没吭声,又温言软语地哀求道:“不要啦,人家待会儿还要找你配合演场戏,让娘亲同意搬家呢!”
我没好气地翻了翻白眼,说道:“你根本不信我的话,还要我帮什么?”
耶律玦委屈地道:“人家哪有啊!你不也说明早就要坐船送他们去南疆吗?那自然要早点回来准备妥当啊!你别那么小气嘛!”说着欺近身来在我脸颊蜻蜓点水般吻了一下。
我愕了一愕,没想到耶律玦如此主动亲热,不过念及对方是异族女子且含有赔罪意味倒也算有情可缘了。
耶律玦玉颊霞飞,低若蚊鸣地道:“这可是人家的初吻哦,你还不满意吗?”
我狠心地摇了摇头,遂指了指自己的嘴唇道:“刚刚一点感觉都没有,你要亲我这里才算数!”
耶律玦顿时气得杏眼圆睁,立刻撇开我的手,娇嗔地道:“得寸进尺的家伙,人家不理你了!”
此时我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趁着她一愣神的功夫,猛地将她压到身下,用大嘴覆盖住了她柔软润泽的樱唇。
耶律玦哪里经过这等风流阵仗,蓦然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人都飘在云端。这一刻,她只懂得呆呆地僵在那里,任身上的大色狼尽情挑逗丁香小舌,吸取琼浆玉液,整个娇躯都象火烧一般滚烫起来。半梦半醒之间,那只魔掌的动作越来越过分,刚刚探入衣内尽情揉捏她丰满的酥胸不说,现在更肆无忌惮地伸入裙袂,摸向那座神秘峡谷……
骤觉小腹冰凉的耶律玦不知哪来的力气,猛然紧紧地抓住了准备继续深入的大色狼的魔掌,声音发颤却异常坚决地道:“不……不要……至少现在不行……”
我也立时神智一清恢复冷静,坐直身体后把耶律玦揽入怀中道:“对不起,我刚才……”
耶律玦伸出纤纤玉指轻覆在我嘴唇上,幽幽地道:“没关系,人家愿意和你亲热才放纵至此,你无须责怪自己!只望你勿要把我当成水性杨花的女子才好!”
我连忙摇头道:“那怎么会呢!”说着回味起片刻前与她缠绵时销魂入骨的滋味,顿时又有些蠢蠢欲动起来。只是此时马车距离她家已经很近再没时间做偷情游戏了,只能看着半露的酥胸、无暇的玉腿、娇嫩无匹的肌肤统统重新躲藏到了衣袍背后。
马车终于停了下来,耶律玦也整理好了衣衫秀发,并让我仔细检查数遍,在确认没有任何破绽后才跟我走出车门,付帐遣走车夫。
“你想好了借口没有啊?”耶律玦颇有些担心地问。
我哑然失笑道:“你放心吧!荆棘堡乃兵家必争之地凶险难测,令堂定然不愿久留此地,加上阿吼日渐长大,再过几年就不可避免地要当兵打仗,考虑到宝贝儿子的生命安全,她老人家也定会欣然同意搬家的。何况我有挚友在南疆身踞高位,不但能够提供最优越的生活环境,还能破格安排阿吼进入南疆军事学院学习,毕业后怎都可捞个将军当当,这等美事别人求都求不到的,令堂会拒绝才怪!”
耶律玦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旋又忍不住问道:“你那位朋友姓甚名谁?他跟你关系真的有那么好吗?会不会太麻烦人家啦?”
我情不自禁地摸了摸鼻子,苦笑道:“那人的姓名你就别问了,要知道我是高唐帝国的人,这个……这种私下交往的关系是比较犯忌讳的,还是保密的好!不过你放心,我和他亲如手足,我的事就是他的事,哪管要他倾家荡产,他也绝不会皱半个眉头啦!”
耶律玦哦了一声表示知道了,遂去叫门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我轻轻抹了一下额头的冷汗,暗道:“好家伙,居然还刨根问底,幸亏老子聪明应对得当。”念罢我忽又想起曾经默认过阶级低微之事,遂打定主意一旦耶律玦问起就耍赖,说自己从未声明武功也同样低微。
正思忖间,石楼的门霍然开启,阿吼和一名中年美妇迎了出来。
我仔细打量那名中年美妇,但见她跟耶律玦乍看倒似姐妹花一般,都是那样的清雅脱俗,只是前者更显得成熟端庄,一身普通的布衣荆裙映衬下,也掩盖不住那种与生俱来的绝代芳华。
“公子请进!”中年美妇彬彬有礼地微微万福后让到一侧。
我赶紧还礼道:“夫人太客气了,少昊乃是晚辈怎当得您如此礼遇呢!”
两人寒暄未毕,一旁的阿吼蓦然欢呼起来。原来是耶律玦递给了他那只半人高的木制餐盒,并说明了是清香阁的美味佳肴。曾经有幸品尝过一小块该楼出品的糕点的耶律吼,此刻乍见整整一堆珍馐怎能还继续保持冷静呢!
中年美妇不禁溺爱地摇头叹道:“唉,这孩子只知道吃,刚刚吃完晚饭才不一会儿,就又……”
我陪笑道:“呵呵,他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嘛!”
这时,耶律玦走了过来,提醒道:“娘,金公子还没用过晚膳呢!”
中年美妇愕了一愕,继而马上反应过来,嘱咐耶律玦陪客后,自己到厨房忙活去了。
不过我和耶律玦却也没时间说什么私房话,因为阿吼在旁边正狼吞虎咽地啃叫化鸡腿呢!
片刻后,餐桌上饭菜就已摆放停当,四人入座边吃边谈。席间,我把刚才在门口跟耶律玦讲的理由添油加醋地复述了一遍,当然如此热心帮助耶律玦的原因,自是一口咬定为想要到米洛斯大草原内陆探险,象她这样的向导太过难找,而且又觉得跟她非常投缘之类的话。
结果没费什么事中年美妇就应允移民,而且神色间丝毫不见异常。本来我还忧心忡忡,一是怕她听到别人提起过耶律玦在马厩被欺负的事情,二是怕她会担心我对耶律玦图谋不轨,不过最后证明这些担心统统都是多余的。想来是因为她们初来乍到,在荆棘堡内并无关系密切的亲朋好友,所以也就没人及时通风报信。另外可能是“活地图”耶律察割威名赫赫,所以之前找其女耶律玦做向导之事也不算少,对中年美妇来说这一切最是正常不过了吧!
搞定了最棘手的事情,我即刻放怀大嚼,跟贪吃鬼阿吼联手,将整桌菜一扫而光结束了晚餐。
接下来就是搬家了,所幸在我示意下,耶律玦劝阻母亲成功放弃了锅碗瓢盆桌椅板凳之类的日常用品,只带了一些耶律察割生前的遗物和必要的换洗衣衫,简简单单地上路回到北伐军驻地,顺利住进了距离我下榻之地不远的另一座独门独院。
此时虽然已是夜半三更,辞别耶律玦一家后,我却并未马上回家睡觉,而是在一名警卫带领下,去找史莱德谈心去了。
“今晚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了!”我望着满天星斗默默地叹了口气,随即眼神中倏地闪过一抹凌厉无匹的杀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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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一轮旭日自赤脊山背后冉冉升起,将整座凤凰城沐浴在耀眼的金红色光束里,此时位于城内温泉路百花街青衣巷七号的阿氏当铺也开始营业了。
从外观上看,阿氏当铺倒更象是一家颇具规模的酒楼或贵胄官邸。五层小楼被丈二高的院墙包围着,墙面上镶嵌的瓷砖白净光洁,熠熠生辉。院内楼前是一片宽阔平整的草坪,容纳个四五百人进去也不嫌拥挤。小楼左侧是一排低矮盆栽,种植着数十种草原罕见的名贵植物;右侧是造型雅致的巨大椭圆形花圃和清澈见底的鱼池,让人忍不住感慨出主人精巧的心思。院落正中,百年古松枝杈上吊着千百串风铃和纸鹤,偶尔迎风飘舞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
魏丝慢慢悠悠地穿过正门步入小楼,浑身肥肉颤巍巍地在晨风中挤出不少汗珠,对于体重超过三百斤的他来说,即使是这种最普通的散步也算是巨大的负担了。
坐在柜台后面的伙计看他进来,马上起身施礼,热情地道:“哎哟,是您老来啦!呵呵,小的就说怎么早上枝头有喜鹊叫呢!果然有贵客来访啊!”说着就送上手巾并端茶倒水,象伺候亲爹似的忙活个不停。
魏丝擦过汗喝过水,也终于喘匀了那口气后,方才细声细语地问道:“你们老板娘在不?我有点事情找她!”
伙计连声道:“在,在,小的马上给您去叫!”说完却不立刻转身,而是有点期待地等在那儿。
魏丝笑了笑,遂掏出一枚金币放到伙计手里说道:“小子,快点去叫她来,老爷我还没吃早点呢!”
伙计这才健步如飞地跑到楼上去了,不一会儿,又跑回来说道:“老板娘有请,她在鸦鸿厅等您!”
魏丝叹了口气,再次挪动肥胖的身躯,一步一步朝楼上登攀。
四楼的鸦鸿厅十分宽敞。东西两边是八张金钱豹皮圈椅,当中摆着极为罕见的金黄色大理石桌子和凳子。南面靠墙正中是一个书架,里面陈设着各式各样的古籍,两旁是插满卷轴的敞口青花瓷瓶。北面靠窗子,摆着一张细藤编就的胡床,床上摆着矮几,三面也镶着金黄色大理石。矮几后面是红木雕刻典雅窗框,上面嵌着透明琉璃,穿过那里可以看见楼后所种的桃林。
魏丝气喘吁吁地爬上四楼的时候,鸦鸿厅一角的镜门也开了,闪出一名艳光四射的紫衣少妇。
她未语先笑道:“呵呵,魏大先生,几天没见您可是更富态啦!”
魏丝掏出丝绸手帕抹了一把额际的汗珠后,苦笑道:“没办法,只吃不动,哪能不长肉呢!不过我倒是非常羡慕阿夫人,您也跟我一样是足不出户的,可是身材却永远那么窈窕动人!”
阿夫人媚态横生地白了他一样,忽然叹道:“唉,你真是会说话呢!如果你能减掉一半体重的话,人家说不定会考虑让你做入幕之宾哦!”
魏丝顿时变成苦瓜脸,连连摆手道:“算了算了,我还想多活几年呢!这个玩笑可开不得!”
阿夫人不禁柳眉倒竖,娇叱道:“这是什么话?难道老娘是吃人的妖精不成?”
魏丝缩了缩脖子,赶忙赔不是道:“哪有啊,我说的是……嘿嘿,您的外子恐怕会很生气,那么我也就活不长了嘛!”
阿夫人嗤之以鼻道:“哼,这个家啥时候轮得到他说了算啊?”
魏丝见越描越黑,索性不说了,等到阿夫人恢复常态方道:“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此番是来给你介绍生意来了!”说着自怀中珍而重之地取出一枚蜡丸,放到了两人中间的金黄色大理石桌上。
阿夫人疑惑地瞥了一眼蜡丸,却并不马上拿起,而是淡淡地说道:“能劳动魏大先生尊驾亲临,这笔生意看来不小哦!只是不知具体详情如何?”
魏丝简单明了地道:“本地、指定盘、三个!”
阿夫人星眸骤亮,惊喜地问道:“此言当真?还是老规矩吗?”
魏丝点了点头,阿夫人随即不无嫉妒地瞟了他一眼,说道:“哼,魏大先生可真是一本万利啊!只要跑跑腿儿就能凭空拿到四成,掮客(替人介绍生意,从中赚取佣金的人)的生意这么好作,我玛格莉特也改行算了。”
魏丝听完对方酸溜溜的话语,宽宏大度地也不生气,微笑道:“呵呵,做生意各有各的难处,不足外人道也!其实大家都是老搭档了,也不怕跟你直说,这四成里一成要交给公会做保证金,其余三成又要在调查资料、搜索情报、打通关节、雇佣人手、维护网络方面消耗掉个七七八八的,真正能落入我腰包的也就那几个可怜巴巴的辛苦钱,你就不要羡慕了。”
阿夫人轻摇螓首没有继续抱怨什么,继而径直起身送客了。
●●●
百花街青衣巷斜对过的济桂轩顶层阁楼内,乔治端着高倍双筒魔镜,锐利如鹰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盯着阿氏当铺的正门。从他现在这个角度,恰好可以监视任何从那里出入的人员,并且保证在两千五百步距离内一击必杀。为此乔治做了充足的准备,不但从昨天傍晚就入住济桂轩,还特别向组织申请了一套犀利无比的暗杀器械。此刻在他身畔的窗台上,正静静地躺着一柄黝黑锃亮的“黑暗精灵”式十字狙击弩和三只装满钨钢穿甲箭的箭匣。不过乔治并没打算动用到它们,那只是一种避免行动失败的安全保障罢了。
乔治轻轻地呼出一口浊气,脑海里再次回忆了一遍那页熟悉无比的目标资料和任务备忘录。
“魏丝,五十五岁,格萨哈族人,深蓝大陆杀手公会凤凰城分会成员,业界资深杀手掮客,为人老奸巨猾、机警绝伦,根据情报具有五阶三级的嗜血战士实力。”
“任务要求:风云历八百一十一年八月十一日清晨,目标走出阿氏当铺后,择地秘密清除。任务等级:五级。任务奖励:参予行动者每人一万金币。”
总的来说,这笔钱非常好赚,简直就象白送一样,乔治不明白大佬为什么要特调最精锐的“狼牙”小组前来执行如此简单的任务,在“狼群”里随便找几个家伙不就结了。但是敏锐的职业嗅觉告诉他,这可能是来自大佬的大佬,也就是大大佬,甚至可能是大大大佬的意思,闷声发大财加把紧口风得了,否则恐有杀身之祸。记得前任“狼牙”小组组长爱丽丝,就是由于口风不稳,被大佬秘密处决掉的,其中毫无人情可讲。
顺利驱逐掉所有杂念后,乔治又等了大约一顿饭功夫,终于看见魏丝步履蹒跚地走出了阿氏当铺的正门,并“恰好”坐上了大卫驾驶的那辆出租马车。
“嗯,看来开端还算顺利!”乔治伸出舌尖轻轻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同时熟练无比地放下魔镜,俯身倒地架起狙击弩,利用八倍狙击镜继续监视着目标,十字星理所当然地牢牢锁定了魏丝的脑袋。
那辆出租马车由缓至疾地启动加速,驶至青衣巷口时略微减速,继而向左拐入百花街,直接驶向温泉路方向。由于时间尚早,凌晨就跑来摆摊赶早市的牧民们尚未完全散去,百花街上仍旧比较拥挤。不一会儿,那辆出租马车就被夹在街旁动弹不得了。
乔治兴奋莫名地看着这一幕,心中充满期待,他知道一切都正在按照预想的那样上演分毫不差,好戏就要开锣了。
果然扮成卖花姑娘的莱丝,趁着这功夫就攀上车门去兜售玫瑰了。她的扮相可谓异常专业,简直真假难辨,因为她掩护身份的职业就是花匠,并经营着一家规模中等的花店,哪管精明狡诈如魏丝也看不出半点破绽。
于是,一贯性好渔色的魏丝为了勾搭莱丝,非常慷慨地表示想要收购整篮鲜花。莱丝顿时喜悦中夹杂着几分羞涩地瞟了魏丝一眼。这画龙点睛般经典的表演,让魏丝不禁有一刹那色授魂与,伸手去掏钱的时候,也浑然没有注意到另一面车窗下端,悄无声息地探进一截乌黑钢管。
“噗!噗!”两声微弱闷响过后,乔治就看见狙击镜内魏丝肥胖的脑袋上倏地多了两个窟窿,他哼也没哼就耷拉下脑袋命丧黄泉了。
“马汀的手法真是越来越犀利了!”乔治不禁轻声赞叹起来。
当然他也并未忘记自己的职责,一直小心翼翼地监视着下面的收尾行动。一直等到莱丝和马汀安全撤离,还有一直没有露面在旁负责增援的安跟随大卫驾驶的那辆出租马车顺利开入红袍巷八十八号,才整理随身物品,并清理掉所有现场痕迹后飘然离去。
至此整个“八-一一”行动就彻底结束了,等待他们的除奖励的金币外,还有照例避风头的高唐半月游。“如果一直能碰到这样的白痴目标,那么做杀手也是一个蛮舒服的职业哦!”“狼牙”小组成员一齐感慨不已。
●●●
风云历八百一十一年八月十四日上午,我在耶律兄弟竭力邀请下,动身前往纳蒂族驻地商讨那场“意外事件”的善后事宜。
本来在事发后的第二天,耶律颙琰把拓跋毛送交给纳穆族亲卫队后,就跑来赔礼道歉,还特意在军中给耶律玦安排了一个副师团长级别的职务赔罪,可是在我授意下她以精神严重受刺激需要安心修养为由婉言谢绝了。当然这只是一个托词,为的仅仅是表现我对耶律颙琰私自接洽纳穆族高层的不满。耶律颙琰心知理亏,遂在次日再度登门拜访,还拉着耶律旻宁一起送来了不少珍贵礼物,想要以此解开耶律玦的芥蒂,让她帮忙劝我回心转意。我看架子也端得差不多了,方才略微警告了耶律颙琰几句后,双方重新握手言和,至少在表面上再度变得亲密无间。
花了整整一个多时辰,会议讨论才结束,期间重点放在了西线防御和解放被格萨哈族奴役的六十万纳蒂族奴隶这两件事上。会上耶律颙琰一直保持着谨小慎微的姿态,大部分时间都在沉默中渡过极少发言,偶尔说话也只表示赞同我的意见,倒是耶律旻宁提出不少建设性意见。我将他的表现尽收眼底,心中不禁冷笑不已,但是表面上我跟他的关系却非常融洽随意一如往常。
不知不觉地日正中天,午膳时间到了。
三人停止讨论,联袂走出了会议室,直奔营地中央的餐饮区走去。由于荆棘堡建成时间尚短,那种能够容纳数万人一起就餐的超大型食堂还没来得及完工,所以临时搭建了数百座大帐,专供士兵一天三顿饮食。或许是经历过灭族之灾后心态改变了,耶律颙琰一改昔日高高在上的贵族作风,不论饮食起居都跟最普通的士兵一样要求严格自己。此举使得他在全体纳蒂族人心目中逐渐树立起了崇高的形象,可惜他没有好好珍惜这来之不易的一切,反倒野心勃勃地想以此为资本问鼎更高的权位。
我暗暗叹息一声,看着走在前面的耶律颙琰的背影摇头苦笑。
这时,耶律旻宁的目光正好望过来,探询地问道:“主公,你……”他的话音未落,就被身后一股庞大无匹的潜力撞飞,嘎然截断了下面的言语。
我根本来不及出言提醒,只能伸出右手堪堪搭在他的右脚上,把黑暗能量尽数输送进去。“轰!”两股沛莫能御的洪流在耶律旻宁胸腹交汇,他哪里禁受得住这种打击,顿时狂喷一道血箭晕死过去。所幸我见机得早,闪电般用《暗黑不死魔功》护住了他的心脉和脑域,否则定然是魂登极乐的下场。即使如此,耶律旻宁的性命也是危在旦夕,我哪敢有稍许犹豫,马上取出一颗再生丹硬生生地给他塞入喉中,同时催动真气帮他消化。
说来冗长,实际上也就是瞬间发生的事情。
潜伏在路旁帐篷中刺客,在隔着帆布偷袭耶律旻宁一掌得手后,经验老道地看也不看结果,就把攻势转移到了距离他最近的耶律颙琰身上。
“蓬!”那座帐篷的左壁蓦然炸裂,千百碎片齐飞,发出凄厉无匹的怪啸,一齐罩向耶律颙琰。不过那只是扰人耳目的手段罢了,真正的杀着却在脚下。“噗!”一声轻响过后,耶律颙琰倏地疼得象只虾米般浑身蜷曲起来。定睛观瞧,但见一枚枪尖突兀地钻出了他头顶的百会穴,遂毫不停留地飕地缩了回去。那一枪自地下刺出,迅雷不及掩耳地钻进耶律颙琰鼠蹊,再通过五脏六腑,穿透脖颈大脑,最后破开坚硬的头盖骨透出,不论是方位、角度、力量、手法都堪称是巅峰之作,尽显刺客无与伦比的枪道修为。
尽管此时此刻我还抱着被刺客重伤生死未卜的耶律旻宁,眼里犹停留着耶律颙琰不甘死亡的慌乱眼神,也不由得不暗竖大拇指,赞叹刺客的难缠程度实属生平罕见。严格说来,他的武功或许还不及三大宗师和巴雷特,但是头脑之冷静,心肠之歹毒,时机把握之准,却远远超过了前面说的四人。
“啊!不好了!有刺客!快来人啊!救命啊!”周围路人直到现在才反应过来大声疾呼,有的还傻乎乎的剑拔弩张,准备跑过来帮忙围剿,使我不禁为之气结。因为这种混乱状况不但给刺客提供了方便脱逃的契机,也给他继续刺杀我留下了足够的活动空间。
果不其然,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很快验证了我的英明论断,刺客真的准备浑水摸鱼了。
“咝!”我身左七尺外的虚空中,猛然浮现一圈透明波纹,继而一道闪电不及瞑目般迅捷的枪芒直映眼帘。此时我左手正抱着耶律旻宁,刺客是看破了我不敢随意移动身体,方才从这个角度偷袭,端得卑鄙无耻之极。可惜这回他碰上的是偷袭狙杀的老祖宗,一个比他更卑鄙更无耻的魔鬼,那一枪的轨迹早就在某人算计之内。
“本相!”我悍然启动了《九幽搜神变天击地大法》的第四层境界,天地万物忽然陷入了绝对静止状态,眼前清晰无比地浮现出了刺客的真面目。他穿着打扮跟普通牧民一模一样,长得也毫无特色,表情僵硬呆板,好像是戴着一副人皮面具,比较引人瞩目的要算是这名刺客手中的枪。它长一丈一,枪头如蛇形,顶尖而锋利,两侧薄刃蓝汪汪的,整个枪头长一尺有余,枪身似可随意弯曲,給人一种毒蛇般的阴狠恐惧之感。
也许是察觉到了周围时空凝滞的现象,刺客眼睛里首次露出惊骇欲绝的神色,拼命地想要抽枪后撤。但是一切都已经太晚了,我早已施施然地把耶律旻宁抛高半尺,左腕光速翻转拔出“十方俱灭”魔剑乍扫乍收,完成了蓄势已久的致命一击。
“嗤!”犀利无匹的剑气扫过,那名刺客哼也不哼一声就被拦腰斩成两截跌落尘埃,只可惜它并非血肉之躯,而是一枚拇指大小的翠绿娃娃。
目睹此景,我不禁失声惊呼道:“替身雕像!”话音才落刺客的第二轮袭击就铺天盖地地攻至。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疾!”随着一把奇异而独特的嗓音响起,方圆十丈地面骤然开锅似的翻滚起来,既而千百条碗口粗细的墨绿怪藤凭空出现,眨眼间就编织出一道密不透风的天罗地网,将三人笼罩在内,并把一干纳蒂族士兵隔绝在外了。紧接着那些墨绿怪藤的末端就瞬息膨胀成脸盆大小,随即“蓬!蓬!”暴裂变成一颗颗长满锯齿獠牙的食人花,漫空蜿蜒游弋着自四面八方朝我咬来。
与此同时,我头顶九丈高的虚空中,一颗墨绿蛋卵正以惊人速度茁壮成长,仅仅数息功夫就吸够绿色能量破壳孵出一只苍翠欲滴的巨型九头怪鸟来。我遥感到刺客就一分为九地蕴藏在九颗鸟头之内。
九头鸟乍一出生就仰天长啸,尖锐难听的音波刺入耳鼓,立时让人经脉错乱,脑海里杂念纷呈,不能集中精神对敌。猝不及防下,耶律旻宁更是不堪折磨,嘴里再度喷出一道血箭,陷入深度昏迷了。幸亏我左腕黑暗图腾内栖息着巴士底魔龙王的魂魄,经过短暂混沌后,意识就重新恢复了清明状态。不过为了诱敌,我还是装成了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样,只在身体表面祭起一层薄薄的黑暗结界。
那名刺客显然是对自己全力施展出的法术充满信心,丝毫不疑有他地人枪合一俯冲下来。这一刻,千百条食人花藤已经团团缠绕在我和耶律旻宁身上,肆无忌惮地撕咬挣扯着那层薄薄的黑暗结界,眼看着就要攻入其内了。
“飞龙落!”刺客为落井下石,断然投入十二成功力。那只与蟠龙枪融为一体的九头鸟也应声碧芒剧盛,化作一团椭圆形光标贯向目标的天灵盖。双方距离越来越近了,正当刺客手中的蟠龙枪尖就要刺入目标头颅的时候,他蓦然看见那名年轻人仰起面孔向自己露出了一抹诡异绝伦的微笑。
“般若波罗蜜!”我幽幽凉凉地沉喝一声,既而松开耶律旻宁,身体倏然像陀螺般飞速旋转起来,散发出一圈圈透明涟漪涌向四周,同时双臂抱着一根合抱粗细的黑暗气柱间不容发地迎向那团碧绿光标。
“嗤!嗤!”没有想象中惊天动地的大爆炸和劲气轰鸣,只有象烧红铁柱浸入漫天水雾般的轻响,还有一缕缕若有若无的淡淡烟霭随风飘散。最奇怪的就是那座由千百条食人花藤组成的绿色结界,在第一圈透明涟漪掠过后,就开始以初生时千万倍的速度凋零、枯萎、干涸,最后化为尘埃回归大地的怀抱之中。
相持片刻后,黑暗气住与碧绿光标终于同时抵消,显露出“十方俱灭”魔剑和蟠龙枪的真身来。两人就那么大眼瞪小眼地一下一上凌空对峙,只是不同之处在于,前者的气势愈渐雄浑浩瀚,后者却已是强弩之末了。终于在“咝!”一记微不可闻的脆响过后,“十方俱灭”魔剑悍然劈开蟠龙枪尖,沿着枪身一路势如破竹地朝着刺客头顶百会穴刺去。
刺客简直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实。自己手中这条蟠龙枪可是他耗费了整整十年时间,才用一百零八斤天外陨铁打造成功的绝代凶器,凭借它无与伦比的锋利和坚韧,不知痛饮多少强敌热血,孰料今日竟被一柄默默无名的宝剑毁于一旦,这种残酷的现实又怎叫他接受得了呢?
高手决战输赢只差一线,哪里容得刺客分心他顾,就在他惊愕的刹那,“十方俱灭”魔剑已经毫不留情地刺入顶门,既而七尺剑身齐柄没入刺客体内,将他象一条烤鱼似的穿了起来。
我不禁欣喜若狂,暗想:“嘿嘿,小子,这回我看你还有什么花招!”
结果思忖未已,耳畔就再度传来了“喀嚓!啪嗒!”的熟悉声响,凝目望去,但见“十方俱灭”魔剑上哪里有什么刺客踪影啊,倒是地面上又多了一枚被竖劈成两半的碧绿娃娃来,仍旧是拇指大小,跟刚刚那枚简直一模一样,让人为之气结。
下一刻,那名刺客在我正前方两丈外显出身形,左手擎着一柄精芒暴射的碧绿匕首笔直地指着我的咽喉厉声喝问道:“你是谁?”他的声音冷酷、低沉、嘶哑、短促,与其说是人,倒不如说是像一条修炼了数百年尚未完全进化成功的蛇妖,那双绿油油的小眼睛里射出的妖异的光芒,好像更加证明了这种推论的可信度。
我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闷哼道:“你又是谁?”
此时为避免暴露行踪和隔绝无关人等介入,刺客在适才那道结界完全损毁前,又编织出了一道十丈方圆的半球形绿色结界,不过跟上回不同的是这次没再孕育什么九头鸟蛋,看来他知道那套鬼把戏并不能把我怎么样了。
刺客显然没想到我会如此无礼,不禁愕了一愕,随即露出一种对无敌强者的尊敬神色,沉声问道:“你听说过深蓝大陆杀手公会吗?我就是排行榜上第二位的‘噩梦’阿史那步真。”
正所谓人的名儿树的影儿,“噩梦”两字一出,我顿时肃然起敬。记得当年在戈壁滩上凭借侥幸才能接下名列深蓝大陆杀手排行榜首位的孤灯下一刀,此时蓦然得知身前这名刺客就是仅仅位列宿敌之下的王牌杀手,焉能不敬佩三分。
当下我脸色一整,同样郑重地道:“晚辈是风云帝国南疆柳轻侯。”
话音才落,阿史那步真马上咦了一声,万分诧异地道:“你就是那个‘天敌’柳轻侯?”言罢幽冷阴笑道:“果然是名不虚传,后生可畏!两百年来你是第一个能逼我连续施展两次替身雕像逃命的高手,仅凭这一点你‘天敌’的绰号也算当之无愧了。唉,就是可惜了我耗费两个甲子修炼的法宝了。”
我见他自说自话,丝毫不像想要继续厮杀的架势,赶紧出言提醒道:“前辈,您可不要忘了,您刚才宰掉和重挫的可都是我的心腹爱将,咱们还是马上见个真章的好!”
阿史那步真连连摆手道:“不可不可,再打下去也没有结果,徒然消耗我剩余的替身雕像罢了。我实话跟你说吧,论起修为虽然你稍胜一筹,但是真要拼起命来,你就不见得能囫囵存活了。相信武功臻达你这种级数,也应该知道道宗木系法术中有一种终极禁咒叫做‘慈航普渡’吧?一旦启动那种杀势,休说是你,就连方圆五里内的所有生灵都休想保命哩!”
我心中倏然一惊,脑海中立刻想起安德鲁曾经隐约提过此技,并嘱咐我要千万小心应对。只是我不太相信如此卑鄙歹毒的刺客,居然是身负八阶三级贤者修为的道宗高手,不禁半信半疑地质问道:“哼,你想诳我吗?当世道宗高手不论是天尊燕憔悴、四大贤者、还是后辈翘楚白如云,我有哪个不认识,就愣没听过你这号人物!你以为会几招净土宗的木系法术,就可以到处冒充前辈招摇撞骗吗?”
此言一出,阿史那步真气得七窍生烟道:“呸,净土宗算是什么东西?一群卑鄙无耻的小人罢了。当年要不是他们仗着人多势众,加上偷袭暗算无所不用其极,哪里轮得到他们学习奥妙无穷的木系法术?嘿嘿,即使如此他们也永远得不到青木宗的‘荣枯宝鉴’,只有我才是当之无愧的普渡贤者!”
我闻言立时幡然省悟,心道:“难怪高唐四大道宗中唯独净土宗能够兼得土木两系法术,原来里面还隐藏着此等秘辛啊!只是如何对付此獠呢?若真像其所言,那么他至少拥有不亚于四大贤者的变态修为,玩起命来可不得了啊!”
想到这儿,我苦笑摇头,对阿史那步真道:“好吧!我同意你的请求,不过你要配合我演场戏,给我的部下们一个交待。另外我要你保证,今后不得接下任何暗杀我方阵营人物的买卖,否则我拼着受点伤,也要把你留下。”说着将黑暗图腾里的黑暗魔君套装亮了亮,以示我有足够力量将他碎尸万段。
阿史那步真无奈地同意了这个不平等条约,遂开始慢慢撤掉了那层绿色结界。
接下来在我传音指示下,整场战斗一步步有条不紊地展开了,真是打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最后技逊一筹的阿史那步真在被我一剑穿透胸腹的情况下,仍然凶悍无匹地杀出重围逃得无影无踪,我则精疲力竭下没来得及追赶就坐倒在地。
“嗤!”犀利无匹的剑气扫过,那名刺客哼也不哼一声就被拦腰斩成两截跌落尘埃,只可惜它并非血肉之躯,而是一枚拇指大小的翠绿娃娃。
目睹此景,我不禁失声惊呼道:“替身雕像!”话音才落刺客的第二轮袭击就铺天盖地地攻至。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疾!”随着一把奇异而独特的嗓音响起,方圆十丈地面骤然开锅似的翻滚起来,既而千百条碗口粗细的墨绿怪藤凭空出现,眨眼间就编织出一道密不透风的天罗地网,将三人笼罩在内,并把一干纳蒂族士兵隔绝在外了。紧接着那些墨绿怪藤的末端就瞬息膨胀成脸盆大小,随即“蓬!蓬!”暴裂变成一颗颗长满锯齿獠牙的食人花,漫空蜿蜒游弋着自四面八方朝我咬来。
与此同时,我头顶九丈高的虚空中,一颗墨绿蛋卵正以惊人速度茁壮成长,仅仅数息功夫就吸够绿色能量破壳孵出一只苍翠欲滴的巨型九头怪鸟来。我遥感到刺客就一分为九地蕴藏在九颗鸟头之内。
九头鸟乍一出生就仰天长啸,尖锐难听的音波刺入耳鼓,立时让人经脉错乱,脑海里杂念纷呈,不能集中精神对敌。猝不及防下,耶律旻宁更是不堪折磨,嘴里再度喷出一道血箭,陷入深度昏迷了。幸亏我左腕黑暗图腾内栖息着巴士底魔龙王的魂魄,经过短暂混沌后,意识就重新恢复了清明状态。不过为了诱敌,我还是装成了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样,只在身体表面祭起一层薄薄的黑暗结界。
那名刺客显然是对自己全力施展出的法术充满信心,丝毫不疑有他地人枪合一俯冲下来。这一刻,千百条食人花藤已经团团缠绕在我和耶律旻宁身上,肆无忌惮地撕咬挣扯着那层薄薄的黑暗结界,眼看着就要攻入其内了。
“飞龙落!”刺客为落井下石,断然投入十二成功力。那只与蟠龙枪融为一体的九头鸟也应声碧芒剧盛,化作一团椭圆形光标贯向目标的天灵盖。双方距离越来越近了,正当刺客手中的蟠龙枪尖就要刺入目标头颅的时候,他蓦然看见那名年轻人仰起面孔向自己露出了一抹诡异绝伦的微笑。
“般若波罗蜜!”我幽幽凉凉地沉喝一声,既而松开耶律旻宁,身体倏然像陀螺般飞速旋转起来,散发出一圈圈透明涟漪涌向四周,同时双臂抱着一根合抱粗细的黑暗气柱间不容发地迎向那团碧绿光标。
“嗤!嗤!”没有想象中惊天动地的大爆炸和劲气轰鸣,只有象烧红铁柱浸入漫天水雾般的轻响,还有一缕缕若有若无的淡淡烟霭随风飘散。最奇怪的就是那座由千百条食人花藤组成的绿色结界,在第一圈透明涟漪掠过后,就开始以初生时千万倍的速度凋零、枯萎、干涸,最后化为尘埃回归大地的怀抱之中。
相持片刻后,黑暗气住与碧绿光标终于同时抵消,显露出“十方俱灭”魔剑和蟠龙枪的真身来。两人就那么大眼瞪小眼地一下一上凌空对峙,只是不同之处在于,前者的气势愈渐雄浑浩瀚,后者却已是强弩之末了。终于在“咝!”一记微不可闻的脆响过后,“十方俱灭”魔剑悍然劈开蟠龙枪尖,沿着枪身一路势如破竹地朝着刺客头顶百会穴刺去。
刺客简直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实。自己手中这条蟠龙枪可是他耗费了整整十年时间,才用一百零八斤天外陨铁打造成功的绝代凶器,凭借它无与伦比的锋利和坚韧,不知痛饮多少强敌热血,孰料今日竟被一柄默默无名的宝剑毁于一旦,这种残酷的现实又怎叫他接受得了呢?
高手决战输赢只差一线,哪里容得刺客分心他顾,就在他惊愕的刹那,“十方俱灭”魔剑已经毫不留情地刺入顶门,既而七尺剑身齐柄没入刺客体内,将他象一条烤鱼似的穿了起来。
我不禁欣喜若狂,暗想:“嘿嘿,小子,这回我看你还有什么花招!”
结果思忖未已,耳畔就再度传来了“喀嚓!啪嗒!”的熟悉声响,凝目望去,但见“十方俱灭”魔剑上哪里有什么刺客踪影啊,倒是地面上又多了一枚被竖劈成两半的碧绿娃娃来,仍旧是拇指大小,跟刚刚那枚简直一模一样,让人为之气结。
下一刻,那名刺客在我正前方两丈外显出身形,左手擎着一柄精芒暴射的碧绿匕首笔直地指着我的咽喉厉声喝问道:“你是谁?”他的声音冷酷、低沉、嘶哑、短促,与其说是人,倒不如说是像一条修炼了数百年尚未完全进化成功的蛇妖,那双绿油油的小眼睛里射出的妖异的光芒,好像更加证明了这种推论的可信度。
我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闷哼道:“你又是谁?”
此时为避免暴露行踪和隔绝无关人等介入,刺客在适才那道结界完全损毁前,又编织出了一道十丈方圆的半球形绿色结界,不过跟上回不同的是这次没再孕育什么九头鸟蛋,看来他知道那套鬼把戏并不能把我怎么样了。
刺客显然没想到我会如此无礼,不禁愕了一愕,随即露出一种对无敌强者的尊敬神色,沉声问道:“你听说过深蓝大陆杀手公会吗?我就是排行榜上第二位的‘噩梦’阿史那步真。”
正所谓人的名儿树的影儿,“噩梦”两字一出,我顿时肃然起敬。记得当年在戈壁滩上凭借侥幸才能接下名列深蓝大陆杀手排行榜首位的孤灯下一刀,此时蓦然得知身前这名刺客就是仅仅位列宿敌之下的王牌杀手,焉能不敬佩三分。
当下我脸色一整,同样郑重地道:“晚辈是风云帝国南疆柳轻侯。”
话音才落,阿史那步真马上咦了一声,万分诧异地道:“你就是那个‘天敌’柳轻侯?”言罢幽冷阴笑道:“果然是名不虚传,后生可畏!两百年来你是第一个能逼我连续施展两次替身雕像逃命的高手,仅凭这一点你‘天敌’的绰号也算当之无愧了。唉,就是可惜了我耗费两个甲子修炼的法宝了。”
我见他自说自话,丝毫不像想要继续厮杀的架势,赶紧出言提醒道:“前辈,您可不要忘了,您刚才宰掉和重挫的可都是我的心腹爱将,咱们还是马上见个真章的好!”
阿史那步真连连摆手道:“不可不可,再打下去也没有结果,徒然消耗我剩余的替身雕像罢了。我实话跟你说吧,论起修为虽然你稍胜一筹,但是真要拼起命来,你就不见得能囫囵存活了。相信武功臻达你这种级数,也应该知道道宗木系法术中有一种终极禁咒叫做‘慈航普渡’吧?一旦启动那种杀势,休说是你,就连方圆五里内的所有生灵都休想保命哩!”
我心中倏然一惊,脑海中立刻想起安德鲁曾经隐约提过此技,并嘱咐我要千万小心应对。只是我不太相信如此卑鄙歹毒的刺客,居然是身负八阶三级贤者修为的道宗高手,不禁半信半疑地质问道:“哼,你想诳我吗?当世道宗高手不论是天尊燕憔悴、四大贤者、还是后辈翘楚白如云,我有哪个不认识,就愣没听过你这号人物!你以为会几招净土宗的木系法术,就可以到处冒充前辈招摇撞骗吗?”
此言一出,阿史那步真气得七窍生烟道:“呸,净土宗算是什么东西?一群卑鄙无耻的小人罢了。当年要不是他们仗着人多势众,加上偷袭暗算无所不用其极,哪里轮得到他们学习奥妙无穷的木系法术?嘿嘿,即使如此他们也永远得不到青木宗的‘荣枯宝鉴’,只有我才是当之无愧的普渡贤者!”
我闻言立时幡然省悟,心道:“难怪高唐四大道宗中唯独净土宗能够兼得土木两系法术,原来里面还隐藏着此等秘辛啊!只是如何对付此獠呢?若真像其所言,那么他至少拥有不亚于四大贤者的变态修为,玩起命来可不得了啊!”
想到这儿,我苦笑摇头,对阿史那步真道:“好吧!我同意你的请求,不过你要配合我演场戏,给我的部下们一个交待。另外我要你保证,今后不得接下任何暗杀我方阵营人物的买卖,否则我拼着受点伤,也要把你留下。”说着将黑暗图腾里的黑暗魔君套装亮了亮,以示我有足够力量将他碎尸万段。
阿史那步真无奈地同意了这个不平等条约,遂开始慢慢撤掉了那层绿色结界。
接下来在我传音指示下,整场战斗一步步有条不紊地展开了,真是打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最后技逊一筹的阿史那步真在被我一剑穿透胸腹的情况下,仍然凶悍无匹地杀出重围逃得无影无踪,我则精疲力竭下没来得及追赶就坐倒在地。
这时韩氏兄弟、潘德拉、皮耶鲁以及史莱德也闻讯赶来了,他们还带着大群武功高强的侍卫,可惜就连阿史那步真的毛也没捞到一根。
打斗现场一片狼藉,锅碗瓢盆散落四方,间中还有上前助攻的冒失鬼尸体和完全碎裂的兵器护甲和帐篷桌椅。我懒得解释什么,仅地面坑坑洼洼千百个深不见底的窟窿,加上一死一伤的耶律兄弟就足够说明战况何其惨烈,敌人怎样强横了。
韩氏兄弟乍到现场就懵了,他们只懂傻乎乎地跪坐在耶律颙琰的尸体前嚎啕痛哭,却根本没想过作为纳蒂族现存最高阶将领,需要立即着手处理这桩惨案的后事。由此我对他俩的评价顿时一落千丈,同时心中暗暗认定二人最多算是猛将水准了,若叫他们统率一标人马独立作战,还真让人不太放心。
与此表现截然不同的则是北伐军将领们,他们分工明确地各自完成了份内之事。
史莱德让随行侍卫们飞快地疏散了围观群众,并仔细清理和打扫了战场,而且成功劝阻住韩氏兄弟不再继续伤悲,将耶律兄弟转移到了纳蒂族的指挥部。
潘德拉立刻召集军属警卫团严密封锁了纳蒂族驻地,此举与其说是缉拿刺客,倒不如说是防止群龙无首的情况下,这帮异族人趁机犯上作乱。
皮耶鲁则亲率麾下最精锐的一营飞熊卫,循着阿史那步真遗留下的蛛丝马迹,笔直地朝荆棘堡外一路衔尾追了过去,当然面对逃亡经验丰富无比的宗师级杀手“噩梦”,结果自是毫无收获。
整个下午众人都在忙忙碌碌中渡过,直到掌灯时分才消停下来,遵照我的命令在佛得角港议政厅聚集。由于耶律旻宁伤势严重迄今昏迷未醒,所以只得暂时缺席,剩余的纳蒂族高层将领则全部都来参加会议了。他们就是新建米洛斯军区第一军团的五位师团长,其中包括罗门、卜万、干特、上都、乞台(依照部队番号排序,分别是第一二三四五师师长),以及军属近卫团正副团长韩大、韩二。
我的目光缓缓掠过在座每一张脸孔,神态略显疲惫地道:“因为旻宁受伤后及时服用了一颗再生丹,再加上先天真气辅助治疗,估计性命已经无碍,武功法术也照样能够存留,现在唯一的缺憾只是他需要修养很长一段时间。”
话音才落,七人皆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刚刚他们可是担足了心事。耶律颙琰死了也就死了,反正不能复生算是一了百了,但若耶律旻宁也相继归去的话,问题就大条了,不论如何那对新生的纳蒂族来说都是灭顶之灾。对于已经习惯耶律氏统治的他们来说,剩余人等皆无足够威望和资历担任领导人的职务,毕竟他们不久前还几乎都是被别族呼来唤去的奴隶。
我将众人表情尽收眼底,不禁暗暗欣慰不已。如果此时突然冒出一个野心勃勃的家伙要谋朝篡位的话,还真是一个令人头疼的问题。起码为可汗耶律颙琰复仇,就是一条无人能够反驳的最佳理由,扛着这面大旗者毫无疑问可以得到全体纳蒂族人的拥护,顺理成章地继任为新一代可汗,并且导致整个局势脱离我的掌控,那恰恰是我最不想看到的局面,幸好在座七人中没有那等雄才伟略之辈。
议政厅内沉默了片刻,我沉声问道:“可汗的葬礼准备得如何了?”
韩大红着眼圈,恭敬地道:“启禀王爷,都已经准备妥当了,随时可以开始祭奠大礼。不过鉴于可汗唯一的亲属不能到场,所以大家想请示您,能否依照远古‘夏勃提’的方式暂时保存他的遗体,等新可汗能够下地走动了,再正式进行大典?”
我愕了一愕,没想到异族葬礼花样这么多,但是为表示尊重他们的民族习惯,只得点头应允,何况韩大的要求也非常合理,确实应该让耶律旻宁见他哥哥最后一面的。只是当我脑海里掠过有关所谓的“夏勃提”方式资料的时候,不由得苦笑起来,因为它同时给我出了一个难题。
果不其然,韩大继续说道:“可是‘夏勃提’方式虽然能让可汗的遗体在短时间内不至于腐烂消糜,但现在我们缺少一名精通此法的拜火教祭祀,希望王爷能够帮忙解决这个难题。”
我不动声色地点头道:“好,没问题!我保证可汗的遗体在旻宁看过前都栩栩如生就是!”
此言一出,大家再度面面相觑,不敢相信我随随便便就敢答应下来,那可不是一句玩笑话啊!
要知韩大的话里或多或少包涵着对我以及耶律玦的埋怨,如果不是我们制造出的“意外”,可汗就不会遭到报复性袭击遇刺身亡。在这个事件上他们大都认为肯定是纳穆族族长拓跋云的复仇行动,相反达姆-布尔曼和澹台辚可能性要小得多,毕竟胜败乃兵家常事,若非刻骨铭心的仇恨,雇佣刺客复仇这种往往会带来名声上的负面效应的极端举措,一般领袖都是不会采取的。
另外此次事件中意外的“受害者”八思不花,则直接导致了纳蒂族跟拜火教之间的彻底决裂。因为他并非普通拜火教徒,而是在凤凰城拜火教总坛挂号的驻纳穆族首席祭祀。通常来说能够获得此等殊荣者,在拜火教内部地位也非同小可,至少是长老一级的大人物。所以大家都认为我捅了马蜂窝,惹到了绝对不能招惹的势力,拜火教理所当然地会做出强硬姿态,只是目前还不知道形势恶劣到了什么地步,肯定不会轻易了结就是。此等水深火热的情况下,他们也自然不会好心地派来祭祀帮忙进行“夏勃提”了。
我轻而易举地揭过这个棘手难题后,趁着众人犹在惊讶的时候,迅速转移话头道:“不幸事件已经发生了,悲伤和后悔都无济于事,现在我很想知道大家想怎样给可汗阁下报仇雪恨?”言罢目光径直落在第一师师长罗门身上,因为众人当中唯有他沉着冷静、足智多谋,余子皆为勇武有余的匹夫罢了,听说在耶律颙琰生前,也把他当作左膀右臂的。
孰料正主儿尚未答话,斜刺里热血方刚的韩二倒一蹦多高地叫嚣道:“我建议高纳联军即刻开拔前往纳穆族聚集地,血洗他们的老巢威丁顿城。眼下无疑正是最佳时机,纳穆族正规军统统前往攻打长城要塞,内部肯定空虚,即使拓跋云有所准备也肯定防守的兵力有限。”
我不置可否地点点头,环顾众人道:“大家都同意这个建议吗?”
结果韩大、卜万、干特、上都四人皆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好像恨不得立刻单枪匹马地跑过去杀个过瘾,唯有岁数最大的乞台老成持重地道:“我认为此事还需慎重,因为拓跋云素喜谋定而后动,绝非意气用事之辈。如果真是他主使刺客狙杀可汗的话,那么此刻威丁顿城肯定布置停当,等待我们自动前去落入陷阱呢!”
我心中暗暗点头,忖道:“果然姜是老的辣啊!尽管此人年过花甲,在纳蒂族第一军团师长序列中也仅仅排名最末,但是见识上却是很不错的。”
不过他的话虽然很有道理,却时机不对犯了众怒,素有霹雳火脾气的第二师师长卜万霍然站起,身高过丈的巨大身躯倏地探前,铜铃大小的凶睛直勾勾地瞪着乞台,喘着粗气道:“你怕死就直说,留在荆棘堡看家好了,我们自己去威丁顿给可汗报仇。”
这话实在太伤人了,乞台性格再温和也不禁勃然大怒,暴喝道:“放屁!老子在刀光剑影里打滚的时候,你还穿着开裆裤撒尿活泥巴玩呢!”说着跳起来哗啦一声扯开身上袍服,露出赤裸胸膛,在灯光照耀下,大家分明看见了数以百计的各式伤痕,其中除了有刀枪剑箭外,还有很多野兽抓咬的痕迹,那无疑象征着主人曾经身经百战、悍不畏死的过往。
我见议政厅内火药味十足,说不定下一刻就拔刀相向,当下厉声道:“够了,你们想让可汗的魂魄不得安宁吗?他刚刚逝世,就来个窝里反?都坐下,你们是统领万人的师团长,不是一言不合就翻脸动手的街头流氓,如果谁觉得不服气和心里感到憋屈,稍后散会了去练功场,我陪你们打到天亮,孬种才***提前离开!”
大家见我动了真怒,顿时气焰全消,卜万和乞台也悻悻地重新落座。他们都是参加过荆棘堡保卫战的人,知道和我打意味着什么,谁也不想没事儿大晚上地不睡觉跑去找抽。
议政厅内重新恢复了平静,我这才望向一直沉默无语的罗门,问道:“你有什么看法?”说完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心里闷气暗生。
因为这小子曾经参加过纳蒂族对狴奴族的多场战斗,并且所指挥部队全部取得了胜利,若非那时年纪轻轻加上是外姓,否则按照积攒的军功算起来,职务至少应该是十万骑长,甚至直接被纳蒂族可汗授命为骑兵头领也不嫌过分。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在耶律颙琰从高唐帝国回归米洛斯大草原的时候,罗门也是闻讯后唯一能够率领成建制的部队赶来投奔的将领之一,象卜万、上都等人也俱都是他麾下著名的勇士兼千骑长,所以凭借他这个老上司的赫赫战功和不败威名想要出面震慑群雄停止争端也绝非难事,可是刚才偏偏安静地坐在那里默不作声,怎能叫人不恼火万分呢!
在米洛斯大草原上,所有异族的军队编制都大同小异,继承了斯图亚特王朝的传统,即分为十夫长、百夫长、千夫长、万夫长、十万夫长、步兵头领;十骑长、百骑长、千骑长、万骑长、十万骑长、骑兵头领;另有拜火教长老和弟子充当法师部队,和普通战士的数量比一般是十万或一万比一,通常构不成战斗力量,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有的异族还会添加伍十、伍佰、伍千等规模更细微的编制划分,例如狴奴族,但是纳蒂族是没有的,只有十进制的军事官职。
罗门看到我脸色不善,精明如他哪里还不晓得问题出在什么地方,赶紧充满歉意地打个哈哈道:“呵呵,不好意思,适才想出兵的事儿走神儿了,请王爷见谅!嗯,我觉得要为可汗报仇,现在动手着实不是良机啊!就像老乞所说的一样,拓跋云肯定是准备了‘厚礼’等着我们。嘿,虽然他在长城要塞的嫡系部队鞭长莫及赶不回来,但是目前纳穆族也算是异族联军成员之一,如果说动基茨-布尔曼,再许给达姆-布尔曼一定好处的话,我想他们是很乐意在我们攻击威丁顿城到一半人困马乏的时候突袭我军后方的,这完全可以报前些天的一箭之仇。”
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罗门一番轻描淡写的话语,顿时让其余五位蠢蠢欲动的师长倒吸了一口凉气作声不得,就连曾经预先出言提醒的乞台也露出了注意聆听的神色。显然这比他的预计更全面,可能性也更大,他只猜到了拓跋云肯定不会听任老巢威丁顿城自生自灭,却没猜到具体使用什么办法才能达到那种目的。
要知罗门的假设完全可能,如果拓跋云定计在四天之前,也就是八月十日傍晚拓跋毛刚刚遇害之后的话,那么八月五日午夜才撤离荆棘堡外宿营地的狴奴族军队,得到飞鹰传书的时间大概会在八月十一日上午,调头赶返威丁顿城是完全来得及的。因为威丁顿城距离荆棘堡只有三天路程,恰好位于达姆-布尔曼部和我军的中点上,若算上战争动员时间的话,我军甚至要比他们还晚上半天才能抵达目的地,那种后果无疑是致命的。
罗门停顿了片刻看看我,在得到允许继续说下去的首肯后,好整以暇地道:“所以对威丁顿城现在是万万打不得的,我们可以等待一个更适合的机会出现。哦,需要提醒各位的是,虽然我们不打,但是照样还是牵制了达姆•;布尔曼的部队滞留在原地或威丁顿城,这对风云帝国长城要塞来说,无疑帮了一个大忙。俗语云:‘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嘛,我们大可以写信告知夏侯一贯这个好消息,他应该很高兴知道这种事情,并会相应调整作战部署的。”
诸将听罢皆叹为观止,均想:“都是爹娘生的,人和人差距咋就那么大呢?难怪人家能够稳坐头号师长宝座,果然是有两把刷子的厉害人物啊!”
我淡然自若地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问道:“那么按照你的意思就是固守荆棘堡等待喽?没有其他更积极一点的建议了吗?”
罗门没想到我丝毫不为他刚才那番精彩分析所动,心中顿时有了一种明悟,知道眼前这位王爷乃是那种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式的鹰派铁杆人物,保守的防御战略万万无法取得他的赞赏。
于是他话锋一转,双眸精光闪闪地道:“记得斯图亚特汗朝开国皇帝凯隆•;赫尔辛格陛下曾经说过,最好的战术就是进攻进攻再进攻!眼下纳蒂族兵微将寡,想要做任何事都捉襟见肘心有余而力不足,所以当前最重要任务就是招兵买马、扩充军队,这样才能在异族联军回师之前,攒够一支与其抗衡的精锐之师。因此我建议,由纳蒂族第一军团全体出动,乘坐现存所有战舰,由海路直扑格萨哈族老巢黑风城,乘机解放被奴役的我族六十万同胞。”
此计真可谓是声东击西、瞒天过海、趁火打劫等三种计策的综合体了,端得高明之极。要知格萨哈族做梦也想不到耶律颙琰死了,最先倒霉的反而不是纳穆族而是八竿子打不着的自己吧?这一仗攻其不备绝对是有胜无败的格局。另外罗门选择海路也别具匠心。因为目前停泊在佛得角港的新式铁甲战舰,在同时安装了风帆、水轮、巨桨三种驱动方式后,航速达到了令人感到恐怖的二十三节,一昼夜行程臻达两千里之遥,而荆棘堡和黑风城的直线距离才不过区区一千五百里,只要一天半夜就能抵达,定可造成出其不意的奇袭效果。还有最毒辣的就是,预先可以通过飞鹰传书,通知隐藏在奴隶中的细作,在大军抵达的同时展开空前规模的大暴动,届时黑风城守将就算是三头六臂也无法内外兼顾,只剩缴械投降一途了。
众人顿时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刚才这帮战争狂听说不能攻打威丁顿城着实泄了一口气,此时听得可以放手攻打黑风城斗志马上再度昂扬起来了,齐刷刷地把目光聚焦在我身上,等待我的裁决。
我无奈地苦笑一声,从怀中取出一封绝密函件扔到桌上,供众人传阅。结果疑窦丛生的众将看罢,均忍不住破口大骂,再次泄气不已。
罗门的反应则与众不同,他以万分敬佩的眼神瞅着我,用前所未有地恭敬态度问道:“王爷,这个作战计划是出自您的设计吗?”
我漫不经心地点点头,罗门立时崇拜得一塌糊涂,他直到现在才晓得什么叫做“天下无敌,惟天可敌”。王爷居然在九天前就制定出了自己刚才苦思冥想半晌才搞出的作战计划,这种深谋远虑的大家风范怎能不叫他为之倾倒呢?
片刻后,待诸将的情绪稍微平复下来一些,我忍不住笑骂道:“他娘的,瞅瞅你们那副熊样,不就是被金破天预先抢去了攻打黑风城的机会,有必要那么沮丧吗?想打仗还不有的是机会!喏,眼下就有一个更露脸也更危险的战斗需要一支军团参予,就不知道你们有没有那个胆量和勇气?”
一直憋着股火的干特,摇晃着狮鬃般的棕褐色直竖须发,张牙舞爪地道:“有!只要让俺率领本部人马出击,不管是哪里都一定踏平它就是!”
他身旁矮粗胖滚的上都也挥舞着醋钵大小的巨拳,咆哮道:“反正现在大草原上的异族联盟都是我们的敌人,您指哪儿我就打哪儿,绝没二话!”
接下来众将一个接一个表决心,连老成持重的乞台也被情绪感染,一副手舞足蹈不能自己的模样,唯独罗门安静地坐在那里,先是阻止了盲动的众人后,小心谨慎地问道:“王爷,您想要攻打的城市到底是哪里呢?”
我眼中难以掩藏欣赏之色,忍不住朝他投以赞许的目光,反问道:“你说呢?”
罗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缓闭上了双眼,再度睁开的时候露出寒光四射的锋芒,一字一句地道:“布朗斯顿!”他的话语是那么坚定决绝,根本没有丝毫动摇和不确定,仿佛千百年前就想好了这个战略目标,不允许任何人反对。
议政厅内霎时静如坟墓,在我庄严郑重地点头说了一个是字后,旋又瞬间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欢呼声。此际包括沉着冷静的罗门在内,诸将莫不一个个激动得浑身颤抖、热泪盈眶。布朗斯顿,是的没错,就是布朗斯顿,曾经纳蒂族生活了数千年的幸福家园,后来被邪恶残暴的狴奴族占领了的无上圣地,现在饱饮阿拉希河冰水长大的纳蒂族勇士们终于要重新把它从敌人手中争夺回来了。
“扑通!”罗门为首的七名猛将同时双膝跪倒,双臂前伸,胸膛匍匐触地,行以游牧民族至高礼节,向我致以无上敬意。继而他们同时宣誓道:“我罗门、卜万、干特、上都、乞台、韩大、韩二,谨以异族先祖麦克西姆的名义保证,我们以及后世子孙将永远效忠于柳轻侯阁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以纪念您帮助光复纳蒂族的巨大恩惠!”
我正容以对,同样用庄严肃穆的态度右手抚心道:“我柳轻侯也谨以至高无上大魔神皇的名义发誓,将启用所有力量,包括我的生命在内,帮助纳蒂族光复,进而成为整个米洛斯大草原的真正主人。”
这一刻,议政厅内到处充盈着神圣纯净的光辉,仿佛真有某种不可知的神秘力量在祝福和祈祷,让双方的誓言能够确实有效的施行成功。
●●●
自风云历七百零二年的第四次纳格战争结束后,纳穆族和格萨哈族的领地分界就定为西起湖畔镇东至佛得角港一线。其中湖畔镇位于凤凰城东南五十里,是南北向的菲拉斯河和东西向的塔纳利斯河的交叉点,佛得角港则是塔纳利斯河的入海口。
不过纳格两族之间的兼并战争并未因此结束,边境线上小规模的战斗仍时有发生。如风云历八百一十年三月,安梯科村发生了纳穆族军队一支千人队叛乱事件,接着波及到沙堡、阿拉马镇、舍曼集等地。叛乱失败的残兵,以索皮沟、厄利昆沟、钱德勒沟等为根据地转入来去如风的抢劫活动。这支叛军部队,当初估计约有两千五百人,到风云历八百一十一年春增加到约两万人,控制了纳穆族边境线附近约两成的地区,并嚣张无比地宣称:“白天是纳穆族,夜晚是银狼军”,曾一度达到威胁纳穆族拓跋部在该地区威信的程度。但是,这些抢劫活动很快受到了纳穆族正规军的讨伐,到第二年春已大体被平息下去。
另外象是与叛军抢劫活动相呼应似地,从风云历八百一十一年春天起屡次发生边境纠纷,其规模从媚眼村的千人队级交战,发展到日盾镇的万人队级交战。关于这一点,纳穆族领导人拓跋云和澹台辚都非常头痛,因为这大大损害了两部的利益,却又没办法在狴奴族随时可能大兵压境的情况下,跟其背后的主使者格萨哈族进行一场大规模战争,彻底解决恼人的领土分歧。根据格萨哈族公开流传的消息称:“包括六次交战在内共发生三百余起局部战斗”,而纳穆族内部秘密资料上则写道:‘在过去的一年之内,在格萨哈族指使下,叛军向塔纳利斯河以南越境达一千八百三十六次之多‘。
这些就是导致纳穆族领导层“好心”地把佛得角港送给纳蒂族管理的真正原因。他们试图让荆棘堡周围成为一个势力缓冲地带,阻止那种层出不穷的冲突事件。当然此举得到了应有的效果,不管银狼军多么强横,也不敢轻易尝试高纳联军的无敌锋芒,两者的训练程度和装备水准都差得太多了,加上格萨哈族也参予了异族联军,准备去攻打长城要塞,所以就刻意约束了银狼军,让他们撤到了塔纳利斯河北岸,充当格萨哈族领地的南线防御部队。再加上狴奴族在米洛斯大草原东北部布署的精锐骑兵,几乎统统参予到了异族联军序列中,在布朗斯顿驻扎的剩余步兵也仅仅不足万人,所以绝对堪称是领土无忧,以至留守在黑风城的部队也只有寥寥一支步兵万人队了。
在过去的风云历八百一十一年八月六日,当撤离佛得角港前的金破天,从我口中得知这些情报以及相关战斗计划后,差点就笑歪了嘴巴,同时强烈要求由他率领麾下的飞龙军和飞鹰军完成此项简单任务。
我根本无法拒绝,因为老爷子已经红了眼铁了心准备一旦得不到我的支持,就算违抗军令也要指挥部队北上攻打黑风城了。于是我只好同意下来,满足这位老将军异常迫切的战斗欲望,那也是屡次在库州岛抗击异族侵略时留下的后遗症,他很想在异族人的地盘上同样狠狠地打一场入侵战过过瘾。
当然我跟他私下里还做了几项君子协定,例如总攻不得马上开始,必须等达姆•;布尔曼的军队撤离七天以后发动;高唐军队不得打出格萨哈族领地范围使战争升级;高唐官兵不得烧杀虏掠、奸淫妇女(格萨哈族贵族子弟和反抗者不在此保护之列);占领黑风城后迅速展开奴隶解放运动,让所有牧奴获得自由民身份以收买人心等等等等。
金破天满口答应后,立即率领十万大军浩浩荡荡地走海路杀奔黑风城东百里外的无人海岸,而把沿途护送纳蒂族移民去南疆的任务交给了一支步兵团负责。继而金破天还给留守库州岛的女儿金明玉送去十万火急的金雕传书,让她即刻准备一支补给舰队北上,所有物资和人力消耗都将在占领黑风城后得到千百倍的补偿。
其实按照金破天的火爆脾气,放着近在咫尺之外的黑风城,哪里再等得了六天六夜啊!不过这位极好面子的高唐老头,为了信守承诺,也为了获得足够补给,以备日后长期作战(金破天的打算是,既然好不容易来到了异族地盘上,不把每寸领土都刮地三尺是绝不会离开了。),整支库州舰队愣是在八月十二日日出时分才上岸。紧接着在多名潜伏的细作带领下化整为零,以团为作战单位,散布到了整个格萨哈族领地的每个角落,准备协助牧奴们发动起义,打击贵族的私人武装。
此番战略部署又花费了整整两天两夜的时间才完全搞定。与此同时金破天亲自率领着“血浴”近卫师一万一千人,乘坐着二百二十辆泰坦战车,神不知鬼不觉地开进黑风城东十里的雅芳村,不费吹灰之力就完全接管了当地防务,构建起临时前敌指挥部了。
风云历八百一十一年八月十四日黑风城的早晨,夜来的风雨已经停止,五十万市民同往常一样迎来了平静的礼拜日。繁华的街道上人员混杂,照例休假外宿的步兵第七万人队的官兵也在这首府的热闹场所到处游逛。
罗门停顿了片刻看看我,在得到允许继续说下去的首肯后,好整以暇地道:“所以对威丁顿城现在是万万打不得的,我们可以等待一个更适合的机会出现。哦,需要提醒各位的是,虽然我们不打,但是照样还是牵制了达姆•;布尔曼的部队滞留在原地或威丁顿城,这对风云帝国长城要塞来说,无疑帮了一个大忙。俗语云:‘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嘛,我们大可以写信告知夏侯一贯这个好消息,他应该很高兴知道这种事情,并会相应调整作战部署的。”
诸将听罢皆叹为观止,均想:“都是爹娘生的,人和人差距咋就那么大呢?难怪人家能够稳坐头号师长宝座,果然是有两把刷子的厉害人物啊!”
我淡然自若地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问道:“那么按照你的意思就是固守荆棘堡等待喽?没有其他更积极一点的建议了吗?”
罗门没想到我丝毫不为他刚才那番精彩分析所动,心中顿时有了一种明悟,知道眼前这位王爷乃是那种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式的鹰派铁杆人物,保守的防御战略万万无法取得他的赞赏。
于是他话锋一转,双眸精光闪闪地道:“记得斯图亚特汗朝开国皇帝凯隆•;赫尔辛格陛下曾经说过,最好的战术就是进攻进攻再进攻!眼下纳蒂族兵微将寡,想要做任何事都捉襟见肘心有余而力不足,所以当前最重要任务就是招兵买马、扩充军队,这样才能在异族联军回师之前,攒够一支与其抗衡的精锐之师。因此我建议,由纳蒂族第一军团全体出动,乘坐现存所有战舰,由海路直扑格萨哈族老巢黑风城,乘机解放被奴役的我族六十万同胞。”
此计真可谓是声东击西、瞒天过海、趁火打劫等三种计策的综合体了,端得高明之极。要知格萨哈族做梦也想不到耶律颙琰死了,最先倒霉的反而不是纳穆族而是八竿子打不着的自己吧?这一仗攻其不备绝对是有胜无败的格局。另外罗门选择海路也别具匠心。因为目前停泊在佛得角港的新式铁甲战舰,在同时安装了风帆、水轮、巨桨三种驱动方式后,航速达到了令人感到恐怖的二十三节,一昼夜行程臻达两千里之遥,而荆棘堡和黑风城的直线距离才不过区区一千五百里,只要一天半夜就能抵达,定可造成出其不意的奇袭效果。还有最毒辣的就是,预先可以通过飞鹰传书,通知隐藏在奴隶中的细作,在大军抵达的同时展开空前规模的大暴动,届时黑风城守将就算是三头六臂也无法内外兼顾,只剩缴械投降一途了。
众人顿时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刚才这帮战争狂听说不能攻打威丁顿城着实泄了一口气,此时听得可以放手攻打黑风城斗志马上再度昂扬起来了,齐刷刷地把目光聚焦在我身上,等待我的裁决。
我无奈地苦笑一声,从怀中取出一封绝密函件扔到桌上,供众人传阅。结果疑窦丛生的众将看罢,均忍不住破口大骂,再次泄气不已。
罗门的反应则与众不同,他以万分敬佩的眼神瞅着我,用前所未有地恭敬态度问道:“王爷,这个作战计划是出自您的设计吗?”
我漫不经心地点点头,罗门立时崇拜得一塌糊涂,他直到现在才晓得什么叫做“天下无敌,惟天可敌”。王爷居然在九天前就制定出了自己刚才苦思冥想半晌才搞出的作战计划,这种深谋远虑的大家风范怎能不叫他为之倾倒呢?
片刻后,待诸将的情绪稍微平复下来一些,我忍不住笑骂道:“他娘的,瞅瞅你们那副熊样,不就是被金破天预先抢去了攻打黑风城的机会,有必要那么沮丧吗?想打仗还不有的是机会!喏,眼下就有一个更露脸也更危险的战斗需要一支军团参予,就不知道你们有没有那个胆量和勇气?”
一直憋着股火的干特,摇晃着狮鬃般的棕褐色直竖须发,张牙舞爪地道:“有!只要让俺率领本部人马出击,不管是哪里都一定踏平它就是!”
他身旁矮粗胖滚的上都也挥舞着醋钵大小的巨拳,咆哮道:“反正现在大草原上的异族联盟都是我们的敌人,您指哪儿我就打哪儿,绝没二话!”
接下来众将一个接一个表决心,连老成持重的乞台也被情绪感染,一副手舞足蹈不能自己的模样,唯独罗门安静地坐在那里,先是阻止了盲动的众人后,小心谨慎地问道:“王爷,您想要攻打的城市到底是哪里呢?”
我眼中难以掩藏欣赏之色,忍不住朝他投以赞许的目光,反问道:“你说呢?”
罗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缓闭上了双眼,再度睁开的时候露出寒光四射的锋芒,一字一句地道:“布朗斯顿!”他的话语是那么坚定决绝,根本没有丝毫动摇和不确定,仿佛千百年前就想好了这个战略目标,不允许任何人反对。
议政厅内霎时静如坟墓,在我庄严郑重地点头说了一个是字后,旋又瞬间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欢呼声。此际包括沉着冷静的罗门在内,诸将莫不一个个激动得浑身颤抖、热泪盈眶。布朗斯顿,是的没错,就是布朗斯顿,曾经纳蒂族生活了数千年的幸福家园,后来被邪恶残暴的狴奴族占领了的无上圣地,现在饱饮阿拉希河冰水长大的纳蒂族勇士们终于要重新把它从敌人手中争夺回来了。
“扑通!”罗门为首的七名猛将同时双膝跪倒,双臂前伸,胸膛匍匐触地,行以游牧民族至高礼节,向我致以无上敬意。继而他们同时宣誓道:“我罗门、卜万、干特、上都、乞台、韩大、韩二,谨以异族先祖麦克西姆的名义保证,我们以及后世子孙将永远效忠于柳轻侯阁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以纪念您帮助光复纳蒂族的巨大恩惠!”
我正容以对,同样用庄严肃穆的态度右手抚心道:“我柳轻侯也谨以至高无上大魔神皇的名义发誓,将启用所有力量,包括我的生命在内,帮助纳蒂族光复,进而成为整个米洛斯大草原的真正主人。”
这一刻,议政厅内到处充盈着神圣纯净的光辉,仿佛真有某种不可知的神秘力量在祝福和祈祷,让双方的誓言能够确实有效的施行成功。
●●●
自风云历七百零二年的第四次纳格战争结束后,纳穆族和格萨哈族的领地分界就定为西起湖畔镇东至佛得角港一线。其中湖畔镇位于凤凰城东南五十里,是南北向的菲拉斯河和东西向的塔纳利斯河的交叉点,佛得角港则是塔纳利斯河的入海口。
不过纳格两族之间的兼并战争并未因此结束,边境线上小规模的战斗仍时有发生。如风云历八百一十年三月,安梯科村发生了纳穆族军队一支千人队叛乱事件,接着波及到沙堡、阿拉马镇、舍曼集等地。叛乱失败的残兵,以索皮沟、厄利昆沟、钱德勒沟等为根据地转入来去如风的抢劫活动。这支叛军部队,当初估计约有两千五百人,到风云历八百一十一年春增加到约两万人,控制了纳穆族边境线附近约两成的地区,并嚣张无比地宣称:“白天是纳穆族,夜晚是银狼军”,曾一度达到威胁纳穆族拓跋部在该地区威信的程度。但是,这些抢劫活动很快受到了纳穆族正规军的讨伐,到第二年春已大体被平息下去。
另外象是与叛军抢劫活动相呼应似地,从风云历八百一十一年春天起屡次发生边境纠纷,其规模从媚眼村的千人队级交战,发展到日盾镇的万人队级交战。关于这一点,纳穆族领导人拓跋云和澹台辚都非常头痛,因为这大大损害了两部的利益,却又没办法在狴奴族随时可能大兵压境的情况下,跟其背后的主使者格萨哈族进行一场大规模战争,彻底解决恼人的领土分歧。根据格萨哈族公开流传的消息称:“包括六次交战在内共发生三百余起局部战斗”,而纳穆族内部秘密资料上则写道:‘在过去的一年之内,在格萨哈族指使下,叛军向塔纳利斯河以南越境达一千八百三十六次之多‘。
这些就是导致纳穆族领导层“好心”地把佛得角港送给纳蒂族管理的真正原因。他们试图让荆棘堡周围成为一个势力缓冲地带,阻止那种层出不穷的冲突事件。当然此举得到了应有的效果,不管银狼军多么强横,也不敢轻易尝试高纳联军的无敌锋芒,两者的训练程度和装备水准都差得太多了,加上格萨哈族也参予了异族联军,准备去攻打长城要塞,所以就刻意约束了银狼军,让他们撤到了塔纳利斯河北岸,充当格萨哈族领地的南线防御部队。再加上狴奴族在米洛斯大草原东北部布署的精锐骑兵,几乎统统参予到了异族联军序列中,在布朗斯顿驻扎的剩余步兵也仅仅不足万人,所以绝对堪称是领土无忧,以至留守在黑风城的部队也只有寥寥一支步兵万人队了。
在过去的风云历八百一十一年八月六日,当撤离佛得角港前的金破天,从我口中得知这些情报以及相关战斗计划后,差点就笑歪了嘴巴,同时强烈要求由他率领麾下的飞龙军和飞鹰军完成此项简单任务。
我根本无法拒绝,因为老爷子已经红了眼铁了心准备一旦得不到我的支持,就算违抗军令也要指挥部队北上攻打黑风城了。于是我只好同意下来,满足这位老将军异常迫切的战斗欲望,那也是屡次在库州岛抗击异族侵略时留下的后遗症,他很想在异族人的地盘上同样狠狠地打一场入侵战过过瘾。
当然我跟他私下里还做了几项君子协定,例如总攻不得马上开始,必须等达姆•;布尔曼的军队撤离七天以后发动;高唐军队不得打出格萨哈族领地范围使战争升级;高唐官兵不得烧杀虏掠、奸淫妇女(格萨哈族贵族子弟和反抗者不在此保护之列);占领黑风城后迅速展开奴隶解放运动,让所有牧奴获得自由民身份以收买人心等等等等。
金破天满口答应后,立即率领十万大军浩浩荡荡地走海路杀奔黑风城东百里外的无人海岸,而把沿途护送纳蒂族移民去南疆的任务交给了一支步兵团负责。继而金破天还给留守库州岛的女儿金明玉送去十万火急的金雕传书,让她即刻准备一支补给舰队北上,所有物资和人力消耗都将在占领黑风城后得到千百倍的补偿。
其实按照金破天的火爆脾气,放着近在咫尺之外的黑风城,哪里再等得了六天六夜啊!不过这位极好面子的高唐老头,为了信守承诺,也为了获得足够补给,以备日后长期作战(金破天的打算是,既然好不容易来到了异族地盘上,不把每寸领土都刮地三尺是绝不会离开了。),整支库州舰队愣是在八月十二日日出时分才上岸。紧接着在多名潜伏的细作带领下化整为零,以团为作战单位,散布到了整个格萨哈族领地的每个角落,准备协助牧奴们发动起义,打击贵族的私人武装。
此番战略部署又花费了整整两天两夜的时间才完全搞定。与此同时金破天亲自率领着“血浴”近卫师一万一千人,乘坐着二百二十辆泰坦战车,神不知鬼不觉地开进黑风城东十里的雅芳村,不费吹灰之力就完全接管了当地防务,构建起临时前敌指挥部了。
风云历八百一十一年八月十四日黑风城的早晨,夜来的风雨已经停止,五十万市民同往常一样迎来了平静的礼拜日。繁华的街道上人员混杂,照例休假外宿的步兵第七万人队的官兵也在这首府的热闹场所到处游逛。
但是好景不长,大约过了一刻钟,街道上就突然闪现出数十匹巡城马不断奔走呼喊:“步兵第七万人队官兵立即归队!”;与此同时黑风城守将埃克特的亲兵们也站在街头巷尾不停向过往的军人呼喊:“快归队!”;市民们开然感到气氛不寻常,似乎得到的印象是发生了“战争”,不过并不了解真相。所以,有人认为:“又发生边境纠纷了吧?”也有人认为:“大概发生了类似泉眼村叛乱的事件”。不过从半个时辰后起,满载士兵并牵引着木质投石机和弩炮的马车开始由黑风城中心街道全速南下,因而全城便充满了惊慌不安的气氛。
不久黑风城议政厅外的公告栏上,首次出现了官方发布的权威解释,上面写道:“高唐帝国军队,自今日拂晓起,在我格萨哈族领地南部边界线突然出现并全线开始北进。我当地驻扎的银狼军立即与敌交战,正将其击退中”。
紧接着,市民们得知长老会召开了紧急军事会议,虽然感到“事关重大”,但是,他们想起长老会经常讲的:“战争一旦爆发,我英勇善战的子弟兵可立即击溃敌军,在短时间内扫荡全境入侵者。”的话,相信军队的训练水平和精良的武器,想到在媚眼村和日盾镇的边境纠纷中均取得了胜利,所以似乎并不特别感到危机。市民们欢呼并欢送带着马车和征用牛车的部队,望着那威风堂堂的样子,怀着一种安心感。
到了中午,随着高唐帝国军队可能随时包围黑风城的小道消息散布开来,城里立刻出现了非同寻常的气氛。往日熙熙攘攘的金钟路和光明大街也空无一人,人们都回到家中,关门上锁静静地守候在饭桌旁等待新一轮的噩耗。
街道上专门负责传递消息的巡城马们,不断扯着嗓子一遍一遍地重复着相同的消息:“高唐军从媚眼村到日盾镇、沙堡、阿拉马镇、舍曼集、索皮沟、厄利昆沟、钱德勒沟等地北上,并企图在塔纳利斯河北岸登陆。我军在到处迎击敌人,正展开紧急而适时的作战。在沙堡的正面,敌人反复使用了泰坦战车,我军已将其击退……在媚眼村的战斗中,摧毁敌人泰坦战车七辆,缴获冲锋弩七十二支,步弩一百三十二支,机弩五挺,火炮两门,全歼敌人一个营……在阿拉马地区抢摊登陆的高唐军团长同部队一起缴械投降了。另外,在了望湾渡口附近,击沉大型船舶一艘。”
市民们听了这些振奋人心的消息,安心地享用过午餐后开始照例小憩了。但是,从前线后送下来的伤兵却异口同声地说:“泰坦战车!泰坦战车!可怕的泰坦战车开过来了。可我们没有那种刀枪不入的钢铁怪物”。有的士兵惊叹:“我们也没有火炮。敌人射击很准。如果有足够的武器,本来不成问题”。
开战之日的黑风城,早晨和平而热闹,上午充满了紧张和不安,气氛变得异常,中午听了长老会和步兵第七万人队指挥部联名发表的战果感到安心,又恢复成了和平的黑风城。
可是这一切是事实的真相吗?
同样在八月十四日的上午,高唐帝国北伐军第二、第三军团联合指挥部发布的战争动员却是:“为了洗雪千年来异族不断入侵八岛的仇恨,也为了解放新月盟盟友纳蒂族受奴役的六十万同胞,飞龙军和飞鹰军将全面进攻格萨哈族领地。邪恶凶残的格萨哈族长老会成员将被逮捕、判刑、处死”;中午午饭前,金破天元帅通过金雕传书给全军营以上级别将官的命令上说:“黑风城悍然拒绝了帝国无条件投降的建议,并对我军侧翼发动了进攻,这是不可容忍的冒犯。我谨以北伐军最高统帅的身份命令,自此时此刻起,全体将士按原定计划开始总攻。”。这无疑宣布了震惊深蓝的米洛斯东部会战的序幕开始。
●●●
格萨哈族步兵第七万人队万夫长埃克特,是一名半生戎马的老将。他几乎参加过风云历七百七十一年以后格萨哈族对外侵略的所有大型战役,并且战功赫赫,因此格萨哈族族长迪米特里才放心把大本营交给他留守。
对于这一点埃克特非常满意,本来已到退役年龄的他是准备在黑风城安享晚年的,是意外促成的异族联军使得自己被重新启用,也是今早媚眼村突然其来的飞鹰传书带来的高唐军的无礼要求,使得他可能有机会再度重温难忘的喋血疆场生涯。
黑风城宏伟宽广的议政厅内,十三名家族长老和迪米特里的四子迪芒哥正眼巴巴地瞅着埃克特,等他拿出破敌之计。隔着宽大硕长的铁杉木桌,坐在末席的埃克特觉得众目睽睽的滋味并不好受,不过眼下他无暇计较那些,自得到敌军入侵的消息开始,他就已经开始筹划退敌之策了。
大约过了一顿饭的功夫,埃克特终于把目光从桌上的军事地图上抽离开来,表情沉重地道:“各位尊敬的长老和世子阁下,作为黑风城临时最高军事指挥官,我将提醒大家一件事。这次袭击南线的高唐军,他们并非驻扎在荆棘堡的那一部分,相信你们也看到了劝降书上的落款,上面写着金破天三个字。或许大家对这个名字比较陌生,但是跟我同辈的人们一定都会清楚记得数十年来镇守在库州岛,屡次阻挡我军打草谷的高唐军统帅阿基巴德(格萨哈族语,一种称号,意为钢铁战士,只给予最勇猛善战并拥有崇高声誉的宿将)吧?”
议政厅内顿时发出一阵惊呼和慨叹,显然是联想到了金破天以及他代表的高唐帝国最强悍的军队——库州军团。
埃克特幽幽地叹息一声,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地道:“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一次金破天是铁了心前来复仇的。他带来的绝对不会是散兵游勇,我相信那一定是整军整军的大队人马。记得前些天达姆-布尔曼联合澹台辚以二十多万大军进攻荆棘堡,结果铩羽而归,其中也肯定跟金破天的增援是分不开的。”
听到这儿,脾气急躁的迪芒哥忍不住打断埃克特的话头,问道:“那你认为他带来了多少兵马?根据媚眼村到日盾镇一线的银狼军发回来的战报来看,他们仅为零星的小股部队,只是装备非常先进,除了那种刀枪不入的钢铁战车,我们对它束手无策外,在总的军力对比上,并不觉得有何颓势啊!我计算过,集合所有战报在南线进行骚扰战的高唐军规模也就大概在一个师团左右,银狼军只有五千精锐骑兵,却没有能够攻坚的步兵,确实难以抗衡敌人,所以他们的头领维斯佩希望得到我们的增援。”
此言一出,长老们纷纷点头,这帮养尊处优的老家伙们并不愿意相信高唐军队从天而降的事实。毕竟他们未得到任何线报,说高唐军在某某海滩登陆,因此他们更愿意相信,那支今早开始就不断制造麻烦,搅和得大家不能睡懒觉的部队,是荆棘堡派出来悄悄偷渡过塔纳利斯河登上北岸的小股敌军。至于所谓金破天署名的劝降书,他们更是对之嗤之以鼻,在长老们眼里高唐人一直都是只配被打草谷(秋季到别族别国境内的抢劫活动)的对象,那种弱势群体突然发了疯似的搞出一封如此耸人听闻的信件出来,按照他们的逻辑只能认为那是一场无聊的恶作剧罢了,毫无可供研究的价值。
一直对埃克特存有偏见的阿利长老,此刻更是毫无贵族风范肆无忌惮地嘲笑道:“哈哈哈,埃克特啊埃克特,难道是岁月磨没了你的斗志和勇气了吗?被区区小股高唐佬就吓成这副鬼模样?嗯,我觉得你现在不适合领兵打仗了,倒是去放羊捡牛粪比较合适!”
话音才落,埃克特立时气得拍案而起,作为牧奴出身的他,一直最忌讳的就是人家揭开那段往日不堪回首的历史,没想到老了老了奋斗了一辈子,从一名炮灰步兵变成统领千军万马的家族大将,仍会被人出言讥讽。这一刻,他真想一拳轰过去,揍扁阿利可恶的嘴脸,可是理智告诉他不行,对方是长老会的重要成员,拥有雄厚的背景,隐藏的势力更是自己万万得罪不起的。
于是,他望向长老会临时会长迪芒哥,结果那狡猾的小子也视若不见,根本没有为自己出头得罪阿利的打算。埃克特心灰意冷之下,顿时放弃了说出心中已经全盘拟定好的作战计划的想法,他勉强克制住了喷薄欲出的怒火,平静得可怕地道:“既然家族最高权力机构长老会已经认定,高唐军只是小股部队不足为虑的话,那么我反对也没有用,意见只能保留。不过我希望大家记住刚才说过的话,让我们拭目以待战局的发展吧!另外还有一点,如果你们想调动步兵第七万人队的话,请出示长老会集体签字的命令函,否则我将有权拒绝哪怕是一兵一卒的行动。”
沉稳老辣的埃克特愤怒中犹未失去冷静,他希望自己这番撇清一切责任的话,能让那帮老糊涂和小糊涂们认识到事态的严重性。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令他感到彻底失望了,长老会居然在阿利的唆使和迪芒哥的授意下,迅速签署了一道派遣步兵第七万人队的七千战士增援南线银狼军的命令,同时委任自己的副手,即阿利的侄子昏庸无能的卡斯托当援军指挥官,明显是奔着捞取军功去的。埃克特对此报以残酷的冷笑,仿佛已经看见卡斯托身首异处的悲惨下场。
不过还有一件聊胜于无的庆幸之事,那就是出于小股高唐军可能会突破南线来到黑风城下,威胁长老会的人身财产安全的顾虑,他们决定抽调本来部署在北线各村镇的民兵赶来助战,增强黑风城的防御力量。当然那些民兵的战斗力在埃克特看来,跟普通老百姓的唯一分别就是手里拿着武器罢了。
攸关家族命运的军事会议居然那么恍若儿戏般地结束了。郁闷无比的埃克特走出议政厅后,看着阴霾的天空呆呆地站了好一会儿,才如梦初醒似的飞身上马赶奔步兵第七万人队指挥部。这时他心里已经有了决定,尽管长老会里到处充斥着白痴和蠢货,但是自己还是得对麾下三千名步兵负责,对整个黑风城的百姓负责。埃克特暗暗发誓,哪怕流尽最后一滴血,也要守住黑风城给所有信任他的人们一个交待。
于是回到指挥部后,埃克特马上派出大量侦骑,巡视黑风城方圆五十里内所有可供隐藏敌军的角落。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敌人的精锐部队就近在咫尺,虎视眈眈地盯着黑风城这道可口的美味。结果一个时辰后侦测报告摆在了他的书案上,事实真相简直令人毛骨悚然,整整一个百人队的侦骑只回来了两个人,还是遍体鳞伤生命垂危的,仅仅来得及说:“雅芳村有好多……好多敌人,至少一个师团,两百多辆泰坦战车……”然后不待埃克特仔细询问就挂掉了。
此时,增援南线银狼军的七千步兵已经出城多时了,他们从会议前听到边境开战后就一直在准备着,真可谓训练有素呢!埃克特一想到跟着自己出生入死的子弟兵们,就这样在酒囊饭袋卡斯托的率领下,傻乎乎往敌人设计好的口袋陷阱里钻,心中顿时百味杂陈,只能祈祷老天睁眼,保佑他们遇难呈祥了。
随即他彻底抛开了私人感情,全身心投入到了即将展开的城市防御战里了。埃克特知道长老们期待增援的那些民兵是肯定来不及赶到黑风城了,因为按照金破天的老谋深算,只要从俘虏口中得知黑风城内只剩下三千步兵的话,马上会毫不犹豫地前来进攻的,现在自己只能孤军奋战了,逃都没地方逃,谁知道神出鬼没的高唐军还躲藏在哪个犄角旮旯呢?
与惶惶不可终日的埃克特相比,金破天真可谓意气风发了。下午的时候,他已经收到了各支特遣团团长上报告的全线告捷的消息,北伐军第二、第三军团在格萨哈族领地全境的十二个市集、三十个城镇、六十八个村庄获得了空前未有的胜利。
这开战第一天的战果,对高唐军队来说大体是满意的。不过金破天强烈地希望,在黑风城驻守部队察觉以前,完全包围黑风城四面,并在傍晚前伺机一举攻克。他认为,越对南线敌军施加压力,格萨哈族军队就会越往黑风城南侧投入兵力。为此他还特意嘱咐飞龙军第二师团,对已经被包围的格萨哈族步兵第七万人队七千步兵延迟歼灭时间,还放松了空中管制,不放秃鹫群升空,让他们有机会飞鹰传书给黑风城报告南边的严峻事态。如此大费周章的原因是,金破天要亲率“血浴”近卫师离开黑风城南面的雅芳村,偷偷潜伏到黑风城北面去。眼看着最后胜利在望,高唐军队的士气更加高涨起来了。
此刻格萨哈族长老会才终于了解到了事态的严重性,于当天下午,决定要撤离黑风城。与此同时,步兵第七万人队指挥部也决定撤出黑风城。格萨哈族军方上下自认边境会战失败,知道保卫黑风城已不可能了。但是不管长老会还是军方都觉悟得太晚了,战争局势已经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当屡次派出北门试探的先头部队渺无音讯后,他们只得聚集所有兵力固守四门,准备垂死挣扎了。
八月十四日黄昏时分,黑风城开始听到了炮声,但市民们尚未动摇,还在欢呼着为陆续赶赴四城防御的全副武装的部队喝彩加油。
巡城马们也在不断赞扬着格萨哈族军队的顽强精神。他们说:“黑风城能够保卫住。希望大家团结起来,尽到自己的责任”,给市民增加勇气。在议政厅公告栏上也继续张贴着显赫战果,那些都是振奋人心的好消息。譬如“媚眼村的银狼军占领了日盾镇”;“步兵第七万人队的一部已从南线北进四十里。”
但是,在此期间,从南面涌来的难民成群结队地进入了黑风城。而且,开始流传敌人已包围黑风城的消息。也许是心理作用,有的市民觉得炮声在逐渐接近,人们强烈地感到:“难道谣言是真的?”然而,由于军方公布的都是鼓舞人心的消息,所以还没有人想逃难。不过,炮声在接近,一个不眠之夜即将降临了。
在长老会同意下,步兵第七万人队指挥部在下午就把集中在黑风城的所有部队都投入到了四城城墙上,企图击败危险的敌人。但是结果,只是把逐次到达的部队,逐次投到高唐军队的泰坦战车和炮兵的面前。投入的部队很庞杂,却没有统一指挥这些部队的指挥官。最后,投入到黑风城北侧的部队,除了十三个长老家的私兵、步兵第七万人队和保安民团之外,还有许多见习骑兵、以及骑兵学校的教官团等部队。这些部队名义上是直接在步兵第七万人队指挥部的指挥下战斗,实质上却是由各部队七零八落地分散实施反击或防御。在这危急之时,立即编成临时司令部固然很困难,但是由步兵第七万人队直接指挥各部队就更加困难了。
八月十四日傍晚时分,黑风城四面城头和城门都展开了悲惨而无秩序的迟滞作战。格萨哈族的官兵在家族危急之时,挺身而出攻击敌人的泰坦战车。但是,由于现有的木质弩炮和投石机破坏不了泰坦战车,好容易布置好的路障沙包上忘记配置弓箭手等,未能进行有实效的袭击泰坦战车的战斗。骑兵学校校长盖兰特自发把教官们编成了敢死队,在南城门附近等待敌人的泰坦战车。在看到泰坦战车勇猛地开过来时就奋不顾身地冲上前去,运用高阶级骑士的强大战斗力瞬间杀死驾辕的蛮牛,并在泰坦战车停下来时加以攻击,共歼灭了四辆泰坦战车。当然,这样的事也是无法挽回大局的。
整个在黑风城四门进行的这场阻挡泰坦战车前进的战斗,非常悲惨。与刀枪不入的钢铁怪物进行肉搏战,胜负是显而易见和十分残酷的。事后该役幸存的格萨哈族士兵回忆了一下当时的情况并作了如下描写:“家族军队的青年官兵为阻止可怕的泰坦战车的前进,进行了肉搏攻击。”
总攻开始后不足半个时辰,高唐飞鹰军第三师第五团就同泰坦战车一起突入了黑风城的东北角,但受到猛烈的射击而被击退。格萨哈族军队占领了黑风城东门周围的所有平顶房脊,奋不顾身地阻止了高唐军队的猛烈攻击。其英勇战斗的精神,连高唐军队官兵也表示称赞不已。
由于总攻开始后,格萨哈族军队的主力师都聚集在黑风城的南北防线,还有相当的战斗力。而且这些部队还在利用黑风城四城城门的民房屋顶进行有组织的防御;高唐军队突破这条防线,整整用光了上半夜的时间。
金破天率领的“血浴”近卫师突入黑风城中心是在十四日午夜左右,而格萨哈族军队第一线的官兵却仍在拼命保卫首都,还不知道此时退路已被完全切断。而且,埃克特指挥的步兵第七万人队,还在坚守黑风城南侧的阵地。但是,没过多久,黑风城的各部队就知道了黑风城内北门附近的防御线已被突破及议政厅被占领的情况,便争先恐后地撤退到西门。然后,企图利用筏子和渡船,或者游泳渡过菲拉斯河。不过,几乎丢弃了所有的装备和马匹,成了光杆兵。
格萨哈族军队的主力以令人难以置信的速度土崩瓦解了。其原因固然是由于受到高唐军队的强大压力,但是,长老会盲目地对战局进行研判并胡乱指挥起了决定性作用。开战初期,拥有一万五千正规军、三万预备役士兵的格萨哈族军队,到战争进行不到一天一夜的光景就全军覆没了,能够活命逃跑的残兵不足百人。
埃克特指挥的步兵第七万人队,在十五日凌晨坚守到最后一刻后,无可奈何地投降了。此时三千名官兵已经减员到三十八人,装备也只剩下了四架弩炮,大箭早就射光了。由于他们的英勇战斗精神,前来受降的高唐军队给予了他们战俘待遇,没有借机大肆屠戮。
在黑风城陷落时,也出现了壮烈的悲剧。在黑风城的西缘能够俯瞰全城的乱草岗,约有一个百人队的格萨哈族官兵始终坚守阵地直到全部以身殉族。可以说他们是格萨哈族当之无愧的死士。在日后《格萨哈族战史》中写道:“那些在乱草岗抵抗到最后而死去的壮士们,一定是‘哈龙的后裔’”,称赞了他们英勇和悲壮的精神。哈龙,是指成为统一格萨哈族各部的核心力量的青年武士。
十五日凌晨,高唐飞龙军、飞鹰军和“血浴”近卫师完全占领了黑风城后,立即开始扫荡残敌,检举格萨哈族的奸细,这包括格萨哈族长老会成员、官吏、激进份子、奸商、恶霸、军人、保安民兵等,并同时在塔纳利斯河北岸设置了观察哨,以连接跟荆棘堡的防御体系。
开战以来,格萨哈族飞鹰军损失约四百人;飞龙军共损失一千一百一十二人,即战死二百一十九人,负伤七百六十一人,失踪一百三十二人。这些损失主要是在南线同银狼军交战及在黑风城进攻外城时造成的。损失虽大,但两军的士气却很高。另外,“血浴”近卫师的损失,连同在黑风城巷战中被破坏的数辆在内,估计总共有四~八辆,不过未来得及统计确切的数字。总之,泰坦战车损失很少,“血浴”近卫师的士气极高。
八月十五日清晨,金破天最高司令官批准给攻占黑风城时建立了丰功伟绩的飞龙军第三师和飞鹰军第四师冠以“黑风”骑兵师的荣誉称号;授予“血浴”近卫师以“黑风”装甲师的荣誉称号。
回顾整场战斗,期间受到最大蒙蔽的无疑是黑风城的百姓。八月十四日天黑前,巡城马们突然一反过去宣传巨大胜利的常态,公布了这样一条重大消息:“敌人已侵入黑风城郊外,长老会和军部将临时迁往西方的汉晋镇”。市民们一直相信军队的胜利,又听到这样的消息,转眼之间怀疑起了自己的耳朵,但是当清醒过来之后,确实听到炮声就在附近。
大混乱开始发生了。从市里逃出的难民由西城门经灰风山朝汉晋镇狂奔,在黑风城驿站,广大群众蜂拥而至,陷入难以收拾的大混乱。人们乘不上出租马车,就徒步或用独轮车、货车、牛车、驴车等带着可以带走的行李开始西进,人和车辆挤满了道路。
当城里的纳蒂族牧奴组成的敢死队趁乱向议政厅等处射击,格萨哈族战士随即出现将其驱散的时候,巡城马们又宣扬起“夺回日盾镇”的消息,并且贴出了墙报。人们认为:“原来先前迁都的消息,果然是误传”,刚安心地回家,马上又听说:“军队没有办法阻止敌人的泰坦战车”啦,“没有在防泰坦战车障碍物上部署狙击点,高唐军队接连不断而来”啦,“军队准备的战斗战术器材不能破坏敌人的泰坦战车”啦等。而且炮声越来越近。傍晚二更的时候,又播送了一条好消息:“狴奴族驻布朗斯顿城的兵马会来直接支援,大家不要慌。”市民们更加迷惑不解了。长老会没有指示“市民们怎么做才好”,只是发布一些互相矛盾的消息。
十四日晚饭时分,步兵军官们在已了解到事情的真相和以后的前景,顺便回到自己家里,说一声“如果活着,还会见面的”等,就出发去防御四城城墙了,但是一般市民却还不知道事情的真相。
晚上接近三更天,巡城马们还转述了长老会临时会长迪芒哥关于迁都和希望市民奋起的话,这时黑风城市民早已能够清楚地听到炮声和爆炸声了。但是尽管如此,巡城马们却仍在传播着“我军的胜利”。
随着炮声越来越接近,道路上再次挤满了西去的难民。其混乱程度比白天还厉害,车辆和人都不能前进。据说,当时有消息说:“高唐军已占领了西边的眩晕镇、罗斯蒙村、俄里克茵集、安托克村等地,逃难也没有用”,为此,有的人就不逃难了。
自菲拉斯桥被炸毁后,难民就开始用渡船和羊皮筏子渡河,据说也有不少人因绝望而投了菲拉斯河。由于菲拉斯桥被炸毁,桥头上格萨哈族军队和难民呼救的惨叫声乱作一团,而且还遭到高唐军队的火力杀伤。
从黑风城逃难的市民约有四十万人,其中八成是十四日早晨战斗打响后,从黑风城周边逃到市内来的人,另外的两成约八万人是高级官吏、奸商、长老家眷和亲属、市井流氓、军人、保安民兵及其家属们。这些难民,除了运气好的乘上出租马车以外,大部分都是徒步,一夜之间即形同乞丐,离开久居的首都一直向西逃去。
留在黑风城的大部分市民认为,逃往农村要是遇上起义军和暴徒,反而危险。因为,多次陷入危难之中的黑风城市民,历史告诉他们:“留在黑风城的最安全”。
留在黑风城的市民大致有三种态度:一种是欢迎的,这些人狂热地挥舞印有高唐国徽的小旗,跑前跑后地为高唐军办事;另一种是静观的,这些人有的躲在各自的家里,有的逃避到山中;还有一种是潜伏的,即逃晚了的军人和民兵等。这三种类型,无论何时、何地及在任何战场上都是常见的居民的动态,但是在黑风城,欢迎的却格外多。这些人固然都是潜伏在地下的细作和纳蒂族牧奴、同情者及随声附和的人等,但是有约四十八名长老会下属机构的官吏也留下了,则突出地说明了格萨哈族统治阶层内部的政情。这些官吏相信:“自己是中立的或拥护解放牧奴者,所以在高唐人领导下也能工作”其中有:维尔弗里(黑风城前保安民团团长)、罗兰德(前长老会副会长)、撒拉金(黑风城商会领袖)、芬由斯(纳蒂族牧奴协会会长)、埃尔贡(鸽派的元老)等。这些人于战后统统被劫持到了库州岛,大部分人后来失去了消息。
发生这次突发事件后,大部分族民对长老会采取的措施有两点不满。一点是,如果长老会平时稍微认真地考虑一下“国防”,那么有四百三十五万人的格撒哈族,也不会败给只有十万人的高唐军。另一点是,对长老会和军队直到最后陷入绝境之时仍不公布真相感到愤恨。总而言之,如果公布真相,指示人们逃难的话,就不会遭受这样的苦难。
战后格萨哈族的激进份子们纷纷指责道:“到底是谁杀死了数万名热血男儿和善良的市民?”“对长老会的不信任感,深深刻在市民的头脑里,恐怕是终生难以消除的”。就这件事,还有另一种不同意见说道,即使长老会和军队下令叫市民逃难,由于缺乏收容设施和衣食准备,人们仍然会认为,与其逃难,还不如留在黑风城好。但是,因为事情发生的太突然,谁也无法做出正确的判断,谁也没有勇气把真实情况告诉族人。
高唐军队占领黑风城后,使它变成了一座血色的城市。高唐军队的泰坦战车刚进入黑风城,就直奔西门监狱,释放了包括叛党在内的一切囚犯,把他们树为格萨哈族的英雄,当作捕获格萨哈族长老会及其爪牙的帮手。逮捕乱党和叛逆者,包括亲近狴奴族、亲近拜火教及奸商、官吏等,负责行动的主要是紧跟高唐军队入城的身分不明的部队(大概是金破天直辖的神道组,即纯粹由神道无念流高手组成的密探部队)。据说,有数以万计的人被逮捕、判刑和就地处决。
不过居民们对高唐军队还是抱有一定程度的好感的,因为他们的表面政策做得很到位。高唐军队的纪律严正,以公价购置物品,没有进行掠夺。但是,军队所到之处总有喊杀声,进行清剿,也总有一群穿便衣的细作引导他们前进。总之局面虽然仍旧显得有些混乱,但是整个格萨哈族领地还是都被控制在高唐军手中了。
于是继八月十四日下午金破天发来黑风城战役的战前准备已经完毕的战报后,于十五日清晨他又发来了一道黑风城大捷的战报,适时我刚刚经历过一场惊心动魄的恶战并取得胜利,真算得上是双喜临门了。
帝国历八百一十一年八月十四日夜二更一点,结束掉与纳蒂族群雄的战前会议后,我一个人走进灵堂,盘膝枯坐在耶律颙琰的棺木前久久无语。这一刻,我的心情复杂得难以用言语形容,不知道是内疚,是后悔,还是问心无愧,最后所有情绪都变成了一缕幽幽的叹息。
我用一种只有自己才听得见的微弱声音,轻轻地道:“耶律兄,希望你莫要怪我心狠手辣,雇佣‘噩梦’阿史那步真来刺杀你,因为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我柳轻侯对你不薄啊!从土珠岛开始,是我让你和韩氏兄弟仅仅三人幸存的纳蒂族,重新恢复到了眼下的十万之众,也许今夜或是明早,其规模更可增加至七十万人。唉,要怪就怪你太贪心吧!我绝不允许新月盟内出现任何一支叛逆武装,一旦发现绝不手软!嘿嘿,看来你是低估了我的铁石心肠了!你以为我只会满腔热血地帮助你恢复实力,是个十足的傻瓜可供你肆意玩耍吗?”
说到这儿,我短暂地停顿了片刻,让心情重新恢复平静后,说道:“嗯,现在讲这些还有什么用呢!你我已阴阳殊途,再也无法向对方施展任何影响力了。没人会知道掩藏在历史阴影中的真相,为此我清除了所有痕迹,杀手公会的联络官查不、保证金存档资料、杀手掮客魏丝,甚至还包括干掉魏丝的‘狼群’佣兵团最精锐的‘狼牙’五人组,他们以为完成任务后可以去高唐游玩,实际上等待他们的却是黄泉之旅。整个计划天衣无缝,你说是不是啊?现在除了我谁也不知道你的死究竟应该由谁负责!耶律旻宁也不知道,我想那是一件好事。他是个好小伙儿,也将是个好领袖,纳蒂族在他领导下,团结在以南疆为核心的新月盟里,蒸蒸日上大展宏图是早晚的事儿,所以请你在九泉之下也安息吧!”
灵堂外夜风发出呜呜的怪啸,窗棂和门户也被吹得嘎吱嘎吱乱响,由于进门前我吩咐过卫兵说要做法不许他们打扰,所以此际方圆十丈内看不到半个人影。
我缓缓地伸出左手贴到了棺盖上,既而默运全身《葵花真气》沿着千百条线路同时注入棺内的耶律颙琰尸体上。刹时间,整座棺木都被最纯粹的黑暗能量所笼罩,耶律颙琰破败的残躯开始迅速生长愈合,所有伤口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白嫩的新肉,进而肤色又变得跟周遭肌肤的颜色一模一样,浑然看不出受过伤害的痕迹。片刻后,耶律颙琰整个人都焕然一新了,有如熟睡般躺在那里。可惜他狼子野心,否则只要我施展复活的后半段功法,他想重生也是举手之劳。
毫不费力地搞定了答应纳蒂族群雄的尸体保鲜之事后,我慢慢呼出一口浊气,平淡地道:“你看了这么半天,不打算补张门票吗?”言罢漫不经心地转身,把目光落在斜后方两丈外的虚空中。
灵堂内顿时陷入一阵令人窒息的死寂,随即那片虚空泛起涟漪般的波动,“噩梦”阿史那步真的身形一寸寸凭空显露出来。
他难掩眸中的震惊之色,狐疑地问道:“你怎能察觉到我的存在?”言下颇有无法置信的意味。不过这也难怪阿史那步真疑神疑鬼,他汇聚全身功力施展出来的道宗木系最高级隐身术“虚室生白”,世间除了三大宗师外,就连四大贤者也休想能在他进攻前轻易看穿,刚才居然被我随口道破焉能不惊呢?
我不禁哑然失笑,反问道:“我为什么就不能发现你的存在呢?”
阿史那步真立时哑口无言,不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难道要他说,因为你不是关山月,也不是燕憔悴,更不是轩辕天之痕,所以理应境界不够看不破我的隐身术吗?那么说的话,他“噩梦”的赫赫威名就只配扫大街了,于是阿史那步真闷哼一声,骂道:“好个牙尖嘴利的小辈!”说完右手虚空一抓,倏地握住了一柄绿意盎然的丈二藤枪出来。
我恍若不见眼前剑拔弩张的架势,微笑道:“尊敬的普渡贤者阁下,您是想食言而肥吗?晚辈可清楚地记得咱们之间的协议,好像是今天中午才刚刚签订的哦!”
阿史那步真难得地老脸微红,继而咬牙切齿道:“你别妄想用言语套牢我,白天的誓言不过是一时的权宜之计罢了!要怪就怪你投错了胎,成为我‘噩梦’阿史那步真的狙杀目标吧!嘿嘿,俺老人家的杀手生涯里,可从来没有过失败记录呢!你绝对不会成为第一个例外存在的!”
我苦笑摇头道:“晕了,难道你是人头猪脑不成,怎就如此执迷不悟呢?你白天全力以赴尚且打不过我,晚上就想侥幸获胜吗?呵呵,不怕告诉你,我修炼的是,黑夜的时候,功力将暴涨十倍,眼下别说是你,就算是深蓝三大宗师联手,也休想从我手中讨得半点便宜去呢!”
这番话说得阿史那步真脸上阴晴不定,相隔半晌才恶狠狠地道:“少来这套心理战术,俺老人家吓唬人的时候,你还在娘胎里睡觉呢!”
我轻摊双手,无奈地耸肩道:“既然你心意已决,就休怪我手下无情了。哦,对了,忘记告诉你一件事,因为我看过你在杀手公会的任务记录,知道你是一名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家伙,所以早就料定今夜你会卷土重来,故此特意在灵堂布置了禁魔区。嗯,也就是说,只要你身处灵堂百丈方圆之内,所有攻击性法术都是无效的。本来我是想连隐身术一起禁掉的,但是想到那是你的看家本领,肯定会因此惊动你,所以放其一马,刚刚才补全了。”
阿史那步真大吃一惊,马上默运道宗法力喝道:“天地无极,乾坤借法,疾!”结果地面上点尘不惊,连根树苗也没冒出头来。他脑门上顿时冒出一颗颗黄豆大小的冷汗,可是接连又由高至低地施展了八级道术,结果却毫无二致,空气中除了黑暗能量外没有任何五行元素的波动。
我无限同情地道:“对不起,这里是我的主场,你想施法的话,恐怕要走到百丈以外的范围了。”
阿史那步真色厉内荏地道:“你……你这个阴险狡诈的混蛋,到底想干什么?”
我哈哈大笑道:“前辈开始语无伦次了哦!今夜我可是在老老实实地祭奠亡友,是您无端端地跑过来,准备喊大喊杀的哩!不过您如此热衷于切磋技艺,晚辈盛情难却下也只好应战了。当然规则是很公平的,我将封闭自身功力至八阶三级的贤者境界与您持平,然后不用‘十方俱灭’那种利得一发不可收拾的魔剑,也不用那种减缓速率的神奇招数,全凭赤手空拳跟您打一场。您呢也无需击败我,只要能逃出灵堂百丈外,晚辈就饶您不死如何啊?”
阿史那步真何曾被人如此藐视过,他毒蛇般阴狠的眼神中霍然闪过滔天怒火,一字一顿地道:“好狂妄的小辈,老夫倒要看看你自封半身功力后,还能拿我怎样!”
灵堂内再度陷入危机四伏的寂静当中,只有我的手指缓缓掠过穴道时的轻微噗噗响动。不一会儿自封武功完毕,我从容不迫地右手戟指蓄势待发的阿史那步真道:“好了,我们开始吧!不死不散,我是绝对不会手下留情的!”
“少他娘的废话!”阿史那步真毫无风度地喝骂一声,遂身体腾空而起,把气势蓄至顶点的藤枪,居高临下地刺落我雄伟的背脊。枪锋在空气中剧烈地呼啸,饱含着阿史那步真苦修数百年的精纯真气,这一枪之威,真有鬼泣神惊之势。
我放声长笑道:“好枪法!”言罢眼中爆闪出前所未有的精芒,望往头上不断逼近的枪锋,雄躯却纹丝不动。
瞬息间藤枪刺至背后三寸,阿史那步真眸中也露出了嗜血的狂热,他几乎预见到了血花喷溅的凄美景致。
电光石火的刹那,我微扭了一下腰,身体鬼魅般闪了闪,遂撮指成刀右手往后反撩上去,正好切中枪尖左侧锋刃。
“蓬!”两股庞大的真气洪流毫无花俏地碰撞到一起,顿时溅起百丈惊涛。
我闷哼一声,右臂袍袖寸寸皆裂,化作漫天蝴蝶落下,跟着不由自主地往后退跌了十余步才停下身形;阿史那步真也不好受,他砰然后背飞撞在横梁上,嘴里哗一声喷出了一道血箭后才坠落地面,所受内伤匪浅。
重新站起身来的阿史那步真倒抽了一口凉气,心道:“他果然信守诺言,封闭了大半功力。只是刚刚那一掌,已显示出他的武功境界已达大宗师级数,今夜恐怕我难以讨得好去,是否就此罢手全力突围呢?”
不过这个软弱的念头稍纵即逝,多年来纵横无阻的猎杀生涯积攒下来的傲气即全盘爆发,使得他痛下决心,准备用生命来捍卫一名绝代刺客的荣誉。
阿史那步真一声长啸,掌中枪芒暴涨。紧接着劲风旋起,堂内蒲团锦垫都卷上半空,连数丈外的灵幡挽联都靠墙仆跌开去,唯有我和身后耶律颙琰的棺木岿然不动。他手中藤枪幻起数十道枪影,虚虚实实往我身上罩来,整个方圆三丈也都被那股迅猛无俦的真气狂潮覆盖住了。
我眼中厉芒一闪,左腕黑暗图腾顿生感应,杀气疯狂涌出,四周的温度蓦然下降到了极点。
兵法有云:“先发制人,后发受制于人”。
一念及此,我再不犹豫,冷笑一声从地面升起,在没有任何借力的情况下,由缓至疾地苍鹰般飞临阿史那步真的头上,双脚交叠变幻莫测地扫出一片腿影。
“嘭嘭嘭……”眨眼间,腿影和枪芒剧烈交击了不知多少下。
阿史那步真每一枪刺出,都给我的腿影正好踢中枪锋边侧,然后借助“葵花真气”化解掉绝大部分真气,再利用剩余的一小部分真气重新腾空而起,保持居高临下的地理优势,使他不断承受越来越重的压力。
不堪重负的阿史那步真终于怒喝一声,往后退去,此刻胸臆间真是难受得差点再次吐血。
原来我和他的功力本来半斤八两,但是枪身上凭空黏着了我这二百多斤的壮汉体重,他的枪法又怎能继续顺风顺水地施展得开呢?于是恶性循环开始了。每次当他的枪势要展开时,便给我的腿影预先扫中,使他没有一招能够使足,真正发挥出全部威力。更有甚者,是我腿影贯满内劲,一下比一下沉重,而且每一击都是囊括着吸收自他体内的绝大部分功力,此消彼涨之下,弱势的他总是被攻出的真气逆流回体内,使他全身经脉像洪水泛滥了的江河一发不可收拾,所以他是不得不退后,以求重新稳住阵脚。
阿史那步真生平遭遇的一流高手何止千百,但他竟从未碰到如此糟糕的状况,更从未像眼下这般惊恐、愤怒和狼狈。恍惚间,他甚至觉得眼前的年轻人不是一个凡人,而是一座高不可攀的山峰,一片辽阔无边的大海,根本无法战胜,不禁再度萌生退意。
我瞅着退到两丈外的阿史那步真也不去追击,身体象根羽毛般点尘不惊地飘落地面,悠然自得地问道:“尊敬的普渡贤者阁下,您打算逃跑了吗?”
阿史那步真被一语道破心中所想,不由得老脸火辣辣地炙痛起来,偏偏正在运气疗伤无法出言反驳,俨然形同默认了一般。
我嘿嘿冷笑一声,遂不再废话,身体鬼魅般凭空出现在阿史那步真面前,双掌一闪已先后拍在了丈二藤枪上。这几记身法动作均疾如闪电,刚才被我折磨过一轮后,体内仅剩不到五成功力的阿史那步真哪里来得及反应,“噗!噗!”两声,双掌已经跟枪身做了零距离的亲密接触。
阿史那步真浑身剧震,只觉敌人双掌按下处,先是传来一股诡异绝伦的吞噬力量,把他遍布枪身的真气全部化解,继而传来一股庞大无匹的巨力,沿着双臂而上,一路摧枯拉朽地透胸而入,闷雷般轰隆隆地在心脏部位炸响了。刹时间,阿史那步真的身体立马断成两截,七窍流血而死。只是这一刻谁都没有注意到,阿史那步真额头触地的刹那,眼中掠过一抹诡计得逞的得意表情。
可惜他还没来得及高兴多久,就愕然发现敌人宰杀自己完毕后,毫不停留地转身反手一掌切入了虚空之中,“蓬!”血花四溅,又一颗大好头颅滴溜溜地滚落地面,只是此番阿史那步真却再也笑不出来了,满眼都是魂飞天外的惊骇表情,适时他手中一柄苍翠欲滴的短剑锋尖距离目标后心不足三寸,无奈是咫尺天涯永远都够不到了。
我好整以暇地把手上的血迹抹在阿史那步真的无头尸体上,顺便将他推倒在地,嗤之以鼻地道:“老家伙,你以为替身雕像不但可以保命,还可以在没有法力支援下,自动幻化一幕假象的秘密老子不知道吗?哼,从打战斗一开始,你在绝对劣势下不肯逃跑,反倒要不自量力地跟我决战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你倚仗的是这玩意了,早就防着你呢!”
言罢我无聊地望着满地狼藉的灵堂,哂然道:“他***熊,本以为用同阶级功力和阿史那步真交手,可以多积累点实战经验,以备日后迎战三大宗师和舜使用,孰料此子竟徒有虚名简直不堪一击。唉,真是可悲可叹啊!天下虽大,对手难求矣!”
正得意洋洋之际,意识海内蓦然传来索罗亚斯德的声音道:“老大,您且慢高兴,小弟有重要事情相告!”
我万分诧异地问道:“什么事?不会是催我赶快去冰岛屠龙吧?嗯,我早已计划好了,只要罗门他们明天领军出发,估计八月十八日前就可以拿下布朗斯顿城。届时我们可以直接从米洛斯大草原东北端出海,直接驶向冰岛,那无疑是最节省时间的办法了。”
索罗亚斯德头摇得跟波浪鼓似地道:“非也非也,做掉冰龙布鲁克斯的事情不着急,只要你我联手它早晚是盘中小菜。俺要提醒你的是另外一件事,跟修炼黑暗魔君有关。”
话音才落,我顿时两眼放光,兴高采烈地道:“快说,快说,我洗耳恭听!”
索罗亚斯德侃侃而谈道:“以前俺说过你可能一辈子都没办法真正晋阶成为黑暗魔君,不过最近却愕然发现,其实还是有一条捷径可以在短时间内完成这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的。那就是不断增强你的生命烙印,当它强大到完全容纳得了黑暗魔君在夜晚具有的能量时,你就可以不分昼夜地拥有十倍增幅的功力了。”
我疑惑不解地问道:“那生命烙印如何增强呢?”
索罗亚斯德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示意我望向阿史那步真的尸身上方。瞬息间,那处虚空中就浮现出一条半透明的魅影,挣扎了片刻就变成一缕纯粹的精神能量体遁入我左腕的黑暗图腾里消失不见了。
我骇然道:“你炼化了他的魂魄?”
索罗亚斯德理所当然地道:“是啊!其实不止是他,从土珠岛决战巴雷特后,俺拥有完整意识开始,你所到之处,方圆万里任何一缕幽魂都没逃过俺的炼化呢!呵呵,不止如此,每当你睡觉的时候,我还把那些纯粹的精神能量体融合到你的生命烙印中,这里面最有益的自然要属巴雷特的魂魄,可惜数量就那么一个,否则你要晋级黑暗魔君真是指日可待啊!”
我头皮发麻地问道:“你……你把那些孤魂野鬼统统弄到了我体内?咳咳,那个提炼成精神能量体的时候,纯度高不高啊?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比如精神分裂什么的?还有你统计过没有,到底炼化了多少个魂魄?”
索罗亚斯德被我连珠炮似的质问弄得一愣一愣地,半晌才答道:“哦,你放心,精神能量体的纯度当然没问题了,要不咋能在前面冠以纯粹二字呢!再说了纯度不够根本就融合不到你的生命烙印里呢!要知道生命烙印天生拥有造物主赋予的最坚固的守护阵势,若非俺拥有八头龙魂的巨大能量,否则根本炼化不得呢,更非随意可以改变的!所以什么后遗症啊、精神分裂啊什么的是绝对不可能出现的。至于那个总体数量嘛,俺也不太清楚,好像除了巴雷特以外,剩余的魂魄炼化成纯粹精神能量体也就勉强达到一个九阶三级职业者功力吧!嗯,那也就是说,你现在大概拥有黑暗魔君的三成功力了,构成分别是你自己、巴雷特及近两百万孤魂野鬼的贡献。”
说到这儿,索罗亚斯德顿了顿,继续说道:“因此俺要提醒你的事情就是,孤魂野鬼能收多少就收多少,重点却要放在搏杀大宗师级高手身上,毕竟前者贡献极其有限,就算整座深蓝大陆遍地开花地打仗,也是死不了多少人来满足你的需要的,更不能成为你晋级黑暗魔君的强大助力。再说了,你也不能每打一场战斗,就跑到那里准备收魂不是,总是会有遗漏的么!”
我目瞪口呆地听完,良久才幡然省悟过来,试探性地问道:“你的意思是说,我要晋级为黑暗魔君,就要再做掉至少七名跟巴雷特一个级数的高手,然后再吸收他们的魂魄才行吗?”
索罗亚斯德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样欣然点头称是,我的心却径直沉向了无底深渊,暗骂道:“靠,这跟永远不能晋级有什么区别啊?你以为那些大宗师级高手都是吃素的,还是统统只会挨打不会还手啊!我去谋杀他们,那不是把脑袋掖到裤腰带上的活计,随时可能掉落吗?嗯,不过收罗孤魂野鬼的主意倒是不错,毕竟统一深蓝大陆需要多场大战的,我刻意多制造点争端,估计凑个两千万人死亡不是太难的事情吧?光是印第安纳群岛人口就两亿多呢不是嘛?”
不过这个软弱的念头稍纵即逝,多年来纵横无阻的猎杀生涯积攒下来的傲气即全盘爆发,使得他痛下决心,准备用生命来捍卫一名绝代刺客的荣誉。
阿史那步真一声长啸,掌中枪芒暴涨。紧接着劲风旋起,堂内蒲团锦垫都卷上半空,连数丈外的灵幡挽联都靠墙仆跌开去,唯有我和身后耶律颙琰的棺木岿然不动。他手中藤枪幻起数十道枪影,虚虚实实往我身上罩来,整个方圆三丈也都被那股迅猛无俦的真气狂潮覆盖住了。
我眼中厉芒一闪,左腕黑暗图腾顿生感应,杀气疯狂涌出,四周的温度蓦然下降到了极点。
兵法有云:“先发制人,后发受制于人”。
一念及此,我再不犹豫,冷笑一声从地面升起,在没有任何借力的情况下,由缓至疾地苍鹰般飞临阿史那步真的头上,双脚交叠变幻莫测地扫出一片腿影。
“嘭嘭嘭……”眨眼间,腿影和枪芒剧烈交击了不知多少下。
阿史那步真每一枪刺出,都给我的腿影正好踢中枪锋边侧,然后借助“葵花真气”化解掉绝大部分真气,再利用剩余的一小部分真气重新腾空而起,保持居高临下的地理优势,使他不断承受越来越重的压力。
不堪重负的阿史那步真终于怒喝一声,往后退去,此刻胸臆间真是难受得差点再次吐血。
原来我和他的功力本来半斤八两,但是枪身上凭空黏着了我这二百多斤的壮汉体重,他的枪法又怎能继续顺风顺水地施展得开呢?于是恶性循环开始了。每次当他的枪势要展开时,便给我的腿影预先扫中,使他没有一招能够使足,真正发挥出全部威力。更有甚者,是我腿影贯满内劲,一下比一下沉重,而且每一击都是囊括着吸收自他体内的绝大部分功力,此消彼涨之下,弱势的他总是被攻出的真气逆流回体内,使他全身经脉像洪水泛滥了的江河一发不可收拾,所以他是不得不退后,以求重新稳住阵脚。
阿史那步真生平遭遇的一流高手何止千百,但他竟从未碰到如此糟糕的状况,更从未像眼下这般惊恐、愤怒和狼狈。恍惚间,他甚至觉得眼前的年轻人不是一个凡人,而是一座高不可攀的山峰,一片辽阔无边的大海,根本无法战胜,不禁再度萌生退意。
我瞅着退到两丈外的阿史那步真也不去追击,身体象根羽毛般点尘不惊地飘落地面,悠然自得地问道:“尊敬的普渡贤者阁下,您打算逃跑了吗?”
阿史那步真被一语道破心中所想,不由得老脸火辣辣地炙痛起来,偏偏正在运气疗伤无法出言反驳,俨然形同默认了一般。
我嘿嘿冷笑一声,遂不再废话,身体鬼魅般凭空出现在阿史那步真面前,双掌一闪已先后拍在了丈二藤枪上。这几记身法动作均疾如闪电,刚才被我折磨过一轮后,体内仅剩不到五成功力的阿史那步真哪里来得及反应,“噗!噗!”两声,双掌已经跟枪身做了零距离的亲密接触。
阿史那步真浑身剧震,只觉敌人双掌按下处,先是传来一股诡异绝伦的吞噬力量,把他遍布枪身的真气全部化解,继而传来一股庞大无匹的巨力,沿着双臂而上,一路摧枯拉朽地透胸而入,闷雷般轰隆隆地在心脏部位炸响了。刹时间,阿史那步真的身体立马断成两截,七窍流血而死。只是这一刻谁都没有注意到,阿史那步真额头触地的刹那,眼中掠过一抹诡计得逞的得意表情。
可惜他还没来得及高兴多久,就愕然发现敌人宰杀自己完毕后,毫不停留地转身反手一掌切入了虚空之中,“蓬!”血花四溅,又一颗大好头颅滴溜溜地滚落地面,只是此番阿史那步真却再也笑不出来了,满眼都是魂飞天外的惊骇表情,适时他手中一柄苍翠欲滴的短剑锋尖距离目标后心不足三寸,无奈是咫尺天涯永远都够不到了。
我好整以暇地把手上的血迹抹在阿史那步真的无头尸体上,顺便将他推倒在地,嗤之以鼻地道:“老家伙,你以为替身雕像不但可以保命,还可以在没有法力支援下,自动幻化一幕假象的秘密老子不知道吗?哼,从打战斗一开始,你在绝对劣势下不肯逃跑,反倒要不自量力地跟我决战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你倚仗的是这玩意了,早就防着你呢!”
言罢我无聊地望着满地狼藉的灵堂,哂然道:“他***熊,本以为用同阶级功力和阿史那步真交手,可以多积累点实战经验,以备日后迎战三大宗师和舜使用,孰料此子竟徒有虚名简直不堪一击。唉,真是可悲可叹啊!天下虽大,对手难求矣!”
正得意洋洋之际,意识海内蓦然传来索罗亚斯德的声音道:“老大,您且慢高兴,小弟有重要事情相告!”
我万分诧异地问道:“什么事?不会是催我赶快去冰岛屠龙吧?嗯,我早已计划好了,只要罗门他们明天领军出发,估计八月十八日前就可以拿下布朗斯顿城。届时我们可以直接从米洛斯大草原东北端出海,直接驶向冰岛,那无疑是最节省时间的办法了。”
索罗亚斯德头摇得跟波浪鼓似地道:“非也非也,做掉冰龙布鲁克斯的事情不着急,只要你我联手它早晚是盘中小菜。俺要提醒你的是另外一件事,跟修炼黑暗魔君有关。”
话音才落,我顿时两眼放光,兴高采烈地道:“快说,快说,我洗耳恭听!”
索罗亚斯德侃侃而谈道:“以前俺说过你可能一辈子都没办法真正晋阶成为黑暗魔君,不过最近却愕然发现,其实还是有一条捷径可以在短时间内完成这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的。那就是不断增强你的生命烙印,当它强大到完全容纳得了黑暗魔君在夜晚具有的能量时,你就可以不分昼夜地拥有十倍增幅的功力了。”
我疑惑不解地问道:“那生命烙印如何增强呢?”
索罗亚斯德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示意我望向阿史那步真的尸身上方。瞬息间,那处虚空中就浮现出一条半透明的魅影,挣扎了片刻就变成一缕纯粹的精神能量体遁入我左腕的黑暗图腾里消失不见了。
我骇然道:“你炼化了他的魂魄?”
索罗亚斯德理所当然地道:“是啊!其实不止是他,从土珠岛决战巴雷特后,俺拥有完整意识开始,你所到之处,方圆万里任何一缕幽魂都没逃过俺的炼化呢!呵呵,不止如此,每当你睡觉的时候,我还把那些纯粹的精神能量体融合到你的生命烙印中,这里面最有益的自然要属巴雷特的魂魄,可惜数量就那么一个,否则你要晋级黑暗魔君真是指日可待啊!”
我头皮发麻地问道:“你……你把那些孤魂野鬼统统弄到了我体内?咳咳,那个提炼成精神能量体的时候,纯度高不高啊?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比如精神分裂什么的?还有你统计过没有,到底炼化了多少个魂魄?”
索罗亚斯德被我连珠炮似的质问弄得一愣一愣地,半晌才答道:“哦,你放心,精神能量体的纯度当然没问题了,要不咋能在前面冠以纯粹二字呢!再说了纯度不够根本就融合不到你的生命烙印里呢!要知道生命烙印天生拥有造物主赋予的最坚固的守护阵势,若非俺拥有八头龙魂的巨大能量,否则根本炼化不得呢,更非随意可以改变的!所以什么后遗症啊、精神分裂啊什么的是绝对不可能出现的。至于那个总体数量嘛,俺也不太清楚,好像除了巴雷特以外,剩余的魂魄炼化成纯粹精神能量体也就勉强达到一个九阶三级职业者功力吧!嗯,那也就是说,你现在大概拥有黑暗魔君的三成功力了,构成分别是你自己、巴雷特及近两百万孤魂野鬼的贡献。”
说到这儿,索罗亚斯德顿了顿,继续说道:“因此俺要提醒你的事情就是,孤魂野鬼能收多少就收多少,重点却要放在搏杀大宗师级高手身上,毕竟前者贡献极其有限,就算整座深蓝大陆遍地开花地打仗,也是死不了多少人来满足你的需要的,更不能成为你晋级黑暗魔君的强大助力。再说了,你也不能每打一场战斗,就跑到那里准备收魂不是,总是会有遗漏的么!”
我目瞪口呆地听完,良久才幡然省悟过来,试探性地问道:“你的意思是说,我要晋级为黑暗魔君,就要再做掉至少七名跟巴雷特一个级数的高手,然后再吸收他们的魂魄才行吗?”
索罗亚斯德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样欣然点头称是,我的心却径直沉向了无底深渊,暗骂道:“靠,这跟永远不能晋级有什么区别啊?你以为那些大宗师级高手都是吃素的,还是统统只会挨打不会还手啊!我去谋杀他们,那不是把脑袋掖到裤腰带上的活计,随时可能掉落吗?嗯,不过收罗孤魂野鬼的主意倒是不错,毕竟统一深蓝大陆需要多场大战的,我刻意多制造点争端,估计凑个两千万人死亡不是太难的事情吧?光是印第安纳群岛人口就两亿多呢不是嘛?”
正寻思间,自觉已经完成提示义务的索罗亚斯德再次跑回到黑暗图腾中睡懒觉去了,我也准备打扫战场后撤离这个鬼地方。
眼前就是阿史那步真的尸体,他自称是高唐第五大道宗——青木宗的普渡贤者,按理来说身上应该宝物多多的,但是我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地翻了个底朝天,也只找到了一页写满蝇头小楷的《荣枯宝鉴》和数张面额一百的金票罢了。
“该死的,这个老混蛋真是守财奴、吝啬鬼、铁公鸡……好不容易出门一趟至少应该多带点儿钱吧?”我一边恶狠狠地咒骂着,一边迅捷绝伦地把《荣枯宝鉴》贴身藏好,然后大声呼唤灵堂远处的卫兵进来收尸了。
结果闻讯赶来的除了卫兵外,还有韩大和韩二,他们兄弟俩自耶律颙琰遇刺后,就刻意加强了总部的警戒级别,甚至事必躬亲总有一人不论昼夜地保持着清醒状态,于是乍闻灵堂发生意外,就第一个赶过来了。
我没心情解释太多,只把那杆丈二藤枪扔给两人,然后丢下句:“他是‘噩梦’阿史那步真,即白天行刺可汗的凶手。刚刚企图狙杀我时,被当场击毙了。”说完就走了。此际我脑海里徘徊不去的仍是没搞到替身雕像的巨大遗憾,那可是四大贤者级数的高手也要苦炼百年才能制造一枚的超级宝物啊,可惜都被阿史那步真那个笨蛋用光了。
一路上坐着马车赶返荆棘堡的时候,我的脑子里也片刻安静不下来。尽管黑风城打下来了,布朗斯顿城也是囊中之物,但是整个米洛斯大草原东部要如何治理呢?还有我代为包办了刺杀耶律颙琰的事情,可纳穆族和拜火教尚未出手呢!他们会不会再度雇佣其他刺客进行报复呢?
想到这儿,我突然在车厢内的阴影中悄无声息地笑了。
因为发觉自己无意中做了一件对目前状况非常有利的事情,那就是前些天邀请了安德鲁前来米洛斯大草原传教。本来秉承着以夷制夷的原则,我是不希望干涉异族的宗教信仰自由的,但是金破天那倔老头不知吃错了什么药,居然强烈要求用神道无念流的势力渗透纳蒂族,否则就不帮忙占领黑风城,我无可奈何下只得应允。
当然这里面还有另外一些因素影响着我,譬如纳蒂族全体在被奴役了一段时间后对拜火教的信仰程度降到了历史最低点,确实需要重新树立一根精神支柱,此外安德鲁在库州岛也是大材小用,我可是要把他捧为深蓝联邦的宗教领袖的,当然不能长时间埋没他,正好乘机让他出山理事,顺便也保护耶律旻宁的安全,相信后者也是道宗杰出的青年高手,没理由排斥同门吧!
我默默地算了算时间,估计最迟明早那小子就该赶到佛得角港了,正好趁机把《荣枯宝鉴》交给他。届时他就能掌握道宗五行的全部奥秘,再加上无上秘典《道德经》的辅助,怎都能突破目前的瓶颈,臻达天尊境界吧?
一念及此,我骤然有些嫉妒起这个幸运儿来。他也不知上辈子敲破了多少木鱼,今生才可以遇到老子这个大贵人,不到一年时间就顺风顺水地得到了神道无念流的《星火燎原》、净土宗的《枯木逢春》、镜心明智流的《朝花夕拾》、北辰一刀流的《一刀倾城》以及青木宗的《荣枯宝鉴》等五大奇书,一跃成为继天尊燕憔悴之后道宗最可怕的高手。
我呢喃自语道:“唉,希望你千万莫要误人误己啊!斩杀左膀右臂可是非常让人心痛的行动哦!”言罢我又倏地哑然失笑,觉得自己在异想天开,先不论我和他是几番生死之交,哪管眼下也是绑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绝无理由窝里反哩!
当我从这番胡思乱想中清醒过来的时候,马车已经停在了小院门口。卫兵上前开门,我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声辛苦了,然后迈步朝着犹亮着灯光的卧室走去。留下背后那名受宠若惊的卫兵相隔半晌还在自言自语,怀疑刚刚那一幕是在梦中,王爷居然亲切地跟他问好了。
“吱嘎!”室门开启我走进卧室,正瞥见耶律玦倚坐在床上小憩。此时她好像刚被门声惊醒,睡眼朦胧地站起身,莲步轻移走过来问道:“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啊?人家担心死了!哦,对了,你吃晚饭了吗?晚膳的时候我看你没回来,就特意亲自下厨多做了一些,等着留给你做夜宵呢!”
我胸臆中顿时涌起一种久违的家庭式温情,忍不住轻轻地将耶律玦搂进怀里,在她白净秀气的额头亲了一下后,才道:“晚膳大家都没心情吃就省了,现在倒真觉得有些俄了呢!”
耶律玦听罢微笑道:“呵呵,看来人家很有先见之明哦!”说完刚要去厨房取来饭菜,蓦地抽了抽小巧玲珑的鼻子,狐疑地道:“你身上的味道好奇怪哦!似乎是……”她想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我生怕她知晓那是鲜血和脑浆混和后沾到衣料上的气味,赶紧掩饰道:“可能是今天没洗澡的关系吧!我现在就去好好冲个凉,再换身衣服就好了。”
耶律玦似乎很满意这种解释,没有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就到厨房准备饭菜去了。
我则利用这段时间迅速沐浴更衣,彻底洗去阿史那步真遗留在我身上的味道,然后犹有闲暇地观看起那页刚刚到手的青木宗最高级秘笈《荣枯宝鉴》。大概用了一盏茶功夫,我就把它通篇背诵下来了,然后逐字逐句地核对无误后重新贴身收好。这么做倒不是企图将来修炼它,而是想对道宗武功法术有进一步的了解,以备今后对付燕憔悴的时候知己知彼。由于南疆军主力已经在恺撒帝国东部和北部部署完毕,年内即可展开大型会战,届时跟恺撒道宗的冲突是明摆着的事儿,所以现在就开始着手,也算是有备无患了。
一念及此,我的思绪又转移到了另外一件事情上。这段时间以来,我都是乘坐“深蓝号”飞来飞去的,办公地点是走到哪儿换到哪儿,跟各地首脑统统只用金雕传书联系,所以也不知道各项政策具体落实得怎样,有时间还要好好检查检查。
“喂,喂,开饭了!你想什么呢?人家叫了你好几声都没听见!”耶律玦娇嗔的嗓音在耳畔响起,把我从无限遐想中拉回到现实中来。
饭桌上摆放着荤素搭配的四样精致小菜、一罐浓浓的肉汤及整盆香喷喷的二米饭,看得我是食指大动,还没吃就连连夸奖不已。
耶律玦喜孜孜地白了我一眼,说道:“哼,嘴巴像是抹了蜜糖似的,都不知道多会哄人呢!”
我连忙停止狼吞虎咽,信誓旦旦地保证刚刚所说的话绝无一句虚言,笑得她花枝乱颤,玉手不停地夹菜和盛汤给我,让我嘴里都快塞不下那许多东西了。
轻松愉快地干掉整桌饭菜后,我心满意足地拍了拍胀起的小腹,自嘲道:“嘿嘿,你要是天天这么给我做饭吃,恐怕过年的时候就不用愁肉少了,因为可以拿我当肥猪宰掉呢!”
耶律玦顿时把刚喝到嘴里的茶水统统笑喷到地上,呛得直咳嗽,她半晌才缓过劲儿来,温柔地靠到我身上,仰起俏脸问道:“你真的愿意一辈子都吃人家做的饭菜吗?时间长了会不会腻味啊?”
我微笑着摇摇头,说道:“不会,永远不会,因为从来没有女孩子给我做过饭吃呢,而且还是如此好吃的饭菜!”
耶律玦紧紧地抱住了我的腰背,把俏脸深埋进我的胸口,感受着这片刻难得的温馨与宁静。
过了一会儿,她才轻抬螓首,嫣然一笑道:“如果没有战争就好了,人人都和平相处,那我们就可以抛开一切,去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过世外桃源的隐居生活。你说好不好啊?”
我怔怔地看了她半晌,苦笑道:“我也希望能有那一天!不过暂时来说,这只是一个美好的梦想罢了。唉,人性的贪婪是永无止尽的,只要力量的均势一旦被打破,就往往容易发生纠纷,甚至是血淋淋的战争,那是无可避免的事情。我们只能把它局限在一个比较小的范围内,或者用另外一种规则约束大家,尽量不去互相杀戮。”
耶律玦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遂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道:“晚上的时候,史先生来过一次,带来了好几封金雕传书,说是非常重要必须请您在今晚临睡前阅览。喏,都在书案上呢,我拿给你!”
我从耶律玦手中接过一叠金雕传书,就那么坐在灯下浏览起来。火漆完好无损,证明中途转移期间没有任何人私自阅览过,我按照重要程度,先裁开了两封十万火急级别的信件。可惜我迅速察看完毕后,才愕然发现内容并不怎么紧急,但却至关重要。原来发信者分别是汤姆和艾绒,报告的是他俩的行程进度。
在上个月二十号常胜军大部队正式进驻东海二十八郡的时候,我就设想过如何一举灭亡恺撒帝国的战略。在经过数日数夜反复演算过后,我得出的结论是,光凭南疆军的力量,虽然可以达到目的,却势必要经年累月地被拖在恺撒帝国境内动弹不得,不论从战略、政治、还是后勤补给角度考虑都极不划算。
于是,我就把目光落在了恺撒帝国周围的邻居们身上。结果发现既有理由、又有实力、还跟南疆友好的潜在盟友,有恺撒帝国西部冻土高原上的日尔曼民族和恺撒帝国南部亚马逊森林里的原始部落共同体,他们的领袖分别是毁灭王森达克斯以及巫妖王朽木-波德曼。紧接着我又发现极幸运的是,汤姆恰好是森达克斯唯一的亲属(外甥),而艾绒则是朽木-波德曼最宠爱的嫡传弟子兼衣钵传人,所以剩下的事情就好办了,我派遣他们去充当说客,要求达到的目标就是,约两位各自在本族中近似半神级别的大人物走出各自的地盘,到某地跟我共商大事。
当然我没敢指望汤姆和艾绒能够直接说服两人同意结盟事项,那显然是太低估了毁灭王和巫妖王的强大意志了,他们怎都是可以和三大宗师并驾齐驱的超级高手,没有足够理由万万不会听从任何人的摆布的,不过我还是非常有信心说服他们,关键只是他们必须跟我面对面地进行交谈,否则连人都看不到,我就是有三寸不烂之舌也无用武之地不是?
我仔细看了看两封信件落款上的日期,随后掐指推算了一下他俩后续行程所需耗费的时间,最后得出结论汤姆要到八月二十五日才能抵达冻土高原首府石天堂,艾绒则要更晚一些,大概在九月二日才到亚马逊族最大的城市森林之城大橡树,即使毁灭王和巫妖王马上同意并动身赶来,恐怕我要见到那两位大人物,也要等到十月中旬了。
我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心道:“看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啊,慢慢等吧!正好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好好打理打理异族联盟的事务,还有帮助索罗亚斯德搞定那条麻烦透顶的冰龙布鲁克斯。”念罢我开始慢条斯理地一边浏览剩余那些不太重要的信件,一边跟耶律玦聊天。
大约过了一顿饭功夫,公务全部处理完毕,我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遂猛然一把抱起耶律玦,在她发出尖叫前用嘴堵住了她的嘴,继而头也不回地用腿风熄掉灯火,朝床榻走去。
刹时间,满室皆春,到处充盈着销魂入骨的呻吟和喘息之声,良久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