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輕侯的故事
作者︰秦漢唐宋
第八卷 天王
第一章 黑白 第二章 失足 第三章 守株 第四章 待兔
第五章 孤燈 第六章 道宗 第七章 騎士  
第八卷 天王 第一章 黑白
    寺院倚山傍谷矗立在山腳下,從遠處山林中傳來陣陣松濤聲。江水從門前繞過,水勢傾斜隨流而下。古樹參天江水翻滾的岸邊,這所古寺緊閉著大門,空空蕩蕩沒有一點生氣,顯得清幽孤寂與世隔絕。

    在翠柏參天,古松挺拔的環境里,只有寥寥幾人賞游其中。花開又花落,院中的僧人從不過問。倒是那清澈的流水,同那碧綠的池塘競相媲美。爛陀寺清幽雅靜,在這與世無爭的環境里的僧人也過著不過問凡俗的清靜日子。

    軒轅天之痕一步步穿行于蔓蘿之間,來到了幽寂的小徑上。

    莫瓊瑤始終閑淡雅致的跟在身後,一路茶花爛漫,一路綠意盎然,寂寥無聲,寧靜怡人。

    月光下,軒轅天之痕的背影傲岸如天神,偶爾卻流露出匪夷所思的寂寞孤單。

    莫瓊瑤看得有點感動,秀眸露出迷醉的神色。不過,這一點她通常都掩飾得很好,永遠不要忘記家族復興的重任,兒時的訓戒,時至今日絲毫沒有減輕,反倒更加堅不可摧,這恐怕是最擔心女兒叛逆性格的高唐王,從未想到過的事情。

    不知不覺間,軒轅天之痕悄無聲息地停下身來,他默默地瞅著一朵美得炫目的夜叉。驀然,一陣微風吹拂而過,晶瑩剔透的花瓣開始迅速隕落,一瓣接著一瓣,軒轅天之痕看得出神,仿佛那就是人生的全部。

    莫瓊瑤心中默默嘆息著,她是多麼喜歡那朵花啊!從小到大最喜歡美麗事物的她,不能忍受任何東西的不完美。傷感也似乎是與生俱來的情緒,可惜她永遠不能表露到表面上。

    軒轅天之痕沒有回頭,卻好像洞徹了一切,他淡淡道︰“你的心有點亂!”

    莫瓊瑤淡然道︰“是的,師父!”

    軒轅天之痕伸手接過一瓣落花,凝望著花瓣每一絲紋理,柔聲道︰“做大事者必須擅決斷,展鐵腕,六親不認,雞犬不留。你能做到嗎?”他這番話說的是那麼溫柔祥和,絲毫不能勾起人們對權力斗爭的殘酷聯想,卻擁有一股不能質疑的強橫氣勢,讓人不能不信也不敢不信。

    莫瓊瑤咬緊銀牙,冷冷地道︰“能!”

    軒轅天之痕淡淡一笑,道︰“這世間沒有一件事情是用嘴說就可以做到的。譬如十年前,高唐三十六郡諸侯在你父高唐王駕崩後紛紛稱霸一方,那群百無一用的清流文官嘴上說得天花亂墜,實際卻于事無補,諸侯們依舊視你這正統王室繼承人如無物,就是現在支持你者亦寥寥無幾。你可知道我為什麼還要助你一統高唐嗎?”

    莫瓊瑤媚眸中掠過一絲殺機,輕輕搖頭道︰“瓊瑤不知,請師父指點!”

    軒轅天之痕好整以暇地道︰“理由唯有五個字,因為你夠狠!當年我本準備趁亂奪取高唐全境,做為日後進攻深藍的踏板。但是當我看到你就改變了主意,征服高唐也在剎那間失去了任何意義。還記得嗎?當年你成為家族繼承人的第一道命令就是,殺光參予叛亂的一切黨羽,並且株連九族鄰里連坐。其後十年間再無一人膽敢違抗你的命令,而你才不過八歲。”

    莫瓊瑤默然不語,眼神中絲毫沒有愧疚不安之色,坦然地道︰“我從未後悔過下那個命令。今生不論何時何地,再遇上那種事情,我只會更快捷更果斷地下令。若非如此,十年前我就早死在黃泉下,根本沒資格在這兒和師父賞花聊天。”

    軒轅天之痕微笑道︰“人隨著成長,總會多一些煩惱。我問你,是要你記住優點,永不或忘。瑪雅星已進入前所未有的混沌,要在這紛紛擾擾的亂世中生存,唯一法則就是狠。要狠到不可思議,讓所有人都難以置信,你才能幸運的活下來,而不是被敵人生吞活剝。高唐的希望就在你身上,切記!切記!”

    莫瓊瑤感到一絲奇怪,油然道︰“師父,您……”她不知道一貫鎮定自若不信鬼神的師父,怎麼陡然間恍如巫師般預測起未來來。

    軒轅天之痕波瀾不驚的臉容,倏地有了一絲表情,他仰望著西方最璀璨奪目的那顆紅星,幽幽涼涼道︰“那顆霸王星沉寂了數萬年,終于再度緩緩甦醒,剛剛我甚至感覺到了熾天之翼復活的力量。盡管它還稚嫩,但總有一天會帶給瑪雅翻天覆地的變化。首當其沖的就是……”他的語調漸漸呢喃無語。

    良久,軒轅天之痕才從深深夢魘中甦醒,淡淡道︰“那批魔礦送回來了嗎?”

    莫瓊瑤苦笑道︰“被另一批實力強橫的人物半道劫走了,根據幸存者的描述,那伙人極象是帝國軍人,而且是南疆最精銳的新月魔騎士團成員。山千重翠九段和真主月宮七段都當場陣亡了。對手是兩名非常年輕的男子,一個銀發銀眸,一個黑發黑眸,都戴著詭異絕倫的面具。據說尸體一個被粉身碎骨,一個被吸成干尸。最糟糕的消息是福卡斯商會的一名資深檢驗員阿瓦爾還活著,可能已經透露了魔礦的珍貴情報。”

    軒轅天之痕听完眉頭微皺,遂展顏一笑輕描淡寫道︰“那是柳輕侯和他的助手吧!想不到他開始修煉七屏風魔功了,真是有趣。嗯,順便查查柳輕侯的陣營里有沒有冷笑的傳人,他最近接觸的人非常重要。這件事情交給你處理吧!”

    莫瓊瑤恭恭敬敬道︰“是,瓊瑤遵命!”

    軒轅天之痕幽寂深邃的龍眸里,倏然爆射出不可思議的奇芒,淡淡補充道︰“記住,不僅僅是調查那麼簡單,既然魔礦已經暴露,事情就得做得干脆一點。將所有知道這件事情的人統統干掉。盟里的高手隨你調遣,你務必要達成任務。”

    莫瓊瑤略微猶豫了一下,還是勉勉強強問道︰“听說哈里發為干掉秦漢,不惜重金請到深藍第一刺客孤燈下,並且派遣大批高手潛入南疆準備制造極度混亂,我怕屆時會引起不必要的沖突。”

    軒轅天之痕搖搖頭道︰“沒關系,局勢越亂對我們越有力。我和愷撒帝國準備交割的是整個南疆,柳輕侯和秦漢都死了,南疆立刻群龍無首,一群烏合之眾唯有任人宰割的份兒。這才是哈里發和我聯手輕輕松松打下郝扎爾群島,卻對袍哥州一直按兵不動的原因。整個計劃我已經有詳細方案,你要做的僅僅是……”

    莫瓊瑤听完,秀眸中一抹驚駭神色一閃而逝,腦海里不由閃過一句高唐格言︰“姜還是老的辣!天知道他怎能想出這種計謀。”

    驀然,軒轅天之痕掌中那瓣夜叉,一剎那被無數圓弧型犀利刀氣掠過,璀璨奪目的花瓣眨眼就粉身碎骨,消逝于空氣中。仿佛預示著所有與“海神”軒轅天之痕作對的敵人,一概都會象那瓣夜叉一樣脆弱無依,眨眼間就會煙消雲散。

    軒轅天之痕悠悠道︰“今夜無雲,明天肯定是陽光明媚的好日子。瓊瑤,完成任務後,千萬記得帶點南疆特產的葡萄酒來,很久沒喝過了。”

    “是!”莫瓊瑤恭恭敬敬答應著,心髒卻情不自禁的戰栗著,她無限敬畏地瞅了一眼軒轅天之痕的偉岸背影,才默默退去。

    軒轅天之痕依舊沒有轉身,仿佛根本不知道莫瓊瑤已經離去,也不了解剛剛短暫的談話會改變多少人的性命,他還是他,像是一名脫離世俗的隱士,在浩瀚無垠的星空下,寂寥孤單地負手賞月。

    就當我渾身充滿強大無匹的自信,準備挑戰軒轅天之痕的瞬間,體內再生劇變。

    “轟!”光翼驟然收斂,一道道璀璨奪目的光羽,萬流歸宗似的涌入體內,倏地凝聚成一股光明能量。眨眼間,千百道光能匯聚成不可思議的巨流,好像一只沉睡萬年的熾天使悄悄甦醒,震顫著燦爛輝煌的光翼,挑釁似的瞅著不斷潰敗的暗黑真氣。

    另一邊意識到前所未有危機的黑暗能量,空前團結起來,象一頭頭凶猛絕倫的洪荒巨獸,紛紛沖向腦海內精神中樞。“嗚……”一聲聲淒厲無匹的鬼哭神號中,它們倏地壯大成一只頂天立地的墮落天使,同樣呼呼震顫著陰暗詭異的十二只黑暗光翼。

    一黑一白兩道席卷一切的浩瀚氣流,遮蓋天地般壯觀雄偉,他們毫不避讓地凝視著對方,卻涇渭分明地隔著一條淡淡的銀河。我知道那就是“九幽搜神變天擊地大法”之最高境界“鎖魂”。它凝聚了一切精神力,塑造出一道奇異無匹的隔斷,保護著我脆弱的身體,以免被毀天滅地的黑白能量抹煞。

    這種詭異絕倫的平衡狀態里,我目瞪口呆地親眼目睹一幅奇景。一名呼呼震顫著燦爛輝煌的十二只光翼的熾天使,和一名同樣呼呼震顫著陰暗詭異的十二只暗翼的墮落天使,還有一條淡淡的銀河,構成了一個獨立世界,反反覆覆圍繞著腦海循環旋轉不停,就像白晝與黑夜的交替般自然流暢。

    在這地老天荒般劇變中,一切心法像潺潺小溪緩緩流過銀河,所有雜質都被剎那間吸噬同化,黑白被天道自然地一遍遍去蕪存菁,一遍遍提煉升華,直到爐火純青的境界。它們每轉一圈體積就縮小一倍,形象就逼真一倍,兩“人”栩栩如生地隔河相望,驀然間,恍如一黑一白兩個光點倏地消逝在浩瀚無垠的銀河里。

    那一剎象永恆般久遠,又像瞬間般容易流逝,當我“醒”來時,眼中的世界與昨夜已又是截然不同。

    扶疏的樹影中透射出星星點點的金色陽光,與清晨陣陣涼風相伴,肆無忌憚地闖入寧靜的臥室,向人們預示著另一個白晝的降臨。我直到此刻才駭然發覺,自己竟然雕塑般紋絲不動,在窗前靜謐無匹的佇立了整夜。

    朝陽初升,被薄薄的窗簾輕輕遮住的陽光發出柔和的銀白色,懶洋洋地照射在她熟睡的臉上。

    我驟覺眼前一亮,呆瞪著她鬼斧神工般完美側面輪廓,嗅著她秀發身體散發出來的天然芳香,情不自禁被她那種虛無縹緲,驚心動魄的美麗所震撼。

    驀然,恍如心靈感應,她緊閉的眼簾忽然慢慢張開,露出一對璀璨奪目、熠熠生輝、謎一般神秘美麗的眸子。

    “啊!”我全身劇震,竟說不出話來,心底同時涌起一股難以形容的激動。

    那對眸子絕對配得上絕世容顏,且有畫龍點楮的妙用,仿佛一直沉睡的九天仙女倏然復活,從畫里步下凡塵。她簡直是造物主的恩賜,倏忽間,傾國傾城的美麗突然臻至另一種級數。

    歐鷺忘機幽幽地瞥了我一眼,驀然謎一般神秘美麗的秀眸也射出無比震驚的神色。她一眨不眨地盯著我良久,像首次認識我般驚訝道︰“天啊,你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人家差點都認不出你了。”

    我苦笑道︰“你又何嘗不是?”說著故作鎮定地緩緩走向床榻,目標自然是地毯上散落四處的衣物。

    歐鷺忘機肆無忌憚地欣賞著我赤裸裸的精壯胴體,一對秀眸涌現出無限迷醉的神色,溺愛之極地上下打量著。那種千嬌百媚的美姿,令人平添無限愛憐。

    我陡然涌起一種幸福的感覺,好像被小嬌妻頑皮地調戲著,故意盡露俊偉雄軀的所有優點,從容走至床邊

    忽然,兩只透明如水的美麗柔荑輕輕摟住了我的脖子,一抹慵懶的聲音,在耳邊低低嬌喘道︰“輕侯,人家愛死你了。”說著柔軟豐潤的嘴唇,溫柔地印在我的臉上。

    “轟!”情欲排山倒海般涌來,我猝不及防整個人就被驚濤駭浪吞噬,那是一種魂飛魄散的快感。歐鷺忘機宛如感同身受,美麗無暇的胴體舒服得痙攣起來。我們毫無間隙地緊緊擁抱在一起抵死纏綿。每一次肌膚接觸都象靈魂爆炸般暢快,每一個瘋狂熱吻都象浴火重生般新奇,每一瞬間感官都被無限強化了,快感像是一波連著一波的巨浪,不厭其煩地吞噬著我們,遂又送上一輪又一輪峰巔。

    良久良久……

    歐鷺忘機仿佛失去了所有氣力,懶洋洋地伏在我胸口,唯有縴柔的玉指輕輕滑過我每寸肌膚,畫出一幅幅頑皮有趣的圖案。她含情脈脈的望著我,那雙謎一般神秘美麗的星眸,正閃動著令人難以置信的夢幻色彩,可以讓任何男人迷戀瘋狂。

    我一邊盡情享受與柔軟嫩滑的胴體最親密接觸,一邊也深情凝望著她。

    此時無聲勝有聲,目光交流著彼此無限愛憐,根本不用說話,已經表達出千言萬語。

    “啊!”一聲驚呼中,歐鷺忘機驀然閉上那對勾魂奪魄的嫵媚明眸,玉頰霞燒嫣紅一片。她害羞地輕柔捶打著我的胸口,嬌嗔不依道︰“你怎麼可以想那種亂七八糟的事情。”

    我連叫冤枉,急忙狡辯道︰“啊,大小姐,我想什麼了啊?”

    歐鷺忘機睜開媚眸,幽幽白了我一眼,格格嬌笑道︰“你這個厚臉皮的混蛋,讓人家女孩子怎麼說出口啊!反正就是你不應該胡思亂想就是。”說著白璧無瑕的柔荑狠狠擰了一下我最脆弱的部位。

    “哎喲!”我失聲夸張地痛叫道︰“好痛啊!”

    “活該!”歐鷺忘機嘴上雖那麼說,柔荑卻溫柔無比地愛撫剛剛擰過的部位。

    我舒服得差點呻吟出聲,閉眼默默享受著。

    忽然,她軟綿綿地靠近我,輕輕咬了一下我的耳朵,蚊鳴般低低聲音道︰“你真的想要人家吻你的……”

    我故作不知睜著無辜的大眼楮問道︰“什麼?”

    她“嚶嚀!”一聲埋頭在我胸前,再也不肯抬起頭來。

    我狐疑地問道︰“你剛剛真的看到我腦海里想什麼?”

    她不可察覺的輕點一下粉頸,不依地扭動著優美動人的嬌軀,吃吃笑道︰“你的眼楮好像會說話一樣,我一下子就讀懂了它的意思。噢,你是天底下最大的壞蛋,專門想著讓女孩子做那種事情。”

    “我的娘啊!”我暗暗松了一口氣,原來僅僅是用眼神表達意思,而不是我顧慮之極的精神互動滲透。這倒是個意外發現,我隱隱猜測那和昨晚鎖魂吞噬同化掉所有雜質有關,想不到陡然間精神力就臻至另一種不可思議的境界了。

    我貪婪無比愛撫她曲線完美的腰臀,正打算繼續……驀然,一縷清朗雋永的聲音穿透層層回廊牆壁,幽幽地出現在耳邊,道︰“屬下有要事啟稟。”不用辨認,這段時間唯有兩個人膽敢破壞我的好事,一個是麒麟,另一個就是孔龍,而這聲音顯然沒有麒麟那磅礡無匹的霸氣,看來只能是後者。

    “好,在客廳等我!”我用一模一樣的千里傳音回復著,眼前清清楚楚看到孔龍臉上露出一絲曖昧微笑。

    這時,歐鷺忘機剛剛慵懶地坐起,薄被輕輕滑落,緩緩露出無限優美的峰巒。

    我目瞪口呆地看著驕傲挺拔的酥胸,挺直盈盈一握的細腰,忍不住垂涎三尺,怎麼看都看不夠。

    她頑皮的皺了皺巧俏的秀挺小鼻子,媚態橫生地幽幽白了我一眼,道︰“人家也要起床了,輕侯可否回避一下呢?”

    我被那記勾魂奪魄的媚眼,弄得魂飛天外,忙道︰“沒問題,沒問題。這間臥室歸你,我換個地方穿衣服。”說著狼狽萬分的抱著衣服竄入外屋的浴室,再看下去,我恐怕永遠都迷戀在醉生夢死中不能自拔了。

    每座城市都有一種最古老的行業存在,青樓。

    碎星淵當然不能免俗,因駐扎重兵,要塞內青樓更是鱗次櫛比,被光棍官兵們捧得益加發揚光大。每月五日官府發放餉銀的日子,恰恰是青樓生意最好的時候,姑娘們也就愈發疲憊不堪,笑得最甜的自然是龜公、老鴇和青樓幕後老板。

    不過人分三六九等,青樓也分低中高檔,這一點在碎星淵西城五號街區體現得最明顯。這條被稱作“五五巷”的地段,是青樓、賭場等特種行業法定經營地點,下至50銅幣一宿的廉價流鶯,上至10000金幣一夜的昂貴紅牌,你想要任何女人,任何服務都可用錢來買到。

    每當夜幕降臨的時候,在一片讓人心猿意馬的鶯鶯燕燕聲中,無數恩客被迎來送往,也伴隨著無數金錢無數青春悄然流逝。不過對過慣紙醉金迷、燈紅酒綠生活的人們來說,生活愜意而瀟灑,渾然不覺頹廢與荒誕。

    每當白晝來臨的時候,五五巷是另一幅截然不同的景象。整條街道布滿大陸各地客商,每一處都擺滿了琳瑯滿目的商品,叫買的叫賣的,生意紅紅火火興興隆隆,只要你有錢,依舊可買到任何東西。那種說不出的繁華熱鬧,絲毫不亞于晚上。

    五五巷就像是一位勾魂奪魄的巫女,在黑夜、白晝施展無窮魅力,吸引著四面八方來客,誘惑他們掏盡錢包。唯有在晝夜交替的清晨,整條街道才恢復本來面目,如一名沉睡中的少女,寂寥而安詳,神秘而靜謐。

    這一刻,正是五五巷“睡”得最熟的時候,整條街道上除了一條餓得發昏的野狗發出嗚嗚哀嚎,數名宿醉未歸的酒鬼潦倒在陰溝旁打呼嚕,以及遠遠傳來悠悠揚揚的報時大鐘偶爾轟鳴一聲外,靜悄悄看不見半條鬼影。

    天空灰蒙蒙的,陰沉得像是一張晚娘面孔,從北邊刮過來一陣陣刺骨寒風,肆無忌憚地侵略著每一寸土地,吹得屋檐下懸掛的串串風鈴,發出驚心動魄的響聲。

    “吱呀!”五五巷最繁華的“天方夜譚”酒吧後門忽然開啟,伸出一只毛茸茸大腦袋向四周看了看。“嗚∼”正趕上鋒利如刀的風哨子凌厲呼嘯著掠過,那人被寒風迎面灌了滿嘴,不由激靈靈打了個寒戰,頭也倏地縮回門內。

    “阿嚏!”他涕泗橫流地向身後埋怨道︰“老茅,你有沒有搞錯啊?我睡得好好的,你非得發神經,趁著這鬼天氣回府嗎?”

    借著牆壁上微弱燈光,映照出一張宿醉未醒,仍眯縫著睡眼的臉容。那張臉紅撲撲的,臉頰額頭都烙著袍袖墊壓的痕跡,想必是昨晚整夜都是和衣而眠,剛剛被人從床上拽起。

    他穿著一身皺皺巴巴的高唐長袍,一看就是那種5個銅幣一尺的廉價布料制成的,身材像是一只狗熊般碩壯,臉上看濃眉大眼鼻直口方,倒頗有幾分威武架勢,只是長期謙卑慣了,一時改不掉三分逢人就討好的小人物神情,正是新近被任命魔鏡委員會礦石部部長的阿瓦爾。

    他滿腹牢騷地埋怨著背後的茅三重,暗嘆此人什麼都好就是太頑固。他本來很氣憤茅三重一有機會總是耍弄他,不過昨天抵達碎星淵,柳輕侯兌現承諾,先發放給他2000金幣的餉銀後,他第一個邀請的就是茅三重。到達人生地不熟的碎星淵,結交強橫彪悍的朋友,以便求得照顧,是高唐人天經地義的生存法則。

    茅三重淡淡瞅著這位新“結交”的朋友,一句話都沒有說,下巴輕輕努了努,方向仍然指著大門。

    阿瓦爾抗議的呼聲立刻煙消雲散,在他眼中,溫和可親的茅三重,剎那間渾身彌漫著一股觸目驚心的殺機,盡管那種感覺一閃而逝,卻深深印在他腦海里。

    “啊!”他駭了一跳,情不自禁在肚子里暗暗嘟囔著︰“你***,喝酒最凶的是你,調戲姑娘最歡的是你,結帳時消失去方便的也是你,現在命令老子頂風冒雪趕路的還是你。你到底想干什麼啊?真是看不透的怪人,有床不睡,有美人不抱,非得日出前趕回府去。”

    不過想歸想,茅三重的命令還得照單全收,阿瓦爾咬咬牙硬著頭皮狠狠開啟後門,迅速闖入寒風中。一剎那,一直站在***映照不及陰影里的茅三重,像一條陰魂不散的鬼影般緊緊靠上阿瓦爾身後一步距離,那是鐵血衛魔鬼訓練營里,哥舒嫩殘親自指點的最佳安全距離。

    他耳邊仿佛仍能回響孔龍大人慎重囑托︰“保護這名高唐人,直到制造出第一批優質魔鏡。這關系到整座南疆軍區的武器裝備更新換代問題,你要明白,其份量絲毫不亞于保護主公。”言罷就將一名尊貴無比的黃金騎士,委派到普普通通、平平凡凡的高唐人阿瓦爾身邊,這恐怕不止在南疆,甚至在風雲帝國都是前所未有的禮遇。

    茅三重全神貫注地盯著方圓十丈內的蛛絲馬跡,卻老是有點心神不寧,仿佛總有人若有若無的影響著他的氣場,使他無法保持一貫冷靜深沉的氣勢。他開始有點懷疑,選擇黎明時分是否決策正確。本來是為避免經過白晝熱鬧繁華的五五巷,因為人越多,刺客就越好偽裝,就越易偷襲成功,而保鏢也就越難防備。現在恰恰被人利用這種心理,若敵人是同等級數的高手,需要的豈不正是放手一搏天時地利。

    想到這兒,他無聲無息地牽動了一下嘴角,僵硬無比地微笑了一下,暗道︰“那種級數的高手,誰會來對付他呀,我是否有點疑神疑鬼。呵,回府得找個兄弟換換班,讓別人也受受這份洋罪,看到哥哥我接受任務的時候,你們個個都在旁邊笑來著,現在應該是你們付出‘出賣’兄弟的代價的時光了。”

    五五巷距城南總督府不遠也不近,也就是隔著三條青石路,八九條街道的樣子。拐出狹窄偏僻的小巷,走上寬敞通達的青石路,遠遠地就看見一座馬車,孤零零的等在巷口。

    天已蒙蒙亮,卻還是看不到一絲溫暖的陽光,觸目一片片景物皆屬青白色,寧靜祥和的等待曙光降臨。清晨的碎星淵,開始悄然的起霧了,霧靄中遠遠傳來小販叫賣煎餅油條的清脆喊聲,仿佛是從另一個世界傳來。

    阿瓦爾走了幾步,臉色突然有點蒼白,昨夜狂灌一氣的酒水,現在報復一般在肚里洶涌澎湃,酸酸苦苦的胃液一陣陣翻到嘴里。“哇!”他又向前走了一步,終于按捺不住倚牆狂嘔起來。

    “喂,趕車的伙計!”茅三重高聲喊叫著車夫,可是或許距離有點遠,或許對方睡得太死,那名倚靠在車轅上的車夫對他的召喚,一副不理不睬的樣子,仍舊頭上扣著風帽睡得正酣。茅三重苦笑搖頭,只好等阿瓦爾吐完在一起走過去。

    “嗚哇!”阿瓦爾吐個底兒掉,半天才直起腰來,用袍袖滿不在乎地抹抹嘴巴上的污漬,滿臉蒼白虛弱的神色,罵罵咧咧道︰“靠,想不到南疆車夫都這麼大架子,在我們普里斯郡,車夫听到有人叫車,會像狗听到主人的召喚一般飛跑過來。因為叫車的都是貴族老爺,稍有怠慢,人家只要動動嘴到郡里投訴,郡衛和憲兵們就會給他們狠狠一頓生活。唉,哪象這里如此無法無天。”

    他搖頭感嘆著,似乎世風日下,已經到達不可救藥的程度,言詞間充斥著貶低南疆抬高故鄉的意思。

    茅三重輕描淡寫的微笑著不置可否,高唐人的自高自大早已貫徹到日常生活的一言一行,若要一一發現再一一糾正,就不用做其他事情了。

    于是,他淡淡的點到即止道︰“南疆和普里斯郡畢竟是不同的地方。”潛台詞卻是︰“他***熊,你以為帝國人都和你們高唐豬一樣奴隸命啊!”當然這句話是憋在心里,無法宣之于口的,否則就破壞民族感情了。

    阿瓦爾頭搖得和波浪鼓似的,他意氣風發地道︰“不對,不對,對賤民怎能心慈手軟,他們會翻上天的。看我教訓教訓這個不分尊卑的家伙,貴族老爺來了還敢酣然大睡,簡直不可饒恕啊。”說著他晃晃悠悠走向那輛馬車,一邊走著還將兩只袖子全都擼起來挽到肘部,一副痛扁一頓才肯罷休的模樣。

    茅三重苦笑搖頭︰“想不到阿瓦爾這麼沒有酒品,酒都醒了還鬧這麼一出?”

    他哪里知道,高唐三十六郡諸侯相互連年征戰不休,郡與郡一年都罕有幾日和平時光,故民間尚武之風鋪天蓋地,幾乎人人好武,人人以強悍為榮。如此強者為尊的民風下,喝酒打架簡直是家常便飯般必不可少的娛樂活動,昨晚文鄒鄒干喝了一晚,睡眠也不充足的情況下,現在阿瓦爾是渾身癢癢,非得找人動手不可,偏偏知道自己再乘十倍也不夠茅三重一根手指,唯有找別人發泄不滿,這車夫是剛巧踫到槍口上了。

    他惡狠狠地沖馬車叫嚷道︰“喂,趕車的,還不給貴族老爺把車門開開,莫非要老子給你松松筋骨不成嗎?”

    茅三重听得直皺眉頭,他見過的“貴族老爺”可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豪門閥主,從未見識過說粗口的市井貴族。不過既然是郡,想必只有腦滿腸肥的鄉紳惡霸,這麼說倒也般配。

    他笑眯眯地跟在阿瓦爾身後,準備看看好戲。要知道從數次大戰之後,碎星淵全民皆兵,凡是男人基本上都通曉幾手騎士基本技能,其中練至正規騎士級數,卻甘願趕馬車的市井豪杰大有人在。

    他等著看阿瓦爾出丑。

    一陣陣節奏分明的呼嚕聲嘎然而止,那頂破舊不堪的風帽卻依然蓋在臉上,車夫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地穩穩坐在車轅上,似乎根本沒將阿瓦爾放在眼里。

    這等赤裸裸的挑釁,惹得阿瓦爾氣極反笑,一拳凶猛絕倫地砸向車夫小腹。拳風呼呼作響,遵循一條筆直的軌跡旋風般直槌過去。

    茅三重再次眉頭一皺,不由暗暗責怪阿瓦爾下手不知輕重,若車夫挨上這一拳,恐怕半天都要爬不起來,那就得耽誤行程了。可惜由于阿瓦爾狗熊般雄軀,幾乎遮擋住了所有視角,他沒有看見風帽下陡然睜開的那雙眼楮,否則他肯定得埋怨阿瓦爾下手太輕了。

    天啊,那簡直不是一雙人類的眼楮,兩只眸子烈焰般火紅,爆裂出縷縷燦芒伸縮不定,無時無刻不透露出一種趕盡殺絕的強烈意願。剎那間,一股有如實質的殺氣驀然增強百倍,牢牢籠罩方圓三丈,像是一潭淤泥般使人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不好,是高手!”茅三重暗叫不妙準備拔刀相向時,早已不及救援阿瓦爾。

    “嘶!”阿瓦爾雄厚寬闊的背脊驀然迸裂成兩半,伴隨著傷口井噴的鮮血,一道寬逾數尺的紫紅色彩虹倏地從他背脊竄出,行雲流水般直斬茅三重咽喉。這一剎,簡直比電光石火還短暫,根本無法形容變化發生的速度,虹光已匪夷所思地挪移至茅三重眉睫。

    “鏘!”茅三重險險架住那道紫紅色彩虹,鋒刃間迸起無數星火將他肌膚燒炙得生疼,可是他根本無暇搭理那等瑣屑小事,虹光仿佛意猶未盡地不斷前沖過來,那股滔天巨浪般的神力,不斷壓迫著他肘臂的承受力。

    “喀!喀!……”腳下厚逾半尺的青石寸寸皆裂,隨著他不斷被迫後移,龜裂得越來越多,破碎得越來越小,漸漸竟成粉末狀。

    “蓬!”一聲巨響中茅三重背脊惡狠狠撞上一堵院牆,牆磚仿佛爆炸般四分五裂,卸去凶猛無儔的刀勁,這才勉勉強強停止退勢。

    驀然間,他感覺全身壓力驟減,一陣天旋地轉的無力感涌上心頭,五髒六腑好像開鍋般沸騰,“哇!”狂嘔數口鮮血後,他才真正冷靜下來。

    定楮一看,自己距那座馬車已有三丈距離,青石磚路上,清晰無比地鐫刻著深深的碎裂烙印。那名“車夫”漫不經心地瞅著他,右手輕盈無比的握著一柄狹長戰刀,刀身清澈得像是一泓秋水,哪有一星半點紫紅色彩虹的影子。

    茅三重簡直難以相信眼前的事實,敵人剛才就是用那柄平平凡凡的狹長戰刀打敗了自己。

    最讓人驚駭欲絕的就是,敵人始終未曾移動過半步,完全是刀氣實質化,直接延伸到三丈距離遠。

    難怪那道紫紅色彩虹,越到後期越是雄渾得難以抵御,刀鋒自然比刀身力量強悍得多。這等神乎其神的刀技,讓茅三重有些瞠目結舌,心中拿不準二哥風蕭蕭究竟能夠完成這一刀。

    阿瓦爾的尸體從胸腹間被刀鋒斜斜一分為二,直到現在兩截身軀才淒慘無匹地萎然倒落塵埃。

    驀然,車內倏地探出一只手,閃電般的刀芒驟閃而逝,阿瓦爾的頭顱無聲無息的失蹤了。車廂距離阿瓦爾的尸體起碼間隔半丈,那人卻一伸手就摘走了阿瓦爾的首級,茅三重偏偏竟沒看清他的動作,眼前一花一切就結束了。

    茅三重暗暗叫苦,這名刀客迅捷絕倫的手法,和那道紫紅色彩虹的神勇平分秋色,今日遇到如此棘手的兩大高手。任是其中一人,自己都休想討得好去,何況兩人一照面就心狠手辣做掉阿瓦爾,擺明事情無法善了,也根本不在乎他南疆軍方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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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卷 天王 第二章 失足
    猶豫不決中,他有生以來第一次打起逃跑的念頭,其實由打吐血起,茅三重就開始盤算這件“丟臉”的事情,可惜“車夫”的刀氣,像凶神惡煞一般牢牢鎖定著他的精神,稍有異動即刻雷霆萬鈞攻至,他實在沒有把握再抗拒第二次神跡似的刀光,唯有一邊潛忍等待時機,一邊保持無懈可擊的防守。

    “車夫”根本毫不在乎時間長短,貓戲老鼠般淡淡瞅著他,忽然幽幽問道︰“你也用刀?”

    茅三重心中暗暗竊喜,嘴上卻冷冷道︰“是又怎麼樣?”

    他的語調故意飄忽不定,讓人產生一種欲罷不能的繼續听下去的渴望,然後利用“車夫”說話的機會,偷偷崩起右肘肌肉。那處暗附著一封微型黃金沖鋒弩,一觸即可射出三支尖銳無匹的響箭,他知道附近至少一個團的巡邏隊聞聲鐵定十分鐘內趕到現場,問題是他能不能趁“車夫”不注意射出報警箭,還有就是自己有沒有能耐扛過射箭後那段要命辰光。

    茅三重緊緊盯著“車夫”的一舉一動,表情專注而冷靜,像是一頭待人而噬的魔豹,右手開始似緩實疾地揚起裂陽刀。

    表面上看,他似乎準備攻擊,其實袍袖揚至頂點的剎那,即是沖鋒弩箭沖宵而上的時光。他不敢有一點馬虎,心神寧靜如一片波瀾不驚的湖泊,靜靜等待那聲尖銳無匹的呼嘯響起。

    突然毫無征兆地“車夫”身上散發出的殺氣再度暴漲一倍,袍袖無風自動獵獵狂舞,圈散出點點奇異漣漪。這股磅礡無匹的殺機,宛如一股股鐵箍狠狠套住茅三重,使他再不敢有絲毫輕舉妄動。

    茅三重的動作也嘎然而止,目光宛如鋒刃般狠狠盯著“車夫”,心中慨嘆︰“可惜僅差半尺……”

    “車夫”仿佛讀懂了他目光,驟然詭異絕倫地微笑,道︰“小輩,在老夫面前耍花招,你還太嫩了點。給我乖乖地站在那里,老夫還能讓你多活片刻。”

    茅三重聞言不動聲色,體內一直隱而不露的般若功,悄無聲息地提升至前所未有的極限,淡淡道︰“嘿,那晚輩還要多謝您老人家的手下留情嘍!”

    “車夫”不可一世的仰天怪笑道︰“小輩,老夫欣賞你。二十年來,你是第三個接我一記‘櫻花斬’後,還敢出言不遜的家伙。希望你接我第二刀後,還能說出話來。”

    茅三重聞言不禁蹙起眉頭,暗付︰“櫻花斬,這個名字好熟悉啊,好像听誰說過,難道……”

    他猛然想起一個人,那是前陣子兄弟們閑來無事,談起當世出類拔萃的刀道高手時,提到過的一個人。那人的招牌刀技就是“櫻花斬”,傳說此人有個規矩,任何人只要能夠接下一記“櫻花斬”,他就放其一馬。不過數十年來,逃過那一刀之劫的寥寥無幾,甚至屈指可數,想不到今天遇到這位刀法大師。

    “你是‘刀霸’陰山雪?”茅三重表情駭然脫口問道。

    “車夫”哈哈狂笑道︰“算你小子有眼光,老夫的威名……”他下面的的話嘎然而止,因為那名听眾早已趁殺氣稍稍減弱的剎那,猛地掙脫真氣枷鎖,像一匹脫韁野馬颼地竄出十余丈外。

    陰山雪不禁暴怒如狂,想不到終究還是低估了這名黃金騎士。對方竟從一開始就隱藏實力,若接“櫻花斬”的剎那,就運轉全部功力施展“般若功”,他絕對不至于那麼狼狽,更不會導致自己判斷失誤。這陰險狡猾的家伙,竟從打開始就盤算著逃跑了,直到剛剛被殺氣所懾都是在演戲。他不禁氣得牙根癢癢,恨不得將茅三重剁成肉泥。不過輕功並非自己強項,尤其對方默運全力逃跑,更非隨隨便便就能追上,現在只能指望另一名同伴了。

    茅三重驚覺身邊景物模糊飛逝,般若功像山洪爆發般迅猛無儔地注入雙腿,然後迅速燃燒成無窮無盡的腿勁。剎那間,他晉入夢寐以求的無思無想境界,思感蛛網般迅速延伸向四面八方,感應著天地萬物的一切變化。這一刻,他不由得欣喜無限,想不到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的精神感應技,竟在危機四伏的狀態中豁然頓悟了。

    他清清楚楚地“看”見陰山雪仍然表情古怪的站在原地紋絲不動,那雙火紅的鬼眸透射出凌厲無匹的殺人刀氣。

    眼看著距離越來越遠,對方無論如何都追不上了,他這才稍微放下心來,抬手就要釋放久違的響箭通知巡邏隊抓人。豈料剛剛舉起右手,劇變陡生。

    “轟隆隆!”驀然一聲巨響在茅三重耳畔響起,將他震得七葷八素,遂整條街道都陷入煙霧繚繞、雷鳴電閃。他還未明白發生什麼事,“蓬!”腳下青石路又毫無征兆地陡然爆炸,一張布滿鋸齒獠牙的血盆大口疏忽竄出,直咬茅三重雙腿。

    茅三重嚇得魂飛天外,想也不想一刀迅猛無儔地疾向怪物頭顱攻去。

    “錚!”一聲清脆無比的金鐵交鳴聲中,裂陽刀瞬間支離破碎,一股龐大無匹的潛勁倏地灌入茅三重右臂,“喀嚓!”一聲脆響,粗壯無比的右臂枯柴般寸寸皆裂。

    茅三重強忍劇痛,借一震之力,鷹隼般彈射高空,這才驚駭欲絕地向下瞅著地底冒出的怪物。

    “嗥!”路面爆裂的破洞中傳來一聲直入雲霄的怒吼,一條崎嶇蜿蜒的金黃巨龍迅疾絕倫地竄出,它筆直沖天而起,如影隨形般緊跟茅三重斜斜隕落的身影,竟然是一幅趕盡殺絕的場面。

    茅三重不由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他暗付︰“我就和你這畜生拼個魚死網破吧!”想著他將所有殘余功力運集至左臂,頃刻間,未受傷的左臂奇跡般猛然暴漲十倍,袍袖寸寸皆裂中,露出一條無數青筋蠕動粗壯得不像人類的手臂,一道雷霆般悍然轟向龍頭。

    “呼!”鐵拳帶起的旋風高速迫近巨龍,想一舉將它粉身碎骨。豈料,就在這節骨眼兒,異變再生。那條崎嶇蜿蜒的金黃巨龍,仿佛從未出現般豁然煙消雲散,反倒露出一張悲痛欲絕的臉容。

    這一刻,茅三重簡直有心遇神殺神、遇佛屠佛,可是當他看到這張臉容,卻不禁稍稍猶豫了片刻。因為那赫然是阿瓦爾死前那張恐怖扭曲的臉容,這位曾經的“朋友”不禁讓他想起愉快的一些回憶,想起總管的一些囑托,他不禁懊悔不已。

    一失足成千古恨,就在茅三重心神稍分的一瞬,一抹快得不可思議的刀光,閃電般掠過他的咽喉。

    “颼!”茅三重只覺喉頭一涼、眼前一黑恍惚間似乎被裝進了一個口袋。

    他呢呢喃喃道︰“好快的……刀!”

    這一句已經是他今生最後一次感慨。

    我巍然屹立在窗前,目光落在窗外。院子里松柏繁茂,綠蔭如蓋,使閣子里充滿松子柏實的特有清香。客廳位于紫氣東來閣六樓,抬頭可見氤氳中的南天門山脈,低眉能俯瞰山下的末日峽谷。閣前有路直通一道人工斷崖,斷崖處又有石橋相連。從閣頂往上看,山峰絕處,隱隱露出海市蜃樓般的寶塔和殿堂。

    孔龍灑脫不群地屹立在身後,靜靜等待著我的指示。

    我悠然輕聲道︰“坐在波塞冬要塞看南天門,是否會有截然不同的感觸呢?”說完忍不住啞然失笑,覺得這個想法太也荒謬,且不說帝國絕不會讓我參予進攻,即使有朝一日坐上城頭,恐怕也絕不會輕松,面對數百萬如狼似虎的愷撒士兵,任誰都輕松不起來。

    孔龍淡淡道︰“總有一日,主公能如願以償,而且就在中央軍在波塞冬承受前所未有的巨大挫敗的時候。”

    我輕輕點頭道︰“正是如此,我很想看到得知失敗後,關山月如何收拾這個爛攤子,那將是我柳輕侯最開心的一件事情。”

    看孔龍欲言又止的模樣,我微笑道︰“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你不用擔心,仇恨對我來說不過是過眼煙雲,若我執著于個人私仇,又怎能領導大家建立千秋霸業?不過若能給老關制造點麻煩,我是定然不會推辭就是。”

    孔龍如釋重負地恭恭敬敬施禮,道︰“主公如此想實乃南疆之福也!”

    我臉上忽然露出一絲詭異絕倫的冷笑,道︰“剛剛你來找我的時候,可曾听到或看到了什麼?”

    孔龍本以為我絕對不會提起,頓時臉色緋紅,不自然道︰“這個……沒什麼!”

    “哈哈……”我得意的狂笑片刻,倏地收起笑臉,半真半假地寒聲道︰“他***熊,你最好保密,若有其他人知曉,我首先拿你大卸八塊。”

    孔龍苦笑道︰“是,主公。不過,您需要保密的事情似乎太多了點吧。上次平羌王,這次歐……您是不是表示表示?”他說著說著忽然用右手拇指呵食指捻了捻,做了個點金票的動作。

    我怒目圓睜瞅了他半晌,直到他有點忐忑不安,才惡狠狠地咬牙切齒道︰“小子,有前途,連老色狼敲竹杠的本事都學了個十足。嗚,踫上你們師徒真是遇人不淑啊,那麼就發你雙倍餉銀好了。”

    孔龍欣然接受封賞,剛要轉身離去,才走到門口;我也結束這段無聊談話,正待返身處理桌上一大堆待批文件。

    門忽然被敲響了。

    我腦海中驀然閃過一絲警兆,想也不想就大喝一聲︰“退!”同時雄軀迅捷如鬼魅般沖向孔龍,可是一切都在剎那間發生結束。

    “轟!”厚實笨重的木門爆炸般支離破碎,一條崎嶇蜿蜒的金黃巨龍倏忽探入頭來,長滿鋸齒獠牙的血盆大口,凶猛絕倫地咬向孔龍頭部;同時一道紫紅色彩虹緊貼著地表,以稍稍向上傾斜的角度疾斬孔龍腰腹。這一龍一虹配合得天衣無縫,加上距離近在咫尺,饒是換了任何人恐怕都不能躲過這驚天一劫。

    不過今天刺客倒霉,他們遇上的是孔龍,一名在日後有資格號稱“天劍絕刀”,獨自一人就奠定大陸第一刀劍大宗師地位的絕代強者。這一戰也被載入史冊,成為日後暗殺歷史上最經典的偷襲未遂範例。

    且說浮光掠影般的一瞬,孔龍仿佛神跡般驟然一分為二,一左一右兩個孔龍出現了。

    “殘像-踏前斬!”左側空間夢幻泡影般殘像紛呈,孔龍化身千萬,無數淒慘刀光鋪天蓋地沒入彩虹後的暗影。

    “秘劍-旋風斬!”右側空間鋒刃交錯令人目眩神迷,孔龍化作一團模模糊糊的劍影,仿佛一頭高速旋轉的陀螺,硬生生鑿開巨龍頭部,以摧枯拉朽的架勢,倏地將它由頭至尾一分為二,猶去勢不盡,橫沖直撞向始作俑者。

    “鏘!鏘!”兩聲驚天動地的劇響過後,室內室外都靜謐得像是墳墓一般。

    我扶住踉蹌跌退的孔龍,他受了風寒般不斷輕微顫抖著,我知道那是連續兩次與恐怖級數的強敵硬拼,造成的短暫振蕩,當下連忙籍著攙扶,將昨夜領悟的光之翼能量毫無保留地注入他體內,目光卻幽幽涼涼地瞅著來犯的刺客。

    暗影中孤零零站著一名穿著暗黑戰袍的黃金騎士,那張粗糙黝黑的臉膛上淡淡的面無表情,卻瞪著一雙簡直不像人類的眼楮瞅著我和孔龍。那兩只眸子烈焰般火紅,爆裂出縷縷燦芒伸縮不定,無時無刻不透露出一種趕盡殺絕的強烈意願。若非此刻他渾身散發出無與倫比的刀氣,我差點認為他是著魔的茅三重,而他的臉容真的和茅三重一模一樣。

    我暗暗一聲嘆息,心仿佛一顆沉入湖底的石頭,再也飄不起來。

    敵人如此有恃無恐地出現,顯然茅三重已被殺害,那張臉甚至可能是從……剎那間,一股滔天巨浪般的怒火,轟地熊熊燃燒起來。

    我幽幽涼涼的冷笑著打破沉默,道︰“從來沒有人膽敢如此肆無忌憚地殺害我的屬下,更從未有人敢明目張膽地闖入紫氣東來閣暗殺我。這簡直是奇恥大辱,若教你們生還,我從此就不叫柳輕侯。”

    陰山雪陰陰寒寒地詭笑道︰“小輩,真欣賞你的性格。敢在老夫面前大言不慚的年輕人,你是二十年來第一個,為此老夫準備留你全尸,盡管讓埋伏在閣外的兔崽子們放馬過來吧!”

    我好整以暇地微笑一下,一把重金屬般鏗鏘有力的聲音,陡然顫音不絕地回蕩在紫氣東來閣內外,道︰“我們親愛的兄弟,茅三重和阿瓦爾已經被這兩名喪心病狂的刺客殺害。現在閣內即將進行的是一場復仇之戰,由我和孔總管應付,其他人嚴格把守各處通道,任何人膽敢走出紫氣東來閣,不論是誰一概格殺勿論。”

    “是!”閣外轟然允諾,聲若雷鳴。一時間,連鎮定自若的陰山雪,都忍不住面容微變,他怎都料想不到閣外頃刻間聚集了至少三千名等級不低的高手,一會兒突圍時恐怕要大費周章。

    就在他心神微分的剎那,我仰天一聲狂喝,道︰“殺!”

    那個“殺”字經過“熾天使的祝福”加持,威力驀然擴大了千百倍,像一道天雷般狠狠轟響在陰山雪耳畔。他情知不妙,卻想不到我的攻擊竟如此奇特,猝不及防下,那雙生生不息、詭異絕倫的鮮紅鬼眸,都差點湮滅一般風雨飄搖著。

    幾乎同時,我倏地原地消失,奇跡般陡然出現在他身前,毫不憐憫地一拳轟向他被震得蒼白的臉容。這一拳在他烏龜般緩慢挪移的閃避中,光速接近他的臉容,他那驚駭欲絕的表情,帶給我肆虐的無限快感。

    但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就在我認為可以偷襲得手的剎那,一道紫紅色彩虹突兀地隔斷我和敵人的聯系,迅猛無儔地切割向我的右腕。

    “鏘!”劇響中人影促分,陰山雪瞠目結舌地瞅著我,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事實。這世間竟有人可以空手接下一記十二成功力的“櫻花斬”。

    我也暗暗慶幸蒼天有眼,剛剛要不是用光明能量裹住右拳,今後就只能用一只手抱美眉了。盡管手還在酸麻不已,但這一拳轟得絕對值得,起碼陰山雪迷迷糊糊已經不能分辨我的真正實力。

    機不可失,時不再來。

    我趁著陰山雪一愣神的功夫,再次毫不停留地佔穩先機,雄軀鬼魅般原地消失,同時在陰山雪身旁右側三尺出現。這一剎,我成功晉入夢寐以求的無思無想境界,看到天地萬物都以各種難以形容的速率,或快或慢地進化繁衍、生老病死。

    “嘶!”久違飲血的獠牙劍早就停留在虛空中,像是長了一對光速小翅膀倏地刺向對方眉心。這一劍無聲無息將空氣,分裂出一道筆直的真空帶,劍鋒未至,犀利無匹的劍氣已經摧枯拉朽得襲至。

    “蓬!”再次劇響中,紫紅色彩虹驟然一分為三,忽輕忽重幾乎同時斬在獠牙劍上,人影交錯,再度相隔三丈靜靜對峙。他這份爐火純青的刀技,簡直令人嘆為觀止,讓我空有絕世功力偏偏不能施展,第二次偷襲唯有無可奈何地以失敗告終。

    陰山雪雙手齊握名刀-雷桐高高舉過頭頂,這才仿佛首次認識我般前所未有地認真起來,他腳踏奇步,起步剎那驟然縮丈成寸,名刀-雷桐倏地劇變,幻化做一幅詭異絕倫的圖畫迎面拋來。

    “夠膽就接我一記五光斬!”他老奸巨猾地直到施展大半,才慢悠悠地說出招名。不過那口氣倒是說不出的恭恭敬敬,仿佛訴說的不是刀招,而是祖宗牌位上的名諱。

    “雨!”隨著一聲斷喝,我眼前驟然異像紛。恍惚間,鄉間小路上春雨綿綿,一名手擎花傘的異族少女,閑庭信步地緩緩走來,那豐姿綽約的神韻,婷婷玉立的嬌軀,讓人神魂顛倒簡直不能自已。尤其令人驚異不定的是,她的臉容竟然和慕容無憂一模一樣。

    我暗叫不妙︰“好厲害的幻術!竟可讓人不知不覺地著道。”當下慌忙啟動鎖魂,驟見一道紫紅色彩虹恍惚間差點砍在頸部。我嚇得魂飛魄散、手忙腳亂地在最後關頭,一劍堪堪架住刀光。

    “轟!”勁氣四溢,人影驟分。

    陰山雪難以掩飾驚異,由衷地欽佩無比道︰“好,二十年來你是第一名接我五光斬-雨,還能立即恢復清醒的高手。嘿,再接我余下四刀吧。”

    我簡直哭笑不得,卻不能不保持風度,淡淡道︰“盡管放馬過來。”心下卻暗付道︰“他***熊,讓你再砍四刀?哥哥我又不是靶子,不給你點顏色看看,你還以為你是太陽呢,都得繞著你轉。”

    陰山雪哪知我的想法,整個人都陷入切磋武技的興奮中,名刀-桐霸再次悍然揚起。他仿佛一座險峻嵯峨的高山,刀鋒一落一揚間,天道自然完美無缺,一記簡簡單單的揚刀,就盡展浸淫刀道數十年的深厚功力,使人生出不可戰勝的頹廢心理,戰略之高明,刀技之純熟,實乃我平生僅見的用刀宗師。

    他面無表情的瞅著我,一對鮮紅鬼眸驀然射出咄咄逼人的神光,剎那間精氣神三合為一,仿佛隱隱和某種虛無飄渺的天道規律結為一體,氣勢陡然瘋狂攀升起來。

    我一直沒有放松觀察,苦苦尋覓著它的破綻,偏偏他就像是一顆鵝卵石般滑不留手而無懈可擊。

    就在我一籌莫展之際,陰山雪五光斬早已翩然而至。

    “雨!”隨著陰山雪一聲暴喝,雷桐刀驀然化作千百道縱橫交錯的犀利刀光,卷天席地地罩向我全身要害。

    可惜這次我再不受幻像影響心神,他賣力施展的花俏刀法,根本不值一哂。

    “嗤!”獠牙劍遵循著一條玄奧無匹的天道軌跡,光速切入漫天虛影,精確無匹地捕捉到那抹潛藏的真正刀鋒。

    眼看劍鋒就要劈中刀身中央最難施力的破綻,陰山雪勢必要受挫敗退落入下風,豈知他腳踏奇步,化腐朽為神奇猛地橫移三尺,不但避過破空而至的獠牙,還不慌不忙將刀法驟變成截然不同的樣子。其變化之快,餃接之奇,竟絲毫不露刀削斧鑿的痕跡,給人一種渾然天成的驚艷感覺。

    “鶴!”陰山雪話音未落,雷桐刀早就像一只孤傲無比的仙鶴,倏地展開雙翅急速飛翔而至,那刀尖化作鶴喙,在空中畫出詭異莫名的弧度,直啄我周身要害。這一刀看似簡單,實際卻比上一刀更難應付。那鋒利無匹的刀尖落點飄忽不定,倏忽間封鎖了我所有退路,更隱隱藏匿著無數匪夷所思的變化,最後落點不管怎樣離奇,都是那麼順理成章。

    我尚是首次遇見這種讓人目眩神迷、心煩意亂的刀法,偏偏又拿它無可奈何,唯有以不變應萬變牢牢盯緊鶴喙,獠牙劍倏地揚起,劍光宛如一波波驚濤駭浪洶涌向陰山雪和雷桐刀。

    陰山雪淒厲鬼眸中露出一絲懊惱的神色,鶴喙無可奈何地化作一道最常見的紫紅色彩虹,奇跡般一記豎劈狠狠斬在獠牙劍鋒腰處。

    “鏘!”刀劍交擊處冒出無數星火,兩人承受不住山洪爆發般的巨力,紛紛步履踉蹌地退後。“  ……”一陣陣牙酸的爆裂中,每退一步都將足下柚木地板踏得粉碎,足見剛剛都用盡畢生功力,絲毫沒有手下留情的成分。

    陰山雪這一刀透出熊熊燃燒的火氣,他本來萬般不願撤刀變招,可惜我劍劍力道平均,分布更是縝密絕倫,竟采用一模一樣的笨辦法,將他所有進攻路線封鎖逼他就範,他無法破解才出此下策。這也是唯一一種避免兩敗俱傷對攻的方法。

    陰山雪不由義憤填膺的用高唐語咕噥了一句什麼,我沒听清楚,不過大概可以猜出意思。他肯定在罵我混蛋,破不了刀招,就用無賴招數野蠻硬拼。

    我毫不吃虧的也低聲咒罵︰“靠,你以為哥哥我和你過家家呢,砍倒才是硬道理,我管你什麼破招,還是好招,一概拼無赦。”

    “蓬!”“蓬!”兩聲劇響,我和陰山雪的背脊幾乎同時抵觸牆上,不約而同地卸去對方勁氣,準備新一輪戰斗。

    驀然間,陰山雪發現柳輕侯騰起的剎那,幾乎不可察覺的慢了小半拍,這在普通人眼中絲毫沒有差別,可絕頂高手的拼斗間,卻足以決定生死。

    他陰陰寒寒的冷笑,暗付︰“小子,你終究還是年輕了點,終于功力不濟了吧?”這個想法僅僅是電光石火般掠過,想的同時手已揚刀而起,仿佛晴天霹靂般大喝道︰“刺-日-花!”

    雷桐刀奇跡般裹住陰山雪整個瘦削的身軀,長出無數紫紅色鋒利芒刺,乍看像是一只碩大無朋的刺蝟般凌空橫沖直撞奔來,我還未準備破解方法,“刺蝟”刀光驟然散發光芒萬丈,陰山雪猶如一輪紅日冉冉升起半空,驀然加速滾滾飛來。

    我情不自禁眯縫著眼楮嚴陣以待,豈料陰山雪的把戲還未完畢,“太陽”刀光倏然爆炸成朵朵璀璨奪目、嬌艷不可方物的櫻花,化作鋪天蓋地的花海洶涌澎湃襲來。

    這一瞬間仿佛一個世紀般漫長,陰山雪一招三變,每個變化都是不可思議的絕世刀法,“五光斬”的六成真正威力竟已龐大如斯,我不由得看得目瞪口呆,傻傻等待著厄運降臨,那柄愛逾性命的獠牙劍,都只是黯然無光的守護著面門胸腹要害。

    陰山雪猙獰的冷笑著高速欺近柳輕侯,雷桐刀在天女散花般的佛光普照中,穩穩當當地握在他雙手中,刀鋒高高掄起,一副開天闢地的磅礡氣勢。

    “喀喇喇!”刀鋒攜帶著無與倫比的力量,筆直劃裂空間,一道燃燒的熊熊火柱,驀然出現在我頭頂。那紫紅色彩虹散發出生生世世最是燦爛輝煌的光芒,毀天滅地般瘋狂豎劈直下。

    陰山雪獰笑著不斷運足真氣逼近獵物,就要完成任務的強大喜悅中,其實他心中也有一絲絲詫異,暗付︰“不知道為什麼敵人好像突然變得那麼不堪一擊,可能是被五光三連斬嚇傻了吧?”即將獲得的勝利,使他毫不猶豫地放棄了那一絲絲懷疑,數十年的操刀經驗告訴他,這時候,就算是軒轅天之痕親至,也絕對無力回天了。

    “小心!”一聲急促的喊聲隱隱約約傳來,在尖銳無匹的刀嘯中顯得那麼微不足道。那聲音仿佛是同伴的,陰山雪以為是錯覺,理所當然認為是一直晾陣的孔龍在提醒柳輕侯注意,可惜他錯了,錯得一敗涂地。那是同伴在提醒他,小心柳輕侯。

    隱藏在陰山雪背後陰影中的漢克斯,眼楮一直一眨不眨地盯著戰場,他對“刀霸”陰山雪的刀法極具信心。的確,迄今為止除了尊貴無比的“海神”軒轅天之痕,世上還沒有任何一名正面交鋒贏過“五光斬”的高手。何況這最後一刀簡直臻至陰山雪畢生運刀的巔峰境界,那道燃燒的熊熊火柱已經瀕臨頭頂,換了誰都無力回天。

    可是勝利即將毫不費力的得到,他不禁油然升起一種不祥的預感。那是一種來自多年潛心修煉,才配擁有的宗師級術者的直覺反應,尤其是當他看到柳輕侯低垂的目光中隱隱散發出的強橫無匹的自信,他不禁更加確信自己的推斷,大聲疾呼道︰“小心!”可惜紛紛亂亂的刀氣縱橫中,室內一切家私都頃刻間支離破碎、化為烏有,充塞一切的尖銳刀嘯埋沒了所有聲音,他的聲音就像一顆投入急流的小石子,連一絲漣漪都來不及驚起,就悄悄被抹煞了。

    漢克斯想沖過去幫忙,可是一縷自私自利的想法短暫地停留了片刻,使他改變了主意︰“若是陰山雪活著,我會被善嫉的他誤會搶功,若是陰山雪死了,我就自動陷入被兩大高手聯手襲擊的危險境地。還是原地看看好了,隨時準備撤離。”他打著如意算盤再次定楮觀瞧戰況。

    驀然間,就在他思緒轉變的剎那,場面陡然發生了一個戲劇性的變化。

    天地萬物倏地陷入一片靜謐孤寂的境界,時間都悄然變成一件可快可慢隨意操縱的事物,那充塞一切的刀嘯,像從未出現般消失不見,那道燃燒的熊熊火柱般的刀光,也慢得像蝸牛搬家般遲鈍,幾乎感覺不到在向下移動。

    就在這萬籟俱寂的環境里,“嗤!”一縷微不可聞的破空聲輕輕響起,緊跟著“喳!”一連串披荊斬棘般的骨骼破碎聲,石破天驚般清清楚楚傳入漢克斯的耳朵。

    漢克斯努力睜大眼楮,拼命使勁聚焦望去,可是他移動的速度竟然連蝸牛搬家都遠遠不及,一切動作都被上蒼控制整整放慢了一萬倍。等他好不容易將眼眸挪移到適當位置,眼前清清楚楚看到這樣一幅奇景。

    陰山雪的後腦陡然標射出一道細細的半紅半白血箭,他甚至清晰無匹的數得出每一滴構成血箭的腦槳和鮮血,它們慢慢遵循著一條劇烈傾斜的仰角軌跡,遙遙噴灑出老遠,才緩緩散成一片紛紛狠狠滴在地上,爆炸成四分五裂的更小的小珠。

    漢克斯心中陡生一種兔死狐悲的憤慨︰“啊,陰山雪完了!”他第一個念頭就是逃命,不知不覺間,隨著血箭墜地他的動作倏忽恢復成原來的速率。

    “快跑啊!”他心中狂想著一句話,鬼魅般迅疾絕倫地轉身,就要隱身潛逃。

    可是,身前突然冒出了一個年輕人,好整以暇地瞅著他。

    對方手里拎著一柄黑黝黝毫不起眼的七尺長刀,刀氣無孔不入地滲透了每一寸空間,寒浸浸冰涼徹骨地圍繞著他。

    漢克斯記得他是一名勁敵,尤其是剛剛施展的殘像分身斬厲害異常,甚至在絕對速度上還稍勝自己潛修多年的無限一刀流術法半籌。

    而背後另一名殺死陰山雪的高手也在緩緩逼近,對于他剛剛殺人的手法,漢克斯始終都是想不明白,為什麼陰山雪佔盡優勢的情況下,卻詭異莫名地被狙殺。

    孔龍和我一前一後編織出一面天羅地網,牢牢封鎖住所有退路。

    我這才有機會仔細觀察這名超級術者的本來面目,結果卻大失所望。

    他身材瘦削,骨骼堅韌,整個人都包裹在一團黑色緊身服內,看不到一絲肌膚,渾身唯一裸露的就是一雙冰冷無比的眼神,眸子里沒有任何感情,天生就是殺人不眨眼的模樣。

    我特別觀察了三次,卻始終沒發現他藏匿武器的所在,毫無疑問這是一名極難惹的超級高手。

    漢克斯紋絲不動地瞅著孔龍,卻給我一種波濤洶涌的感覺,就像是平靜無波的海面,海底卻是暗流滾滾危險異常,一遇到襲擊立刻演變成海嘯。

    這時孔龍虎眸里也閃過駭異神色,和我一樣感到棘手非常。就在我們微訝之際,漢克斯突然發動了第一次逆襲。

    “蓬!”漢克斯陡然爆炸,每截殘肢斷體都飛向不同方向疾馳而去。

    我和孔龍又是一驚,當醒悟到是幻像的時候,危機已至。

    “秘術-朧天舞!”一抹快得不可思議的刀光,閃電般疾斬我頸後大動脈。

    “秘術-朧地斬!”一抹厲得難以置信的刀光,雷霆般飛挑我小腹丹田。

    最可怕的是看不到半條鬼影,幻像消逝時,漢克斯已同空氣成功合為一體,整座身軀無影無形。驀然間,天地間只剩下兩道凌厲得匪夷所思的刀光,遵照著兩條神奇軌跡高速劈挑而至。

    “轟!”漢克斯的精神倏地再次晉入另一種詭異莫名的境界。天地萬物猛地緩慢了千萬倍,兩道刀緩慢得像光蝸牛搬家般,根本感覺不到移動。

    漢克斯不禁驚駭欲絕,他剛剛看見陰山雪被殺時,也遇到了這種狀況,但那時還以為是幻覺,想不到竟是人為事件。只是後悔已經晚了,一抹快至不可思議的劍光,雷霆萬鈞般狠狠轟在刀鋒上。

    “錚!”愛刀-無名寸寸皆裂,碎片遵循著凌亂不堪的軌跡緩緩飛逝。一股浩瀚無垠的光明能量迅猛涌入體內,摧枯拉朽地橫掃著一切障礙。

    漢克斯腦際此刻只剩下一個感慨︰“那麼緩慢的速率中那麼迅疾的劍,換作平常環境速度該有多快?”

    “哇!”漢克斯口中倏地狂噴出一道血泉,化作漫天花雨。五髒六腑七經八脈劇痛無比,他像是一具失去控制般的玩偶,隨時都可能倒下。這場淒美幽涼的“雨”中,他恍惚看見一尊天神般威武的青年,用一種冷冷淡淡的眼神瞅著他,隨時都可以再補上致命一擊。

    極度悲觀絕望中,他下意識地發動了術者最後絕招“秘奧義-影舞-天魔覆滅”。

    “颼!”不由自主打橫飛跌的漢克斯,突然找到了依靠,憑借一股神奇力量,陡地在空中穩定下來。電光石火般的一剎那後,漢克斯的身影倏地化身億兆,無數個漢克斯以千萬倍速度向四面八方“擴散”出去。隱隱約約中,一尊天魔猛地充斥了整座紫氣東來閣,恐怖無匹的氣勢瞬間罩定一切事物。

    “撤!”我不由大吃一驚地狂喝著,同時光速欺近孔龍,,想也不想攔腰抱著孔龍,倏地沖出閣外。

    “轟隆隆!”一聲劇響,淡紅色薄薄霧靄籠罩下,紫氣東來閣像是巨人手中紙杯,瞬間被捏得支離破碎。緊跟著整座空間都瘋狂塌陷下去,拼命地吸噬著夠得著的一切物品。

    就在大家拼盡畢生功力抵抗凹陷時,現場再生劇變。那股吸噬巨力非常明顯地頓了一下,然後倏地以千萬倍速度向外爆散。

    “喀喇喇!”無數股浩瀚無垠的強橫氣流,摧枯拉朽般橫掃一切障礙。人,建築,樹木,花草……一切物體像是遭遇了颶風,紛紛拔地而起,被席卷到空中。來不及“飛”起的物體一概被沖擊波夷為平地。

    我臉色鐵青地瞅著原來紫氣東來閣舊址,現在那里已經是一片瓦礫殘垣的廢墟。周圍鬼哭狼嚎的傷者慘叫,惹得我更加心煩,卻無心也無暇搭理,孔龍驚魂初定,就立即著手善後工作,我則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風蕭蕭!”我森寒無比地喝道。

    “卑職在!”風蕭蕭臉色深沉如水地答應著,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他身後的黃金騎士們齊刷刷的跪倒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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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開始更新下一章︰第八卷天王第三章守株
第八卷 天王 第三章 守株
    這次事故,黃金騎士要負全責。因為今天總督府被鬧得雞飛狗跳,與他們盤查疏忽有著直接關系。按照軍事條例規定,每個人進入紫氣東來閣,都用十二時辰不斷更換的秘密口令,那就絕對不會發生這種“意外”。黃金騎士們倚仗著是主公親隨,就在內部肆無忌憚不遵守規定,這是事故發生的直接原因,若一切按照規矩來,刺客早被絞殺閣外了。

    我瞅也不瞅它們,冷笑道︰“黃金騎士,好大的名頭!讓刺客摸進我的辦公室,你們還不知道怎麼回事?他***熊,哥哥我要你們是吃干飯的?啊!……”謾罵像是狂風驟雨般瓢潑而至。我像是瘋了般失態地說著,言詞長江大河般源源不絕,過了半晌絲毫沒有停歇的架勢。

    這時,我才愕然發覺,自己罵人花樣繁多,引經據典,若論起這門功夫還真絕對一流,可能是平時被壓抑太久,自以為不會說罷了。

    這幫平日囂張跋扈的黃金騎士們听得個個低頭無語,猶如木雕泥塑一般。我尚是首次在眾人面前狠狠數落它們,一點面子也沒給留,而且越听主公罵得越狠,自以為不能善罷甘休,有的都淚流滿面,心喪若死。

    過了半晌,我將滔滔不絕的咒罵嘎然而止,輕描淡寫地問道︰“城門戒嚴了嗎?”

    這句話突兀之極,風蕭蕭差點反應不過來,頓了頓他才恢復伶俐,立即道︰“已……已經戒嚴了,就在閣內發生戰斗的同時。我調動了新月魔騎士團的兩個整編主力師,扼守住了南北兩座城門,下了死命令任何人都不允許出入,總兵力共計十萬人絕對萬無一失。”

    我沒好氣地瞅了他一眼,冷冷道︰“哼!要是你早這麼做,何至于連老窩都被掀掉?”

    風蕭蕭一干人動都不敢動,唯有繼續苦苦跪著,不過性命已經有保障了,這一點他們倒是達成了共識。

    這時孔龍急匆匆跑過來,一貫沉穩無比的臉上都露出一絲焦急,他幽幽道︰“主公,廢墟沒有發現黑衣蒙面刺客的殘骸,他似乎……逃跑了!”

    黃金騎士們一陣低低的嘩然,顯然是沒想到那名刺客搞出那麼大動靜,居然還沒有死。

    我雲淡風輕道︰“逃跑才好!”

    包括孔龍在內一干黃金騎士都愣住了,以為我在說反話。豈料接下來的話,更讓他們吃驚不已。

    我若無其事道︰“他若不跑,我們怎麼找刺客老窩啊?難道要將碎星淵翻個底朝天嗎?哼,這種笨方法,虧你們想得出來!”

    “啊,主公!您是說……”孔龍萬分意外狐疑地問道。

    我柔聲道︰“我攻擊他那最後一劍,之所以施展十成功力重挫他,就是想趁他分神,在其體內種植一枚‘宿命針’。這樣他行蹤再詭秘,也休想逃出我的掌握。嘿,可笑剛剛還要罵你們,給他可趁之機逃脫。呵呵,辛苦了各位。”說著我看著恍然大悟的黃金騎士,臉色一冷道︰“剛剛我雖然有做戲的成分,但是你們也太不象話了,若這次圍剿行動再失敗,你們一個個給我提頭來見。听到沒?”

    “是,主公!卑職定完成任務。”黃金騎士們恭恭敬敬地轟然答道。

    “刷!”地圖迅速展開,我沉思片刻,一指戟點北城富人區,暴喝道︰“再調兩個主力整編師團封鎖這個區域,一只蒼蠅也不許放走。”

    風蕭蕭就要領命前去,我驀然關切無比地囑咐道︰“小心,對手屬于一流一的超級高手,不要盲目硬拼。嗯,順便通知城內的高手全部聚集,這次我們就來個捕鼠行動。我要他們死無葬身之地!”

    “是,屬下明白!”風蕭蕭應聲答應著,飛身上馬疾馳而去。

    冰雨像線條一樣,傾斜而下,經風一吹,便交互重合,落入水面上得到雨滴,蕩起圈圈漣漪。隆隆的雷聲不斷在天邊雲際炸響。

    莫瓊瑤靜謐無匹地站在欄桿前,望著池塘中不知寒冷的暖魚,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冷風幽幽地吹拂著她漆黑如雲秀發,此刻她的心亦像發絲一樣繚亂不堪。不過那絕美容顏上,絲毫情緒也不外露,這一點讓身後肅立久久的枯硯大師看得心中感慨不已。

    他淡淡暗付︰“唉,現在的年輕人一個比一個老成深沉,若將來真能由莫瓊瑤繼任高唐女王,我族必將繁榮昌盛。只是,軒轅天之痕絕對是一個極大障礙。”

    枯硯大師正在為高唐的前途憂慮著,忽被一縷仙音般美妙無方的聲音打斷思緒。

    “大師,您怎麼看這次狙殺未遂的後果?”莫瓊瑤淡淡問道。

    枯硯大師嘆氣道︰“恐怕柳輕侯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我們應該盡早撤離險境才好!”

    莫瓊瑤幽幽皺眉道︰“柳輕侯真的有那麼高明?”言下之意頗為不信。

    枯硯大師念了聲阿彌陀佛,單掌豎起施禮道︰“‘刀霸’陰山雪駕鶴西歸,‘術尊者’亂影入門即亡。我想兩大天王的死,足以表明柳輕侯真正實力了。那絕對不是表面讓人看到的那一點點,或者可以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吧!”

    莫瓊瑤充滿自信道︰“我們身處之地,乃是碎星淵名流風涼月先生的私人官邸,諒柳輕侯也不敢隨便得罪當地名流吧?”

    枯硯大師見莫瓊瑤自信滿滿,也不好反駁,唯有不置可否的淡淡道︰“既然您這麼說,還請派遣探子出動偵察一番,免得被包圍也不知道。”

    莫瓊瑤微笑搖頭道︰“大師真是小心謹慎啊!”

    枯硯大師暗暗苦笑道︰“唉,老衲吃過的鹽比你吃過的飯還多,畢竟是年輕氣盛啊,可能還得多磨練幾年才能勝任高唐王!”

    莫瓊瑤勉為其難地道︰“嗯,那就听大師的吩咐吧!”

    她非常技巧地給足了枯硯大師的面子,卻僅僅是為了照顧高唐道宗一代名僧的情緒,卻非真的從戰略角度考慮。

    其實莫瓊瑤心中暗暗郁悶不已︰“想不到這名弓箭手出身的柳輕侯,居然令我一下子折損了兩名天王。到底是撤退還是繼續破壞的任務呢?……我也知道危險,可如果就這麼撤退回高唐,我第一次獨立行動的戰果將是徹頭徹尾的失敗,那麼我的威信,我的尊嚴,我的事業……就全完了。”

    想到這兒,她下定決心,惡狠狠咬緊銀牙,語氣卻更加平淡地道︰“大師對繼續暗殺柳輕侯,有什麼好主意嗎?”

    枯硯大師差點以為听錯了,待確定听到的話一絲不差,不由得開始為老命擔憂起來。他老奸巨猾地先瞅瞅莫瓊瑤的臉色,遂胸有成竹地道︰“等躲過這陣風聲,待柳輕侯去長鯨要塞的路上伏殺他吧。我們在要塞外已秘密潛伏不下三千精銳武士,加上‘開天’秦山,‘劈地’楚山兩兄弟,還有你我,只要時機得當,干掉柳輕侯絕對不在話下。”

    莫瓊瑤緊皺的蛾眉稍稍松懈,卻沒有舒展開來,她不太滿意地道︰“可以快些動手嗎?”

    枯硯大師無奈苦笑道︰“除非我們現在有把握用三千人攻佔袍哥州港口,並且還得堅守三天三夜,直接引駐扎島上的聯軍來襲,否則基本上絕無可能。”

    莫瓊瑤吩咐完也知道自己有點操之過急,淡淡嘆氣道︰“想不到第一次行動就折損了兩員大將,真不知道該怎麼和師父解釋。”

    枯硯大師陪笑道︰“那是沒辦法抗拒的事情,軒轅先生肯定可以諒解的。柳輕侯手下居然有能夠格殺陰,亂兩人的超級高手,這本來就是誰都想象不到的情況。我們真的應該重新估計他的實力了!”

    莫瓊瑤哀嘆一聲,遂秀眸中射出咄咄逼人的奇光,道︰“回去一定要那名負責收買情報的官員好看,實力相差這麼多,情報上卻只字未提,真不知道他們是干什麼吃的。”

    枯硯大師好心提醒道︰“您剛剛一說,老衲才突然想起來,似乎那名提供情報的官員,好像是……”

    莫瓊瑤玉容慘變,冷冷問道︰“你是說,那人是那賤人的部屬,故意來陷害我們失敗的?”

    枯硯大師不敢吭聲,僅僅是不可察覺的點點頭。

    莫瓊瑤差點咬碎銀牙,怒聲道︰“果然是她算計我,難怪此番行動如此不順利。等回到島上,我定要她好看。”

    枯硯大師見狀心知一言不慎,觸動了莫瓊瑤最敏感的那條神經,此際她恐怕什麼進言都听不得光顧生氣了。當下急速施禮,然後一眨眼功夫消失不見,獨自一人去布置了。

    亭中獨留莫瓊瑤仍對著池塘細雨發脾氣。

    天越來越陰沉,雨似乎也越來越猛烈,這場冬不冬春不春亂下的冰雨,好像即將變得格外猛烈了。

    風涼月私人官邸斜對過有一家清幽淡雅的茶樓,神秘靜謐的氛圍特別適合做指揮所。

    櫃台上的掌櫃老早被鐵血衛控制起來,伙計也清一色換成了精銳高手,不久除了那扇僅容一人通過的後門外,上板打烊門上也掛起“店主有喜,暫停營業”的牌子。

    不過茶樓的客人卻是幾乎達到暴滿的程度,二樓靠窗的位置至少站立了五名最優秀的情報專家,個個端著魔鏡一眨不眨地監視著府邸,時不時還有數百名專職情報員的身影,閃電般來回穿梭于個個制高點的樓宇之間,那是附近所有制高點上的觀察員,利用千里加急高速相互傳遞交流著情報。

    我冷冷地坐在一扇視野最佳的窗戶旁,靜靜地等待著對敵人總沖鋒的時刻。

    風蕭蕭大冷天忙得滿頭大汗,興奮和緊張中度過每一分每一秒。

    終于,他跑步過來報告道︰“啟稟主公,一切布置完畢,可以發起攻擊了。”

    我幽幽涼涼地問道︰“真的萬無一失了嗎?”

    風蕭蕭臉色一緊,趕緊詳細報告道︰“這座府邸是風涼月的私宅,現在他已被我們控制,並且交出了原始設計圖。根據設計圖和他提供的最新情報,此番入境的高唐刺客一共有一百零六人,其中除了已經死掉的刀客,還有那個負傷……”

    他剛剛說到這,我嘎然打斷他補充道︰“那名術者不用考慮了,他回到府宅的一刻,已經粉身碎骨了。”

    “是!”風蕭蕭面露驚異神色,絲毫不敢停頓地抓緊時間繼續報告道︰“那名術者也死了,那麼還剩下四個首腦級人物。最重要的是一個美麗女子,所有人都听她的。比較特殊的是兩名巨人兄弟和一名老和尚。其中巨人兄弟幾乎都有一丈三四尺高低,只是一個赤手空拳,一個手持巨斧。老和尚沒什麼特殊之處,只是好像特別受尊敬的樣子。那批隨行的高級高唐武士們,尊稱他什麼神僧之類的稱號。”

    我點點頭示意風蕭蕭繼續說,他咽口吐沫有點緊張地道︰“根據敵人數量和分布情況,我咨詢過孔總管的意見,最後一致決定正面部署新月魔騎士團兩萬人,分成四個方陣突擊進攻。外圍還部署了新月魔騎士團兩萬人做攔截準備。另外地道……”

    我嚇了一跳,驚訝問道︰“什麼地道?”

    風蕭蕭看我表情也嚇得不輕,結結巴巴地道︰“這座府宅是戰時修建的,是為了防備愷撒真的入侵,風涼月秘密修建了一條通往袍哥州方向的地道。”

    我恢復鎮定道︰“嗯,你們怎麼部署的?用以防止敵人用地道偷渡出去?”

    風蕭蕭擦了一把頭上的汗跡,道︰“艨艟大哥已經趕去了,隨行的還有湯姆,龍之息,和整編一個團的鐵血親衛隊戰士。”

    我暗呼不妙,忍不住破口大罵道︰“怎麼就帶那幾個鳥人?萬一敵人在地道口有大批人馬怎麼辦?愚蠢!”

    風蕭蕭嚇得撲通一聲跪倒,無奈地道︰“是……是艨艟大哥說沒關系的啊!”

    我無暇細說,氣得一把拎起風蕭蕭,惡狠狠地道︰“給我馬上發動進攻,立刻找來一名知道出口的人來,給我帶路。你,趕快點齊大部隊跟上。真是亂彈琴,愚蠢之極!”

    風蕭蕭差點嚇傻,連連應聲道︰“是,是,屬下立刻照辦!”說著連滾帶爬地傳令去了。

    我幽幽望著窗外冰雨,心卻一下子沉入谷底︰“真是人算不如天算!想不到以為算無遺策,最終還是棋差一著,不知能否趕得上了,艨艟啊艨艟,這回可要全看你的了。”

    眼前是一片密密麻麻的黑松林佔地極廣,一股如煙如幕的雨霧,濃濃淡淡籠罩著它,仿佛一層層神秘面紗掩蓋著其真面目。

    枝葉上雨滴滴滴答答地快速墜落土中,發出悅耳之極的聲音,一陣陣涼風伴隨著清新自然的空氣吹入鼻端,總給人一種回歸曠野的優美感受。

    艨艟用手遮住迷蒙雨粉,仔細打量著這片低窪密林地帶,不禁暗暗發愁︰“根據地圖上標明,地道口就在眼前這片樹林。昨夜開始下個不停的冰雨,使地面泥濘不堪,時時刻刻都有泥足深陷的危險,這對身後五千鐵蹄來說,無異于最致命陷阱,入內作戰簡直就是送死。……何況只看地勢就知道,沒有比這片密林更適合打埋伏的地腳了,尤其是方便輕裝上陣的高唐武士。可是,自己夸下海口,若就此無功而返,豈不令孔龍笑掉大牙,主公恐怕再是愛護,都得降罪于己。這……”

    他有些猶豫不決,不由望向身邊的兩位同僚。

    左側湯姆正以野蠻人獨有的優雅風度,旁若無人地欣賞著雨景。那種興致勃勃的勁頭,仿佛即使現在高唐武士殺出來,他也會充滿詩情畫意地勸說對方,錯過如此美景,等雨過天晴再打。

    艨艟不由搖頭嘆氣,暗付︰“這家伙曾不止一次欣賞著類似風景,同時鄭重表明他自己尊貴無比的血統,盡管那已經是他曾爺爺的曾爺爺的曾爺爺的時候的事情了。但是他總是忘不掉祖先曾是一名三等男爵的事實。嗚,日耳曼野蠻人!”

    他失望地瞅向右側馬上的龍之息。

    龍之息像是一只地獄歸來的魔豹,波瀾不驚的臉容,深沉得像是一口古井。那雙精光炯炯的虎眸,咄咄逼人地瞅著樹林,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

    艨艟剛剛想問問他的意見,話還沒有出口,他驀然未卜先知般側過臉來,淡淡笑道︰“艨兄是擔心這片樹林有埋伏是吧?”

    艨艟仿佛首次認識他般仔細打量了一遍,嘆氣道︰“難怪他派你來,只是這句話,就超過我艨艟多多!”

    龍之息好像根本沒有听到他說的恭維話,只是禮貌之極地在他說完,才接口從容地道︰“這片樹林若想誘敵深入,從規模上看,最多可以埋伏三千輕裝步兵,且必須埋伏在樹林深處,否則肯定無法躲過絕頂高手的精神掃描。首先我們站立的樹林邊緣是絕對安全的。”

    艨艟點頭道︰“正是如此!若就藏匿在林邊,我們即時退出,敵軍的埋伏將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且若非輕裝步兵,肯定也像我們一般泥足深陷,別說廝殺,恐怕連移動都成問題。”

    龍之息贊賞地深深望了艨艟一眼,繼續說道︰“若敵軍埋伏在密林深處,對付我們的方法將只有一種。誘敵深入!唯有如此這般,他們才能施展開輕裝步兵的優勢,配合預先設置的陷阱,一點一點瓦解我們的兵力,除此之外一切途徑都是徒勞的。出林廝殺,給他們天大膽子,也不敢和號稱‘平原惡夢’的超級重裝騎士戰斗。”

    艨艟聞言微微皺眉道︰“龍兄的意思,莫非是我們就這樣等下去?要知現在已是過午時分,我們乘坐的飛雲獸速度極快,即使敵人和我們同時出發,現在還在地道里爬行,根本來不及現在趕到出口,最多樹林里是接應敵酋的伏兵。若一直等下去,不但把敵人的超級高手都等來了,也等來了夜幕降臨。光是五千鐵騎可不能徹底包圍這片樹林,我們一直聚精會神守候著,若敵人以逸待勞、將計就計和我們耗下去,待我們人困馬乏的時候,再集中力量從我們最薄弱地帶突圍,屆時可就調兵遣將都來不及,萬萬守不住啦!”

    龍之息輕描淡寫笑道︰“艨兄所慮極是,小弟也想到了敵人可能的應變策略,所以我們采取的最後策略就是,以退為進!”

    艨艟難以置信地瞅著龍之息道︰“你是說……我們主動撤退?那他們沖出來怎麼辦?”

    龍之息笑眯眯地道︰“沖出來就是死路一條,平原上我們怕過誰來?”

    艨艟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叫道︰“唉,我真笨。我們不就是讓他們出來廝殺嗎?……可我擔心的是,不曉得他們從哪個方向鑽出來。”

    龍之息嘆息道︰“這更簡單,只要各個方向遠遠地安置精銳偵騎小隊,大股部隊逃竄絕對休想逃過法眼,屆時哪方號角一響,大軍就向哪方傾軋過去便了。以飛雲獸的腳力準保來得及,兩條腿怎能逃過四條呢?”

    艨艟還是沒太明白整套戰略,不禁狐疑問道︰“那他們夜晚突圍怎麼辦?畢竟我們的兵力遠遠不足合圍,他們硬拼的話,幾乎肯定落敗是大家都能預知的,可我們的任務不是獲勝,而是擒拿敵軍領袖。只要逃脫一個,那任務就算失敗了啊!”

    龍之息莫測高深地道︰“這一點就看天意了。”說著還真是認認真真看看天色,言語卻是嘎然而止,再不肯多說一句。

    艨艟呢呢喃喃地重復道︰“天意?”

    龍之息仿佛想從煩人的韜略問題中解脫出來,淡淡問道︰“艨兄看今日天色如何?此等良辰美景正是喝酒賞景之時,可惜我等還在曠野枯坐,唉,人生不得意事十之八九也!”

    艨艟正抱著腦袋苦思,根本沒听清他的感慨,沉默良久忽然問道︰“嗚,我還是想不通,和天意有什麼關系啊!……啊,你要喝酒?我倒珍藏了幾瓶極品虎牙。”

    龍之息啞然失笑道︰“艨兄還在想啊?呵呵,其實這很簡單……”剛剛說到這里,他驟然听到了艨艟關于虎牙的嘟囔,本來欲出口的答案也嘎然而止。

    他虎眸驟亮一倍,像是剛剛發現新大陸般直勾勾地瞅著艨艟,吃吃地道︰“嗯?虎牙,那可是好酒啊,市價二百金幣一瓶。極品虎牙是非賣品,黑市價格在兩萬金幣左右。”

    艨艟好像這才發現說露嘴了,卻已經無法挽回,不由臉色立刻黑了一倍,一股失戀般心痛的感覺油然而生。

    他在心中迅速掂量了一遍任務成敗和虎牙酒的輕重,遂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前者。因為虎牙酒是鐵血衛的小弟們,從酒廠查抄的,說不定還有很多,主公的責罰和孔龍的嘲笑卻是萬萬領受不得的。

    他暗暗咬牙切齒,道︰“他***熊,這幾瓶極品虎牙是老子打算慢慢享用的,想不到今天喂了狼了。”

    不過想歸想,艨艟臉上卻裝作若無其事地道︰“龍兄要喝酒,盡管拿一瓶去好了。呵!”他勉強笑出聲來,卻驚覺比哭聲還難听,不由連忙止住。

    龍之息連忙答謝,由衷地道︰“那就多謝艨兄了,哈哈,咱們兄弟多親多近啊,我會經常去看你的。”

    艨艟擺出一副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道︰“好,沒問題。”說著暗暗咒罵︰“好小子,給你一瓶了,你還來干什麼,還不是惦記剩下的酒。嗚,我得趕快處理掉才好。”

    正盤算著,一旁被景色陶醉不已的湯姆,倏地回過神來,插一嘴道︰“呵呵,見者有份!枉我湯姆和你親逾兄弟,這極品虎牙怎能我都沒有品嘗過呢?這傳了出去,豈不大損艨老哥豪爽仗義的名聲?哈哈,我要求同樣待遇,送一瓶再去你家喝一頓,嗯,我也不白喝,以後你艨艟的事情,就是我湯姆的事情,我的阿修羅就為你而揮舞了。”

    艨艟听完差點從馬上栽下去,差點破口大罵,暗想︰“臭小子,真是比猴兒還精。剛剛看雨,根本就是欲蓋彌彰。真正目的就是我的酒。嗚,我的酒啊……”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旁邊的龍之息見湯姆慷慨陳詞,連忙也表態道︰“小弟對艨艟大哥的敬仰,也是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尼爾河泛濫一發不可收拾。您有錢大家花,有酒大家喝的豪杰行徑,全南疆誰人不知,哪個不曉啊?我龍之息老早就如雷貫耳,今日鄭重盟誓,就跟您混了。”

    艨艟牙縫里只擠出一句話,道︰“好,我都答應就是,龍小弟,你現在該說出那個天意,究竟是什麼東東了吧?”

    龍之息笑得合不攏嘴道︰“是,大哥吩咐,小弟馬上就說。天意就是,我們將有援兵抵達。”

    艨艟不客氣地怒聲道︰“胡說八道,我們一共就五千鐵騎,誰能支援我們?”

    龍之息老謀深算地詭笑道︰“敢打賭一瓶極品虎牙嗎?如果沒有援兵到來,我贏的那瓶極品虎牙,就當作廢。如果你輸了,就……嘿嘿……”他不懷好意地陰陰笑笑。

    艨艟听完這誘惑之極的賭注,差點脫口答應下來,道︰“當然……不賭!快說是怎麼回事,再羅嗦明天就不請你喝酒了。”

    龍之息苦笑道︰“好,我說。其實很簡單,我料定援兵到來,是因為艨艟大哥出兵的時候,並沒有獲得主公將令。根據主公一直以來用兵謹慎的慣例,只要等待一段時間,鐵定會有大批援兵到來,屆時不論敵人多少,不論晝夜都休想有一人脫逃。”

    艨艟恍然大悟道︰“怕只怕我們鎮守這段時間內,敵軍中有才智卓絕之士,看破你的計謀,不惜魚死網破地沖出來,逃掉一個算一個。這才是現在唯一值得顧慮的問題吧?”

    龍之息算無遺策般自信滿滿地道︰“這也不難,只要稍加布置,即可達到疑兵的目的。我們派遣部分鐵騎,在樹林四面遠處不斷游弋巡邏,敵軍就搞不清我們游多少人。說到底,平原這麼廣闊,根本無法預知我們來襲的總兵力,他們錯就錯在全軍移入林內,遂只好耐心等待我們中圈套。”

    湯姆此刻才接入第二句話,他淡淡道︰“我是雇佣兵出身,最善長裝神弄鬼。嗯,給我五百鐵騎,一定讓他們搞不請我們的虛實,乖乖在樹林里等死。”

    艨艟臉色稍稍緩和,關切道︰“一有狀況千萬別硬撐,立即吹號角通知我們。”

    湯姆嘴角逸出一抹灑脫無比的微笑,道︰“呵,您還是擔心極品虎牙夠不夠吧!我走了。”說著呼喝一營鐵騎呼嘯離去。

    艨艟苦笑不得的瞅瞅龍之息,發現他竟無聊的瞅著天氣,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仿佛眼前根本就是一場游戲。

    此刻,他心中不由暗暗慶幸︰“難怪臨來的時候,孔龍非得將這家伙也派來,原來是早就料到了我的窘境。嗚,看來光憑湯姆和我的匹夫之勇,還真是不夠統率大軍的資格啊!嗯,得多多讀讀兵書戰策了。”

    歷史就像一個頑皮之極的孩童,往往將真相涂改得面目全非。

    就像這後世萬古流芳的“刀-斧-手”三巨頭,就是從平平常常的極品虎牙產生了極具戲劇性的變化,終于奠定了終生不離不棄的友誼。

    若艨艟知道,區區幾瓶極品虎牙就收買了兩個人的忠誠的話,恐怕要偷偷笑掉牙齒吧。

    不過根據後世的歷史學家夏爾-巴爾茲的分析,卻是另一副景象︰“陛下的三位超級重將,湯姆和龍之息,之所以畢生效忠于艨艟,唯一的真正原因既是淵源派系的不同導致的。他們一個是日爾曼野蠻人,一個是金狼族少數派,才智雖無與倫比,要想得到重用,卻始終缺少一點幸運。事實證明,尊崇艨艟這位陛下最親信的猛將後,他們的官爵的的確確迅速攀升了數級。也從這一刻起,真正消除了由來已久的鴻溝,輕松被歸納到了陛下親信的陣營里。”……摘自《論裙帶關系與官職升遷的內在聯系與影響》。

    這篇見解精闢的文章,在出書後的頭一天就被內務部嚴厲查辦,遂連手稿在內都付之一炬,其作者要不是及時找到陛下求情,恐怕都被秘密處決了。原因無他,那時候三巨頭已經代表了半個軍方,連陛下都要給三分面子,誰敢說半個不字,得罪他們還不如找塊兒豆腐撞死算了。

    惱人的冰雨,淅淅瀝瀝下個不休。遠近景物都籠罩在一片煙雨朦朧中,給一直昏暗的冬日,帶來了無限生機勃勃。仿佛春天就要來了。

    而我卻一點欣賞的心情都欠奉,黑著臉等風蕭蕭集合完隊伍就出發。身邊除了背後給我撐傘的黃金騎士,其余衛士們都盡量離我遠遠的,以免殃及池魚。

    我正在生悶氣,忽听車馬 轆轉動聲隱隱傳來,街角倏忽奔來一輛馬車,看車身標志竟是南疆軍區總部的牌子。

    我有點納悶,吃不準究竟是誰冒雨趕來,莫非又出了什麼岔子?正尋思著,精神能水銀瀉地般融入車內,這一看卻是一個絕對意象不到的人。

    車門驟開,一個懶洋洋的聲音道︰“主公,您何不上車來一起賞雨。”

    我哭笑不得,暗道︰“他***熊,哥哥我這是在賞雨嗎?”不過想歸想,對這個人我總是懷著一副體諒的態度,听話的邁步走向車門。

    “唉,誰叫人才難得呢?”我一邊走著一邊感慨萬千,等走到車門口,他老早就笑眯眯地給我讓出最舒適的座位,口中連連道︰“呵呵,您老慢點!”

    我又好氣又好笑,罵道︰“在白骨要塞呆了沒幾天,客套話倒是學了個十足啊!你跑回來干什麼?”

    “阿嚏!”慕容炯炯激靈靈打了個寒戰,嘟囔道︰“嗚,這天氣還真不是普通的冷啊!”說完他搓搓通紅的雙手,趕緊將車門關上了,廂內立刻又恢復了一片寧靜祥和的氣氛,我听到撐傘的黃金騎士,明顯的松了一口長氣,然後才緩緩離開,繼續在周圍警戒。

    車廂內真是溫暖如春,我摘下被冰雨打得濕漉漉的戰盔,舒服地嘆氣道︰“慕容,白骨要塞竣工了?”

    慕容炯炯知機地正色道︰“啟稟主公,白骨要塞已經全部提前竣工了,估計防御力比碎星淵也差不了多少。唯一遺憾的就是,沒有現成的白骨大炮安裝上去,不然連攻擊力都和這里有得一拼。”

    我欣慰的點頭道︰“很好,這我就放下一半心事了。皇室背後捅刀子,才是最可怕的事情。沒有了後顧之憂,南疆才固若金湯啊!”

    我頓了頓,遂關切無比地問道︰“那長鯨要塞和落日要塞防御方面還有沒有問題?”

    慕容炯炯成竹在胸地道︰“落日要塞有雷霆這位天字第一號擅守的將領在,自然是無懈可擊的。長鯨要塞嗎,得看是誰鎮守,如果是您老,我看定能叫愷撒海盜聯軍吃癟。”

    我笑罵道︰“呵,想不到慕容的拍馬功夫,大大進步了啊!既然要塞都沒問題,你應該考慮魔鏡基地的選址了,跑回碎星淵來干什麼?莫非相好的在要塞里?”

    我只是隨便說說,可慕容炯炯聞言卻老臉一紅,道︰“嗚,這你也知道?……我們只是普通朋友。”

    我詫異之極地瞅著他,仿佛首次認識他一般,問道︰“呵,你小子行啊,居然金屋藏嬌。我隨隨便便一詐,你就什麼都說了。是哪家姑娘啊?我給你做媒去!”

    慕容炯炯見我越說越離譜,連忙截住話頭,岔開話題道︰“做媒的事情以後再說,我要談的是關系到一統霸業的大事,您還是先別開玩笑,專心听我說說吧。”

    我收起笑臉,正襟危坐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狀,道︰“慕容兄請講,小弟聆听教誨。”

    慕容炯炯仿佛沒耐心客氣,短暫地整理了一遍思緒,好整以暇地道︰“主公認為我軍戰力如何?”

    我微微詫異,遂認認真真考慮了片刻,道︰“還算差強人意吧!目前正大力培訓發展兩個兵種。一個是泰坦親衛隊,一個是鐵血親衛隊。兩者都采取重型裝備為依托,攻擊防御力量都沒得說,即使是人數,我們也後來居上,在帝國各大軍區也算天字第一號啊!”

    慕容炯炯莫測高深地瞅了我一眼,讓人不禁感覺好像犯了天大錯誤。他直到瞅得我心里發毛,這才緩緩地道︰“卑職也知道點兩大軍種的基本情況,不過不敢表示贊同。因為我也經歷過鐵血衛的地獄式訓練,那種以般若功奠基的系統,總是存在一些瑕疵。我下面要說的話,就是專門針對破綻來說的,若彌補了,部隊戰力頃刻提升十倍。若不彌補,日久天長早晚得吃大虧。”

    “噢?”我目不轉楮地盯著慕容炯炯,發現他絲毫沒有危言聳听的意思,于是立即恭恭敬敬地道︰“輕侯真心願意聆听教誨。”

    慕容炯炯挺直腰板,目光咄咄逼人地一言定論道︰“其實南疆軍根本沒有表面看起來那麼強大,他依靠的是沖鋒弩和攻城弩兩種巧器,飛雲獸和泰坦戰車兩種代步工具,再加上改裝的比蒙裝甲防御無雙,這才無往而不利。噢,還有般若功,這可使普通人短時間變得力大無窮的神奇功法。”

    我點點頭,一邊靜靜等待著下文。

    慕容炯炯長出了一口氣道︰“您或許會說,這不就足夠了嗎?可卑職的看法有點不同。天下敵軍並非都是平庸之輩,早晚踫上一些不是裝備優良就可以戰勝的對手,那麼問題就來了。一群速成的士兵,如何依靠蠻力,戰勝技巧和力量都爐火純青的超級戰士?……實際問題就是,您走上了一條追求臨時利益的歧途,而不是追求長遠利益的康莊大道。”

    我有些回過味來,明白了慕容炯炯要說什麼,淡淡反駁道︰“慕容你說的雖然對,但是也不盡然。我是暫時脫離了騎士晉級制度,且只是在高級將領處做了部分保留。可我的親衛隊計劃,可以使大批的普通士兵成為勇猛無敵的戰士,為我沖鋒陷陣。至少到目前為止,勝利都不是假的吧?”

    我淡淡訴說著,口氣一點都不激動,只是就事論事地道︰“嗯,我們的話題就當閑聊,我可以反駁你的論點,你也可以駁斥我的觀點。總的來說都是為了南疆的繁榮昌盛、長治久安。呵呵,有什麼話,盡管放馬過來。”

    慕容炯炯淡淡笑道︰“您這麼想,絕對是我軍之福啊!其實我想說的就是,您不應該放棄廣泛普及的騎士制度。”

    我狐疑地反問道︰“可是你也知道現狀,在要塞里,不,即使是整座帝國,也唯有營長階級才是青銅騎士級數。那是五百人選一的比例,現在的親衛隊計劃,基本上一名鐵血親衛隊員,或者一名泰坦親衛隊員就可以抵擋,甚至超越他了。你有什麼理由說服我,放棄這麼便宜的事情。”

    慕容炯炯目光里露出誠摯無比的笑意,他淡淡地道︰“成本!”

    “嗯?”我詫異之極地瞅著他,想不出這個商業專用的詞匯,和軍事建設有什麼直接的聯系。

    慕容炯炯老神在在地道︰“請看!”說著從身旁革囊里抽出厚厚的一本帳簿遞給我。

    我隨手翻看,見是軍部裝備制造的帳目,是從老早以前就開始的記錄。令人驚異的是,每一頁幾乎都有人用紅筆做了批注。只簡單看了片刻,我就不禁立刻頭暈目眩,呻吟道︰“暈,這是什麼鬼畫符?還是你說給我听吧,那樣比較節省時間。”

    慕容炯炯仿佛早就預料到這種情況,若無其事地道︰“噢,您任命我為南疆軍區後勤裝備總長,我上任後第一件事情就是查帳交接。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自從您下令開始親衛隊計劃以來,開采、制造、修理武器裝備的開支,直線上升了五十倍。尤其有一項決定最是離譜,那就是裝備兩個集團軍七十萬人的親衛隊,現在據不完全統計,累計借貸慕容世家的資金缺口,已經佔據整個財政收入的50%。也就是說,現在南疆總部每賺取兩枚金幣,都要分給慕容世家一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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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卷 天王 第四章 待兔
    我情不自禁地倒吸一口涼氣,難以置信地叫道︰“什麼?那我不成了幫別人辛苦了嗎?”

    慕容炯炯輕描淡寫地道︰“這是慕容世家兵不血刃佔領南疆的完美計劃,而且是主公您自願上鉤的。所謂的親衛隊計劃,根本就是一個無底洞。卑職斗膽預期,根本不用敵人來打,只要繼續維持現狀,數年後的財政赤字足以搞垮整個南疆的經濟。屆時慕容世家可以隨隨便便就成為南疆主宰。”

    他頓了頓,長長呼吸了一口氣,心情沉重地道︰“而且鑒于要和愷撒盜賊聯軍長期對峙,我們很難再開闢疆土,一段時間內,唯有不斷鞏固地盤。那麼根據協議南疆最豐富的礦產,都將流水般運給慕容世家。表面上看我們賺到很多錢,可細細算來,我們不但要全部用來支付給慕容世家,作為根本不必要的軍費開支。到頭來,還得欠一屁股的債。”

    我冷汗涔涔地問道︰“難道這是……”

    慕容炯炯幽幽涼涼冷笑道︰“沒錯,這是一個陷阱。事到如今我也實話實說,這並不一定就是慕容無憂的伎倆。正相反如果是那倒好辦了,反正主公主母之間,錢在誰兜里都一樣。怕就怕是暗地里控制全局的慕容神工那老不死。他號稱‘鬼斧神工’,不但打造兵器天下無雙,小算盤也是精明不二地。他……”

    我一听就真急了,急忙問道︰“那究竟有何對策,慕容兄就不要藏著腋著的啦!快說啊!”

    剛剛問到這個問題,門外傳來風蕭蕭必恭必敬的聲音︰“啟稟主公,大隊人馬已經集合完畢,請指示!”

    我不耐煩地道︰“立刻啟程,沒有極特殊的事情,不要打擾我。”

    風蕭蕭納悶地連忙答道︰“是!”他听出我在忙,識趣地馬上消失了。

    馬車緩緩啟動起來,在泥水中發出陣陣吱呀吱呀的呻吟。

    慕容炯炯臉色微變道︰“我們去哪里?”

    我隨口答道︰“打仗,是去接應艨艟。你不用管那麼多,快說啊!”

    慕容炯炯陪笑道︰“呵,主公,我是負責裝備的總長,不是負責打仗的,就不用去了吧?”

    我一點商量余地都不給地道︰“不行,你要和我一起去!路上繼續報告南疆現存的裝備問題。……哦,你剛剛說的很有見地,我現在正式任命你為貿易總長。嗯,就和裝備總長兼任好了,薪水也拿雙份,福利雙倍。如果發現重大問題,解決的好的話,還可以根據挽回損失的量給你提成。譬如這一次,我如果見到確實有成效,嘿,美女、華廈、金磚、寶馬……總之你要什麼我給什麼,且都是最好的,跟我一個級別待遇。怎麼樣,快說啊!”

    慕容炯炯被突然降臨的幸福擊倒,想想現在居住的地點,還是慕容世家當年臨時租賃的簡陋宿舍,不禁熱淚盈眶,差點當場跪下謝恩。心中暗付︰“真不枉我一番苦心鑽研啊,唉,將來我孩子一定得叫他好好學習文化知識,練武有什麼用啊?一輩子都難有出頭之日,再說誰能保證自己能天下第一啊!”

    正當他浮想聯翩的時候,我忍無可忍地一把揪住他脖領子,高高舉起,怒喝道︰“你***,倒是快說啊!”

    慕容炯炯被勒得一個勁咳嗽,瞬間從美夢里驚醒,艱辛地用手指指我的手。

    我氣得一把將他輕輕放回原地,暗付︰“嗚,現在你是寶寶啊,換了別人膽敢這麼羅嗦,這時定然早就被我撕成碎片了。”

    慕容炯炯重整旗鼓,恭恭敬敬地道︰“首先感謝主公委以重任,對于南疆現狀屬下有如下幾點建議。第一是必須現在開始停止從慕容世家進貨。”

    我皺眉道︰“這倒沒問題,但是我軍的裝備怎麼辦?”

    慕容炯炯若無其事地道︰“估計現有的裝備足夠我們抵擋聯軍和守備南疆半年有余,這段時間我將正式設計出產南疆自己的武器裝備。”

    我狐疑的問道︰“你一個人行不行啊?這批親衛隊裝備,可是帝國設計院集體的創意啊!”

    慕容炯炯胸有成竹地道︰“主公請放寬心,卑職別的才能只是末流,唯獨武器設計制造這一項,敢說不作第二人想。即使是盛名不墜的主母慕容無憂小姐,擅長的也僅僅是高速熱能武器︰譬如碎星大炮和精神刀,在冷兵器方面,還是差卑職數籌的。呵呵,將帝國設計院綁在一起,也不及我一晚的靈感。卑職曾經多年苦心鑽研,總結出……”

    我听著他侃侃而談,那副領袖群倫的風範,真是讓人刮目相看。不知為什麼,看著他說話時的神態和臉上洋溢的神采,我情不自禁想起關山月那個老混蛋談起劍法時的樣子。或許某一領域的無敵高手,在訴說自己最擅長技能時,都是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樣吧。

    慕容炯炯繼續夸夸其談,大有欲罷不能的態勢。我連忙打斷他的興致,直接切入重點問道︰“嗯,這些我都略知一二,你可以日後找時間,慢慢地詳詳細細解釋給我听。現在說說你剛剛提到的那個騎士制度的普及問題吧。”

    慕容炯炯意猶未盡地抿抿嘴唇,仿佛剛剛還沒有說夠,還想說卻懾于我的威嚴,只好把話題從“吹牛”轉移回到正題上來。

    他神完氣足地道︰“騎士制度由來以久,擁有近萬年歷史。經過從遙遠的黑暗時代,到現在的帝國時代的演變,它早就經歷了無數風風雨雨的考驗,成為當世最具權威的人類四大主力職業之首。它與戰士、劍士、弓箭手,都成為軍隊不可或缺的構成力量,其中尤以騎士最重要,為領袖力量而存在。”

    我暗暗點頭,他說的這些我都知道,卻從未仔細考慮過,也絕對不能像他那般侃侃而談,心中不由對他“姍姍來遲”的計劃,第一次充滿了信心。

    慕容炯炯見我沒有不耐煩的表情,反倒是若有所思的神態,不由信心更足地道︰“風雲帝國太祖皇帝秦魔舞,就是手使‘毀天’‘滅地’兩柄天下無雙神戟出身的神騎士,這就奠定了日後八百余年,風雲帝國一貫崇尚騎士的風俗,人人都以做騎士為榮。即使是現在每家每戶都以出了一名騎士而引以為榮,哪怕他僅僅是一名最普通的騎士學徒而已。”

    我連連稱是道︰“嗯,這就具備了群眾基礎,大家都不反對,而且極度贊成,那麼發展起來當然是事倍功半。就像我也曾經化裝和愷撒商人閑聊,他們國內也是非常尊崇擁有強大力量的高階戰士的,譬如號稱萬人敵的比蒙戰士,簡直是家家都想把姑娘嫁給他,好在鄰居親戚們面前,大大露一回臉子。”

    慕容炯炯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樣,贊賞的點點頭,道︰“嘿,沒錯。這麼好的思想觀念不利用太可惜了。要知道得民心者得天下啊!”他感慨不已地搖頭晃腦,我差點忍不住敲他滿頭包,卻愣是勉強忍住,因為那會更浪費時間,不如耐心等待下文。

    慕容炯炯笑眯眯道︰“最關鍵還是成本,根據最可靠資料,一名親衛隊員戰斗力約等于一名青銅騎士。可是全副裝備的成本,卻是後者的二十倍,維修費用則高達五十倍。”

    我瞠目結舌地瞅著他,難以置信地問道︰“這個數字,你是怎麼算出來的?真的可靠嗎?”

    慕容炯炯雲淡風輕地道︰“千真萬確!親衛隊的第一次裝備,都是從庫房的積壓中提現出來的物資。那些年久失修的比蒙裝甲,幾乎經歷一次修理,就得耗去修理正常青銅鎧甲的五十倍費用。幸虧都是舊貨,不然還得更多,最高甚至能達到一百倍。要知道比蒙裝甲的原料都是最稀罕的黑鐵礦石,對純度還有特殊要求。”

    我搖頭嘆氣道︰“這麼復雜啊?”

    慕容炯炯沒好氣地道︰“您以為隨隨便便就可以裝備出幾十萬的比蒙戰士啊,真要那樣的話,愷撒帝國早就橫掃深藍、一統天下多時了。他們的算盤精著呢,這年頭老百姓隨便一煽動就當兵了,人命如此廉價,何必掏光皇帝自己的腰包保護百姓的生命,國庫還得供他們揮霍呢!”

    我深有感觸地點點頭,嘆息道︰“唉,要塞不就是因為差最好的裝備,才犧牲了那麼多兄弟嗎?我絕對不會做出那種出賣部屬的卑劣行徑的。”

    慕容炯炯肅然起敬道︰“主公仁慈為懷,愛惜部屬生命,這一點大伙都心知肚明的,所以才舍命陪著您打天下。”他小小地再拍了我一記馬屁,繼續開始訴說自己的觀點,我也舒舒服服的繼續听著。

    慕容炯炯正色道︰“說一千道一萬,歸根結底其實只有一條道路,創造出我們自己的騎士裝備。唯有如此才能真正獨立起來,不論政治、軍事、經濟各個方面,都再不用看別人臉色行事。”

    我興奮無比地問道︰“你早有腹案?”

    慕容炯炯一副忍痛割愛的神情道︰“這是我苦心鑽研半生的精華,名曰‘諸神的黃昏’。”

    我見他欲言又止,不禁心癢難耐道︰“你就不要遮遮掩掩了,快說啊!”

    慕容炯炯咬牙切齒地下決心道︰“嗯,其實就是一種詭異無匹的液體。它仿佛擁有自己的生命,可識別外來能量的等級,且自動吸收用來改變本身強度和質量。只要將這種生命液體,分離一滴注入到一塊普通鐵礦中,不久那塊凡鐵的質量強度,就甚至超越了珍貴無比的黑鐵。我前不久終于下狠心,不惜血本地改變過一次黑鐵礦。結果是……天啊,真的難以置信。”

    我辛辛苦苦等待著結果,他卻冷不丁發了一句感慨,正題卻只字不提,氣得我差點將他踢出疾馳的馬車之外。

    我耐著性子問道︰“嗯,後來呢?”

    慕容炯炯那雙眼楮里充滿了夢幻般迷離的色彩,呢喃道:“嗚,簡直是奇跡。那黑鐵礦是純度達到二十級的終極極品,可惜就是體積太小了,根本不夠制造一副鎧甲,只夠制造一柄匕首的。于是,我用那改造過的黑鐵礦,制造出了一柄短小精悍的匕首。打造完成的那一天,我抱著萬分激動的心情,用它狠狠刺向一副比蒙裝甲。嗯,沒錯,是那種萬人敵專用的比蒙裝甲,足足厚逾三寸。結果是……將盛名顯赫的‘鋼鐵堡壘’,像削豆腐一般砍成一堆破爛。呵呵,爽,太爽了。”

    我忍不住問道︰“暈,你在編故事吧!”

    慕容炯炯本來激動不已的心情,陡然被我潑了一頭冷水,不禁惱羞成怒,憤然地從革囊中抽出一物遞給我看。

    我暗笑︰“他***熊,哥哥我不激你,你又得羅嗦半天,哪能這麼痛快掏出來啊?呵呵!”不過得意歸得意,臉上還是一副根本不信的架勢,手卻老早將匕首一把搶過來,慢慢端詳起來。

    借著昏暗的日光,我仔仔細細觀察起這柄“神奇”匕首。

    它仿佛就是一只黑漆漆的手鐲,外表普普通通、平平凡凡,很像是碎星淵街頭隨處可見的地攤貨,呵呵,就是五個銅幣一枚的那種。可是觸手就是一沉,好家伙!它幾乎有一柄重型開山斧的重量。

    我暗暗好笑︰“難怪這麼好的武器,你小子不戴在手腕上妥善保管。原來是太重了,嘿嘿,如果真戴上,不把你手腕勒斷才怪。”

    可當我運足天眼看的時候,卻有點笑不出來了。天眼亦只能隱隱約約偵測到一些古怪的地方,譬如鐲身上暗刻著無數奇怪花紋,似乎是金屬經過冶煉鍛造後的紋理,又好像某種天生神秘符咒。

    “符咒?”這個念頭讓我不由得大吃一驚,遂謹慎無比地用“鎖魂”牢牢鎖定手鐲,輕輕滲透進一縷光明屬性的精神能量。

    “轟!”那縷精神能才觸及手鐲,就被強勁無匹地反彈出來。若非我早有防備,差點整個人都被震出馬車。

    慕容炯炯驚駭欲絕地瞅著我,說出的話更讓我絕倒︰“嗚,小心我的鐲子。”

    我差點暈倒,繼而想破口大罵,不過還是忍住了,暗付︰“他***熊,算你狠。不關心你直屬上司的生命安全,而只關心那只鬼鐲子有否破損。哼,等我將來慢慢和你算帳。”

    我不理慕容炯炯苦苦哀求的眼神,再次改換黑暗屬性的精神能量,一鼓作氣輸入到鐲子內部。

    這一次順利非常,那縷精神能龍游大海般自由自在地深入到鐲內最深處,一下子就探測到一股不弱的另類黑暗屬性能量,那是一種與精神能截然不同的能量,卻生出一股生命的雀躍。那種詭異絕倫的感覺,根本無法用語言形容,嗯,就像是在陌生世界,首次遇到同伴喜悅一般。唯一遺憾的是,那是一股冰冷、陰寒、邪惡無比的能量,絕非什麼好路數。

    我倏地抽回那縷精神能,面色深沉地道︰“你這種藥水,是從什麼渠道提煉出來的?”

    慕容炯炯忐忑不安的瞅著我的表情,手足無措地道︰“這……”

    我怒氣狂涌,凶狠絕倫地道︰“嘿嘿,到現在你還以為得到寶寶了,真不知天高地厚!你看看我的眼楮。”說著我運起了剛剛接觸到的能量,迅速虛擬出那種生物的原型,冷冷地印入慕容炯炯腦海。

    “嗷!”他剛剛接觸精神能,整個人就像中箭的兔子一般竄起來,沒我拽住,簡直可以穿透頂棚沖出車廂。

    我靜靜地按住他,使他動彈不得。

    良久,他才恢復過來,整個身軀都被冷汗濕透。

    我緩緩灌輸一股強勁的光明屬性精神能進入他體內,慢慢撫平他的精神振蕩,這才幽幽涼涼地道︰“這是一種我們未知的魔界生物,生命力非常頑強。如果你說的僅僅一滴的數量是真的,那麼它也就可怕到了極點。長期用這種材料的武器,輕輒生命力漸漸被吸食一空、百病叢生。重輒靈魂被奪舍,成為行尸走肉。嘿嘿!”

    慕容炯炯的反映絕對經典,他絕望地叫道︰“嗚,我的發明就這麼毀于一旦了嗎?不要啊,這是我多年的心血!”

    我差點一頭栽出馬車,暗暗咒罵︰“好家伙,不服不行!迄今還沒有悔改之心,倒是只關心研究成果的成敗,嗚,不愧是科學狂人啊,你拽!不過若現在不治治你,說不定連魔神你都敢復制出來,靠,來點狠的,讓你清醒清醒,也便于日後控制。”

    想到這兒,我故意賣個關子道︰“解決這個技術問題,我剛好有點辦法,可是不知道你的配方,嗯,這個,就不好辦啊!”

    慕容炯炯撈到一根救命稻草慌忙道︰“嗚,這‘諸神的黃昏’是用一種奇特的藥草配置的,它似乎對依附金屬有著天生嗜好,我也是不小心實驗出來的成果。嗚,我就覺著那藥草太邪門,居然長在最黑暗的角落,不但一點陽光看不見,甚至附近一只野獸都不敢靠近。我也是費了千辛萬苦才移植成功了一株,養了十年現在一共只有一百多株,每到月圓之夜才能提供一株一滴。”

    我暗暗得意,略施手段就徹底得到了一切需要的情報。

    我冷笑一聲,淡淡道︰“幸虧你遇上了我,不然你怎麼死的都不知道。你是否總有感覺頭暈無力、心情煩躁,甚至突然暴怒起來,自己都無法控制自己的時候?那都是魔草在作怪,明白嗎?”

    慕容炯炯一頭冷汗涔涔,仔細回想著連連道︰“是啊,是啊!嗚,主公,你要救救卑職啊!”說著說著眼淚都在眼眶里面打轉,看來真是被剛剛的異像嚇得夠嗆。

    我在一旁差點笑破了肚皮,暗付︰“靠,只要是科學狂人都是脾氣暴躁之輩,當然是看誰不順眼就和誰吵了,呵呵,這都可以蒙混過關,我簡直可以去做職業騙子了。還有那顆爛草,在魔界入不入流還不知道的破生物,呵呵,造武器就第一流,要搗亂就生生世世休想。你以為人間結界是水貨啊,是個魔物就可以突破?嘿,連大魔神皇和天魔都得付出從零開始的代價,何況別的東東。再說要作亂早就做了,還等你發現。呵呵,你以為你是太陽啊,都繞著你轉。”

    看著慕容炯炯服服帖帖的模樣,我真是爽得沒話說,于是假戲真做地道︰“嗯,幸虧我修練的光明屬性能量,剛剛可以克制魔草的邪氣,你過來我給你注入一道祝福能量,那麼今後就不必害怕了,放心地制造魔兵吧!”

    慕容炯炯乖巧地靠過來,我倒是真的將一股光明能量注入他體內,循環不斷地游弋了一個大周天。看著他虔誠無比的模樣,差點將我當成上帝轉世。

    接受完“祝福”的他就立刻精神抖擻起來,他感激涕零地道︰“嗚嗚嗚……多謝主公挽救小人性命啊!”

    我鎮靜自若地“愛撫”著他的禿頂,淡淡道︰“嗯,你盡管盡心盡力辦事,再也不必害怕那魔草了。嗯,關于魔草的事,你不許和任何人提起,一切參加研究制造的人員,都得經過我親自允許。听到沒有?”

    慕容炯炯現在簡直拿我當上帝使,恭恭敬敬地答道︰“是,小人明白,一切謹遵主公吩咐。”

    我暗笑︰“嘿,從卑職變成了小人,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啊!跟我斗,你還嫩了點。”一邊想著一邊將匕首沒收,忽然想起還不知道怎麼開啟手鐲,于是有點慚愧地問道︰“這匕首怎麼拔出來?”

    慕容炯炯像兒子一般孝順地講解道︰“嗯,只要按動那個微微凹進的位置,匕首就自動彈出了。”言語間絲毫沒有半點鄙視的意思,看來這次給予的教訓真是深刻啊。

    我依言輕輕按下,幾乎同一剎那,“嗤!”一聲微不可聞的輕響,黑鐵手鐲倏地變成一柄長逾半尺的黝黑匕首。劍身通體漆黑如墨毫不起眼,卻隱隱籠罩著層層陰寒無比的能量,使人剎那間就變得冷酷無情、仿佛隨時可以六親不認殺掉任何人。

    我低低驚呼道︰“好一柄殺人利器!”說著隨手切入車廂壁,那厚逾數寸的鋼板,竟然被毫無阻礙地刺個對穿,連一絲聲響都欠奉,好像刺入水中一般隨心所欲。

    我差點咬斷舌頭,咋著舌珍視異常地將匕首恢復成手鐲狀,準備交還給慕容炯炯。

    他果然如我所料般慌忙道︰“這手鐲的制造,小人也頗費了一番功夫,若主公看得上眼,還請收下小人這份心意。”

    我喜出望外連連推辭道︰“呵呵,這怎麼好意思。”說歸說,黑鐵手鐲還是老實不客氣地戴上左腕。

    慕容炯炯誠摯地道︰“還請主公為此鐲命名,也算對小人工作的一點肯定吧,小人將非常榮幸!”

    我略略思索,立刻決斷道︰“嗯,就叫潛龍吧!潛龍匕,不錯的名字啊!發現魔草就意味著潛龍升天,我們南疆霸業也將開啟新的篇章。炯炯,此番你居功至偉,不論何時我都將記著你的功勛。嘿,只要我柳輕侯掌權一日,你就是我的心腹愛將,你的家人就像我的家人一樣。嗯,你可千萬不要讓我失望啊!”

    慕容炯炯感激不盡地道︰“是,小人一定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我微笑道︰“不要隨便提那個死字嗎,活著多好啊!你將有世上最令人羨慕的生活啊,好好享受吧!”

    慕容炯炯眼神中掠過一抹水影,咬牙下定決心道︰“小人本來不敢奢求,但主公如此愛戴,不由斗膽再請求一件事,希望主公可以恩準。”

    “噢?”我微微驚訝的瞅著他,不知他又有什麼暗杠,淡淡問道︰“盡管說吧!”

    慕容炯炯熾熱的眼神,盯著我的腰際,懇切地道︰“小人知道主公有三把愛劍,分別是繳獲自歐楚的‘獠牙’、宿的‘煉獄’、雷萬里的‘雷神之錘’。現在斗膽請您將三柄愛劍全部賜予小人,讓小人完成一件畢生心願。”

    我做夢也想不到他的要求竟是如此奢侈,卻先頭把話說滿,此刻無論如何都無法改口了,只好柔聲道︰“如果可以完成你的心願,區區三把劍,算不了什麼。即使是三百把也照樣送你就是!”

    我嘴上說的痛快淋灕,心中卻暗付︰“他***熊,真有三百把寶劍才怪啊!嗚,你以為是地攤貨啊,這都是傳說中的名劍啊!”

    慕容炯炯歡喜無限地含淚道︰“嗚,屬下的心願就是煉成一柄蓋世無雙的名劍。這三柄劍,主公想必知道其中妙用吧!”

    我看著他一副以為我肯定明白的神情,怎都不好意思說自己不知道,只好含糊地道︰“略知一二,也不是很詳細。”

    慕容炯炯面容虔誠向往地道︰“傳說中‘獠牙’是魔界最可怕的巴士底魔龍王的銳角。魔龍王每一千年才長一寸角,每一萬年才換一次色。其中猶以深藍色最為珍貴,因為那是幾乎壽命永恆的魔龍王,臨死前留下的銳角。已經是終極進化過的角質了,是天地之間最最堅硬的物質。”

    我見他仿佛著魔似的訴說著,不由輕輕抽出腰際獠牙,見劍身劍柄,果然通體綻放一股深藍光輝,幽幽的流轉不休,仿佛劍身蘊涵著強橫無匹的能量一般,不由深深相信慕容炯炯的話。

    他繼續說道︰“所以要煉蓋世無雙的名劍,第一條要素就是深藍魔龍王的銳角,我們已經具備了。”

    他頓了頓,幽幽道︰“傳說中‘煉獄’是地獄永恆不滅的業火石,由于某種奇特的原因,瞬間被封印。在特定條件下,將恢復燃燒,成為融化一切物質的烈焰。這第二個要素就是業火,我們也具備了。”

    我听得差點魂飛魄散,不由呻吟道︰“你不是想把業火也搞出來燒吧?”

    慕容炯炯仿佛根本沒听到,整個人都陷入一種狂熱的宗教信仰中,他虔誠無比地說道︰“傳說神界有一位執掌刑罰的大神,擁有一柄懲善罰惡的大錘,可以釋放‘禁忌之雷’毀滅一切物體。俗語說的天雷勾動地火,就是指‘雷神之錘’和‘煉獄’啊!嗚,好激動啊!第三條要素我們也具備了。”

    我的臉色漸漸發青,哭笑不得地想象著無數天雷地火毀滅一切的慘況,不由得激靈靈打了個寒戰,連忙道︰“還是算了吧!那不知道會發生什麼邪門的事情呢!”

    慕容炯炯剛剛全身心投入到美麗憧憬當中去,一听我打退堂鼓,豈肯善罷甘休。

    這一刻,他變成了最善于花言巧語的說客,從容不迫地煽動道︰“如果不用這三件傳說中神器,打造那柄‘十方俱滅’的話,絕對是天打雷劈的事情啊!想想吧,如果您擁有了‘十方俱滅’,等于功力瞬息間暴增百倍,世間還有誰是您的對手啊?屆時您就天下無敵,不,簡直是宇宙無敵。呵呵,偷著樂吧!”

    我將頭搖得像是波浪鼓一般,連連拒絕道︰“不行,不行……如果讓整座南疆變成一片廢墟,我寧願不要這種天下無敵。況且誰也不知道是否真的可以成功。若不成功,反倒陪上三柄神劍,那就得不償失了。”

    慕容炯炯無奈拋出殺手 道︰“那就沒辦法了。我本來想好了萬全之策的,這種修煉方式是一本古籍記載的,論述從頭到尾絲絲入扣、滴水不露,而且找個塔卡瑪干最荒蕪所在,那就不會影響到百姓了,簡直沒有一點點危險。再說煉劍嗎,總是有一點點危險存在的,您不也是刀光劍影里殺出重圍,才獲得今日聲威的嗎!如今怎都怕事起來?……”

    他將勸降計、激將計、美男計……三十六計一個個接連不斷地施展出來,我卻雷打不動。

    慕容炯炯見我始終無動于衷的樣子,話題一岔奇兵突出道︰“您知道關山月的‘屠龍’吧?”

    他一邊說著一邊注意我的神色,我猛地听到仇人的名字忍不住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上次在帝都落荒而逃的奇恥大辱,瞬間全部涌上心頭,剎那間臉色微微一變。

    慕容炯炯知機地繼續挑撥道︰“小人曾經有幸見識過一次‘屠龍’,哇,那真是一柄絕世神劍啊!您現在擁有的三柄劍,絕對沒法和它媲美的。除非煉成‘十方俱滅’,不過您不願意冒險,那就算了。下次遇見老關,躲著點別惹他就是。他都好幾百歲了,小名也叫‘劍神’,咱是小輩躲躲也不算丟臉。您說是不,主公!”

    我明明知道他是故意刺激我,可是帝都那次絕對是順風順水的生涯中,最最窩囊的一次慘敗。此刻哪還顧慮許多,血氣狂涌下,破口大罵道︰“放屁!哪個要躲那個老不死?慕容炯炯,給,給,給,這三把劍我都給你。你小子給我去煉,好好煉,一定要煉成‘十方俱滅’,靠,若我柳輕侯不親手砍死那老王八蛋,哥哥我就揮刀自宮,做太監去。”

    話一出口,才發覺這個誓言有點太毒了,可收口卻已來不及,唯有眼睜睜看著慕容炯炯高高興興接過三柄神劍,笑呵呵地觀賞去了。

    車廂內的氣氛不由得立刻變得郁悶之極,我打開車窗大喝道︰“他***熊,怎麼還沒到?”

    風蕭蕭應聲出現近前,小心翼翼地道︰“啟稟主公,前面那座山崗後的樹林就是地頭了。”他說話的聲音都緊張之極,真不知道平時溫和親切、深有城府的主公,被慕容炯炯什麼言詞挑撥得如此火爆,這倒是一件新鮮事,一會兒抽空得好好問問。

    我哪管他心里轉悠的是什麼念頭,只是微微皺眉,仔細聆听著遙遙傳來的陣陣殺聲,不由狂喝道︰“糟糕,前面動起手了,你們怎麼還這麼慢騰騰的。還不給哥哥我吹沖鋒號?”

    風蕭蕭嚇了一跳,縮縮脖子拔出沖鋒號就吹。

    “嗚……”號角頃刻傳遍方圓數十里,山崗後幾乎同時傳來同樣低沉悠長的號角聲,那是準確無誤的確認方位號。

    聞听沖鋒號的無數重型騎士,宛如一幢幢會移動的戰爭城堡,迅速匯聚成一股巨大的鋼鐵洪流,鋪天蓋地地沖向目的地。

    一場殲滅戰即將打響了。

    我冷冷一笑,吩咐道︰“風蕭蕭,你們黃金騎士和鐵血衛第一團,別的事情都不用做了,就是給我好好保護慕容炯炯。他要是少一根汗毛,我就剁了你們喂狗,听到沒?”

    風蕭蕭委屈萬分地道︰“這……”

    我理也不理他,飛身竄上飛雲獸王,一溜煙追上沖鋒陣型的隊尾。

    都狂奔出老遠了,我仍是不放心地千里傳音道︰“嗯,要寸步不離左右,即使他方便,也給我一級戒備狀態。”

    風蕭蕭剛剛以為能夠松口氣,咋听到我的聲音,嚇得魂飛魄散,嘴里不由嘟囔道︰“暈,這小子怎麼惹主公大發脾氣後,反倒身價倍增啊?一級戒備連主公都很少使用的。***,真是傻人有傻福!”

    風蕭蕭不可思議地瞅著馬車里,劍痴般抱著三柄劍流口水的慕容炯炯,說什麼也不能夠和價值連城四個字聯系到一起,不禁也納悶地瞅著他發呆。

    起風了,山崗後的冰雨驀然傳來一陣陣濃郁的血腥氣,戰爭隨著援軍的加入,倏地進入白熱化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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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卷 天王 第五章 孤燈
    一堵堵厚厚城牆的黑松林,遮蔽了凶狠而毫無人性的血肉搏殺。急行軍中,戰士們只能隱隱約約听到,風雨中接連不斷傳來的短促慘叫,卻看不到一個人影。那聲聲嘎然而止的淒厲動靜,給聞者帶來無比震撼的感官刺激。

    雨中的開闊地狼藉一片,到處是鐵蹄踐踏過的痕跡。

    我穩穩壓住陣腳,瞅著大片雜亂無章的蹄痕,不禁皺起眉頭,暗暗心焦︰“看來形勢極不樂觀啊,艨艟團隊似乎遇到了意料之外的變故了。嗯,得玩點絕活了,敵人真不簡單!”

    我拿定主意,冷酷無情的龍眸淡淡巡視一圈師團長們,幽幽道︰“我命令︰全軍成天蠍陣,左右兩翼沿松林邊緣包抄敵人,沿途不要理會留戀,看到小股敵人給我就地殺絕,大股的也遠遠圈起來,暫時別動。注意隱蔽性,誰要貪功冒進,放走一個敵人,哥哥我要他人頭落地。一切都等我中軍抵達後,再發起總攻。明白沒有?”

    四人聞言一律規規矩矩地施禮,凜然道︰“謹遵主公號令,圍而後動。一概由主公大軍抵達後,再發起總攻。”

    恭恭敬敬侍立在身畔的四名師團長,個個面容古井不波,仿佛戴著一張張鋼鐵鑄造的生硬面具。

    我滿意之極地瞅瞅他們,腦海中光速掠過一遍四人的詳細資料︰“嗯,都是鐵血衛出身,最好勇斗狠的冷血悍將,無任何違規記錄。”確認完畢後,我朗聲喝道︰“好,去吧!”

    四人再次齊刷刷地做了個漂亮軍禮,催馬像四支怒矢般激射入兩翼陣勢,片刻後,整個大軍像一只巨大無比的洪荒猛獸緩緩蠕動起來。

    這一次,沒有任何號角聲,四萬鐵騎仿佛幽靈一般,悄無聲息地貼著黑松林,烏雲蔽日似的黑鴉鴉一片掩殺過去。

    每匹飛雲獸都被強迫套上了威猛無匹的鋼鐵面罩,但那絕非只為貪圖好看,而是為防止流矢和禁止馬嘶做的工具。黝黑瓦藍的戟刃,綻放出一道道森寒殺機,每只胳膊都平端得穩如磐石,甚至提起肘部夾在腋下的方位,都分毫不差。

    我不禁感到無比欣慰︰“盡管剛被慕容狠狠痛扁了一頓親衛隊計劃,但這套昂貴無比的裝備加上地獄式訓練,造就出的這群精銳騎士,絕對可以問鼎深藍三甲。如可用新裝備換裝的話,那就……”

    我嘴角逸出一絲莫測高深的笑意,仿佛眼前已將整座大陸踩在腳下一般。

    “啟稟主公,兩只蠍鉗已抵達指定埋伏地點,接下來的行動,還請主公示下。”傳令兵急匆匆地催馬跑過來,打破了我美好遐想。

    我微笑道︰“這幾個兔崽子倒是手腳麻利!鳴沖鋒號,蠍尾出針。”

    “嗚……”嘹亮雄渾的號角響徹雲霄,隸屬中軍的二萬鐵騎,早攢足了力氣,像一只只猛虎下山般凶狠無比地沖了出去。

    我一馬當先沖在最前面,飛雲獸王“幽靈”撒開歡兒歡蹦亂跳地跑著。一人一騎宛如一支犀利無匹蠍針鋒尖,挾帶誰與爭鋒的威勢,筆直沖向林後戰場。

    風雨肆無忌憚地敲打在戰盔上,發出刀劍切割的銳利金風。

    我一邊感受著風馳電掣般的高速,一邊開啟“鎖魂”,精神能馬上像一張天羅地網,籠罩了方圓數十里的每一寸土地。

    “唏律律!”“幽靈”驀然倏地站定,唯有兩只後蹄著地,昂首發出驚天動地的狂嘶。一人一騎睥睨天下的君主一般高高站立在山崗上,俯瞰著崗下不遠處的戰場風雲。

    崗下不遠處的平原,是一副不親眼目睹絕對難以置信的慘烈景象,居然有近一萬多名敵對的戰士,正在做著殊死搏斗。

    戰場的局勢異常微妙,竟分成了三層密密麻麻的包圍圈作戰。

    最內一層顯然是三千輕裝步兵,他們清一色頭戴皮盔、身著皮甲、手持狹長鋒利的長柄戰刀,正拼命抵抗著與之實力相差天壤之別的艨艟團隊。

    中間一層就是艨艟團隊,他們個個都是全副重型裝備的鐵騎。本來依據他們的實力,要消滅內圈的敵人,簡直像大象踏死一只螞蟻般容易,偏偏外圍還有一層敵人,不斷干擾著他們的殲滅戰。

    最外層的兵馬竟然都是清一色的戰士,個個體魄彪悍雄偉,渾身皮膚接近墨綠,身上僅僅只有要害處瓖嵌了幾塊碩大、笨重、粗糙的鋼板,手里捻稻草般拎著一柄柄巨大無比的重型開山斧,揮舞得風,好像一點重量都沒有。那副情景讓人看了簡直做惡夢。

    艨艟團隊的鐵騎,寸土不讓地用小股兵力狠狠遏制住內層高唐武士,卻要用絕大部分兵力,阻擋外層野蠻戰士的強力侵襲。

    這場戰斗極其血腥,不斷有鐵騎被重型開山斧劈中,鮮血像泉水一般井噴,連人帶馬都轟然倒地。這副可怕的情景,不斷重復播映著,整整五千名精銳騎士,難承重負一般苦苦支撐著,竟拿那兩千多名野蠻戰士無可奈何,只能拼命的消耗時間和精力。明眼人簡直可以立刻預測出,這場戰爭勝利的天平絕對是傾斜向敵人一方的。

    我波瀾不驚地瞅著這一切,心神倏地分離開來,竟絲毫憐憫悲憤的感覺都欠奉,整個人都冷酷無情到了極點。我唯一關心的只是,這場戰爭的最終結果必須是我方勝利。

    我幽幽涼涼地自言自語道︰“居然是愷撒帝國的王牌精銳部隊‘嗜血戰士團’,嘿嘿,哈-路西法啊哈-路西法,你的爪子伸得也太長了,這回我叫你們來得去不得。听說舉國上下也就那麼幾個團隊,當成心肝寶貝似的,這次拿出來獻寶,我一口氣就吞掉它,不知夠不夠你犯心髒病的啊?”

    驀然,我身後出現霹靂雷霆一般山搖地動的景象,無數鐵蹄隆隆作響,騎士們像潮水般滿山遍野洶涌而來。咋看雜亂無章,細看卻讓人大吃一驚。隊伍以五十人一隊、五百人一營、五千人一團,組成一個個小、中、大不等的秩序井然的鐵三角沖鋒陣型,不論遇到什麼地形都毫不含糊地變陣而過,頃刻間再次恢復原型,就像是鐵打鋼鑄的一個人似的,根本是摧不垮、砸不爛的架勢。

    “嗚……”三聲號角長鳴,驚濤駭浪般的鐵騎,齊刷刷地在山崗方圓數里原地嘎然而止。那副整齊有序,足以讓每一名敵人魂飛魄散。與此同時,東西北三個方向的地平線上,不約而同地出現黑鴉鴉一片沖鋒陣。

    陡然,四面旗幟冉冉升起。迎風筆直展開的戰旗上,醒目無比地閃爍著一枚鮮紅如血的新月,那正是南疆永遠不落的鐵血新月戰旗。

    我閉目內視,用精神能仔細觀察了一遍,見第四層包圍圈確無遺漏,這才高高擎起一柄混沌戟,口中龍吟虎嘯般狂喝一聲︰“奧丁!”

    “奧丁!奧丁!奧丁!”三聲山崩海嘯一般的回應,瞬間響徹大地。同時,四萬鐵騎向戰場中心狂涌而去。那股洶涌澎湃的氣勢,使舍生忘死交戰的三方,都陡然一頓,遂發生了數個匪夷所思的變化。

    首先是中層艨艟團隊,早就預料到這種情況的發生。號角一響,整支隊伍驀然高度內縮扭曲,瞬間搖身一變就聚集成一團巨大的刺蝟陣,別人還來不及反應,又倏地分裂成近一百個鐵三角沖鋒陣,像一百柄鋒利無比的匕首四面出擊,惡狠狠從八方刺入嗜血戰士團陣營里,攪起陣陣血雨腥風。

    我依照老規矩一馬當先沖在第一位,剛想給艨艟叫好,卻驀然發現第二個匪夷所思的變化。

    一直無精打采的高唐武士,驀然像吃了興奮劑精神抖擻起來,陣型變魔術一般從鐵桶陣轉化為偃月陣,犀利無匹地切入了艨艟變陣的空隙,筆直沖向距離我最遙遠的東北方向的南天門山脈。

    我不由大吃一驚,暗暗驚異于高唐指揮官的敏銳直覺。

    東北方由于地處山脈丘陵,非常不適合騎兵沖鋒,最多布置區區三千鐵騎做密集防守,整個戰役都不參加沖鋒,這也是此番戰略部署中,最最薄弱的環節。她能一瞬間洞徹全局,選擇唯一可供逃竄的活路,不論兵法、膽略都是常人難以企及萬一的。

    我一邊贊賞一邊冷笑道︰“這種兵荒馬亂的時候,依然冷靜自若地判斷出我軍兵力最薄弱地帶作為突破口,絕對是萬中無一的帥才。可是三千輕裝步兵對三千全副重型裝備的騎士,你有命逃出生天嗎?”

    這句話像泡沫一般瞬間被殺戮的海洋淹沒,迎接我的是一場久違的民族戰爭。

    “幽靈”碩壯無匹的鐵蹄一撐,就鬼魅般竄射出十余丈,它根本不用催促鞭笞,三步兩步就一頭扎入“嗜血戰士團”的陣營里。

    “嗷……”嗜血如狂的愷撒王牌戰士們,像聞到血腥味兒的鯊魚般一股腦兒圍上來。首當其沖的我,竟同時遭受八柄重型開山斧的偷襲。八柄大斧編制出一道道死亡羅網,冷酷無情地從四面八方劈砍而至。

    我嘴角逸出一絲冷笑,一直穩如磐石般平端的混沌戟倏地有了動作。配合著超越同類戰馬數十倍恐怖速度,我的混沌戟,驟然彈跳起來,在半空中劃出一道道妙到毫巔的神秘軌跡,疾光電影一般出入于敵人胸腹體腔。

    八戟仿佛一戟似的揮灑自如,剎那間,八名虎背熊腰的巨漢,陀螺般旋轉不休打橫飛跌出去。八柄重型開山斧,連我和“幽靈”的一根汗毛也沒踫到,倒是他們每轉一圈都得付出鮮血井噴的代價。

    後面的敵人怎都想不到,實力強橫的嗜血戰士一個回合就折損了八位,一慌神兒的剎那,我已連人帶馬像閃電般嵌入缺口,混沌戟倏然化身無數,像一道燦爛輝煌的光明天幕,籠罩了方圓三丈的每寸土地。

    “嘶……”一連串詭異絕倫的聲響過後,惡夢般駭人听聞的情景出現了。

    圈內的嗜血戰士再無一人生還,連人帶斧齊刷刷地被斬成數截,切口整整齊齊平滑如鏡,像是用尺子量好後,才用剪子裁出的一般。

    眾寇目瞪口呆之際,我早已催促“幽靈”遠遠遁入另一處,制造起同樣淒慘的殺戮。混沌戟無往而不利地出沒于敵人身體,神出鬼沒地超度著一個又一個膽敢冒犯天威的笨蛋。

    “幽靈”的速度越來越快,我殺的人也越來越多,所過之處血流飄杵、尸積成山,沒有任何一名嗜血戰士是我一合之將。我雖被暫時圍困,受到千夫所指,可是一種孤獨寂寞的感覺,卻油然涌上心頭,連痛快淋灕的殺戮,都霍然失去了剛剛震撼人心的刺激感覺。

    我情不自禁地埋怨道︰“難道連一名值得一戰的高手都沒有嗎?……垃圾!”

    我滿腹牢騷地繼續悶頭向東北方疾沖而去,精神能無孔不入地監視著整座戰場。

    四面八方的新月騎士們,正像張開鋸齒獠牙的洪荒猛獸,一口一口吞噬著敵人隊伍。

    高唐武士們已經不止一次被涌來的鐵騎攔截住,可每一次都被首領用壁虎斷尾的方式,狡猾無比地逃脫。它的人馬經歷六次攔截,高唐武士迅速從兩千人被消滅至四百人,可東北方的缺口也越來越明顯,按照現有的方向筆直突圍的話,負責守備的騎士團,很可能難以及時截住他們。那些該死的山路丘陵,對重型裝備的騎士來說,簡直是一場災難,想比烏龜移動快點都難如登天。

    艨艟團隊正和其他四名師團長和作,里應外合地絞殺著橫行霸道的嗜血戰士。

    戰役憑空陷入了一陣短暫的膠著狀態。

    強橫的“嗜血戰士團”,雖然人數佔據絕對劣勢,可是作風強悍之極,愣是迅速攥成一只鐵拳,橫沖直撞地四處廝殺,不斷試圖沖破封鎖,逃向西北方的大沙漠。

    親衛隊雖人數佔據絕對優勢,可單兵作戰能力,卻稍遜神力驚人的野蠻人種,在敵人飄忽不定的轉移和屢屢得手的疑兵之計策下,不斷兜著***,每次都是相差那麼一線,始終無法圈定對手。不過眼看著包圍圈越來越小,嗜血戰士團的活動區域也已經越來越小了。

    我見大局漸定,再無心思和嗜血戰士們糾纏不清,催馬筆直插向東北方。那一柄柄重型開山斧,紛紛中看不中用地劈中掠過後產生的殘像上,徒然激起陣陣塵爆和地上一個個駭人大坑。

    我不禁咋舌道︰“好家伙,若一不小心挨一下,可絕對不好受。嗯,我個人倒無所謂,可‘幽靈’總會馬有失蹄,得保護一下這個寶貝。”

    我皺著眉頭,愈發速度驚人地狂策“幽靈”。它四只鐵蹄上下翻飛,撒開歡兒跑了起來。

    沿途的嗜血戰士,或是根本看不清人馬殘像,來不及出手;或是看清了,卻顧忌我掌中這柄鬼神難測的混沌戟,一時間前方半個鬼影皆無,夾道歡送般只顧遠遠躲在兩旁偷襲。偶爾也有不怕死也不要命的蠢貨,倒霉地佔據前路,都被我示威般一戟挑飛半空,瞬間碎尸萬段,使殘肢斷體散落一地。

    眼看著嗜血戰士的身影,被漸漸拋在腦後,我也如入無人之境似的從隊頭殺到了隊尾。

    我不費吹灰之力就殺出了重圍,情不自禁戲謔地叫囂道︰“一堆垃圾!”說完我開始將“鎖魂”聚焦在東北方,重新注意起高唐殘寇蹤跡,結果就在這時候,劇變陡生。

    “嗤!”一抹天真無邪的刀光,神跡般乍閃乍滅;同時一縷平淡無奇的男聲,從容不迫地反問道︰“哦,是嗎?”

    “鏘!”刀戟相交,千百股說不出道不明的詭異真氣,一瞬間沿著戟桿狂涌向我右臂。我哪敢大意,十倍加乘的光明真氣,剎那間傾盡全力頂了上去。

    “轟!”僅僅稍差一線,一聲劇烈爆炸聲中,囂張跋扈不可一世的混沌戟,就剎那間粉身碎骨灰飛煙滅。而我則連人帶馬齊齊陷地三尺,全身盔甲都爆發出難听的吱呀聲,漸漸顯露出龜裂痕跡。

    這時候,我仍一動不敢動,聚精會神地觀測著周圍任何一絲可疑的動靜,左手潛龍匕早就握在掌中,默默潛運畢生功力,靜靜等待著第二次石破天驚似的攻擊。

    可那名刀客早就了無無痕地渺然歸去,一點反應也沒有。

    回想起剛剛驚險無比的一幕,我情不自禁地全身汗毛倒豎,冷汗濕透重衫。

    我迄今都不敢相信,世間竟有那麼快的刀光。

    若非我老早就開啟了“鎖魂”,在他殺氣爆發的剎那,突然驚覺倏地進入“回歸”境界,後果真的不堪設想。即使是緩慢一萬倍的速率里,他那一刀仍然快得不可思議,我甚至看不清那只手的清晰模樣,只見一團幻影撲面而來。幸虧混沌戟在“回歸”境界里,總比那柄神跡般的刀快了一點點,堪堪架住了它,終于以粉身碎骨的代價,挽救了我的性命。

    “唏律律!”“幽靈”心有余悸地低低咆哮了一聲,我安慰地拍拍它雄壯的脖頸以示安撫。這次被偷襲它承受了極強壓力,不過我的光明真氣,在下意識里同時灌輸進了它的體內,一瞬間它已和我連成一體,都是如鋼似鐵一般堅硬,倒也未受任何實質性傷害,就是被嚇得魂飛魄散而已。

    我驚魂初定,耳畔再次傳來那縷平淡無奇的男聲,仍舊從容不迫地嘆息道︰“好快的戟!”

    我絞盡腦汁地遵循聲浪來勢,去偵測敵人位置,可“鎖魂”偏偏失靈了一般,什麼都偵測不出來。那人就像是一縷幽魂,根本不存在于人世間一般。

    我知道他一定就在我附近不遠處,于是淡淡道︰“柳某的戟只是獻丑罷了,倒是閣下的刀法才真正快捷,讓我差點黯然銷魂。”說完就豎起耳朵,將“鎖魂”升級到最高境界,靜靜偵听敵人的回話。

    片刻後,傳來了一縷不置可否的輕笑,那人輕描淡寫道︰“好一個差點黯然銷魂,你感到非常榮幸嗎?”

    他幽幽訴說著,我卻無心細听,全神貫注地偵測著他的方位。他開口說出第一個字的剎那,“鎖魂”就立刻捕捉到了數以千計的地址。我差點氣得罵娘,這混蛋狡猾之極,竟懂得利用千奇百怪的真氣,制造出無數幻影般的假相,而自己卻躲在一旁看熱鬧。我敢打賭那數千個方位里沒有任何一個真實存在。

    忙了半天,結果卻是我依然無法偵測到他的方位,這不禁讓我感到無比沮喪,遂淡淡道︰“嗯,為什麼?”

    那人冷冷地自嘲道︰“因為從來沒有人可以躲過我致命一刀,你是第一個。”

    我听著他狂妄無比的言論,卻又忍不住深信不疑。

    一個原因是那一刀確實無與倫比,換個人想要躲避簡直比登天還難。

    另一個原因是他說話的時候,有一種不可思議的強大自信。仿佛沒人躲過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我不禁想起了關山月和慕容炯炯的說話神情,他們兩個說到劍法和制造的時候,豈不也是同樣的狂妄自負,偏偏又給人一種理所當然的感覺,認為他們狂傲都是應該的,因為他們有足夠狂傲的本錢。

    一瞬間,我驚駭欲絕地想起了這個人的身份,不禁脫口驚呼道︰“你是孤燈下?”

    那人仿佛微微一愣,遂恢復平靜道︰“是。”

    我心中頓時泛起滔天巨浪,有一種人生如戲的荒謬感,不禁自我解嘲道︰“嘿,怪不得。我竟然架住了深藍第一殺手的致命一刀,真是應該好好慶賀一番。可是你不是要殺我嗎,怎麼和我談天說地起來,這不是頂尖殺手的一貫風格吧?”

    孤燈下幽幽涼涼苦笑道︰“嗯,我接的生意里,本來你在目標中排名第二,不過現在已經不是了。”

    我饒有興致地問道︰“為什麼?”

    孤燈下自負之極地道︰“殺手有殺手的規矩,不同的殺手有不同的規矩。我的規矩就是,躲過第一刀的目標,就從此排除在我的目標之外。”

    我冷笑道︰“可是我听說現在很多殺手都不管這一套,只要給錢多少刀都砍,殺死了再說,畢竟賺錢才是硬道理。唉,人總得活啊!”

    孤燈下默然半晌,才緩緩嘆息道︰“唉,每個行業都有一些垃圾,殺手也不能免俗。我見到這種人的時候,都是很痛心的。因為殺人根本是一種藝術,他們卻將它當成賺錢工具,那簡直是殺手最大的悲哀。不過垃圾就是垃圾,怎都不能成為真正的殺手。”

    我微笑道︰“你為什麼和我說這麼多?戰場似乎不是聊天的地方,你這名殺手好像也有點太不稱職了吧。嗯,簡直羅嗦得像是一個八十歲的老太婆。”

    孤燈下也微笑道︰“幸好只是對你一個人羅嗦而已,僅僅破例一次就不要緊。要知道你是我數百年來第一個失手的目標,我對你很有興趣,真的很想和你聊聊天!”

    我不禁皺起眉頭,苦笑道︰“前輩,我還有很重要的事情等著去做,改天再聊行不行啊?”

    孤燈下幽怨地嘆了一口氣,道︰“那好吧,我有時間去找你。不過臨別我有個忠告,你要追殺的人,是個老怪物最鐘愛的徒弟,憑你現在的實力,想要戰勝他的靠山,恐怕力有未逮。還是得饒人處且饒人的好,或者你出錢,我來干掉她。”

    我眉開眼笑道︰“那感情好,我真的不想得罪軒轅天之痕,你動手我最開心了。嗯,你殺一個人,哦不,做掉一個目標通常要多少錢?”

    孤燈下輕描淡寫道︰“唉,現在生意難做,你又破了我的慣例,算是一名特殊客戶。這樣吧,給你五折優惠再抹去零頭,殺她就給一千萬金幣吧!嗯,我一貫都是先收錢後辦事的,這回鑒于情況特殊,屬于臨時接受訂單,你可以事後再付款。夠慷慨吧,呵呵,我是絕對講信譽的殺手!做吧,你可是大大的賺到啦!”

    我听得下巴差點耷拉到地上,連忙擺手道︰“不做!五折還一千萬金幣,你怎麼不去搶?”

    孤燈下委屈萬分地道︰“那你說給多少錢?我可是實話實說,一點都沒有宰你啊!”

    我嘿嘿賊笑道︰“一千金幣一個的話,我可以考慮。”

    孤燈下這回半天沒有一點動靜,良久良久才悠悠轉醒似的,模模糊糊只說了三個字就消失不見了。

    “靠,你狠!”

    我仔細確認沒有任何敵人潛伏的反饋信息後,這才緩緩松了一口氣,暗付道︰“他***熊,終于送走這位‘瘟神’了。”

    極目遠眺,漫天朦朦朧朧的水影里,高唐武士狼狽逃竄的身影若隱若現,赫然已經開始攀爬山地。

    早就原地待命多時的三千重裝騎士隨機應變,及時改怒濤陣為鋒矢陣,但山地丘陵對飛雲獸來說也難釋重負,匆匆啟動只能堪堪掃到敵人的右翼邊沿。被狙的高唐武士,馬上悍不畏死地反撲過來。那副拼命三郎的架勢,擺明是要護衛主子生離死地,甚至不惜付出生命代價。

    我冷靜自若地瞅著眼前發生的一切,體內的光明真氣神鬼莫測地循環往復,舒緩溫柔地注入“幽靈”雄壯身軀。同時,“鎖魂”精確無匹地鎖定了敵酋位置,我甚至清晰無比地看見了情報中提到的兩名巨人、一名老僧、還有那名美麗無比的女子。瞬息間,“幽靈”爆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狂嘶,筆直俯沖向匪首的必經丘陵。

    坐在“幽靈”上,我立刻感受到前所未有的高速,一股股強勁無匹的颶風瘋狂呼嘯而至,若非我如膠似漆地牢牢依附在它背上,僅僅是啟動時無與倫比的沖勁,就足夠將我甩上半空有余。

    那種超越世間一切戰馬千百倍的速度,讓我激動、興奮還夾雜著一絲驚駭欲絕的恐懼感,意識變得朦朦朧朧的剎那,我恍然大悟到一件事情︰“想不到經過真氣改造過的飛雲獸,竟可發揮出如此強橫的實力。如果……”

    我想到做到,當即源源不絕地將光明真氣灌輸過去,剎那間“幽靈”的速度再次晉入另一種境界。風驟然猛烈了萬倍,我慌忙施展全力運行光明真氣,順勢將“鎖魂”升級至“回歸”境界。一切都慢了一萬倍,在一片靜謐無匹的世界里,仿佛只有我一人孤獨地奔馳著,風也溫柔得像是初戀情人的玉手。

    倏忽間,眼前不遠處就是那座制高點了。數百丈不可逾越的距離,“幽靈”竟可一閃而至。我來不及動念,唯有右掌服從多年養成的習慣,自然而然地搭上了馬鞍左側的裂陽刀刀柄。

    “鏘!”龍吟不絕中,裂陽刀如燦爛輝煌的一輪金陽冉冉升起,璀璨無匹的刀光瞬間映照出一張張驚恐不安的臉龐。

    “颼!”“幽靈”早已在我拔刀的剎那,閃電般切入了敵陣隊尾。

    “嗤……”裂陽刀倏地化身無數,毫無阻礙地冒出敵人背脊。那虎入羊群的氣勢,著實讓高唐武士們瞠目結舌,恐懼本能迫使他們慌不擇路地逃向反方向,卻剛剛落入疾襲而來的重裝騎士包圍中。

    重裝騎士的鋒矢陣首,拼殺最凶最狠的赫然是,日爾曼野蠻人中排行第一的混沌戰士湯姆。他那柄“阿修羅-霸邪天煌斧”,每一斧劈下至少將四名敵人橫掃成八截,任何戰刀皮甲都像紙糊般支離破碎,一瞬間方圓三丈連半個敵人都欠奉,竟統統被提前輪回轉世了。那種神勇無敵的風姿,讓我不禁為之心折,不得不慨嘆蒼天有眼,竟令這等無敵猛將為我所用。

    驟然,斜刺里同時傳來連續不斷的慘叫,那聲威赫然不下于湯姆,我驚訝萬分地望去,見左後方不知何時冒出兩名鐵騎,在高唐武士群中翻起滔天血雨。

    其中一名鐵騎揮舞著一柄圓月彎刀,每一刀揮出都變成一圈碩大無朋的金色月亮,倏地從環繞周身擴散出數丈遠,鋒芒所向敵人都陽春白雪般迅速消融,眨眼間就清理出一條血路,殺向敵酋。

    另一名鐵騎卻沒帶任何兵器,全憑赤手空拳奮勇殺敵。但見他輕描淡寫地舉手投足間,高唐武士皆手舞足蹈地飛出數十丈,半空中連五髒六腑都咳出口外,更有甚者一聲不吭地頹然倒地,七孔流血而亡。仔細一看傷者胸腹間無不留有一枚清晰無比的金色拳印。

    我又是好氣又是好笑,這兩人赫然是剛剛還在絞殺“嗜血戰士團”的龍之息和艨艟,不禁暗付︰“嘿,‘刀-斧-手’三巨頭都到齊了,我也不用再顧慮地方高手阻攔,這回倒要看看高唐人怎能逃過這次劫數!”

    “奧丁!”我驟然狂喝一聲,催馬倏地穿過高唐武士群,直指莫瓊瑤立足的丘陵頂端。“幽靈”像一艘逆水行舟的戰艦,乘風破浪地奮勇前進,沿途膽敢阻撓的敵人,紛紛鮮血飛濺殘軀拋跌,眼見不活了。驀然間,眼前一空再無一名敵軍,唯有丘陵上那名高唐女子波瀾不驚地瞅著我,一對秀美無雙的明眸中,透射出兩道深入骨髓的恨意。

    她櫻唇微動,一縷仙音般美妙無方的聲音冷冷地道︰“閣下就是柳輕侯?”

    我一邊傾听著仙音,一邊漫不經心道︰“正是區區,不知姑娘怎麼稱呼啊?”

    莫瓊瑤嘴角逸出一絲不屑冷笑,遂幽幽道︰“想不到名震天下的南疆霸主,居然行徑宛如一名市井小混混,真叫本宮失望。”說著她不知作出什麼暗號,丘陵兩側倏地冒出那兩名巨人、一名老僧等三大高手。

    那兩名巨人居高臨下向剛剛殺出重圍的湯姆和艨艟撲擊而去。巧合的是他們正好是一人手持巨斧,一人赤手空拳,好像天生就想和湯姆、艨艟配對廝殺一般。高手相搏一搭眼就知有沒有,那兩股浩瀚雄渾的氣勢,我看了都不禁微微變色,他們的強橫竟絲毫不亞于後兩者。

    果然不出所料,斧斧相踫拳拳相撞,強烈無比的狂響猶如一個個春雷驚綻。他們將戰場帶入到一個如夢似幻的境界,好像時間倒退了數萬年,對戰雙方再都不是凡人,而是頂天立地的巨靈大神在做殊死搏斗一般。第一次交鋒,湯姆和艨艟就吃了個大虧,座下飛雲獸竟被反震巨力碾成血肉碎片,不過兩名巨人也並未討得好去,一斧一拳受到電殛般劇震,竟一時不能連續出擊。

    我立刻看出敵方高手與麾下最神勇大將間的微弱差距,勝利是早晚的事情。混沌戰士和龍騎士的實力豈可輕侮,那可是僅次于武神和神聖龍騎士的高階級數。

    刀斧手瞬間被攔截住兩位,唯有龍之息急速策馬趕來。

    我默默計算著他接近的速率,靜靜等待著他與我並肩的瞬間,那一刻剛好是最佳的突襲時間。要知直至此刻,我一直都觀察兩人虛實,莫瓊瑤的實力最多也就是和龍之息持平,可我怎都看不破那名枯瘦老僧的虛實。所以必須用龍之息級數的高手拖住莫瓊瑤,這才能夠騰出手來全力送老禿驢歸西,使圍殲行動萬無一失。

    于是,我開始施展緩兵之計,嘴里淡淡道︰“姑娘倒是法眼無差,我柳輕侯就是流氓混混出身,真讓您見笑了。不過,我看貴屬的武技平庸之極,恐怕難以堅持多長時間了。芳駕何不也早點出手,和他們作個伴兒,以避免黃泉路上踫到不開眼的色鬼糾纏。”

    莫瓊瑤秀眸一瞪,完美無暇的玉頰嫣然掠過兩片緋紅雲朵,她不怒反笑道︰“柳輕侯,希望你的功夫像是唇舌般犀利!”說著恍如一團幻影般倏地沖來。

    她突擊中的倩影快得不可思議,無數尊殘像連接著數十丈空間,竟清晰無比地充滿丘陵至我站立的地點。這一式身法不禁讓人眼花繚亂,畢竟眼神注視物體總需要時間調節,若物體移動速度超越一定速率,被襲方卻仍只顧追逐殘像,則極容易為敵所趁,一擊斃殺。

    可惜的是,我早就啟動了“回歸”境界嚴陣以待。她自以為快捷絕倫的動作,在我眼中卻慢悠悠得像是老太太打太極拳。

    我饒有興致地欣賞著那曼妙無雙的驕人英姿,腦海中遂產生種種不良的旖旎場景,渾然沒將她的傾情演出放在眼里。

    我瞅著她一點一點高速接近,變幻出種種美麗無匹的運行軌跡,嘴里卻仍然不肯放過她,悠悠調侃道︰“我的功夫究竟如何,你到床上自然知曉。”話一出口,劍到人到。

    “嗤!”一道粉紅色閃電出鞘後倏地化身無數,從四面八方疾刺而至。那漫天虛影如真似幻,加上殘像久久才肯消失,愈發使攻擊變得撲朔迷離,劍招簡直難以琢磨到極點。

    我見獵心喜不禁精神大振,悍然拔出裂陽刀,刀刀針鋒相對地劈砍而去。

    “回歸”境界中,莫瓊瑤的劍路詭異絕倫,尤其可怕的是,攜帶著一股經天緯地的無儔霸氣。這個發現讓我大吃一驚,盡管每一刀我都可準確無誤地劈中對方劍鋒最脆弱破綻,可她總是可以險死還生,憑借那股強橫無匹的霸氣再次發動逆襲。恍惚間,我仿佛在和一條逆世妄為、離經叛道的魔龍作戰,她則不斷歷劫重生一次次反撲,好像根本就是殺不死打不敗的。

    ps︰每天至少解禁一萬字。
第八卷 天王 第六章 道宗
    漸漸地我發現另一個更可怕的事實,我的裂陽刀竟漸漸分崩離析,盡管有十倍加乘的光明真氣保護,仍無法挽回它支離破碎的命運,頃刻間,我掌中徒留一截刀柄,片刻後它又自動化為一粒粒塵埃。莫瓊瑤掌中的劍,竟隱隱然散發出唯有神兵利器才擁有的氣息,換作另一柄沒有保護的兵器,恐怕一交手就立刻粉身碎骨了。

    我的預感幾乎馬上成為現實,聞聲趕來救駕的龍之息,第一個照面就被斬斷圓月彎刀。若非他憑借“嘯月”魔功險險躲過那一劍,此刻定然已經被裁成一劍兩截。

    龍之息驚駭欲絕地暴退數丈,用腳尖挑起地上兩柄無主戰刀在手,倏地重新沖回戰圈。這一退一進的身法,好像經過千百遍演習一般,快準狠不說,更如行雲流水一般渾然天成。

    “好!”一聲斷喝中,那名老僧也驟然啟動,鬼魅般橫在龍之息的必經之路上,一副千百世前就一直卓立在那里的模樣,不禁讓人為之氣結,還得對他那份氣定神閑欽佩萬分。

    龍之息一直肅容盯著枯硯大師,哪怕他稍微露出一絲破綻,也將立即被兩柄戰刀斬成碎片。可是枯硯大師宛如一尊佛法無邊的菩薩,處處存在又處處不在,龍之息始終無法確認他確切位置。雙刀鋒刃侵出的殺氣越來越熾,卻根本無從入手。無奈下高速欺近中的雄軀,在枯硯大師身前兩丈處嘎然立定,恍如一座大山般穩穩地與敵展開對峙。

    一時間兩人木雕泥塑般不言不動,方圓三丈內卻連半顆石粒都欠奉,一股股強勁無比的旋風和一陣陣靜謐無聲的佛光同時出現,形成半場龍卷狂舞,半場靜如墳墓的奇異景象。這場氣勢比拼較之一招一式的真實殺伐更加凶險萬倍,稍有倏忽立刻萬劫不復。

    龍之息將第十重“嘯月”魔功運行到極至,雙眸露出不可思議的金燦燦神芒,漆黑閃亮的披肩長發迎風高速增長,且抖得筆直宛如一柄柄無限延伸的利劍。龍卷風恍如一團漆黑如墨的黑洞,連續不斷地惡狠狠沖擊著枯硯大師的氣場。

    枯硯大師寶相莊嚴地淡淡佇立原地,說不出的悠閑自得。他一對眼眸猶如兩顆夜明珠般熠熠生輝,臉上露出一抹若有若無的微笑,單手捏住神聖印訣,不驕不躁地和龍之息對峙著。那副氣定神現的架勢,落入下風的根本不是高唐軍,而是佔盡上風的南疆軍一般。

    我一邊暗暗欽佩他旁若無人的超人修養,一邊暗暗頭痛莫瓊瑤的野蠻殺伐。

    “鏘鏘鏘……”一串接連不斷的劇震中,我和莫瓊瑤硬踫硬地互換了七七四十九劍。潛龍匕果然沒辜負我的期望,硬是沒留下一絲傷痕,相反我卻注意到莫瓊瑤的玉容越來越難看,一對秀眸差點落下淚來。

    驀然間,莫瓊瑤鬼魅般倏地後退,劍鋒劈出一道道驚濤駭浪的劍氣,霸道無比地截住我能跟蹤而至的去路。待我破除層層阻礙,欺近莫瓊瑤身畔時,她老早就擺出完美無缺的守勢,豐姿綽約地卓立。霸道無匹的劍氣有如實質遙拒兩丈距離,我想多近一寸都將頃刻引爆蓄至巔峰的劍氣。

    正感無從下手,突然我發現了一件令人噴飯的笑料。

    我忍不住仰天長笑道︰“姑娘的劍法,柳某是從打心眼里欽佩有加的,想來天下女子中,能勝過芳駕者猶如鳳毛麟角不多矣。可是你用的劍,實在是垃圾。哈哈哈……沒錢買的話,和哥哥說一聲,借你點買好裝備也不是不可以……”

    莫瓊瑤莫名其妙地看著我夸夸其談,好看之極地輕撇櫻唇,不屑地瞅向掌中劍鋒。這一看不要緊,只見那柄美麗無暇的粉紅色長劍,赫然變得坑坑窪窪,鋒刃兩側到處是米粒大小的缺口,且不多不少整好是七七四十九處。眼看愛逾性命的寶劍,惡夢般變成鋸齒形狀,驀然間,她發出驚天動地的厲嘯,劍氣猛地突破極限,失心瘋般不顧一切地沖了過來。

    短暫無比的一瞬,她無懈可擊的守勢,終于露出一處千載難逢的破綻,我豈肯放過這等良機,鬼魅般原地消失,避過一陣陣疾風驟雨似的先天劍氣,“鎖魂”倏然啟動一枚宿命針奇跡般刺向她心髒。

    莫瓊瑤哪曾想到這一切都是我隨機應變想出來的詭計,劍劍落空下氣勢頓瀉,再不復縴塵不染的劍道無上妙境。她驚覺不妙之際,也唯有眼睜睜看著那枚宿命針高速逼近,危險迫在眉睫。

    眼看著一代絕色尤物,就要在我親手導演下香消玉殞,剎那間,一種不忍心的憐憫陡然涌上心頭。我盼望奇跡出現,那就不必有幾日難過心情。

    正躊躇間,轉機倏至,莫瓊瑤從未出現過般驟然消失,換之而來的是,一片烏雲蔽日般黑影忽然崛起。

    “轟隆隆!”那枚宿命針毫無保留地狠狠刺入那道黑影,發出震破耳膜般的滾滾巨響。

    促不及防下,我被震得頭暈腦漲,還沒等我回過神來,一只大得離譜的土黃色巨手,早就鋪天蓋地地抓來。它移動速度快逾閃電,幾乎我才察覺,他已襲至我頭頂。眨眼間,我眼前黑糊糊一片,看不到一絲陽光,本能地一翻手腕,“潛龍匕”猛然貼地掠起一道沖霄光柱。

    “嗤!”那只土黃色巨手應聲被斷成兩截,我滴溜溜一轉游魚般靈活得竄出數丈。

    直到此刻,我才有機會仔細觀看襲擊龐然大物。這定楮一瞧,嚇得我冒出一身冷汗。但見剛剛戰斗處威風凜凜、殺氣騰騰地卓立一物。

    它身高超逾三丈,頭大頸粗,五官模模糊糊,只是隱隱透射出古代武士特有的莊嚴肅穆,四肢雄壯無比,連小臂都有一抱粗細。整個“人”站在那里,像是一道崇山峻嶺不可逾越。最特異的是它通體土黃色,體表成一塊塊厚逾尺許的裝甲狀,不但堅固無匹,更連一絲雜色都欠奉。這“人”整體動作雖給人慢騰騰的錯覺,可細微處攻擊動作卻真是快逾閃電,讓人防不勝防,我就差點被拍成一塊肉餅。

    它現在正“含情脈脈”地瞅著我,擎天巨柱似的右腿根部赫然被炸開一個直徑數尺的透明,而左手也齊肘被切去整整一截,使它多少顯得有些怪異可笑。可我卻真的一點都笑不出來,全副精神都放在它隨時可能發動的閃電戰上。

    這位“仁兄”的出現,給戰場帶來了一幕戲劇性的變化。

    枯硯大師召喚怪物現身救主的剎那,精神不由自主地露出一點點空隙。

    龍之息本來一直苦苦支撐著,就像噴泉被一壓再壓。枯硯大師那絲精神空隙,就像是突然在噴泉地表鑿出一眼兒,龍之息哪還客氣,頃刻間破釜沉舟地施展畢生功力,遵循著氣機牽引的方向雙刀齊發。忍無可忍的刀光,化作兩輪金月毫無保留地爆斬枯硯大師頭腳。

    “嗷嗷嗷……”刀鋒咆哮著鬼哭狼嚎厲嘯,也伴隨著龍之息壓抑久久的怒吼,天地間僅剩下兩輪金月在高速盤旋欺近。由于蘊涵功力太過強橫,所過之處空氣被裂開一道寬逾半丈的宏闊真空帶。刀鋒未至,犀利無匹的刀氣,已經率先掠向枯硯大師。

    枯硯大師枯槁面容死水微瀾,似乎也未料到刻意打壓後,一朝爆發的刀氣竟強烈至斯。不過危機迫在眉睫,他卻猶自不慌不忙地掏出兩張紅藍各異的符咒,淡淡釋放出去,口中還念念有詞道︰“電鳥-光虎!”

    剎那間,枯硯大師身前驀然煙霧繚繞、電閃雷鳴,陡然從迷霧中鑽出一紅一藍兩道魅影,閃電般噬咬向兩輪金月。

    龍之息哪曾料到世間還有如此神奇的法術,不過這一刻他早抱著遇神殺神遇佛屠佛的心態,反正都是殺,遂毫不留情凶狠絕倫地斬去,同時心中暗道︰“老子管你是人是妖,一律殺無赦。”

    “蓬!蓬!蓬!蓬!”一連四聲足以刺破耳膜的連環劇烈爆炸響過,龍之息只覺像是劈中兩座大山,雙臂瞬間麻木不仁,整個人都被震飛十余丈,那兩柄臨時揀來戰刀,更是觸及暗器的同時就灰飛煙滅,連一絲碎渣也未留下。他一邊倒飛一邊驚駭欲絕地想道︰“什麼鬼東西這麼厲害?”

    塵埃落定的戰場,早已台風過境般面目全非。剛剛交鋒的地點,被強烈無匹的連環爆炸,硬生生弄出數丈方圓的巨坑,微風掠過,帶起寸寸皆裂的紅藍碎末迎風起舞。

    龍之息簡直不敢相信兩片符咒就可抵擋他前所未有的傾力一擊,遂又幸運之極地發現枯硯大師並沒有追蹤殺至,這一驚一喜過後,他仔細再看敵人早就蹤影皆無。

    我一直監視著整座戰場的動靜,莫瓊瑤和枯硯幾乎同時消失,那尊土黃色巨人也倏地變成一張殘破不堪的符咒落地,這不禁讓我預感到一絲不妙。

    果然,剛剛一念至此,湯姆和艨艟同時發出怒吼,我側目望去,只見兩人的對手倏地換成四大天王聯手,一時間符劍斧拳卷天席地地攻至,那無孔不入的攻勢,饒是兩人勇貫三軍也唯有節節敗退的份兒。

    “不好,他們要逃跑!”我鬼魅般騎上“幽靈”,一道厲電般斜斜切過去,準備斷掉四大天王的逃生去路。可是一切都顯得那麼遙不可及,戰場就在我啟動“幽靈”趕去增援的剎那,再生劇變。

    “八歧大蛇!”枯硯聲嘶力竭地仰天怒喝一聲,天空驟然變得烏漆抹黑一片,青白粉紅的霹靂閃電發瘋似的一齊涌現,四大天王從未出現過一般蹤影皆無,原地驟然地震般山鳴地動。整整數十丈方圓的大地齊齊龜裂沉陷,一聲似龍非龍難听至極點,卻也嘹亮至極點的狂嘯,轟然從地底傳來。

    “快退,危險!”我倏地舍棄“幽靈”,十倍加乘的光明真氣驀然超負荷地爆發出來。

    “颼!”我快得像一抹流光,剎那間掠過百丈距離,一手一個抓住湯姆和艨艟的脖領,驀然閃出險境。幾乎同時,背後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怒吼,一條盤起蛇陣高逾近百丈的巨型慘綠大蛇幽幽出現在地洞口。

    “我的媽呀!”也不知道誰發出的一聲感慨,卻訴說出在場親眼目睹這幕奇景的所有人心聲。這簡直是人力難以抗拒的洪荒猛獸。天知道枯硯怎麼搞出來超級東東,也太邪門了一點。剛剛我見枯硯其他符咒都輕描淡寫,偏偏這一次就叫得聲嘶力竭,就知道發作起來非同小可。不過怎都想不到的就是,居然會是如此巨大的動作。

    那條八歧大蛇瞅也不瞅眾人,根本就是不屑一顧,驀然仰天怒號一聲,遂巨型三角頭顱雙頰一鼓,猛然噴出碧綠碧綠的炎芒。眨眼間,一道道排山倒海般的深綠炎芒淹沒了方圓百丈內的一切事物,甚至連它自己都難以幸免。烈焰歡快的燃燒著一切物質,那股世界末日般的景象,讓在場的騎士們個個面無人色。

    良久良久……八歧大蛇在火中悄無聲息地化作縷縷輕煙,就像從未出現過般消失了。

    當一切恢復平靜,人們仍然鴉雀無聲,沒有一人膽敢步入那一片灰燼的火圈之內。

    我愕然發現一幕奇景,剛剛被砍死的高唐武士們的尸體,竟一具具全部蹤影皆無,連戰刀等武器都統統消失不見。

    艨艟咋舌不下道︰“好厲害的火焰,即使是傳說中的爐火純青,恐怕也不過如此了。”他的話給人一種啟迪,八歧大蛇吐出的火焰真的像是冶煉兵器需要的最純正火焰。

    湯姆恢復一貫冷靜,懶洋洋道︰“唉,幸好只是一張超級符咒,而不是真有這麼恐怖的怪物。嗚,剛剛被嚇得有點餓了,你們誰身上還帶著干糧?”

    被他注視的人們一副快要暈倒的架勢,不禁有人小聲嘀咕道︰“湯姆大哥,你還真是粗線條啊,現在還有胃口吃東西呢!嘿,野蠻人就是野蠻人!神經簡直粗到可以忽略一切恐懼的程度,不服不行啊!”

    湯姆嘿嘿一聲冷笑,親耳听聞一般颼地鬼魅般出現在那人身畔。

    那人嚇得趕緊收聲,忙不迭地掏出干糧諂媚地陪笑道︰“湯姆大哥,這是小弟的干糧,您拿去慢慢享用好了。”

    湯姆聞言淡淡笑道︰“呵呵,背後說人壞話這個習慣可不好啊,我現在不是太餓,嗯,晚上回要塞後,你請我一頓秦樓,我就原諒你好了。”

    那人听完差點暈倒,上次請湯姆吃飯賠罪的小子,到現在還沒還清秦樓的欠款呢。湯姆可不是普通的能吃,而且是專揀昂貴得離譜的東西吃。

    傳說上次他就餐點菜如下︰先用一斤極品虎鯊魚翅漱漱口,然後飯前甜點吃了兩斤亞馬遜群島的極品聖梨,正菜要了八頭鮑魚三只、百年結丹龍蝦四尾、千年黃金娃娃魚六條、星宿海藍珍珠貝七對、萬年海龜湯一蠱,酒水點的是風雲建國元年封藏的“美人血”一瓶。據說最可氣的是,臨走前他居然吩咐廚房,將上敘菜肴酒水,重新點齊了一份兒打包,作為夜宵。

    我懶得理他們插科打諢,陽光燦爛般微笑道︰“這一役大家打得很不錯,尤其是面對‘嗜血戰士團’也能毫不手軟,堅決打擊。這是很大的進步啊!”

    剛剛徹底殲滅“嗜血戰士團”余孽,才趕過來的四名師團長,連一杯水都來不及喝,就擠到前排高級將領之間,開始聆听我的總結發言。當他們听到我的真誠贊許的時候,一對對虎眸都情不自禁露出感激莫名的神色。

    其中一名最老資格的師團長動情地道︰“要不是主公您大力提倡重型裝備普及化,光是這一戰恐怕就得有半數戰士統統陣亡,另一半也得終身殘疾大多數啊。說到底,這來之不易的勝利,還是您平時重視且真心保護士兵性命的結果,卑職等都是銘感五內,時刻都牢記在心的!”

    我首次認識他般仔細端詳一遍,想不到新月師還有如此擅于渲染情緒的高手,此前怎都沒有發現呢。

    我輕描淡寫道︰“輕侯豈敢居功,這都是兄弟們不怕流血犧牲,奮勇殺敵賺來的功勛啊。期待大家日後可以愈發努力奮斗,繼續發揚優良傳統,使南疆世代長治久安,成就我軍不朽之霸業!”

    “奧丁!奧丁!奧丁!……”一浪高過一浪的勝利歡呼聲中,我結束了簡短有力的戰役總結。

    戰士們士氣頓時高漲,剛剛被八歧大蛇引起的消極影響,早就渺然無蹤。我卻開始感到有點心力交瘁,因為局勢正愈演愈烈,歷史的車輪也開始向我無法控制的方向前進。

    痛快淋灕地宰掉軒轅天之痕的兩名天王,挫敗其他四名天王,還冷酷無情地吞噬三千高唐武士,這不論是脾氣多麼好的領袖,都不會善罷甘休的,何況軒轅從來都不是好說話的人物。

    我淡淡的一聲嘆息,無可奈何地呢喃道︰“唉,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就隨它去吧!”

    回程的馬車上,我懶懶洋洋地躺在車座上,對面坐席上,慕容炯炯猶自抱著三柄劍心肝寶貝似的愛撫不休。

    我忍不住稱贊了一句︰“老慕,你的潛龍匕還真不是蓋的,嘿嘿,那個小姑娘拿了一柄粉紅色長劍,本來拉風之極,可我潛龍匕一亮,居然被我七七四十九劍,砍成鋸齒形狀,倒也算是出了胸中一口惡氣。氣只氣那老禿驢實在難纏,居然搞出八歧大蛇那麼超級的東東,害我們差點葬身火海。”

    我說到這兒不禁有點意興闌珊,因為下次聚首實在不知如何應付他那層出不窮的妖術。

    慕容炯炯宛如從夢中醒來,大吃一驚似的瞅著我,訝異地道︰“什麼火海,什麼八歧大蛇?我怎麼統統听不明白?”

    我只好原原本本將戰役全過程敘述一遍,直講到八歧大蛇化作輕煙渺然失蹤。

    慕容炯炯听得眉頭大皺,臉色凝重地道︰“那家伙應該叫枯硯,是高唐末代皇帝的國師。此人門派隸屬于與禪宗並列的道宗,現任高唐炎卷流流主,據說有通天徹底之能,且忠心耿耿輔佐高唐公主莫瓊瑤復國,一心要奠定道宗超越禪宗的地位。”

    我打斷他的話,搶問道︰“啊,原來他不是軒轅的八大天王之一啊……哦,還有道宗是什麼東西,怎麼從來沒有听說過?”

    慕容炯炯臉色陰沉地道︰“風雲帝國隸屬禪宗控制範圍,故道宗之說幾乎從來沒有人敢提起,久而久之自然聞者全無。其實嚴格說起來,禪宗、道宗、甚至魔宗都是追求突破人類生命極限的一群人,自發源起的門派。隨著悠久歷史,不斷整合成現如今的規模。其中三家流派的修煉方法迥然不同,結果也就千差萬別。”

    我饒有興致地問道︰“反正無聊,你就詳細說來听听。我只听過禪宗,道宗和魔宗是知之甚少的。”

    慕容炯炯淡淡微笑道︰“小人也是略知一二,就給主公講講,說的不對之處,還請批評指正。”

    他清清嗓子,略做沉吟整理思緒後,道︰“傳說三宗源起于歷史上最黑暗恐怖的戰國時代,那個時候整座深藍大陸,都處于千百諸侯割據的狀態,戰爭像是一台永不停歇的機器,不斷運轉運轉再運轉……大陸各族人民飽受戰火蹂躪,日日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當人們最絕望的時候,出現了一群矢志不渝地追求和平的人們,他們以常人難以想象的決心、勇氣、和大無畏精神,還有超凡入聖的武功、法術,締造出一門流派。”

    我恍然大悟道︰“這就是禪宗的啟蒙嗎?”

    慕容炯炯搖搖頭接著說道︰“噢,還不是!這個流派宗旨是平息一切戰爭,信奉傳說中的和平女神婆羅門,于是根據古大陸語人們尊敬無比地叫它婆羅門宗。由于宗旨極得民心,成員數量遂成千上萬地迅猛增加,它極盛時期,甚至擁有五百萬信徒,儼然超過大陸一半以上的正規軍。武力極度的膨脹,大大觸動了諸侯最敏感神經,他們直接展開歷史上第一次圓桌騎士會議,簽署了第一個聯合聲明,開始共同聲討‘婆羅門’。”

    我淡淡冷笑道︰“真正的和平是要用拳頭來說話的。誰的拳頭夠硬,誰說的話就好使。嘿,這一點倒是自古始然。”

    慕容炯炯點頭嘆道︰“正是如此。在外部打擊激烈展開的同時,它內部矛盾卻更猛烈地爆發了。一群高級元老,強烈不滿足于現階段掌握的權力,在抗議無效後,遂直接擁戴另一尊大神剎帝利成為崇拜偶像,旗幟鮮明地反對起原始教派來。戰爭再次席卷了整個大陸,這一次的人數規模和激烈程度,都是前所未有的。”

    我隱隱把握到一點真諦,淡淡猜測道︰“莫非婆羅門就是禪宗,剎帝利就是道宗?”

    慕容炯炯動容地瞅著我,不可思議地叫道︰“主公真乃奇才也,這也能夠想到。不錯,婆羅門正是禪宗的原始稱謂,剎帝利則是道宗最初的名字。隨著戰爭升級,宗教和政權不斷交融斗爭,經過一段漫長時期的較量,雙方最終兩敗俱傷,這才意識到聯合的重要性。不過稍微不同的地方是,婆羅門和騎士制度結合,剎帝利和戰士制度結合。”

    我驚嘆不已道︰“難怪騎士崇尚光明屬性的精神力量,而戰士卻崇拜猛獸的原始力量。原來這還是歷史淵源決定的啊!”

    慕容炯炯微笑道︰“和主公談話真的輕松愉快,很多話都不用小人說明,您就都知道了。”

    我老臉微紅,不好意思地笑道︰“我還是听你說吧,嘿嘿,真的非常長知識呢!”

    慕容炯炯正容繼續闡述道︰“經歷數千年的演變,禪、道兩宗分別形成風格迥異的特殊技。禪宗一貫提倡天道自然,遂以光明力量為主,始終崇拜太陽神婆羅門,發展出不斷憑借自身力量,來超越生命極限的修煉方法,俗稱佛法。道宗則提倡乾坤無極,遂憑借修煉符咒、藥劑,來提升自身實力,他們受到戰士的部分影響,崇拜操縱大自然的混沌神剎帝利,而這種特殊技巧俗稱道術。”

    我暗暗心悸,問道︰“照你這麼說,風雲帝國和愷撒帝國的爭端,豈不就是禪宗和道宗的爭執?原來八百年戰爭,僅僅是歷史長河中禪道之爭的延續啊?”

    慕容炯炯一副孺子可教的神態,點頭道︰“正是如此!我風雲帝國家喻戶曉的‘劍神’關山月,就是當代禪宗宗主。他以禪入劍,獨領風騷數百年,不老不死天下無敵。這足堪鐵證禪宗實力的勇悍啊!”

    我虛心求教道︰“那愷撒帝國的‘劍魔’燕憔悴又是怎麼回事?”

    慕容炯炯啞然失笑道︰“非也非也,‘劍魔’燕憔悴擅長的並非是劍,而是道宗法術。他在道術上的造詣,足以堪稱震古爍今。傳說中即使關山月和燕憔悴交鋒不下十次,每一次都是平分秋色。若非如此,風雲愷撒北南對峙的局面,數百年前就早已被打破了。我們北方人戲稱燕憔悴為‘劍魔’,那是民間杜撰的綽號,憑空創造出來對應‘劍神’關山月的。他們以為兩劍交鋒才煞是好看,殊不知燕憔悴根本不懂劍法的。而且愷撒帝國百姓稱呼他,也用另一個名字‘道尊’哈里發。他少年時,曾經游歷大陸所有名山大川,那時的名諱是燕憔悴,故也有人一直叫下來。”

    我不禁茅塞頓開,接著問道︰“慕容真是學識淵博,連這麼隱秘的事情,都如數家珍。嘿,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瓢舀。”

    慕容炯炯連忙謙虛道︰“小人僅僅是練武不成,在魔舞學院的國立圖書館的時候,多讀了幾本內部資料而已。”

    我刮目相看道︰“噢,慕容是魔舞學院畢業生?不知學的是哪個專業?”

    慕容炯炯淡淡一笑道︰“小人哪有那等福分,只是曾經在圖書館做了幾年雜役,直到設計制造的兵器嶄露頭角,生活才稍微有點改善。小人出身慕容世家旁系,父母幼年時早喪,能安然活到今天已經是非常知足了。”

    我見他這幾句話說得感慨萬千,似有說不盡的坎坷曲折,不禁憐意大生,柔聲道︰“慕容不必哀傷,憑借你不輸于無憂的蓋世鬼才,在南疆定能大展拳腳,讓所有人刮目相看。嘿嘿,你現在可是南疆裝備、貿易總長,屈指數來整個南疆也是排得上字號的大員,不知要羨慕死多少人呢。怎可再妄自菲薄?”

    慕容眼圈一紅,激動地道︰“都是主公提拔,小人萬死不足答謝您這份恩情啊!”

    我連連擺手道︰“非也非也,我得慕容這等賢能,實如增添左膀右臂,又好似如虎添翼。我柳輕侯一償夙願,可就全拜托慕容的智慧與才能了。”

    慕容炯炯噙淚肅容道︰“小人……”他還想說點什麼,可聲音卻已哽咽地講不出一句話。

    我見一個大男人哭哭啼啼實在不象話,連忙岔開話題道︰“剛剛我們講到禪道兩宗的爭執,現在我想了解了解諱莫如深的魔宗,它究竟是怎麼回事呢?”

    慕容炯炯不愧智囊型人物,迅速收拾情緒,接茬兒道︰“禪道兩宗都是深藍大陸本土誕生的教派,魔宗卻不是。它的由來眾說紛紜,不過有一種說法被現代大多數專家學者所接受,那就是魔宗誕生的同時,也衍生了龍皇朝。那是黑暗恐怖的戰國時代末期,禪道兩宗猶自征戰不休。突然某一年,大陸各地連續不斷地爆發瘟疫,隨後無數魔獸憑空出現。很多人死去,人們陷入世界末日般的恐慌。”

    我听得目瞪口呆,半晌才道︰“魔獸是什麼東東?”

    慕容炯炯微笑道︰“根據古籍上刊載的圖鑒和說明,魔獸就是來自異界,也就是所謂魔界的生物。他們不但擁有強橫的力量,也擁有由低至高不同程度的智慧。可怕的是,他們攻擊任何人和物,所過之處片瓦無存一片狼藉。當時的武技沒有現代發達,要應付層出不窮的魔獸,實在是力有未逮。就在這人類堪堪滅亡之際,一個不可思議的種族像魔獸一樣憑空出現了。他們擁有比魔獸更加強橫的力量,而且擁有匪夷所思的智慧,更是無私幫助各個種族的每一名成員重建家園,甚至傳授最上乘武技。”

    我咋舌不下道︰“不是吧?想不到龍族祖先竟如此無私偉大!那後來他們怎會因殘暴不仁而被滅亡呢?”

    慕容炯炯嘆息道︰“唉,那是絕對權力使人絕對腐化。人們在魔獸消滅之際,感恩戴德之余集體擁戴龍族成為統治階級,一心向往著建設一個富足長樂的美好世界。于是,歷史上第一個龍皇朝問世了。建朝初期的數百年,深藍武技獲得了長足的發展,甚至擁有了一部分可以抗衡龍族的尖端武學問世。不過人類的劣根性,漸漸感染了單純無私的龍族,他們在和人類通婚交往的過程中,不斷嘗試到貪婪、虛偽、狡詐的苦果。這迫使擅于學習總結的龍族,演化出更貪婪、更虛偽、更狡詐的習性。”

    我也長長嘆息道︰“唉,正是如此。‘以牙還牙,以眼還眼’這乃是千古不變的至理,龍族恐怕是被人類帶壞了。”

    慕容炯炯無奈地道︰“于是,龍族的統治開始變質,壓榨剝削千百倍地強化起來,他們認認真真地執行起新學到的本領。從龍皇朝的中期開始,人類不甘受欺辱,開始了漫長而痛苦的抗爭。但武力的差距是不能短時間彌補回來的,龍族之強橫簡直不可思議,即使最普通的龍族都可抵擋人類的第一流高手。幸好龍族還有一個致命的弱點。”

    我興致勃勃地猜道︰“是否是人數?我猜人類蟑螂一般的繁殖力,絕對是龍族無法抗衡的力量。”

    慕容炯炯眉宇頓開道︰“正是。龍族盡管強橫無匹,甚至壽命都比人類多出數倍,可其繁殖能力極其低下,通常要人類繁殖周期的數十倍,而且龍族女性受孕成功率接近萬分之一,大多數龍族女性也不願意虛耗生命去嘗試生產,因為那太痛苦和漫長。于是,龍族在歷屆斗爭中開始慢慢落入下風,人數開始慢慢減少減少再減少。即使如此,他們仍然堅挺了長達千年的悠久歲月。”

    我接口道︰“直到龍皇朝的最後一代暴君龍洗洋的滅亡是吧?”

    慕容炯炯淡淡道︰“沒錯,龍洗洋是龍族罕見暴虐的君主,他甚至屠殺過超越百萬的人類平民百姓,雙手染滿了血腥。不過,秦魔舞、斷獄-路西法、哥舒嫩殘等人類最杰出的高手一起聯手聚眾圍攻下,即使強橫如他,也唯有慘死收場。”

    我一直听得津津有味,此刻霍然醒悟一件事情,情不自禁叫道︰“慕容,你說了半天都是龍皇朝的事跡,可我問的是魔宗啊!”

    慕容炯炯不好意思笑笑道︰“對不起,對不起,我最喜歡研究龍皇朝歷史,一提起來就忘了正題。呵呵,是魔宗啊!”

    我氣得直翻白眼,怒道︰“快說!”

    慕容炯炯整理了一遍思路,幽幽道︰“魔宗其實就是龍族最虔誠信奉的宗教,本來它的名字叫索羅亞斯德,據說龍族語的意思是最強橫的龍,所以如果你譯為龍宗也不算錯的。不過由于龍族和人族水火不容,人們干脆叫它魔宗。現代關于魔宗的資料極其稀少,大部分都被義憤填膺的人們,攻克龍皇朝帝都阿茲特克的時候焚毀了。”

    我不禁眉頭一皺,道︰“那就是根本無從考證嘍?上回在帝都,禪宗宗主關山月要宰我,就說我是什麼魔宗繼承人之類的屁話,我始終沒搞懂。看來想破解這個謎底,也是遙遙無期嘍?”

    慕容炯炯詭笑道︰“非也非也,稀少不等于沒有。國立圖書館迄今還保存著關于魔宗的資料。據說魔宗崇拜的神是一頭最強橫的龍,也叫龍神。我聯系魔獸和龍族的出現,得出了一個驚人的結論。主公應該也猜到了吧!”

    我微微一怔,遂呆了半晌,才難以置信地叫道︰“你是說獠牙……巴士底魔龍王……龍神……魔獸……龍族……”由于太激動,我的話語結結巴巴地,竟說不出一句完整話語,而且我還有一個更可怕的想法沒有說出口。

    慕容炯炯嘆服道︰“主公就是主公,真是英明神武啊!不錯,根據小人多方考證,終于肯定龍族就是來自魔界的魔族,龍神其實就是巴士底魔龍王,對,也就是小人手中這柄獠牙的原始主人。而魔獸破開結界出現人間,恐怕和魔界環境異變有關。”

    我木然听著,嘴里卻用自己才能听到的聲音呢喃道︰“哥舒嫩殘啊哥舒嫩殘,你到底是否是魔族出身呢?”

    其實我心里早就肯定了這個答案,否則一名人類怎能隨意擁有魔界最尖端的三大武技?“暗黑不死魔功”、“九幽搜神變天擊地大法”、“斬剮剝凌遲車裂”那可都是大魔神皇的看家本領啊。而且他後來指導我們的武功,莫不是人類各大流派的巔峰之作,若他本是龍族一員那麼事情就非常好解釋,畢竟人類大部分高級武學都源于龍族。

    ps︰每天最少解禁一萬字。
第八卷 天王 第七章 騎士
    這時,慕容炯炯的聲音要死不活的傳來,打斷了我的思緒︰“魔宗修煉者本來都是魔族成員,他們信奉龍一樣強橫無匹的力量。個中超級高手則兼備精神與力量,雙重巔峰修為,實力乃是遠遠超越道禪兩宗的存在。不過,基本上不適合體質脆弱無比的人類修行,通常強迫修煉的話,唯有灰飛煙滅的悲慘下場。”

    我搖頭道︰“這可不對,我曾經親眼目睹魔宗高手出招,甚至還同他們中間的佼佼者做過殊死搏斗。他們體質平平無奇,卻練成絕不輸于我的神奇武功。這又怎麼解釋呢?”

    慕容炯炯輕描淡寫道︰“小人指的是龍族正宗武功。據古籍記載龍族人平均高逾兩丈五尺,且天生鋼筋鐵骨力大無窮,雙手可隨隨便便撕裂棕熊大象。最可怕的是,一出生就擁有一種與生俱來的魔斗氣。魔斗氣隨著年齡的增長而自動發展壯大,直至增強到體質承受的極限。龍族也就是從那時開始算真正成年,始能修行本族武功。”

    我驚疑不定道︰“好家伙,難怪他們能獨家壟斷本族武學,想必那魔斗氣,是天生用來保護其免受修行時的劇烈反噬之苦。”

    慕容炯炯肅容道︰“正是如此,曾經有無數前輩嘗試過修煉龍族武學,結果莫不走火入魔經脈盡廢。不過經歷一次次失敗後,終究還是有一名人類最杰出高手鑽研出一種心法,可以大幅增強人類體質,用來適應龍族真氣的反噬。這個人神龍見首不見尾,始終不曾露出過真面目。不過他創立的新魔宗,卻是足堪與禪、道兩宗並駕齊驅的厲害門派。他的門下和世人,鑒于他創出史無前例的詭異心法來適應龍族武功的功績,遂尊稱他為魔君。”

    我恍然大悟道︰“啊,難怪我總覺得他們的心法稀奇古怪,總有七股真氣同時運行,偏偏又絲毫沒有交集。想必那是因為必須架起七座通道,才能保證霸道無匹的龍族真氣順利運轉,且沒有任何反噬存在。”

    一法通百法通,我忍不住歡欣雀躍地道︰“嘿嘿,下回秦五兄妹可有難了,我只要集中全力隨便破壞其中一條,他們就必然受反噬。再多破壞幾條,他們想死得多慘,可就都由我說了算了。”

    遂不禁又有點疑惑,自言自語道︰“恐怕也沒有那麼簡單,若七股真氣相輔相成、遙相呼應,我破壞起來肯定顧此失彼,怎都不能得心應手。嗚,得找她好好試驗試驗。”

    慕容炯炯笑吟吟地瞅著我,仿佛看到主公像瘋子般喃喃自語,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這種神情通常只發生在自己身上,想不到今日從另外一個人身上也看到了,一時間不禁引為平生知己,大有同病相憐的感觸。

    我驀然從狂想中醒悟過來,看看窗外,不知不覺早已是掌燈時分。

    由于宵禁令還未解除,街道靜悄悄的不見一個人影,唯有我們一行隊伍浩浩蕩蕩趕奔總督府。大部隊早就返回營地,只剩下一個五千人規模的整編主力加強團,密密麻麻包裹在馬車周圍。听著齊刷刷殺氣騰騰的鐵蹄聲,我倏地想起一件更加重要的事情。

    慕容炯炯還在興致勃勃地瞅著我,卻猛然發現我不懷好意地笑笑,不由頭皮發麻地道︰“主公有令,請隨意吩咐,小人無不欣然領命。”

    我微笑著拍拍他瘦弱的肩膀道︰“沒什麼,就是一會兒可能要召開一個臨時最高軍事會議。你也要列席,並且得準備好正式發言。”

    慕容炯炯苦著臉道︰“發言內容不是關于魔草裝備方面的吧?”

    我笑得更甜了,淡淡道︰“哈哈,跟聰明人說話就是痛快啊!根本不用點明,孺子可教也。”

    慕容炯炯狐疑地問道︰“關于魔草,現在將制品統統算起來也不過潛龍匕一件,而且它是20級極品黑鐵煉制,根本沒有普遍性。主公,您看是否等小人打造出一副普通鐵礦制造的鎧甲,那樣才更有說服力啊?”

    我哈哈大笑著,聲音卻壓制到最低點,道︰“慕容啊慕容,作為科研人員我不如你,但是權術運用你就不如我了。全軍換裝豈是兒戲,更非一蹴而就的簡單小事,那得南疆各個部門統統全力配合才行啊!等一會兒開會你就知道了。我要提醒你的只有一點,那就是……”

    慕容炯炯听完目瞪口呆地道︰“啊,這個主意好像是我……”

    我幽幽涼涼地道︰“沒錯,就是出自你的觀點。”

    慕容炯炯倒吸了一口涼氣道︰“可是如果失敗……”

    我雲淡風輕道︰“沒有如果,一定要成功。我們現在只剩下一條路,你則是我們能夠走完這條路的唯一保證。嗯,拜托了,慕容!”

    慕容炯炯聞言差點暈過去,僅僅瞬間之後,他那一對渾濁無力的眸子,卻倏地爆發出咄咄逼人的神采,惡狠狠地道︰“靠,賭了!”

    我仰天長笑道︰“這才像鬼才慕容炯炯的樣子啊,風蕭蕭,請在要塞的各位總管前來開會。”

    風蕭蕭應聲出現在車窗不遠處,朗聲應答道︰“是,屬下明白!”遂剛想轉身施行,猛然回頭問道︰“主公,紫氣東來閣沒了,會議召開的地點設在哪里啊?”

    我悠然自得地說出兩個字︰“白屋!”

    白屋不是一間屋子,而是一座水上樓閣。它有十二層梯子,登上樓頂,人可與白雲相齊。從窗子向外望去,只見滿窗湖水流向南方,倩影倒映水中,由水中斑斕的色澤又側面表現出白屋的燦爛多姿。

    白屋這個地方是在太白金星正對著的位置,傳說在這里興建樓閣,可以積攢天下的精粹。

    它造型峻逸,氣勢偉岸宏大,天空中那長長的銀河就好像依掛在樓閣的斗拱旁邊。

    古雅清淡的閣樓,低垂著層層簾幕,多層結構的樓閣高高聳峙,曲繞的紅欄桿像是縈回樓身的彩帶非常鮮艷,重檐翹角一片青翠。

    這安適恬靜的居住環境,讓我第一次產生一種遁世隱居的念頭。不過那也僅僅停留了剎那光陰,就永遠被拋棄腦後。

    陪我一起欣賞湖光山色的慕容炯炯,從容不迫地道︰“真是奇怪,小人看這白屋不論格局氣勢,都遠遠超越紫氣東來閣。奇怪的是,蒙岩卻舍棄它不要,偏偏住起後者。”

    我幽幽辯駁道︰“不是眼光問題,而是心境。紫氣東來閣金壁輝煌,時刻提醒人這一切榮華富貴得來不易,要牢牢把握。而白屋是一種遁世隱居的意境,呆久了難免生出出家的念頭。蒙岩的抉擇肯定是正確無誤的。倒是這一動一靜莫不顯露大家手筆,看來設計者絕對是頂尖高手。”

    慕容炯炯欣然道︰“這個人我知道,是帝國極有名的建築大師雪傍竹,現在魔舞學院專職教授建築。”

    剛剛聊到這兒,一聲豪邁爽朗的仰天長笑,遠遠就清晰無比地傳入耳中,不用看我就知道是麒麟等人到了。我遂招呼慕容在東側第三把交椅坐下,面無表情地等著開會。

    在要塞的大佬們都到齊了,齊刷刷恭恭敬敬向我請安後,分東西兩側落座。

    照慣例東側第一位是龍克綞,他身後坐著副手彭真;第二位是庫索,他身後坐著副手歐鷺忘機;第三位是慕容炯炯,還沒有副手。

    照慣例西側第一位是麒麟,他身後坐著艨艟;第二位是孔龍身後無人。西側空置著兩張椅子,其後排並肩坐著湯姆、龍之息、古輝、辛辣。

    按理來說,水冪濤和雷霆現在都是身份不亞于雷霆、孔龍的人物,可惜遠在萬里之外,只好按缺席會議處理,日後再通知討論結果。後排人物中,還缺少龍之吻,現正執掌餓狼幫幫主,專門執行特殊人物。

    我輕描淡寫做開場白,道︰“首先宣布兩件事情,嗯,一是為慶祝戰敗高唐軍,會後秦樓貴賓廳我請客,大家可以開懷暢飲。二是我提名慕容炯炯兼任裝備、貿易總長。嗯,明日一早,各部長官將此役立功官兵名單報上來,交給慕容總長從速審批,然後立即給予獎勵。嗯,好了,下面本次會議正式開始,議題是南疆軍區編制改革草案,慕容,你宣讀一下必要性和展望。”

    慕容炯炯胸有成竹地站起身來,侃侃而談道︰“關于親衛隊計劃的弊端有如下幾條……我們南疆的財政正面臨前所未有的危機……恢復騎士制度是目前唯一解決途徑,關于裝備問題解決方案如下……所以我倡議改革目前編制現狀。”

    他從容不迫地將馬車上向我說過的話,重新組織有序地演講開來。這次不同以往,他要說服的是全部是南疆頂尖的實力派人物,非是朋友之間私人建議,故引經據典將論斷說得頭頭是道,連我這听過一次的人,都不禁再次被巨大震撼所淹沒。

    我默默地听著,心神卻早就水銀瀉地般無孔不入地擴展開來,觀察著在座每位高官任何一絲細微表情變化。

    結果是令人滿意的,連素來有鐵面人之稱的龍克綞,都不禁為慕容炯炯宣讀的統計數字冒出一頭冷汗。而其他人則個個面面相覷,相顧駭然失色。

    慕容炯炯滔滔不絕地說了大半個時辰,這才知機地短暫停頓了一會兒,給眾人心理承受的空閑。

    這一刻,屋內十雙犀利無匹的電眸,瞬間全部聚焦到他身上,仿佛看怪物一般瞅著慕容炯炯,好像怎都想不出,外表平凡如他竟能發表如此驚心動魄的言論。

    我臉容波瀾不驚地環顧眾人一圈,遂淡淡道︰“各位有什麼疑問,盡管向我們的慕容總長提。啊,集思廣益嗎!”

    一句話打破了沉寂如墳墓般的寧靜,作為老大哥的麒麟率先發問道︰“剛剛慕容老弟提到,打算擱淺親衛隊計劃,不知你考慮過後果沒有?”

    他頓了頓,臉色沉重地道︰“這親衛隊諸有千般不是,可現在戰事吃緊,聯軍說不定什麼時候就突破袍哥州防線西進或南下,我們南疆怎都是首當其沖。如今匆忙改革,恐怕士兵們一時不能適應之下,大大影響部隊的戰斗力呀。”

    麒麟不愧是在座最卓越將領,這番話說得大家頻頻點頭,顯然將所有人顧慮的焦點,一股腦講了出來。

    慕容炯炯淡淡一笑道︰“戚元帥提到的問題,下官也曾考慮過一二,現在跟您這位帶兵打仗的行家里手討論討論,希望可以得到您的點撥,彌補其不足。”

    麒麟一听慕容炯炯對自己這麼恭順有禮,毫無新官上任的傲氣,臉上不覺露出一絲微笑,道︰“慕容老弟莫要客氣,盡管說好了。大家都是自己人,什麼事情都可以有商有量!”

    慕容炯炯欣然道︰“下官敢不從命!我先說說親衛隊的缺點。它太費金錢,這屬于經濟層面的問題,我剛剛已經詳細闡述過,在此就不再說明了。現在我主要說說它的實用性。目前我軍親衛隊序列中,一名鐵血親衛隊員的標準裝備,包括重型比蒙裝甲、混沌戟、裂陽刀、沖鋒弩、飛雲獸。一名泰坦親衛隊員的標準裝備,包括重型比蒙裝甲、泰坦戰劍、塔盾,每五名隊員還配備一台攻城弩、一輛泰坦戰車。”

    麒麟點頭道︰“完全正確,目前第55、56集團軍已全部裝備完畢,總人數是70萬人。其中兩大軍種比例大約各佔一半左右。”

    慕容炯炯幽幽嘆息道︰“唉,這得浪費多少上好鋼鐵啊?”

    眾人目瞪口呆,傻傻地瞅著他,根本不知道慕容炯炯突然發什麼神經,說出的話也驢唇不對馬嘴,裝備完畢和浪費鋼鐵有什麼直接關系啊。

    會議室內唯有我一人知道慕容炯炯葫蘆里賣的什麼藥,裝傻充愣乃是他看家本領,這一招施展開來,為的就是引起大家的好奇心,不知不覺地誘入預先設計好的圈套。

    果不其然,慕容炯炯咄咄逼人地掃視眾人一圈,無限惋惜道︰“唉,對不起,下官剛剛失態了。只因實在是心疼那些上好鋼鐵用的不是地方啊。”

    艨艟笑呵呵插嘴道︰“不是啊,我就覺得挺不錯的。那比蒙裝甲穿在身上,等閑刀劍槍斧根本無法穿透,箭矢也像隔靴搔癢一般無濟于事。嘿嘿,那可是要多威風有多威風。”

    慕容炯炯輕笑道︰“艨將軍豪勇蓋世,比蒙裝甲的重量自然不在話下,不知您穿著它能持續戰斗多長時間啊?”

    艨艟撓撓頭,憨笑道︰“若是騎戰,飛雲獸恐怕最多能堅持三個時辰;若是步戰,老子恐怕最多能堅持一個半時辰吧!”

    慕容炯炯咋舌不下,贊嘆道︰“真是不可思議。可若超過您剛剛所說的限度,會發生什麼事情呢?”

    艨艟明顯一愣,呆呆道︰“這倒從未試過,因為每次親衛隊出戰,敵人都在限度內被輕松解決了。如果……”下面的話,他嘎然而止說不出來了。

    一旁沉默寡言的湯姆,淡淡道︰“如果繼續下去,飛雲獸將因過度疲勞而累斃,人嗎,恐怕連逃命的力氣都欠奉,只能听任敵人宰割,最終慘淡收場。”

    艨艟臉色一緊,想反駁幾句,偏偏知道湯姆說的千真萬確,根本無法違心說出謊話。

    孔龍慨然長嘆道︰“比蒙裝甲的防御確是固若金湯,可其體積和重量,恐怕也唯有比蒙戰士的強悍體魄可以承受,普通人類是萬難堅持長久的。嗯,重絕對是一個缺點,現在軍中長途奔襲,都是用戰車搭載裝甲,到目的地之前再穿戴。若遇到意外情況,甚至得在沒有穿戴護甲的情況下,應付危機。”

    慕容炯炯悠悠笑道︰“這是裝甲方面的缺點,那麼武器方面呢?混沌戟、裂陽刀、泰坦戰劍足以堪稱二流兵器中的佼佼者,但距離一流兵器,仍有天壤之別。首先它先天不足的還是重量,一柄混沌戟相當于十柄普通鐵戟重量,一柄裂陽刀也相當于十柄普通鐵劍,泰坦戰劍呢,恐怕更加恐怖,它的每柄重量甚至超過兩柄混沌戟。”

    艨艟听到這兒不禁嘟囔道︰“重也不錯啊,騎戰中沖刺的力量,往往是步戰的兩倍甚至三倍,重型兵器最擅長適應這種慣性,殺敵絕對遠遠超過輕型兵器的。這可沒什麼不好的。”

    慕容炯炯笑眯眯道︰“艨將軍說的觀點也對,但就是不太精確。盡管上述三件武器重量如此驚人,但殺傷力卻也平平無奇,我曾做過一個實驗,結果顯示每殺一萬名敵人,它們的效果僅僅比普通武器強一點點,也就是多殺一百名左右。那等于是說,每殺一百人,它只能多殺一個敵人。請問一場大戰下來,除非是絕頂高手,否則誰能一口氣殺掉敵方數百人呢?”

    湯姆長長嘆息一聲道︰“想不到威風凜凜的三寶,其真實殺傷力竟是這般平庸!我以前還一直羨慕,一刀兩斷的強橫殺勢呢!嘿,都是妄想罷了。”

    慕容炯炯瞧了湯姆一眼,這金毛獅王兩次插嘴,都是大力捧場,心底不由產生幾分感激之情。不過,素不相識的陌生人間如此幫忙,其用意不說自明,他定是有求于己。

    慕容炯炯心中閃電般掠過這個念頭,嘴里卻不閑著,他趁熱打鐵地繼續說道︰“武器、裝甲都說了,第三項是沖鋒弩。”

    一時間廳內眾人鴉雀無聲,腦海中同時閃過的想法都一模一樣︰“沖鋒弩乃是親衛隊王牌殺手 ,這大半年不知立下多少赫赫戰功,你慕容炯炯要是能在雞蛋里挑出骨頭,我們這才服了你的本事。”

    萬種矚目中,慕容炯炯不慌不忙道︰“沖鋒弩還是不錯地,現裝備的是全自動連發型,箭容五十發。每支短鋼弩長三寸七分、重四兩八錢,通體都用優質烏鋼鑄造……”

    他說了一大通沖鋒弩的好處,大伙听得是一愣一愣的。想不到慕容炯炯隨口道出的好處,比他們這幫成年累月弩不離手的家伙,還要多出數十條,儼然沖鋒弩就是他發明的一般。

    就在大伙有點贊嘆,還參雜著一點失望的時候,戲肉終于來了。

    慕容炯炯話鋒一轉,說出另一番駭人听聞的說辭︰“沖鋒弩算不錯了,威力也算入流。可從整體配合角度來說,它還是太重。試想武器裝甲已經那麼沉重,它本身超越普通弓弩十倍的重量不說,每名隊員起碼還要攜帶八封備用弩箭吧,那不是給飛雲獸雪上加霜嗎?要知道飛雲獸雖是擅長負重奔跑的猛獸,但是它也是血肉之軀,也有疲勞度的。親衛隊員一整套裝備下來,再加上騎士本身的重量,這就極度限制了戰斗時間。噢,還有一點潛在隱患,那就是飛雲獸長期過度疲勞,將導致其壽命大大縮短,估計已經服役一年的飛雲獸,經過親衛隊員的折騰,能活夠原來預期的一半壽命也就不錯了。”

    這番話讓廳內諸人不禁齊齊動容,陷入了漫長的沉默。

    良久,麒麟豁然站起身來,開朗長笑道︰“慕容老弟莫非早有通盤解決之道?嘿嘿,快快說來,可把老戚憋得郁悶好久了。”

    此言一出,大家紛紛迎合,叫得最起勁兒的是艨艟,他嚷嚷道︰“老慕快快說來,不要再打啞謎了。最多艨艟給你認錯,呵呵,有什麼寶貝先給俺裝備上就是。”

    古輝、辛辣見機不可失齊聲道︰“慕容大佬,您這個月的開銷,不管多少我們兄弟都買單了,裝備方面還請多多照顧啊!”

    巨大誘惑下,湯姆、龍之息、甚至是歐鷺忘機都伸出了橄欖枝……我見場面越來越亂,氣得一拍桌子。

    “轟!”一聲巨響中,會議室瞬間萬籟俱寂,窗外月光幽幽涼涼地照進室內,平添幾分清冷素雅的氣氛。

    我霸氣十足地大喝道︰“混帳,這是南疆最高軍事會議,不是菜市場買菜。看看你們這副樣子,哪里有一點兒像帝國高級將領!嗯?簡直連半獸人都不如,他們起碼還知道尊老愛幼,長輩在場的時候,連個屁都不敢隨便亂放。我堂堂一疆之主還沒提要求,你們這些小兔崽子忙什麼?嗯?”

    諸人馬上垂手肅立,噤若寒蟬般聆听我的教誨。大半年來,我還是第一次發這麼大火,鋒芒畢露的殺氣,瞬間提醒了諸人,眼前這位可從不是笑呵呵的和事老,而是縱橫天下馳騁沙場,戟下從無一合之將的主公。

    我見大家都冷靜下來了,卻因剛剛表演得太過火,不知如何收場。

    就在這時,艨艟搔搔後腦勺,赧然說道︰“老大,都是俺們不對。那你先說吧,俺們都排在你後面好了。不要生氣啦!”

    我听完差點連鼻子都氣歪了,卻剛好找到一截梯子下台。

    于是,哭笑不得道︰“他***熊,哥哥我是為了和你們搶裝備嗎?”此言一出,室內再度恢復一片歡聲笑語,兩位大美女被艨艟的話逗得花枝亂顫,仿佛連腸子都笑抽筋了。

    我微笑道︰“慕容,繼續剛剛的話題說。”

    慕容炯炯知機地道︰“鑒于親衛隊制式裝備的非實用性,我打算開發一批新式裝備來替代它們。這批新式裝備,在保證超越原來裝備的基礎上,還將避免我提到過的所有缺點。概括地說,將實現輕、快、硬三個優點。”

    麒麟听罷喜上眉梢,心癢難耐道︰“嘿,老戚我早知你有暗杠,快點兒詳細說說!”

    慕容炯炯一對眼眸熠熠生輝,露出一股強大自信,顧盼誰雄道︰“新式裝備照舊分騎步兩種。騎兵裝備包括裝甲、槍、刀、沖鋒弩。步兵裝備包括裝甲、劍、盾、車、攻城弩。騎步裝備將統統分為輕型、中型、重型三個階級,質料分別為青銅、鋼鐵、黑鐵三種,可適合青銅騎士至黃金騎士的需要。”

    孔龍心細如發,淡淡質疑道︰“噢,普通士兵的裝備好像沒有提到啊!”

    慕容炯炯淡淡微笑道︰“孔元帥,這得請主公回答您了。”

    我又好氣又好笑,暗嘆慕容老奸巨猾,懂得時機讓大牌露臉,說到底這種事關全局的命令,還得我這掌舵人發言。

    我清清嗓子,掃視群雄一圈兒,淡淡道︰“說了半天,今天的議案可能大家都忘了。我們討論的問題是南疆軍區編制改革草案。裝備更換只是副議題,最重要的還是改制。我動議建立新型騎士團,具體隸屬四大騎士團︰青銅騎士團、白銀騎士團、黃金騎士團、鑽石騎士團。”

    麒麟奇道︰“這不是換湯不換藥嗎,和以前可沒什麼區別啊!”

    我哈哈大笑道︰“老戚啊老戚,總算把你也蒙過了,此騎士團非彼騎士團也。我這番改革的重點,就在于發展真正的精銳騎士團。青銅騎士團就意味著,整團五千騎士清一色都是青銅騎士。其他白銀、黃金、鑽石三大騎士團也莫不如此。這可絕非愷撒帝國那些,僅僅只有團長副團長才是黃金、鑽石騎士的團隊。”

    包括麒麟在內諸人都是目瞪口呆,半晌無語。

    良久,龍克綞才醒悟過來,狐疑道︰“可根據下官掌握的資料,我南疆軍區高階騎士的數量恐怕……不容樂觀啊!”

    我悠然自得道︰“嘿,這就要大大感激哥哥我的親衛隊計劃了,我讓70萬人個個感受了一次青銅騎士的實力。這種親身體驗是一種萬金難買的精神財富啊。”

    龍克綞恍然大悟道︰“啊,我懂了!他們雖然還不是青銅騎士,但個個擁有超越青銅騎士的實戰經驗,只要稍加引導不難步入正軌,成為數量驚人的優秀青銅騎士。唉,主公才智真乃我輩難以企及,想不到般若功加親衛隊,這兩項計劃合二為一就是培養高階騎士的捷徑啊。”

    我老臉微紅,連忙謙虛道︰“哈哈,老龍莫要夸我,這還得慕容出謀劃策,否則豈能變廢為寶?只憑哥哥我的計劃,恐怕南疆破產指日可待呢。”

    一直沉默無言的庫索,畫龍點楮般問道︰“慕容兄打算什麼時候開始換裝,裝備生產地點又在哪里?”

    慕容炯炯不假思索道︰“我打算在全軍先施行確認騎士資格計劃,同時大批量生產新式武器裝備。至于裝備生產地點,最好是在南天門山脈的玄武礦區。據我勘測得到的數據,玄武礦產出的銅、鐵、金、銀都是第一流品質,而且背靠南天門的第一峰南斗,地勢易守難攻,距離碎星淵要塞也不過百里之遙,是絕佳的原礦石采集地。”

    庫索冷冷淡淡道︰“嗯,那請慕容兄盡快將參與開發計劃的人員名單交給我,好安排過濾,防止敵方奸細混進來。還有玄武礦區方圓三十里將劃為禁區,由安全部全權負責保安。這里先跟戚元帥、孔元帥、以及各位大將打招呼了。”

    慕容炯炯微微一愣,卻發現大家都是泰然自若,仿佛庫索說的話都是天經地義一般,早就料到了似的。他啞然失笑道︰“就是就是,不然我的心血將很可能付之東流啊。”

    這時庫索身後的歐鷺忘機,優雅好看地蹙起蛾眉淡淡問道︰“慕容總長,您剛剛還提到過騎士資格認證的事兒,據小女子所知,騎士資格認證,整座風雲帝國唯有魔舞、天翔兩大學院擁有,且認證完畢後,還要給騎士公會登記備案。若我們大張旗鼓請他們來操辦,豈不街知巷聞,毫無隱秘可言了嗎?小女子在這方面,很想听听您的處理辦法!”

    換一個人問這種近似挑釁的問題,肯定得到的是慕容炯炯的白眼,可大美女提問題就是另一回事情了。

    慕容炯炯在這位大美女的密切關注下,不禁容光煥發,恍如換了一個人般神采熠熠地答道︰“這一點我早就盤算在內,我們也搞騎士資格認證,不過方式與傳統的晉級式認證不同。他們是由一名準青銅騎士,同時挑戰十名正規騎士,獲勝就晉級。這種一比十晉級方式有利有弊。利就是晉級者鐵定實力超群,可以以一敵十;弊就是僅限小規模晉級。像我們一次要檢驗70萬名準青銅騎士,要到哪兒找來700萬名正規騎士陪練啊?這等耗時耗力、曠日持久的賠本買賣,我是絕對不干的。”

    歐鷺忘機若有所思地瞅著他,一對秀眸射出如夢似幻的光芒,像首次認識慕容炯炯一般,問道︰“那慕容總長的賺錢買賣是指……”

    慕容炯炯詭異絕倫地微笑道︰“謎底就是……呵呵,請恕在下賣個關子,明日自有分曉。戚元帥、孔元帥明日清晨請分批在校軍場閱兵,一個主力師團三萬人,大約半個時辰就可以測試結束,還請時間上預先做好安排。”

    麒麟、孔龍瞅著慕容炯炯,都覺著這家伙深不可測,打死他們都不敢相信他能在那麼短暫的時間內,分辨出三萬騎士的優劣。

    艨艟插嘴道︰“呵呵,那可太好了。俺一直都不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可否也插隊試試,好有個正式的名分?”

    慕容炯炯胸有成竹道︰“沒問題,在座各位都可放心參與,測試結果在下以人頭擔保,絕對精確無誤。”

    彭真一直負責會議筆錄,這才有暇提議道︰“既然慕容總長如此自信滿滿,我們南疆何不成立一所專門的騎士學院。反正擁有騎士認證資格,不利用白不利用。而騎士公會方面,只要我們繳納一定數額的金錢,辦公費用提襟見肘的他們,一定欣然應允。學員方面就更簡單,認證完畢肯定有不合格的騎士,他們就進入騎士學院進行再教育。而潛在學員就更加數不勝數,只要軍區下一道指令,唯有青銅騎士以上才能入伍,那麼數百萬在職騎士肯定聞風而動,學院門檻想不被踏平都難上加難。”

    我拍案叫絕道︰“彭副總長不愧是專業情報巨頭啊,這一招可謂得天獨厚,定將在南疆掀起騎士狂潮。一直以來,我軍訓練費用都居高不下、只出不進,士兵素質卻沒有顯著提高。嘿,騎士學院一建立,沒有根基的奠基,有根基的晉級,提高我軍戰力不說,還可賺取大量金錢彌補費用開支,這可是一本萬利的好買賣啊。嗯,這件事情就由你們情報部負責,彭副總長就暫時兼任騎士學院院長好了。”

    龍克綞老奸巨猾地道︰“這份公告的草擬,請交給下官負責。具體內容就寫︰凡隸屬南疆子民男性,年滿八歲必須成為騎士學徒,年滿十四歲必須成為見習騎士,年滿十九歲必須成為正規騎士,年滿二十三歲必須成為青銅騎士,並且參軍服役四年。嘿嘿,騎士要從娃娃抓起嗎!”

    庫索老謀深算地補充道︰“我南疆疆域廣闊,少數民族眾多,時有流血摩擦發生。究其原因都是相互溝通太少,與外部交流也太閉塞所致。不如趁著這次騎士學院的建立,我們修建一座巨型城市,騎士學院也建造在那里,以後專供那些游牧民族定居。天下父母心思都是一樣望子成龍啊!我想這個偉大感召下,南疆民族間的凝聚力絕對可以上一個新台階。”

    我不禁對他刮目相看,庫索對人性了解之透徹,以及對安全事務的操縱,都已經臻至爐火純青的境界了。只看這招兵不血刃的民族融合方法,就夠別人受用一生。

    我欣然道︰“庫總長說得太好了,興建工作就交給慕容總長吧!嗯,那批修建三大要塞的施工人員先別遣散,就趁勢修葺這座城市。資金方面不用擔心,先由疆財政預支,然後從騎士學院的每一期學費中扣除就是。嗯,龍總長你的公告要快,順便草擬一下學院的規章制度。庫總長你的移民計劃也要快點兒拿出來,孔元帥將配合你進行疆域內治安整治工作。呵呵,慕容總長的一個提議竟能帶出這麼多好主意,真是萬萬沒想到的事情啊。”

    龍之息幽幽站起,恭恭敬敬道︰“屬下也有點建議,不知可否提出?”

    我聞言淡淡道︰“此番會議正是要大家暢所欲言,龍將軍盡管說。”

    龍之息一對虎眸露出一絲極度的渴望,道︰“剛剛庫總長提到民族融合問題,屬下認為最關鍵問題還是各民族平等。這一條若能由主公欽定為南疆憲法,少數民族定然聞風而動,潮水般投降歸附。龍之息敢以項上人頭擔保,他們定將死心塌地輔佐主公,促成不朽霸業。多少年來,少數民族一直受欺壓凌辱,求的莫過于公平兩個字而已。”

    他說著說著不禁熱淚盈眶,我亦眼角濕潤起來,動情道︰“嗯,正該如此啊。聯系各族酋長的工作,就由你來負責。憲法修改方面,也要從快從速完成,孔元帥完成文書工作。”

    一時間大伙討論得興高采烈,差點連吃飯都忘記了。

    我見時候差不多了,連忙起身道︰“今晚會議就到這兒,趕快去吃飯吧,秦樓掌櫃肯定以為我們放鴿子呢。呵呵……”

    靜靜的流水,悠悠的白雲,賞心悅目,令人流連忘返。

    在那連綿不斷、宛若神山的岩壑深谷中,軒轅天之痕獨駕輕舟,在寒江上垂釣。他身著簑衣,舒適、安閑,自有樂趣在其中。水波浩淼,信船泛舟水上,讓人感覺世間一切榮譽、羞辱之類的俗事都離得遠遠的。

    驀然,水影奇跡般分開,一道鬼魅般的人影,幽幽躍到那葉孤舟上。整個過程悄無聲息,且快得不可思議,連水中游玩的小魚都不曾驚動。

    那名不速之客冷冷瞅著軒轅天之痕的背影一言不發,恍惚間,宛若變成了一尊木雕泥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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