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轻侯的故事
作者:秦汉唐宋
第九卷 命运
第一章 魔矿 第二章 噩耗 第三章 垃圾 第四章 荆州
第五章 半城 第六章 魔灵 第七章 寂寞  
第九卷 命运 第一章 魔矿
    借着清澈明亮的湖水,那人身影完完整整映照在水面上。他躯干雄伟,宛如一座险峻绝峰,有一种说不出的大气磅礴。可惜通体不露一丝肌肤,连面目在内都包裹在厚实沉重的漆黑披风里。

    轩辕天之痕始终未曾回头,却仿佛老早就知晓对方会来,他淡淡对着湖水,静谧地道:“你来了?”

    那名黑衣人幽幽道:“小侄参见师伯。”

    轩辕天之痕微笑道:“自阿笑蒙主宠召,他的门人中,你是第一个来向我问安的。无事不登三宝殿,你可是遇到了棘手的事情,无法解决了?”

    黑衣人淡淡苦笑道:“师伯真是神机妙算,小侄的心思哪能瞒过你老人家呀?唉,正是遇到一件非常棘手的事情,想请您老出山解决一下。”

    轩辕天之痕闻言默然不语,气氛陡然陷入无比静谧,那根钓竿稳如磐石般纹丝不动,唯有湖面点点涟漪由小至大缓缓扩散开去,仿佛没有尽头一般。

    过了半天,他轻轻一声叹息,柔声道:“出山?这两个字我早就遗忘了!自我不问世事三百年来,一切俗务都交给八大天王打理,还从未出现纰漏。你要办什么,尽管找他们就是。除非你要对付的是关山月、燕憔悴,否则我是绝对不会出手的。”

    黑衣人雄躯一僵,遂立即恢复常态,微笑道:“等闲人物,小侄岂敢请您老出山?这个人实在太是棘手,小侄师兄妹联手都无法将其拿下,这才想到您老……而且据最新情报,八大天王已经折损其二,‘刀霸’阴山雪和‘术尊者’乱影恐怕永远都无法回归高唐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对方的情绪波动,岂料轩辕天之痕根本无动于衷,事不关己般淡然道:“生老病死不过是人生必经之路,死在床上和死在刀下,又有何区别?终究不过是白骨一堆而已!若你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看不破,那么今生休想能够超越柳轻侯。”

    直到此刻,轩辕天之痕才轻描淡写地说出黑衣人一直故意隐瞒的名字,不禁让他大吃一惊,心中涌起一种棋子般被操纵的窘迫感觉。他也算一代枭雄,岂料遇到这位成精老海盗,却步步失招连一丝反击的机会都欠奉,不禁魂飞魄散,始知对方深蓝大宗师的评价不是白白得来。

    他心悦诚服地道:“师伯教训的是,秦五明白了。其实小侄万里迢迢赶来,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向您请教。”

    轩辕天之痕云淡风轻地微笑道:“还是为了柳轻侯吧?”

    秦五浑身剧震,难以置信地瞅着轩辕天之痕的背影,失声道:“您都知道了!”

    轩辕天之痕好整以暇地道:“阿笑收录的三名弟子中,费心继承青魔手、苏晚灯继承修罗阴煞功、你独得孔雀翎和龙枪真谛。如今和‘画眉流’流主秦明月联手,两个人都无法做掉柳轻侯,且发现他的武功也隶属圣宗范畴,这才找我对不对?”

    秦五垂头丧气道:“师伯智比天高,小侄早知瞒不过您的。小侄倒不怕杀不掉柳轻侯,怕只怕得罪柳轻侯背后宗里的前辈。万一发生内讧,或干扰了同宗的计划,誓将影响恢复圣宗伟业,故才向您请示。若柳轻侯真是圣宗传人,那就万事大吉。他现在掌握着南疆全境,对圣宗的帮助将不可估量!”

    轩辕天之痕无动于衷道:“莫要太乐观,柳轻侯背景复杂之极,绝非三言两语能够说清楚,现在也不适宜挑明。你只要按照自己意愿放手施为就行,不用考虑任何后果。我圣宗信奉的至理名言是弱肉强食、适者生存。活下来的才有资格品头论足,畏首畏尾只能一事无成。嗯?”

    秦五恍然大悟地点头道:“小侄明白了,一切遵从师伯安排。”

    轩辕天之痕幽幽叹息道:“我什么都没有安排,一切都是你们年轻人之间的恩怨纠葛罢了。”

    秦五默然半晌,忽又听他冷冷淡淡问道:“费心的伤势如何?”

    秦五一愣,想不到轩辕天之痕竟关心起素不相识的大师兄来,遂正色道:“仍陷于昏迷中,恢复进展极为缓慢,乍看就像死人一般,只是并不腐烂。”

    轩辕天之痕淡淡道:“苏晚灯仍拥戴秦大做皇帝吗?”

    秦五无可奈何道:“是,二师兄近年和禅宗的人走得很近,连女儿都做了禅宗种子高手。至于和禅宗这一辈第一高手艾愁飞的关系,也就差没有血缘了。在朝在野,人人都知苏艾两家亲逾嫡系。”

    轩辕天之痕不置可否地道:“苏晚灯城府深沉,绝非表面那么浮夸张扬。目前最要紧事是尽快南征。南征一起,不论胜败都必将激化朝野矛盾,皇位争夺战也将分出胜负。记住,唯有笑到最后才最好看。”

    秦五虚心求教道:“那小侄应该怎么做呢?”

    轩辕天之痕朗声长笑道:“哈哈,秦五啊秦五,你比任何人都聪明,恐怕心中早有定计。你尽管向目标迈进就好,这世界永远都是强者为尊,只要你够强,即使颠倒黑白、指鹿为马,天下人也唯有乖乖听命的份儿。我说的够清楚了吗?”

    秦五恭恭敬敬地施礼道:“是,小侄明白了。祝师伯万寿无疆,小侄先行告退。”说着他的躯体,像是朦胧水影般幽幽消失。

    烟波浩淼的湖面上,再次只剩下蓝天、白云、孤舟、钓叟,静寂得像是一幅山水画,哪里像老少两辈尖峰高手会过面的样子。

    我蓦然睁开眼睛,映入眼帘是一张惊艳得让人窒息的玉容。

    我和她相距不过数寸,同处一张温暖舒适的大床上,身上的衣服绝对不必初生婴儿多一点点。尽管身上仅仅盖着一层薄被,却丝毫没有感到寒冷,不仅仅因为室内升起数盆炭火,更因为我体内的欲火亦熊熊燃烧起来了。

    我没有照镜子,可知道现在自己那双龙眸,绝对足以融化任何女人的灵魂。

    欧鹭忘机慵懒地单手支着下颔,深情款款地瞅着我。那对璀璨夺目的钻石星眸里,闪烁着勾魂夺魄的梦幻色彩,男人似乎可以为看她一眼去做任何事。

    我不禁有点感动,因为这等级数的美女,昨夜居然陪着我疯狂了半宿。

    她是一名比美丽更美丽,比清纯更清纯的女子,仙境般美不胜收的娇躯,让我每次看的时候,都仿佛首次认识般聚精会神。

    这时,欧鹭忘机仿佛感受到了我的冲动,她美目凄迷地不依道:“轻侯,我们不可以……”

    她还没说完,我已经饿虎扑食般把她压在身下,大嘴熟练之极地将她下面的话堵住,一双大手也迅速在山峦峡谷间巡幽探胜。

    “噢!”一声惊呼中,那最后一丝布料猛然被我一把扯掉,她窒息般拼命张着小嘴喘息着,丁香小舌滑溜得像是一条成精的小蛇,反过来挑逗着我。

    “轰!”刹那间,暗之翼和七道魔气抵死缠绵般狠狠纠缠在一起,欧鹭忘机也像八爪鱼般牢牢附上身来。

    我惊骇欲绝地瞅着她,一浪高过一浪的高潮永无穷尽地汹涌而至,好像随时都要淹没我们似的。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真气交换,我和她根本不用交合,情欲勃发肌肤相接的刹那,一股股黑暗能量和魔气就自动循环不断地粹炼升华。那种感觉胜过男欢女爱万倍,是精神层次的愉悦。

    她秀眸紧闭,仿佛整个身心都投入了精彩绝伦的接触里。蓦然,她紧闭的心灵倏地也开放了,我像是突然陷入了一种神迹般的精神境界。

    欧鹭忘机脑海传来一股强烈无比的信息:“人家好舒服啊!”

    我尝试着淡淡想道:“我也是啊!”

    欧鹭忘机娇躯剧震,秀眸却舍不得睁开,再次传来信息道:“天啊,我们可以互相知道对方的想法了。”

    我也欣喜无限道:“是啊,以后只要你这么抱着我,我们的沟通就根本不用说话那么麻烦了。”

    欧鹭忘机百媚横生地格格娇笑道:“大坏蛋,最懂得为自己打如意算盘。人家才不要呢,总是这副样子多难看啊!”

    我得意洋洋地笑道:“怕就怕,你自己舍不得,到时候求我呢!”

    欧鹭忘机默然半晌,突然剧烈娇喘道:“呜,人家不行了……快……”

    几乎同时,我猛地感觉到真气交流正处于一种极度缓慢的凝滞状态,一股股暴虐无比的黑暗能量却仍向她凶猛涌去。

    我不禁大呼不妙,倏地晋入“回归”境界,将脱缰野马般暗之翼恶狠狠勒住。瞬息间,浩瀚无垠的黑暗能量化作一尊十二翼的堕落天使,泥牛入海般消失在茫茫精神领域。

    这一切的发生,犹如电光石火一般快捷,若稍差半分,怀中绝世美女定然香消玉殒,灰飞烟灭。

    我脸容宛若一口古井般波澜不惊,可心里早泛起滔天巨浪,不由万分苦涩地道:“对不起,我将修炼看得太简单容易了。”

    劫后余生的欧鹭忘机惊魂未定地瞅着我,比鲜花更娇嫩万倍的雪白肌肤,早已冷汗涔涔,犹在微微颤抖不停,她甚至被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我知道那是黑暗能量携带的大量负面情绪,侵蚀其精神能的结果,当下怜惜万分地温柔注入一股股光能,遂轻轻拥吻着她的柔软湿润的嘴唇,柔声道:“没关系,一切都过去了。”说着仍不放心地施展“锁魂”,光速环绕她体内一圈,检测五脏六腑七经八脉,直到没发现任何受损状况,这才真正放下心来。

    欧鹭忘机不愧是精神坚如磐石的顶尖杀手,在短暂修整后,立即恢复了往日的冷静从容。

    她轻描淡写地微笑道:“轻侯,想不到你释放出的暗能那么强大,人家差点被碾成碎片呢!不过现在好多了,我从未像此刻般真气充沛。”

    我赧然干笑道:“嘿嘿,都是你太迷人了,搞得我神魂颠倒,不然也不至于弄出如此严重的纰漏啊!”

    欧鹭忘机妩媚动人地白了我一眼,银铃般娇笑道:“你这个大坏蛋,就知道从人家身上找原因。不过你说的情话,人家真的很喜欢听呢。格格……如果你答应以后每天都说给人家听,那么我就原谅你这一次。”

    我暗暗叫娘,暗付道:“女人真是天生的政客,都懂得随时随地要挟勒索,呜,这个要求答应下来,无忧来了,可怎生是好?”不过想归想,眼前这张绝美容颜丝毫不亚于无忧,刚刚的亲热更使我脸红心跳。让我此刻说出绝情绝义的拒绝话语,还不如直接一刀砍死我算了。

    于是,我深情款款地瞅着她,真心诚意道:“我愿意每天都对着你,说这世界上最最好听的情话,而那也是我最最幸福的时刻。”

    欧鹭忘机闻言娇躯剧震,遂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刹那间,她脸上漾起一抹梦幻般美丽微笑,温柔地道:“人家虽知你言不由衷,偏偏还是很欢喜听!你这个坏蛋,骗起女孩子眼睛都不眨的,真不知以后还有多少女子要迷恋你呢。人家若痴心妄想独自占有你,恐怕你终究会厌烦起来,唉,所以只好便宜你这个大坏蛋了。”

    我听完差点晕倒,哭笑不得地瞅着她,不知道美丽女子哪里有那么多匪夷所思的想法,不禁心中狂骂:“他***熊,不知哪个混蛋说美丽女子,通常都没有大脑的?美丽与智慧难以并存,这句话简直是天大的谬论。我碰到的就一个比一个聪明伶俐,想骗骗都难如登天。”

    一时间,室内陷入一阵莫名其妙的静谧,直到门外传来一阵清晰无比的脚步声。

    欧鹭忘机玉颊霞烧,狠狠地白了我一眼,用低低声音威胁道:“又是孔龙这家伙,我们再次被他发现了。你赶快去应付他,不然人家要你好看!”

    我故作义愤填膺状,咬牙切齿道:“这个混蛋,每次都撞破老子的好事,今天非得做掉他不可。你别拦我!”说着披着一件衣服就冲了出去。

    身后传来,欧鹭忘机识破诡计后花枝乱颤的娇笑,她喘息着道:“信你这鬼才怪,明明是阅兵式快开始了。要丢下人家,也得说一声再见吧!”

    我鬼魅般一闪而逝,她的话语犹在耳边回荡,心中不由暗付:“嘿,那得纠缠不清到什么时候,还是这招兵诈快点脱身啊!呵呵……”

    早晨起来,整座城市雾气弥漫,灰沉沉,迷蒙蒙,天空昏暗。山里的凉风吹来,使人感到阵阵寒意。

    街道上看不见一个闲人,通向南城的街道天没亮就被戒严了,触目既是刀枪似雪的重装步兵。他们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一个个威风凛凛、杀气腾腾地戳在当地,胆小的人看了早被吓得魂飞魄散。要知道这批人可不是刚刚学会列队的新兵,而是久经沙场的真正勇士。

    孔龙轻轻关上车窗,厢内瞬间恢复温暖如春的温度,疾速奔驰的马蹄声也被淡淡阻隔在车外。

    我抹了一把脸,淡淡地表示不满道:“慕容有点过分紧张了,他居然调来一个整编师团警戒,有这么严重吗?”

    孔龙恭恭敬敬回道:“慕容总长说,事关南疆最高军事机密,要严防走漏消息。所以阵容就壮观了点,不过更壮观的是一会儿换防,他说得每隔半个时辰换防一次,被换下的部队直接去校军场报到。估计今天全天,要塞所有部队都得在南城站一次岗,无一例外。”

    我不禁被孔龙的描述逗乐了,心中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哑然道:“你和麒麟就这么随他折腾吗?”

    孔龙轻描淡写道:“慕容总长吹得天花乱坠,戚元帅早被迷得晕晕糊糊,连您和他两位超级大佬都没有言语,我这小弟怎敢妄加阻止。再说他在昨晚会上倒也说得头头是道,真有两把刷子也不一定。一切等到了校军场自然就揭开谜底,这点忍耐的度量,下官总还是有的。”

    我不动声色地道:“我们是否太疯狂了,把赌注全压在慕容炯炯一个人身上。要是他不能力挽狂澜,嘿嘿……”

    孔龙接口道:“即使不能挽回颓势,他的建议倒也算真知灼见,作个参谋长还是游刃有余的。若是能力挽狂澜,南疆他足配拥有一席之地,就算顶替军师大位,恐怕也不为过。”

    我出言试探,就是想知道私底下诸人对慕容炯炯的评价,只是万万没想到竟如此看得起他,甚至提到哥舒嫩残以前的位置,那可是除我之外,最显赫地位啊。

    我幽幽重复道:“哦,军师?呵呵,这倒是不错的主意。”

    闲聊间,校军场已经到了。

    当我步下马车的一刻,山中迷茫的细雨已经不下了,烟雾也开始消散,天边的晓云变得绚丽鲜明起来,太阳就要升起了。山雨初晴,旭日将出时,黎明前的那种朦胧而清新的景象。有一种勃发向上的力量,不禁令人精神振奋。

    校军场内整整齐齐排列着三座万人方阵,每名骑士都盔明甲亮,掌中握着长戟大刀,胯下骑着全副武装的飞云兽,威武峥嵘的军姿,让我顿觉心旷神怡。只是让人感到狐疑的是,场边还排列着数层密密麻麻的铅封运输军车,乍看也不知道多少辆,连绵不绝的场面似乎比军姿更有看头。

    我满腹疑窦地在孔龙和黄金骑士们环卫下,缓步登上点将台。

    慕容炯炯和麒麟以及昨晚与会的诸人早早就等在那里,出人意料的是,欧鹭忘机也站在人群中。她瞧见我,如陌路相逢般无任何特殊表情,反倒是我报以微微一笑。

    端坐正中主位,诸人恭恭敬敬施礼后纷纷依照职位高低落座。

    我笑眯眯地瞅着慕容炯炯,淡淡道:“慕容总长,可以开始了吗?”

    慕容炯炯必恭必敬地答道:“是,谨遵主公号令。”说着一挥手,台下传来三长两短的雄浑号角齐鸣,场边的马车顿时缓缓启动,井然有序地驶向三个万人方阵。

    仿佛早就演习过多遍似的,方阵每行间都容纳自动一辆马车缓缓通过,远远看不清楚,但似乎车上有人忙忙碌碌又有条不紊地分发着物品。凡是领到物品的骑士都下马原地盘膝而坐,双手抱着那物品运功的模样。

    虽然距离遥远,但在座无一庸手,尤其是我利用“锁魂”,更是清清楚楚“看”到那件物品。

    每名骑士得到的物品,都是长逾一尺、厚逾半尺的长方形石头。石头表面粗糙不平、凹凸不定甚是难看,唯一特异之处是每块石头都大小相差无几,颜色统统都是浓得调不开的墨绿色。

    我瞅瞅麒麟等诸人,发现他们都是满脸骇然,想必都想不通于慕容炯炯给士兵们发石头的用意。

    这时候,一个春雷绽放似的声音,惊喜道:“呵呵,俺知道了,老慕是以权谋私,想重新修葺一下官邸,又怕花钱。只好叫来兄弟们每人发一块儿石头,一会儿回去盖房子去。”那正是艨艟招牌似的声音。

    点将台上诸人哄堂大笑,想不到这个活宝关键时刻出乖露丑,惹人发笑。

    而笑得最起劲儿的莫过于艨艟本人,他扬扬自得道:“嘿,我猜对了吧,老慕?”

    慕容炯炯哑然失笑道:“艨将军高看慕容了,我即使吃了豹子胆,也不敢涮在座诸位啊。以权谋私那更是无稽之谈,这石头的奥妙,恕我卖个关子暂时不作说明。若哪位有兴趣,倒可同台下的士兵们一样试试便知。”

    艨艟第一个叫嚷道:“不是盖房子?那俺试试,至于怎么个试法你讲讲吧。”

    慕容诡异绝伦地一笑,向台下挥挥手,片刻功夫,台下铁血卫们鱼贯而上,人人手中捧着数块墨绿石砖,整整齐齐堆放在地上。

    他轻描淡写地指点墨绿石砖道:“试验骑士资格方法很简单。只要将您修炼的真气,输送到石头里就可以。这些产自玄武矿区的原矿石,都被我用特殊方法处理过,且切割成一般大小,经真气灌输到一定程度后,会通体变成各种颜色。一般来说会变成淡青,亮银、金黄、透明,偶然也可能出现黑、白两种颜色,不过概率接近于零。”

    诸人不禁恍然大悟其中奥妙,唯一想不通的就是慕容炯炯所说的特殊方法,到底是什么手段。看这一次性搞出数千辆马车的架势,恐怕过程极其简单,只是旁人休想掌握这独门秘方罢了。

    我在一旁平平淡淡地瞅着,心中却不禁感慨万千,想不到慕容炯炯施展的手段竟是如此简单。思绪一转,我甚至想到了他另一层更深刻的含意,却不方便在大庭广众诉说,唯有默默隐忍,静谧地看着大伙兴高采烈地进行资格确认。

    艨艟率先跑了过去,宛若怕人抢夺似的,拿起一块儿就躲到一边运功去了。

    紧随其后的是古辉、辛辣、汤姆、龙之息,过会儿彭真和欧鹭忘机也放下淑女的矜持,一人拿走了一块儿。孔龙见人人有份,笑眯眯地拿了五块儿,逐个分给我、麒麟、龙克缍、库索。一时间,在场诸人人手一份儿,个个闭目养神将真气灌输到墨绿石砖内。

    时间过得飞快,半个时辰眨眼间就用完了,随着一声悠长雄浑的号角声,台下马车再次启动开始缓缓逐个回收起矿石来。唯一不同的是,每辆车上都多了一名书记官,迅捷绝伦地记录下每名骑士胸前的编号,和墨绿石砖的颜色。还有一丝奇怪的地方就是,那些士兵个个像是刚刚苦战了十天十夜般精神萎顿。

    看着三个万人方阵无精打采地上马退却,慕容炯炯脸上浮现一丝兴奋之极的微笑,那副可恶的笑容里,还带着几分说不出的洋洋得意。

    他又等了片刻,大声喊道:“各位时间到了,请放下石砖吧。”

    诸人闻得号令,纷纷笑嘻嘻地将石砖放在面前,一时间却不禁都被眼前景象惊呆了。

    阳光下,刚刚浓得调不开的墨绿石砖,此刻纷纷放射出璀璨夺目的光彩,竟无一还是一成不变的旧貌。

    我早预料到了这种状况,正好借此机会窥探诸人真正实力,遂逐一扫视过去。但见十一块墨绿矿石大概分作两种颜色,其中犹有几种特殊之极的颜色。尽管我大略猜到几分,心中却总是拿不准,于是顺着大家希冀的眼神望向慕容炯炯,等待他详细解说。

    慕容炯炯清清嗓子,啧啧称奇地观赏着矿石,眼光中露出由衷的赞叹,道:“首先感谢大家的倾力协作,呵呵,也让小弟大开了一回眼界。我想大家根据我刚刚的解释,应该都猜到了结果。一般来说会变成淡青的当然是青铜骑士,亮银的是白银骑士、金黄的黄金骑士、透明的是钻石骑士,偶然出现的黑、白两种颜色,则是黑骑士和圣骑士。”

    麒麟狐疑地道:“奇怪,按你那么说大家造成的结果应该差别不大,可我这个好像与众不同啊!”

    诸人依言望去,见麒麟面前摆放的矿石,赫然变成了一块儿透明澄静的巨大钻石砖,唯一古怪的是砖内栩栩如生地矗立着一头狰狞无匹的火麒麟,仿佛要待人而噬。

    慕容炯炯微微一愣,难以掩饰地惊叹道:“戚元帅好深厚的功力啊!要在砖内塑造出鲜明形象,唯有几乎接近圣骑士的实力才能铸就。嘿,您现在距离圣骑士也不过一步之遥了。恭喜您,您现在正式成为三级钻石骑士了。正式证书会在骑士公会办理后,给您送去。”

    麒麟一脸欢喜地道:“嘿,刚刚可是差点耗尽老子的功力,这才雕琢成功。不过总算物有所值啊。”

    艨艟闻言,急忙举着矿石嚷嚷道:“老慕、老慕,快给老子看看,这一块儿又是怎么回事!”

    诸人闻声望去,但见艨艟掌中矿石,赫然变成接近纯粹黑色的深紫色,不禁面面相觑惊骇欲绝。一个不约而同的念头,同时升入脑海:“这家伙不是战士吗,怎么矿石变得这么奇怪。黑色可是黑骑士的象征啊!”

    慕容炯炯微微一笑,欣然解释道:“艨将军莫要着急,您的职业是龙骑士,所以永远不会变成透明的。根据远古遗留下的文献记载,龙骑士只有三种阶段,分别是见习龙骑士、龙骑士、神圣龙骑士。对应的三种矿石颜色,则是红色、紫色、黑色。您现在这块儿矿石,是接近纯粹黑色的深紫色,我想您的阶级应该是三级龙骑士。”

    艨艟欣喜若狂道:“哈哈,想不到我进步也蛮快的吗,太好了!”

    这句话气得旁边麒麟嘟嘟囔囔道:“他***熊,怎么老子不是龙族啊!”

    慕容炯炯轻描淡写一句话,立刻让麒麟转怒为喜:“龙骑士进阶的难度,是所有职业中最艰难的一种。根据史料记载,龙皇朝最鼎盛的时期,也不过一共只有九名神圣龙骑士。三级龙骑士和一级神圣龙骑士间经验值相差天文数字,实力差距也有天壤之别,不能单单从称谓考虑。”

    艨艟两眼眯缝成一条缝隙,笑盈盈地道:“那倒是,艨艟这小子打架,还真不一定能赢过我。”

    艨艟气呼呼地想说点什么,可想起以往的糟糕战绩唯有乖乖闭嘴。

    这时,古辉和辛辣双双来到慕容炯炯面前,手里捧着两块一模一样的透明澄静的矿石,恭恭敬敬齐声问道:“慕容总长,您给看看我们这两块儿,能评个几级钻石骑士啊?”

    慕容炯炯聚精会神的仔细看看,断然下结论道:“看这成色……一级,都是一级。呵呵,年纪轻轻就晋升至一级钻石骑士,真是前途无量啊!”

    古辉、辛辣听到第一句本来有点略略失望,后来听完整句,顿时转优为喜,高高兴兴地退下了,连连说要请慕容炯炯吃饭。

    我淡淡瞅着两人,心中涌起一种澎湃感觉,暗付:“年轻真好啊,这两个小子还是一片赤子之心,真是让人羡慕啊。”

    鉴定仍在继续进行着,龙克缍、龙之息叔侄拿着两块接近纯粹黑色的深蓝矿石走过来。

    慕容炯炯一搭眼,就情不自禁地欣喜无限道:“想不到刚刚见识过龙骑士,龙战士就出现了。嘿,在下真是眼福不浅,二位都是三级龙战士。继续努力啊!”

    此言一出大家都齐齐动容,怎都未想到一直保持低调的龙克缍,武功如此高强。这份韬光养晦的修养,绝对不是一朝一夕练成的,不由都对他刮目相看起来。

    紧随其后的库索和欧鹭忘机,他们拿着两块几乎接近纯粹黑色的深灰矿石。

    慕容炯炯这回眉头微微一皱,仔仔细细鉴定一番后,肃容道:“唉,二位都是职业剑士,这级别……库兄是三级大剑师,那是铁板钉钉确凿无疑的事情。怪就怪在欧姑娘,也是三级大剑师,而且是最近刚刚进阶。嘿,真是奇迹,您莫非服食某种灵丹妙药吗?不可思议啊,不可思议!”

    他摇头晃脑地在那里揣测不已,欧鹭忘机玉颊霞烧,脸色嫣红地老早就躲到一旁去了。

    我情不自禁暗付道:“嘿,你小子眼睛真够毒辣的。呵,这都被你看出来了。不愧是我军的军师大人啊!”

    慕容炯炯还在妄自揣测,孔龙早就知机过来打岔,抢着追问自己那块矿石。

    诸人眼球一下子被孔龙手中的矿石吸引了,慕容炯炯目瞪口呆的瞅着它,一转眼就忘了追问欧鹭忘机,实在是矿石太奇妙了。它竟然齐刷刷被一分为三,左中右分别是接近纯粹黑色的深灰、鲜红、透明泾渭分明的三种颜色。

    慕容炯炯苦着脸道:“呜,不是这么夸张吧?”

    孔龙笑眯眯道:“是有点奇怪,您评不出来也是有情可缘的。”

    岂料慕容炯炯闻言勃然变色道:“岂有此理,我发明的试金石,怎就评不出来。只是……”他面露一副豁出去了的神色,咬牙切齿道:“只是结果太离谱,我不知道怎么说而已。因为你是我前所未见的身兼三重职业的怪胎。唉,二级大剑师、三级比蒙战士、二级钻石骑士齐聚一身的高手,你们谁见过?”

    点将台上一片哗然,纷纷像看怪物似的瞅着孔龙,孔龙无辜地道:“呜,不是我要变成怪胎的,都是师父逼我练的啊!”

    慕容炯炯幽幽叹息道:“唉,虽然你逐个职业等级都不如别人,可综合实力之强,简直无人可比。呜,真是变态地强横啊。”

    刚开始孔龙听得眉开眼笑,等听完整句气得差点将他一脚踹下点将台,幸亏被汤姆拉着,慕容炯炯才幸免遇难。

    慕容炯炯刚要感谢汤姆,却一字不露地听到汤姆和孔龙的耳语,不禁吓得冷汗涔涔,开始寻思怎么应付天降奇祸。

    孔龙怒气冲冲地道:“你小子干吗拦我,他居然把我从怪胎升级为变态,我非剁了他不行!”

    汤姆嘿嘿冷笑道:“孔兄,小弟不是拦着你啊,你们都评完了,我还没呢。等我评完了,帮你一块儿收拾他好了。好不好?”

    孔龙郁闷之极,但看在汤姆强横无匹的“阿修罗-霸邪天煌”的面子上,却唯有暂时作罢,气鼓鼓地道:“也就是看你汤姆的面子,我才暂时忍忍。”

    汤姆笑呵呵拍拍孔龙的肩膀,晃晃悠悠走向慕容炯炯,掌中拿着一块儿通体混沌一片的矿石。

    慕容炯炯淡淡道:“不用看了,你是一级混沌战士。”

    汤姆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又淡淡退开了。他离开后站立的位置恰好是孔龙并肩,想必正合伙盘算着整人大计。

    直到此刻,彭真才袅袅婷婷地走过来,一双娇嫩无匹的柔荑捧着一块儿浅灰色矿石。

    慕容炯炯叹息道:“姑娘家舞刀弄枪确实不太雅观,呵呵,一级大剑师足够自卫防身就好了。”

    彭真清幽淡雅地轻笑道:“彭真受教了,多谢慕容总长指点。”

    皆大欢喜中,慕容炯炯刚刚准备第二轮整编师团的资格认证开始,我两眼一翻,郁闷之极地暴喝道:“他***熊,当哥哥纯粹是一种摆设啊?连一个敬老尊贤的家伙都没有,真是平时白对你们那么好了。靠,把昨晚吃喝的东西,都给哥哥我折合成现金交出来。”

    此言一出,众人惊心动魄地瞅着我,眼神中露出怎么忘记这位最重要的大人物呢,那种悔恨不已的神情。不过究竟是悔恨忘记主公,还是悔恨一不小心白吃白喝变成有偿服务,那就唯有奥丁大神知晓了。

    慕容炯炯满脸堆笑着颠颠儿跑过来,前倨后恭地谄媚笑道:“呵呵……岂敢岂敢!主公乃是在座诸人中武功最高者,不说盖世无双,也是天下无敌。嘿嘿……这个好戏必须压轴啊,这不,我不是给您瞧来了吗!”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我没好气地冷笑一声,拿出一块矿石递给慕容炯炯,诸人的眼神立即齐刷刷目不转睛地盯了上来。

    “啊!”“这是?”“怎么可能?”“天啊!”“嘿,这也行!”“……”在一片难以置信的惊叹中,慕容炯炯缓缓将那块儿矿石对着太阳仔仔细细观测起来。

    灿烂阳光下,只见一块儿神奇无比的矿石,静静躺在慕容炯炯手里。

    乍看它只是通体呈现一种纯粹黑色,可待注目片刻,却发生一种诡异绝伦的变化。矿石内空间蓦然向四面八方无限延伸开来,其间布满了千千万万枚璀璨繁星,一时间好像整座银河都被挪移到了矿石里,说不出的精彩绝伦。

    但变化犹未停歇,亿兆星辰骤然渐渐淡去,隔着银河幽幽出现两尊硕大无朋的身影。一尊十二只光翼的炽天使和一尊十二只暗翼的堕落天使,淡淡的隔着银河相望。猛然间,一股撕天裂地的气势倏地充斥整座宇宙,亲眼目睹者无不如遭雷殛、魂飞魄散。

    ps:每天至少解禁一万字。
第九卷 命运 第二章 噩耗
    慕容炯炯瞠目结舌半晌才懂得说话,第一句竟是:“我的娘啊,近似于零的概率竟真的出现了,这……这太不可思议了。主公,想不到您竟拥有神骑士和魔骑士双重职业。呜,尽管还只是一级,但……但那也足够雄霸天下了吧?”

    他一边咽口水一边结结巴巴的解说,让在场所有人目光聚焦到了我身上。众人瞅向我的眼神里充满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崇拜和敬畏,在这强者为尊的世界,神骑士和魔骑士就代表着最强横的实力,根本不用说摆在那里都威震天下。

    我尴尬之极地笑笑道:“没那么夸张,若真像慕容说的那般,我就不会被关山月打得落荒而逃了。”我刻意掩饰着真相,秘密就是秘密,若人人都知道我的底细,暗算起来岂不得心应手,届时我哭都没地方哭去。

    艨艟最先反映过来,一对深紫色龙眸射出两道奇光,他认真地道:“老大,你实力真的好强,不愧是艨艟的大哥啊!今后我一定要加倍努力,早日晋级为神圣龙骑士,为您更加忠诚地效力。”

    这番话说得诚恳之极,众人听罢也纷纷表态,一时间艨艟的话竟然代表了所有人的心声。

    麒麟充满自信地慷慨陈辞道:“风云、恺撒、甚至七海盗盟之所以能长生不衰,皆因有关山月、燕憔悴、轩辕天之痕,今日我们有主公这等盖世高手坐镇,何愁霸业不成?最差也能分疆裂土,划地为王。”

    龙克缍这木头人也激动无比道:“下官一直在担心敌方巅峰级数的高手,乃至其他潜藏不露的绝顶高手出现,届时无人能挡。嘿嘿,现在我只担心他们不来呢。”

    “……”

    众人意气飞扬,大有气吞天下如虎的磅礴气势,俨然统一天下都指日可待。

    我不禁哑然失笑连连摇头道:“唯有见识过关山月可怕实力,才真正懂得什么叫做高手,我还远远不够分量。你们知道有这么回事情就好,切记不可因此得意忘形。兵法有云,善攻者动于九天之上,善守者遁于九地之下。唯有出奇方能制胜,也唯有未知,才最为可怕。就让这个秘密,深藏在我们心底吧。”

    众人齐刷刷恭恭敬敬施礼道:“是,主公!卑职一定严格恪守这个秘密。”

    点将台上蓦然陷入一阵沉寂,经过短暂的默然,慕容炯炯知机地打破僵局,道:“主公,预定时间已经过了,骑士资格确认的工作是否继续进行?”

    我郑重无比道:“当然要进行,我军目前至关重要的任务就是换装,资格确认片刻也耽误不得。”

    慕容炯炯立即发布号令,第二个整编主力师团整整齐齐地排着方阵步入校军场。仿佛一场戏的重播,矿石再次分发到每个人手上,台下也再次出现三万人同时静坐运功的壮观场面。

    校军场内一切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慕容炯炯的目光也再次落到众人面前的矿石上,他馋涎欲滴地道:“主公、各位兄弟姐妹,这十二块儿矿石可否交给在下处理?”

    艨艟狐疑道:“资格已经鉴别完毕,难道你真要用来盖房子?”

    慕容炯炯苦笑道:“艨将军就不要拿我开玩笑了,这些矿石对我来说非常重要,对大家也有益无害,何不就交给在下呢?”

    龙克缍老奸巨猾地道:“不说出原因,恐怕在场兄弟姐妹是绝不会同意交给你的。嘿嘿,怎么说我们都浪费了将近半个时辰才制作完成,怎能如此不明不白地将一番心血随便交给别人呢?这有点说不过去吧?”

    他这番话一出口,众人齐齐点头应是,慕容炯炯恨恨地瞅了龙克缍一眼,眼睛里明显写着两个字“奸商”,不过现在不是讨论人性奸诈与否的时候,而是取得这批高级矿石的辰光,他可怜巴巴地苦着脸道:“既然如此我只好说了,不过你们要相信我说的话才好。”

    库索冷冷淡淡道:“你说,若是假话我绝对可以听得出来,那后果将很严重。所以,你得慎重对待自己说过的每一个字。”

    慕容炯炯只觉浑身冷汗直冒,库索普普通通的躯体发出的气势,竟冰冷彻骨,浑像是千年未曾融化过的冰雪一般。这股寒气淡淡掠过他的身体,所过之处血液都好像要冻结了。

    我轻描淡写地替慕容炯炯解围道:“慕容,你就实话实说好了。我已经猜到了八九分,确对大伙有益无害,尽管你的手段有点稍欠光明,但初衷却是好的。”

    慕容炯炯听完我的话,差点哭出来,想不到我明处帮忙帮暗处使坏,一句话就将他推入必须说的境地,连半步退路都未留下。他看着十来双咄咄逼人的锐利眼神,无可奈何道:“我说,我说就是。其实……我交给大家的都是普通矿石。”

    孔龙淡淡道:“我自幼长在矿区,可从来没听说过还有这种‘普通’的矿石,它居然是墨绿色的!”

    古辉、辛辣齐声道:“是啊,是啊!我们也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矿石,绝对不是普通货色,又没有人抢你,你还是照实说了吧!”

    慕容炯炯渐渐恢复镇定,从容地解释道:“这真的是普通矿石。不过……不过我稍微做了一点改动而已。”

    龙克缍极为感兴趣道:“我刚刚输入内力的时候,分明感觉到一股非常强劲的吸噬能量,那是怎么回事?”

    慕容炯炯目光中透射出凛凛神光,骄傲地道:“那就是我的杰作!大家都知道普通矿石只能制造普通武器装甲,唯有黑铁等极其稀罕的特殊材料,才能制造出上乘装备。其实你们都忽略了一件事情,特殊材料是可以人工合成的,只不过方式各不相同而已。我用的就是一种独家发现的植物液体。”

    彭真钦佩无比地道:“彭真曾经听说过,要改变材料的本质极其艰难,比如青铜,要将它变成钢铁一般坚硬,那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只听说古代真有名匠炼制出种种神兵利器,远胜今日武器。想不到今日彭真可以亲眼目睹慕容先生现身说法,实在是三生有幸。”

    慕容炯炯被大美女夸得有些飘飘然,差点忘乎所以地道:“呵呵,没有那么夸张啦。其实……我只是利用魔草的特性,进行逐块儿滴注而已。然后只要静观其变,魔草侵蚀改造的特性,自然而然就将矿石同化了。而被改造过的矿石,开始拥有和魔草同样的特性,能自动分辨能量强弱,并且毫不浪费地吸收,重新用于矿石改造。这样复杂繁琐的炼石过程,就轻轻松松被解决了。”

    库索难以置信地道:“就这么简单?可灌注真气后的矿石,凭借我的内力根本难损分毫。若说一滴植物液体,就可以将一块石头变成比钢铁还坚硬百倍的物质,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慕容炯炯幽幽一笑道:“非也非也,不是魔草液体功能那么神奇,实在是您自身功力的深厚。刚刚您运气要掰断的已经再也不是普通矿石,而是蕴涵您全部功力的石头。试想您能将和您并驾齐驱的高手,一刀两断吗?”

    库索呆若木鸡地瞅着慕容炯炯,一副沉思的表情。

    欧鹭忘机饶有兴致地问道:“你是说这些矿石已经拥有我们所有人的全部功力?”

    慕容炯炯庄严神圣地点头道:“正是。魔矿在经人灌输真气后,自动和真气原主人建立联系,迅速达到真气浓度的共同性。换句话来说,也就相当于可以不告而取施法者的全部功力。”

    他瞅着大家越来越难看的脸色,连忙干笑着补充说明道:“呵呵,不是各位想象的那种情景,这部分功力就像您全力打击墙壁一掌,墙壁受到攻击后自动反震。而魔矿做的仅仅是没有反震,而是全数吸收而已。而且还利用这股能量改造了矿石本身结构。各位稍微休息就可以恢复功力了。”

    汤姆好奇地问道:“可刚刚第一个师团的骑士们,脸色怎么难看之极,简直像是得了重病一般。”

    慕容炯炯马上解释道:“那是因为他们功力不足改造,故魔矿自动吸食了他们的部分潜力。不过,那没有任何副作用,唯一的好处的就是狠狠刺激了一下潜力发挥,正所谓破而后立,只要歇息几天,功力定然突飞猛进。我甚至敢担保,只要认真施行骑士资格确认计划的骑士,基本上能够全部通过青铜骑士的考试。”

    龙之息直指要害道:“您说了半天,这矿石制作过程如此兴师动众,究竟要达到什么目的呢?”

    慕容炯炯诡异绝伦地笑道:“我要制造一种划时代的装备,其原料就是这一块块儿魔矿。他将包括刀、剑、枪、斧、盾、甲、弩,以及任何其他武器。大家都看到了刚刚书记官在笔录,他们记载着每一名骑士测试的矿石。因为使用者必须对号入座,绝对不能搞错。搞错了就用不了了。比如说敌人拿到了你的兵器或者装甲,若他实力强过你,强行灌输内力进装备,则装备全毁,若他实力不如你,则被装备将内力吸食一空。”

    麒麟闻言雄躯剧震道:“你是说……它对敌人来说只是一块儿废铜烂铁,而对我们……对我们却是……”

    慕容炯炯见麒麟一时没有找到确切的词汇,遂代为解说道:“对我们来说却是神兵利器。除非敌人远远超越你的实力,否则他根本无法伤害你一丝半毫。就像你拥有了两条生命,一条是与生俱来的,另一条则是这副装备。”

    我倒吸一口凉气,喃喃地道:“即使敌人无比强悍,砍破了我的装甲,我却依然毫发无损。那是一种梦寐以求的境界啊,一个士兵简直可以当作两名士兵使用。”

    慕容炯炯淡淡纠正道:“主公,您说的恐怕不太确切,魔矿制造出的装备应该能使穿戴者功力倍增,而且几乎不会被砍破。因为它每次损耗的持久度,都可以用功力来弥补回来。换言之士兵们穿戴的盔甲,掌握的武器,将永远都是崭新锃亮的,宛若刚刚出炉一般。这还有助于士兵们被动地勤奋练功。”

    我哈哈大笑道:“正是,正是!慕容,你可要尽快生产出这批神奇装备啊!我要给恺撒海盗联军,一个天大的惊喜。”

    慕容炯炯恭恭敬敬道:“是,属下明白。可是……”

    我云淡风轻地道:“有什么困难尽管提,我一定想办法给你解决。”

    慕容炯炯为难地道:“南疆最缺乏的就是大规模的兵工厂,仅靠碎星渊要塞的这一座厂子,要生产70万套装备,可就得耗时费日了。”

    我魄力十足地摆手道:“非也非也,不是一座,而是你需要多少座就建多少做,需要的地皮、厂房、设备、人员、资金全由总督府一力承担。这一项你和龙克缍一起负责,他的情报比较丰富,肯定能大力协助你完成任务。哦,还有安全问题由库索负责。”

    慕容炯炯欣喜无限道:“是,属下多谢主公。”

    我开怀大笑,真是前所未有的舒畅,遂庄重肃穆地宣布道:“这资格认证计划,你要严格把关,想打造出一支天下无双的钢铁劲旅,就全拜托在座各位了,所有人包括我在内,都要竭尽全力协助慕容先生。我现在宣布,慕容先生从此时此刻起,就是我南疆军的工贸总长大人。”

    众人齐齐欢呼,想到战力凭空增强一倍,将皆是眼前这位丝毫不谙武功的慕容炯炯所赐,哪个笨蛋才会不同意呢。

    慕容炯炯随随便便一招诡计,就平白赚取了全要塞高手的天文数字真气,帮他进行矿石提纯升级,而且还顺便替自己完成了官爵晋升的三级跳,直接问鼎了南疆首席顾问、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

    我瞅着诸人欢欣鼓舞地场面,莫名其妙地产生一股难以名状的激动。

    曾几何时,南疆军指点江山的愿望,开始变成现实的一部分了。

    我轻轻把笔放入笔架,长长伸了个懒腰,然后霍然从椅子上站起走近阳台,茫然瞅向窗外纷飞的雨雪。一股寒冷彻骨的凉风迎面扑来,飕飕强劲地吹进衣领,让我情不自禁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昨日午后开始,就聚精会神地打理疆内外公文,直忙得通宵达旦,这才将文案上堆积如山的卷宗,终于全部批完。

    我顿时有一种豁然解脱的快感,这种文职工作耗时耗力,尤其涉及方方面面的利益关系,稍微考虑不周,都将导致后果恶劣的连锁反应,脑力消耗实在厉害。这一刻,我分外想念哥舒嫩残,以前这些工作都是他经手的,后来帝都期间部分分给了诸人,但总审批权限都掌握在自己手里,也就是自那时起,恶梦也片刻不离我左右了。

    我苦恼地叹息道:“唉,这些又麻烦又累人的工作,应该交给一名可靠的人专门打理才行啊,这样下去,我恐怕什么事情都做不成了。”

    晚冬早过,却连续数日天气都是阴沉沉不见天日,毫无春暖花开的早春风光。

    天气郁闷,我也郁闷。我努力搜索着“苦力”人选,可怎都找不到合适人物,正要召唤最是见多识广的麒麟,一阵熟悉之极的脚步声蓦然打破了办公室内的宁静。一凝神,麒麟威武雄壮的形象,立刻鲜明无比地出现在脑海里。

    我兴高采烈地大喜道:“老戚,你来得正好,我正要派人请你呢!”我隔着门大声叫嚷着,破天荒地跑过去给麒麟开了门。

    门口麒麟一脸愕然地瞅着我,浑然不知有什么事情值得这么兴奋,总之我反常的举动,给了他一种不好的预感。他小心翼翼试探着问道:“你是不是又有非常棘手的事情交待我做啊?”

    我大力搂着麒麟粗壮的肩膀,陪笑道:“哪里哪里,小事情小事情!”

    麒麟根本不吃这一套,他老谋深算地拒绝道:“少来这套,向你借钱又不见你这么热情?前倨后恭者非奸即盗,这可是古有名训。你求我做什么,摆在明面先!”

    我呆了半晌,低声威胁道:“你他***倒跟我摆起臭架子来了,嘿嘿,信不信我派你去长鲸要塞决战轩辕天之痕?”

    麒麟面不改色,泰然自若地道:“他***熊,你敢威胁老子我?我老戚吃螃蟹吃乌龟就是不吃你这一套,想必你现在的难题唯有我才能解决,不然你怎肯使出这种小孩子的威胁把戏?嘿嘿,老戚我现在笃定得稳如泰山,除非有足够的好处,否则一切要求休提!”

    我苦笑着可怜巴巴地道:“呜,哥哥我算是被你抓到把柄了,眼前确实有一天大难题需要你帮忙。”

    麒麟一副早知道你有求于我的得意神情,故作姿态道:“那给点钱花花先!”

    我又好气又好笑地道:“钱多少都没问题,关键是你得找一个专家来帮我审批公文。喏,就是那些让人头痛的东东,我足足搞了一个通宵才理出大概。继续这么搞下去,不用轩辕天之痕宰我,我自己就先被公文砸死了。”

    麒麟若有所思地没有做声,我连忙会意,从怀中抽出两叠厚厚的银票,塞到他手中,遂郁闷地道:“咱们这批军官出身的家伙,叫他们杀人放火、行军打仗个个奋勇当先,让他们审批公文,恐怕人人比兔子溜得还快。唉,你这回得找一名塌实肯干便于控制的人才行,不能再像老色狼一般干干就跑,那就得不偿失了。”

    麒麟稳妥地收起银票,顿时眉开眼笑地道:“呵呵,其实这个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啊!论起公务处理,咱们南疆她是天字第一号高手,虽照老色狼比稍微逊色一点,但目前一切都已基本上了轨道,她铁定能够应付自如。只是你常年在外,不了解她的真正本领而已。”

    我皱眉道:“南疆居然有此等人才,我竟一点都不知晓?快说,到底是谁!”

    麒麟叹道:“不就是……”

    正说着敲门声响,一个柔媚无匹的女声轻柔地道:“属下欧鹭忘机请求拜见主公!”

    两人愕然面面相觑,都是一副意外之极的表情。我意外的是欧鹭忘机竟在这时候来找我,麒麟却意外之极地吐出最后一个字道:“她!”

    “什么?”我张口结舌地瞅着麒麟,万万没想到他推荐的人竟是,数日来一直陪伴我左右的欧鹭忘机。

    麒麟疾速道:“她曾经是横空飞来阁的高级主管,接触的尽是风云帝国最高层的机密大事,而且担任南疆外域安全副长足足一年半,谁比她更有资格?”

    我无暇细想麒麟的话,口中连忙道:“欧副长快请进来!”

    麒麟背着门一脸贼笑,低声继续说道:“而且她办事,你不是更放心吗!”

    我闻言气得差点想要掐死他,偏偏这时候门开了,欧鹭忘机袅袅婷婷地步入室内,我面对着她一切动作都难瞒过她的耳目,故唯有闷声吃哑巴亏。

    麒麟遂转身换了一副庄严肃穆的表情,淡淡道:“小欧,你来的正是时候,我们正聊到你呢!”

    欧鹭忘机鲜花盛放一般欢笑道:“戚元帅说到忘机,不知是什么好事啊!”说着那对璀璨无匹的星眸,媚态横生地瞅着我们,顾盼间仿佛能够勾魂夺魄似的,充满了神秘莫测的奇异美态。

    我和麒麟看得目瞪口呆,欧鹭忘机魔功大进后,那股艳光四射、百媚横生的娇美也发挥到了极至,让人为之目眩神迷。

    我咽着口水艰难地道:“老戚打算推荐你帮我处理公务,不知你意下如何?”

    欧鹭忘机对我嫣然一笑,轻描淡写道:“主公命令忘机岂敢不从?不过主公负责的公务,乃是事关南疆千秋基业的大事,您总得给我个正式的官爵吧?若是普通官僚,恐怕那些飞扬跋扈的将领不服啊!”

    麒麟见她与我眉目传情、口角春风的神态,再瞧着她对我含情脉脉的玉容,轻轻咳嗽着将话题从暧昧的打情骂俏中牵扯回正题,沉声道:“官爵是必须与职务匹配的,这一点小欧勿庸置疑。其实我这次来还有相关问题要和主公商讨!”

    我点头道:“老戚尽管道来,如今主管公务的欧大人也在,尽可拍板定案。”

    欧鹭忘机露出饶有兴致的神色,也淡淡瞅着麒麟,不知这位南疆军区头号猛将对吏治有和看法。

    麒麟一双虎眸射出炯炯异芒,正色道:“南疆自一统以来,军政一体皆有军师打理,遂达到令行禁止的理想境界。但好景不长,终于在军师离去后陷于混乱不堪境地,由此可见一个完善制度对全局影响至关重要。现如今南疆内外交困,尤其需要一个稳定大局的框架,确保大难临头,仍能有条不紊地进行统治。”

    我仿佛首次认识般看着麒麟,怎都想不出这位看似粗鲁不文的大汉,心中竟然藏匿着无尽韬略,不由大感意外道:“老戚有何良策尽管道来,我柳轻侯洗耳恭听。”

    麒麟毫无得色,神情凝重的道:“目前南疆军区共有四个集团军,也共有四大要塞。军方可以要塞为依托互为犄角,纳精锐伺机待动,驻平庸以固城防。眼下我统率第56集团军镇守碎星渊,雷霆统率57集团军镇守落日,水幂涛统率58集团军镇守白骨,你亲自带领第55集团军镇守长鲸,这种军事格局确定后,再讨论政体。”

    我微微一笑道:“这一点我们好像已经大部分做到了,就差我这个长鲸要塞指挥官,还没有走马上任罢了。而且对比原计划,也稍微做了一些调整,本打算放弃第57、第58集团军,现在慕容炯炯发明了新式武器可以变废为宝,反正他们处于大后方,在朝廷收回编制前,再狠狠刮它一笔也好。嘿嘿,届时训练出的精锐骑士都调遣到第55、56集团军来,唯一要注意的就是新式武器,那可不要随便给他们,对付联军全靠它呢。”

    麒麟欣然道:“那是自然!再说政体,我提议设立六部制度,干脆模仿风云帝国模式,建立一个小朝廷算了。”

    欧鹭忘机油然道:“忘机有个小小建议,设立六部,不如设立六部司。如今赞布、高唐、可汗三府都是这种行政单位,我们有样学样好了。毕竟建立朝廷是造反,设立六部司却是顺乎民意,两者可有天壤之别。”

    麒麟老脸一红,赧然道:“嘿,对!就是六部司,人选都是现成的呢。主公亲自坐镇吏、兵部司,孔龙掌管刑部司,库索掌管礼部司、龙克缍掌管户部司、慕容炯炯掌管工部司。而日常吏、兵部司的公务可由小欧处理,你只要拍板关键命令就行。”

    我哈哈一笑道:“老戚是真人不露相,还有什么良策尽管放马过来。”

    麒麟没好气地道:“嘿嘿,暂时就这么多了,你明知老戚我也就那么点墨水。”

    我淡淡道:“忘机刚刚都听到了,把它变成正式命令下发,即日起生效。”

    欧鹭忘机眼神立变得无比温柔,轻轻道:“是,谨遵主公号令。另外忘机还有一点补充,不知当讲不当讲?”

    我微笑着打趣道:“忘机的话都是金玉良言,我们只愁听不到,哪有不想听的道理。况且你现如今也是吏、兵部司的代理总管,什么人都要看你脸色行事,谁敢妨碍你说话,那是不想活了。”

    欧鹭忘机闻言轻摇臻首,柔声道:“那可不敢当,忘机只是受两位的启发,关于新式武器想发表一点小小建议罢了。”

    麒麟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淡淡道:“愿闻其详!”

    欧鹭忘机轻描淡写地浅笑道:“听二位的打算,是想将新式武器编入现有的战斗序列,忘机的意见却是另起炉灶,单独规划出一支天下无双的劲旅,让它们没有任何羁绊专职从事特种作战。”

    我和麒麟同时眼前一亮,聚精会神地紧紧盯着欧鹭忘机,分明感觉到她绝非是花瓶式美人,而是绝对秀外慧中的卓绝女子。

    欧鹭忘机侃侃而谈道:“因为目前南疆军区缺少的并非是骑士,而是无坚不摧的精锐骑士,从以往记录来看,即使敌人雄兵百万,也休想攻克碎星渊一般雄伟的要塞,故我同意戚元帅的观点,纳精锐伺机待动,驻平庸以固城防。不同的是生产出的新式武器,在外观方面刻意做成和普通军人的装备一模一样,这才有出奇制胜的效果。”

    麒麟雄躯剧震,像是不能相信所听到她吐出来的说话而致呆若木鸡,道:“天,这不就解决了联军入侵危机吗?”

    我亦想到同一件事,拍案叫绝道:“好计,我们需要的正是这种攻守分离的制度。若后顾无忧,只要率领一支精锐大军即可南征北讨东挡西杀,哪管联军人多势众,也早晚被我方蚕食鲸吞,吃得干干净净。我的娘啊,你怎能想出如此绝妙计策!”若非麒麟在侧,我一定要痛快淋漓地拥吻她到窒息为止。

    “笃笃笃!”敲门声不紧不慢地传来,“锁魂”在刹那间侦测到了龙克缍那张木无表情的脸容,尽管与外表和往常一样没有丝毫分别,但我明显感到他有点紧张、激动、甚至不能自已。

    我眉头微蹙,预感到一丝山雨欲来的紧迫,淡淡道:“龙兄快请进来!”

    龙克缍应声推门而入,见到麒麟和欧鹭忘机在座,向我恭恭敬敬施礼,然后仅仅向麒麟、欧鹭忘机两人点点头,才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刚刚接到十万火急的情报,袍哥州出了一件大事,秦腾、秦汉父子……都死了。”

    “什么?”我蓦然雄躯剧震如遭雷殛,这个消息像是晴天霹雳一般将我刚刚升起的希望打入无底深渊。

    “不可能!”麒麟怪叫道:“袍哥州高手如云、猛将如雨,怎能无缘无故离奇死亡呢?”他由于说话过度急迫,有点语无伦次地道。

    欧鹭忘机相对受到震动极小,也是三人中最冷静镇定的一人,淡淡道:“死亡原因是什么?”

    同时面对三人质问,龙克缍刻意保持镇静,低眉低眼道:“两人都是在重重保卫下猝然遇刺身亡,现场除了两道致命刀伤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当时寝宫方圆百丈至少有五百名一流高手,防守严密得堪称一只苍蝇也飞不进去。可是刺客不但潜入不说,还成功刺杀掉了一名一级圣骑士一名三级钻石骑士。我怀疑这个人是……”

    我断然挥手下定论道:“不用怀疑,这个人铁定是孤灯下!”说着眼前仿佛栩栩如生地掠过前天偶遇孤灯下的一幕,禁不住油然一声叹息道:“唉,我和他交过一次手,那一刀快得不可思议,令我迄今心有余悸。当时若非我刚刚武功大进,险险真就被他暗算成功。呼,那简直不是人类能臻至的速度。”

    “啊!”三人轻轻惊呼,我的实力是众人亲眼目睹,若连我都没有一点把握,那孤灯下岂非可以纵横南疆为所欲为。

    我看透他们心中转悠的念头,幽幽摇头道:“不必担心他在南疆捣乱,至少我们之间有君子协定,他亲口承诺过决不杀死能够抵挡他那一刀的敌人。而且等闲人物他绝对没有兴趣动手,旁人更不会随随便便出两千万金币买一颗人头。”

    欧鹭忘机眼睛立时亮了起来,讶然瞧着我,皱眉道:“想不到排名第一的孤灯下身价如此离谱,唉,人家的出场费才仅仅40万金币,真有天壤之别啊!”

    麒麟深吸一口气,微笑道:“既然孤灯下不会来捣乱,事情则容易得多。不知联军方面有和反应?”

    龙克缍镇静自若道:“毛毛雨似的进攻,已经转变为疾风骤雨般疯狂可怕,前期投入的那些小股杂牌师团如今统统不见,参战部队全部是哈-路西法的嫡系精锐师团。而且疆内连续不断出现恐怖事件,手法如出一辙,针对的统统是高级将领。根据目前掌握的情报,甚至搞不清楚究竟是哪方下的手,预测最大可能是从碎星渊逃离的莫琼瑶,不甘失败频频发动的进攻。不过这些都无伤大雅,最要命的是,现在袍哥州内部人心涣散,若非还有一批秦腾嫡系将领牢牢守卫前沿阵地,这仗不打也罢。”

    我听得心中一动,和麒麟面面相觑,再次不约而同的想到了同一件事情。

    麒麟幽幽叹道:“目前能救风云舰队的唯有我们南疆军区了,问题是……”

    我淡淡接下话茬道:“不知朝廷怎么决定舰队首脑人选!”

    这时,欧鹭忘机美得可令任何人屏息的俏脸飘出一丝笑意,柔声道:“朝廷没得选择,左近就主公一名帝国元帅,才够资格接任风云舰队,且莫忘记主公刚刚在帝都被陛下赐名秦南,虽和皇室有点隔膜,但总算也未坏了不传异姓的规矩。关山月比任何人都冷静镇定,他一定会选择主公的。目前最重要的事情是尽快赶奔袍哥州,以雷霆手段镇压混乱局势,其他到了地头再说。”

    我哈哈大笑道:“忘机说的有理,如今局势岂容朝廷大佬们挑三拣四。危机迫在眉睫,要么城破人亡,任由联军长驱直入,要么让我接管风云舰队趁火打劫。正所谓肥水不落外人田,老关怎都明白这个道理的。我即刻动身去袍哥州,长鲸现在驻扎着多少兵马?”

    龙克缍迅速接口道:“目前第56集团军的第2、第3主力军团都部署在长鲸要塞,若主公再率领第1主力军团和新月魔骑士团赶去,总兵力预计能达到四十五万人。”

    我欣然道:“这怎都够哈-路西法和轩辕天之痕焦头烂额的,给我飞鹰传书,命令长鲸要塞在我抵达前一律按兵不动,胆敢违令者杀无赦。就算袍哥州沦陷,也给我城门紧闭,一个士兵百姓也不准放进来。”末了我的语气变得极端冷酷无情,一丝人味都欠奉。

    龙克缍认为天经地义一般,麒麟面露苦笑却一言不发,唯有欧鹭忘机仰起美绝人寰的俏脸,似嗔非嗔地横了我一眼。

    我一声叹息道:“兵败如山倒,若风云舰队溃败,只是颓废之势就足以冲垮任何坚固防线,战争本来就是比谁更凶更狠更残忍的冷酷游戏,身陷其中岂能面面俱到?”

    这一刻,我分外向往和平,可历史的车轮总将我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唉,命运究竟是多么奇特的一件事情啊。

    ps:每天最少解禁一万字
第九卷 命运 第三章 垃圾
    御书房内气氛从没像此时此刻一般紧张,凝重压抑得几乎让人喘不过起来。

    “剑神”关山月和风云六部相面面相觑,一时间谁都不知道怎么开口打破沉闷僵局。会议桌上静静地躺放着那封日夜蒹程送至的特级军情,传送者怕临时耽误,甚至同时放飞了三只最优秀鹞鹰,这不但在风云历史上空前,恐怕也将绝后。

    秦腾秦汉父子之死,暂时成为帝国最高军事机密,若散播开来,恐怕将在朝野引起大片恐慌,局面都一发不可收拾。

    蓦然,室内响起关山月那雄浑低沉的声音,他悠然自得地笑道:“哈-路西法真是穷凶极恶,竟不惜耗费巨资请动孤灯下出手杀人。嘿,真当风云帝国无人吗?”

    诸人没有一人敢搭茬,都清楚知道从未动气的关山月,此番是动了真怒,在他监国期间两名帝国元帅同时遇刺身亡,且都是嫡系皇亲国戚,那等若直接在他脸上抹黑一般,不论他脾气如何好商好量,都难以忍受这份侮辱,何况这位大宗师的字典里从来没有容忍两个字存在。

    苏晚灯面色镇静自若地道:“此番恺撒欺人太甚,敌方高手自有关公出马斩杀,目前最重要的是,由谁来接替风云舰队指挥官的职务,请大家来也是商量这件事情。”

    艾愁飞淡淡道:“此人必须是皇亲国戚,还得是秦姓,而且英勇善战,足以击退哈-路西法和轩辕天之痕的联军,我看诸皇子中,唯有勇冠三军秦九堪当此任。”

    此言一出独孤阔海的脸色微微变色,想不到一向老成持重的艾愁飞矛头直指独孤家族的希望,谁都知道风云舰队指挥官乃是历代皇帝的嫡亲兄弟担任,且变相地承认退出皇位争夺战,只要此事一有定论,那人百分百要永久驻守东海,终生无缘帝梦。

    他闻言哈哈一笑道:“艾兄真是风趣,秦九目前在帝都练兵准备南征,而袍哥州位于东海之巅,两地相隔遥遥万里,即使最快骏马日夜蒹程也得至少一个月才能抵达,请问哈-路西法能忍耐至秦九到达袍哥州时,再进攻吗?简直是荒谬绝伦。”

    艾愁飞毫不动气,只是轻描淡写地问道:“那独孤兄的意思是,秦九绝对不适合驻守东海了?”

    独孤阔海想也不想答道:“那是自然,三岁小儿也看得出,帝都任何一位皇子都不能解救目前危机。”

    艾愁飞闻言淡淡一笑,不再说话。

    独孤阔海古怪地瞅了艾愁飞一眼,想不出他为什么急着逼自己承认秦九不合适,只是隐隐约约觉得钻进了一个圈套,顿觉浑身都不自在起来。

    苏晚灯幽幽叹息道:“独孤兄真是一语中的,帝都确没有任何人来得及力挽狂澜。今番恐怕要破例一次,从异姓将领中选拔一位杰出人才临时担当此任了,而且此人必须是高唐、南疆两大军区的高级将领。嗯,各位可有合适人选吗?”

    东方惜羽是四大家族外系,势力范围始终徘徊在中央军区,对万里之外的东海始终是鞭长莫及,故唯有保持沉默。

    上官秋离支持的秦三,仅仅钟情于琴棋书画,对皇位一点兴趣都欠奉,他也就拼命钻研赚钱之道,这种涉及权力交割的敏感问题,他一贯都是回避的。

    两人谨慎地保持着沉默,室内仅剩下最年轻的慕容无忧未表示明确态度,偏偏她代表的慕容世家,世代负责帝国军工生产,她的意见也是至关重要的因素。若获得慕容无忧的支持,加上两票弃权,苏家将以三比一占据绝对优势,而独孤家则可挽回弱势与秦大方分庭抗礼。

    一时间,诸人虽未提出任何一名人选,气氛却愈加凝重起来,仿佛呼吸都不顺畅起来。皇位争夺战的最重要一幕,风云舰队百万大军归属权争夺,就在这联军即将大举入侵之际,不期而至了。

    众目睽睽下,慕容无忧云淡风轻地道:“苏相、独孤相都赞成从南疆、高唐选拔一名将领临危授命力挽狂澜,无忧绝对表示赞同。不过诸位似乎都忘了还有一人适合所有条件,又何必舍近求远呢?”

    独孤阔海干咳一声,有点愕然地道:“哦,无忧说的秦姓将领是……”

    慕容无忧淡淡道:“现任南疆军区总裁的秦南元帅啊!”

    独孤阔海尴尬地道:“他……柳轻侯?”顿了顿,紧接着叹了一口气道:“他毕竟不是嫡系出身啊!”

    慕容无忧显然有点不大高兴,声音转冷道:“此言差矣,秦南元帅乃是陛下亲自赐姓,此时此刻正在南疆厉兵秣马,且战功赫赫屡屡挫败恺撒大军,试问南疆高唐还有哪一个人可以有此声威。哼,换个人恐怕连风云舰队本部人马都难以信服吧?”

    独孤阔海立刻被慕容无忧说得哑口无言,陷入一阵难言沉默。

    柳轻侯堪称是继夏侯一贯后,帝国最天才横溢的年轻将领,以二十一岁低龄问鼎帝国元帅,更是开创了前所未有的记录。偏偏鸿运当头,在碎星渊要塞期间,歼灭恺撒敌军、塔卡玛干盗贼数以百万计,这等战功足以让任何人黯然失色。

    独孤阔海再老谋深算,此刻搜肠刮肚也找不出一丝反驳的依据。

    苏晚灯闻言嘴角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意道:“无忧说得有理,不过你想过没有,柳轻侯在南疆已经坐拥四大集团军,总兵力臻至140万大关,若将风云舰队再交由他打理,其总兵力将超过240万,远远超过中央军区现有兵力。若他临时起意造起反来,根本无人可制。嘿,那时候他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谁敢违逆他分毫?”

    他说话不卑不亢,不但表现出深谋远虑的眼光,还于持重中见谦抑,给人一种真诚恳切的味道,让闻者发不出一点脾气,不愧当今帝国最具魅力和威望的权相。

    慕容无忧略微沉吟,嫣然一笑道:“苏相太看得起南疆军区的底子了,一年多来英勇善战之士,早就埋骨荒漠多时。现如今南疆尽是刚刚开始训练的新兵,称之为乌合之众也不为过。140万的数字虽骇人听闻,其实真正战力不过了了罢了。”

    接着幽幽叹息道:“无忧真正顾虑的是,联军入侵后的局势。试想南疆军区如此薄弱,若连素有精锐中的精锐之称的风云舰队都溃败了,又凭借什么抵挡恺撒铁蹄?尤其可怕的是七海盗盟,他们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强盗,一点军人的尊严都欠奉,届时焦土千里鸡犬不留,我们白白葬送了辛苦得来的南疆领土不说,生产武器的矿藏被占,那才是天大灾难。”

    苏晚灯不置可否地沉吟着,艾愁飞折衷道:“事在人为,用柳轻侯也未尝不可,不过需要满足以下条件。他只能暂时接任风云舰队指挥官,任期也就一个月至一个半月之间,届时不论战局如何发展,都由帝都派遣的新任指挥官接替其职务。时间紧迫,袍哥正日夜等待答复,我们根本没时间详细讨论,不如就由柳轻侯暂代指挥吧。”

    关山月叹了一口气道:“好吧,我同意阿飞的意见,就由柳轻侯暂代风云舰队指挥官的职务吧!不过新人也要立即选拔出来,即刻日夜蒹程赶赴南疆。晚灯说的也有道理,不能置帝国安危于不顾。”

    地位尊崇无比的剑神开了金口,东方惜羽和上官秋离第一时间表示赞同,艾愁飞、慕容无忧意见一致,苏晚灯和独孤阔海虽觉仍欠妥当,却势单力薄唯有勉强点头应允。

    于是,就在接到加急情报的半个时辰内,三只鹞鹰携带着三份一模一样的任命书,同时起飞赶赴南疆。

    清晨时分,雨雪铺天盖地洒下来,可还未落地就被渲染成鲜红颜色,泥浆飞溅大地一片狼藉,温馨浪漫风景早被破坏无遗。

    城上城下旌旗蔽日、战鼓如雷,喊杀声远隔数里都清晰可闻。以袍哥州一墙之隔,风云、恺撒两支最精锐舰队正在进行殊死搏斗,场面惨烈无匹。残肢断体血肉横飞,锋刃耀眼生花一次次无情戮入敌人要害,仿佛天地间只剩下充满原始兽性的野蛮杀戮。

    今日凌晨起,恺撒军方投入了不下二十个最精锐师团,进行最残酷攻城战。半兽人战士惊涛骇浪般一波波汹涌而至,却被帝国骑士结成钢铁长城,寸土不让阻于城下,生命顿时像垃圾一般轻贱,最终目的却仅仅为了奴役对方。

    马隆这时他负手观望城下如蚁敌寇,说不尽的镇定自若,潇洒自如。

    他身型高挺笔直匀称,相貌英俊,头顶透明无暇战盔,一身标准钻石骑士铠甲,更显得他英明神武、智勇兼备。

    最吸引人的不但是他那对锐目射出来可教敌人魂飞魄散的冷酷神色,还有刀削斧凿般棱角鲜明的轮廓,似乎永远令他充满一种阳刚无比的男性魅力。

    他好象很温和,但又若永远与其它人保持距离。

    这些惊心动魄的气质融合起来,形成了他鹤立鸡群的孤傲气质。

    这一刻,他仿佛突然从战场抽离出去,像是一名遗世孤立的旁观者,一丝情绪波动都欠奉。

    猝跋韩瞅着马隆眼神敬畏无匹,恭恭敬敬伺候在身后,同他一样马隆身边庄严肃穆凛立着近三十名黄金骑士。

    蓦然,一名白银骑士顺着马道急匆匆跑上城头,在猝跋韩耳边低低耳语几句,然后递上一封火漆信封,再次急急忙忙离去。

    猝跋韩片刻不敢耽误,低声道:“马元帅,帝都来信了。”

    他刻意压低声音,宛若不敢打扰马隆沉思一般,但他知道即使声音再小十倍,马隆也绝对可以听得清清楚楚,三级钻石骑士实力岂可轻辱?

    马隆头也不回,淡淡道:“念!”

    猝跋韩微微一怔,遂不敢怠慢马上撕开信封,抽出明黄色布满淡淡檀香信纸,朗诵道:“字谕风云舰队全体官兵:值此国难当头,秦腾、秦汉两位帝国元帅不幸遇刺身亡,本座谨代表帝国上下致以最深切哀悼。追封秦腾元帅为三级东海王、秦汉元帅为二级镇东王,家属世袭一级王爵俸禄。风云舰队指挥官一职由……”

    念到这儿,猝跋韩面色一愣,犹豫不决道:“由……”

    马隆面色一冷,沉声道:“继续念!”

    “是!”猝跋韩战战兢兢继续念道:“由南疆军区总裁秦南元帅暂代月半,届时由帝都另行指派人员担任。望风云舰队全体官兵严格遵守朝廷委任,任何人不得以任何方式阻碍施行,违者严惩不怠。关山月印。”

    好不容易念完,猝跋韩瞅着马隆头上冷汗涔涔,不知顶头上司究竟如何处理这件棘手之事。

    马隆对暂代舰队总长职位期望甚高,这是一线将士众所周知的,朝廷委任令一下,对他自信心打击尤其严重,顺带身边三十名黄金骑士都表情不自然起来。

    谁知当事人马隆平平淡淡一笑而过,轻声道:“原来继任者是‘铁壁’柳轻侯,嘿,老古董们这一次总算选对了人。”接着他幽幽叹息道:“现在符焱的脸色铁定精彩绝伦,可惜我无缘看见,真是一件生平憾事。”

    猝跋韩欲言又止,他始终琢磨不透马隆到底是怒是喜,偏偏一副波澜不惊面容让人无可揣测,唯有保持继续沉默。

    马隆瞅着战场血流飘杵,城下恺撒士兵尸体堆积成山,云淡风轻地道:“你们皆以为我对舰队指挥官志在必得,是因为私人虚荣心作祟。嘿,那也太小看我马隆了。我追求的不仅是功名利禄,还包括一种纯粹的斗争的乐趣。人生若没有几个像样的目标,作为刺激你上进的动力,岂非索然无味?舰队指挥官如是,符焱难堪如是,柳轻侯的战功如是。”

    他雄姿勃发地望着雨雪纷飞中苍茫大地,豪气盖天道:“若无这些目标,我此刻定然还是普通一兵,休想成为风云舰队副指挥官。你们可明白?”

    “是,属下明白了!”包括猝跋韩在内三十名黄金骑士轰然应答着,一股磅礴无匹的气势猝然爆发,宛若足以战天斗地一般。

    马隆满意之极地哈哈大笑道:“这才像我马隆的兵!猝跋韩,你去查查柳轻侯何时抵达袍哥州,我要找他好好喝一顿!此君是我生平最佩服的人之一,无依无靠白手起家,如今名震天下雄霸南疆。嘿,夏侯一贯虽冠绝帝国,但终究是靠着一层裙带关系起家,总没有柳轻侯那么痛快淋漓。”

    猝跋韩连忙恭恭敬敬领命而去。

    攻城战愈发激烈逐渐进入白热化,每寸城郭都反反覆覆争夺不休,双方死亡人数以直线急剧上升,偏偏任何一方都没有停止的意思。

    杀气弥漫着这座天然深水港口,隐隐凝聚成一片黑茫茫乌云,缓缓地不可阻挡地笼罩着这片死亡地带。

    马隆遥遥向符焱坚守的东城望去,触目即是一片卷天席地的米黄色军服,恺撒战士宛若惊涛骇浪般一波波潮涨潮落,争先恐后地爬向城墙。

    他喃喃地自言自语道:“符焱啊符焱,胜败就看你我谁坚持得更久了。你莫要输得一败涂地才好!”

    茫茫雨雪中,车队弯弯曲曲地在街道上迅急的往城内开去。

    城郊静若鬼域,就像天地间只剩下这支无比孤独的车队。

    我、孔龙、艨艟、汤姆、龙之息五人安安静静坐在车厢内,都默默无语地瞅着空无一人街道,分外感到一股山雨欲来的压抑。

    亲自挑选的五十名三级黄金骑士、五百名二级黄金骑士,戒备森严地守护在马车四周,警惕着周围任何一丝可疑动静。除了偶尔飞云兽发出喷气声,只有马蹄、车轱辘摩擦青石板的刺耳噪音。

    我微微皱眉,没好气道:“孔龙,哥哥我上任第一天,袍哥州怎是这么一副惨淡景象?简直像是一座死城,分明是触我霉头嘛!”

    孔龙赔笑道:“主公息怒,卑职调查过此事。唉,袍哥州乃是巨富商贾云集之地,战争爆发后,这帮人纷纷不看好帝国战力,早早就跑到高唐或帝都去做买卖了。而普通百姓见状,那还不跑路走人。据悉前几天的场面极其壮观,数十万人携带老小财物离开州城,赶赴长鲸要塞大后方,还很是让那边紧张了一番,不过目前难民都妥善安置了。”

    我点点头,遂摇摇头道:“不用看战事,仅仅民心一项,就知没有人看好风云舰队能够战胜联军。唉,哪像碎星渊,知道要打仗了,百姓个个欢欣鼓舞,恨不得自己上场支援一番才解气的模样。”

    孔龙叹道:“这就是所谓的士气了。卑职以为目前风云舰队的士气,恐怕也低靡到了极点。毕竟人的想法大同小异,若不能首先解决士气问题,这仗不打也罢。”

    这时龙之息面对窗外风雨淡淡道:“不知马隆、符焱究竟是怎样的两个人?”他的话犹如神来之笔般突兀奇特,却精确无比地击中要害,让人怎都要对他刮目相看。

    孔龙如数家珍般答道:“风云舰队下辖三大集团军,除秦腾总管全军外,实务通常由三位侍元帅负责。其中首席侍元帅秦汉阵亡,如今剩下的两位侍元帅分别就是马隆、符焱。我们要接受的部队,实际上唯有秦汉遗留的第三集团军,其他两支都牢牢控制在马、符两人手中。”

    紧接着他有点啼笑皆非道:“而且目前防线也是分东西两线的,符焱在东城,马隆在西城。他们很有借联军之手,誓死较量一番的意思,看看谁才是风云舰队第一猛将。据可靠情报,马、符两人矛盾重重,在各个层面都针锋相对。马隆出身平民家庭,是凭借显赫战功一步步攀升到今日地位的卓越将领,在朝没有任何靠山,仅仅得秦腾父子赏识而已。而符焱是独孤世家门生,还是天翔学院高才生,为人傲才恃物看不起平民,但统兵打仗确实很有两把刷子。”

    龙之息幽幽叹息道:“坏就坏在这里,起初我还怀疑将领无能,为什么明摆着诱敌深入、以逸待劳的计策不用?岂知竟仅仅是因为斗气。嘿,此番战役胜败,关键还得依靠风云自己的实力!可他们都当战争如儿戏一般,若不能拨乱反正,这场不打也罢。任他们自生自灭吧!”

    艨艟低声道:“哪有这么麻烦,不听话就直接做掉好了。”他的嘟囔让人听了初感好笑,仔细想想偏偏又有点道理。

    汤姆淡淡道:“好一个快刀斩乱麻,这倒不失为一个最简单办法。若不能短期内整合全军,战败只是早晚的问题。所以,还不如直接利用雷霆手段达到目的。”

    我首次感到这帮兄弟的无法无天,真是有多大乱子就敢搞多大。若我不警告一下,说不定艨艟真的带人去砍了两人脑袋回来交差呢。

    我没好气的瞅着两人,狠狠地道:“他***熊,你们休要给我惹祸。两名侍元帅是能随随便便做掉的吗?退一万步讲,即使做掉了对我们也没有任何好处,得意的只是后来上任的家伙罢了。”

    艨艟不知死活的道:“那就连那个小子也……”

    我气得直翻白眼,刚想骂他两句,整个人蓦然鬼魅般弹出车子,其余四人也仅稍慢我一线,倏地出现在车厢外。

    “轰!”一块儿小山般的千斤巨石从天而降,恶狠狠砸在马车顶端。刹那间,那辆豪华马车粉身碎骨,拉车的骏马都被猛力牵扯下,被惨厉无匹地勒断了脖子。而最可怜的是车夫,被巨石边缘稍稍擦到,脑浆迸裂骨断筋折眼见不活了。

    直到此刻,众人才听到一声前所未闻的尖锐厉啸破空而至,令人想象不出那块庞然大物竟被掷得多快。

    来不及惊愕,漫天飞雪骤然一凝,七股凌厉无匹杀机,牢不可破地笼罩了在场所有人。

    我对着街道右侧一幢门窗紧闭的酒楼,淡淡道:“莫小姐别来无恙否?上次匆匆一别,小弟甚感遗憾!希望这次芳驾不要虎头蛇尾才好。”随着话音,黄金骑士们齐刷刷地将一千零六十柄黄金冲锋弩指向那栋酒楼。

    长街之战一触即发,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过了半晌,酒楼内才传出一抹仙音般美妙动人的声音,娇笑道:“柳兄太客气了,上次在碎星渊的礼遇让小妹迄今记忆犹新,此番特地请来几位朋友,就是为了专程招待你的,希望柳兄不要推辞才好。”

    我哈哈大笑道:“好说,好说!今番异地重逢,轻侯不禁喜出望外。刚刚一见面莫小姐就给小弟如此礼遇,还带了七位朋友一起助兴,真令我很有面子呢!这让我怎能不好好享受一番!”

    莫琼瑶冷冷淡淡道:“哼,希望你消受的起!”说完酒楼内静寂若死,仿佛人早已渺然无踪。

    陡然间,七股杀机骤敛骤放,面对长街的一面酒楼整整齐齐地被切下一个断面,像一堵高墙倒塌般狠狠压来。

    黄金骑士们急忙后撤闪避,无形中制造出一个空挡。

    我暗叫不妙,七道若有若无的黑影,早已鬼魅般快捷的扑过来。

    一刹那,我同时面临七大高手联手袭击,破天荒第一次感到徘徊在生死边缘。

    “飕飕飕飕飕……”我像一条孤魂野鬼般晃来晃去,虚幻得方圆数丈都是残像,可敌人丝毫不为所动,包围圈越来越小,眼看我的活动空间也越来越小,露出真身的一刻就是败亡之时,我正打算拼掉老命……值得欣慰的是,孔龙等四人及时赶到分担了我大部分压力。

    “蓬蓬蓬蓬蓬……”一连串紧锣密鼓的气爆声中,场中出现一幕奇异景致。我被七名形态各异的高手团团包围,圈外是四名高手倾尽全力援救。

    战况极其惨烈,每一招都是同归于尽的架势,若非我晋入“回归”境界,趁他们对外围攻击分心,侦测到七人任何每一丝破绽,此刻早已命丧黄泉。

    瞬间战场再生变化,受到强大压力的敌人,无可奈何地分出四人招呼疯狂无比的孔龙等人,我眼前豁然只剩下三人。

    那赫然是最令人头痛的枯砚大师,还有两名素未谋面的顶尖高手。

    两人造型都极其怪异。

    一个体型雄伟,身穿华丽无匹金红相间长袍,披肩长发鲜红如血,脸上敷了一层厚厚粉底,偏偏将嘴唇画成樱桃小嘴,一副鲜艳欲滴的恶心模样。而且更奇怪的是,这么冷的天气,他还做作的左手扇着一柄粉红色小小折扇,仿佛热得不得了似的扇个不停。他的右手则拎着一柄货真价实的冷月宝刀,长长的刀杆尽头,那弯清澈如水的刀身,漾漾的简直可以当镜子使用。

    另一个穿着正统高唐武士服装,可上衣仅仅围在腰间,任由上半身赤裸裸的露了出来。那寸寸盘根错节的可怕肌肉表面,布满了无数神秘莫测的咒语,给人诡异绝伦的感觉。脸上看,那是一张布满青惨惨胡茬子的冷酷脸容,宛若戴着一张青铜面具,极度呆板僵硬,给人一种千年僵尸的印象。他腰畔别着一长一短两柄宝刀,刀鞘色彩斑驳,好像年代极其久远,他的右手就轻轻握着那柄长刀刀柄。

    七人倏地变成三人,战略也随之一变,死缠烂打倏地消失不见,换成静静对峙。

    猛然间,醒悟过来的黄金骑士们潮水般淹杀过来,他们的反应虽照这批顶尖高手相差数筹,但绝对是南疆最精锐骑士,七大高手眼看着要落入绝对劣势。

    岂料剧变陡生,那一直安安静静的枯砚大师忽然动了。

    他轻描淡写的低低喝道:“疾!”话音未落,四尊土黄色古代武士应声从土中钻出,像四面城墙般牢牢阻挡住潮水般的冲击波。

    我这才幡然省悟,暗骂自己愚蠢,怎就忘了这老混蛋道术炉火纯青,随时都可召唤莫名其妙生物,根本不怕群殴。

    当下再不犹豫,三枚“宿命针”猛然激射三大高手致命要害。同时,雄躯一闪鬼魅般出现在枯砚身旁,双手化作两支光翼奇迹般舒展开来,密密麻麻包裹住他所有退路。

    这一式乃是目前我掌握的一级神骑士最可怕招数,每支光翼都蕴涵着毁天灭地的能量,中招的话直接人间蒸发,连一丝渣子都不会剩下。不过我也要付出惨重代价,至少一半光能都耗费在两支光翼上,非得一天一夜才能恢复元气。但若能杀死这老妖怪,那绝对是值得的,我永远不想看到八歧大蛇重新出现的场景。

    两支璀璨无匹光翼,携带着铺天盖毫光,倏地照射出枯砚那张惨白老脸。那一对宛若永远镇定不变的双眸,第一次出现惊骇欲绝的表情。

    “嗤!”宿命针蓦然钻出反空间,距离枯砚咽喉不及半寸。

    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叫我简直叹为观止。

    电光石火的一瞬间,枯砚咽喉倏地露出一口透明窟窿,宿命针竟然就那么毫无阻碍地通过了。同时,那具瘦小枯干的身躯,也倏地支离破碎,宛若突然被千刀万剐一般,每寸肢体都奔不同方向突围。

    我暴喝一声:“哪里逃?”说着两支光翼乍然合拢,天衣无缝般包裹住每寸空间,险险兜住数片差点逃脱的碎片。

    这一套动作一气呵成,枯砚因宿命针慢了那么一线,再想挽回劣势已经来不及,统统被裹入灿烂辉煌的光翼中。

    此时此刻,身后两大高手刚刚躲过宿命针,两柄长刀就拼尽毕生功力劈向我背影,期望能挽回枯砚老命。可惜我全副精神都灌注于双手,杀意空前高涨,哪怕天下三大宗师亲至也休想阻碍我杀人。

    光翼蓦然炽烈万倍,一轮金日猝然从我手中升起,灿烂辉煌的阳光中包裹的正是化身千万的枯砚,温度不可思议地疯狂暴涨,人间蒸发不过是分分钟的事情。

    我第一次领略神骑士的真正威力,可尚不及欢喜枯砚垂死反击就倏然而至。

    “嗷!”一声洞金裂石的浩瀚长啸幽幽响起,瞬间由低转高,光翼包裹成的光球骤然膨胀十倍。我促不及防下,愣是被挤开一丝缝隙,一道神秘莫测乌光乍闪乍灭,窜出包围。

    “蓬!”光翼再敛,瞬间演化成两枚小小光球悄无声息地消失在掌心,刚刚惊天动地的攻击,好像从未发生过。

    我幽幽叹息一声,想不到苦心筹谋的狙杀,仅仅成功了一半,枯砚大师的实力真是不可轻侮。

    “电炎曲舞!”一道曲曲折折歪歪扭扭的刀光倏然从天而降,电闪雷鸣凄厉可怕,偏偏丝毫痕迹都不可追溯。

    “八相发破!”一道平平淡淡朴朴素素的刀光幽然贴地掠来,空山灵雨般晶莹剔透,让人生出一种虚无飘渺的感觉。

    我终于面临七海盗盟最可怕的两大刀客联手狙杀。他们刀法之精丝毫不亚于阴山雪,换作往昔只剩一半功力的我,唯有全力逃命的份儿,可惜今时今日我再非吴下阿蒙,而是堂堂一级神骑士。

    我陡然一分为二,一道身影冲天而起,另一道身影贴地平飞,毫无花俏地硬接下两刀。

    “锵!锵!”随着两声幽然长鸣,狰狞迫近的两名刀客触电般雄躯剧震,不由自主踉踉跄跄退出三四步,这才稳住身形。

    我瞅着他们俩惊骇欲绝的神情,波澜不惊地淡淡说道:“垃圾!一群垃圾!实话告诉你们,我现在只剩下五成功力。嘿,你们联手下,连半个我都搞不定,还敢妄称天王?我看不如叫垃圾王比较合适一些!”

    饶是两人皆属绝顶高手,一时间也不禁被我气得发昏,从未有人胆敢如此轻蔑他们,一时间竟说不出一句话来反驳。

    过了半晌,身穿华丽长袍的刀客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找死!”

    话音未落,华丽长袍鲜花盛放,冷月宝刀化作层层叠叠的花瓣,永无休止地延展开来。瞬息间,漫天飞雪都倏地变成刀光,鲜艳夺目地飘然洒下。那如真似幻的美丽场面,足叫人毕生难忘。危险亦无声无息地悄然临近。

    另一端赤裸上半身的刀客,一双稳如磐石的手掌牢牢把握着古拙长刀,刀柄高高竖立在眉心位置,默然不作声地缓缓欺近。他脚踏奇步,每一脚迈出身影都倏地转移至最不可思议的位置,宛若无孔不入的刀气,时时刻刻寻觅着我的破绽。

    两人深得动静如一刀道无上境界,每个动作都静中有动动中有静,让人看不透半点破绽。不知不觉间,两张严密无比的刀网,完美无缺地契合在一起,刀气凭空倍增了数倍。

    我依然不为所动,气定神闲地淡淡瞅着他们,欣赏歌舞表演般轻松自在。那股旁若无人的气势,见者无不侧目。尤其给予积极筹谋进攻的两名刀客极大刺激,仿佛是耍把戏的猴子般被观众围观不已。

    “裂天曲舞!”华袍刀客按奈不住澎湃杀意,肆无忌惮地恶狠狠汹涌而至。那不是一片层层叠叠刀光那么简单,此刻鲜花已经绽放到尽头,顿时化作一幕滔天巨浪,每一滴水都蕴涵着一记匪夷所思的刀光,非亲眼目睹简直难以相信天下竟有如此精妙的刀法。

    “二角罗刀!”赤膊刀客不甘寂寞紧坠其后,从另一侧狂飙似的倏地袭至。他掌中长刀宛若电闪雷劈,短刀犹如蜻蜓点水,这一轻一重一刚一柔配合得天衣无缝,好似行云流水般潇洒飘逸,偏偏又透出诡异绝伦的杀气,仿佛根本技不止此,让人丝毫不敢掉以轻心。

    他们一前一后高速欺近,三柄宝刀散发出璀璨夺目的神光。凛冽无比的刀气,化作两股狂暴无匹的龙卷,疯狂吹拂着方圆三丈内任何事物。偏偏我连一丝发梢都未被惊动,衣袂沉甸甸的一点点飘扬都没有。

    华袍刀客和赤膊刀客眼神一丝波动都欠奉地瞅着我,却掩饰不住心底的骇然,有生以来除了轩辕天之痕,他们尚是首次见识如此难缠的对手。连全力以赴的刀气,都难以动摇其身型分毫。

    刀锋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运行轨迹依然诡异得随时可以扭曲蜿蜒,让人摸不准其真正落点。眼看要触及我前心后背,恐怖无匹的刀气甚至无声无息地分裂开衣衫,可我依然无动于衷。两大刀客难以掩饰心中的狂喜,蓦然再追加两成功力,一十二成功力灌注下刀锋嗡嗡龙吟不绝,以有去无回之势,凶狠无匹地劈入我的身体。

    际此生死关头,我一对深邃难测的龙眸猝亮起蓝澄澄的奇异光芒,倏地仰天长笑,道:“垃圾就是垃圾!”

    他们惊觉不妥,再想抽刀已经根本来不及了。

    “锵!”一声惊天动地的剧响中,冷月宝刀和水月宝刀硬碰硬地对拼在一起。崩起的火花,化作繁星点点美丽至难以置信。可如此难得美景,两人全无心思欣赏,相顾骇然地狂呕着鲜血。

    我的身影粉碎无形,从未出现过般消失了。换来的是两只不断扩大充塞天地的手刀,轻描淡写地劈在两人背脊。

    “轰隆隆!”两人根本来不及反应,体内就发出春雷绽放般剧响,七窍鲜血狂喷如泉,齐齐萎然倒地。

    我施施然抽回双掌,闲庭信步迈过两人尸体,再也不看这两名手下败将,只是淡淡瞅着相隔数丈外的枯砚。

    他精神萎顿之极地倚墙而立,一身漆黑道袍零零碎碎,只是勉勉强强可以遮住要害,露出的肌肤浸透出血色褪尽的惨白,想必刚刚两记光翼斩足足掠夺了他九成以上的功力。不过那双幽幽鬼火般的青眸犹一眨不眨地盯着我,射出刻骨铭心的憎恨。

    我若无其事地微笑道:“枯砚大师的生命力真是顽强,莫非您是蟑螂转世吗?看看吧,您的两位同伴已经先行魂游地府,是否您也该上路了呢?”

    枯砚看着死人般瞅着我,突然剧烈无比地咳嗽起来,半晌才喘息着道:“柳轻侯,你莫要以为臻至一级神骑士,就无人能够制你。天地间能人异士无数,杀死你不过比捻死蚂蚁更简单的事情而已。”

    我认认真真地瞅着他,蓦然开始捧腹大笑,差点连肠子都笑断,道:“呵呵,老秃驴啊老秃驴,想不到此时此刻你还在痴人说梦,我柳轻侯并未认为自己天下无敌,起码现在还不是。可你咒我又有何用,若你现在有捻死我的本事尽管施展出来,其余不过徒增笑料而已。唉,我本对堂堂国师还稍存敬意,如今看来也不过大吹法螺之徒罢了。杀了你好吗?”

    枯砚脸上淡淡涌起一抹令人心寒的笑意,语气出奇地平和道:“你会为你刚刚说出的每一个字都付出昂贵代价,我会在九泉下等你的。”

    话音未落,他蓦然用一种前所未有的凄厉声音暴喝道:“八歧大……”那毛骨悚然的惨叫仿佛携带着生生世世的诅咒一般,令闻者无不侧目,可是仅仅说出三个字就像被利刃截断般嘎然而止。

    我的身影梦幻泡影似的幽幽出现在他身侧,一只铁手恶狠狠地卡住枯砚的脖子,一寸一寸地将他提离地面。那一声声骨骼爆裂的声音,清脆得像是爆竹般响亮动听。我冷酷无情地瞅着枯砚一点点濒临死亡,不管他使出多少力气,那个蛇字都被卡在咽喉怎都说不出口。

    我一边笑嘻嘻地一边破口大骂道:“他***熊,哥哥我在这里,你还大你娘的头啊!你以为你是谁?随便弄出条破蛇,就搞得我们鸡飞狗跳!嘿嘿,这种白痴伎俩你投胎转世再施展吧!”说着毫不犹豫地勒断他的颈骨,像是丢垃圾般扔向莫琼瑶。

    “呼!”枯砚掠起强劲绝伦劲风,恍如一道冲击波直奔莫琼瑶。尸体的外沿朦朦胧胧,笼罩着层层水影,剧烈摩擦导致离谱高温,刹那间将他变成了一团熊熊燃烧的碧绿火球。

    莫琼瑶正和孔龙打得天昏地暗,哪曾想蓦然出现这么恐怖速度的暗器,失神间,差点被孔龙一刀两段。不过轩辕天之痕的嫡传弟子究竟不同,就在火球及身的瞬间,她奇迹般横移七尺,甚至在原地留下一尊残像,身法之快令人叹为观止。

    “蓬!”火球狠狠撞上酒楼,化作漫天灿烂火雨纷纷扬扬飘散,好看得像是一场幻梦。但酒楼也同时无声无息被烧得干干净净,从未存在过一般。

    莫琼瑶吓得魂飞魄散,禁不住花容失色地尖叫道:“柳轻侯,你好卑鄙!居然偷袭!”说话间,孔龙哪能和她客气,左刀右剑化作刀山剑海,重重铁幕一般压制过去,一刹那,莫琼瑶后面的话,都被难过无比地噎在喉内,再也无暇说出。

    “锵锵锵……”

    我看着电闪雷劈般凄美动人的火花,好整以暇地道:“好说好说!是你们先用石头砸车,我不过是用国师以牙还牙而已。说起来你们还是占了天大便宜呢!我的车耗资数千金币,而枯砚老儿当垃圾卖都没人收购。”

    莫琼瑶略带疑惑地问道:“什么垃圾?”遂花容惨变,厉声喝问道:“你将国师怎样了?”说话间锵锵锵锵锵之声不绝于耳,她和孔龙剑剑硬碰硬,劲气飞溅轰隆如雷。

    我漫不经心地指着那栋毁坏的楼宇,淡淡道:“喏,刚刚给你的不就是……”

    莫琼瑶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剑气蓦然狂涨百倍,气势汹汹地冲向我。哪管孔龙竭尽全力拦截,都要退避三舍,因为动辄就是同归于尽的局面。

    ps:每天最少解禁一万字
第九卷 命运 第四章 荆州
    “流风斩!”莫琼瑶浑身裹入层层精芒,一柄神剑光芒万丈地刺来。空气被硬生生分裂开一道真空,一股磅礴无匹的先天剑气遥遥锁定我的位置,一副不死不休的架势。

    我平平淡淡瞅着那道剑气,幽幽叹息道:“米粒之珠,也放光华?”说着随随便便一招手,面前骤然凭空出现一面璀璨无匹的圆弧形光幕,刹那间又由圆变锐,一柄长逾四丈硕大光矛,针锋相对地迎上剑影。

    “轰!”剑矛相交,声震数里。

    我雄躯剧震,上半身猛地风中残烛般摇曳不定,一股充沛无匹的剑气悍然入侵体内,但顷刻间就被浩瀚光能同化吸收。

    莫琼瑶更加不堪,遥遥横飞出数丈,樱桃小口一张,狂喷出一道血箭。

    我丝毫怜香惜玉都欠奉,雄躯一动暴现在她左侧三尺,抬手一掌轻轻按向她高耸胸口。“回归”千万倍增强了速率,精神能无孔不入地探测着每一分破绽,这一拳蕴涵了我毕生武功精华,堪称出道以来最强之拳。

    莫琼瑶不愧是大宗师轩辕天之痕的嫡传弟子,在山穷水尽境地中,仍冷静如亘古不变的冰石。就在我显露身形的刹那,她竟懂得先一步出剑。

    “飞鹰百斩!”随着一声娇叱,莫琼瑶柔荑中的剑锋,化作千百孤鹰齐飞,瞬间在两人之间布下重重帷幕。那数以百计的剑气有如一堵堵铜墙铁壁,硬生生封住我所有进攻路线,唯有眼睁睁瞅着她遁出数丈。

    我轻描淡写地击碎千百重剑气,悠然自得地称赞道:“好剑法!”一边说着,精神能却毫不放松地继续锁定莫琼瑶。

    莫琼瑶秀眸射出两道滔天怒火,想将我生吞活剥烧成灰烬,那才略微能解心头之恨。不过现实和梦想的差距永远都不可逾越,强横无匹的精神能压迫下,她渐渐更加不支,连目光都有些迷离恍惚起来。

    我好整以暇地道:“莫小姐何不早早归降,这打打杀杀的事情,真是有伤体统,哪像一名公主殿下应该做的事?我答应一定给您和身份相符的待遇。怎么样?考虑一下吧!”

    莫琼瑶冷冷淡淡地道:“呸,你休想以花言巧语欺骗本宫,我们之间仇恨不共戴天,结局只有一个,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我仰天长笑道:“哈哈哈哈……莫小姐真是幼稚可笑,说的话一点都不像做大事的人。为了区区几条人命就和我不共戴天,你睁开眼睛看看,目前局势除了投降,唯有惨死收场。这么简单,你都不懂抉择吗?”

    莫琼瑶闻言情不自禁地环顾四周,但见方圆百丈密密麻麻地围满高阶黄金骑士,剩余三大天王皆在其中殊死搏斗着。无事可作的孔龙气定神闲,指挥着一队队黄金骑士布下层层封锁。一片片金灿灿闪光,天下只剩下这一种颜色,只是原本赏心悦目的风景,此刻却充满了残酷杀伐。

    三双捉对厮杀的对手,此际也尽露优劣。

    艨艟和对手拳拳硬碰,卷天席地的狂风,使方圆三丈没有一人能够立足。即使三丈外都充斥着一股汹涌澎湃的气浪。忽然,他兴致勃勃地喝道:“过瘾,过瘾!很久没这么爽了。好,再接我一拳!”

    我见他玩的上瘾,不禁气结怒喝道:“艨艟,还不给我赶快做掉他,哥哥我还要进城吃免费早餐呢?”

    “轰隆隆!”艨艟和那名巨人人影一分,咧嘴闷声道:“不陪你玩了,小子去死!升龙霸!”言罢双拳合握,高高举过头顶,狠狠砸下。

    “呜!”天际蓦然传来一阵阵由低至高的雄浑长啸,众人愕然之际,一条栩栩如生的深紫色巨龙凭空出现在艨艟双拳合一处,倏地闪电般飞向敌人。这条十六人合抱粗细的魔龙,携带着强横无匹气势,所经之处天地变色,即使不懂武功的普通人也知道它蕴涵着排山倒海般可怕威力。

    那名巨人怎都料不到艨艟竟是一名三级龙骑士,仓促间唯有抱着鱼死网破的杀意,恶狠狠咆哮道:“苍神粉碎爆!”

    他身后蓦然涌现一尊狰狞可怕的魔神影像,轮起一只硕大无朋的铁拳,毫无畏惧地轰向龙头。

    “不好!”我见状想要阻止已经不及,唯有眼睁睁看着一场烂摊子出现。

    “喀喇喇!”一团白炽光芒蓦然以艨艟-巨人为中心扩散开来,滔天气浪向四面八方涌去。一幢幢房舍楼宇纸糊玩具般纷纷支离破碎、爆裂成粉。眨眼间,方圆百丈一片狼藉,沙尘爆雾团团笼罩着数条街道。

    我第一时间“锁定”莫琼瑶,想也不想一记手刀全力切向她的颈部,岂料她早就直接人间蒸发了,我劈中的仅仅是几可乱真的幻象。

    这种匪夷所思的变化,发生得诡异绝伦,乃至根本来不及布置。我一边深深懊悔着,一边仍不死心,将精神能向四面八方延伸出去。片刻后,我爽然若失地愣在那里,半晌才哑然失笑道:“好厉害的女子,竟懂得瞒不过我的精神能,早早潜入了预先准备好的地道。这次算你走运,下次可就没那么幸运了。”

    尘埃落定,灰头土脸的艨艟一脸懊丧地走了过来,直挺挺地长跪不起。

    我早知他会认错,平平淡淡道:“你起来吧,错不在你!”

    艨艟骇然望着我,料不到我就那么轻易放过他。

    我一把搀起艨艟,笑眯眯道:“小事一桩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枯砚老贼一死,莫琼瑶这个小女子能折腾出什么大浪?再说他们充其量不过剩下四名高手而已,想近期组织狙杀行动绝对力有未逮,我们还是抓紧办正经事吧!”

    艨艟茫然点头,仍不清楚我说的深层含意。

    我暗暗叹息:“看来艨艟真不是搞政治的材料,也就冲锋陷阵可以用用。”

    这时,孔龙、汤姆、龙之息纷纷围上来,禀报伤亡数字。

    孔龙恭恭敬敬道:“启禀主公,本次被狙部下死亡人数为零,唯有四名重伤者、二十五名轻伤者,已经开始紧急治疗,估计没有大碍。根据现场勘测,敌人此番来袭共计莫琼瑶、秦山、楚山、斩铁、枯砚、神崎谷一、晓武藏七大高手。其中后三人皆被主公击毙,前四人都已逃脱。报告完毕!”

    我淡淡点头道:“这次敌人实力大损,值得庆祝一下。嘿嘿,恐怕轩辕天之痕也不会善罢甘休,将来的战斗会很残酷,大家都小心一点,别出了什么纰漏才好。”

    汤姆在一旁补充道:“使斧的家伙也受了点伤,估计半个月不能动真气。”

    孔龙连忙记录下来,微笑道:“那人叫楚山,在七海盗盟八大天王里排名第八。呵呵,这样一来那四人在半个月里,当成三个就行了。”

    艨艟嚷嚷道:“不是三个是两个,秦山那小子硬拼老子的升龙霸,起码也得养半年才能痊愈。嘿嘿,以为老子的绝招是混假的,够他鬼哭狼嚎一阵子的。”

    孔龙继续记录着,如数家珍道:“他叫秦山,在七海盗盟八大天王里面排名第五。预计伤愈在半年后。”

    龙之息最后一个轻描淡写道:“我的对手叫斩铁吗?刚才动手的时候,我在他体内埋藏了两道啸月真气,下次月圆时分,他就一命呜呼了。算来他也就剩下三天寿命。”

    这番话一出口,汤姆、艨艟都露出一副错愕的表情,唯独孔龙脸容古井不波,只是深深望了龙之息一眼。

    他一边记录一边解说道:“斩铁,在七海盗盟八大天王里面排名第四,预计三天后死亡。”

    龙之息脸上毫无得色,看到孔龙望来的眼神,眸子里反倒微微露出一点后悔神情。不过眨眼间又恢复如初,变回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我将一切看在眼内,却佯装什么都不知道,一点劝诫的意思都欠奉。

    两名智将之间勾心斗角,总比他们联起手来对付我强。这样我才能牢牢控制全局,而不是被他们玩弄于股掌之间。所谓权术不过如此。

    我漫不经心地听着他们闲聊、整队、收拾器械……眼神却始终落在城门方向。

    四人见我半天没有作声,不由纷纷住嘴,目光也齐齐望向城门。

    战斗持续时间不长,但战场位置无遮无拦,若配有了望哨,在城门楼上绝对可以把战场一目了然。但是,迄今为止没有任何援兵抵达,情形诡异之极。

    艨艟心中有些不满道:“城门官倒是轻闲,老子打得手忙脚乱,他们悠哉游哉地一个鬼影都不见,难道是想眼看着我们挺尸吗?”他说的粗陋直接,偏偏又极有道理。

    汤姆乍听想笑,仔细一想笑容却凝固在脸上了。他冷冷道:“说不定城门官真是这么想的也不一定。我们来接收风云舰队,谁知道那些头头脑脑背地里玩些什么花活儿?”

    龙之息默然不语,倒是孔龙淡淡吩咐一名黄金骑士道:“你去看看,顺便通知城门官开门迎接主公。”

    “是!”那名黄金骑士正要领命前去,忽听城门大开,传来清脆而急促的马蹄声,正有大批人马匆匆赶来。

    我缓缓举起右手,淡淡道:“列队!”

    “锵!”数百柄裂阳刀齐刷刷出鞘,在雪光里闪耀着炫目光彩。

    黄金骑士们排成整整齐齐的五座小型方阵,军姿威武雄壮之极,那种气吞万里如虎的气势,绝对让人不敢小视。更可怕的是他们齐齐将刀柄竖在右胸,右手稳如磐石地握紧,一对对虎眸射出咄咄逼人的精芒。

    这种军礼是骑士最普遍礼节,表示对高阶长官的尊重。不过普普通通的军礼,由五百余名黄金骑士施展,则又是另外一种威猛韵味。只是那一股沛莫能御的真气洪流,就不是任何高手能够承受得了的。

    我眯缝着眼睛,平静地瞅着那彪人马。

    “希律律!”战马仰天咆哮,两千名帝国骑士齐刷刷勒住缰绳,距离一箭之地横在路上。

    他们清一色内衬天蓝帝国军服,外罩深蓝厚重马铠,肩头披散着黑色披风。独角蛟龙盔下,是一张张面无表情的脸容,单手齐齐握在剑柄上,说不出的杀气腾腾。

    我闻到了一股血腥味儿,眉头微微一皱,暗付:“他***熊,都是刚刚从战场退下来的士兵。难不成刚刚真的没有任何人守卫城门吗?”

    正寻思着,一个洪亮声音突兀地打断了我的思绪:“风云舰队第二集团军近卫军统领猝跋韩,参见元帅阁下!”

    我循声望去,见骑士团里正跑出一匹良驹迅速靠近我,马上端坐着一名三级黄金骑士。

    他身材瘦削,穿着一副黄金铠甲显得松垮垮的,有点滑稽可笑。可不论谁看到那张伤痕累累的丑脸,都绝对笑不出来。尤其是那双电芒暴射的铁灰色眸子,冷惨惨地没有一丝人类情绪,让人从头凉到脚,几乎动都不会动了。

    我依旧笑眯眯地打量着他,平平淡淡道:“猝统领免礼,马隆侍元帅一向可好?”

    猝跋韩毕恭毕敬答道:“侍元帅阁下正在西城督战,军务繁忙不能亲自赶来,特命卑职率领近卫军第一团前来迎接。还请元帅阁下恕罪。”

    猝跋韩的态度非常公式化,表面上看起来恭恭敬敬,可骨子里谁都猜不透这种人心底的真实想法。

    我笑意更浓,若无其事地道:“战事要紧,战事要紧,接个把人算不了什么大事。嗯,我们先进城吧!”

    “是,卑职遵命!”猝跋韩乖巧地陪在我身边,近卫军第一团则分成两队一前一后夹道护送,浩浩荡荡挺进袍哥州内。

    我悠然自得地问道:“猝统领对目前战事有和看法啊?”

    猝跋韩一愣,想不到我第一句就问他的意见,有点受宠若惊地道:“卑职……没有看法。”

    我哈哈大笑道:“猝统领太紧张了,随便说说就好吗!我柳轻侯是初来乍到,对战况一点都不熟悉。还望猝兄不吝赐教!”

    猝跋韩脸色微缓,正色道:“卑职说的空口无凭,不如您直接去战场看看的好。您说呢?”

    我碰了个软钉子,暗付:“你小子倒是口风严紧,真不知道是天生如此,还是马隆专制下,平常根本没有发表意见的机会。”

    我拍拍他的肩膀,沉声道:“有道理,有道理!我们就依猝统领的意见,去城头看看吧。”

    猝跋韩脸容微微一动,想不到堂堂帝国元帅如此平易近人,心头不禁涌起一种异样感受。

    雪下得更大了。

    漫天飞雪下,古老的袍哥州显得分外孤独、沧桑。

    袍哥州,古称袍哥关,位于南疆东陵郡大袍山、小袍山之间,地形成凹进的倒三角型。从龙皇朝时期以来,一直分东西两城防守。城墙建在半山悬崖峭壁间,从不设置城门,纯粹是为防范敌人偷袭。而入城者必须乘船,经过港口水道深入二里,才能抵达袍哥水寨。目前由于处在战争期间,水路已经关闭,航道处处设置了沉船铁链,要清理干净非要一年半载不可。

    我登上水寨城头,波澜不惊地瞅着海面。

    冬季的大海浊浪滔天,给人一种人类是那么渺小、那么无力的震撼。它愤怒地咆哮着,温柔的雪花不断轻轻抚摸,却根本无法使它平静下来。

    惊涛骇浪中,我远远的就看见一幕奇异景观。

    一艘艘硕大无朋的墨绿色恺撒战舰,虎视眈眈地漂浮在海面上。在它们周围是一艘艘体积很小的登陆艇,忙忙碌碌地运送着一批又一批恺撒战士。登陆艇汇聚成两条流水线,源源不绝地连接着战舰和东西两城。岸上看,无数恺撒战士舍生忘死地攀登着悬崖峭壁。崖壁上正是不太坚固的城墙。

    尽管距离遥远,惨叫声、怒吼声、呐喊声、厮杀声声声入耳,足见战况多么凄厉惨烈。

    我扫视完整个战场,轻轻地闭上眼睛。刚刚看到的一幕幕场景,以光速掠过我的脑海,迅速无匹地整理编制,一个可怕的想法浮现心头。

    良久,我微微叹息一声,有点愁眉不展地重新睁开眼来……

    猝跋韩终于等到机会,试探性地问道:“元帅阁下,您不去西城看看战事吗?”

    我淡淡瞥了他一眼,幽幽道:“若我需要去东西两城临阵观看战况,那么这一仗根本不用打下去了,我们必输无疑。”

    猝跋韩闻言脸色一变,噤若寒蝉地瞅着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不管他怎么想,自顾自地命令道:“你现在就去请马隆侍元帅,让他到这里来见我,越快越好。”

    猝跋韩还想说点什么,却欲言又止,话都到了喉咙,被那双深邃难测的龙眸硬生生憋回肚里去了。

    我等了半天,他才挤出一个字:“是!”说完毕恭毕敬地深施一礼,转身离去。

    我冷冷一笑,轻描淡写地收回“锁魂”,心道:“他***熊,不给你点颜色,你还以为哥哥我是豆腐渣,怎么捏都无所谓呢。”

    不用施眼色,孔龙早就机灵地道:“属下这就派人去请符焱侍元帅、以及第一集团军的临时负责人。”

    我默默点头,忧郁地眺望着大海:“海无边无际,但只要不断航行,总有一天可以看到尽头。可哈-路西法,你的底牌究竟是什么呢?简单鲁莽的攻城战,可不是你的一贯伎俩啊!”

    一只海东青低低掠过海面,划出一道优美弧线,翩翩收翼落在船舱窗前。

    这是一艘墨绿色恺撒龙牙战舰,体积简直庞大得难以想象。数以百计的船舱,密密麻麻分布在五层楼舰之间。而海东青停泊的窗口,恰恰属于楼舰里位置最高的五层第一间。

    窗门紧闭,它不甘受到冷落,奋力高声鸣叫着。

    “吱!吱!”鸣音未落,窗门被倏地打开,从中陡然伸出一只手,又陡然收回。这一伸一缩乍闪乍逝,快若电光石火。海东青突然不叫了,因为尖锐弯曲的喙前,已经愕然多出一块儿血淋淋的新鲜肉块,只是腿上绑缚的密信却被同时取走了。

    “终于来了!”哈-路西法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密信平平铺在办公桌上,薄薄一张白纸而已,可哈-路西法却将他视若珍宝,一副爱不释手的模样。

    角落里,轩辕天之痕舒适写意地坐在沙发上,微笑道:“兵法有云,料敌制胜,计险遏远近,上将之道也。王爷的主力连续数日始终按兵不动,现在是时候亮出破城之计喽!”

    哈-路西法闻言收拾情怀,露出一张和气生财的脸容,笑眯眯道:“知我者莫过先生!这……”

    他指了指密信,一瞬间,脸容陡然变得神采奕奕,口吻也霸气逼人道:“这封信就是我等候七天的理由,您猜得到内容吗?”言罢,哈-路西法屈起右手中指轻轻敲击着办公桌,竟拿密信当作问题考较起轩辕天之痕来。

    轩辕天之痕洒然一笑,想也不想答道:“前段日子,王爷率领部队势如破竹,短短不到一个月时间,就一举拿下风云领海所有岛屿。当时,风云舰队指挥官是秦腾、秦汉父子。如今敌将不过是马隆、符焱等籍籍无名之辈,面对的更是残兵败将占据的弹丸之地,王爷却犹豫不决,连续七天没有任何进展。前后反差如此巨大,老夫认为唯有一个解释。那就是王爷在等。”

    哈-路西法脸容古井不波,虎眸射出两道凌厉电芒紧紧盯着轩辕天之痕。他语气出奇地漫不经心:“哦,先生认为本王在等什么?”

    轩辕天之痕哈哈大笑,眼神里却一点笑意都欠奉。他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哈-路西法,幽幽凉凉道:“除了他,整座南疆还有谁配让王爷等候七天呢?”

    哈-路西法听罢亦哈哈大笑道:“和先生讲话就是痛快。不错,本王是在等一个人。他就是……柳轻侯。”

    说到最后三个字,他一对虎眸中冒出前所未有的精芒,沉声道:“目前的攻城战,我军每日消耗超逾万人。嘿嘿,这不过是一副假象,我为的是让他麻痹大意,误以为我军目标是袍哥。其实只要派一支舰队牵制在此,大兵北上突破高唐半岛,照样可轻易入侵风云。但若那么做,大军背后却必留下他这名心腹大患。我始终放心不下,才大费周章布下此局。”

    轩辕天之痕轻叹道:“原来是请君入瓮之计!王爷不愧是恺撒第一名将,行军布阵如天网恢恢、疏而不露。”顿了顿,他忽又回复平时的冷漠,淡淡道:“今番柳轻侯已然死定,就不知老夫在这场戏里扮演的是何等角色?”

    哈-路西法见轩辕天之痕隐隐有质问之意,连忙正容道:“岂敢岂敢,本王怎都不敢差遣先生的。不过……”说着他一边用余光瞅瞅对方脸色,一边唉声叹气道:“此番行动确需先生出手。根据已掌握的情报,柳轻侯武功深不可测,且每隔一段时日总会突飞猛进,导致我们屡屡判断失误。帝国曾派出多名高手狙杀,结果竟也无一能够生还。所以……”

    轩辕天之痕没好气道:“王爷应该知道,老夫已封刀退隐多年,等闲人物是绝对不会出手的。若天下人知晓老夫以大欺小,那我这张老脸往哪里放啊?”

    哈-路西法见他没有断然拒绝,不由心中大喜,立刻接口道:“柳轻侯素来嚣张跋扈,常常自诩武功天下无双,从未将前辈宗师看在眼内。比如这次八大天王……”他知机地停住话头,骇然瞅着脸色难看之极的轩辕天之痕。

    轩辕天之痕气得怒哼一声,狠狠道:“哼,这帮没用的东西,连一点点小事都办不好,活着也是浪费粮食。”

    哈-路西法万分错愕地盯着对方。想不到一贯高深莫测的轩辕天之痕,此刻情绪波荡根本不能控制自己。这种反常举止,让他生出一种不能掌握的感觉,甚至早已预备好的说辞,也都派不上用场了,唯有继续看着对方借题发挥下去。

    只见轩辕天之痕发出一阵雄浑悦耳的长笑,语气陡然转变,道:“他们办不好事情,该杀!老夫一点都不心痛。杀小儿柳轻侯,也不过是举手之劳。关键是另一桩……”说到这他冷冷盯着哈-路西法。

    哈-路西法心中打个突兀,象被毒蛇盯上的青蛙全身都动弹不得,唯有一股冷气迅速冻结了七经八脉。

    声音低沉的轩辕天之痕道:“老夫曾经保证过做到两件事:其一是说服高唐鼎力支持联军进攻风云,其二是七海舰队全力协助恺撒击溃风云舰队。目前第一件已经做到,第二件也只剩下柳轻侯一个障碍物。尊敬的王爷,您的承诺是否也该兑现了呢?”

    哈-路西法脸色忽阴忽晴,瞬息间变换数次,最后一脸苦笑道:“原来先生是信不过本王。”

    轩辕天之痕淡淡道:“小心点总是好的。七海舰队人数仅仅是恺撒海军的一半左右,王爷要是翻脸不认人,再雇佣孤灯下之流,老夫真会非常头疼。”

    哈-路西法感觉他们间的关系颇为微妙。既亲近,又像很疏离;既是惺惺相惜,但亦带着竞争和对敌的意味,恐怕谁都弄不清楚其间真正的情况。

    他沉吟片刻,郑重无比道:“那先生准备要什么保证呢?用本王做人质吗?”

    轩辕天之痕凑到他耳边低声道:“……”

    “什么?”哈-路西法雄躯剧震,惊骇欲绝地瞅着对方,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轩辕天之痕轻描淡写道:“军人有军人的信念,海盗有海盗的逻辑。我这么做,就是为保证协议能够百分百执行。王爷有疑问吗?”

    哈-路西法好像一只斗败的公鸡,垂头丧气道:“先生这么做,不嫌有点过分了吗?”

    轩辕天之痕哈哈大笑道:“过分?换作王爷,恐怕会比老夫做得更加过分吧!您不是派遣一支嗜血战士团进南疆了吗?遗憾的是,他们没能成功俘获小徒莫琼瑶,反而倒霉之极地碰上柳轻侯,惨遭全歼。老夫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放心,您的孙子聪明伶俐、人见人爱,谁都舍不得伤害分毫的。我甚至可以保证,心情好时有可能收个小徒弟。前提是……他的爷爷严格遵守协议的每一项条款。”

    哈-路西法愈发无精打采道:“协议上写得清清楚楚,攻克南疆则全境皆归先生所有,这无论谁都赖不掉的。本王一概遵照先生意见处置就是……唉,亚夫自幼身体赢弱,还请多加照料。”

    轩辕天之痕淡淡道:“王爷放心好了,鸿姬小姐会照料好他的。”

    “碰!”哈-路西法气得拍案而立,惊觉露出真实情绪的时候为时已晚,一切都被对方看在眼里。他想故作镇定坐回原位,由于太激动,终于还是撞翻了那把太师椅。

    他颤巍巍地戟指轩辕天之痕,口齿不灵道:“你……你……你……”急怒攻心之下,他彻底忘记了使用敬语。不过即使记得他也不会再用了,因为对方手段实在太卑鄙,根本不配让人尊敬。

    轩辕天之痕对他的不恭敬丝毫不以为忤,只是哑然失笑道:“王爷不要激动,老夫将鸿姬小姐也请过来,仅仅是为照顾好令孙而已。一旦按照协议条款交割完毕,自当完璧归赵。”

    过了半晌,哈-路西法才有气无力点头道:“好吧,一切遵从先生吩咐。”

    他说到先生两字之时,音咬得极重,充满了一种无比辛辣的讥讽。目前战况是满盘皆输,哈-路西法也唯有在口头上才能稍稍占点便宜了。

    轩辕天之痕好像根本听不出嘲讽,目光若有所思,缓缓望向窗外遥不可及处。在雨雪纷飞中,大袍山依稀可见,只有半山腰那一片片忽隐忽现的火光,证明一场残酷杀戮犹在进行。

    他呆了半晌,才苦笑道:“刚刚苦思良久,可凭老夫智力,怎都猜不透王爷的攻城妙计。我想请教王爷,这……”

    哈-路西法沉声道:“岂敢岂敢,小王怎领受得起先生垂询?有事尽管吩咐就是。攻城……”他的嗓音越来越低、越来越沉,渐渐唯有轩辕天之痕才能听得清楚。

    渐渐的他的脸色也变得越来越诡异,也不知是越来越昏黄的日光影响,还是所谋太过光怪陆离导致。

    寒冷刺骨的海风,掀起一道道滔天巨浪,恶狠狠拍击着船舶壁垒,使战舰发生一阵阵剧烈摇晃。甲板上遍布水渍,整艘战舰倒有一半沉浸在冰凉的海水里。

    不过这一切都丝毫未能打搅密议中的两位老人,阴谋也象惊涛骇浪一般,在海底暗流汹涌着、酝酿着……

    时值晌午阳光最炽烈的时候,可袍哥州却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中。厚厚彤云低压城头,漫天飞雪迷蒙双眼,我的心情蓦然莫名其妙地沉重起来。恍惚间,我预感到一场暴风雪即将来临。

    我淡淡地召唤站在身旁不远处的心腹爱将的名字:“孔龙!”

    孔龙第一时间回应:“卑职在!”

    我欣赏之极地瞅着他。随时保持冷静客观的态度,乃是一代名将必须具备的条件,而孔龙恰恰拥有这种难能可贵的素质,我并没有看错人。

    我戟指一望无垠的大海,一副轻描淡写的口吻道:“你能告诉我吗?哈-路西法为什么一直按兵不动?”

    孔龙闻言一愣,遂若有所思地道:“哦,主公指的是,恺撒海军的王牌作战部队一直未动吧。这……根据情报透露,攻城部队一直都是普通战斗师团,嗜血战士团、比蒙战士营、龙战士小队连一个都没有出现!若其中任何一支出现,恐怕袍哥州都危在旦夕!可是,以哈-路西法的地位,绝对拥有指挥这些部队的权力,之所以不使用,也许是等待时机。至于等待什么样的时机,请恕卑职愚鲁,暂时还想不出来。”

    我欣然点头道:“你能看到这一步,已经难能可贵了。不错,哈-路西法是在等,他等的是我。”

    孔龙雄躯剧震,直愣愣地瞅着我,结结巴巴道:“等……您……”

    我石破天惊地哈哈大笑道:“正是!哈-路西法是恺撒无出其右的一代兵法大家,仅凭最近一月战果,就知此人奇谋妙计层出不穷,断断不会为一座弹丸小城,踌躇七日之久。嘿嘿,若无所图那才是新鲜事儿!何况,只要派一支舰队牵制在此,大兵北上突破高唐半岛,照样可轻易入侵风云。他舍易求难,图谋必大。”

    顿了顿,我负手遥望茫茫沧海,油然道:“我一路上苦思良久,刚刚才幡然省悟。如今南疆全境,风云舰队是败军之将不足言勇,想来想去也就只剩下我柳轻侯的军队还堪一战。他早料到我会亲来袍哥,故一直按兵不动。呵呵,只要除掉我这颗眼中钉,他即可长驱直入,无人能挡。”

    孔龙欣然道:“主公英明,卑职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您既已看破哈-路西法的诡计,想必早有破敌之策,请让卑职率队出击,坚决完成任务。”

    我哈哈笑道:“我的命令,你都能不折不扣严格执行吗?”

    孔龙断然道:“卑职敢以项上人头担保,主公的任何命令都一丝不苟地执行到底。”

    一阵强劲的长笑后,我油然道:“好,那我命令你,现在起就继任长鲸要塞指挥官,即刻赴任。随行人员包括艨艟、汤姆、龙之息、三级黄金骑士小队和黄金骑士营。明白了吗?”

    孔龙反射性地立正敬礼道:“是,卑职遵命!”可刚刚说完,却怀疑是不是听错了,他狐疑地望着我道:“您让我去长鲸要塞,还带走所有高手?那……您怎么办?”

    我从容道:“我留在袍哥,风云舰队总兵力超过六十万,岂能任其群龙无首?总得有个人留下,和哈-路西法龙争虎斗一番才是!不然他不是太寂寞了吗!何况,我还是风云舰队代理指挥官,总要尽尽人事。”

    孔龙越听越觉蹊跷,疑惑道:“您这么说,怎么听起来好像我军必败的模样?您刚刚不是说,已经看破了哈-路西法的奸计吗?”

    我淡淡道:“小心驶得万年船,让你镇守长鲸要塞,不过是大战略的一个步骤而已。毕竟我军要诱敌深入,才能彻底歼灭联军。你还记得风云舰队是如何处理军舰存放的吗?”

    孔龙接口道:“秦汉元帅奉命退守袍哥,所有战舰都顺着内陆运河,驶入高唐府的备用军港。”

    我哈哈笑道:“不错,那正是诱敌深入的步骤之一。既然海上打不过哈-路西法,就长痛不如短痛,干脆放弃海战。陛下决策如壮士断腕,没有比他更果断的了。”

    紧接着,我淡淡叹息道:“唉,可惜秦汉英年早逝,不然他一定会将这个策略贯彻到底的。说起来,风云舰队里,也唯有他和秦腾才真正懂得陛下的苦心啊!好好一盘棋,如今被庸手下得一塌糊涂,我担任此职,倒像是专门收拾烂摊子来的。”

    孔龙切入道:“那卑职更应该留在袍哥,因为局势将陷入完全劣势,您的安全会更加吃紧!”

    我淡然道:“当今形势确不乐观,越是风声鹤唳,你越要提早到长鲸要塞准备妥当。说到底,袍哥是早晚得抛弃的,长鲸才是我们抗拒联军的桥头堡。你早去一日,我战胜联军的把握就多一分。明白吗?”

    孔龙脸色难看道:“那也用不着带这么多高手离开吧,我只要带走几名就好,其余都留给您。毕竟战时……”

    我冷哼一声打断了他的话头,怒喝道:“放肆!他***熊,哥哥我的话什么时候打过折扣?你能执行就执行,不能执行也得执行。时间就是现在,给我赶快滚回长鲸去!贻误战机,哥哥把你军法从事。听到没有?”

    ps:每天最少解禁一万字,精华不够了,没加上的我周一给补
第九卷 命运 第五章 半城
    孔龙见我动了真怒,立刻变得可怜巴巴道:“是!”除了这个字,他连一个屁也不敢放。

    我见状稍稍有点不忍,遂语气微软道:“在长鲸等我吧,我不会有事的!记得多多囤积粮草与守城器械,嗯,对了,还要催催慕容炯炯的新式武器,现在都火烧眉毛了,他得尽快给老子生产出来!”

    “是!”孔龙恭恭敬敬深施一礼,目光依依不舍地离开我,迅疾转身跑下城楼。

    瞬间,城楼下传来艨艟特有的大嗓门,可吵吵嚷嚷维持不了片刻,马上一片寂然。

    我不禁微笑道:“唉,唯有孔龙能治住这帮无法无天之徒,倒省却了老子多费唇舌之苦。”

    我的目光投向辽阔无边的大海,一种迫在眉睫的危机感再次涌上心头。

    我呆呆注视着远方忽隐忽现的战舰,幽幽凉凉道:“轩辕天之痕,我知道你在那里。现在我没有任何后顾之忧了,尽可放手一搏。你……准备好了吗?”

    言罢,我对着苍茫大海神经质地狂笑起来,倏忽间,我心底一点把握都欠奉。皆因我的对手不是别人,而是享誉深蓝大陆数百年的无敌强者,一名“剑神”关山月都奈何不得的神阶高手。

    临时会议在南城一座雅致小楼三层召开。

    穿过层层近卫军守卫,我登上了三楼台阶。门边卫士,早早就开启室门,恭恭敬敬迎接我入内。

    一股温馨浪漫的气氛扑面而来,我第一眼看到的竟不是人,而是窗台上并排摆放的七盆蓝色马蹄莲。瑟瑟冬日里,它们开得竟是那么鲜艳夺目,一种顽强无比的生命力,陡然给一直颓废的我,注入了无穷生机。

    “刷!”三条笔挺身影齐刷刷矗立眼前,干净利索地敬过军礼后,静静等待着我先落座。

    我一边微笑打量三人,一边和和气气道:“不要客气,都坐都坐!小弟初来乍到,还请各位多多关照!”

    长方形会议桌周围,一共摆放着四把虎皮圈椅,我理所当然坐在主位。

    左侧第一位是一名潇洒英俊、风度翩翩的年轻男子。他看我的眼神充满崇敬和友善,不用说此人定是风云第一美男子马隆。

    左侧第二位是一名铁骨铮铮、威武不屈的硬汉,乍看觉得有点眼熟,仔细一看却是从未见过的陌生人。寻思半晌,我才幡然省悟,这位猛将和雷霆竟有诸多相似之处,尤其是气质方面简直是一模一样。根据情报分析,此人定是秦汉生前统率的第一集团军副手雷雨。

    右侧独坐一人,想必只能是那位神憎鬼厌的符焱了。出于对独孤府的顾忌,我特意留神观察此人。

    符焱乍看四十有余,身形削瘦,手脚纤细,脸容阴寒,神色冰冷,一对眼神诡异难测,予人狠辣无情的印象。古怪的是,他明明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却穿着钻石骑士专用铠甲,不禁让人刮目相看。

    他们也打量着我,目光刚开始充满惊奇,渐渐地却转为轻蔑和不屑。

    我暗暗奇怪,稍加留神才愕然发现,三人都穿着钻石骑士铠,唯有我是一身便装军服。

    “在强者为尊的军界,实力就是一切。你连钻石骑士都不是凭什么领导我们?”刹那间,我就从三人眼中读懂了这句话,不禁哑然失笑道:“呵呵,抱歉抱歉,小弟临行匆忙,忘记了穿戴铠甲。这是违反军事条例的,该罚该罚!”说着左掌轻描淡写抹过墨绿色大理石桌。

    “嗯?”三人倒吸一口凉气,目瞪口呆地瞅着桌面。

    不知不觉间,我抹过的地方留下了一枚清晰无比的掌印。掌印的纹路栩栩如生,一点刀削斧凿的痕迹都欠奉,哪怕最高明的巧匠,都难以镌刻那么逼真的作品。

    更可怕的是,这种墨绿色大理石是北天门特产,坚硬程度超过最纯粹钢铁三倍,曾有高手用开山斧疾劈数百次,也只留下点点白痕而已。我的内力之高,由此可见一斑,起码三人扣心自问,谁都按不出一模一样效果。

    我淡淡一笑,打破尴尬气氛道:“嗯,我们现在开会吧!”

    顿了顿,我接着说道:“目前形势极其严峻,不知各位兄弟谁有破敌良策呢?”言罢目光悠悠掠过诸人,将三张表情迥然不同的脸容一一印入脑海。

    马隆一脸高深莫测的微笑,雷雨义愤填膺的激动,符焱阴沉似水的沉静。

    雷雨第一个发言道:“末将认为,与其默默防守,缓缓消耗我方有生力量,不如主动出击,搞他个鸡飞狗跳。这么做,说不定连哈-路西法的脑袋都可以摘到呢!”

    我微笑点头道:“噢,雷兄的意思是搞个突袭?嗯,不错的主意啊!我军总兵力六十万,守城只需二十万,其余四十万人马尽可四处出击啊!雷侍元帅对突袭可有具体方案吗?”

    雷雨想不到我居然这么好说话,搔搔头一脸为难道:“这……这……”他“这”了半天,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一旁马隆接口道:“如今航道沉船遍布,任何大型战舰都无法出动。若乘坐小型快艇出击,先不说大风大浪无法承受,即使能靠近敌舰,人家只要摆摆舵轻轻撞你一下,你就得人仰船翻葬身海底。海路如此,陆路更不用说。东西两城之外,昼夜都有数十万人不停不歇地轮番攻击,想从那里搞突袭,简直是痴人说梦。”

    我淡淡道:“马兄说得也有道理,看来暂时不适合突袭。嗯,以后敌人溃败的时候,就得请雷侍元帅多多出力啦!”

    雷雨本来脸上阵红阵白,又被马隆说得哑口无言,根本不知如何反驳,这时借着我这个台阶立刻就“溜”掉了,乖乖地在一边旁听。

    我看着马隆,轻描淡写道:“马兄不同意突袭,想必另有良策吧!不知可否说给小弟听听?”

    马隆恭恭敬敬道:“末将的策略就是一个字,等。”

    我古井不波地瞅着他,轻声道:“愿闻其详!”

    他脸上洋溢着一种咄咄逼人的神情,侃侃而谈道:“我军和联军相较,最大的优势就是补给。不论士兵人数,还是补给线长度,都是对方做梦也无法企及的。我们只要等,联军败亡是早晚的事情。”

    接着他环顾众人,虎眸里透出强大自信道:“从士兵人数来说,联军每战死一人就少一人,而帝国在南疆东海,总兵力不下三百万。从补给线来说,即使从帝都运来粮食,前后也只需一个月时间。而恺撒本土距离赫扎尔群岛,航程是一个半月,抵达袍哥的航程又需一周,加上船舶修理和沿途补给,全程非两月不能完成。这么长时间的航行,我们只要沿途稍做手脚,他们就得吃不了兜着走!”

    我苦笑道:“可据我分析,联军占领赫扎尔群岛、联合高唐为的都是保障补给线通畅。前者是恺撒本土至帝国的海上最大中转站,后者是海外唯一一个大型粮食基地。你说做手脚,从何做起呢?联军除了补给线,还有高唐这个产粮基地,即使破坏掉恺撒本土运来的粮食,他也照样可以起作用啊!”

    马隆悠然自得道:“末将说的等,是针对联军超逾百万的有生力量而言。预先用阵地战消耗敌军大批有生力量,然后才有可能切断对方补给线,一举击溃敌军。”

    我皱眉道:“马兄莫要卖关子,如今危机迫在眉睫,分分钟都不可耽搁的。难道你的计策就是互相拼到弹尽粮绝不成,有点太消极了吧?再说那可是一百万人,你说得拼到什么时候?”

    马隆云淡风轻道:“不用很久,只要敌军久攻不下士气低靡,那时我军就可大举反扑,一朝让他们全军覆没。”

    对面符焱插口道:“说的轻巧,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我们充其量不过是一匹狼,怎么吞得下那么多?”

    马隆傲然道:“关键在于策略的运用。等,等到恺撒久攻不下,部队锐气丧尽,我军就可求助高唐府,让它派遣海军拦截赫扎尔群岛的补给船。届时没粮没草,恺撒必定军心大乱变成纸老虎一只,随便我们怎么杀都无所谓。呵呵,只要符兄届时别杀到手软脚软就好。”

    符焱冷冷一笑,道:“马兄似乎忘记了高唐的存在,嘿嘿,他们可是产粮基地。供给个百万人吃饭,还不易如反掌。何来补给不足,军心大乱之说呢?”

    马隆面容镇定,嘴角逸出一丝嘲讽的微笑,道:“此言差矣!符兄想必从来都不研究天气变化吧?莫非您不知现在恰恰是‘鬼眼’台风登陆的季节吗?哈哈,高唐全境正处在‘鬼眼’台风肆虐的最强区域。不用几天,高唐的两季稻就得颗粒无收,届时别说补给联军,恐怕自身都难保啊!我甚至敢断言,为了缓和岛内矛盾,高唐极有可能重新投到帝国的怀抱,以换取粮食援助!”

    符焱差点被说的哑口无言,半晌才挤出一句道:“他们不会向恺撒要援助吗?”

    马隆一声叹息道:“符兄真是健忘,我们讨论的是联军粮草不足啊!届时,恺撒的补给船支援本国军队还来不及,哪有闲暇顾及旁人呢?更何况,那时高唐府的部队,早就切断了恺撒-赫扎尔群岛的补给线,除非联军士兵都是不用吃饭的神仙,否则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我愣愣地瞅着马隆,他踌躇满志的样子给人无限信心,连宿敌符焱都被说得哑口无言,可一切明明又是那么不妥当。这使我产生了一种莫名冲动,一种不说不快的渴望,渐渐我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终于说出了一番肆无忌惮的言辞。

    我幽幽叹息道:“换作另一个敌人,马兄这套策略定然奏效,可是联军领袖是攻无不克的哈-路西法,你想到的他会想不到?那他也妄称恺撒战神了!何况还有一名高唐幕后的大老板轩辕天之痕在,即使高唐人全饿死了,他也铁定先支援联军的。因为打下南疆,就等于打开了风云帝国的大门,届时要什么有什么,谁还在乎死几个人啊,又不是自己的亲戚。”

    马隆极不服气地反问道:“柳兄认为哈-路西法会用哪种诡计,攻克我们这座固若金汤的袍哥州呢?嘿嘿,他若真有良策,也不会攻城迄今死伤超逾十万人马吧?难道他死伤十万,为的只是掩饰他的诡计不成?”

    我闻言不禁大摇其头,心中生出一阵感慨:“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始终是侍元帅了。不错,你才能卓绝、见识非凡,足堪帝国元帅之才。可唯一缺点就是太骄傲,太自以为是,将别人都当作酒囊饭袋。怪不得以秦汉识人之能,亦不敢随便举荐你。唉,真是个头痛人物啊!”

    不过想归想,话不能这么说。目前最重要的是,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共同对抗虎视眈眈的哈-路西法,为了这个大前提,我必须忍耐忍耐再忍耐。

    正当我不知该如何说服马隆的时候,小楼蓦然产生一阵剧烈摇晃,桌椅板凳纷纷东倒西歪,茶杯托盘亦都跌落尘埃粉身碎骨。紧接着一阵轰隆隆爆炸声迅猛传来,吓得楼内诸人个个灰头土脸面面相觑。

    过了一会儿摇晃稍停,我来不及抹一把脸上的灰尘,立即暴喝道:“情报官,发生了什么事?”

    此时门外倏地窜进一名白银骑士,慌慌张张报告道:“启禀元帅,爆炸声是从东城方向传来的,具体原因现在正在查明,很快会有消息的。”

    我听罢一声不吭,倏地鬼魅般原地消失,再次出现时早已遥遥落在数十丈外的楼外大道上。我根本来不及说话,化作一道疾光电影,直扑东城。

    身后传来急促无比的衣袂破空声,三人紧随其后而来,他们恐怕也想到了同样的可能性。不过方向却略略有别,一道扑向西城,一道扑向南城,只有一人紧紧跟着我。

    我暗暗点头:“看来马隆、雷雨、符焱等三人,不算彻底的酒囊饭袋,至少还懂得关键时刻各据各位。”

    我稍稍放下心事,全副精神都用来赶路。街道、房舍、人群、战马、车辆……所有物体都变得模糊不清,幻影般被远远抛到脑后。蓦然间,我进入了“回归”境界,掠进的速度陡然再次攀升十倍,不知不觉脚下已经变成坚实厚重的铁青色城砖。

    “轰隆隆!”一阵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再次响起,大地猛烈无比地摇晃起来。

    恍惚间,我感到一件恐怖之极的事情发生了。

    果然,根本来不及细想,脚下的大地陡然开始倾斜,大半座东城正在缓缓向滔滔海水陨落。

    来不及撤退的士兵,疯狂呐喊、惨叫着,可一切都显得那么徒劳,没人能救助他们,山体滑坡本就是任何力量都无法阻止的不可抗力。

    “啊!”我惊骇欲绝地瞅着眼前景物迅疾远去。仅仅相隔一丈距离,东城象被一刀两断似的,另一半永远消失了。

    我的心彻底凉透,呆若木鸡地瞅着另一侧潮水般汹涌而来的恺撒战士。他们人人头戴密封头盔,只露出一双犀利无匹的眼神。在烟尘弥漫的迷雾中,如入无人之境地狂奔而来。

    没有了城墙的阻隔,恺撒士兵的进攻更加肆无忌惮了。他们的目标非常明确,就是失去城墙的断层地带。此刻那里兵力薄弱得像是一张薄薄纸张,轻轻一捅就破。其后是一路顺风顺水,直接抵达南城,袍哥州的最后一道防线。

    一边是气势汹汹,一边是惊魂未定,我不知道如何指挥这场绝对不对称战争。

    我喃喃自语道:“哈-路西法,你的阴谋终于得逞了。原来你牺牲数万之众,为的竟是连夜在城下挖掘地道,然后在其中安装炸药啊!我佩服你,因为我远不如你心狠手辣,也远不如你那般草菅人命。”

    符焱不知何时抵达,在我耳边歇斯底里地狂吼道:“***,城墙肯定是这群王八蛋炸的!他们早有准备,连头盔都是防尘的!”

    我面无表情地瞅着他,冷冷道:“废话,快组织抵抗吧!希望可以坚持三天三夜,抢修回来一点防御工事!”

    符焱欲言又止,正要转身前去组织抵抗,忽然又被我叫住。

    我气得咬牙切齿,恶狠狠地道:“把你的近卫军借来用用,我去堵住那个缺口。你比较熟悉部队编制,一会儿重新整合完毕,再过来接应我。”

    符焱想也不想道:“好!”言罢,他高声断喝道:“钟山,你带着近卫军,全权听柳元帅指挥,拼尽最后一人也给我堵住缺口。明白了吗?”

    “是!”一名粗犷壮实的黄金骑士应声站出来。

    他转身向我致敬道:“近卫军军长钟山,参见元帅阁下!近卫军已经集结完毕,请指示!”

    我严肃地回敬一个军礼,郑重无比道:“袍哥危亡就看我们能否守住缺口了。走!”说完化作一道魅影直扑东城最前沿。

    大袍山是一座光秃秃的小山,常年劲吹的海风,使它寸草不生,一眼望去尽是黑黝黝的长满苔藓的礁石。

    东城就位于大袍山半腰地段,城墙依山而建,呈一弯弧月状,保护着袍哥州东部沿海地区。由于大袍山山势平坦,它能倚仗的唯有这道弧月型城墙。

    秦颐制定诱敌深入策略,恰恰是根据袍哥州无险可守而制定的最优秀策略,可惜秦腾父子突然死亡,马隆、符焱又争强好胜,白白错失了最佳歼敌计划。

    我和近卫军赶到缺口,敌军距离阵地已不足十丈,远远地就可听见敌兵粗重有力的呼吸,以及甲胄摩擦发出的刺耳声响。

    雨雪纷飞夹杂着漫天粉尘,使守城一方视野糟糕到极点。幸亏我的“回归”境界用的是心眼而不是肉眼,否则必然连敌人是否接近都无法判断。

    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我亲眼目睹了一群最不想看到的敌人,他们正以离奇高速飞奔而至。

    这帮家伙身材魁梧,肌肉盘根错节,其中绝大部分都裸露在外,唯有致命要害才装备着墨绿色厚重板铠。最可怕的是,那只粗逾旁人大腿手臂,稻草般捻着一柄车轮大斧,那副不费吹灰之力模样,让人情不自禁倒吸一口凉气。

    “嗜血战士团!”我暗暗惊呼,一眼掠过无数颗狰狞可怕的头颅,他们漫山遍野茫茫一片,根本望不到边际。

    “他***熊,是嗜血战士师团!”我忍不住真的惊呼失声。

    想不到哈-路西法动真格的了,启动这轮攻势的先锋部队,竟是恺撒帝国视为王牌精锐的嗜血战士师团。

    要知恺撒全境也就那么一两个王牌师团,哈-路西法居然动用了整整一个师团来攻袍哥,我哪能不吓得魂飞天外。就凭这点近卫军根本不够人家一碟小菜啊,等级相差太悬殊了。

    嗜血战士们从层层迷雾中破空陡现,那种噩梦般的视觉效果,使背后组成天蝎阵的骑士们,微微发生一阵混乱。

    关键时刻,我岂敢怠慢,马上竭尽全力大喝道:“放箭!”

    “嗤嗤……”彷徨无助的骑士们神经绷紧如钢丝,几乎一听到命令就放射了所有箭矢,数不清的箭矢飞蝗般空群而出,急奔嗜血战士群落。

    “呜呜……”无数道半月型斧芒凭空诞生,箭矢侵入那团光影中,顷刻间就被绞得支离破碎。苍茫箭雨对这帮“野兽”简直就是隔靴搔痒,根本无济于事。

    我暗暗皱眉,一旁的钟山更是难以置信地惊呼道:“我的娘啊,这帮家伙还是人吗?”

    的确,冲锋弩在这帮嗜血战士面前,显得那么懦弱无力,温柔得像是情人的爱抚一般。我头一次后悔将孔龙他们过早地送走,起码目前这种状况,唯有他们那种身经百战的黄金骑士才堪堪可以守住危城,可惜一切都已追悔莫及,太晚了。

    眨眼间,第一道攻击波已经越过残垣断壁,凶狠绝伦地冲入我军阵地。

    我看到了那一双双赤红如血的眼眸,它们充满了对血腥的渴望,简直一点人味儿都欠奉。那是一种半兽人战士特有的心法“嗜血术”,可以催逼出毕生潜力,瞬间提高攻击力至以往一倍有余。

    我忍不住苦笑,那明显是针对我来的,哈-路西法真是太瞧得起人了。

    最野蛮最残酷的白刃战开始了。

    这是我最不愿意看到的场面,战友被大屠杀的滋味简直不是人受的。恍惚间,我知道末日即将来临,因为我根本无法抛弃这帮战士,独自一人撤退。

    “锵!”我悍然拔刀出鞘,烈阳刀猝亮起来,宛如一轮黄金太阳冉冉升起。

    “杀!”我一马当先冲入嗜血战士的“海洋”里,身后是无数悍不畏死的帝国骑士,一曲铿锵有力的铁血战歌已经奏起,结局是喜是悲,永远无人知晓。

    我只知道一件事。

    一刹那,我就被嗜血战士形成的浪潮淹没了,疾速地消失不见。

    入海口附近,幽灵般停泊着一艘墨绿色巨型龙牙战舰。

    在它五层楼舱甲板上,哈-路西法和轩辕天之痕正在观战。整座楼舱一共只有两个人,尽透惟我独尊、谁与争锋的强横气魄。

    四层楼舱则驻扎着一群实力强横之极的龙战士。他们总人数约有五十人上下,雄躯皆被包裹在璀璨夺目的龙型宝甲内。看不到他们的真面目,唯有一股股危险无比的气息,给人无穷压抑的感觉。他们似乎一直在等待命令,态度是那么悠然自得,好似即将参加家庭宴会一般轻松自如。

    哈-路西法缓缓收回远眺的魔镜,脸色冷静自若地下命令道:“比蒙战士营立刻投入战斗,目标狙杀柳轻侯后,打破缺口的阻碍。从现在起龙战士小队开始预备作战,随时可能投入战斗。”

    “是!”传令兵一丝不苟地重复着最高领袖的命令,位于桅杆顶部了望塔台上,八名大力士鼓足真气拼命吹奏着祖玛号角,一阵阵嘹亮雄浑的号角声远远传播开去,数十里内皆可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轩辕天之痕露出思索的神情,好一会才道:“王爷是不放心嗜血战士师团吗?”

    哈-路西法淡淡递过魔镜,幽幽冷冷道:“先生亲眼看看柳轻侯这位小朋友做的好事,就明白为何我如此慎重对待了。”

    轩辕天之痕充满疑窦地接过魔镜,远远向大袍山方向望去。

    但见尘埃落定后,东城脚下已演变成一幕修罗杀场。嗜血战士和帝国骑士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永远失去了宝贵生命。

    战斗犹在进行,一名浑身浴血的帝国骑士,掌中挥舞着一柄黑雾缭绕的丈二长剑,如魔王降世般威风凛凛地横在缺口处。在他周围堆积着无数残肢断体,竟没有一名敌人是囫囵死亡,个个被竖劈横斩成一刀两段。

    他身边是一排排悍不畏死的帝国骑士,努力分担着嗜血战士冲击波,不过仅仅担负的是捡漏的职责,关键还是那名帝国骑士。

    他横剑而立,每一次挥出至少八名以上嗜血战士倒在血泊之中,永远也爬不起来。更恐怖的是,凡是被劈中的敌人,不论如何格挡闪躲,最终都是被屠戮的悲惨结局,那一柄柄车轮大斧,好像突然失去了可怕威力,连一丝威胁都欠奉了。最离谱的是,每名死者都象一具具风干万年的骷髅,除了森森白骨一丝人形都欠奉,血肉精气竟似被不知名魔物一扫而空。

    轩辕天之痕目不转睛注目战场半晌,久久才轻轻垂下魔镜,用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口气问道:“那名帝国骑士确是柳轻侯吗?”

    哈-路西法信誓旦旦道:“是的,除了他没有人能够那么随便屠戮嗜血战士师团成员。起码目前的袍哥州,不,甚至是整座南疆没有别人能做到,只有他一个具有那种超卓实力。根据绝密情报,那是一种魔骑士的境界,别人没有这种特殊阶级。”

    轩辕天之痕仰天长叹道:“唉,不止是魔骑士那么简单,关键是他掌中那柄魔剑。”

    他陷入噩梦般呢呢喃喃道:“那是一柄不属于人间的魔剑,是谁把它从魔界带到人间的呢?战场汹涌澎湃的杀气,唤醒了魔剑最深处隐藏的魔灵。看到了吗,魔灵正在肆无忌惮地吸食着人类血肉,当它吸收足够黑暗能量的时候,将迫使黑暗笼罩大地,黑暗魔君会重现人间,届时人类也将永无宁日。”

    哈-路西法瞠目结舌地瞅着轩辕天之痕,若非对方是地位尊崇无比的大宗师,光是这番神神叨叨的言辞,就足够治他战前扰乱军心的大罪。

    他不以为然地哂道:“先生有点言过其实了吧?柳轻侯要是有那么可怕,这场战争我们还打什么,干脆举手投降算了。”

    轩辕天之痕啼笑皆非道:“王爷,老夫说的可怕不是指柳轻侯,而是他掌中的那柄魔剑。此子目前充其量不过是一级魔骑士水准,我要杀他不费吹灰之力。真正难对付的是那柄嗜魂魔剑。看到了吗,凡是被魔剑斩到的嗜血战士,一个个都变成了森森白骨,一点血肉都欠奉。那是因为嗜魂魔剑内蕴藏的魔灵,将一切精气都化作了攻击力。”

    他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绝伦的微笑,柔声道:“每杀一人,死者的精气神都会被一丝不落地融入剑身。每多杀一人,魔剑的威力就强大一分。那是一种不可思议的奇迹,迄今没人知道如何破解它。只知道若让魔剑继续吸收杀气,早晚连神仙也难挡其锋。现在唯一的问题是,柳轻侯如何控制得了这柄魔剑,那钟撕天裂地的反噬力量,绝对不是人类体魄可以承受的啊!”

    哈-路西法闻言动容道:“噢,竟有如此离谱的武器?……来人啊,龙战士小队立即投入战斗,目标打开缺口,狙杀柳轻侯,夺取魔剑。”

    “是!”五十名龙战士齐刷刷躬身领命,然后鱼贯走下楼舱,步入一艘墨绿色登陆快艇,箭一般直射沙滩。

    哈-路西法充满强大自信道:“嘿嘿,柳轻侯和魔剑绝对难以抵挡五十名龙战士的狙杀,他嚣张跋扈的辰光,恐怕已经到了尽头。”

    这番话明显是说给轩辕天之痕听的,他始终不太相信对方讲述的事实,一直都以为轩辕天之痕在危言耸听。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何来什么神魔之说,老子就给你宰掉柳轻侯,拿回那柄“魔剑”看看。想到过一会儿就可以当场揭穿对方的谎言,哈-路西法油然升起一种报复的快感。

    轩辕天之痕不动声色地听着,再度举起魔镜眺望战场。

    过了半晌,他才轻描淡写道:“王爷,您过高估计了龙战士小队的战斗力,要看看现场景致吗?很经典的杀戮哦!”

    “嗯?”哈-路西法错愕地一把抢过魔镜,迫不及待地凑眼望去,一时间不禁心生寒意,整条脊椎骨都凉浸浸的。

    “不可能!”他歇斯底里地狂呼一声,浑然忘记了联军最高领袖的身份,皆因那副场景太具震撼力了。

    这时,轩辕天之痕幽幽冷冷道:“这世界不存在不可能,只存在做不到。我早说过可怕的不是柳轻侯,而是那柄魔剑。嘿嘿,它不是正变得越来越可怕吗?”

    哈-路西法虚弱无力地靠在舱壁上,嘴里呢喃自语道:“天啊,我的龙战士小队就这么全完了。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关键时刻,轩辕天之痕不失时机地落井下石道:“现在袍哥州守军已从爆炸中缓过劲来,你面临的攻城战也越来越艰苦。怎么样,我们再签署一份协议吧!你只要在这份协议上签字,我就帮你攻克袍哥州,至于柳轻侯,我想杀死他,简直就像捻死一只蚂蚁般容易。王爷意下如何,好好考虑一下吧!”

    言罢,他掌中蓦然出现一纸契约,淡淡送至哈-路西法眼前。

    哈-路西法颤颤巍巍地接过协议,仅仅扫视了一遍,就愤然撕得粉碎,怒目圆睁地斥责道:“你……你……你简直是强盗!我哈-路西法永远不会签署这种丧权辱国的条约,你就不要痴心妄想了。”

    轩辕天之痕的脸容立刻变得无比冷酷,寒声道:“我本来就是强盗,而且是强盗的老祖宗。嘿嘿,是否签署,请王爷自己慢慢斟酌吧!我在里面等你!”

    他转身步入船舱,临走又丢下一句让哈-路西法为之气结的话:“哦,忘了和王爷说了,那分契约我一共印了一万来份,如果您想要撕扯解气,尽管来找我要。不过请预先支付印刷费用,每张是一个金币。看在您是老客户,我会给您优惠价格的。”

    “轰!”甲板被一掌拍得粉身碎骨,哈-路西法失神地望着刚刚制造出的大窟窿,脑海中思绪如潮。

    “是签,还是不签?嗜血战士师团、比蒙战士营、龙战士小队,已经投入了这么多王牌精锐,若还攻不下这弹丸之地,回去后元老院会如何弹劾我呢?免职、拘禁、还是流放……”

    远眺袍哥州,一代无敌名将面临着一项生死抉择。

    曾几何时,他从未想过一名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会给他带来如此巨大的麻烦。

    “魔剑?……***,怎么都是这么稀奇古怪的武器!柳轻侯,你究竟是什么妖魔转世啊?”哈-路西法仰天怒骂一句,颓然地走向船舱。

    这一刻,他的心肠变得坚若铁石,一个骇人听闻的计划也开始幽幽然浮出水面。

    “轰隆隆!”爆炸声接二连三地从一海之隔的对岸小袍山传来,我甚至看到那半座西城滚落海中的轰轰烈烈场面,又是无数帝国士兵手舞足蹈地跌落百丈深海,我心中涌起无尽恨意。

    西城遭遇了同等命运,可我身陷汹涌澎湃的攻击浪潮内,根本无暇顾及彼岸的同胞兄弟们。

    眼前我看得到的,仅剩下一望无垠墨绿装甲,数万道半月型斧芒无休无止地冲击着阵地。

    这群嗜血战士不同以往,他们是真正的精锐战士,每个人都练成了三级“半月斩”。“半月斩”是嗜血战士所能学习的最高阶武功,每一斧挥出皆有普通攻击近三倍杀伤力,而且攻击幅度极广,呈一种浑然天成的半圆型,使进入攻击范围者莫不血溅五步。

    我莽撞地闯入重围,立即后悔不已,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堪堪杀回缺口处。

    “锵锵锵……”我连续八刀砍翻八名嗜血战士,终于杀出一条血路,重新站到钟山身旁。

    钟山肋下血肉模糊,已身负数道伤口,不过精神状态极其亢奋,掌中一柄黄金骑士枪挥舞得风雨不透,偶尔毒龙出洞般出击,必然刺倒一名嗜血战士。

    他勉勉强强支撑着,其身边的近卫军骑士,凭借的则是纯粹的人海攻势。他们排成一行行一列列鳞次栉比的密集防御阵型,无数柄硕长的骑士枪,编织成一片密密麻麻的枪林刃雨,用血肉堆砌出一道钢铁长城。

    “蓬!”钟山勉勉强强挑开一柄巨斧,长枪不及回防,又有两柄巨斧同时从左右两侧攻至。眼看必无幸理,钟山眼睛赤红如血,黄金骑士枪笔直戳向右侧敌人咽喉,竟完全置左侧利斧于不顾。

    “嗤!嗤!”破空声剧烈得足以撕破人的耳膜。钟山只觉眼前一花,两轮金色艳阳乍闪乍灭。再定睛一瞧,身前已多出一名雄伟如山的背影,而那两名嗜血战士早被硬生生一分为二。

    “元帅阁下……”钟山哽咽着,下面的话由于太激动已经说不出来了。

    我哈哈大笑道:“抱歉,抱歉,刚刚只顾杀敌,差点忘了正事。这帮家伙可不好对付啊!嗯,都是三级嗜血战士呢!小心一点!”

    ps:每天最少解禁一万字,没有精华了,到周一再补
第九卷 命运 第六章 魔灵
    钟山听罢不禁眼眶一红,道:“您也小心啊!”

    “武卓拉!”数十名嗜血战士听闻我的官阶,哪里还管其他,一边疯狂兽吼,一边奋不顾身地冲向我。

    “呵呵,老钟,你怎么恩将仇报,给我引来这么多笨蛋啊!”我戏谑地冲钟山做了个鬼脸,弄得他极不好意思。战场上最忌讳道出上司官阶,因为那很容易给敌方狙击手和特殊高手监听,顺便找到下手目标。他违犯了兵营大忌。

    “嘶嘶嘶……”裂阳刀散发出光芒万丈,凡是欺近方圆五丈内的敌寇莫不黯然销魂。眨眼间,气势汹汹逼近的数十名嗜血战士,竟无一漏网,个个魂游地府。最可怕的是,每具尸体都被拦腰斩段,连坚固无比的墨绿板铠也被不偏不倚地一分为二,切口更是平滑如镜。

    我仰天长笑,杀气腾腾地在尸丛中横刀而立,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瞬息浸透方圆百丈。我任凭鲜血顺着刀锋缓缓跌落尘埃,那一股股细流触及大地,发出滴滴答答的声响,催命符似的震撼着敌寇。

    一时间,周遭嗜血战士的冲势为之一窒,竟再没有人胆敢逾越雷池半步。

    近卫军骑士们获得宝贵的喘息时间,两侧残垣断壁上喀嚓喀嚓声不绝于耳。我不由微微感到欣慰,刚刚用天眼“看”到了两支冲锋团登上两翼制高点,他们来得还算及时,再迟片刻我仅能自保,却无暇顾及背后的阵势是否完整了。

    战场上气氛极其尴尬,一种要命的窒息随时都要爆炸似的。双方大眼瞪小眼,相隔数丈而立,那一双双杀得兴奋如狂的眼眸布满了血丝,一只只青筋崩起老高的铁手,牢牢握着利斧长枪。

    危机一触即发。

    “奥丁!”“武卓拉!”双方几乎同时发出凌厉万分的怒吼,再次冲杀到了一处。

    敌人疾如箭矢的沿两翼向缺口插去,嗜血战士手段确教人意料不及,早前以为可闯过我把守的关口,使攻城有望,岂知被我潜藏实力彻底粉碎,此番竟换上截然不同的策略。以他们的突击速度,在短程内可胜过快马,潮水般涌向两翼,实是让我顾此失彼的妙着。看来刚刚的短暂停顿,并非是慑于我的威猛,而是有心人故意制造假象,用来掩饰战术转换。

    我恍然大悟的时候,敌人派遣的高手亦已近在咫尺。

    那是一群特立独行的嗜血战士,他们人人都穿着墨绿板铠,不同的却是,整座身躯都包裹在坚实厚重盔甲内,头戴一顶锋利无比的银牛角战盔,身高更远远超出同类接近一半。蒲扇大手掌握的武器更是耸人听闻,一柄柄乌黑锃亮的双刃板斧,散发出一种妖异恐怖的气息,斧刃更是超度过无数魂魄一般凄厉哀怨。

    “嗡嗡嗡……”一种诡异绝伦的震颤狂音,拼命摧残着我的耳膜。与此同时十二道凌厉无匹的圆月斧芒,不约而同地聚焦到我身上。

    那一弯弯银色圆月,散发出晶莹剔透的光幕,不但猝然割断了我和战友们的联系,更使我陷入一种莫名其妙的孤寂境地。

    我好像一个人走着夜路,周围再也感觉不到一丝声响,触目尽是一片片美丽无暇的月光。最可怕的是,我明明知道它们充满危险,可偏偏又忍不住要用手去触摸。

    “好厉害的幻术!”我暴喝一声,凛然进入“回归”境界。

    天地万物瞬间还原本位,美景豁然消失,仅剩下一团团触目惊心的锋利斧芒,荡起一波波气浪,迅疾接近我的身躯。

    “杀!”我的裂阳刀划出一道优美圆弧,它浑然天成,毫无遗漏地掠过每道斧芒。

    “锵锵锵……”一串清脆悦耳的长鸣过后,十二道斧芒被一一荡开,令我惊讶不已的是,他们竟没有任何一柄战斧脱手飞出,其臂力之雄浑由此可见一斑。

    “好,轮到我了。”我鬼魅般一晃,分出前后左右十二尊残像,恍惚间,没有人能分清哪个是真哪个是假,只觉我劈出的每一刀都是单独针对他的。一刹那,我劈出一十二刀,每一刀都充满了有去无回的绝决,且劲道忽轻忽重,速度忽慢忽快,距离忽远忽近,管叫任何人都没办法轻松接下。

    “蓬蓬蓬……”劲气激荡,刮起一道道凛冽旋风,一十二刀竟又是无一得手,尽被敌人成功拦截。

    我不禁大吃一惊,这一十二刀可谓用尽了全力,可敌人却依旧毫发无损,难道他们比比蒙战士还要强横吗?我胡思乱想着,蓦然发现了他们的破绽。

    表面上十二人都装作若无其事,可在接刀后第一次呼吸的时候,仍忍不住全身剧烈后仰一番,那是在消化裂阳刀劲。而且他们后仰的速率奇迹般保持着一致,好像一个人在动作似的。

    我忍不住欣喜若狂,暗付:“他***熊,原来是利用某种心法,将十二人化作一人!那一刀就算是龙战士也要惨淡收场,难怪我却砍不死你们。嘿嘿,窍门原来在这里。”

    战鼓声起,十二名嗜血勇士从左中右三方冲至,一弯弯圆月斧芒再次化身千万,一副不死不休的架势。

    一时喊杀四起,交锋炽烈,杀气震撼大地。嗜血战士们拼命冲向两翼,想趁我被羁绊的时候,抓紧时间冲破防线。

    “嗤嗤嗤……”箭如雨下,一轮又一轮激射向敌军。

    如此近距离暴射,尽管强悍如嗜血战士,也无法尽数格挡闪躲。一时间,对方伤亡无数,可仍有部分敌人嵌入阵地,舍生忘死地拼命搏杀着。战场进入了一种短暂的胶着状态。局势明显对我方不利,由于单兵作战能力相差悬殊,敌人嵌入缺口一多,我军就必然全线崩溃。

    危机迫在眉睫,我再也不敢保留,仰天一声长啸道:“去死吧!”

    “铮!”裂阳刀化作一道金虹,呈无垠扩展的圆弧横斩而出。

    豁然间,天地只剩下这一道金虹魅影,璀璨无匹的阳光倏地囊括了一切事物,圆月斧芒几乎没做任何抵抗,就从未出现过一般消融殆尽。

    领头的嗜血勇士见势不对一声叱喝,想要指挥众人临时改向躲避锋芒,可一切都太迟了,那道金虹早就算准了每个人的应变措施,神迹般抹过诸人腰际。

    “喀嚓!”一声如击败革的闷响过后,二十四截残躯轰然倒地。

    “蓬蓬蓬……”好不容易才触及刀芒的战斧,亦一柄接一柄爆成团团齑粉。

    刚刚一幕特别惊险,我算准十二人联结一体,遂竭尽全力攻其一点。

    果不其然,一点击破全线崩溃,尽管我那一刀劈中的仅仅是一个人,但剩余十一人却感同身受,忍不住齐齐剧震失神,我趁着千载难逢良机,一举挫败了所有人。

    说来简单,做起来却颇不容易。首先得施展“回归”境界,清晰掌握每名敌人的动向,其次这一刀必须超越敌人力量的总和,最后选择时机必须精确无误,一刀得手后立即回刀,在眨眼间杀光敌寇,否则等敌人缓过劲来,我却气虚力乏铁定要惨淡收场。

    战况愈加炽烈。

    十二名嗜血勇士的败亡,嗜血战士师团竟不受一丝影响,他们反倒更加猛烈地冲击着重型步兵阵地。

    我首当其冲迎上第二波嗜血勇士,这次是二十四名巨人。

    他们气势汹汹狂奔而来,一柄柄受过诅咒的修罗斧,在半空中发出鬼哭狼嚎的呜呜怪啸,铺天盖地疾劈而至。恐怖无比的幻觉潮水般灌入脑海,我却若无其事的横刀屹立不动,只是冷冷地瞅着他们的冲势。

    敌人越逼越近,一双双鲜艳欲滴的血眸,证明这群人已只剩下兽性。

    我心中微微一凛,竟发现那是战士职业最可怕的“红魔咒”!

    被施展者不怕痛楚,不会疲倦,不辨亲疏,只听施法者一人号令,甚至连亲生父母也可碎尸万断。最恐怖的是,法师可远远地做精神遥控,不用亲临现场,这就保证了“红魔咒”施法后稳定性。它几乎可算是无懈可击的法术。不过,也有一个致命破绽……

    “嘶!”一柄修罗斧率先攻至,硕大斧刃携带着锋利月芒,狠狠卷起了我额前的一缕发丝。

    我冷冷地瞅着他,全身纹丝不动,唯有嘴角逸出一抹不屑之极的讥笑:“米粒之珠,也放光华!”话音未落,精神能早已光速钻入敌人脑海,一刹那就找到了施法者遗留的那股精神烙印。

    斧刃距离额头仅剩半尺,月芒眼看就要触及肌肤,我这才好整以暇道:“灵魂风暴!”

    这四个字像魔咒一般神奇,那道利斧陡然硬生生顿在半空,继尔那名嗜血勇士发出惊天动地的惨嚎,然后直挺挺地仰天摔倒在地。

    他的五官七窍内,鲜血如一股股喷泉狂涌而出,形象惨厉无匹。

    岂止是他,但凡欺近百丈内的恺撒士兵,莫不是一模一样的悲惨结局。那一幅幅鲜血狂喷的画面,汇聚成阔逾百丈的诡丽风景,亲眼目睹者无不魂飞魄散。

    我用“锁魂”如影随形跟踪着那缕精神能,直到发现其主人已被反噬能量吞噬一空,方才光速返回。

    解决了幕后最讨厌的指挥官,我不由心怀大畅。

    更让我惊喜交加的是,施展精神攻击的时候,以前的弊病并未发生,看来只要不透支精神能施展“新月”,普通攻击并不会对我产生任何精神损害。

    “锵!”我豪气陡生,猛然将烈阳刀归鞘,回首暴喝道:“兄弟们,报仇雪恨的时候到了。走,骑兵跟我去砸烂这帮畜生!”

    “希律律!”一声响彻天际的龙吟响起,重型步兵师团齐刷刷一分为二,让出一道宽逾数丈的通道。

    “幽灵”一马当先,如一道疾光电影飞奔至我跟前。它身后是一支如狼似虎的重型骑兵师团。喊杀阵阵、铁蹄如雷,一排排一列列帝国骑士蓦然出现在山坡上。

    我傲然狂笑,龙躯微晃已稳坐在疾驰如电的幽灵身上。一探手,得胜构上的混沌戟通灵般自动跳入掌中。

    我单臂高高擎起巨戟,暴喝道:“奥丁!为了骑士的荣誉!”这一声怒吼运足了十二成真气,吼声汇聚成一道滔天气浪,撞击着两侧山壁,如滚滚春雷不断在大小袍山间徘徊激荡。

    “奥丁!为了骑士的荣誉!”被我豪气感染的骑士们,也不禁体内热血彭湃,嘴里不断欢呼呐喊着,一股磅礴无匹的气势应运而生,足以撕天裂地。

    眼前是一片开阔地,百丈外嗜血战士仍是层层叠叠望不到尽头。

    我夷然不惧,催马扬戟笔直冲向敌军最密集处。

    铁骑化为月形,从东南方往嗜血战士们罩去,我的目标是沙滩西北方,要将敌军拦腰截为两段。不这么做,不足以迫使敌军混乱,背后符焱指挥的重型步兵师团也就永远无机可趁。

    “嗤嗤”矢响,数以百计的长箭从强弓射出,由前方和左侧铺天盖地的洒至。敌军终于发现了我的企图,弓箭手开始试图用强弩阻截潮水般的铁骑。

    我猛送一道真气,“幽灵”腾身远跃十余丈,避过大部份劲箭,余下的边跑边以刀戟挡架挥打。

    我刻意保持着坐骑速度,裂阳刀、混沌戟与幽灵光速水乳交融,根本不用施展大力,但凡触及敌人躯体兵器,护体真气自然反击。触者尽皆血如泉涌,萎然倒毙。光能也遍布身躯和坐骑,散发出千万道灿烂辉煌的神迹。而融入光辉照射中的敌寇,再无一合之将,一眨眼我已深入敌阵数十丈。

    倏忽间,四方全是如狼似虎的敌兵,利斧巨棒迎头当脸的劈砸而来。

    我加速前冲,变成一道无敌闪电,混沌戟显示出“回归”境界的功力,戟出如风,带起凛例的气劲狂涛,过处总有敌人应戟倒毙,凡进入戟势的敌骑,定必溅血横跌。

    敌人从四方八面围拢过来,原先沿海登陆的士兵也赶至百步之外,若给他们数万人围拢,后果实在不堪设想。我倒无所谓,尽可来几记“灵魂风暴”,然后溜之大吉。可身后不远处是一万名帝国铁骑,陷入重围后,骑兵优势全失,唯有待宰结局。

    危机一触即发,我施尽浑身解数,全力领头突围,冲往西北海滩。

    在这近身肉搏,处处刀光矛影的战场上,眼睛根本派不上用场,纯凭感觉、身意与超人灵觉对付敌人的进攻,且绝不能让敌人冲近,否则一旦展不开手脚,势难应付其他敌人的攻击,且没法移动分毫。

    我恰恰具备“回归”境界,这种凡人梦寐以求的无上精神层次。右掌中的混沌戟上下翻飞,每一击都肯定自己对敌人造成了最致命创伤,左手也陡然化作千万双手掌,每一刀击挡上敌人兵刃,一股股潜劲便以近乎爆炸的威力送出,敌人无不喷血倒飞。

    我和幽灵过处,敌军人仰马翻死伤遍地,鲜血飞溅触目惊心。

    蓦地斜后方喊杀四起,另一支敌兵终于赶至,我偷眼观瞧,竟是一支纯粹由比蒙战士组成的队伍。

    “比蒙战士营!”我情不自禁呻吟出声。

    曾几何时,这噩梦般可怕的兵种,给我留下过难以磨灭的印象,想不到在这最危急关头,他们再次出现在眼前。豁然间,我只剩下一个选择,马上返身冲回救援。否则以比蒙战士的神勇,屠戮干净万名铁骑,乃是呼吸般容易的事。

    我不能失去这支可解救围城之困的重兵。

    雨雪纷飞,日光黯淡。

    战场内,一道道高大雄伟的人影,彷似充满无穷无尽的爆炸性力量,在滚滚铁骑间,忽然闪掠如鬼魅,忽然狂攻如迅雷,刀势凌厉可怕,招法出人意表,帝国铁骑虽占居高临下和人多的优势,一时间竟无法抢得合围之势,任那群变态战士纵横来去,所到处总有人连人带马被竖劈横斩一分为二。

    藉着雪光映照,此时看出那群战士赫然是一个个身高逾丈的傲岸巨人,全身覆盖在一块块厚逾数寸的黝黑板铠下,连双眸都蒙上一层网状透明银幕。他们举手投足,均充满彭湃能量,说不出的凶猛彪悍。最令人骇异者是他们的进退移变,落点总是敌人追截不及的弱点破绽处,教敌手意想不到,把敌人牵着鼻子来走。

    那唯有功力高出敌人数阶才可办到,他们的武技肯定已臻达三级比蒙战士那般级数,因此纵使在生死决战中,仍透出一股轻松自如,漫不经心的韵味。

    “铮!铮!”两柄向钟山攻去的战刀给他以长枪荡开,可惜坐骑却难以身免,被斜刺里一柄战刀一分为二,鲜血飞溅散出层层帘幕。

    幸好在敌人兵器临身前,他已像鹰隼般冲天而起,连续三个翻腾,落在敌人最少的空地上,三名比蒙战士紧蹑其后,趁他尚未站稳,战刀狂风骤雨似的罩下。

    钟山踉踉跄跄闪避着,勉强掣起兵刃舞出叠叠护身枪影,战刀竟也无一能够突破防线。不过好景不长,一口真气难以为继,他的枪法越来越无章法,眼看就要丧命刀下。

    “唉,我都告诉你不要在战场上暴露军阶吗!看看又被盯上了不是?”我幽幽叹息的声音,一把将绝望的钟山的拉回现实。他闻言欣喜若狂,不知哪来的神力,愣是奇迹般格挡开三刀。

    “锵!锵!锵!”金铁交鸣声中,三名比蒙战士一个个手舞足蹈地冲天飞起,洒下大片茫茫血雨。

    钟山眼尖,窥见到一幕奇景。那三具尸体背后皆露出一道惨厉无匹的伤口,伤口周围的装甲尽被撕裂成一条条铁丝状。

    “那是……”他目瞪口呆地瞅着这一幕,简直难以相信眼前的事实。

    “还不走?”一只铁手突兀地将他扔向一匹无人战马,遂化作一道闪电,再次融入漫天腥风血雨中。

    在比蒙战士强力支援下,嗜血战士师团开始重整旗鼓,要将帝国铁骑重重围困在一段狭窄区域内,使其不能发挥机动作战的优势。岂料我的加入陡然改变了这种一面倒的颓势。

    不知何时,比蒙战士营已将我团团包围。

    他们像一只只成精的妖魔,闪电般腾挪移动着,与此同时,数百柄战刀携带着幽幽光影,肆无忌惮地劈砍向我最脆弱部位。

    “蓬蓬蓬……”劲气不断交接,化作一股股爆炸气浪,将级数低下的敌人,尽数抛出圈外。

    眨眼间,数十丈方圆内一名友军也未剩下,触目即是凶狠绝伦的比蒙战士。

    我顿生出一种非常奇异的感觉。

    在我眼中,比蒙战士蓦然变得个个面目可憎,非得碎尸万断才能稍解心头厌恶。这种情绪失控般不断狂增,同时一股杀意也悄悄涌上心头,遥相呼应地勾引着战场所有负面情绪,涌入体内。

    “啊!”我郁闷之极地仰天狂啸,杀意潮水般涌向掌中刀戟。

    “崩!崩!”刀戟毫无预兆地化作片片碎屑,不知不觉右掌多出一物,迎风暴涨近丈。

    我勉勉强强振作精神望去,那赫然是一柄黑雾缭绕的丈二长剑。

    战场万籁俱寂,坟墓般悄无声息,比蒙战士们甚至忘了攻击,只顾瞠目结舌地瞅着我和我掌中的长剑。

    天空愈发幽暗枯寂,泼墨似的云朵瞬间遮蔽了一切,一道道粉红色凄厉闪电,连续不断地划过长空,散发出浓重得化不开的杀意。

    战场阴风惨惨,厉啸遍布,一股股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息,争先恐后地汇聚向我掌中的剑。

    “潜龙匕!”脑海中错愕地闪过这个名字,我终于知道问题所在,一切都是手镯内那缕不死魔灵搞的鬼。想不到它在怨灵聚集的战场,竟有这等撕天裂地的威力。

    既知症结所在,我再不犹豫,空空如也的左手捏起一个光明印诀,沉声喝道:“光之翼!”

    “轰!”我的脑海中突然升起一尊炽天使,他扇动着十二只璀璨夺目光翼,顷刻间无数璀璨星光将乌云一扫而光,一切负面情绪尽被统统逼回剑内,我的心神也同时恢复清明。

    魔剑继续吸收着怨气杀机,无数孤魂野鬼成群结队地涌入剑身。它的色泽越来越深,越来越黑,渐渐将方圆数丈尽数笼罩在层层黑雾中。鬼哭狼嚎似的惨叫不断传出,雾中像有千军万马在厮杀不断。

    战鼓擂擂,号角齐鸣,海上传来接连不断的催战命令。

    恺撒士兵们这才如梦初醒,纷纷高擎兵器,恶狠狠扑向敌人。

    此时,我的气势凭借魔剑的威力,陡然攀升至莫可测度的巅峰境界。

    我毫不闪躲四面疾斩而来的二十多柄劲刀,仅是轻描淡写地挥剑一带。剑光如一道完美圆弧,均匀地徐徐扩散开去。这一剑速度缓慢之极,却给人一种触目惊心的凄厉。

    “嘶!”魔剑毫不停留地掠过周围所有战刀,所有比蒙战士。结果让敌人魂飞魄散。那简直不是双方厮杀,而是单方面屠戮。

    魔剑所过之处,凡是被劈中的敌人,不论如何格挡闪躲,最终都是惨死收场。最离谱的是,每名死者都象一具具风干万年的骷髅,除了森森白骨一丝人形都欠奉,血肉精气竟似被不知名魔物一扫而空。

    比蒙战士们雄躯剧震,难以置信地瞅着魔剑。哪管他们个个都是万夫莫敌的猛将,此刻情绪亦忍不住被恐惧感染,再不敢像刚才般正面硬撼,只是纷纷挥舞战刀,不停横移竖跃,企图避开那柄迎面刺来的魔剑,欺入内层突袭。

    我和幽灵好整以暇的站在一道斜坡尽头,与比蒙战士展开惨烈的遭遇战,无尽的嗜血战士由前方和两侧潮水般涌过来。

    倘能杀尽比蒙,再带领铁骑,从嗜血中间冲出一条血路直抵西北海滩,恺撒这番围城大战将变成一个天大笑话。这不但给守城士兵带来一丝喘息良机,甚至可伺机倾全城兵力展开反攻,一举将敌寇赶回海里。

    我开始主动进攻,魔剑采用最原始、最直接、最简单而最见效的方法去杀人和避免被杀。黑雾刹那弥漫方圆百丈,这一刻再没有人可以看清周遭环境。

    我催马如电,携带着层层迷雾,迎恺撒士兵逆流而上,迎头痛击起敌寇来。

    “战争本来就是一种看谁死得更快的生存游戏。”

    我蓦然想起这句某位先哲的格言,心中再无半点负疚,魔剑开始肆无忌惮地破空狂舞,凭借着虚无飘渺的特性,瞬间又让三名敌人中剑倒地,他们连一点抵挡的资格都欠奉,应剑抛跌告别尘世。

    通往西北海滩的要道塞满前仆后继杀过来的恺撒士兵,原本聚在一起的帝国铁骑被冲得各自为战,根本不能拧成一股威慑力量,我不由暗暗焦急。就我一个人冲到海滩,不过是多杀几名敌寇而已,对全局根本没有任何帮助,关键还是帮助重型骑士师团重整旗鼓。

    兵器从四方八面袭至,使我没有一分喘息调息的余暇,每一刻时间都要应付多件袭到的兵器,能闪躲活动的空间不住收窄,敌人虽刚刚被魔剑搞得魂飞魄散,士气低落,但平时严格训练和丰富的作战经验,就在眼前这关系生死存亡的时刻,展露无遗,组成血肉的长城,奋不顾身的对我狂攻猛击。

    我一剑扫出,毫无阻碍地掠过敌人巨斧,狠狠劈进那名嗜血战士体内,遂剑身附带的魔气,滔天巨浪般淹没了他的身躯。“嗤!”一缕青烟袅袅,转眼间他已化作一堆枯骨。

    我一边用“锁魂”一丝不露地侦测着比蒙战士的行踪,一边不断重复做着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

    归根结底,阻碍去路的主力是比蒙战士,杀光他们才是我最要紧的任务。冲破嗜血战士的重围,对我来说简直不费吹灰之力,所以不必费神杀伤他们。

    可恨的是,比蒙战士狡猾如狐,自从数十同伴被我一剑斩杀后,再不肯轻易靠近。

    每当我刻意接近的时候,他们都远远地闻风遁逃,相反跑去狙杀泥足深陷的帝国铁骑,摆明是想先凭嗜血战士耗光我的体力,再趁机落井下石的如意算盘。我明知是敌人诡计,偏偏身周始终充斥着水泄不通的嗜血战士,根本不能追及跳跃如飞的比蒙战士,这不禁让我为之气结。

    一名又一名帝国骑士被比蒙战刀一分为二,凄惨无比地倒在血泊中爬不起来。我看得睚眦欲裂,胸臆间渐有一股怒气横生,终于忍不住不顾一切地施展出禁招。

    我高高擎起魔剑,笔直指向天际乌云最黑暗角落。

    “喀喇喇……”一道道粉红色闪电倏地钻进剑身,黑雾瞬息间浓郁了千百倍,乌光锃亮得像是一面面无数菱角的镜子。风云惊涛骇浪般涌动着,一股股黑暗气流百川归海般纳入剑气。顷刻间,魔剑好像膨胀了数万倍,我手中掌握的再不是一柄剑,而是一根顶天立地的圆柱。圆柱电光缭绕,黑芒川流不息,而且状态越来越不稳定,随时好像要爆炸一般。

    我也想不到暗之翼注入魔剑后,会给它带来如此剧烈的变化,可是局面大改,一切再非我可以控制。我唯一可以做到的就是按照原定计划执行,否则就连我都难以承受这种浩瀚无垠的黑暗能量。

    “灵魂风暴!”我的声音幽幽袅袅徘徊在海滩上空,没有怨毒没有仇恨,平平淡淡得像是在朗诵一首浪漫小诗的名字。

    但效果是骇人听闻的。这一喝伴随着无数漆黑电光掠过长空,魔剑蕴涵的无俦魔气,瞬间剥离母体,化作一只只锯齿獠牙的白骨幽灵,通灵般涌向方圆百丈内任意一名人类。

    “嗷嗷嗷……”一声声凌厉得不似人类的惨叫不绝于耳,一只只白骨幽灵无情噬咬着敌人。武器对这种无形无影的气化生物根本无济于事,我看见一名名嗜血战士比蒙战士轰然倒下,瞬间被吸食成一堆白骨。

    转眼间,方圆百丈再也看不见一名敌人,触目既是一堆堆森森白骨。

    事情并未完结,吸噬完毕的白骨幽灵一个个体积膨胀近倍,鬼哭神嚎地围着我盘旋起来。幸亏我知机,看到情景不妙,早早就将魔剑第二次举起,不然恐怕找不到落脚之处的白骨幽灵,唯有愤怒无比的钻入我的体内肆虐一番解恨了。

    “嗡嗡嗡……”魔剑龙吟不绝,几乎每一只白骨幽灵回归,都要长鸣一声示意,结果千百只白骨幽灵连续不断地返回剑身之内,就汇聚成一道令人魂飞魄散的啸声,一直摧残着我的耳朵。幸好白骨幽灵们“回家”的速度奇快无比,没过多久这种噪音折磨就消失殆尽了。

    再看这柄魔剑,外貌已然大幅改观,我差点认不出来了。

    那是一柄黝黑锃亮、乌光闪闪丈二长剑,通体浑圆滑不留手,剑身宽逾两掌、厚逾一拳,由柄至尖构成一节节的竹根状,共计七七四十九节,每一节剑身都布满三重螺旋菱形花纹,花纹个个纯白无暇优雅好看,象一朵朵寒梅落在泥地上,有一种说不出的温馨浪漫。

    可我只一眼就看得头皮发麻,因为我知道,那美丽无匹的白色暗刻花纹,其实不过是白骨幽灵们的伪装而已,就连触摸一下也都是万万不可以的,除非你活得不耐烦,想要瞬息人间蒸发。

    环顾四周,“大清洗”过后幸存的比蒙战士寥寥无几,根本不能构成有效的威慑力量。帝国骑士们知机地迅速向我靠拢,不一会儿就重新汇聚成一条钢铁巨龙。

    我威风凛凛的高擎着魔剑,狂喝一声道:“兄弟们,跟我将这帮畜生斩成碎片!奥丁!”言罢一马当先冲向西北海滩。

    “奥丁!杀啊!”士气膨胀到极点的帝国铁骑,嗷嗷怒号着紧随我身后直扑敌军。

    在他们的脸上再也看不到一丝恐惧,有的仅剩下迫不及待的杀戮渴望。有我这名所向披靡的无敌统帅撑腰,他们再也没有丝毫后顾之忧,尽情地放纵屠宰起来。一次做掉几乎全部比蒙战士,这种耸人听闻的战果就摆在眼前,那还由得你不相信?

    我的魔剑在只吸一口气的高速下共劈出三十三刀,刀势凌厉无匹,但觉剑内魔气生生不息,无有穷尽,三十三名敌人竟无一幸免,立毙刀下。

    不过我心中并无快意,敌军的龙战士小队,以及大宗师轩辕天之痕还没有出现,杀这些小喽啰并不能左右战局成败。恺撒军中好手不断从两翼涌来,加入围攻我的战阵,情况惨烈至极点,死伤累累,鲜血溅得雪地斑斑驳驳,生命似再不值半个铜币。

    我的魔剑飞旋一圈,剑光奕奕,炽芒耀眼,杀得四周敌人惊心动魄。幽灵一窜一跳间,再次前进五丈,我猛喝一声,剑光暴涨,往压力陡增的偏北方杀去。灵觉告诉我,那个方向出现了不可思议的强大压迫,偷眼观瞧,竟是一群数十人规模的龙型战士加入了战斗。

    “嘿,那群小蛇,够胆来和哥哥我玩玩,专找一些小弟弟欺负,那算什么本事?”我一边戏谑地谩骂着,一边催马疾奔向龙战士。

    魔剑疾挥如雨,所到处挡者披靡,竟无人是一合之将。我瞬间杀开一条血路,连人带马迎上了更高阶的宿敌。

    帝国铁骑立即压力大减,在钟山率领下,使尽吃奶力气舞动着长枪大刀,玩命向西北方突击而去。刀枪开阖间敌人纷纷应刃倒地,转眼间就脱离了龙战士的重围,巨龙滚滚翻腾着向目标冲去……

    我魔剑划出,一剑解决最后一名嗜血战士,幽灵赫然止步,因为眼前已清一色都是龙战士。

    他们通体穿着颜色各异的龙鳞宝甲,一双双冷酷无情的厉眸,不动声色地瞅着我。根本不用做势,五十股大气磅礴气势,就牢不可破地锁定了我。

    我用“锁魂”看到每个人头上,都隐隐顶着一二三枚不等的璀璨光环,不由暗暗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是龙战士特有的武技“皇龙霸”练至一定境界时候的特征,虽然单个拿出来,任何一名都不够斤两,但综合实力之强,却是我遭遇过的最强组合。

    “哈哈哈哈……”一阵气震山河的长笑过后,龙战士丛中缓步踱出一人,悠悠向我走来。

    “既然柳兄如此盛情款款,小弟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嘿嘿,希望到了阴曹地府,莫要说云某以众欺寡才好!”

    说话的是一名高瘦笔挺的壮年男子,他一边走一边说,直行至相隔两丈许才嘎然停步。然后一双厉眸冷冷朝我瞧过来,双日精芒电闪,一副武功深不可测的模样。

    此人生得相貌堂堂,偏是生一只硕大无朋的鹰钩鼻,使他神情阴森可怖,予人非常傲慢自负的感觉,又使人对他生出翻脸无情的印象。

    他身上穿着一副灿烂辉煌的白金龙鳞宝甲,头上戴着一对长逾半尺的硕长龙角战盔,用“锁魂”望去,光环却骇人听闻地多达六枚,赫然是龙战士群中无出其右的第一高手。

    我骑在马上,轻描淡写道:“哦,原来是云兄啊?不用客气啦,小弟最是好客的。今日特意组织了一场免费地狱游,各位尽管都来参加就是,保证不会吃亏的。”言罢不动声色地瞅着龙战士布置阵势,却连人带马纹丝不动,一点反应都欠奉。

    云止苑哑然失笑道:“怕就怕柳兄准备不足,别赔了夫人又折兵才好。”

    我淡淡道:“今趟轻侯出击,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云兄莫要想差了。有件事以云兄才智,可否能猜到一二吗?”

    云止苑微微面露疑惑神色,微笑道:“嗯,什么事情?”

    我油然道:“就是为什么我任凭你们围困布阵,却没有一丝反击的措施啊!”

    ps:每天最少解禁一万字。
第九卷 命运 第七章 寂寞
    云止苑难以掩藏眸子里的惊讶神色,却故作淡然道:“为什么?莫非柳兄是被我们吓傻了不成?”

    我蓦然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狂笑,道:“哈哈哈哈……蠢材!因为唯有距离邻近,我杀起来才得心应手啊!”

    话音未落,魔剑陡然抡起一个完美无缺的圆弧,诡秘莫测地疾劈云止苑。同时,灵魂风暴也骤然启动,四十九名龙战士疾扑来势嘎然一顿,脸上纷纷露出痛不欲生的表情。不过,“灵魂风暴”却再不复刚刚成千上万白骨幽灵齐现的盛况。

    我心底惊骇欲绝,想不到如意算盘彻底落空,唯一值得欣慰的是“灵魂风暴”摧残敌人中枢神经的特效尚还存在,否则这一着棋错,我刚刚早被龙战士们乱刃分尸。

    “好卑鄙!”云止苑一声痛哼,跌跌撞撞凌空暴退。他知道生死关键就看此时,丝毫不理往他身上招呼的魔剑,只顾腾身闪避。在他蓄意施为下,攻来的剑气只能划破衣服,连半道血痕都欠奉。如此剑、精神双重突袭的情况下,他仍全身而退,尽现出龙战士第一高手卓然不群的大家风范。

    我情不自禁地赞叹一声,道:“嘿嘿,云兄好俊的功夫啊!真不愧是这群小蛇的领袖!”不过赞赏归赞赏,魔剑仍展开长江大河般滔滔不绝的攻势,冷酷无情地紧蹑其后一剑连接一剑刺出,一副势必斩杀剑下才肯甘休的模样。

    在庞大魔气催动下,幽灵有若天马行空,飞翔速度竟比云止苑还要迅疾三分,堪堪就要追到他疾退的身影了。我甚至看到他一脸惊骇欲绝的表情,好像怎都想不通一匹马怎能比一名龙战士更加敏捷。

    “嘶嘶嘶……”四名率先恢复过来的龙战士,急挥长剑生出点点精芒,从左右两翼迎着我兜底刺来,剑势凌厉无匹,乃开战以来敌人最有威胁的攻击,我知是遇上了龙战士中仅次于云止苑的第一流高手,岂敢怠慢。

    “杀!”我大喝一声,“幽灵”驹凌空换势,奇迹般再次升腾半丈躲过那四道磅礴剑芒,同时掌中魔剑乌光暴涨,送出一股庞大魔气,不死不休地催逼向急速降落中的云止苑。

    云止苑见躲无可躲,无奈之下遥遥一掌按出,正中魔剑剑锋。

    “蓬!”剑掌隔空相交,发出闷雷般狂震,无数道激荡不已的旋风,将方圆数丈都刮得飞砂走石,不能见物。

    “哇!”云止苑张嘴狂呕出一道血箭,雄躯象折翼鸟雀般直挺挺陨落。

    刚刚掌风触及剑锋,魔剑立即生出一股沛莫能御的吸噬能量,瞬间将他掌劲吞噬,然后毫不停留地隔空扫向其胸膛。这时他始知中计,骇然下猛地疾速下坠,无奈去势已尽,终被剑气边缘扫中,尽管有真气化解八九分,那剩余的一二分,也足以让他彻底退出这场战斗。

    就借那么一点掌风的力量,幽灵倏地翻越数名敌人头顶,猛然窜射入从头痛中尚未恢复过来的龙战士群中。魔剑骤然发出骇人听闻的狂啸,乌光暴涨如天幕,方圆十丈瞬息陷入层层叠叠的剑光里。

    那十余名龙战士醉酒般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精神还处在恍惚迷离的状态,结果连一声惨叫都欠奉,人早被铺天盖地的剑芒扫中溅血飞跌。

    “嗤嗤嗤……”魔剑斩瓜切菜般肆意屠戮着敌人,不可一世的龙战士,在我剑下一个个脆弱得像是毫无还手之力的稚童。我看着一具具眨眼间化作森森白骨的尸体,眼神中透露出前所未有的精芒。那不是怜悯,不是怨恨,仅仅是一种明悟。

    “战争是比谁死得更快的生存游戏,手段不重要,关键是结果。”

    我骑着“幽灵”,挥舞着魔剑,象一阵狂风骤雨,倏忽掠过东南西北。所过之处,留下的是遍地狼藉的龙战士尸体。数弹指间,五十名龙战士仅剩下不到二十名,他们心惊胆战地瞅着我一点一点迅猛欺近。

    “还愣着干什么?快,龙啸天驭!”云止苑声嘶力竭地狂喊一声,妄动真气下,一道血泉自口中汹涌喷出,斑斑鲜血将他颔下胸前染得猩红一片,形象说不出的凄厉可怖。

    龙战士们听罢这才如梦初醒,纷纷打算有所动作,可我岂容他们再有发挥余地。

    “灵魂风暴!”我轻描淡写地说出四个字后,急催幽灵横跃十余丈虚空,笔直向敌人落去。半空中,魔剑化作漫天剑影,向龙战士疾洒直下。

    “啊啊啊……”数十声凄厉惨叫接连不断地响起,龙战士纷纷口吐白沫眼神痴呆地望着魔剑降临。

    灵魂风暴在狭窄区域内的威力,远远超越了我的想象,而龙战士的魔御能力之强也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之外。若换作嗜血战士、嗜血勇士、比蒙战士任何一个兵种,此刻根本不需要我再亲手出剑,他们早就七窍流血而亡。目前龙战士却只是陷入半昏迷状态而已。

    “杀!”我一丝怜悯都欠奉地光速挥舞着魔剑,半空中一道道乌光猝亮如电,凡掠过之处人畜皆化作森森白骨一堆。精神能再次搜索过这片死亡区域,见确实无一漏网,我才心满意足地关注起海边战事。

    帝国铁骑和嗜血战士师团正战斗得如火如荼。失去比蒙战士营和龙战士小队的强有力支援后,帝国骑士开始稳稳占据上风,差一点就要突破西北海滩了,看来战役的胜利不过是时间迟早问题。背后的大小袍哥山上更是人欢马炸,马隆、符焱二人正在整装待发,趁势一举收复沿海被占领区。

    眼看局势一片大好,我不由兴奋异常,拨马冲上一块硕大无朋的礁石,高擎魔剑大言不惭道:“名震天下的龙战士小队不过尔尔,哈-路西法,你的部下若统统是这种垃圾,哥哥我劝你趁早回乡下种田去好了。不要再出来丢人现眼,更不要妄谈什么攻占南疆!你不怕将别人的门牙都笑掉吗?”

    经过数周天的运转,真气凝聚如滔天巨浪,这几句话每个字都象一道惊雷乍爆,浩浩荡荡直接传送到海岸线的尽头,让战场上再没有一人可以装聋作哑。我的实战经验极其丰富,对以寡敌众的群战更有心得,深谙避重就轻的血战之术,能把敌人士气成功减至最低,乃是对一支军队最致命的伤害。兵法所云:“上兵伐谋,攻心为上。”指的就是这一点。

    “奥丁!”剧战中的帝国士兵,由南到北处处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欢呼,相形之下恺撒士兵一个个垂头丧气、无精打采,更有甚者干脆偷偷向后撤退下去,目标从杀敌变成找船。敌军开始缓缓演化出一股大撤退的浪潮。兵败如山倒,若非亲眼目睹绝对难以相信那种盛况,那是一种任何人力无法阻挡的强势。

    我正庆幸攻心之计得逞,突然听见一抹平平淡淡的嗓音,悠悠回荡在战场上。

    “柳轻侯,我确实高估了你。刚刚那段大言不惭的话,更反应出你内心的浅薄无知,如同一只井底之蛙,浑然不知天高地厚。嘿嘿,这场战争还远远没有结束,可惜你却要早早离开尘世了。因为我,轩辕天之痕,要将你彻底送入阿鼻地狱,去永远忏悔你曾经说过的话,做过的事。来吧!我等你!”

    山谷间余韵不绝的回响中,一道人影似缓实疾地从海边那艘墨绿龙牙战舰五层标出,横空挪移近百丈,悠然自得地站到一块礁石上。那块礁石高逾五十丈,通体黝黑宛若一座孤峰,轩辕天之痕潇洒自如地负手卓立在石上,隐隐透出谁与争锋的无敌强者风范,见者无不心折。

    他轻描淡写道:“这块石头叫做‘三生石’。当年我和关山月、燕憔悴,三个人在此石上印证了七天七夜,亦未分出胜败输赢,最后唯有约定今生井水不犯河水。想不到三百年后今时今日,我轩辕天之痕,竟要破例为一小辈出手过招。柳轻侯,你可知自己是几世修来的福分吗?”

    我硬着头皮遥遥眺望着大宗师,心底涌起万丈巨浪,久久不能平静:“我就要和他动手过招了,‘海神’轩辕天之痕。他是天下三大宗师之一,无上武道的止境,神的化身。我……不能逃避!”

    不知不觉间,我得出了这个结论。

    战场上鸦雀无声,无数舍生忘死搏杀着的仇敌,嘎然定格在那一瞬间,所有目光齐刷刷地瞻仰着“三生石”上的轩辕天之痕。不论风云还是恺撒,只要是任意一名战士,都曾经听说过传说中的三大宗师。现在,其中一人活生生地出现在眼前了,而且他在向另一人挑战。这场悠关战役胜负的决战,牵动着百余万人的心神,让他们暂时放弃了彼此的成见,不约而同地关注起另一场千载难逢的盛大战事。

    我波澜不惊地微笑道:“久违了,轩辕先生!贵属下八大天王在南疆作客,一不小心如今仅剩寥寥三人,晚辈一直想为此事登门谢罪,可惜不得其门而入。今日总算找到机会一尝夙愿,望先生不吝赐教。”

    话音未落,我轻轻一点“幽灵”背脊,鬼魅般横空挪移百丈,气定神闲地落在“三生石”另一测,与轩辕天之痕仅隔两丈距离,淡淡对视。

    “奥丁!”帝国骑士们发出震天彩声,这一招横空挪移,不论距离,速度,还是轻描淡写的神态表情,无一有逊色对方之处。这让原本对此战失去一切信心的风云战士们,瞬间重新找回自信,忍不住疯狂欢呼起来。

    我却有苦自知,轩辕天之痕凭借的是数百年残酷修行得来的精纯真气,我依靠的却是魔剑内浩瀚无垠的魔气。这一内一外,表面上看平分秋色,若运用到实战当中,则立刻显现出天壤之别。更何况轩辕天之痕还未亮出成名兵刃,由此可见彼此高下立判,若非关系到百万人的生死存亡,我宁愿即刻投剑认输,有那么远滚那么远,挽回自己危若累卵的小命。

    轩辕天之痕云淡风轻地瞄了我一眼,似乎刹那间就将我看通看透,他毫不动气道:“轻侯,你若想以属下的生命,扰乱我的心神,这一仗你将必输无疑。难道你看不出,老夫已经看破世间一切名利纷争了吗?区区人命算得了什么,与苍茫宇宙和浩瀚星辰相比,那不过是几颗小得不能再小的尘埃罢了。”

    我若有所思地瞅着他,充满疑窦地问道:“前辈如此淡泊名利,那无故挑起这场战争,究竟又是为了什么呢?”

    轩辕天之痕发出一阵雄浑悦耳的长笑,道:“哈哈哈哈……轻侯问到点子上了。参与战争的原因吗?我想是因为寂寞吧!”

    我惊骇欲绝地瞅着他,失声道:“寂寞?”

    轩辕天之痕好整以暇道:“正是!在几乎没有尽头的生命里,不找出一点生存的乐趣,活将是一件漫长而无聊的重复。所以我选择了战争。占有天下疆土,俯瞰万民臣服,大地在脚下无限伸展直至天地的尽头……嘿,那定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畅快感觉,也是我现在正努力追求的东西。”

    我听得默默无语,心中不禁涌起一阵阵惊涛骇浪。

    轩辕天之痕幽幽叹息道:“每个人活着就要找一件甚至几件事情来作,否则必然了无生趣。关山月选择的是守护风云,燕憔悴选择的是发展恺撒,轮到我,只好选择破坏。唉,人生如游戏,敌人如对手,好的对手最是难求!太强则味同嚼蜡,太弱则索然无味。唯有势均力敌才有趣味。来来来,尽管你是凭借外力才勉勉强强炼成魔灵剑,但数百年来亦算是唯一一名堪堪可作为敌手的家伙,莫要辜负了这大好时光,快快出招吧!”

    说着大有立即出手的架势,我听得疑窦丛生,连忙阻止道:“慢!前辈说的魔灵剑是怎么回事,晚辈听得云里雾里,可否解释清楚再战?”

    轩辕天之痕不耐烦地道:“魔灵剑就是你手中那柄剑,它是魔界中最是横行霸道的暗黑精灵附在剑上所化。古老相传,它平常都附在一种叫做‘忘忧草’的奇异植物体内,呈一种散发微弱魔气的液体状,有改变矿石结构的功效。在特定条件下,例如强大无匹的能量作用下,会演化出不可思议的威力。譬如:白骨幽灵。不过那仅仅是魔灵剑炼成的瞬间,开光时候的现象。以后就不会再重复出现了。魔灵剑必须以主人心中暴戾之气不断浇灌,日久天长自然水到渠成为一柄所向披靡的绝世魔剑。你目前掌握的,仅仅是初始形态,刚刚够威胁到我一点点而已。”

    我恍然大悟,还想继续询问下去,轩辕天之痕已换了一副冷酷无情的脸容,幽幽凉凉道:“老夫将魔灵剑的秘闻告诉你,为的是不占你这小辈的便宜,免得你到阿鼻地狱向阎罗哭诉,说老夫以大欺小。义务已经尽到,现在……你去死吧!”

    轩辕天之痕说到做到,右手撮掌成刀,似缓实疾地横空劈至头顶。

    我绝非没有见过大阵仗的人,但仍未想过世上竟有这么可怕的武功。

    才瞅见敌人掌刀劈出,我整个人已陷进一种近乎无可抗拒的强横气漩里。无数道密密麻麻、纵横交错的霸道真气,有的横扯竖拽,有的斜推歪送,有的如泰山压顶,有的如泥足深陷……我就像掉进了山崩海啸的天地异变里,再难有自主把持的能力。

    幸好我早知他绝不好惹,全身功力一直都在严加戒备,否则此时怕早东倒西歪难以立稳。

    我知此乃生死关头,想也不想,手中魔灵剑聚集了毕生功力,沉腰坐马,一剑向他眉心刺去。

    岂料他好似根本没有看见,掌影依旧原势不变攻来。刹那间,那点掌影在我眼前无限扩大,直似要充塞整个宇宙,浩瀚无垠的掌劲透过空气侵入,使我呼吸立即顿止,全身有若压上万均巨石再难移动分毫。

    大宗师不愧是大宗师,交战开始不过眨眼的万分之一功夫,已使我陷进生平未曾遇过的凶险里。此时此刻,我所有的生存希望,全部寄托在刚刚刺出的那一剑上。因为我对眼前这一掌根本无计可施。

    “嘶嘶……”在“回归”境界更快万倍的速率里,我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剑锋一点点向前移动。眼看手中魔灵剑就要刺入敌人眉心时,对方身影陡然生出诡异变化,我的剑锋竟硬生生击在空处。那种一脚踏空,掉进万丈深渊的感觉,令我难受得差点吐血。

    眼前全无人迹,幸好“回归”境界清晰地告诉我,对方正以秘不可测的身法,来到我右侧视线死角位置。

    更可怕是,刚刚眼前那道硕大无朋的掌影,也陡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可掌劲犹在,惊涛骇浪般从四面八方汹涌而至,让人对具体落点捉摸不定,只能纯凭感觉作出反应。

    “呜!”一道无坚不摧的掌劲,骤然印向我右侧软肋处。

    如此厉害的身法掌劲,确是骇人听闻之极,我哪还有余暇思索,硬把刺空的魔灵剑收回,侧身劲劈而下。

    眼前一花,我的魔灵剑二度劈空,可惜今趟我早有准备,剑一刺出立即往后疾退,伺机重稳阵脚。

    虽只刚刚交手不足两招,我却已竭尽所能,在比普通环境快逾万倍的速率里,劈出蕴涵毕生功力的两剑。可结果是泥牛入海有去无回,敌人明显在速度上比我慢上半筹,但主动却全操在对方手内。皆因双方功力差距太过悬殊,使他总可以游刃有余地临时变招,我却根本来不及,也没有余力再生变化相随。

    蓦地掌劲迎风暴涨,前后左右尽是呼啸掌影,虚实再也难以分辨。但我却仍能清楚地把握到对方不但正在左侧两步处,致命一掌亦正朝我心脏闪电攻至。

    际此生死关头,我心头一片清明,魔灵剑倏地散发出前所未有的精芒,凶狠绝伦地笔直劈中敌人掌影。

    接战以来,尚是首趟接触到对手掌劲的实体。由于魔灵剑独特的结构,本是最擅于腐蚀敌人肌体的武器,我眼看着对方就要化作森森白骨,心中无比兴奋。

    岂知掌剑相交,竟全不是这么一回事。我感到贯注剑身的真气一下子被那只魔掌吸干了,接着生出一股绵绵吸力,教我连抽回魔灵剑亦有所不能。

    我见大难临头,正要弃剑逃命时,对方的手掌却早已附着剑身蜿蜒而上,闪电般贴上我的小腹。我唯一来得及做的就是将剩余功力,一股脑地积蓄在魔掌落点。

    “轰隆隆!”一声剧响,半空中春雷初绽,我踉踉跄跄地斜斜暴退十余步,每一步迈出,都喷洒出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箭。

    “锵!”魔灵剑深深插入石地,我全凭拄剑保持着身体平衡。背后仅差一步就是巨浪滔天的大海,我奇迹般避免了跌下的悲惨下场。刚刚若一不小心失足,凭我现在的身体状况,那还不即刻摔得支离破碎,尸骨无存?

    过了半晌,我浑身仍剧震颤抖着,五脏六腑七经八脉油煎刀割似的痛楚难受。

    这时,轩辕天之痕深沉悦耳的声音,再次平平淡淡传来:“柳轻侯,你的武功真是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假以时日,就算想要击败我们这几个老家伙,也绝对不在话下。可惜你过早暴露了实力,我岂能再留你活在世上?要知人心总是自私的,玩游戏的高手,自然是越少越好。你绝对有资格自豪,因为你让我三百年来第一次生出灭绝一名晚辈的心思。来来来,让老夫送你下阿鼻地狱吧!”

    他一脸寒霜地瞪着我,鬼魅般迅速欺近数丈,轻描淡写地一掌印向我的胸膛。

    在我眼中,那只魔掌遵循着一条神妙无方的轨迹,不断加速袭来。它每一刻都变换着角度方位,说不出的玄奥神奇,也充满了一股唯我独尊的强横韵味儿,让人还没接触,就早已为之心折,不敢硬抗锋芒。

    我心中再度涌起惊涛骇浪,轩辕天之痕的话和全力以赴的进攻,无疑承认我拥有与他一战的资格,亦给了我无限信心。

    掌风越来越近,掌劲越来越炽,面临灭顶之灾,我嘴角蓦然逸出一抹阳光灿烂的微笑,使鲜血淋漓的脸容显得分外诡异。

    轩辕天之痕但觉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分分钟就可将敌人碾成碎片,哪曾想对手脸上突然浮现一种那么奇怪的表情,心中不由感到十分诧异和不妥,待要重新审视战局,却已来不及了。

    “宿……命……针!”我一字一字艰辛无比地诉说着,每个字都伴随着大量鲜血争先恐后地涌出口腔,其中甚至参杂着五颜六色的内脏碎块。刚刚那一掌造成的伤害,比我预期中还要猛烈近倍,某些器官已彻底被粉碎无形了。不过这一切都不再重要,渡过这一瞬间,天地再非以前的模样。

    “蓬!”一声声凄厉无匹的鬼哭神号中,滔滔碧海无风起浪,海水倏地壮大成一只顶天立地的堕落天使,呼呼震颤着阴暗诡异的十二只黑暗光翼。刹那间,天地间一切黑暗能量也俱被堕落天使吸引,百川归海般迅速融会到那十二只黑暗光翼内。

    同时一道幼细乌光,跨越正反空间的结界,奇迹般出现在眼前。它一丝停顿都欠奉,闪电般射向轩辕天之痕。

    宿命针,我目前拥有的最强横暗器,正以光速欺近对方,每一分距离的接近,都携带着更加强横十倍的黑暗能量,暗之翼正以无人能够理解的速率,拼命将暗能输入到那幼细针体内。

    “你他妈疯了……”轩辕天之痕吓得魂飞魄散,口不择言地怒声谴责着。那张滑稽可笑的脸容,再不复刚刚胜券在握的得意模样,只是忽远忽近、若隐若现地跳动不已,让我感到一阵阵头晕目眩。

    意识开始变得模模糊糊,一切都如陷噩梦。倏忽间,眼前闪起一道道炽烈白光,紧接着脚下蓦然一空,身体不由自主地向滔滔大海坠去。加速……加速……再加速……速度越来越快……急促的狂风,使我慢慢清醒过来,身体却软绵绵没有一点气力。

    “终于要死了吗?”我呢喃地自言自语着,这一刻,一种莫名其妙的情绪霸占了所有思维空间。

    “他***熊,原来死不过是这么一回事啊!”我歇斯底里地狂笑着,一点悲伤情绪都欠奉,有的仅仅是壮志未酬的遗憾。

    “轩辕天之痕被我干掉了吗?这个神气活现的老混蛋,以为谁都拿他没有办法,嘿嘿,哥哥我偏偏不信这个邪!”我瞬间又有些踌躇满志,试问谁能在二十一岁的时候,搞得天下两大宗师先后灰头土脸、狼狈不堪。

    ……

    一个个不可思议的念头,电光石火地掠过我的脑海。正当我看见慕容无忧袅袅婷婷走来的刹那,剧变猝生。

    “轰!”一声剧震中,我失去了所有知觉,陷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

    那一刹那,死亡是那么迫近,但我没有一丝恐惧,唯一遗憾的是,我的手距离无忧还有一寸,仅剩那么一寸距离,却永远不能触及了。

    天空漆黑如墨,伸手不见五指,只有偶尔猝亮起一道道惨白闪电,才给茫茫苍海带来一抹极其短暂的光明。

    狭窄的船舱内***摇曳,若隐若现地照耀出四、五张古铜色的脸膛。每张脸都那么疲惫无聊,阴雨连绵风急浪狂,这么乌漆抹黑的天气,打鱼计划是彻底泡汤了。不过换成打牌休闲娱乐,确是一种排遣无聊时间的最佳方式。此时,这群水手正围坐在一张坚固耐用的原木桌旁,聚精会神地厮杀着。

    “喀喇喇!”舷窗外又一道凄厉闪电掠过黑暗长空,可刚划出一条亮丽弧影,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舱内没有一人关注它,牌局正杀得难解难分,进入了白热化阶段。

    突然,悍苗蓦地扔出三张铁牌,咧嘴大笑道:“我赢了!”说着他一把抢向台面上的筹码,中途却被一只稳如磐石的铁手狠狠扣住手腕,连抽几次都蜻蜓撼柱般纹丝不动。

    老船长高奈尔漫不经心道:“悍苗,你想干什么,输急了准备耍赖吗?”

    悍苗被捏得呲牙咧嘴,连声叫痛道:“哇……不是啊?”

    高奈尔笑眯眯道:“噢,不是耍赖啊!那就认赌服输吧!”说着空闲的一只手轻轻拿过悍苗掌中的两张铁牌,轻轻地摊在桌面上。

    众人看罢一阵哗然叫嚣,道:“嘿,悍苗你***又作弊了,快快拿钱来!”

    窗外依旧是电闪雷鸣、暴雨滂沱。

    就在距离渔船不远处的海面上,一具人形物体正随着巨浪沉浮不已。一道凄厉闪电划过长空,深蓝海水模模糊糊倒映出此人雄壮无匹的背影。他脸容朝下,纹丝不动地飘在海面上,距离渔船若即若离那么邻近,可谁又能在这种鬼天气发现他呢?

    走廊内黑漆漆的***皆无,高奈尔凭借对舱房布局的熟稔,快步走到临近甲板处,信手摘下蓑衣、戴上斗笠,开门步入风雨中。

    整艘“蓝鲸号”沉浸在黑黝黝夜幕里,影影绰绰只能看见三根主桅的外形。船只摇摇晃晃的,像是喝得酩酊大醉的酒鬼,可他却稳如泰山般一步步欺近船首。

    “哗啦!”他一把捞起天黑前垂下的八钩钓,上面挂着四五只长逾数尺的娲鱼,心满意足一笑,高奈尔自然自语道:“我就知道在阴雨天,你们喜欢浮出海面觅食,呵呵,这不又被我逮到了吗?”

    他兴高采烈地摘下娲鱼,小心翼翼地扔进鱼篓,好像生怕死鱼变活跑掉似的。

    “喀喇喇!”一道巨大的闪电猝然掠过黑暗长空,倏地照亮了附近整片海域,高奈尔下意识地向茫茫无际的海面望去。

    “嗯?”他忽觉不远处海面上,有一可疑物体一闪而逝。

    “那是……”借着第二道猝亮起的电光,这回他看得清清楚楚,那赫然是一个人。对方在海里沉沉浮浮,表面上看浑身上下都纹丝不动,就那么任凭海浪不断侵袭着那具雄壮无匹的躯体。

    “妈的,原来是个人!”高奈尔呸了一声,旋风般转身冲进船舱,大喝一声道:“兄弟们,跟我去捞人,他好像溺水了。***,都给我动作快点!”

    渔船依旧剧烈摇摆不定,捕鲨网在狂风剧浪里一次次抛错,良久终于兜住了那个人,众人气喘吁吁地将他拉上了高逾四丈船舷,每个人都被湿透了全身,也分不清到底是汗水、雨水、还是海水。

    悍苗嘟嘟囔囔道:“这场景真是有够混乱的!船长,你以前有没有看过死人啊?”

    高奈尔在狂风骤雨中凛然而立,虎眸冷冷盯着那具“尸体”,波澜不惊道:“不,他还没有死!”

    “啊?”悍苗和一众水手错愕之极地瞅着老船长,想不到立刻迎来一顿劈头盖脸的臭骂:“他***,你们再这么愣下去,他可就真的死了,还不快给我抬到船舱里面去!”

    “是!”诸人连忙领命,乱糟糟一团混乱地冲向船舱。

    船舱内,高奈尔经验丰富地指挥全局:“大黑,去拿一块儿好毯给他捂上。”

    “是,马上就来!”黝黑粗壮的大汉应声小跑而去。

    高奈尔冷静自若道:“放到这边!”说着铁手一挥满桌铁牌都被叮叮当当扫落地上,腾出一张空空如也的桌面来。

    水手们手忙脚乱地将那人放到桌面上,紧接着听到高奈尔高声喝道:“快点把他裹起来,嗯,不要动胸腹位置,那很可能是伤患之处!对,就是这样……没错,小心点……哦,可以了,别动。”

    查看片刻,高奈尔眉头紧锁道:“他受过极其严重的内伤,内腑破裂多处,脉象也非常不稳定,可意识流却强烈得足以发动一场风暴,真是好奇怪的伤势啊!唉,不管了,先帮他将伤势处理一下吧!一切等他醒过来再说。”

    说着他缓缓踱入内舱,取来一方灰尘累累的铁盒,郑重无比道:“你们先出去,没有我的命令,任何时候都不要进这间屋子,以免打扰我不能成功施术。明白了吗?”

    “是,船长!”诸人一概收起嘻笑神态,严肃之极地鱼贯离开了舱房,顺手带上了房门。

    船舱内陷入一片秘不可测的静谧境界。

    高奈尔轻轻打开铁盒,取出三颗龙眼大小的赤红药丸,缓缓碾成碎末状尽数倒入那人嘴里,然后用一杯温水冲下。对方一点反应都欠奉,无知无觉地承受着这一切。

    “嘶!”一道寒光猝亮,高奈尔手中不知何时变出一柄奇薄如纸的小刀,准确无误地切入那人腹腔。他的手稳如磐石,一点摇晃都欠奉,神情是那么专注凝练,周围一切都瞬间被远远隔离,眼前只剩下这具半死不活的躯体了。

    犀利刀锋在胸腹间划出一条凄艳血痕,缓缓沿着中轴线伸展开去。不一会儿,乌黑如墨的淤血,争先恐后地激流而出,高奈尔一点不敢怠慢地注视着血流。过了良久,一直等到色泽变回鲜红,他才面露放松神情,用一把银光闪闪的奇异锯齿钳子,一下一下掐在伤口上。

    同样过程不断地循环往复地做着,他直到放完最后一处积血伤口,接完最后一根断骨,这才缓缓直起腰来,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再也站不起来。

    高奈尔喃喃自语道:“唉,我真是老了,连这种小手术都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医圣’阿里-高奈尔,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不服老!”他笑眯眯说着,眼神中却充满了强大无匹的自信,又救活一名朝气蓬勃的年轻人,给他心理带来了一种无限愉悦的感受。

    此刻,那名年轻人正因伤势沉重、失血过多,虚弱无比地昏迷在桌上。他显得那么无辜而脆弱,让人忍不住对这名怎么看都不超过二十岁的青年,生出无限怜惜之情。

    高奈尔不由发出一声幽幽叹息,道:“唉,是谁忍心对他下这种毒手啊!那个人简直应该天打雷劈!”

    他象一名普通老人似的,唠唠叨叨地诉说着。

    当然他永远都不会知道,如今躺在桌上的青年,昏迷前曾是一名多么显赫、多么强横的大人物。而此时此刻,不知又有多少敌友,在倾尽数以千万的兵力苦苦搜寻着他的踪影。

    究其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因为他的名字叫做柳轻侯。

    天下无双的柳轻侯。

    不论生或死,只要他存在过就是一个传奇。

    风暴渐渐平息了,可另一场更加可怕的暴风雨,却正在偷偷酝酿着……

    “妈的,怎么还是拿不下来?”一个声音嘟嘟囔囔地在耳边不断鼓噪着,让我昏昏沉沉的脑子,更是头晕脑涨。

    蓦然一双手使劲儿拽着我的胳膊,右腕关节处传来阵阵撕心裂肺的刺痛,我不耐烦地一翻手,行云流水般沿那人臂膀而上,轻而易举地抓住他的咽喉,不费吹灰之力地高高提起。

    “嗯?”我的眼睛倏地睁开,眼前是一片摇摇晃晃的世界,地域狭窄而潮湿,身上裹着的羊绒毯子轻轻滑落,毯下的我竟是身无寸缕,赤裸裸如刚刚诞生的婴儿。恍惚间,我不知身在何处,只是心头烦闷到了极点,急需发泄一番。

    “荷荷……”一阵艰难喘息声打破了我的冥想,我好整以暇地瞅向右手。

    它高高擎起在半空,掌中轻描淡写地握着一名大汉的咽喉,他双脚离地半尺,正面红耳赤地拼命喘息着。可呼吸道被牢牢卡住,那口气始终喘不上来,如今脸容已渐渐憋得泛出铁青色,眼看就要窒息而亡。

    ps:每天最少解禁一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