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轻侯的故事
作者:秦汉唐宋
第五卷 漩涡
第一章 麻雀 第二章 风雨 第三章 突破 第四章 偷闲
第五章 丹妮 第六章 势论 第七章 争锋 第八章 狙击
第九章 奋战 第十章 内奸    
第五卷 漩涡 第一章 麻雀
    我淡淡地道:“不去参观参观我的官邸?”

    铁在烧面无表情地道:“老狐狸始终对我怀有戒心,最近两年才因重病和联姻稍稍缓和。斯役干掉费心或者龙五等于挖眼削耳,日后的好日子将从此开始。小心一点总是好的。我只是纨绔子弟而已,从来没有人把我放在心上。”

    老铁最终没能和我一起来看这座新威武王府,我只好一人前往。

    走进两扇巨型铁门,经过三道万斤钢闸,看到一眼望不到边际的坚固厚实的院墙,古树参天,绿草如茵根本没有丝毫冬季的肃杀,我首次感到位极人臣的好处。

    我昵昵喃喃地自言自语道:“嘿,足够两个整编师团进行一场实战演习了。”遂发现偌大的庄园居然没有任何仆人。

    早就等候在此的户部官员也只是缴纳房契和官方文件就要溜走,却被孔龙拦住在随手塞了几锭纯金,再威逼利诱下,才套出全部信息。

    原来此府的旧主人乃是帝国最著名的大商人胡庸,概因不知道得罪了哪位黑道上的朋友或是恐怖分子,三年前的某天夜里,全府上下千余口被无声无息杀了个干净,连出外访友的回乡探亲的仆人在内无一漏网。

    此事上达天听,秦颐龙颜大怒命刑部严查此事,迅速缉拿要犯,严惩敢于挑衅帝国尊严的乱党。当时传得满城风雨沸沸扬扬,一等提督雷笑重病不起,就委托另一位一等提督欧阳景山全权负责,结果查了半年毫无消息。欧阳景山引咎辞职,雷笑大病初愈,不到一周就轻轻松松破获了这起特大灭门惨案,捉拿到全部凶手,菜市口凌迟处死。

    追回的大部分赃款赃物上缴国库,雷笑遂名声大振牢牢奠定帝都治安总长的位置。

    我波澜不惊地听着,直觉这件事情和雷笑以及某个隐藏幕后操纵血案的主谋,哪个权倾朝野的大人物有着直接的关系。唯有动用颇具规模训练有素的正规军或者私人武装才有可能完成这么大的手笔,从手法上看后者的可能性大得多。而后来抓到的凶手无疑仅仅是替罪羔羊罢了。

    既然和我无甚关系也懒得再问,倒是孔龙打听到没有仆人是因为没有人敢到这座鬼屋来,而且从来住东大街都是封疆大吏王侯将相,那家不是奴婢成群没有数千也有数百,象我这般随随便便几十个人入住的,户部记载数十年乃至有史以来尚是首次。

    我尴尬地一笑,送走那名露出你们真是土包子眼神的官员,遂对孔龙道:“总管大人,这下该你完成职责了吧?”

    孔龙成竹在胸地道:“是,卑职肯定在日内办妥!”

    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这小子不是想把秘密潜伏的间谍全部领回来充数吧?那人数虽然足够再装备数十个官邸有余,但是秦五的密探却可以轻轻松松把我们送上军事法庭。而且,龙克缍非跟我拼命不可。”于是立刻道:“算了反正吃饱了没事干,天气也不错,运动运动也好。嗯,你打算怎么召集仆人啊?”

    孔龙恭恭敬敬地道:“官邸所需奴仆的来源其实非常简单,只要确定了一名精明干练的总管,其他自然就迎刃而解。因为那已经是总管的事情了。”

    我感慨万千地想:“这小子进步好快呀!不愧是南疆军区最优秀的儒将之一。”

    我饶有兴趣地道:“你又怎么找到那名精明干练的总管呢?要知道他即将管理的可不是普通贵族官邸三五个仆人,而是绵延数十里方圆的王府数千奴仆。迎来送往的全是帝国权威人物,稍微一点失误就会让我颜面扫地。”

    孔龙淡淡地道:“据我所知近年来国内大商家垄断现象日趋严重,帝都破产的大中小贵族日趋增多,从中挑选一名失业的总管和大群奴婢仆役应该是很简单的事情吧?再说咱们在帝都收集情报的力量已经非常强大,刚刚我与图先谈妥了共享情报资源的计划,加上慕容世家、麦哲伦家族的情报网,想要随便渗透到威武王府内当差的间谍,都会死得很难看的。”

    我笑道:“小子,少和我讲什么大道理!现在马上把总管给我找来。这里千头万绪混乱一团,我可不想明天睡醒还是这副样子。”孔龙忙道:“是,殿下!”

    随意在官邸内部逛了一圈,艨艟带领铁血卫寸步不离地跟着我。除了孔龙带走的八名铁血卫随时随地保护他的安全外,其余的倒是全部成了我的跟屁虫。

    这幢别墅可是真够幽深的,胆子小点恐怕根本不敢四处走动,庭院深深不知几许。

    我不禁感慨万千:“他奶奶地熊!这个胡庸倒真会享受。”

    官邸里移植的千年老树就多达数十棵,各类果树四季开花结果不断。青青绿草更是价格昂贵的珍惜品种,四季常青不死。这座天然的湖泊足够训练一支舰队,还有小型原始森林、海拔惊人的小型山岭、足够容纳一个整编军团的奢侈一座座楼宇,数不清的亭台楼阁……”

    我刚刚准备晕倒的时候,孔龙已经回来了,而且带回来一名男子。

    那名男子恭恭敬敬地跪倒叩拜道:“小人狄康平参见殿下!”

    我淡淡地吩咐他:“免礼!平身!”然后上上下下仔仔细细观察这个人。

    他带补丁的衣着,带菜色面容,都显示出主人现在失意落魄穷困潦倒,处境相当不妙。但是细看就会发觉,此人须发、面容、衣着、手、袜、靴皆干干净净利利索索,言谈举止隐隐带着只有接受过高等教育的贵族才具备的特质。

    他的年纪不大,但是性格极稳健极镇定极深沉,而且具备不俗的武学修为。这一点倒是不怎么奇怪,所有小中高大学院不教授武学的根本没有生存空间,不懂武功才是奇怪至极的事情。

    我淡淡地问道:“麻雀,想不到你会来投奔曾经暗杀过的靶子,这次是准备下死手了吗?”

    孔龙目瞪口呆地愣在当场,想不到千辛万苦搜罗到的总管,居然是风云帝国杀手排行榜总排名高达前三十名以内的超一流杀手麻雀。

    麻雀淡淡地道:“小人狄康平愿追随殿下,为您的霸业尽献绵薄之力!”说完无限惋惜地抽出袖中隐藏的贴身兵器——“炽焰鸟”,捏着剑尖递给我:“否则殿下昨夜留小人一命,今请收回!”

    我看着蔚蓝色灿芒流动不休的剑身,心中也在问自己:“麻雀排名仅仅在库索和鸥鹭忘机之下,实力之强绝对不好惹,将来肯定有用处的。问题是万一他是独孤府的间谍那么危害之大,还不如现在除掉。”

    蓦然,麻雀运起毕生功力反手抹向颈间大动脉,这一式纯纯粹粹简简单单,蕴含的威力却是庞大无匹,取位更是精确无匹,中剑后必死无疑。

    事出突然没有人来的及救护,众人傻愣愣地看着一代著名杀手要命赴黄泉,愕然地“咔嚓!”一声脆响,麻雀没有死,仅仅是有余过渡用力又没有目标,导致内力反挫右臂脱臼了。

    我右手握着的“炽焰鸟”,它宛如一泓清泉平静流动,隐隐地带着一丝雀跃欢腾,似乎也是为主人得遇明主而欢欣鼓舞吧。我无可奈何地地想道:“又是一个龙克缍版不要命的家伙!”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这座威武王官邸的总管,拥有一切你认为管理时所必需的权力和义务。在京期间,孔龙会安排你熟悉一些必要的人事,提供必需的资金,以及其他方方面面的必要帮助。不过,如果我睡一觉醒来后,发现堂堂威武王官邸没有任何改观的话,你自己看着办吧!”我淡淡地说完转身离去。

    身后听到狄康平恭恭敬敬地道:“请大人多多关照!”

    孔龙随和地道:“不必太客气!自家兄弟嘛。有需要尽管直说好了。”

    我看完情报部帝都支部送来的资料副本,情不自禁地对自己巨大的人格魅力感到由衷的高兴。

    麻雀的履历验证了他的来历绝对没有任何问题,是一名极优秀刺客,当然即使有问题,按照我从不相信任何人的好习惯,也就布置下了三重安全装置,使他无法造成任何的伤害。

    “嘿嘿,不知道堂堂大陆总排名第二十四的大师级杀手,做起总管来是个什么样子?真是让人期待呀!”我无聊地坏坏地想道。

    “老大!”这句话差点把我从椅子上气得掉到地上去。

    艨艟看着气急败坏的我手足无措地只会傻笑。

    我无可奈何地想道:“这个混蛋始终无法改变心中我是黑道大哥的形象,根本无法潜移默化的顽固分子。即使我们本质上也就是混黑道的流氓,但是也没有必要说出来吧?要知道这是很没有面子的事情。不可否认,艨艟是南疆军区唯一一个可以使我失去冷静的活宝,偏偏他无与伦比的忠心耿耿,让我即使想要把他处理掉也会于心不忍。结果就是只好让他保持沉默。但是,只有我一个人在的时候,还是会叫我‘老大’这种黑社会专用的称谓。”

    “什么事?”我没好气地问道。

    艨艟闻言象是做错事的小孩道:“上次你给我的那本书我已经看完了,想再换一本!”“嗯,嗯?!”我用一种让艨艟毛骨悚然的眼光巡视了他一遍,有点难以置信地道:“你是说老色狼写的那本《力拔山兮气盖世英雄无敌系列全集》,一共四十卷大部头的那个套装?”

    心中闪电一般地过滤那套辞海的来历:“某年某月闲极无聊的老色狼,在被困地狱深渊,彷徨无助几乎绝望的时候,写下了遗书式的传世经典著作—《力拔山兮气盖世英雄无敌系列全集》,来纪念毕生最忠诚的朋友—‘拳皇’八神庵。收录了八神庵临终托付的毕生武功心法。由于实在是太过无聊,在回忆的过程中居然毫不吝啬,无耻之极地将自己的武学部分心得也批示了上去。”

    艨艟闻言恢复冷静淡淡地道:“是!”

    我微笑道:“感觉掌握了第几层啊?”

    艨艟恭恭敬敬地道:“第四层!”

    我暗暗咋舌,情不自禁地想起老色狼对艨艟的武学天分特别推崇,还偷偷地收下了这第二位记名弟子。

    我赞道:“好家伙!‘升龙霸’这么高难的腿法也可以迅速掌握第四层,真是前途无量呀!”

    艨艟古怪的看着我半晌才道:“噢?‘升龙霸’早就练成,上个月练成‘亢龙霸’。师傅说可以练练稍微有难度的!所以我说的是‘龙啸天驱’!”

    我立刻哑口无言,暗道:“如此说来这个傻大个凭借着无与伦比的精神体魄意志,硬是将需要无限雄浑真气补充才可以施展的龙族三大散手全部练成喽?”不禁对艨艟进行再认识。

    其实,也是过了很久我才知道,龙族三大散手必须是拥有龙族血液的嫡系子弟才可以发挥最大威力,修炼时更是事倍功半一日千里。就像是偶然拥有大魔神皇:海孤舟精神烙印后的我一样,对魔族武学和人族武学都事倍功半,一日千里。

    艨艟恭恭敬敬地等待着我从冥想中恢复,丝毫没有不耐烦的神色,可以跟在我身边伺候着也是一件殊荣,绝对的忠诚使他甘愿为我做任何事情。

    半晌,我才从自鸣得意的冥想中苏醒,从行囊中取出临行前哥舒嫩残交付的一套书籍给艨艟,淡淡地问道:“狄总管布置得怎样了?”艨艟忍不住露出一丝赞赏神色,这在太冷太酷的艨艟身上是绝对难得一见的情绪,仅是一闪而逝,我已知道答案。

    看来,麻雀的管理才能也绝对不是盖的。

    信步走出书房,永远波澜不惊的面容也情不自禁地僵硬了一下,当然速度快到无与伦比地恢复,当世除非是关山月、哥舒嫩残、舜之流的无敌强者,否则绝对无法掌握到我惊讶的情绪。

    庞大无匹的庄园整个焕然一新,在黄昏的美景中透露出不可思议的魅力。

    这种魔幻手法,让我对麻雀产生重新评估的必要,他是一名水准不亚于龙克缍的优秀管理者,才堪大用也。仅仅是一路走过的数百家丁婢女中规中矩的服饰,训练有素的神态就知道这批人曾经在大宅门做过不少于数年时间。

    狄康平凭空冒出来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真是让人吓了一跳。不过倒不是因为他的出现速度,而是他的改变。

    头上银冠束发,身上穿着剪裁无懈可击锦袍,腰系银腰带挂着无暇玉佩,手戴四枚四色上品宝石戒指,脚蹬名贵皮靴,配合着脸上冰冷肃穆的表情,堪称完美无缺。

    不过想想也没什么值得奇怪的,根据库索从杀手公会绝密资料了解到消息说,麻雀的平时作掩护的身份就是大宅门的管家,甚至拥有帝都礼部核准颁发的职业证书,是一名实实在在的职业管家,做到现在这样只是职业习惯而已。

    狄康平恭恭敬敬地施礼道:“参见主公!”

    我平静地点点头:“免礼!”

    狄康平依然恭恭敬敬地道:“马车已经准备妥当,是否现在就赴约呢?”

    我这才想起今晚约好了铁在烧到《翡冷翠》见卡尔-麦哲伦,点头道:“他们去了吗?”我问的是孔龙。

    孔龙淡淡地道:“已经出发!”

    我不可察觉地叹息一声道:“我们也去吧!”

    我心情稍微显得有点紧张,倒不是害怕什么而是兴奋。

    阴谋干掉帝都最神秘的横空飞来阁阁主,雷霆小组的幕后老板,大陆数一数二的巨型商会金雕盟盟主—“邪帝”费心,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

    风云帝国是拥有深蓝大陆最庞大版图的头号大帝国,恺撒帝国的版图也只有风云帝国的八成左右,费心势力有多大从此可见一般。

    他师傅“睥世君”冷笑,乃是深蓝百年强者榜的绝世强者,虽已不在人世,从他和“剑神”关山月并驾齐驱的威名考虑,费心怎么算都是大陆近代第一高手。

    我甚至怀疑秦五的武功,其实是费孤灯代师传授的,根据老色狼确凿证据表明,“睥世君”冷笑已不在人世将近百年,如此推断甚至是苏晚灯都有可能是费孤灯带出来的。

    “唉!流年不利呀!怎么竟是摊上麻烦事呢?”我感慨地悲叹身世,却无法阻止车轮的前进。

    《翡冷翠》还是到了。为了不引人注目铁血卫的人一个也没有带,甚至艨艟也呆在家里,只有孔龙跟来。

    迎宾侍者阿三看到两名穿着普普通通的少年,下了无任何标志的普通马车,径直走近大门,刚想阻拦却被身后一人拽住。

    阿三回头一看,竟然是《翡冷翠》一年都很少露面的总管管弦乐。

    管弦乐清秀恬静的脸上露出深思的表情,悄悄地退到阴暗处,融化一般地消失前,淡淡地吩咐阿三道:“不许怠慢!”

    孔龙英俊无匹的容颜、健美无匹的雄躯、强大无匹的气势立刻成为众矢之的,无数男人嫉妒和女人勾魂的眼神一起集中在他身上。

    刹那间,管弦乐一直严密监视的柳轻侯凭空消失,稍微诧异想不到对方如此难缠,猛然发现连孔龙也不见了。

    管弦乐摇摇头准备返回后院调来高手详细调查,忽然全身一僵,被一股无与伦比的剑气锁定,他甚至感觉得到,只要稍微异动,肯定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背后一个淡淡地没有任何人类情绪波动的声音道:“我问你答!答错了你将失去某个器官,也许是手,也许是脚,也许是头颅。”

    管弦乐的衣衫瞬间被冷汗湿透,他发现在刚刚侦察中早就落入了敌人的圈套,对手绝对是超一流高手。

    “请问!”管弦乐仍然冷静地回答。他知道对方绝对不是喜欢虚言恐吓的家伙,而是货真价实的顶尖杀手。现在只希望问题不会让人太难堪,更希望刚刚发出的暗号马上有人接到。

    “你的名字?”那个声音迅速地问道。

    “管弦乐!”管弦乐不知道对方掌握了多少,只好尽量说实话。

    “职务?”那个人仿佛根本不考虑就提问。

    “〈翡冷翠〉总管!”管弦乐发现对手比想象的更加可怕。

    “〈横空飞来阁〉内身居何职?”那个人的声音刻板得没有任何波动。

    管弦乐身躯轻颤无奈地道:“外三堂管事之一。”

    那个人毫不迟疑地问道:“费心在哪里?”

    管弦乐快疯了,对方知道的也太多吧?“以我的现在的权限不可能知道!那要问内三堂的堂主。”管弦乐越发无奈地道。

    那个人继续问道:“内三堂堂主在哪里?”

    “嘭!”漫天花雨似的暗器笼罩以那个人为中心的半丈方圆,是机器射出来的诸葛弩、丧门钉、子午针。偷袭者正是闻讯赶到的横空飞来阁外三堂杀手——“蜘蛛”。

    管弦乐趁机身躯迅速缩成一团不到原来体积三成,象是被怒射的足球一般飞出。

    “嘶!”那个人身周蓦然完全陷入不可思议静止,暗器诡异无匹地凝滞在空中,倏地以原来千百倍速度,螺旋着依照某种玄之又玄的天道轨迹回射蜘蛛。

    蜘蛛惊骇欲绝,首次后悔趟这次混水陪上小命。

    恍惚间,身后蓦然伸出一只白晰修长,秀美绝伦手掌淡淡地掌力倾吐,掌风宛如北极冰暴一般寒冷,空中暗器无声无息尽数粉身碎骨融化于虚空中。

    “参见少主!”管弦乐和蜘蛛一起恭恭敬敬地施礼道。

    黑暗中一个优雅无比的中性声音淡淡地道:“你们退下,我要和这位朋友聊聊!”

    身处在黑暗中,费无极声音显得悠闲平静:“阁下找家严所为何事?”

    黑暗中那个人却一言不发,剑气仿佛失去控制似地疯狂上涨,速度之快如电光石火一般,眼看就要蓄势达到巅峰。

    费无极着实大吃一惊,准备反击却来不及了。

    “这个对手居然可怕至斯!”刚想撤退剑气已遥指自己眉心,哪怕稍微移动半步,也会牵引无与伦比剑气将自己绞成碎片。

    那人也不敢轻举妄动,气温陡然变得诡异无比,一面宛如处身地狱深渊烈火焚烧,另一面宛如万年冰窟冰寒彻骨,而且越演越烈。

    眼看局势根本无法控制,就要同归于尽。

    蓦然难以形容的凄厉无匹的刀光一闪,寒热空间被恶狠狠地一刀两断,那个人凭空消失。

    费无极难以置信地愣在当地,虽没看到敌人,对方武功却给他留下无法磨灭深刻印象。

    “绝对高手!”费无极回想着那道犀利无匹剑气,化作凄厉无匹刀光一闪。

    “究竟是剑还是刀?”费无极虎目中射出炽热光芒:“好厉害的剑,好厉害的刀!简直感觉象是同时应付独孤禅宗和上官惊梦。”

    就在孔龙第二次遭遇费无极时候,柳轻侯、铁在烧、卡尔-麦哲伦却遭遇前所未有危机。

    我走进包厢的门户,恰好看到肥胖如故铁在烧,和一名比慕容无忧也丝毫不逊色美丽“女子”。

    铁在烧热情地道:“你们自我介绍一下吧!”“女子”淡淡地道:“卡尔-麦哲伦见过柳兄!”

    我波澜不惊的容颜没有丝毫变化,也淡淡地道:“柳轻侯见过麦哲伦兄。”

    铁在烧笑骂道:“他***熊!听着怎么这么别扭。干脆你们还是叫卡尔和轻侯才顺耳一些!反正都是结拜兄弟嘛!”

    铁在烧摊开一幅地图道:“我现在可以确定费心肯定在这里。”

    我和卡尔闻言定睛观瞧,铁在烧指点的地方,正是一处囊括方圆数十里地巨型庄园,颇为类似我住的庄园,也是位于东大街。

    铁在烧微笑道:“此地表面是朝中退职官吏别墅,我损失三名情报员才调查清楚,这里其实是金雕盟总部,不属于任何官员私有。费心这个老乌龟就在此隐居。具体位置还未确定。”

    卡尔淡淡地看着地图半晌,柔美如玉的纤纤素指蓦然点在地图某一点上,斩钉截铁地道:“费心肯定在这里。”

    铁在烧和我忍不住惊讶地看着卡尔。

    卡尔仍淡淡地道:“小弟自幼酷爱建筑设计,曾经也看过几本这方面书籍。此地恰好是府宅中最适合修身养性,闭关修炼所在,周围没有任何喧闹设施。我想费心曾经严令该地为禁区吧?”

    铁在烧点头道:“这座庄园有多处禁区,但可赌一铺!我相信你,卡尔!”

    卡尔和铁在烧一起望向我时,我轻描淡写地道:“此地必然景色宜人,何不踏夜寻香?”

    铁在烧脸色古怪地道:“本以为你不会同意?”

    卡尔的结论却是:“果然不愧是‘铁壁’柳轻侯!不过既是试探,不必携带大批人马,就我们三人好了。”

    铁在烧淡淡地道:“也好!人多了容易暴露目标,跑也能跑得快点!”

    我点头沉默不语。
第五卷 漩涡 第二章 风雨
    今夜无月,诺大的庄园***摇曳,乍看和普通官邸没有丝毫的分别。

    在我们这等级数的高手眼里,却是戒备森严,任何可取的潜入地点都被明暗哨卡卡住了,防御系统居然多达八重,层层叠叠又秩序井然。

    铁在烧倒吸了一口凉气:“他***熊!每重起码布置了至少一个营兵力,不下于四千人啊!”言下之意非常简单,提醒身边的两个小子,一旦行踪败露,休想活着逃出来。

    卡尔若无其事地道:“正因防守严密,久久不曾有人敢于突进,我们才有机会趁着他们懈怠机会溜进去!”

    我默然盯着地处官邸中心参天高阁,淡淡地道:“不如我们分别潜入,这样目标也小一些容易一些。到时高阁里找费心好了。不过绝对不允许提前动手,我想在座恐怕无论是谁都没有自信,轻轻松松地干掉‘邪帝’费心吧?”

    铁在烧无所谓地点头,卡尔微笑无言。

    “锁魂”宛如毒蛇蜿蜒而上,疾如闪电地窜入那辆速度飞快却四平八稳豪华奢侈马车。

    车里是一名宛如漆黑夜空镶嵌点点繁星般美丽无限的女子。冰冷严峻的眼神,丝毫没破坏整体美观,反倒显示出,她与众不同冷艳绝色。纤尘不染凝脂温玉般,无丝毫瑕疵肌肤,宛如刀削斧凿般轮廓鲜明,精致无匹五官,健美得让人差一点窒息而亡魔鬼身材,堪称造物主对男人最大的恩赐。

    “如果,可将她压倒在身下婉转呻吟,此生也就不算虚度了吧?”我脑际产生了无比诱惑的想法。不过想归想同时探测到她的武功之高,居然丝毫不在我见过的新一代出类拔萃高手诸如独孤禅宗等人之下。

    那个车夫和车旁跟随的一小队骑士居然无一不是内外兼修的一流高手。

    “这年头高手也实在是太多了一点吧?”我忍不住呻吟地道。

    不过,此刻华灯初上恰好是我变身魔骑士的时刻,还真想象不出有什么事情是我无法办到的。

    “丝!”宛如一缕幽魂无声无息地粘贴在最后一名骑士身后。

    “警觉性蛮高的吗!”我暗道。

    那名骑士看也不看反手一记手刀切向我的软肋,部位拿捏之准,力道之凛冽,都显示出这是一名非常优秀一流高手。

    可惜一切全部都在我的掌握之中。想要在风驰电掣前行中,无声无息地制服一名久经考验身经百战老牌骑士,若是其他人可能根本无法办到。不过,可惜的是我是柳轻侯,拥有天下无双的暗器——“宿命针”。

    哼也不哼那人就僵硬在坐骑上一动不动,我随随便便地迅速将其中一名骑士的铠甲穿上,扣上头盔。动作当然是肉眼难以分辨的快捷,两只手根本就是在虚无中的幻影忙碌不停。

    “换衣服的时候使用‘捕风捉影’,老色狼恐怕会直接宰掉我把?”至于那个倒霉的骑士不但一命呜呼,更被随随便便丢到了阴影之中了事。不过幸好今夜无月。

    大模大样地骑在高头骏马上,跟随着小队簇拥着马车直接驶入庄门。

    或许是太平日子过得太多,或许是大小姐鸾驾无人检察,我轻轻松松地混入了龙潭虎穴似的金雕盟总部。沿途不动声色地记下所有明暗哨卡,口令暗号,越发感觉费府比外观还要森严十倍。

    马车肆无忌弹地直接驶到一座宫殿式建筑前才停下来,骑士们肃穆地等待着费夜走入宫殿,才将马匹送入马厩交给马童打理,然后才有说有笑地走向自己驻地。

    我不敢随便出声,只得暂时跟随着这群人进入相对普通的屋宇。

    突然,一只手搭上我的肩膀。心中电光石火闪过无数想法,最终还是没有出手。因为,那只手没有蕴含一丝劲力,应该是纯粹的打招呼吧?

    “小唐,你不是昨晚被寒翠儿迷晕了头吧?怎么一晚上没有任何动静啊?”一个粗豪的声音猥亵地道。

    我淡淡地不做声,拨开那只手。

    此刻率先走进屋子的队长模样雄伟如铁塔般大汉,头也不会低沉地喝道:“老纪,给我闭嘴!”似乎正在大发脾气。老纪乖乖地闭上嘴巴。

    屋内忽然灯光大亮,有人点燃了烛火。

    我知道时机稍纵即逝,进了屋子被人认出,只要一个人大声喊叫,不但是我,连潜入的铁在烧和卡尔也万难生离此地。

    我暗暗地道:“各位老兄,不要怪我心狠手辣!要怪就怪你们生不逢时好了。”

    “丝!”根本连一丝破空的声音都欠奉,“宿命针”同时自虚无之中直接钻入屋外四十一名骑士的眉心,蕴含着死能的针体几乎入体就爆炸,七窍中鲜红的血液宛如井喷一般涌出。

    我宛如幻影般卷入屋内,七名骑士还未明白发生什么事情就鲜血狂喷猝死。唯有那个小队长反应敏捷无比,几乎是第一个感应到出事的对象,想也不想就向幻影掷出长剑,同时想要狂喝。

    “如果让你叫出声音来,老子也不用来帝都混了。”我俯身、捞剑、出剑。这一剑宛如电光石火笔直地从气管切入,割断声带,绞碎舌头,穿过神经中枢,透出百会穴。

    “好剑法!”我自己都忍不住夸奖自己。这一剑妙手偶得浑然天成,丝毫没有任何矫揉做作,绝对是顶尖剑法之属。

    “可惜没有人来观赏!”我自怜自艾地站在血泊中淡淡地道。

    “王队!”客舍大门外传来大惊小怪的叫嚷声,听脚步只有一个人,而且武功不高。

    我可不想被他看到,庭院内血流成河景象。

    “你找我们队长什么事情?”我懒洋洋地依靠在门框上淡淡地问道。

    眼前这个人是个长相普通的仆役,他脸上焦急神色表露无遗,急切地道:“有刺客!”

    我故意大大咧咧地道:“少他妈胡说八道!谁敢来这里捣乱?莫非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仆役狐疑地看着我道:“你是谁?我怎么没有见过你?”

    我淡淡地道:“新来的!哪里闹刺客?”

    仆役仍然疑惑地道:“不对呀!你什么时候来的?你到底是谁?”最后一句语气已经非常凶狠。

    “也许是仗着练过两天功夫吧?”我一边无聊地想一边淡淡地道:“既然如此,只好送你归西!”掌中剑蓦然绽放美丽无匹的剑芒,硕大无匹的血花缓缓盛开缓缓凋谢。

    仆役难以置信地看着胸口透明大洞,眼睁睁地仰天倒地。

    “何必多管闲事?”我冷笑道。

    费府西部蓦然烈焰冲天,火势不可思议地猛烈,将附近的一切全部吞噬。着急救火的人纷纷提着水桶拼命地赶过去。

    但也只是西部的驻军而已。闹刺客的北部地区竟然有条不紊地进行地毯式的严密搜查,里里外外密密麻麻的铁卫以小队为单位,遥相呼应着扩大搜索范围。

    “他***熊!不知道是那个笨蛋被发现了。放火的无疑是卡尔或者铁在烧,希望可以借此转移敌人注意力。不过,对方也不是省油的灯。立刻识破了己方诡计,试图擒获已发现的刺客再说!”

    我大模大样地跟上一队铁卫,重施故伎干掉队尾的家伙,掂了掂掌中剑,感觉没有小队长那柄百炼精钢绕指柔肠剑顺手,就随手丢掉了。

    “接下来可是一场大战!唉!早知道就干脆把‘獠牙’或者‘炼狱’带来了。不过,这柄剑似乎也不是很水的样子。凑活用吧!”我淡淡无奈地想。

    如果那个死去的小队长地下有知肯定死不瞑目,居然有人把他视同第二生命,京城第一名匠公孙冶铸造的“空鸣破”当作垃圾水货。要知道保护费夜的这一小队骑士,在费府地位不低,全是金雕盟银卫(玉、金、银、铜、铁),小队长还是一名准金卫呢,马上就要升级了。

    刺客武功不错,轻功更好,倏忽在东倏忽在西倏忽在南倏忽在北,兜得铁卫们分不清东南西北。

    蓦然铁卫中掠起一道疾光电影,一把淡淡的宛如白开水似的声音道:“朋友,你闹够了吧?”说着双掌轻轻一压,整个空间刹那塌陷不存在一丝空气,三丈方圆内的一切物体支离破碎在爆炸成粉末。

    我暗暗叹气:“这个老小子的劈空掌,根本就是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费府真是藏龙卧虎的地方。不过……”

    我随即愕然发现白白粉碎了大片花草树木,刺客却滑溜地跑掉。不过,他的行踪却仍然被抓住了轨迹,而且受了严重内伤。

    一丝古怪的想法陡然升入脑海:“他***熊!不对呀。虽没看过铁在烧和卡尔出手,但铁在烧的密宗大手印,已至少达到第十一重境界,而卡尔好歹也不会差过铁在烧。他们两个即使暴露,也不至于逊色到这步田地。至少逃跑没有任何问题吧?难道还有另外的刺客来凑热闹不成?”

    借着火光我终于看清楚刚刚发威的老家伙面目。

    他是一名精神矍铄神态幽凉的锦袍老者。宛如婴孩似的脸膛,须发眉毛半黑半白,黑如碳白如雪,一双锐利如剑的凤目寒光闪闪冷气嗖嗖,极具个性的鹰勾鼻子,配合着薄薄的紧紧抿着的嘴唇。宽大的锦袍下,身材瘦削枯干,四肢纤细根本无法让人联想到刚刚气吞天下的劈空掌。

    “启禀田总管,刺客已被堵在揽月亭!”一名银卫恭恭敬敬地报告。

    田七淡淡地道:“拿下再报告!”

    “是!”银卫领命增援,带的恰好是我这个小队。

    揽月亭位置易守难攻,单单从战略考虑绝对正确,但换成战术考虑却是最大败笔。

    “逃命要紧!你守个什么劲?”我加紧步伐赶到战场。

    远远就看见一幅奇异景致,一柄犀利无匹金色弯月,遵循着莫名其妙的轨迹盘旋飞舞。

    不同于帝国境内的任何刀法流派,那是一种最简单最有效最直接最野蛮的杀戮公式般刀法。没有任何花哨、虚招,每一刀挥出必然有人被一刀毙命。

    我目不转睛地望着每一颗新鲜的头颅滚落,每一道血泉井喷。那名戴着黑色头套,穿着黑色宽袍的刺客,宛如地狱索魂使者。

    蓦然间,我想起库索曾经提到过一名用刀超级杀手,来自恺撒帝国南部“亚马逊”运河流域原始森林部落共同体。据说是一名刀法别走蹊径顶尖高手,出道以来杀人无算,从未失手。最可怕是被杀者全都一刀毙命,所用兵器乃是一柄犀利无匹金色圆月弯刀。由于刀法走向宛如无数在空中盘旋飞舞金色蝴蝶,所以从不透露姓名的杀手就被冠以“蝴蝶”作绰号。当今大陆杀手排行榜高居前十,根据战绩评估,与库索也是并驾齐驱平分秋色。

    铁卫一茬一茬被割韭菜似的屠杀,却仍然冒着生命危险,奋不顾身地冲上去厮杀,显示出金雕盟刑法严厉冷酷。

    看看至少数百名彪悍凶猛铁卫,数十名冷酷无情银卫,八名悠闲从容金卫,田总管(‘只手遮天’田七),根本就是打算耗光对方体力,再生擒活捉。

    西部的大火渐渐受到了控制,哪曾想东部和南部同时冒起比刚刚北部更加猛烈十倍的熊熊大火,此次火焰明显带着刺鼻欲呕硫磺味道,感情铁在烧和卡尔豁开来干了,居然动用秘密研制的燃烧弹点燃厨房、粮仓、马厩、草料场……凡是能够点燃的东西全点燃了。

    “我靠!这下麻烦了。”其实,我知道铁在烧和卡尔的意思,那是知道大火已把禁军招惹进来,索性把事情做大,然后马上来接应我迅速撤离。

    “已经没有时间了!”我无可奈何地抛弃等待最有利时机做法,采取最直接最痛快手段。

    “嗡!”我掌中剑蓦然响起震天龙吟,犀利无匹剑气仿佛有形之物,瞬息间方圆三丈没有任何活物,穿刺性剑气下,中者立毙,个个支离破碎而亡。

    抛弃一切负担,心中舍剑之外再无他物,我晋入沙场搏命般惨烈无匹的气势中,掌中剑宛如一条纵横天地任意翱翔的虬龙,肆意地刺入敌人的致命部位。

    田七难以置信地看着那名身穿铁卫服饰的刺客同党,那柄剑宛如被九天十地十万神魔诅咒过一样,仿佛长着光翼,快到不可思议。眨眼间已从队尾杀到桥头,而一路经过之处铁卫们,宛如木雕泥塑般站立,直到那个人出现才反应过来,要拦截刺客。

    我左手稳如磐石地扶着虚弱无比“蝴蝶”,掌中剑笔直地指着,小桥尽头无声无息地出现那群人中的一个人。

    那个人仿佛不是置身在刀光剑影血肉横飞修罗场,而是环团锦簇金碧辉煌宫殿内。看着你不是看着敌人,而是看着对他三拜九叩的臣民。

    那个人的相貌非常普通,普通到象是大街上遇到任何一名中年人,偏偏又完全不同,任何中年人也不可能拥有,象他那般气傲苍天俯视天下,问大地谁主沉浮的伟大气魄。

    我苦涩一笑暗道:“今晚居然遇到最不想见到的人!”

    那个人除了“邪帝”费心还会是谁呢?

    整个院落蓦然静如坟墓坠针可闻。

    我身后铁卫,宛如骨牌般齐刷刷地摔倒在地,没有任何一人是完整尸体,全部一剑两断。

    田七见主子赶到军心大定,正打算有所作为,身周三丈空间骤然塌陷,空气被抽个干干净净丝毫不剩,鬼神莫测的压力瞬息间逼得他七窍流血全身骨骼寸寸碎裂,软成一团稀泥。他身边金卫、银卫无一幸免一概粉身碎骨。

    刹那间从尸体堆中爬起来清场的铁在烧,好像干了一件微不足道小事,随意地拍拍手淡淡地道:“原来如此!”

    他毒辣无匹眼神,刹那间就看透蝴蝶是一名女子,且受非常严重内伤,是至阳至刚掌力,比自己现在的密宗大手印,还要厉害许多的恐怖无匹掌力。

    看来不是三个人中任何一个出了纰漏,而是这个小妞准备刺杀费心,反倒伤在“青魔手”下,暴露了行踪。不过,从可以坚持到现在的功力看,小妞武功之高,似乎不比哥三个差多少!反正殿后的也是惹出麻烦的柳轻侯,何不卖个顺水人情给他。

    笑嘻嘻地接过“蝴蝶”,感受着裹在宽大黑炮下柔弱无骨娇嫩无匹胴体,铁在烧头也不回地道:“时间不多!自己照顾自己吧!千万不要让那个老混蛋追过来。”说着宛如一发炮弹射向高空凭空消失。

    我知道此刻铁在烧还不是费心对手,而“蝴蝶”的伤势只有密宗的人才可以医治,铁在烧的决策无疑是最佳选择。卡尔肯定也来了,却没露面想必是留下来助我一臂之力。时间真的不多了,禁军恐怕随时都会赶到的,那时候休想活着离开,看来起码要过费心这一关才行。

    费心一直漫不经心地看着柳轻侯,目光从眼睛顺着颈、肩、臂、肘、腕一直延伸到了掌中剑。身后所有人瞬间撤离,追赶方向恰好是铁在烧撤退方向,而瞬息间至少一半准备追杀铁在烧的高手,莫名其妙地倒地不起,永远也站不起来。

    尸体丛中平平淡淡地站起一人,同样是铁卫服饰,轻描淡写地负手望天。似乎地上突然多出的数十具咽喉胸腹汩汩流淌血河尸体,根本就不是他的杰作。

    他淡淡地望着眼前费府高手,仿佛看着一群待宰羔羊。意思非常明显,想要追人可以,却要迈过他尸体才好说话。

    场面异常诡异静谧,费心淡淡地望着柳轻侯和柳轻侯掌中剑,云淡风轻地道:“不错!跟我吧!”

    费心顿了顿还是淡淡地道:“答应的话,你就是金雕盟副盟主!今夜发生的一切我决不追究。”

    我头也不回地道:“你先走!”

    卡尔闻言笑嘻嘻地道:“至少处理了这些垃圾再说!”

    费心狂怒,百年来从未有人胆敢如此蔑视自己的存在:“那就去死吧!”

    整个空间刹那间以费心为中心疯狂塌陷,庞大无匹压力,宛如山岳般压制得我动弹不得。压力越来越大,全身骨骼仿佛无法承受巨大的压力咔咔做响,遥遥地看着那双苍白宛如透明的手掌缓缓印来,实际的速度电光石火般迅速。温度无上限地疯狂暴涨,我的铁卫铠甲宛如要融化般开始变形。

    “我靠!老子和你拼了!”我恶狠狠地想。

    卡尔轻轻松松地料理剩余追踪者,目瞪口呆地看着费心和柳轻侯战场。

    战斗惨烈无比,柳轻侯仿佛身处燃烧的黑暗之中,掌中剑毒辣无匹地刺入费心左胸。

    费心却双手挟住剑锋不断地运转超越历代修炼者,包栝乃师“睥世君”冷笑达到鬼神莫测境界的“青魔手”,准备把这个不识抬举的笨蛋,直接人间蒸发。

    “他***熊!”卡尔的眼睛顿时就红了:“混蛋,王八蛋,狗娘养的,欺负我兄弟,你死定了!”

    “嘶!”名剑“空鸣破”再也禁受不住初级武神和初级魔骑士的庞大无匹能量,寸寸皆裂化为粉末。

    “啊!”费心野兽般地狂啸着,双掌顺势击中柳轻侯胸膛。

    “澎!”柳轻侯断线风筝般遥遥飞出,仿佛身上没有一根骨头似的,实际上也是真的没有任何一块骨骼是完整的了,彻底地粉碎性骨折。

    卡尔以有生以来疯狂无比叫喊着,却没有任何声音发出,声音早就彻底嘶哑,鬼神难测地扭曲闪电般滑过不可逾越空间,接住柳轻侯想也不想从怀中掏出一瓶液体灌入他口中,倾尽功力输入柳轻侯体内催动“再生丹”药力。

    可是,柳轻侯仿佛一具失去所有水分烧焦的木乃伊般,任何抢救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或许铁在烧有办法。不,铁在烧一定有办法的。”卡尔-麦哲伦甚至没有看看费心死活仓皇地离去。

    “爹!”姗姗来迟的费夜,茫然不知所措地扑在全身上下不知多少伤口血泉井喷的费心身上,凄厉无匹地呼喊着。

    乍一交手,柳轻侯就知自己实在是太大意。尽管剑不错,剑法也不错,对付地狱魔神似的费心,却根本就是开玩笑。

    果不其然,甚至连“杀神”也仅仅刺入费心心脏三分就被他用双手挟住,丝毫动弹不得。以己之短,攻敌之长必死无疑,根本没有侥幸可言。

    柳轻侯知道自己还有一个最后机会,那就是利用“九幽搜神变天击地大法”最高境界“锁魂”的精神攻击,撬开费心的心灵空隙,趁他鬼神莫测的真气微微混乱时候,启动久久未曾动用,后果不堪预料,最神秘最诡异最可怕最恐怖的究极兵器——“新月”了结他。

    这个时机就是“空鸣破”碎裂那一刻。

    柳轻侯怎么也没有想到持剑较量内力时,被初级魔骑士的能量引发共鸣的费心,终于依靠与柳轻侯的拼搏时产生的超越两个人合力的极限能量,在剑碎前悍然晋级为中级武神,武力暴涨十倍,“青魔手”晋入空前绝后无名境界。

    即使是脑神经被庞大无匹的精神能量扭曲着,几乎达到了所能承受的极限,“新月”击中了费心身体,浑身充盈着中级武神能量的他,遭受着空前绝后重创,导致体内器官,九成以上遭受毁灭性打击,却无助于挽救袭击柳轻侯掌力。

    掌力依然击出,威力虽不足一成,却相当于晋级前全力出击,已足以让柳轻侯永世不得超生。

    费心并没有死,中级武神的力量保护着他仅存的不足一成生机,缓缓地进行着复活。“新月”携带的死能足以杀死任何一个人,但对于神来说,却并非致命武器。他只是受了伤必须无限期地调养,表面上宛如植物人,一旦恢复知觉,“邪帝”恐怕就要改名为“邪神”了。

    漫长的疗养才刚刚开始而已,和柳轻侯一样拼命吃“再生丹”……
第五卷 漩涡 第三章 突破
    “波!”屋内的人都被吓了一大跳。

    “什么声音?”这恐怕是每个人都想知道的答案。

    “好像是从主公体内传来的!”孔龙表情严肃地道。

    “你们看!”一直最冷静的麻雀,第一时间发现了柳轻侯尸体的变化。

    所有人的眼睛全部集中在柳轻侯的“尸体”上。

    须发衣物全部被烧个干干净净一丝不挂,宛如骷髅般的“尸体”,如果不是卡尔-麦哲伦固执无比地坚持等待“再生丹”完全发挥药效的话,也不会看到眼前诡异无比景象。

    那具焦炭似的“尸体”在动。

    所有人感觉凌晨的卧室,温度忽然下降到绝对零度。

    唯有艨艟淡淡地道:“不论生死,大哥都不会害艨艟的。他只会教艨艟功夫,给艨艟出衣食,做艨艟的大哥,永远都是这样。永远都不会改变。艨艟永远会陪伴大哥。”说完无比虔诚地跪在“尸体”前,三拜九叩。

    然后,站起身来平静无比地道:“告诉我谁把艨艟的大哥,变成现在的样子?”

    艨艟淡淡地望着卡尔-麦哲伦,紫眸越来越亮越来越亮,渐渐地变成两轮血红色太阳在燃烧一般,声调还是淡淡的,没有任何波动地道:“你为什么安然无恙?”

    卡尔-麦哲伦精致绝伦五官瞬间扭曲,完美无缺面容苍白无比,他颤抖着手指,惨淡地道:“没错。是我卡尔-麦哲伦无用。我愿以死谢罪!”

    正在准备自裁的时候,一直默默无语的孔龙淡淡地道:“主公还活着!你们听得到心跳的。刚刚不是错觉,主公真的在动。他体内的能量好像刚刚启动,请暂时放下任何争执。”

    “波!”这一次所有人全部听到了那象征着生存的爆鸣。然后的变化,脱离任何人想象之外,。

    “波!”第三次爆鸣声响起来。

    “波!……”伴随着一连串无数声的爆鸣,不,其实是有数的,一共响了二百一十六声。

    铁在烧摘下眼镜直愣愣地看着“尸体”,昵昵喃喃地自言自语道:“死而后生,破而后立。难道世间真的拥有这么神奇的武功?”

    在他的注视中,“尸体”目不暇接地变化着,黑炭一般的肌肤魔幻般龟裂脱落,露出大理石一般光滑晶莹的肌肤……

    满屋子的人,傻愣愣地望着“尸体”恢复到从前的样子,却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不同,偏偏谁也说不清楚是什么改变了。

    伴随着黎明的曙光,我缓缓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宛如小孩子般又叫又跳的艨艟,然后是孔龙、麻雀、铁在烧、卡尔-麦哲伦……伸了个懒腰,忍不住皱眉道:“艨艟,你就不能安静一会儿吗?”

    艨艟立刻闭嘴。

    “主公,你感觉怎么样?”孔龙关切地问道。

    我淡淡地道:“一切正常!”随即向卡尔-麦哲伦道:“谢谢你送我回来。还有我代艨艟向你道歉。他只是个孩子。请你原谅!”

    卡尔-麦哲伦欣然点头道:“兄弟之间,这么说的话就太见外了。”

    我转头对铁在烧开玩笑道:“你没对她怎么样吧?”

    铁在烧佯怒道:“他***熊!以为老子和你一样是喜欢女人的大尾巴狼吗?她的伤势不轻,不过服了‘再生丹’想死都难。老子又亏本之极地吸收全部热毒,忙了一路呢!”

    我笑骂道:“吃亏?费心的‘青魔手’已突破人类极限,你借此机会再作突破,成为前所未有纪录的创造者,在二十五岁晋入第十二层境界的蓝衣喇嘛,比创始者赞布-雅祖师还要提前整整一百年,嘿嘿,请问你吃什么亏呀?”

    铁在烧老脸通红不好意思地道:“你小子就喜欢揭人老底。你不也是成为中级黑骑士了吗?”

    我淡淡地道:“算不了什么啦!真正可怕的还是费心。他恐怕没有那么容易死呢。我昏过去前发现他已晋入中级武神境界了。不知道哪一天,他复原过来的话……”

    “我饿啦!开饭。然后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作为主人,必须招待铁在烧和卡尔-麦哲伦吧?

    铁在烧和卡尔-麦哲伦宛如想起什么似的,火烧屁股似的跳起道:“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恐怕朝野都闹翻了天。早朝恐怕会爆发什么大新闻。我们得回去准备了。”

    孔龙淡淡地道:“二位总督大人请不要着急,用过早饭也不为晚。二位大人的总管图先和俾斯麦-麦哲伦就在客房等候。顺便带来了官服和车驾。”

    不得不对眼前这名英俊无匹的少年总管重新估计,应变速度之迅捷,考虑事情之周详,确实不是任何同龄人可以赶得上的。

    我淡淡地望着窗外老梅花落如雨,一时间仿佛痴了一般:“冬季好漫长啊!昨天的意外,又会带来什么样的机遇和危机呢?”

    秦颐淡淡地坐在龙椅上,透过垂帘看着文武百官,仍旧懒得说话。

    这段日子病体虽然感觉象是康复了,但根据关山月先生的推断,却是回光返照而已。

    “必须在面见列祖列宗之前,安排好社稷的传承者呀!”富贵荣华一生一世的自己,其实早就活够本了。

    “这世间还有什么是寡人没有拥有的呢?”秦颐淡淡地自问。

    回想着往事,情不自禁地陷入了甜蜜苦涩欢喜悲伤的回忆当中。

    直到贴身总管太监刘渊淡淡地提醒道:“陛下!禁军统领雷笑起奏,昨日金雕盟总部被大批来历不明刺客入侵,杀死杀伤侍卫近千,府邸烧毁高达七成,幸费老盟主只是略受惊吓并无大碍。早朝商人公会联名上万人书,要求严惩凶手,以还商界一个公道。”

    秦颐暗暗冷笑:“略受惊吓?应该是重伤难愈吧?抗议?数千人连四个人都无法现场缉拿,居然把责任全部甩到朝廷头上。嘿嘿,当寡人真的是凯子吗?”

    不过想归想说归说:“分赴下去,严加督办。具体由雷笑负责,必须在月内捉到凶手绳之以法以儆效尤。另外由户部拨款修葺受损屋宇,费府人等暂时居住地,另行由户部尚书东方惜羽妥善安置。”

    秦颐吩咐完有点奇怪:“师兄都差点挂了,你这个师弟居然丝毫没有反应?还有秦五这小子视费心比我还亲,居然也是没有反应。不会是大过年地想搞点大动作出来耍耍吧?”

    一脸猪头样子的铁在烧和轻狂无知拽到天上的柳轻侯坐在御赐座席上,也搞不懂究竟出了什么纰漏,苏家吃了大亏之后居然闷声不响。

    要知道金雕盟根本是苏家的门脸之一,昨夜发生的事情,宛如当着众人面,恶狠狠地打了苏晚灯一记响亮无比的耳光。虽然没有什么实际损失,但此事如果处理不好,在其它世家掌权者心里,会留下苏家已没落印象。由于,苏家已掌控朝野大权多年,早就惹来大多数人不满,借着费心“退休”,金雕盟影响力大减,各大世家实力平均契机,一场汹涌澎湃的政治暗潮正缓缓势不可挡地袭来。一时间政治嗅觉灵敏的官员们,纷纷预先行动起来,准备应付即将展开的新一轮“战争”。只是谁也没有想到第一次角逐的大力促成者,居然会是此刻金殿上土司王和威武王,两名年纪轻轻的封疆大吏。

    早朝轻轻松松地结束,鉴于新建塔卡玛干军区军事装备方面许多问题悬而未决,工部尚书慕容无忧邀请南疆军区总裁柳轻侯商讨协作事宜。

    地点就在工部办公地点——紫光阁顶楼会议室。

    硕大无匹的圆弧形大厅,只摆了一套珍惜罕见,整块墨玉精雕细琢的桌椅。

    慕容无忧冷冷淡淡地道:“殿下可真是大忙人啊!如果不请您,是否根本不会来见无忧呢?”

    我暗暗叫苦,知道已得罪眼前帝国最具实力女性,连忙弥补道:“无忧,你这可是误会我了。前夜你会费夜,昨夜我险死还生确是冷落了你,瞧瞧我这不是来了吗。”

    慕容无忧完美无缺美丽容颜微微变色道:“居然是你搞出来的事端?”

    “成功转移了宝贝的注意力!我就知道这招准灵!”我一边得意地想一边淡淡地道:“弄巧成拙而已!没想到‘邪帝’费心武功之高,已臻至鬼神莫测境界。若非‘新月’你就再也见不到我了。”

    慕容无忧娇嗔地道:“死了最好!谁想见你啦?”我趁着她心神微分,瞬间移动闪躲到她身后,紧紧地抱住,那娇贵柔嫩毫无瑕疵的完美胴体。

    我留下一丝可以躲避的机会给她,可是她根本没有抗拒的反映,任由我肆意地轻薄爱抚……

    我把凌晨发生的惊心动魄大战,绘声绘色地讲给慕容无忧听,她有数次脸色苍白,冷汗涔涔。

    良久,慕容无忧才恢复谈笑间睥睨天下的一族之长风范,平静地道:“你们这一次是惹下了天大麻烦。金雕盟、苏家和‘雷霆’谁都不会善罢甘休。现在各大世家都在严密注视着事态发展,随时准备应付可能发生的全面战争。我想,已荒废数十年的‘圆桌会议’(世家之间的族长级别谈判沟通)要重新热络起来了。”

    微微一顿,慕容无忧宛如两轮明月般美丽无匹眼眸,深情地注视着我道:“轻侯,你究竟要做什么呢?”

    我淡淡地一笑,并不直接回答,而是考虑此话的深层含义。

    “自保而已!”我无奈地道。

    慕容无忧用不可思议眼神看着我:“几乎干掉苏氏家族三巨头之首‘邪帝’费心,居然只是为了自保?说出来也要别人相信才好!”

    我破例地解释道:“虽然不知道陛下的意图,但却可以肯定新年这段时间不好过。该来的终归还是要来的。他把我送上王族的位置,明摆着就是吃定了我的模样。风云舰队秦腾百万大军对我虎视眈眈,而塔卡玛干府全境兵力不足三十万,分散在数万里地域各个州郡。又要我赴京述职,许以高官厚禄图谋昭然若揭,一方面是要我象铁在烧、卡尔一样干受威胁直到新帝顺利登基,另一方面是象夏侯一贯成为驸马爷,自动成为皇室附庸,供其趋遣。来帝都前,接圣旨时,我才知道被迫选择走上成为干儿子的道路,原因无他,秦明月公主还太小了,不足成婚。他欺我年轻识浅,准备稳住我然后伺机收买。”

    慕容无忧淡淡地道:“为吾皇尽忠不是臣子当为的事情吗?”

    我也淡淡地道:“不错!对于贵族来说是的。”

    慕容无忧尖锐地道:“请不要忘记,你也是贵族的一员。尊贵的威武王殿下。”

    我波澜不惊毫不掩饰地看着慕容无忧,低沉地道:“是的!但我不会让任何人主宰命运。永远不会!”

    慕容无忧直到此刻才发现自己,是多么不了解眼前这个弱冠青年。本以为他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不世名将而已,直到刚刚才猛然发现,他无底深渊般的深沉城府。

    慕容无忧微微颤抖着道:“你要篡位?”问完随即感觉大脑晕眩差点支持不住地摔倒。

    我淡淡地想扶助她坐到椅子上,却被无力地拒绝。

    “回答我!”慕容无忧恢复了平静,眼神说不出的惋惜和痛苦,可是语气之中却有着从未有过的绝决与果断。

    我刹那间思绪百转,眼神却丝毫不显露半点情绪,悠闲地望着窗外层层叠叠一望无际的皇城殿宇,淡淡地道:“我柳轻侯并不想一辈子困守在区区弹丸之地,皇位也许是帝都所有野心家的最终目的,可绝不会是我的目标。你可以怀疑我,但是请不要侮辱我的志向。我需要的是征服看得见的所有陆地、海洋和天空。终其一生完成太祖皇帝留下的惊世霸业,那就是统一深蓝。”

    慕容无忧再也没有想到,眼前贫民出身籍籍无名的情人居然有着如此不切实际的理想,眼前的柳轻侯浑身散发出盖世无敌的霸气,让人无法产生丝毫怀疑。仿佛他说的只是“今天晚上吃牛肉面,我来做。”一般芝麻绿豆的日常琐事。这份气魄就是当今陛下在内都无法媲美。

    慕容无忧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彷徨无助,苍白无力:“天哪!你究竟让我怎样做呢?”

    我看透她的心中翻腾的矛盾与挣扎,不忍心在让深爱人儿再承受任何压力,温言软语道:“宝贝儿!不要再为难了。刚刚说的话不知要到多久以后,才可实现。现在你当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就好,现在我正游荡在风暴边缘,连自保的力量也欠奉。牵引它,让一触即发的风暴提前到来,无非是想让自己多苟延残喘一段时间而已。我就像是一颗豆子,随时都会被石磨碾得粉身碎骨。豆子做的无非是跳出石磨的威胁范围,掉到地上,却没有摆脱任何危险。它可能会被拉磨的驴子踩扁,也可能会被馋嘴的猫儿吃到肚子里,连渣滓都不剩下。豆子做的只是见步行步。”

    慕容无忧无言地紧紧搂抱着我,透明柔荑轻轻摩娑着宽阔厚实的雄躯,她仰起两轮明月般美丽无匹的眼眸,一往无回地道:“亲爱的,需要无忧做什么尽管吩咐吧。”

    我断然地摇头:“不,不要把慕容世家拖进来。你是一族之长,不只是我的爱人。你要对生你养你的家族负责。我吗?嘿,豆子总有豆子的办法的。”

    慕容无忧动情地吻上我的嘴唇,销魂呻吟和低低喘息回荡在我的耳边……

    走出紫光阁,我的心情顿时焕然一新,表情也轻松下来:“至少最近几天会好过一些吧?”

    “参见殿下!”说话的人就站在紫光阁不远处的极品茶花旁。

    紫光阁主阁外空地尽是名贵无比的稀罕花卉,每盆花都有专门的花匠打理伺候。据说是慕容无忧上任后,命令撤换的第一件事物,

    那个人身着深紫色的官服,身材瘦削笔挺,给人一种孤傲冷淡的气势。灰白的鬓发看来年纪已经不小,明显缺乏青年人的锐气,却老而弥坚极为硬朗。

    他正是户部侍郎卓绝,也是慕容神工的心腹大将。根据情报,此人在慕容世家地位极为尊崇,甚至是一名家老。他对家族忠心耿耿,决无二心,现在户部绝大部分日常工作都是由他亲自操作,包括支援塔卡玛干的军事装备在内。

    我哪敢怠慢,赶忙回礼道:“卓大人客气了!有空还要请大人喝茶聊天呢?”

    卓绝波澜不惊地道:“岂敢打搅殿下的清静?”

    我诚挚地道:“卓大人千万别客气,否则就见外了!”

    卓绝深施一礼不再说话,退去。

    他给我的印象极度清高自负,拥有严肃无匹的做人原则,是那种不能用财富权力打动的人。

    孔龙恭谨地坐在车内等我,见我上车马上递过一份绝密档案。上面是关于我搭救的那名女刺客全部资料。资料内容非常详细,我唯一没有想到的是,她居然是凯瑟琳-亚历山大,“亚马逊”商会驻“白骨堆”的首席情报官京-亚历山大的女儿。

    我轻轻叹了口气:“想不到各国商会之间的斗争是如此激烈!费心处心积虑地干掉京-亚历山大,结果导致‘蝴蝶’孤身一人入京行刺。嘿!不知道又会掀起什么风云?”

    “回去看看她!毕竟是朋友一场!”我淡淡地道。

    孔龙微微感到纳闷,却还是按照我的指示做了,马车驶入东大街。

    我差点认不出凯瑟琳,白皙如玉的肤色和乌黑亮丽的秀发,那和任何一位土生土长的帝国女性毫无二致。她要不是当初差点将我的小命留在“白骨堆”,我保证根本不知道眼前女子,就是“亚马逊”首屈一指的女性职业杀手,反倒会无比欣赏她充满魅力的容颜和魔鬼身材。这份大师级别的易容术造诣,让我叹为观止。

    我淡淡地问道:“你感觉如何?”

    凯瑟琳的星眸冷静而犀利,她淡淡地盯着我,反问道:“是你救了我?”

    我古井不波地道:“只是恰逢其会。”

    凯瑟琳仍旧淡淡地道:“费心死了?”

    我摇摇头道:“没有,不过也和死差不多。”

    凯瑟琳露出古怪的神色道:“什么意思?”

    我深深吸口气才道:“他伤的很重!也许永远沉睡,也许突然苏醒,但是至少需要一段相当长的时间内是植物人,十年或者二十年,也可能是一辈子。谁知道!”

    凯瑟琳难以置信地道:“是你下的手?”

    我淡淡地道:“算是吧!”

    凯瑟琳狐疑地道:“你居然可以毫发无伤?”

    我摇头道:“你不要高估我,没有人可以重创费心,还安然无事。”

    凯瑟琳露出疑惑的神情:“好吧,我相信你!我还想知道是谁替我疗伤?”

    我暗暗苦笑,道:“这个女人问题还真多呀!”于是淡淡地道:“我的一个朋友!问了这么多,你今后有什么打算吗?”

    凯瑟琳清澈无匹的明眸,蓦然迷茫起来,暗付:“遥遥万里赶赴帝都,是要铲除杀父仇人费心。现在费心已得到应有报应,即使没死也只剩半条命,算是大仇得报。此事牵连极广,‘亚马逊’和风云帝国的贸易往来,将受到极大影响,开罪‘金雕盟’绝不是三言两语可以摆平的事。长老院究竟会怎么处置还不知道,但敌强我弱是明摆的事实,加上父亲平日耿直冲动,决策不会好到哪里去,说不定长老院已颁布了追杀令呢。”

    我淡淡地凝视着左右为难的凯瑟琳,一眼就看穿所有玄虚。我的脑海里也迅速盘算着得失,等待着她先开口求我。

    凯瑟琳迷茫的眼神迅速冷静下来,幽幽地道:“凯瑟琳欠您一条性命,一切恳请您来做主。”

    我激赏地点头心道:“‘蝴蝶’就是‘蝴蝶’!不愧是大陆排名前十以内的超级职业杀手”嘴上却道:“现在整座帝都都充斥着密探,中央军区至少有三成部队动员起来,严密封锁着通往南疆的要道。你只要走出府门,难保不会立刻被包围剿杀。我看唯有耐心等待,找一个恰当时机才能离开。嗯,你先安心养伤,需要什么就向狄总管说,会满足你一切需要的。”

    凯瑟琳点头,眸中射出一缕感激光芒一闪而逝。

    凯瑟琳的住处位于王府中心的湖心岛上,岛上盛产紫色冬竹,故名紫竹林。那座星宿海(人工湖)平常就被列为府中禁地,擅入者格杀勿论,今日终于派上用场,而且专门派遣八名铁血卫轮班守护,堪称万无一失。

    不是我太谨慎,而是凯瑟琳‘蝴蝶’身份若曝光,后果不堪设想。即使被其他任一世家发现,也是天大麻烦。我非常想要亲手干掉她,顺手剁成碎片埋掉,那才干净利索。

    可惜事情没那么简单,这枚现在的弃子,或许是将来入侵恺撒的最重要棋子,留着比杀掉更加有用。根据情报显示,凯瑟琳的父亲京-亚历山大是“亚马逊”长老院成员之一,凯瑟琳是“亚马逊”某部的嫡系继承人,现在更是一位名正言顺酋长。
第五卷 漩涡 第四章 偷闲
    “殿下,这是军部例会通知。”孔龙递过一张古拙肃穆的深灰色请柬。请柬的封面镶有的一枚历史悠久的皇族徽章,那象征着太祖战无不胜的无敌声誉。

    正文异常简练且公式化:“尊敬的元帅阁下:请您在百忙中参加一年一度的军部例会。”落款:军部大印和大善勿血的私人印鉴。请柬上说的虽然客气,却无疑是一道命令。

    “他***熊!元帅联席会议的议长,这么牛啊!”我艳羡地笑骂一句,饶有兴趣地问道:“议长就可以牛到不写会议时间和地点吗?”

    孔龙恭恭敬敬地答道:“届时军部会派专车来接。例会开始时间通常是大年夜前三天的上午九点,也就是明天。会议内容通常是关于各大军区的预算、徵兵、换防、敌情……等数十个议题,通常要连续召开三天左右。其中唯元帅有发言、否决、建议……等一系列权力,侍元帅只具备列席旁听的资格。”

    我苦笑道:“好像有点复杂?”我天生欠缺商人头脑,最烦这些琐碎的事情,

    孔龙淡淡地道:“例会制度迄今已拥有四百八十五年的悠久历史。它是军方一年一度的各军区之间必要的沟通机会,增进兄弟部队的感情,促进友爱团结的氛围……”

    我无法忍受孔龙的碎碎念,大喝一声:“停!你说了这么多,实际不过就是一句话罢了。”

    孔龙不可思议地看着我,宛如看怪物似的道:“殿下,我背了整整一天一夜,厚度足以媲美《魔舞辞海的例会发展史》,您居然说一句话……”

    我淡淡地道:“其实例会的真谛就是要过年了,大伙要领年货。但是狼多肉少怎么办呢?这个例会就是讨论,谁多得谁少得。届时场面的热闹程度和泼妇骂街有一拼吧!”

    孔龙目瞪口呆,良久才缓过神来:“下……下官对殿下的钦佩之情,如长江……”

    我一脸不良笑容,孔龙不禁冷汗涔涔,为所有参加会议的人默哀三分钟,心道:“不知道谁又要倒霉了。”

    我全神贯注地看着桌上的模型,那按照实物比例缩小的栩栩如生的帝都四城,制作工艺堪称巧夺天工。若非慕容无忧掌握着最详细军部资料,还参予过帝都修建工程,绝对无法造出如此精确的“地图”。

    军部的位置“恰好”临近皇城宫城交界处,与军方首脑息息相关的例会,也“恰好”在这儿开整整三天。如果这三天皇家骑士团“恰好”也换防到附近,嘿嘿,唯一的可能就是……我不禁叹了口气,今年的平安夜,不知道谁可以“平安”度过呀!

    预感到了迫在眉睫的危机,偏偏没办法阻止老狐狸。我是想阻止,也无能为力!大清洗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情!只是由谁来负责这次“平步青云”的行动呢?

    蓦然间,我脑海里闪过东方文明怨毒无比的嫉妒眼神,不祥的预感骤然强烈了十倍,仿佛看到那小子狰狞无比的面容正在冲我冷笑。

    “他***熊!又要动用我珍贵无比的小命搏这一铺了,有没有搞错呀?这一年,根本就是玩命年吗?莫非真的是我流年不利?呸呸呸,童言无忌,大风吹去!不过,穿上红色的内衣裤可以避邪吧?好主意,高实在是高!”我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迅速掂量着手中筹码,衡量所有利害。

    “时间就剩下四天了。不,应该说是三天半。那么……”我习惯性地敲击着书桌,却一丝声音也欠奉,渐渐地沉浸在一种静谧无比的境界里。

    与此同时,沉溺于冥思苦想的费无极,却无法获得片刻安宁。骤然接管庞大的家族事业,让这位年轻人有点手足无措。

    被破坏府第仅仅是最轻微损失,即使没有皇家赔偿也无关紧要。人员伤亡也根本不能动摇树大根深枝繁叶茂的金雕盟。最可怕的是被打成“植物人”的费心带来的信任危机。

    金雕盟始创于“邪帝”费心,它的前身是代表方方面面贵族利益的数百个商会的联合会,简称“商联”。经过费心近百年苦心经营,终于苦尽甘来称霸全大陆,可抗衡者唯恺撒帝国正气浩歌楼而已。

    金雕盟统治基础是费心说一不二的铁腕。他当权时,没有任何人敢违逆他。他牢牢控制着这座庞大商业机器的每个零件。他一倒下,立刻激发了被压抑太久的声音。本来,费心已渐渐把权力移交给儿子,可惜功亏一篑,半途出了天大意外。

    于是,一直被傀儡般操纵的“商联”死灰复燃,由三百三十三名商会代表出席,第一百四十届商联代表大会第一次会议隆重召开,专题商讨以下几个问题。

    《议长不能履行职责如何解决?》,《议长之子是否拥有继任的权力》,《关于新议长人选的投票表决》,《非常时期新一届议员的权力草案》……所提的议案一个比一个尖锐犀利,就在谁也没意识到的情况下,对整座风云帝国的未来,影响深远的新经济秩序偷偷萌芽了。就在帝国内部权力倾轧愈演愈烈,政治前途未卜,顷刻间就是腥风血雨的要命时刻。

    一切在最需要稳定的时候发生了。

    在雨雪纷飞,***黯淡的金雕盟总部费家新宅,置身高楼顶端的费无极,极目窗外雪景感慨良多。

    四名刺客的袭击,给气势熏天的金雕盟,带来了空前灾难,影响极其深远。

    亭阁园林之间往返巡逻的铁卫们,气势低糜到极点,毫无往日不可一世的嚣张气焰,光是铁卫们惊弓之鸟般心态,就万难弥补。而整座金雕盟何尝不是一般欲振乏力的模样?

    迄今未查出刺客的蛛丝马迹,他们仿佛融入空气般消失无踪。按理说象那等第一流高手,在帝都简直屈指可数,呼之欲出,偏偏就是没有任何线索。唯一线索就是,那名用金色畸形弯刀的杀手,推测是深蓝大陆排名前十的“蝴蝶”。

    对“亚马逊”商会的照会已经发出,他们的反应非常冷淡而绝决,决不承认与刺杀费心有任何干系,“蝴蝶”线索也秘而不宣。根本不是往日巴结奉承的嘴脸,明显是看淡费无极日后执掌金雕盟的可能性。

    此举和盟内汹涌澎湃的夺权热潮,构成庞大压力,深深折磨着刚过弱冠之年的费无极。

    费无极颓然自言自语道:“嘿嘿,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老爹,您躺下的真不是时候啊!”

    “吱呀!”厅门蓦然开启关闭,一个人淡淡地走到费无极身边,一齐望向窗外雪景。

    费无极没有回头,不看也知道来者是谁,整座金雕盟除了一个人外,其他人根本不能随心所欲步入盟主安歇的红楼重地。

    费夜在深沉悲哀中,优美高挑丰姿绰约的娇躯,仍透出闲雅自若潇洒轻盈,使人感到一种赏心悦目的味道。

    她年纪在十八九岁,妩媚若初绽的春兰秋菊,乌黑如瀑秀发轻垂背后,放任自流的随风飘舞。弯月般长睫毛下清澈纯净的美目,更美得叫人屏息,秀美精致的鼻子下面两片樱唇丰润鲜红,偶尔轻蹙蛾眉,更显眉目如画。

    费无极收拾情怀,关切地问道:“老爹的伤势可有好转?”

    费夜一对秀眸晶光涟涟,幽幽叹道:“还是老样子,昏迷不醒。我根本无法探测爹体内生机,真气一旦接触他的身体,就象泥牛入海一去不回。”

    费无极轻描淡写舒展手掌,接下一片完完整整雪花,痴痴凝望掌中玲珑剔透的结晶体,绝决地道:“‘青魔手’也不能窥探老爹体内状况。不过我敢断定他老人家仍在人世,一缕生机始终不灭,更似日渐茁壮,他总有一天会重睹天日。”

    费夜美眸露出冷峻杀机,俏面含煞道:“那四个刺客可有线索?”

    费无极无言以对,默然半晌才叹道:“唉,尚无头绪。‘亚马逊’商会推脱得干干净净,一口咬定与此事无关。据查‘蝴蝶’行踪诡秘神出鬼没,真面目不得而知。要抓一名全大陆排名前十的顶尖杀手谈何容易。”

    费夜冷冷道:“是否苏晚灯和秦五都若无其事,在看笑话?”

    费无极目光落在院中一株孤零零的老树上,出奇平静地道:“那也无可厚非。苏秦二人早就对金雕盟垂涎三尺。昔日有老爹站稳阵脚,哪个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今日老爹落难,商联迅雷不及掩耳召开会议,无非要落井下石,篡夺盟主大位!归根结底我费家终非皇亲国戚,更非门阀世家。”

    费夜愕然讶道:“商联会议竟是他俩掀起的波澜?”

    费无极目光随着一片落叶悠悠坠落雪地,意味深长地道:“何止苏秦,如今京师诸侯,莫不想染指金雕。上官,独孤,东方,稍具实力的世家莫不想分一杯羹。金雕已成众矢之的。”

    费夜娇嗔无比瞪起秀眸,丰满挺拔的酥胸急剧起伏道:“岂有此理,真是欺人太甚。你有何排解之道?”

    费无极双目厉芒剧盛,露出刻骨铭心的真怒,语气却古井不波道:“联慕容,以御重寇。”

    费夜闻言恍然大悟,深深体会到兄长用心良苦,情不自禁地道:“好计!我愿和无忧说项,她定欣然应允。”

    费无极转身轻抚费夜香肩,无限爱怜地道:“此事事关重大,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唉,彻底脱离皇子争位风波,转换中立立场实是无可奈何举措,希望日后老爹不会怪我。”

    费夜感慨万千地望着嫡亲兄长,毅然决然地点头,秀眸莫名其妙地注视窗外。雪粉从天空往大地洒下来,每朵雪花静谧中若充满深不可测的玄奥至理。

    费夜忽生顿悟:“将来扑朔迷离,未知险阻艰难,是否恰恰如此,人们才活得生机勃勃,且趣味盎然呢?”

    “主公!”随着孔龙低声召唤,我悠悠从魂不守舍的神游境界苏醒。

    最近一段时间,我时常陷入似梦似幻的奇异世界,真气突飞猛进,精神力却受到极大伤害。直到悍然晋级中级黑骑士,受到“新月”反噬的精神烙印才豁然痊愈,却不敢再妄动它的主意。

    我微笑道:“什么时候了?”

    孔龙恭敬答道:“刚过正午,请您用膳呢。”

    我欣然点头道:“嗯,是有些饿了。他们都在作甚么?”

    孔龙虎眸一闪,沉声道:“陪着麻雀挑选了一批精悍武士,担任看家护院。”

    我注意到孔龙有点心不在焉,奇道:“莫非尚有其他事项?”

    孔龙面色诡秘,压低声音道:“艾丹妮小姐来找您,迄今逗留在客厅未走。所以还请您,亲自出马解决。”

    我忍不住手抚额头,无声呻吟道:“不是真的吧!你为何不早早把她打发掉,徒留麻烦给我?”

    孔龙面露尴尬神色,为难地道:“唉,属下尽力了。奈何艾大小姐不知从何得知我等大闹城门的消息,以此威胁属下。偏偏她身份非同小可,动辄得罪当朝刑部相爷。所以……”

    我没好气地笑骂道:“所以你就要本王牺牲色相,来个美男计搞定此事,对吗?”

    孔龙默然无语,竟然无声承认,神态恭顺得让人发不得半点脾气。

    我情不自禁地摸摸鼻子,豁然起身道:“唉,去看看吧!”

    尚未步入客厅,就听到一把清润柔美的女子声音道:“本姑娘坐了小半个时辰,柳轻侯还不出来见我,莫非真当艾丹妮好欺吗?”

    我苦笑着快步走入客厅,恰好看见麻雀愁眉苦脸地陪着笑,样子难过得要命。

    “是谁惹艾小姐发脾气啊?我定不轻饶他!”我做足戏份杀气腾腾地道。

    艾丹妮娇躯一震,霍然转身,浑然不觉灰溜溜悄悄闪人的麻雀,目不转睛地盯着我。

    她穿着一身素红暗绣浅黄花的便服,乌黑闪亮的秀发潇洒垂在背后,衬着白璧无瑕的脸蛋儿,个性鲜明的樱唇,如梦似幻般晶莹璀璨星眸,那种美态,连我都看呆了,微微愣神地瞅着一别年余的小妹妹,竟然找不到那丝调皮捣蛋的顽皮气质,赫然不知不觉长成盛放鲜花般大姑娘。

    艾丹妮“噗哧”笑了起来,横了我一眼浅笑道:“除了你这个大坏蛋,还有谁敢欺负丹妮?”说着忽觉等待良久实在委屈,竟自香肩微搐,垂泪低泣起来,那副楚楚可怜的娇俏美姿,说不出地惹人爱怜。

    我心中微痛手足无措,平常对付百万雄兵指挥若定,此刻面对靓女啜泣,顿然柔肠百结无计可施。唯有抢步欺近她身前,柔声安慰道:“是我不好,大错已成不知如何弥补才好?”

    艾丹妮闻言,感觉我语意诚惶诚恐,真挚无比,泪珠犹挂的瓜子脸真个绽出笑意,娇嗔道:“这是你说的哟,可不许耍赖!”

    我虎眸一闪,微微一笑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艾丹妮俏脸闪过惊喜的神色,嗲声嗲气道:“人家要你陪着逛街。”说完明眸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生怕我食言而肥。

    我朗声长笑道:“小事一桩!今日不论何等约会,都万万不及陪艾小姐逛街重要。”

    艾丹妮兴高采烈地道:“哦,那么马上动身如何?”

    我看着她娇俏可爱憨态,心中感慨良多:“自幼缺乏母爱,偏偏父亲又是半疯半颠之辈,轻易不表露深沉爱意。唉,唯有我来慰籍她了。”

    严格来说,我视丹妮若顽皮可爱的嫡亲胞妹,毫无秀色可餐的杂念歪想。两人相处日短,她却莫名其妙小鸟依人,将我视为至亲好友。人与人姻缘真是奇妙无穷,任你智比天高,也万难操纵自如。

    “殿下!”孔龙阴魂不散地现身厅内,等候吩咐。

    我又好气又好笑,拿这家伙无可奈何,淡淡道:“嗯,不用车马,也不要护卫。哦,丹妮你坐了马车来吧?”

    孔龙略微迟疑不决,最终还是尊重我的意见,没有强行派遣铁血卫随行。

    艾丹妮银铃般娇笑道:“是啊!就两个人不用两辆车吧?”

    “是!卑职明白。”孔龙眼神古怪地瞄了我一眼,似乎极艳羡我与美女共乘一车,然后知趣地迅速消失,免得再碰一鼻子灰,。

    我严厉反瞪回去,遂极自然地揽住她柔若无骨的纤纤素手,微笑道:“嗯,时间不早先找个地方用膳吧。”

    艾丹妮娇躯轻颤,料不到我突然抓住柔荑,心慌意乱加娇羞无限,挣又不是不挣也不是。一时间连天鹅般修长美颈都嫣然绯红,心醉神迷娇躯酥软,徒增三分娇艳,惶然不知如何走出府宅,登上坐驾。

    “吱呀!”随着车门紧闭,寒冷世界被彻底隔绝车外,车厢内温暖如春,马车缓缓启动。

    我和艾丹妮凛然对坐面面相觑,随着上车自然而然松开她柔软冰凉小手,没有进一步亲热举动,使得她一颗芳心终于落地,却隐隐有一丝失望之意。

    我感受着温暖柔软的貂皮座椅,舒服得差点要死去般呻吟道:“啊,比我那辆破车,简直有天壤之别。”

    艾丹妮被逗得花枝乱颤般笑道:“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

    我的目光透过车窗,落在厚厚积雪早被铲除干净的雪道上,东大街静悄悄看不到一个人影,耳畔只听闻车轮轱辘轱辘作响。一股凄凉感油然而生。

    艾丹妮轻蹙秀眉,望了望黯然神伤的我,小心翼翼道:“莫非勾起了你伤心事?”

    我勉强展颜欢笑道:“哪里呀,只是想起从前琐事。”

    其实我是想起过世的义父,他的骨灰按照遗愿,从故乡最高峰巅随风飘散,那一刻悲伤如我,差点纵身跃下……数年刀光剑影血雨腥风,早让我尝尽人世间最悲惨生离死别,岂料今日身居王者高位,在小女子前陡然神伤不能自已,真属失态之至。

    一颗泪珠由艾丹妮娇嫩的脸蛋滑下,滴入轻袍瞬间殷成一点湿痕,徐徐扩散。

    她勉强造出一个凄美的笑容道:“今天是妈妈的忌日,人家刚刚扫墓就来找你。你却……”

    我心防顿告失守,暗暗后悔不迭。如果再次惹得小姑娘哭泣,此番偷闲游玩,将失去意义效果全无。于是,轻轻坐过去,突出奇兵搂过她香肩,柔声安慰道:“妮儿莫哭!再哭可就不漂亮了。乖,哥哥给买糖果吃吧!”

    艾丹妮娇躯剧震,一动不动地任我搂抱,连啜泣都嘎然而止,若受惊的小动物般颤抖不已。情窦初开的她,何曾被陌生男子做亲密接触,乍听得最后一句完全当作稚童话语,忍不住“噗哧!”笑出声来。

    她蓦然挣脱我的怀抱,娇嗔道:“讨厌!当人家是三岁孩童吗?才不要吃糖果哩!”

    我愕然装傻道:“那你要玩木马吗?”

    艾丹妮气鼓鼓地不理我,蓦然明眸一闪,咯吱我腋下搔痒。

    此等少女间嬉戏对我丝毫不起作用,但为取悦丹妮,索性彻去护体真气,和她滚作一团,顷刻间厢内春意盎然,说不出旖旎美妙。

    我软玉温香满怀,鼻端传来沁人心脾幽幽少女体香,情不自禁地昂然勃起,涌出庞大无匹情欲不能自己。

    艾丹妮浑然不觉气氛微妙,仍然竭尽全力伏在我身上,搔痒不止。

    我连连告饶道:“投降!投降!一切都依你条件好了。丹妮要买什么就买什么。”

    艾丹妮得意洋洋地娇笑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蓦然她探手抚向身下,奇道:“你藏了武器在那里?硬邦邦的顶到人家了,好难过呀!拿出来好不好?”

    我目瞪口呆地望着横跨骑在身上的艾丹妮,眼睁睁看着她伸出娇嫩柔美的小手,抓向“要害”部位,偏偏一时半刻找不到任何理由阻止,真个心急火燎旖念丛生。若当真被她抓实,我可不敢保证不发生任何事情。

    万千悬念间,预料效果终于发生。

    她柔美无限的小手,轻盈盈抚在异峰突起之处,温柔套弄数下,趣味盎然道:“给我看看好不好啊!很有趣的东西噢!还会自动变大弹跳不止呢。”

    我舒服得差点呻吟出声暗暗爽呆,却心知继续下去,局面将一发不可收拾,连忙阻止道:“哦,不可乱来!”

    艾丹妮好奇地眨着明眸问道:“为什么?”

    我哑口无言,暗想:“姑奶奶,你还问为什么!晕!”一时半刻间偏偏找不到任何理由拒绝,唯有蒙混过关:“哦,那武器丑陋不堪不看也罢。再说现在也不方便,回去再说。”

    马车稳稳当当停靠路边,我面红耳赤地步下马车,厢内香艳一幕,简直比打了一场战役还疲劳不堪。若非马车刚好抵达目的地,真不知怎样收场。

    我摇头苦笑暗暗琢磨:“堂堂帝国元帅,被小姑娘弄得心慌意乱,白痴也不信吧?”

    幸亏艾丹妮不擅察颜观色,否则定难掩饰。

    她仿佛首次光临热闹非凡的南门大街,雀跃不已道:“好热闹啊!”

    我是闹市常客,每次打点高官奖赏将领,无不是勾留烟花重地,平步街头机会甚是稀少。

    刚刚入伍时,囊中羞涩兼情窦初开,多半钱财倒都进了麒麟口袋,供他随意挥霍。升官发财后,聚精会神研究韬略武功,更无闲情逸致逛街购物。故白昼陪着千娇百媚的小妹妹逛街,倒是平生第一次,和慕容无忧,也未经历这般寻常情侣最普通行动。

    “快来呀!”艾丹妮娇嗔地召唤着我,显然她目睹秦楼宾客如潮,生怕没有座位甚是着急。

    我哪敢道破她经验浅薄,忙抢步跟着随她走上楼梯。

    “对不起,姑娘!没有位置了。可否稍等片刻?”穿着一尘不染洁净篮衫的侍者客客气气道。

    艾丹妮悄无声息狠狠掐了我手臂一下,一脸不豫神色,显然怪我步履过慢,抢不到楼上坐席用膳。

    我哭笑不得,暗道:“这也算是哥哥我的不是,岂非今后都没得混了。”

    当下冷眼注视侍者,轻描淡写道:“何不在窗口添加一副坐席,我自当付足银两。”

    侍者刚待拒绝,蓦然发现青年深若大海的眼睛,爆闪起前所未有的异彩,接着又神情一黯,恢复静若止水。那神乎其神变化,在他心中留下不可磨灭印象。

    侍者不由身躯剧震,颤声道:“是,大爷!”然后慌不择路跌跌撞撞而去,顷刻就搬来一副坐席,在临窗位置摆放妥当。

    艾丹妮转怒为喜,高高兴兴地坐到椅上,左顾右盼引得整层楼的客人,莫不注目这对陌生男女。
第五卷 漩涡 第五章 丹妮
    蓦然,她嘟着丰润鲜红樱唇,神神秘秘地低声道:“那个伙计怎会象你孙子般听话,可否指点一二?”她学足了江湖人士老气横秋口吻,偏偏容貌清丽淡雅,怎都和粗鲁不堪话语搭不上任何干系,情景甚是惹人发笑。

    我沉吟半晌,故作姿态道:“这个……无可奉告!”

    艾丹妮薄怒道:“切!本姑娘稀罕吗?”

    侍者恰好此刻走来,打断了二人争吵,他小心翼翼陪笑道:“公子,小姐吃点什么?”

    艾丹妮不耐烦地道:“只管挑选拿手好菜端上来好了。”

    侍者面露难色,低声道:“鄙楼厨师共计三百零八人,大半来自御膳房。每人多多少少都有几样拿手绝活,这粗略算起来,每人三道菜也有千余,这……”

    艾丹妮存心看我笑话,星眸荡起盈盈笑意,漫不经心道:“本姑娘的话,你是没听到怎么着?让你拣拿手好菜上来,那管它有多少道,吃完自然有人会帐就是。”

    我微微一笑,浑不在意地道:“正是如此。”

    侍者满脸诧异离去,临走眸中惊疑不定,若非看我俩举手投足都流露出大家风范,怕早已当作捣乱无赖,乱棒打将出去。

    盛名之下必无虚士,秦楼置办酒席的效率惊人之极。顷刻间,八道精致绝伦小菜摆上桌来,皆是色香味俱全的山珍海味。搭配着那壶醇厚清冽的“女儿泪”,禁不住让饥肠辘辘的我和艾丹妮馋相毕露,对侍者无礼对待,也暂时无暇顾及。

    菜一道接着一道送上,最后还是艾丹妮慌忙制止。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暂缓狼吞虎咽,饮食姿态才渐复贵族举止。

    艾丹妮瞠目结舌地望着我,星眸露出饶有兴致神色,好像我的吃象足以研究三天三夜。

    我含笑不语,数日只眠不食,铁打身躯照样无法抵受。何况帝都熟人极少,朋友更加绝迹,我理所当然肆无忌惮敞怀大吃,艾丹妮的观感全然不在我考虑之内。

    “哼!”一声冷哼陡然响起,寻踪望去传自中央某席。席上昂然端坐数名华服汉子,不满叫嚣发自其中一位英俊潇洒的青年。

    我不以为意,懒得和他计较,光瞧穿着打扮,就知是无法无天的世家子弟。虽不怕开罪,但值此权力交替的多事之秋,终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收拾小的,老的颜面上不好看不说,甚至可能被误会为挑衅开战讯号,那才划不来。亏本的买卖是万万作不得的。

    艾丹妮蛾眉一挑,勃然大怒。刑部相掌上明珠,皇太后的嫡亲长孙女,宫内宫外哪个敢不礼让三分,何曾受到此等轻蔑。

    尽管苗头直指向我,她却感同身受。好歹我也算她宴请的贵客,有人找茬岂不扫了她的颜面。

    艾丹妮欺霜赛雪脸蛋儿,瞬间冰封僵硬,回头冷冷盯着那华服青年,幽幽地道:“你再哼个试试!本小姐剁下你的鼻子喂狗。”

    我顿感惊愕,万万料不到乖乖女般的艾丹妮如此霸道,俨然一副黑道魁首号令天下架势。本来足可息事宁人小事,被闹得定然不可善了。

    突发事件蓦然变得精彩绝伦,我的拳头也情不自禁痒痒起来。

    “他***熊!当老子好欺吗?不打得你万朵桃花开,你就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青年本欲挑起事端,顺便施展手段勾起美女注意,好乘机追求。不料出声的居然是美女本人,一股酸溜溜怒气,尽数发泄到我的头上。

    他霍然站起道,冷笑一声道:“哦?某家倒要领教领教割鼻绝技。请下场指点吧。”

    未待艾丹妮发言,我仰天长笑道:“凭你三脚猫的功夫,怎是我的敌手,速速滚出楼去,迟了莫怪老子我手下无情。”

    华服青年气得脸色铁青,眼神精芒暴闪,显示出不同凡响内家修为。他不怒反笑道:“请!某家倒要看看,你的武功是否唇舌般凌厉。还是虚有其表。”

    与他同桌其他人等竟也不去阻止,显然对他武功深具信心,丝毫不担心落得惨败下场,反倒笑吟吟地凑热闹看着。

    艾丹妮对杀戮极度兴奋,尤未忘提醒我:“小心啊!”含情脉脉的温言软语,让我心头一动。

    “嗯,这妮子总算未把这场拼斗当作斗鸡斗狗,否则岂非气晕哥哥我不可。”

    我卓然傲立华服青年丈外,一手负后,另一手轻蔑地冲他勾勾手指,神情闲适自在,浑身却散发着诡异莫名的慑人气势,仿佛是暗中统治大地的魔王,忽然现身人间。

    华服青年大骇,敌人的高明远超预料。

    抬眼望去,他看上去不过二十许人,体魄完美无缺,大理石般光洁皮肤闪耀着眩目光泽,双腿硕长,使他雄伟身躯更有顶天立地气魄。披在身上淡兰便服无风自动,手掌宽厚阔大,若蕴含毁天灭地的恐怖力量。

    更让人肝胆俱裂的是他若暗流汹涌的海洋,表面平静暗里澎湃,连位置也万难判断,眼睁睁看着偏偏无法出手,仿佛如何攻击都是错的。

    乌黑长发瀑布般轻垂,随心所欲地挽了发髻与肩上,俊伟古拙的容颜宛如刀削斧凿毫无半点瑕疵,挺拔笔直鼻梁上嵌着一对充满妖异魅力,冷酷而又神采奕奕的眼睛,不透露丝毫内心情绪变化,使人感到他要杀人毁物,会天经地义般自然流畅,永远不会有丝毫内疚。

    “锵!”

    华服青年肃然拔剑,遥指敌人,凛冽的剑气,海浪般催逼而去。

    我却丝毫不受影响,目光落在他的佩剑上,悠悠长叹道:“唉,好剑啊!可惜所托非人,徒然浪费三尺青锋!”

    语音才落,象鬼魅般横移到他剑锋左侧四尺,左拳击出。这一拳寂然无声亦无滔天劲气,轻描淡写若开玩笑一般,可华服青年顿觉所有攻击线路,全给拳势封杀。

    惊怖中,他显露出自幼残酷修行锻炼出的顽强意志,脚踏奇步错落有致,掌中剑锋变幻莫测,竟瞬间在方寸之地转移八次,似攻非攻似守非守,奇妙无方地躲过气机锁定。

    我朗笑道:“这才有点意思!不过要躲过我这一拳,似乎还稍欠火候。”

    笑声中,华服青年蓦然陷入泥沼般动弹不得,陡见一只拳头由小变大,直奔面门。拳势以惊人高速推进,每寸都发生鬼神难测的变化,蕴含的气势亦无限暴涨,简简单单普普通通的一拳尽夺天地造化。

    华服青年感到自己催发的剑气,若泥牛入海一去不回,且被更高层次的敌人视若儿戏,别无选择下,暴喝一声,剑锋寸寸皆裂,遵循妙到毫巅的天道轨迹,铺天盖地劲射,突袭魔神般不可战胜的敌人。

    这一招大出我意料之外,万万没想到此子竟是剑魔独孤禅宗的弟弟独孤锋寒,因“破碎虚空”乃独孤世子不传之秘。不过,纵使独孤禅宗复生,也休想伤我半根毫毛,何况是火候不足的半吊子。

    “轰!”

    宽袍阔袖倏地充塞天地般无限涨大,恍惚间,漫天碎刃尽数没入深不见底大袖内无影无踪。料不到独孤家混球下手如此不知轻重,动辄教人粉身碎骨,不由得怒气横生,真个想亲手干掉眼前混蛋。

    略犹豫间,独孤锋寒的保镖终于按倷不住,奋不顾身地一齐出动护主。三柄蓄势待发已久的刀剑闪电般劈出,抽刀断流般密集刀光剑影,直取我脖颈胸口小腹。

    “蓬!蓬!蓬!”

    刀剑不分先后不分落点,尽数劈在若铜墙铁壁般的大袖上,三股无可抗御的巨力透刀而入,保镖们胸口如被雷击,触电般跄踉跌飞。血箭不可抑止地狂喷而出。

    我悠然立定,冷酷的脸容露出不屑一顾的笑容,摇头叹道:“就这等身手,也敢招摇闹事,简直不自量力。柳某带加管教了。”

    独孤锋寒容颜忽青忽白,平生哪受过此等委屈,偏偏敌人那种级数境界,已至完美无暇,毫无可乘之机。片刻之前,谁想过世上有这惊天地泣鬼神的功法,更不知如何可以抵挡化解,如何可对这君临天下魔王般的敌人造成伤害。

    长伴左右的随从,乃独孤府铁卫中万里挑一卓越高手,连父亲大人都青眼有加,岂料不用一个回合,尽数萎靡伤退。今日争斗不可避免地以彻底失败告终。

    一念及此,独孤锋寒竟然置伤者于不顾,头也不回下楼离去,羞于留下半句场面话,因那等举动等于往自家脸上抹黑。

    我暗暗懊恼失手伤人,如此招摇过市,非我一贯韬光养晦作风。原意是震退麻痹片刻,岂料武功大进后,真气控制不熟,稍微重一点差点立毙当场,幸亏及时收回部分真气。

    艾丹妮的目光落在坐于身畔,这个不可一世,气势盖过了她以前遇过任何男人的人物。他一言一笑,举手投足,莫不优美好看,没有半点可供批评的瑕疵。仿佛刚刚狼吞虎咽的吃相,根本就是做给别人看的。

    她轻摇螓首,眼中抹过一丝使人心醉的神色,叹了一口气道:“如果你长伴在我身边就好了。”

    我暗叫不妙,一个慕容无忧已然麻烦透顶,再来个艾丹妮局面将复杂难明。若是普通女子也倒罢了,可惜身后都代表着错综复杂的庞大势力,一朝应付不当,定有杀身大祸。

    我只好装傻充愣,微笑道:“看来这饭也没法子吃了。不如我们逛街去吧。”

    艾丹妮哀怨地白了我一眼,蓦然欣喜无限道:“嗯,一会儿可不要逃跑啊。你要给丹妮拎好多东西的。”

    我不知死活地道:“那有何难!”说罢浑然没有注意到她眼中狡黠笑意。

    收银柜台的掌柜,一副胖乎乎笑眯眯和气生财模样,看到我掏出银两,连忙摆手道:“殿下和艾小姐,是鄙楼请都请不到的贵客,欢迎常来捧场,费用一概全免。这是苏相吩咐的,请二位万勿令小老儿为难。”

    我哑然失笑道:“贵上太客气了。这顿是本王请艾小姐第一次用餐,若不付费意义全无。且在宝楼溅血,实感过意不去。”言罢轻描淡写地留下足够银两,笑看掌柜。

    心中却暗暗惊异,想不到苏家将自己画像发布到每人手上,今后行踪恐怕极难保密,看来定要万分谨慎才好。如果所有世家都是如此做法,往后日子将难过得要命呢。

    胖掌柜无奈收妥银两,凑近肥躯低低声音道:“楼外有便服南督督卫,似乎是找麻烦来的。”

    我洒然一笑道:“呵呵,多谢提醒。柳某正愁麻烦不来。”

    胖掌柜愕然瞅着眼前青年,想不到年纪轻轻如此好勇斗狠,与情报记载老奸巨猾评语大有出入,一时间迷惑起来,忘了说话。

    他负责帝都情报收集工作,尤其注重观察重要人物一言一行,以备在未来某一时刻作为推测依据。本来看过柳轻侯资历后,觉得他是个天底下最幸运的年轻人,真本事受年龄环境局限,非常有限。

    岂料就是这位不及弱冠,未受过学院教育的平民百姓子弟,一个回合内尽败独孤世家世子和三位第一流保镖。动辄冲突的举止稍嫌莽撞,暴露出的实力却超越凡人想象,绝对达到风云榜十大高手级数境界。

    这一刻得知南督督卫寻衅闹事,竟欣然出门而去,大有有多大祸闯多大祸的架势,着实给人莫测高深的感觉。

    步出秦楼大门,触目就是一群散落长街处处的便服彪型大汉。他们不怀好意地瞅着我和丹妮。有几个还色眯眯地上下打量着丹妮婷婷玉立的娇躯。

    丹妮欣然陪在我身边,明眸内根本没有闲杂人等存在,直到一名锦衣大汉拦住去路,才把目光从我完美无暇容颜收回。

    那人锐如鹰隼的双目,电射在丰姿绰约的纤美娇躯上,讶然望着眼前男女,心思电转。

    “似乎和情报不符呀!独孤家的人说是捣蛋乱党,可眼前男女分明都是来历不凡的世家子弟。若搞出事端,莫名其妙得罪名门大阀,恐怕怎么死都不知道。”

    他小心翼翼地道:“适才听到报案,有人在秦楼闹事。不知二位知否?”

    艾丹妮秀眸中露出不渝神色,淡淡道:“你是新来的吗?不知属于哪位提督门下?”

    那人心头一跳暗道:“点子棘手啊!”连忙恭恭敬敬道:“卑职寒寿,隶属南督督卫,添掌督卫第一营。”

    艾丹妮脸色瞬间一沉,娇喝道:“大胆奴才,谁批准你们督卫擅自干涉城内治安。难道刑部事务,没有你们帮忙统统办不成吗?”

    这句话正说到那位营长痛处,督卫乃隶属军方城防部队,擅自干涉城内治安,确实逾越了职权,曾经因此刑部军方大动干戈,差点演变成火并,后经殿堂朝议秦颐判决刑部胜诉,军方不得以任何名目擅入都内行事。这也是督卫穿着便服的原因所在。

    那人那曾受过如此奚落,差点发作间,蓦然听到一声尖锐无比的凄厉哨声。

    艾丹妮不知何时掏出一枚晶莹剔透的翠绿短笛,吹奏起来。

    我暗暗苦笑,那是刚刚入城之际,与巡逻队火并人家曾做过的召唤同伴的讯号。现在亲眼目睹艾丹妮用在督卫身上,世事还真是奇妙无比。

    寒寿脸色惨变,来不及说任何话,迅速无比撤退。长街上的便衣督卫也潮水般退却,顷刻间无影无踪。若被禁卫当场围困擒拿,转交上级,那他们就再也不用混了。他从头至尾都搞不清,起码提督级别才配拥有的禁卫警哨,怎会出现在一名妙龄少女手中。

    看到迅速赶到的数营巡逻队,我幡然醒悟难怪丹妮根本不需要护卫,这满街禁卫岂不正是最庞大的护卫群吗?艾愁飞将自己亲佩的警哨赐给爱女,足见溺爱之深。

    艾丹妮笑眯眯地打发走禁卫团长,那壮硕如山精明强干的汉子,立即领队捉拿侵权的便衣督卫们去了。看那架势非得惹出点儿事情才肯罢休呢。

    丹妮不耐烦地拉着我,迈步走向步行街,娇嗔催促道:“快点!咱们去逛街,人家需要买很多东西呢。”

    我开始“惨不忍睹”的苦力生涯。

    “呼!”我长嘘一口粗气,夸张地叫道:“终于回家啦!”说完随手放下小山般的货物,躺在雇佣马车座椅上再也不肯起来。

    方才整整逛了四条大街,几乎每间店铺都要瞅瞅,零敲碎打不知买了多少玩意,真个后悔不迭答应拎物。我这才领教女人逛街的恐怖本领,想再叫我“帮忙”,绝对难比登天。

    随着马车启动,丹妮忽然沉默无语,方才兴高采烈的动人无比美姿,顿时无影无踪,换做一副受委屈的小媳妇模样。

    我不知小妮子突然发什么神经,今天一天来,我可是足足领教了她的厉害。情绪变幻快过沙漠天气,时风时雨,阳光冰雹。嘿嘿,真的好难伺候啊!

    不过总的来说,还是有迹可寻。若你时刻重视她的存在,自然心情好极。于是,我连忙正襟危坐,聆听教诲。

    丹妮娇躯轻颤,修长优美的颈项像天鹅般垂下,轻轻道:“明日就要回学院准备宫廷剑士联赛,你可否答应人家一件事情。”

    我欣然应允道:“天大的事情,哥哥我也答应决不反悔。我尚想不出世上还有谁可拒绝,美丽无双的丹妮提出的任何要求。”

    丹妮见惯男性为她迷醉颠倒的神色,听惯了恭维她美貌的说话,但却从没有人比柳轻侯说得更直接更动人,微微一笑,露出两个酒涡,清白得若透明的脸容扫过一抹红,瞬又消去,淡淡道:“你闭上眼睛,人家送予你一件礼物。”

    我波澜不惊地闭上眼睛,天眼清晰无比地勾勒出丹妮的一举一动。

    她垂下头,以衣袖轻拭眼角,再盈盈仰起美丽的俏脸,明眸闪出动人心魄的晶莹泪影。突然轻轻投入我怀中,丰润鲜红的樱唇缓缓颤抖着印向我的嘴唇。

    我如遭雷噬,却木雕泥塑般纹丝不动。一动就暴露我在偷窥,恼羞成怒下,丹妮不知会做出何等过激反应。

    这一刻象一个世纪般漫长。

    终于冰凉柔软的樱唇轻轻覆在我的唇上,丹妮轻闭明眸,一对温柔可爱的小手,也笨拙地紧紧搂抱住我的傲岸雄躯。

    她温柔婉约地轻吐香舌反应着,教我泛起阵阵销魂蚀骨的滋咪,冲击着灵魂的最深处。

    丹妮的动作生涩僵硬,却激起了我若滔天巨浪情欲。

    我动情地反搂住她纤弱秀长的娇躯,感受着紧紧拥抱带来的,男女间动人无比的摩擦,不计后果地施展海孤舟亲传的调情手法,逗弄着丹妮。

    良久良久,我差点长驱直入直捣黄龙,一丝突如其来的警兆,将我从不能自拔的情欲中唤醒。我感到一股凛冽无比的杀意,遥遥地笼罩全身,宛如在苦寒冬日,陡然被冰水痛快淋漓地浸透,还要阴寒十倍。

    一对疯狂与理智并存的可怕凤眸,悄然出现在脑海。那是艾愁飞的眼睛。

    我做贼心虚肝胆俱裂,哪敢再进一步动作,慌忙道:“天色已晚,你得回家了。”

    丹妮依恋地将头靠在我的肩颈上,轻轻道:“这是人家第一次和男孩子亲热呢。你满意吗?”

    我不敢推开唯有搂着几乎一丝不挂赤裸裸的丹妮,毕生尴尬莫过于此。要在女孩儿老爹眼皮下面,和他女儿亲热,哥哥我脸皮再厚也作不出来。

    丹妮秀眸仿佛荡漾着盈盈春水,羞得埋头躲在我怀里不敢抬头,想必发现了不知不觉间衣衫全部不翼而飞。她哭泣般呻吟着道:“你好坏呀,居然脱人家衣服。”

    我憋得难过之极,软玉温香抱满怀偏偏不能霸王上弓,这妮子还百般挑逗,而那疯子随时可能看我不顺眼,一指送我归西。于是,重整旗鼓温言软语道:“快穿上衣服,容易着凉啊!”

    丹妮嗲生嗲气地娇嗔道:“人家什么都被你看光了,要你给人家穿好吗!”

    我只得笨手笨脚帮忙穿戴,哪知姑娘家的服饰,端地复杂繁复花样百出,鲁男子是说什么搞不定的。

    “哎呀,才不是那样穿呢。哦,你差点扯断带子。格格,你好笨啊!你转过身去,还是人家自己来好了。”丹妮不可抑止地娇笑着催促我转身。

    我探手在凝脂白玉般饱满高耸酥胸狠狠摸了一把才转过身去。“哇,看不出这妮子年纪幼小,胸部却如此丰满挺拔,弹力惊人。”

    “坏蛋!”丹妮娇羞地捶打我一顿,迅速穿戴起来。

    看着丹妮依依不舍地步入艾府,我遥遥挥手,毫无眷恋之情,皆因心中正翻来覆去盘算着,如何应付面对艾愁飞的危险。

    “嘿嘿,他可是个疯子啊,而且还是个爱女如狂的疯子。”我忐忑不安地坐在车厢里,等待着要命时刻来临。

    一把低沉却悦耳之极的男音,从微微敞开的厢外传来:“黄昏赏雪,也算诗情画意。我在横月桥上等你。”艾愁飞终于找上门来。

    我听罢紧张心情反倒一扫而空,心想:“眼看就要天黑。届时天王老子我也不怕。最差也可逃命吧?”对方毕竟是屈指可数的超级高手,我多多少少还是有些紧张。

    横月桥始建于建国初期,迄今已有近千年历史,古拙雄奇苍劲斑驳的桥身,见证着帝国坚实基石,桥下川流不息的河水,不知蕴藏了多少英杰崛起陨落。

    雪花静悄悄洒落,纷纷扬扬的像是天花乱坠。雪中艾愁飞卓立桥心,负手望着长河,面无表情。他悠然自若,完美无暇的盖世雄姿,自有一股睥睨天下气势,迫得人透不过气来,不愧是不战而屈人之兵的大宗师风范。

    我暗暗心折,明知不敌却不敢逃避。速成的功力修养,始终和数十年精纯修行,相差不可里计。今晚将是非常精彩之夜。

    迈步登桥,我与艾愁飞并肩而立,出奇地没有感到一丝杀意。他若要杀我,确也不必相隔半城那么遥远,随时随地都是下手场所。

    我安然望着飞雪融入河水的动人场面,心中宁静淡泊,整个人都融入了天地不可测度的玄妙境界。

    艾愁飞露出一丝讶色,淡淡地道:“咦?看来老夫还是低估了你。”

    我暗暗好笑,心道:“别说是你,就是哥舒嫩残那老色狼,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呢。哥哥我这暗黑真气,除了海孤舟之外,整个深蓝大陆恐怕只有那个恐怖之极的舜,才了解一二。”

    艾愁飞伸指戟点长河,云淡风轻地道:“轻侯可知,此水从何而来,向何而去?”

    我细不可闻地松了一口长气,听闻老艾说出我的名字,真正地放下心来。那明显是当我做亲近人等。

    不过,继续听闻他提出的禅宗招牌问答,冷汗又冒将出来。

    对于上次白塔无情之道的问答,我还记忆犹新呢。随时随地随心所欲地翻脸无情,艾愁飞给我的印象,绝对是翻脸比翻书还快的家伙。
第五卷 漩涡 第六章 势论
    我心思电转,倏地决定赌这一铺,哀告求饶只会让他瞧我不起。象他这等天下有数的超级高手,恐怕只瞧得起真才实学之辈,遂石破天惊地道:“镜花水月,何堪珍视。”

    艾愁飞闻言洒然一笑,道:“莫非你已看破红尘,那在别人眼里将会是不可思议的奇事。最近整个帝国都在谈论你的名字。”

    我背脊倏地挺直,露出足以和他分庭抗礼磅礴气势,阳光灿烂般微笑道:“艾相,不是找我谈论水流东西的吧?”

    艾愁飞不以为意地望着河水,专情凝视的水的存在,似乎那足值他全心全意的观赏。半晌他才答非所问的道:“轻侯还未回答我的问题。”

    我不得不仔细考虑答案,心中始终搞不清楚艾愁飞真实目的。蓦然脑海灵光一闪计上心头,苦笑道:“天地万物都要遵循自然法则,河水亦不例外,当然是从高处来,往低处去。依足河道的形状,偶尔漾出河道泛滥成灾,也不可持久。说到底,艾相不是想让我做那离经叛道的河流,水漫帝都吧?”

    艾愁飞饶有兴趣地转过头,深深地望进我的眼睛,毫不理会我的调侃,悠悠地道:“值此乱世,轻侯有何打算?”

    我终于等到正题,说了半天,老艾要问的恰好是我对帝位归属的支持态度。这着实让我大吃一惊,不知他究竟了解我多少底细。我一呆道:“小子人微言轻,怎敢妄论朝廷大事。”

    艾愁飞哈哈笑道:“轻侯说话真是好笑。人微言轻?恐怕现在所有人都要看你脸色行事,不知多么紧张。”

    我骇然道:“此话怎将?”

    艾愁飞别过头去,柔声道:“陛下着实深谋远虑,当年他破格提拔夏侯一贯,已经出乎任何人意料之外。今日再次提拔于你,更加深不可测。或许这就是他最可怕之处,实乃我辈不能及也。”

    我恢复冷静,淡然道:“陛下错爱,艾相也当真吗?轻侯此刻命悬一发,正有高处不胜寒的感觉。为什么丝毫没有,艾相所说主宰他人生死的快感呢。”

    艾愁飞不答,目光重投桥下潺潺流水,双目黯然的轻轻道:“这场风雪预料将比往昔任何一刻猛烈万倍,若我有任何不测,希望你好好对待丹妮。”言下甚是凄凉,毫无威凌四射气壮山河的傲气,倒是颇有垂暮之年的心灰意冷感受。

    我愕然以对,难道艾愁飞生出退隐之心,又怕无法安然归去,才交待后事?又隐隐感到非是如此。

    艾愁飞接着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叹道:“轻侯可知,这场权力斗争究竟谁可最终胜利?”

    我重新感到艾愁飞难以捉摸,怎会出其不意的岔往这风马牛不相及的话题上,一时说不出话来。

    艾愁飞恢复绝对的平静,双目精芒闪闪,沉声道:“表面看帝位之争纷乱不堪,百家争鸣,实则就是秦大和秦九之争。秦三虽得上官世家鼎力支持,奈何他的主子对帝位浑不在意,视若粪土。即使上官惊梦手段通天,也回天乏力。秦五雄才大略,奈何孤掌难鸣,身后毫无背景支持,怎都不是实力强横的苏,独孤两家敌手。”

    我叹道:“莫非轻侯置身事外也是差错?艾相到底支持谁家,又要指点轻侯怎么做呢?”这句话宛如奇兵突出,目的就是逼迫老艾休要再兜***,直截了当地说出心底期盼。

    我已再无耐性听他说教。说到底谁当皇帝,关老子屁事,我只要南疆地盘平安无事。最好是你们狗咬狗全部挂了,老子来主宰风云。嘿嘿,不过暂时看来,那是痴人说梦罢了。恐怕老铁,老麦,老夏都是一般心思,就是不知秦颐究竟打算如何对付四大都督。

    艾愁飞容色平静宁和,一派宗师级高手的风范,淡淡道:“刚刚若是你的真心话,我怕你活不过新皇登基之时。”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此言一出,亦首次勾起我在天寒地冻的雪夜,高谈阔论下去的兴致。

    我听得倒抽一口凉气,若他所言属实,接下来的话语当涉及帝国最高机密。害我不得不苦思老艾背后隐藏的确切目的。连忙道:“轻侯洗耳恭听,请艾相原谅方才无礼。”

    艾愁飞溯河而上,迤逦而行,我慌忙跟上,心中说不出的窝囊,明摆着被他三言两语牵着鼻子走,却不得不恭恭敬敬客客气气。

    漫天雪粉的帝都,远近街景若现若隐,模糊不清,满盈着彻骨寒意。

    一老一少分别代表两个时代出类拔萃的两大高手,就在如此一个晚上,沿都内长河漫步于纷扰雪夜下。

    艾愁飞露出一丝微笑,道:“轻侯在帝都必有足堪倚重的势力,才会置苏晚灯于不顾,迅速自立门户。”

    我心叫救命,艾愁飞智比天高,不知给他了解多少隐秘事件。最可怕是任何一件都足以带来抄家灭门的杀身大祸,后果不堪想像。我连忙岔开道:“轻侯有一事始终不解,想请艾相指教。”

    艾愁飞点头道:“随便问吧,横竖今夜无事。”

    我没来由地一阵心寒,艾愁飞说及今夜无事,就像闲话家常般的普通平常,显示出他遇见我根本不是因为丹妮,而是早有预谋。我皱眉道:“艾相是否经常闲适,喜爱找人逛街聊天呢?”

    艾愁飞讶道:“你不解就是这件事?”

    我叹道:“我不解的是另一件事,就是你为何会认定我必死无疑?或者勾群结党呢?事实上我只是个运气好得离谱的家伙罢了,毫无称王称霸的野心,可以平安无事度过此生,是我最大的愿望。”

    艾愁飞停步,负手立在河边树下,凝视下游雪雨凄迷的夜景下,仍然浣衣不休的女子,双目涌出深刻的伤感,缓缓道:“我艾愁飞是过来人,怎会看错?你就像当年的我,不住骗自己。除非你能狠下心抛弃一切功名利禄,那我艾愁飞才不能不承认在此事上看错。”

    他目光朝我投来,柔声道:“我曾在暗里调查你,你就是当年我的化身。而你今时今日的作为,就像我见到苏晚灯,费心,你的下场,我怎会不明白。告诉我,轻侯你第一次穿上王者服饰,身居万人之上一人之下什么感觉,可否坦白点说出来?”

    我作梦没想过艾愁飞竟会和自己大谈心事,在如此一个凄美雪夜。

    我雄躯一震道:“唉,当时我也不知什么感觉,脑中始终盘旋不去的是,南疆英勇抗敌牺牲无数的战士容颜。说实话,我想不起多少张脸孔,每一战却都竭尽全力。戴上王冠的那一刻,我心中浑然没有一丝窃喜,皆因不知他日黄泉路上,如何面对众位刀头喋血,惨死敌手的兄弟。一将功成万骨枯,我不知该怨恨恺撒士兵,还是征召他们入伍,怂恿他们奋战的自己。那是永远分辨不清的事情。”

    艾愁飞苦笑道:“轻侯啊,你可知天下的男儿都象你般思想,世间早就没有纷争了!”

    我愕然道:“艾相这是什么意思?”一时间沉溺于哀思苦痛,竟没听清老艾话语。

    我回到府宅已逾初更,岂知等着我的非是孔龙,竟是淡雅如仙,超凡脱俗的慕容无忧。

    她丰姿绰约的靠窗卓立,见我进到卧室,不禁黛眉轻蹙幽幽道:“殿下深夜才归,不知去哪里逍遥快活呀?”

    我在她身旁隔几坐下,沉声道:“你不怕暴露身份,引起不必要麻烦吗?”

    慕容无忧玉容转冷,不悦道:“你不要转移话题,陪着艾愁飞的女儿整整一天,更是深夜才回。你当我慕容无忧是什么人?你又何时对我那么体贴过?”

    我顿时语塞,半晌才道:“若你真的派遣属下跟踪于我,当晓得我没有做出任何对不起你之事。我当足她是小妹妹的。何况我早就送她回府,刚刚回来是因为被艾愁飞拉去赏雪。”

    慕容无忧脸色微变,露出思索的神色,旋又回复冷静,柔声道:“我不和你争论这类没意义的事,来找你是有其他要事。嗯,艾愁飞都说些什么?”

    我心中却在思索她刚才的神情,那是从未在无忧玉容出现过的,什么事能对她产生这么大的震撼力,是否与她来找我的事情有关。让她如此失态的事情,绝对事关重大。

    于是也柔声道:“对不起!我应该和你说清楚的。丹妮当足我是陪她游玩的大哥哥,我也只是可怜她自幼丧失母爱,太过寂寞。唉,真是纠缠不清啊。老天爷可作证,我对你是绝对忠诚不二的。嗯,艾愁飞倒是没说什么,不过极为消沉,似乎不看好日后斗争胜利,颇有留下遗言的味道。”

    慕容无忧轻轻道:“轻侯可知一事?”

    我苦笑道:“说吧!最近意外已足够多,不介意再多一件。”

    慕容无忧凝望着窗外的雪夜,温柔的道:“陛下对你忍无可忍,决定杀死你。”

    我失声道:“什么?”

    雪粉漫空飘曳,夜灰幢幢的,院内树木都变成朦胧的黑影,***化作一团团微弱光环,与雪雨溶为一体。

    慕容无忧语重心长的道:“那是未来的预见,暂时尚不会变为现实,轻侯不必当真。但若你继续肆意妄为,恐怕神仙也难挽回你的小命。陛下赐你秦姓,仅仅是暂时安抚你这桀骜不逊的骁将,你若恃宠生娇,锋芒毕露,绝对活不过新皇登基。可能比陛下还要先一步咽气。轻侯说你是否愚钝?”

    我心中大凛,想不到她对自己前途看得如此黯淡,另一方面心中却不以她的话为然。在我的感觉里,秦颐只因我战功显赫,加上乖乖听命,故对我特别恩宠,其中或涉及一丝戒备,却非如慕容无忧说的是“危及性命”的大难。

    我的心儿不争气地狂跳起来,不能控制的驰想着和秦颐相处时,他每一个表情眼神,在脑海逐一重演。

    慕容无忧伤感的声音传人我耳内道:“我选择入夜前来相告,实则已触犯家规。不知父亲会如何责罚于我,慕容世家绝对不可擅自参与朝廷势力纷争。此乃祖训,即使我贵为家长,也无权修改。”

    我呆看着她,至此才明白为何她昨日那么痛心疾首,非是对秦皇愚忠,而是因为她每次念及相助离经叛道的我,会否拖累家族,才如此劳心伤神。那是何等刻骨铭心的真爱呀?

    我忍不住道:“经历过这么多事.你为何仍不能从斗争的噩梦中醒过来,看到现实的真谛?慕容世家欠缺的仅差军事力量,既是如此,何不即刻备军?我柳轻侯虽不才,甘愿助你慕容世家冠绝其他门阀,独尊一世。”

    慕容无忧哑然失笑道:“无忧自懂事以来,从未有人像你般当面教训过人家。人家刚才说的话,是针对你而说的。斗争仇杀,自古已然,从没有间断过,以后仍会继续下去。这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又何必劝我?我一直助你一臂之力,恰好是为这方面做尝试。那是人家对家族的理想和使命。我们数百年来不住受其他门阀的欺压和排济,只能过着忍气吞声的生活。现在由于你的出现,机会终于来临,有志者岂肯白白错过?”

    接着她漫不经意的道:“轻侯是无法无天的男儿,若人家不配合着你,也作个无法无天的女子,岂非不合夫唱妇随的铁律?”

    我愕然道:“夫人有何妙计,为夫莫不遵从。”

    慕容无忧微笑道:“轻侯啊,你可知陛下刻意栽培你,是为了钳制日益不听管教的苏晚灯和独孤阔海?鉴于历史原因,作为帝国基石的军方,一直处于被数大门阀分割占据状态。十大元帅中,除夏侯一贯和你外,莫不是心怀叵测的阴谋家呢。”

    我早料到会是这般情况,却非常想听深谙个中奥妙的她,形象地阐述出来,供我加以验证。遂欣然道:“为夫洗耳恭听夫人训话。”

    慕容无忧娇嗔地白我一眼,悠然道:“大善勿血是苏晚灯的姐夫,独孤阔海是独孤世家家长,王翦是上官秋离的表弟。三人分别代表三大世家主宰中央军区,和陛下牢牢掌握的帝都军事系统相互制衡。陛下最信任的将领分别是:皇家骑士团团长北宫魏,御林军统领南宫子牙,禁军总提督雷笑,以及城防军最高长官东督东方文明。无论哪位皇子想要荣登大宝,必须经过四大统领同意,方可在帝都横行无阻,否则寸步难行。皆因他们真正掌握着帝都的军方实力。”

    微微停顿,等待我稍加“消化”后才继续说道:“域外形势则相对复杂。除北方夏侯一贯对陛下忠心耿耿外,西域铁在烧和隆美尔互相牵制,东部郝连铁树和卡尔-麦哲伦争相制肘。对于南疆,陛下一贯鞭长莫及,采取的是控制事态避免扩大,守多于攻,其间涉及到权倾朝野的苏家,富可敌国的费家,他也不好对老朋友指手划脚,唯有睁一样闭一眼。最终导致碎星渊要塞,始终是一个普通军团的建制,那是各方实力均衡的结果,想要插手也无隙可入。直到你的出现,才打破僵局。”

    我心中一震,想不到异想天开的幸运背后,竟涉及到帝国高层方方面面错综复杂的利益关系。

    慕容无忧无限向往地轻叹道:“你就像是一柄犀利无匹的宝剑,不费吹灰之力就斩断了乱成一团的线团,给陛下重新收拾山河的罕世机遇。那是别人从未想到过的事情,唯有陛下高瞻远瞩,在最初阶段就一眼识破你是浑金璞玉,将来必然要散发出万丈光芒。随着你赫赫战功,节节胜利,当众人幡然省悟,一切已成定局。陛下再次凭借天下无双的卓越眼力,为他找到南方最可靠骁将。”

    我皱眉道:“那岂不是所有人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难怪老艾说,所有人都要看我脸色行事。原来是这番光景啊!”

    慕容无忧淡淡道:“陛下最大的敌人,恰恰是执掌朝野牛耳的苏晚灯集团。他那肯放心将帝国千年基业,轻易放手交给秦大。概因苏家在这一代着实过于强大。陛下心中的算盘,谁都无法揣测,故帝都人人自危,唯独你这新贵却可安然无事。我慕容世家也借此千载难逢的契机崛起,若我们合作的关系传了出去,定将粉身碎骨与其他世家一般消亡。”

    我哑然失笑道:“无忧漏算了风云舰队的秦腾秦汉父子。有他们在一日,我都不敢轻举妄动,唯有乖乖地听从陛下摆布,莫要忘了他们携百万带甲之众,兵力超越三个整编集团军,随时可以在背后捅我一刀,让我一击毙命。”

    慕容无忧发出银铃般的娇笑声,像在嘲弄我的自怨自艾,也似在笑我的无知,平静的道:“夫君莫要小看自家实力,经历去年数场涉及雄兵百万的惨烈战役,你早非吴下阿蒙。现如今随便亮个字号,看哪个敢不给你三分面子?‘铁壁’柳轻侯,堪称帝国第一名将也不过分,皆因数百年来,唯有你可以少胜多,刹尽恺撒威风。可笑你还不知自家斤两,跺跺脚天下都要颤三颤呢。”

    我忍俊不住摇头微笑道:“无忧说话真夸张,但我非常喜欢听呢。说到军事,倒有一点物资需要支援。嘿嘿,这也是为了增强你慕容世家的军事实力。谁让你说大家就是一家人呢,我的军队就是你的军队。”

    慕容无忧哂道:“莫要狮子大开口就好。人家已准备了双份装备给你,甚至开启了要塞封藏的秘库军械。你不要得寸进尺。不过说来听听也无妨碍。”

    我淡然道:“陛下准许我筹建南疆军区四大集团军的事情,你已知晓喽?不知有何感想?”

    慕容无忧道:“若你以为全部归你管辖,那将大失所望。例来军区都由两位元帅共同执掌。夏侯一贯能独掌四大集团军权,也是一时权益之计,为的是抵抗异族联盟的不断侵略骚扰。你则无此好运,也怨你太快将盗联,恺撒两大敌人打垮。即使短暂握权,早晚也要分于他人。除非眼下即刻冒出不可抵挡的强横敌寇,否则交出一半家当的日子,迫在眉睫。”

    我从容道:“恰恰相反,事情变得愈来愈顺利,我只讲利益,只看后果。根据我的情报,秦腾的风云舰队在海战上并不顺利。他们面对的敌人不止是恺撒帝国舰队,还有纵横七海的海盗联盟盟主轩辕天之痕,一个关山月都要忌惮三分的无敌强者。强敌就在眼前,我体现自身价值的机会终于到来。”

    我霍然站起卓立窗前,负手雄姿就若傲视苍生的魔王,微笑向陪站侧旁的慕容无忧道:“秦腾老迈,在轩辕天之痕掌下惨败。新掌帅印的秦汉堪称一代人杰,却孤掌难鸣,始终不是人老成精的老海盗之手。纵观东南战事,此刻真算得上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我若是恺撒主将,若未东联高唐出兵牵制郝连铁树,把头割给你也无妨。嘿嘿,此情此景除我柳轻侯,谁也无力扭转乾坤,转败为胜。”

    我的说话充满令人甘心顺服的魅力,慕容无忧心头一震,想不到我竟能藉一纸情报爆发出如此浓烈的战意,条理又是如此清晰,不由垂下目光,轻轻道:“你也莫要得意忘形。南疆军区尚未成型,真的被恺撒和海盗攻进南疆,你连自保的实力都欠奉。”

    我眼中爆出慑人的精芒,望进慕容无忧深如渊海的美眸里,温柔地道:“秦汉再不济事,怎都可以支撑个一年半载,我最关心的是如何形成最可怕战力,将来决胜疆场。这要你鼎力协助方可成功。”

    慕容无忧的脸容回复波平如镜,淡淡道:“你有何打算,说来听听好吗?看看人家如何才能助你一臂之力。”

    我平和地道:“陛下既然给我四个集团军名额,岂敢抗旨不遵?不过稍做改动是绝对必要的。例如将纷杂的轻重步兵,骑兵,弓箭兵,一律改编为铁血亲卫队和泰坦亲卫队。人员就从四个集团军百万将士择优录取。多了不用说,只要拥有直接隶属于我的一个主力集团军三十六万人,就敢独力鲸吞这次来犯的敌人。哪管他有多少人数。若真能按照元帅权力再控制两个集团军,放眼天下哪个也不是我敌手。”

    慕容无忧微笑道:“这话才很适合你,人家就是爱你男子汉大丈夫,那种顶天立地的气魄。咦,铁血亲卫队,泰坦亲卫队,倒都是第一回听说的单位,是你独创的建制吗?”

    我淡然一笑道:“可惜身在帝都无法让你亲眼目睹,否则我可让你大开眼界,晓得为夫带兵打仗的霹雳手段。铁血亲卫队,泰坦亲卫队,前身都是隶属我私人的亲卫队。既然我可以统兵百万,拥有十五万的私人亲卫队,维护领地治安也不为过吧?军饷军费都从领地内的收入扣除,在南疆庞大贸易帝国内,算不上什么稀罕事情,唯独精良装备难求。”

    慕容无忧低头轻笑道:“哈,夫君倒是仔细说来听听。”显是感到我说得有趣。

    我和声道:“铁血亲卫队是骑兵的究级进化兵种,配备龙牙枪,裂阳刀,冲锋弩,铁血战甲,飞云兽。兼并了骑兵部队中最可怕的重装骑兵,连弩骑兵,突击骑兵所有优点,却没有前三者任一缺陷。它具有移动迅速,攻击犀利,远射近战无不精湛的双重打击优势。泰坦亲卫队是步兵的究级进化兵种。配备泰坦战剑,塔盾,攻城弩炮,泰坦战甲,泰坦战车。它的组建概念,来源于帝国最强悍的步兵之王-泰坦步兵。不同的是它不但具有近战无敌和阻碍骑兵的特效外,攻城弩炮的远攻,和泰坦战车的远程移动能力,更足堪称道。”

    慕容无忧愕然半晌,倏地无限崇拜地道:“天啊,无忧真想看看,夫君究竟是如何想到这些惊世骇俗的军事理论的。知道吗?你的演说,如果拿到魔舞学院,顷刻会被人山人海的女孩子把你围住,要自荐枕席者都可排到南疆。不过,人家才不允许这种荒唐事情发生,你想也别想。啊,上天注定无忧要找个天才军事家了。

    我只是顺口说说,想不到她却认真起来,看着她小女儿的情态,比起她刚刚楚楚带愁的神情,实乃天壤之别,不由大笑道:“柳轻侯何德何能得无忧垂青,又怎会朝三暮四?”脑海里却无由浮起苏小桥的天下无双容颜,心中苦笑:“如果她自荐枕席,嘿,哥哥我说什么也无法拒绝的。”
第五卷 漩涡 第七章 争锋
    慕容无忧兴奋过后,恢复冷静道:“嗯,铁血亲卫队的冲锋弩倒也不难,问题是你哪里去找那么多飞云兽?根据我的情报,连恺撒帝国都严加控制着此项输出。”

    我大喜道:“嘿,关键还是冲锋弩。那种便携式自动快弩,近距离内穿透力足堪比弩炮,且小巧玲珑,单发联发随意。若可一次装填更多没羽精钢短弩,就更好了。飞云兽倒是不在话下,最近打败恺撒数个整编集团军建制,缴获十万匹以上,正在请熟悉兽性的专家配种饲养。不久将来当给恺撒人绝对惊喜。恐怕他们做梦也想不到,赔了夫人又折兵,连王牌兵种都给我偷师到手。”

    慕容无忧平静神色都微微动容,讶道:“冲锋弩的箭容超过十支不是问题,稍加改动就可增加至二十五支,也不影响射击精度距离。怕就怕超重,使用不便。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拥有千斤臂力,可长时间端着冲锋啊。”

    我“噗哧!”笑了出来,正被她说中得意之处:“无忧不知,我的士兵全部受过特殊训练,个个力大无穷。不合格的都被派到地方当警察去了。如果考教搏杀之道,他们大部分相差高手级数还远,若单指区区千斤臂力,还真是难不倒那帮野蛮人。”

    我往她望去,只见轻薄的衣衫紧贴在她身上,将曼妙的曲线显露无遗,颇想多看两眼,但在她灼灼目光下,惟有装作视若无睹,收回目光,可是她动人的线条,已深印在脑海里,心中暗叹一声:“嗯,快点谈完正事,今夜绝不让她离开。”

    慕容无忧仿佛晓得我的不轨心思,美眸白了我一眼,轻轻靠入我怀中,任我用宽大厚袍拢住娇躯,淡淡道:“夫君是想这么和人家谈话吧?”

    我装出惶恐的姿态,乖乖低声道:“岂敢岂敢。”说着双手毫不客气地紧紧搂住迷人娇躯,感受着柔嫩无比的动人胴体。幽幽清香轻轻沁入鼻端,勾起我无限蓬勃情欲。

    慕容无忧娇躯一震,忍受着快要融化般的快感,半哭泣半呻吟道:“现在还不要吗,人家还有话没有问完呢。”

    我点头道:“娘子尽管速速问来,切莫耽误我夫妻春宵美事。”说着一双怪手暂缓寻幽探胜。

    慕容无忧美目灵光闪闪,颤声道:“嗯,那就没有其它疑问。所需装备人家自会以最快捷方式送达,你派人来接应就好。”

    我嘿嘿笑道:“对我来说除了爱你,那批装备是最重要事情呢,现在解决了我们是否立刻开始欢好?”

    她神态稍许回复平时的清灵活泼,淡淡一笑接着说道:“还没完呢!此番京师大乱在即,我们尚未达成如何共度危机的共识呢。”

    我充满自信一笑,道:“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待见过陛下才好决定。我总觉得他的选择,将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如果可以押对这一宝,今后青云直上不在话下。”

    慕容无忧娇躯轻颤.眼中闪过关切的神色,一呆道:“你心中已有答案?”

    她想到不要看柳轻侯诈痴扮呆,其实心思细密之极。单从秦颐的蛛丝马迹,就推断出其中一着用意就是要引出谋逆之臣,加以覆灭。不由叹了一口气道:“眼下这副光景,谁都不敢轻举妄动。陛下仿佛手里握着雷霆,稍有异动就可借着新年夜采取轰顶之势。故人人自危。如能真的探出他的底细,确是再好不过。可惜没有那么容易。”

    我莫测高深地道:“我料不出三日,定有分晓。嘿嘿,我们还是……”

    “哟!”慕容无忧娇吟一声,将其他疑问尽数咽回,室内顷刻春色无边,。

    昨夜与慕容无忧整夜缠绵,今晨却出奇地神采奕奕,清心爽气。看来我和她真的是天造地设珠联璧合的一对儿,激烈的床第之欢,也成恢复体力的美妙乐事。

    “笃!笃!”轻轻敲击房门的声音传来。

    我透过重重帷幔门户“看”到,孔龙挺拔笔直地卓立门前。

    于是淡淡吩咐道:“进来!”

    孔龙推门而入,带来一股凛冽寒气。

    他道:“有您的特快速递,是要塞方面来的。”说着递过一封火漆封印的信封。那是通过特殊秘法培训的鹞鹰万里传递的秘密公函。由于纯良品种挑选训练不易,南疆唯麒麟,欧阳紫龙,水幂涛,龙克缍,库索等等首脑才有资格任意使用,总数不过百头而已。

    我迅速拆开信封,信函内容用毫无意义的秘语写成,若不参照预定密码本参照,保证读者云山雾绕不知所云,只以为是孩童涂鸦之作。

    看完信件,我欣然道:“麒麟他们进度蛮快的呢,已经开始着手修葺三道要塞型关隘。分别遏制住东陵郡,高唐府,赞布府的咽喉要道,顺便囊括‘白骨堆’,‘老烧刀子’等数十个散乱各地的原有贸易集市。嘿,今后南疆内的每一笔贸易,哪个不得向我们交足银两?嗯,原来担心的问题豁然而解,心情都是那么畅快。”

    孔龙微笑道:“您担心的不止是银两,最关键还是南疆长治久安吧?”

    我点头道:“那是自然,南疆屡经战火蹂躏,百姓苦盼安宁。我当总督一天,自要让辖区内百姓过上一天好日子。”

    孔龙微微动容,料不到主公有此悲天悯人的胸怀,念及主公也是南疆土生土长的子弟,倒也释然。谁不企盼家乡繁荣昌盛,人民安居乐业呢。

    我正色道:“水幂涛信中说,南疆初定匪患不绝,目前清剿工作正如火如荼地进行着。看来盗联覆灭后,一直被压抑多年的各种势力纷纷抬头,情况不容乐观,动辄有复辟危机。南疆恰是用人之际,多方需要镇守,艨艟还是回去住持军队事务较好。否则他性格鲁莽冲动,不知会给我捅出什么篓子。帝都近日定有大变,你也不要跟在我左右,去率领新月魔骑士团,到塔卡玛干边缘一带等我。”

    孔龙冷静寻思片刻,沉声道:“请主公以大局为重,留下十八名黄金骑士们。关键时刻,也可抵挡一阵啊。”

    我淡淡道:“若真的发生事端,多少兵马也不顶用。莫非你对我也不放心吗?要不要较量几招,再吃早饭?”

    孔龙苦笑道:“唉,那还是免了吧。你连费心都可做掉,何况是我?我还想多活几年啊!”这句话显然不是以属下的身份诉说,而是感情真挚的生死兄弟。

    我掩饰着内心的激动,拍拍他的肩膀道:“嗯,记住。万一事态有变,我会即刻退往沙漠边缘的‘白骨堆’附近。你一切小心为上。”

    孔龙虎眸露出坚忍不拔神色,道:“属下日夜期待主公回转之日。”言罢头也不回出门,以免被我看穿泪影。

    我暗暗放下心事,知道艨艟绝对不敢违逆孔龙号令。

    “嗯,该遣走的人一个也未留下。我无牵无挂可放心面对强敌了。”

    “笃!笃!”

    房门再次响起,我刚刚吃完早餐,自由写意地呼吸着大雪初晴的清冽空气,一扫沉闷无聊,心情大好地看着推门而入的麻雀。

    他本是受雇佣而来应聘的临时总管,若也突然消失,反倒惹人注意。所以,撤退的名单里没有他的名字。也是威武王府名副其实的总管大人,料理日常杂物。

    麻雀衣冠楚楚,风度翩翩,不愧是做惯名门大阀的职业管家,自有一股沉凝气势。他递上一张请柬道:“今日皇城举行青年剑士选拔赛,宫廷内务部昨日午后特授请柬来,请您参与。”

    我讶道:“不是新年廷会才正式开始吗?”

    麻雀微笑道:“启禀主公,那是总决赛最后一战,参与者仅仅是积分最高的两人而已。今日开始的才是激烈无比的排名争夺战。当日,风云榜恰恰是如此决出的。”

    我饶有兴致地道:“听起来非常有趣呢。都要什么人参加呢?”

    麻雀郑重道:“今昔是历年来最隆重举办的一次。由陛下亲自题字,武能安邦。主持比赛者是魔舞学院院长宋明镜,和天翔学院院长贺野航。参予者包括诸皇子在内的王公大臣,甚至六相十帅都有份出席。据可靠情报,今年参赛选手,皆是出类拔萃顶尖高手,阵容丝毫不下于独孤禅宗,上官惊梦那一届风云榜盛会。注定精彩绝伦。”

    我拍案而起,眸中精芒暴射的兴奋道:“嘿,正可目睹帝都高手风范,如此良机焉能不去?备车!”

    当我步入看台一刻,着实吓了一跳。

    帝都竞技场巨大的椭圆形看台,足可容纳十万人同时观赏赛场实况,此刻竟然座无虚席。

    拥有千年历史的帝都竞技场,最初修葺的目的是,通过表演生死格斗,来挑选百战无敌的勇士参军杀敌效命,刺激全国尚武风潮。随着时间的推演,逐渐变成举行重大赛事的指定场地。尤其是每隔四年一度,盛况惊人的深蓝大陆学院排名赛,更是云集来自各国的杰出高手,展示惊人艺业。

    这一届风云总排名赛,也算是为不久在恺撒帝国首府-笑花城召开的,深蓝大陆学院排名赛做的预备选手选拔。两国虽兵戎相见,奋战不休。但秦魔舞和断狱-路西法在千年前,联合做出的“切磋”约定,却从来没有受到任何影响。那也算是对宿敌无可奈何下,通过正常途径的比武胜利,来发泄郁闷之气的举措。

    而大陆六族无不插手其中,纷纷派遣本族出类拔萃高手出战,一方面试探两大帝国国情伺机侵略,另一方面获取最精确情报,决定靠往哪边。为本族保得数年平安,甚至派送美女财宝结纳权贵,。此举促使大赛进程,更加扑朔迷离,错综复杂。

    我心念百转,目光逗留在东面最靠近赛场的看台,径直迈步走去。

    那处御卫林立戒备森严,与普通观众坐席泾渭分明。正是帝都的重臣巨贾,官绅名流携妻带儿前来观赏的地方。

    定睛观瞧,还有秦颐的皇亲国戚、凑热闹的妃嫔成为一个套交情攀关系的场所,吃得开者满场乱飞,喧闹笑语,足可想象不在将来年夜宴的热闹之下。贵妇仕女们大部份穿的是流行的鲜艳珍稀兽皮长袍,活泼多姿媚态横生。

    座上客我认识的不少,除六相外,十帅上下全体到场。可见军方对此次比赛的重视程度。选手恐怕也会施尽吃奶的本领,卖弄本钱。皆因辛苦一遭,说不定就可获得哪位大员的赏识,即刻飞黄腾达平步青云。那可比上阵杀敌出生入死容易得多哩。

    其他如秦大,秦三,秦五,秦九,上官惊梦,独孤锋寒,费无极,雷笑,东方文明,卓绝等等人物无不到场。其中最引人注目的,要算是陪伴公主妃子们出席的,帝都美女高手们。苏小桥,慕容无忧,费夜,蒙恬,艾丹妮等均有出席,一时艳光照人光彩夺目,其况之盛,可以想见。

    穿过甲胄鲜明,持戈肃立的御卫的防御方阵,我竟然丢脸地找不到自己坐席,幸亏蓦然听到一人道:“柳兄与我一起坐便了。”

    抬望眼,我蓦然锁定一名普普通通朴实无华的青年,他端端正正工工整整地穿着制式军装,总给人一种鹤立鸡群领袖群轮的感觉。招呼我坐的人,赫然是北疆名将-夏侯一贯。一个与我并列帝国双壁的无敌猛将。世事安排竟如此奇妙,我终于和风云帝国唯一顾忌的军事巨头相遇。

    我欣然走过去,微笑道:“唉,来得稍晚差点连坐席都没了。幸亏夏侯兄收留。”说着自由写意舒舒服服地坐到他右侧空位。

    夏侯一贯精光闪闪电眸,穿心透肺灼视着我半晌,蓦然开怀大笑道:“柳兄定是任何事情都不放在心上的光明磊落男儿。遇到柳兄如此坦白,小弟真是三生有幸。”

    我叹口气,低低地声音附在他耳边道:“我也希望交到夏侯兄般能耐的朋友,那么做梦睡觉都会踏实得多。因为在这世界上不是朋友,就是敌人。而拥有夏侯兄般可怕的敌人,嘿,小弟是说什么都睡不着的。”

    夏侯一贯沉吟片刻,有感而发的道:“希望永远不会有那么一天,皆因小弟颇有同感。”

    我和夏侯一贯面面相觑,豁然捧腹大笑,说不出的痛快淋漓。一个真正值得称道的同级数高手,无论是做敌人还是朋友都将是精彩绝伦的快事。人生恰因此等奇妙的际遇,才引人入胜割舍不弃。

    “二位元帅阁下,在讨论什么开心事啊?可否与小女子一起分享。”一把优美动听的磁性女声淡淡的传来。

    我以电掣似的眼神,迅快地捕捉到她绝世的玉容,以我黑骑士的超卓修养,心中亦不由涌起讶意。在我的心内,最美丽的女子当然是苏小桥和慕容无忧,那是不可否认的事实。尤其是刚刚对这两位美女行过注目礼,更长留下美好的印象。她们的气质是无与匹敌的。可是当我面对眼前女子的时候,却不得不承认,她拥有一种迥然相异毫不逊色的气质。

    若说苏小桥和慕容无忧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她便是能倾国倾城的魔女。

    她最动人处是艳丽无匹的轮廓,和骨子里透出惹人无限爱怜、楚楚动人的气质。无论想象力多么丰富,也无法勾勒出她一成神韵。她惊人的美丽是毫无瑕疵的,每寸肌肤都是那么白皙娇嫩,那对秀眸若两颗璀璨亮星,充满宁静怡人感觉,使人联想到她浩如烟海的内涵和温柔多情的性格。

    她穿着浅淡翠袍,透明皓腕上戴着一对完美无暇的玉环。乌黑闪亮的如瀑秀发衬着雪肤宫装,那种强烈的对比,使人为之目眩。她就那么盈盈俏立,就使人生出婉转缠绵,小鸟依人的销魂感受。顷刻又给人一种雾里看花水中望月般,如烟似梦教人难以捉摸的视觉效果。

    当我迅疾地打量她时,她亦以充满希冀的明眸好奇地回敬我。

    蓦然听得身边夏侯一贯微微一笑,点头招呼道:“明月肯定会神奇的仙法,不然怎会连,谈笑间不费吹灰之力就取上将首级的柳兄,都目瞪口呆不知所措呢。”

    我闻言恍然大悟,怪不得眼前少女美得如此惊心动魄,原来她就是帝都四大美女“小桥明月无忧夜”中的秦明月。也是秦颐最宠爱的女儿,据传说她应该是未成年才对,眼见为实下,才知道流言是多么荒谬无知。

    心中也不由暗暗恨极了秦颐那个老狐狸:“他***熊,按照规矩你应该将她赐予我做老婆才对。哥哥我要那义子干殿下有个屁用。”

    “姐夫说话真是夸张,明月哪有那么厉害。”一阵娇笑中,秦明月清甜柔美,如温柔春风,如清澈流泉的声音幽幽回荡在耳边。那一颦一笑,教铁石心肠的男子都顿化绕指柔肠,恨不得即刻将她柔嫩无匹的胴体,拥入怀中轻怜蜜爱。

    迄今为止,我都未注意紧伴她身畔的女子,一心琢磨着她的来历。这明显是天生丽质和魔界奇功共同营造出的天下无双媚态,足堪臻达媚术的最高境界。她美丽到不可思议的神奇感觉,让任何人都无法摆脱她媚态的绝对影响。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秦明月已恢复止水般安然,秀眉轻蹙,柔声道:“明月最不喜欢尸积成山血流飘杵的杀戮战争!那不知要有多少百姓,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想想都觉凄然。偏偏有人乐此不疲,真的难以明白你们男儿的心思。”

    夏侯一贯神色不动,一直全神观察着我,顺便注视明月的动作,这场没有杀戮的战争,莫名其妙开始,不知如何终结。但无论谁的心灵露出一丝空隙,都将留下不可弥补的破绽,对未来修行带来不可预料的后果。

    我悠然一笑,道:“轻侯是个粗人,和千千万万百姓一般未曾读过经史,更不懂得深不可测的哲理。杀戮与战争的是非曲直,我也不懂评论。唯一知道的就是,任何人都无权欺凌他人,若有人把刀架在脖子上,我定然无法乖乖束手就擒。因为爹娘从没教过那么窝囊的应对办法。只管砍他娘的,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秦明月听得最后一句若画龙点睛的粗话,秀眉扬起,轻呼道:“嗳哟,柳兄还说没有读过经史,说话就已经这么厉害。若读过了,岂不得让小妹无地自容吗?”说着透明柔荑指尖媚态横生地虚点我胸口,盈盈在我身边空位坐下。将周围“观战”的人全部迷惑得目瞪口呆,不能自已。遂射出刀锋般的锐利目光,撕裂着我的背心。如果换做真实兵器,我早被千刀万剐,粉身碎骨而亡。

    我向原伴在秦明月身畔,现已坐在夏侯一贯旁的三公主秦脂施礼,然后才苦笑着坐上万众瞩目“飞来艳福”的座椅。

    想到顷刻间不知多少权贵怨我亲近他们的心中偶像,急欲制我于死地,真个心中忐忑不安如坐针毡。“唉,初次争斗我竟输得一败涂地,希望可以在今后连本带利捞回来。”心中转悠着莫名其妙的报复念头,无心发现云裳,秦明月身怀神奇魔异的媚功大法,神思全都扑到了,研究这股新生势力的问题上。

    “叮”的一声清越激响,赛场中传来直透耳膜的金铁交鸣声。

    不知不觉间,新一轮风云榜排名赛隆重开始了。

    第一场比赛的两名选手的功力,根本无足称道。再笨的筹办商,也懂得把最厉害的高手,放到最后做压轴高潮。所以我注目的是选手席端坐帝国各学院的领队人士。从他们身上才可找出,赛事隐藏着的外人无从得知的大秘密。

    最突出的,人数也最繁杂的参赛队伍,莫过于风云帝国最高学府-魔舞和天翔两大学院。其他一甘人等怎看都略逊一筹。纯粹是历史原因造成的这种悬殊差距,拥有近千年历史的古老学院,具有整套经历千锤百炼的教育系统,虽稍嫌死板,很难造就出天下无双的名将,却可批量生产出类拔萃各行各业人才。

    单从这方面考虑,对与会的赞布,可汗,高唐,三家代表队来说,无论那一家都无法媲美。不过弱旅自有办法,通过输送最优秀人才,到两大学院进修,近年来他们结合本族绝技,确也着实发展出不少特立独行的武学。何况如铁在烧,卡尔-麦哲伦般精通本族武功者,也足可和当世高手一较高下。

    由于没看见任何熟识面孔,我抽回注意力,专心研究身旁的九公主秦明月。她可比不知所谓的虚名争霸,有趣味得多。我预感到从她身上,可以得到意想不到的巨大收获。

    蓦然,秦明月弱不禁风般轻轻娇喘道。“柳兄,可陪明月出外转转吗?场内甚是气闷,人家连呼吸都不自然了呢。”

    我悠然一笑道:“求之不得,轻侯也正觉气闷呢。”心中暗付:“该来的还是来了。她们真的是冲着我来的,倒要看看你们耍什么花招。”

    秦明月翩然若仙般袅袅婷婷地走进一片阁楼群落,我安步当车地跟进。一路行来,她未吐露只言片语,我也未问半句。两人有意无意地保持着默契的缄默,只顾赶路。

    穿过楼群,赫然是一条小巷,巷底停泊着一部没有任何标志的豪华马车。

    我隐隐感觉到马车内有一个人,就是此次事件的幕后主使者,刚想开启天眼看个究竟,却骇然发现对方武功级数之高,竟可造成精神屏蔽,毅然割舍掉我的窥探。

    我开始为自己默默祈祷:“我的娘啊,他的武功绝对不在苏晚灯之下。”忍不住开始为自己的鲁莽行为后悔,要是车内那名一代宗师级数的高手,和眼前媚态横生的秦明月联手,我恐怕连落荒而逃的资格都欠奉,势将陷入有生以来最艰苦的战斗不能自拔。最后结果只好是找个家伙同归于尽,临死也捞回点本钱,以免黄泉路上寂寞。

    我正在胡思乱想,秦明月对我淡淡说了一句什么,却没有听清楚,只见她看我的眼神,勾魂夺魄,娇艳欲滴,妩媚动人到极点,仿佛初恋情人风情万种地召唤着你,那魔幻般的吸引力臻至难以置信的地步。

    我暗暗感到不妙,却不知何处潜藏危险,一愣神,蓦然耳畔尽被刀啸声音充塞了。

    我本以为他们怎都要说两句场面话才会动手,岂料根本毫无章法,端的是野蛮无比,哪有半分皇家尊严。而且采取的更是最不受欢迎的暗杀式袭击。
第五卷 漩涡 第八章 狙击
    倾耳细听,心中更是大奇。刀风越来越临近,竟没有一丝停顿犹豫,是一招见胜负的格局,充满有去无回的强横自信,明显是想使我落败受伤,再无作战之力。

    这样高明的策略武艺,恐连像龙之吻,龙之息兄弟亦都有所不及,会是什么人呢?在我印象里从未得罪过这般可怕的刀客。

    我丝毫不理身后凌空扑下,威猛如天神般的一刀,激烈的刀风和接连响起的破空春雷,仿佛根本当它不存在,耳听着阁楼角檐悬挂的风铃,温柔地清脆低诉,向秦明月露出雪白整齐的牙齿微笑后柔声道:“明月约我前来,轻侯亦不敢欣然领受,如此礼遇愧不敢当,三日内我定会到宫中找你。”

    言罢我看也不看,伸指一弹,正中刀锋。

    “叮”一声响彻了方圆数十丈,戏剧化地让我的说话徒增百倍威慑。

    背后刀客踉跄后退,殊料目标比资料显示还要强横十倍以上。

    眼看着敌人抓住若白驹过隙的刹那,一指鬼神难测地恰好点击在,刀锋唯一难以施展全部威力的弱点,只是这份时机的把握,和精确无匹的眼力,就绝对不是好惹的敌人。

    他借着退步,艰难痛苦地化解着汹涌澎湃若滔天巨浪的暗黑真气,一时半刻竟再也不能组织起有效攻击。

    秦明月花枝乱颤般失笑道:“柳兄的说话真是好笑。仿佛可以逃脱人家的重重包围,那岂非将人家看得一钱不值了吗?”说着漫不经心地莲步轻摇,封锁了我所有退路。诡异绝伦的怪异真气,无孔不入的渗透身周每寸空间,布下天罗地网般的阵势,气流都若扭曲变形。其邪异莫名的威力,让深湛魔道奇功的我,都禁不住大吃一惊。

    她实是我出道以来遇到的最可怕女性高手。幸亏她似对我身后的刀客,充满必胜信心,没有打算马上出手,否则我只好拼尽全力落荒而逃。而马车内的神秘高手,仍然无动于衷,不露出丝毫情绪变化,似乎对眼前的争斗半点兴趣也欠奉,给人深不可测的感觉。

    我最忌惮的还是此人。

    “哈!”我故作姿态,讶然笑道:“那么请问公主到底身价几何,要知明月愿意宣布价格,帝都不知多少男儿愿意倾家荡产地买入。柳某也是其中一份子,求之不得呢。那管他价值多少银两,都不值明月一笑珍贵。”

    秦明月听我把她比拟为仙子般珍贵,欣喜垂头嫣然一笑,遂娇嗔不依道:“你……你这个无赖,哪有这么调戏人家的。”不过说归说控制空间的奇妙真气只强不弱,大有随时出手的架势。令我不知不觉地紧张起来,不能全部心思都放到剑拔弩张的刀客处。

    我正待再次出言挑逗,趁她失神之际,一举成擒好突出重围。背后倏地传来一抹腔调怪异而又发音标准的大陆语。

    “柳兄,莫非你根本不把我放在眼内,现在库斯鲁正式向你挑战。公主请莫出手相助,在旁仲裁就好,否则休怪库某翻脸无情。”

    说话的正是可怕之极的狙击刀客。他的刀法迥然有异于帝国任何流派,每一刀都似竭尽全力,不将敌人粉身碎骨,誓不罢休的架势。其彪悍勇猛,阴毒狠辣举世罕见,确是不可多得的用刀名匠。

    我饶有兴致接受挑战,无论成败,都将是极度赏心悦目的战事。如此凶悍绝伦的敌人,可不是随随便便就可找到的。

    早知两人尽管内心反对,也断然不会代他反悔刚刚的说话,那岂不自灭威风锐气。

    我微笑向秦明月打个招呼,顺手轻轻握住腰畔獠牙剑柄,淡然道:“阁下莫非是高唐来的高手,刀法真的狠辣够味儿,远来总是客,让我代帝国刀手招呼你,并顺道送你回老家吧!”

    库斯鲁闻言大怒,心神微分之际,眼中也不觉始终背对着他的年轻人如何动作,人已到了近在咫尺处,不及分辨敌人究竟用了什么身法,骇然拔刀刚踏出闪躲步伐,一道剑气分中直劈他的额际,杀气凛烈得足可把人的血液凝固。

    他轻震一下,刀身举重若轻地扬起,倏地变招反攻。森寒如雪、薄若纸片的刀气,不住向我催逼而至,刹那间布下七刀以攻代守,隐隐封死我那一剑所有进路。

    我那管他三七二十一,漆黑如夜吸噬一切光线的剑锋,鬼魅般随着他的刀势变幻,不断地演变出秘不可测的天道轨迹,终于天雷勾动地火般恶狠狠地劈在刀锋不及用力处。

    “锵!”

    库斯鲁浑身触电般狂震,若行云流水退后丈余间,掌中刀迅疾绝伦地虚劈出漫天刀影,阻止我乘胜追击。

    岂料我傲然屹立原地,如山岳般岿然不动,仅仅是好整以暇地盯着他,温和地道:“可接我一剑不死,倒也算是很不容易。柳某答应你不论胜败,定让你武士般光荣死去。”

    “笑话!胜败未分,你凭什么大言不惭?待真的打败我,再大放厥词不迟。”他声音嘶哑,隐然刚刚已被我那一剑震伤内腑,这不服输的昂然铁汉话语,虽尽露威武不屈的铮铮傲骨,说的时机却实在有欠妥当。皆因我正需要他的慷慨陈辞,避免秦明月插手,顺手把他斩于剑下。

    我笑吟吟地煽风点火道:“好汉子!柳某就与你再大战几合,若害怕尽管退下。姑且看在公主面上,放你一马。”

    这句话可把秦明月说得哭笑不得,本来要借口插手,却被我轻而易举抓住库斯鲁的痛处,让她连说话亦要小心。以免被库斯鲁误会自己,当真认为他是靠女人庇护,才可存活下去的窝囊废。

    那是高唐人最忌讳的民俗,因当地向来都是男子主宰一切权力,女人都是作为货物般附庸于男人的。

    我说完才愕然惊觉,刚刚的说话,概念全部来自和汤姆无事闲聊。想不到聊聊数语和武功漠不相关的民俗见闻,也可随心所欲用到比武争锋之中,我的武功绝对突飞猛进,远远超过以往任何时候。现在的感觉真的非常引人入胜,让人心旷神怡。

    库斯鲁漫体散发着惊人的杀气,普通人只要看一眼便会胆颤心寒。显然我的说话对他刺激颇深,桀骜不逊的傲慢男子,最受不了就是别人蔑视的言辞动作,我敢打赌现在即使秦明月插手,都有可能被他当场干掉。战事进行到这一步,真的越来越有趣味了,让我爱不释手。

    我斜着眼睨了他一记,仰天一阵长笑道:“这才像个样子吗。刚刚那软绵绵的刀法,像个娘们似的,岂能尽兴!来来来,再接我一剑。”

    那人眼柙倏地转为庄严肃穆,两手齐齐握在硕长刀柄,移山换岳般把刀缓缓移至眉心处笔直竖起,眼柙变得猝然射出凄厉电芒,刺往我的虎眸深处,庞大无匹的刀气,大海生潮般往我涌来。

    他的呼吸变得深厚绵长,霎眼间就晋入超凡脱俗的崭新境界。那变魔术般的景象,让人叹为观止难以置信。

    这才是一名真真正正名副其实的绝顶刀客,所具备的超卓品质。他终于摆脱了我连环往复,用言语挑拨的圈套,立地成佛般毅然决然地施展出最深沉的刀道境界。

    从这一刻起,这场刀剑之争才算正式开始。

    我的生命也因此晋入最浓烈境界。

    “锵!”

    我再次亮出了名震天下的獠牙剑,淡淡一笑道:“阁下足堪自豪,因为能让柳某感到手痒,想要亲手做掉的高手并不多见。数月来阁下乃是第一人呢。”

    库斯鲁森冷无匹地大喝道:“废话少说,还是手底下见真章吧。不让你见识一下‘纤月苍龙流’纵横无敌的刀法,你永远都不会明白自己是多么狂妄无知。”

    我哑然失笑道:“希望阁下的刀法,真的能像阁下的嘴巴一样硬朗才好。否则单单是嘴上‘纵横无敌’,刀法却稀松平常,就让人笑破肚皮了。唉,柳某见过太多名不副实的招摇撞骗之徒,库兄千万莫要让小弟失望才好啊!”

    库斯鲁暴喝一声,宝刀倏地缓缓举过头顶,每一寸移动都是那么均匀宁静,透出不可测度的玄奥真理,待手肘刚刚移至头顶的刹那,倏地化作眩目无比的凄厉闪电,一往无回地劈向我的脸面。

    天地生机忽地一起敛去,仿佛被这一刀尽数吸噬。妖魔般的刀光遵循着不可逾越的神秘轨迹,毫无刀削斧凿雕琢气息,自自然然清清爽爽,尽展主人不可思议的刀道造诣。

    连媚态横生倾倒众生的秦明月,都给眼前那惊心动魄的壮观场面所震慑,呼吸都微微凝滞。马车内神秘莫测的超级高手,也微微一动,似被磅礴无匹劫掠天地之威的刀气惊扰。

    辟巷内寂然无声,除了北风拂吹,风铃脆响外,一切都静止下来。

    我仰天一声长啸,雄躯倏地鬼魅般左右晃动出无数虚影,若千百个柳轻侯同时出剑,獠牙化做湛蓝天幕,骤然罩向库斯鲁。

    “锵!”一串爆竹般金铁交鸣激响过后,两人倏地间隔丈许卓然立定。

    库斯鲁紧握狭长宝刀,恢复成刀锋笔直竖起垂放眉心的酷厉姿势,站在靠墙位置,两眼射出电闪雷劈般凌厉无双的可怕神色。

    我剑回鞘内,若高山仰止傲然屹立,眼中逼射洞彻天地玄机的魔幻异芒,淡淡的道:“确是好刀法,柳某已经领教了。”

    “滴答!”一滴鲜血无声无息滑落下颔,缓缓飘落两人间的青石地板上,发出惊心动魄的声响。给坠针可闻的静谧世界,带来难以置信的震动。

    秦明月这才赫然惊觉,那库斯鲁冷酷铁青色的脸容,露出一丝宿醉后的绯红,热血从嘴角不可抑制地奔流而出。

    我微微一笑道:“库兄,还要继续吗?”

    库斯鲁脸容不见一丝波动,冷然道:“战斗尚未结束,柳兄不要言之过早。”说完倏地奇迹般踏前三步,锋刃骤然斜斜比划,刀风带起的狂飙凝成一堵气墙般的凶狠气势,重逾山岳向我紧逼过来。

    库斯鲁一声暴喝,人随刀进,双手再次举刀过顶,踏前半步。两人间的距离缩至六步远近,他刀势更盛,在身前画着诡异莫测的轨迹,轻薄的嘴唇紧紧抿着,额上青筋鬼魅般狰狞跳动。狭长宝刀闪闪生辉使人目眩,宛如待人而噬的魔兽,呲牙咧嘴嗜血低啸。

    我依然纹丝不动,面色静若止水,凝望着这位高唐绝顶刀客的酷厉眼神。

    库斯鲁的脸容更加深沉肃穆,双脚踏着匪夷所思的诡异步法,遵循着某种秘而不宣的节奏,似缓实疾地围绕着我,不断地转着***。那是在运动过程中寻觅我站姿的破绽和死角。他的移动宛如死亡舞蹈,稍有异动露出哪怕一丝间隙,都将被疾如雷霆的刀光劈成两扇,其间再没有转寰的余地。

    蓦然,库斯鲁仰天狂喝一声,整个人弹射半空,狭长宝刀化作一道有去无回的凄厉闪电,直劈我光洁闪亮的额头。

    “锵!”

    我早已先一步轻轻握着獠牙,骤然陷入小桥流水枯藤老树的禅道至境,剑刃轻灵飘忽无我无相地缠上刀身。

    星火四溅,刀剑缭乱。若两条猛虎狭路相逢,毫无留手地硬碰硬交锋。招招都是惊心动魄,骇人听闻的酷厉杀着,每寸空间都荡漾着死亡涟漪,一波一波扩散着,不容任何人靠近。

    斗场内的物品,诡异绝伦地虚幻漂浮半空,随着疾旋气流寸寸皆裂,再爆炸成粒粒碎屑,形成如烟似雾的虚幻美景引人入胜,迷梦了场中剧战的身影。

    倏然烟雾骤敛。

    秦明月俏脸倏地转得苍白,颤巍巍地紧紧盯着斗场。

    懒洋洋的阳光照耀下,两人稳如泰山般屹立在剧战前位置,仿佛根本没有交过手。

    库斯鲁脸上泛起独特的神色,那是对超级高手最高赞誉。他淡淡道:“柳兄不愧是南疆第一高手,帝国盖世名将。库某输得口服心服,只恨再无机会向你挑战。不过这一战也让库斯鲁告慰平生。觉得此生不曾虚度。唉,寂寞呀,下雪了吗?”

    他痴痴地望着天空,一朵晶莹剔透的雪花,宁静恬淡地落在他粗黑的浓眉上,可惜空洞的眼神瞳孔涣散,再也看不到如此动人美景。

    “扑通!”他软若稀泥般滩在地上,呼吸闭绝,黯然归西。

    我轻叹一声,转身看着面色古怪的秦明月,苦笑道:“若换了一个场景,我和库兄定是肝胆相照的生死至交。唉,老天为何如此欢喜戏弄人呢。我有时真的非常想要弄清楚,命运究竟是怎样一个东西,为何总是让人肝肠寸断。如果这才是人生真谛,那人生下来岂非就是受罪。明月终于肯相告召我前来的目的吧,若还以为能象预算般轻易杀死柳某,你会发现,那将是一件非常令人失望的事情。”

    秦明月根本不理我落在她秀色可餐脸上的灼灼目光,送出一个甜蜜的笑容道:“人生百年,只若白驹过隙,明月也无法给你的问题,完美无缺的动人答案。不过眼前的机会,却怎也不打算放弃。皆因你的存在,威胁到太多人事。为何不将性命乖乖地任人家处置,你也可早早脱离糟糕尘世,享受西方极乐那永远悠然平静的生活呢。”

    我哈哈一笑,腾空而起,正欲有多远遁逃多远,早早离开这凶险莫测的是非之地。一枚瑰丽无匹的七彩翎羽,倏地从虚空里弹出,精确至难以置信地横移至我的落点。若我继续逃亡,那枚破碎虚空的羽毛根茎,将毫不停留地穿透我的后心。而且就在我新力旧力交替的时光。

    我猛然看到一条熟悉无比的雄伟背影,悍然出现在马车的厢门外侧。那男子自由写意地摆动着右手食中二指,本来夹着的翎羽却消失无踪,变成勾魂夺魄恐怖暗器。那距离至少有十丈之遥。偏偏他给我一种纵控自如的感觉,让人认为近在咫尺的羽毛,仍然受他牢不可破的遥遥控制。

    这种常人难及的可怕技能,让人不寒而栗。但让我比看到暗器,更加可怖而惊骇欲绝的却是,那个男子的相貌。他竟然是五皇子秦五殿下。

    我无暇考虑秦五出现的原因,倏地吸气爆缩成一团,獠牙剑宛如一幕光雨猝然洒落,密密麻麻层层叠叠的剑光,重重厚茧般把我包裹其中,毅然凌厉无匹地迎向羽毛。

    “蓬!”

    若春雷绽裂的剧烈狂震声中,我在半空中流星般陨落,嘴中咸咸的,尽是苦涩难咽铁锈味道,鲜血潮水般汹涌澎湃着翻腾不休。直至此刻,我才明白“睥世君”冷笑,为何能成为与剑神关山月并驾齐驱的对手。皆因他的武功确有经天纬地的神奇效果。不久前,费心的“青魔手”早给我狠辣至终生难忘的惨痛教训,今日秦五的“孔雀翎”却让我饱偿挫败的“惊喜”。还有什么事实比这更有说服力和震撼性。

    “飕!”秦明月鬼魅般幽幽地从我身后虚空中浮现,那若没有重量的轻盈身法,让我情不自禁暗暗叫娘。她绝对是不亚于秦五的超级高手级数。尖啸响起,翠袖玉环在她手上化作万千芒点,狂风骤雨般席卷向我。

    巷内空无一人,我耳内尽是撕裂耳膜般可怕呼啸,猝不及防地突袭,让我再次不情不愿地拔剑硬拼。

    “轰!”我触电般雄躯剧震,背脊结结实实地跌撞在一扇厚实阁楼的大门,它蓦地爆炸般化作漫空碎屑,隐去我的身影。让追击不及的秦明月冷哼一声,衔尾紧追而至。

    阁楼阴暗潮湿,显然是贫困人家的摆设,或许是尽数出外劳作,倒未惊扰闲杂人等。

    我毫不停留地穿堂入室,迅疾绝伦地玩命逃窜。笨蛋才仍旧停留巷内,面对帝都最可怕男女青年高手的联手追杀。

    可惜如意算盘往往落空,所谓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我刚刚领悟其中真谛。

    才穿过最后一扇门窗扑上屋顶,一柄仿佛来自烈焰地狱般的魔枪,居高临下以飘忽变幻轻灵空透的弧度,划过一道美丽无匹的明亮曲线,倏地照亮我的眼睛。

    看着凛然若不动明王的秦五,悠然自得地朝我微笑,我情不自禁地暗叫救命,却怎都无法避过那专为巨灵大神定做般的鲜红长枪大戟。

    我的预感再次灵验,秦五果然是最可怕的敌人,若说军事上我独惧夏侯一贯,那么政治上的心计我拍马也绝对追赶不了秦五。

    他仿佛将兵法与武功完全融会贯通,形成自创一派的宗师级数的超级高手。只看料敌机先地预先设下埋伏,就知照他比我仍稚嫩一筹。

    我生出一种沮丧若死的颓然情绪,被人步步算计招招料到的感觉,绝对难受得要命。

    平生首次我想到了今日难逃一死的不好预感。

    背后急速掠近的衣袂声,更是惊心动魄地响起。若秦明月赶到,我被前后夹击的话,还不如此刻自动凑上去,给老秦的龙枪料理好些。那毕竟是死在我也要竖起拇指佩服的男儿手中,怎都好过死于弱不禁风般的女孩儿手中。

    “靠,反正横竖都是死,哥哥我定要拉个垫背。”

    一念及此,我蓦然哈哈一笑,雄躯化腐朽为神奇般倏地横移三尺,轻坠地上,獠牙轻描淡写地从侧面恰到好处地扫在枪锋处。

    这一招彻底违背飞腾而起的物理惯性,乃是强敌压境被硬生生逼出的绝妙身法。莫名其妙的追杀,竟让我不知不觉间领悟到前所未见的神奇功法,真气完全违逆惯例行驶,纵横自若随心所欲的状态,着实让我比吃了苏小桥的豆腐还要爽快。
第五卷 漩涡 第九章 奋战
    秦五愕然相望,龙枪骤然化作亿兆寒芒,发出无数股锋利无匹的刃气,激射往我所有要害死穴。整座小院立时陷进密不透风的封闭环境里,感受到的尽是天下无双的凌厉枪锋。

    我还不及为刚刚的神奇创举得意洋洋,一股庞大无匹的真气随即潮涌而至,秦明月媚态横生的声音幽幽响起道:“柳轻侯,纳命来吧!”

    “啊!”我低低惊呼,心神惊骇欲绝,怎都料不到她来得那么快捷,让我同归于尽的大计,都瞬间泡汤。

    此刻陷于两大高手前后夹击之势,局势再非我能左右,遂沉下心来,獠牙光速飞逝人剑合一地投向秦五怀中。

    顷刻间,战况演变成生死相搏的阴阳立判的惨烈局面。

    我将一切怨气尽数化作杀意,奋不顾身地冲入枪风肆虐的狂风暴雨之中。

    这一剑凝聚了我毕生功力,抱着舍身成仁,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禅道意境,倏地心神除秦五的眉心外,再无他物。一触即发的猛烈攻势里,我浑然忘我地继续靠近秦五,连他眉毛的数目都可数得一清二楚。

    他精芒电射的眼中始终不透露一点怯意,我正以为失算,准备和他共赴黄泉之际,漫天粘稠的混沌枪风陡然失去,秦五奇迹般踏右一步,龙枪魔幻般化作一条张牙舞爪的虬龙,卷带凶悍绝伦的杀意,破空而至。

    我暗暗窃喜,他虽竭尽全力攻来,却欠缺了我等级数高手交锋时,最迫切需要的气势配合,那是需要舍生忘死,视天地万物为无相无常的泱泱大度,稍欠分毫都生死立判,何况是贪生怕死。

    我再不犹豫,掌中獠牙化作一道精彩绝伦的厉电,凌空扑击秦五面门,看着秦五惊骇欲绝的模样,饱受压迫的我胸怀大畅,差点仰天长啸。

    蓦然,岌岌可危的秦五,变魔术般露出狡猾如狐的诡异微笑,哪里还有半分畏惧,龙枪陡然爆发出天崩地裂般的威势刺来。

    我身周数丈空间立即陷入难以置信的窒息,沼泽泥潭般的沉郁气场,若怨鬼缠身般阴魂不散地纠缠而来,掌中獠牙不可抑制地受到波动,锋刃陡然偏离预定轨迹,完美无缺的杀意,竟露出不可饶恕的致命破绽。

    我竟然只顾算计与身后的秦明月保持物理距离,浑然忘记了她最可怕的技能,正是可随心所欲扭曲分裂空间的魔幻功法。

    这一招轻敌之下,我几乎满盘皆输。脑海里灵光乍现,我仅剩下一个念头,一个比疯狂更疯狂的杀戮念头。不过,真的动用新月,可能首先要死掉的却是我自己。

    这一刹仿佛比永恒更加持久,不知不觉间獠牙恶狠狠地被龙枪锋刃扫中,差点脱手飞出。七股霸道绝伦的真气,沿着剑身山洪爆发般透入体内。

    我踉跄后退,拼命抵御着横空飞来阁招牌内功心法,心中说不出的窝囊悲呛。

    幸好早已修炼小成的“灭世魔体”陡然自发启动,在“葵花”迅捷无匹的蚕食鲸吞下,顷刻化解入侵真气,变做巩固经脉的充足养料。

    这恐怕是无人能及的独门看家本领,就算秦氏兄妹智比天高,也万难窥探魔界最高境界的魔功心法“葵花”的奥秘。

    我装作身受重创地斜斜飞退,步履蹒跚地落向屋檐下,瓦片纷飞更添凄凉风景,做戏逼真到了十分。

    近在咫尺虎视眈眈的秦明月,岂肯错过此等千载难逢的良机,一对玉环铺天盖地的飞蝗虫害般,发出刺怕耳膜的呼啸声,倏忽转遍东南西北上下左右,笼罩了我所有退路。

    这种可随时改变影踪,完全迷失自身位置的奇异身法,若来自九天之上九地之下,是她以体内出神入化的魔功,催发出来的不可思议魔幻身法,以我为中心映照出旋舞不休,曼妙无双的美丽媚态。

    那种模模糊糊朦朦胧胧的状态,让人感觉如陷身梦幻境界,看到天魔艳舞。

    倏地漫天碎芒汇聚成一道晶莹剔透的璀璨光芒,由她雪白纤美的透明柔荑倾泻而出。

    情景诡异之极,她那只带着难以言语美态的透明柔荑,使人忽然明悟到尘世间至美至善的事物,竟忍不住情不自禁地凑上去,自愿死在那完美无暇的玉环下。

    我不禁魂飞天外,再不敢观看那让人心猿意马,荡漾着非人间媚态的玉手,眼睁睁地注视着瑰丽环芒,遂分逐寸地出现在我的眼前。

    秦明月这种凭借举手投足释放天下无双娇横魅力的魔功,确是厉害之极。假若我稍微分神去注意她的媚态,精神状态立即坠入下乘,顷刻会被玉环超度升天,再别谈什么逃离生天。

    而秦五的龙枪遥遥点击锁定我的精神,虽相距颇远,但凭借龙枪硕长枪杆和他独步天下的恐怖枪法,整座院落莫不在他控制之下。

    他的龙枪和秦明月的玉环双重气场,牢牢锁定整座庭院任何事物,不论我如何变化,亦逃不过两人的联手攻击。眼前的机会,唯有自己创造,否则休想见到明天的太阳。

    我双手一齐握剑似缓实疾诋举过头顶,整个人瞬间陷入静谧无声的另类空间。

    正待一举毙敌的秦明月,忽然莫名其妙地失去了我的位置,感到我似是透明水波般融入空气里,与天地万物浑然一体不可分割。那秘不可测玄奥境界,连屋顶的秦五都大吃一惊。

    这是不可能的发生的奇迹。

    两人的精神修炼虽未达到“锁魂”境界,可都具有摄取敌人独特生命气机来追踪敌人位置的第七感觉,凭借敌人体内血液流动、脉搏心跳等微妙细小的声音,就可牢牢锁定敌人踪迹。

    可眼前发生的景象,却打破了二人具备已久的强横自信,仿佛突然发现笃信已久的神诋骤然崩溃一般,心中登时泛起玄之又玄的诡异感觉。

    我趁对方大吃一惊之际,长啸一声立展杀手。

    这可是转败为胜的最佳良机,若再次把握不周全建立优势,局势就再非我能控制了。

    “蓬!”

    整座院落倏地以我为中心爆起一轮烈日当空般炽热光冕。

    秦明月正站在我的正前方,在若神迹烈日照耀下,她美丽得诡异绝伦,娇艳不可方物,让人怎都无法舍得移开目光,失魂落魄地命丧玉环之下。

    可惜她今番迷惑的是,精神修为堪称空前绝后的我柳轻侯,休想象以往般随心所欲地主宰他人。

    我倏然消失在烈日余韵里,凭空腾空而起占据居高临下的优势,倏地随剑狂劈而下的凶猛气势,凌空下挫。

    獠牙剑化成一弯新月篮芒,挟着无坚不摧的剑气,竖劈秦明月头脸。这气势积蓄至巅峰境界的一剑,以令她肝胆俱裂的完美无缺弧度,万夫莫当地暴斩落下。

    秦明月一声不响,翠袖犹如以万倍高速快捷绝伦生长的怪物,层层叠叠惊涛骇浪般狂涌向天,试图阻挡我的宝剑獠牙。秦明月翠袍飘扬,乌黑闪亮的秀发,若无数毒蛇般伸缩飞舞,美到极点也诡异到极点。她在生死攸关的致命时刻,终于连压箱底的绝活都拿出来,展开最凌厉的反击,期望蒙混过关。

    她双袖作出两条浅水遨游的神龙,在越来越近的方寸之地,幻化出不可思议的长江大河般雄伟壮观袖影。若我的精神有丝毫分散,恐怕立刻会被她反客为主,一招毙掉。

    在这电光石火的刹那间,我肯定了秦明月的功力仍比我稍逊一线,当此占尽优势的情况下,以她的单独力量,休想硬挡我倾力一击。

    剑气倏地加速十倍,奇迹般光速劈向秦明月,我甚至动用了秘而不宣的“锁魂”精神境界。

    这能让人粉身碎骨的天下无双剑气,使秦明月蓦地娇躯剧颤,被我以无上剑法割断了她大海生潮般一浪高过一浪的翠袖真气,行将坠地间剑势更炽十倍地疯狂劈入袖下。

    “蓬!”

    剑环相撞,对她迎头痛击的我,和正全力运环的秦明月,忽感周遭劲气如潮,全身陷入无数急速盘旋的漩涡,漩涡每一刻都在变幻着角度位置,核心处瑰丽无双的“孔雀翎”,正吐露出难以置信的惊人魅力。宛如眼镜蛇高高扬起蛇信,不断吞吐着寻觅我的弱点,准备一击必杀。

    秦五遥遥控制暗器的技术给我留下了不可磨灭的深刻印象。

    就在这惊天涛浪中,不知如何应对我接下来攻势的秦明月,仿佛抓到了救命的稻草。在仓惶退却中,她油然露出的毫无一丝血色的苍白脸蛋儿,都是美得那么惊心动魄,让人不能自己地遐想联翩。真的是绝世尤物啊,简直无时无刻不媚态惊人。

    不过,若我精心设计的圈套,再象上次般简单结束,秦家兄妹也太过瞧不起人了。我柳轻侯平生从未在两块同样的石头上绊倒摔跤。今番岂会例外。

    我一面猛虎出闸般凶狠逼近秦明月,一面哈哈大笑道:“秦兄莫非黔驴技穷乎?三番两次用这区区鸟羽,阻碍柳某前进道路,你真以为它可以扭转乾坤吗?”

    说话间藏匿空间的“宿命针”倾巢而出,宛如通灵活物般自动找到耀武扬威的“孔雀翎”,纷纷同归于尽,爆成漫天碎粉飘散天际。

    秦五至此方才深切体会到柳轻侯的厉害,他奇招绝技层出不穷,宛如随身携带着一座自给自足的天然宝库,无论自己施展何等阴谋诡计,都无法奈他如何。这种可怕男子,真是前所未有的超级劲敌。那每一刻都精彩万分的斗智斗勇场面,卓然让人流连忘返,赏心悦目之极。但从欣赏应变能力的角度看,柳轻侯已经臻达鬼神难测的玄奥境界,完全不能用常理揣摩测度。

    我连劈百余剑,剑剑磅礴气势有增无减,直将秦明月劈得香汗淋漓,娇喘嘘嘘。却始终无法踏入她方寸之地,攻击其致命要害。败而不慌,退而不乱,门户依然戒备森严。她武功高明到如此级数,是我做梦都无法想见的。

    耳听秦五的龙枪姗姗来迟地终于赶到,我霍然露出身形,卓立在三角阵型的顶点,仿佛从没有移动过似的傲然望着二人。

    秦五没有追击,只是和秦明月心中懔懔地瞅着我,知道还是被狡猾如狐的敌人设计圈套,愚弄了他们两人。

    不过说实话,我并没有占到任何便宜,虽然秦明月差点命丧我手,但也只是差点。她丧失大半战力,却丝毫不影响秦五,让他发挥毫不逊色于我的犀利枪法,纵横冲杀。若还偶尔介入施展天下无双的媚功,我依然有七成落败的希望。现在就看对方是否是致死方休的盘算了。

    蓦然,秦明月娇躯剧震两下后,萎靡软倒,遂调整美姿宝相庄严地合什静坐,我百刀布下的“葵花”真气终于发挥效用。只要能牵制秦五刹那的光景,他将避不开我趁势而至獠牙宝剑。失去秦明月保护的秦五,是否仍然凌厉如故,是我眼前最感兴趣的事情之一。另一件事情当然是设法生擒秦明月,肆无忌惮地一亲芳泽。比较起来,我非常想念后者,皆因那将是一件天下无双的美事,绝对是一段精彩绝伦的经历。

    交手至此,三大绝顶高手各施奇谋,没有丝毫可供犹豫喘息的间隙。

    此刻终于被我略占上风,挫伤其中一人不能再战。胜利就在眼前,不过道路极其坎坷。光是看看秦五手握龙枪睥睨天下的雄霸气势,就知道他要多不好惹就有多不好惹。绝对是一个棘手的人物。

    我悠然自得地望着他,手中獠牙再次举轻若重,移山填海般轻轻扬起,那么不可思议地,遵循着不可理喻的天道节奏,缓缓攀升到头顶,那每寸每分都保持着同一速率,奇迹般高举过顶的动作,宛如行云流水般自然流畅,蕴涵着创造天地初始的至理,奇异莫名得让人热泪盈眶。

    秦五脸容古井不波,好似陪伴着我一同晋入刀道无人无我的至境,龙枪稳若磐石般停在半空中,硕大特粗的鲜红枪杆,齐腰拦在胁畔,正面对着我精芒电射的虎眸,露出完全发乎真心的欣赏神色。那是识英雄重英雄的惺惺相惜的感情,唯一遗憾的是今天两人中必须得倒下一个。

    纵是在这生死悬于一发的要命关头,秦五仍然雍容大度,一派君临天下的王者之风。教人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他怎能一边痛下杀手,一边却仍能保持这种爱民如子的表情。

    倏然,面对我不可思议的强横剑势,他忽然变得神情悠闲,嘴角甚至逸出一丝洒脱的笑意,深深望了我一眼,道:“柳兄知否小弟为何如此千方百计,必须斩你于脸前的原因?”

    我给他这一眼看得胆颤心惊,似乎自己的致命弱点,都被对方那对深邃难测的冷酷眼神看穿看透。因为最令我震骇的地方,是我始终不明白他们施尽解数,定要杀我的原因何在。搞不清原因,使我从头到尾都难以真正鼓足杀意,痛快淋漓地执行杀戮。毕竟杀害皇子公主的罪名,足以让我失去豁出性命换来的一切。若这狙杀命令是秦颐那老狐狸所下,局面就更趋错综复杂到极点。

    这个疑问始终在脑海盘旋不去,刚刚凭借无上剑道勉强排除体外,岂料被他三言两语再次勾起。使我更讶然不解的是,对方理也不理我即将石破天惊的惊世一剑,仿佛一副促膝谈心的至交好友模样。真是高深莫测,不可揣摩的恐怖分子。我好不容易掌握到的优势,顷刻被打回原型。若让我评价最可怕敌人,秦五定然稳稳名列榜首,皆因我眼前丝毫想不出应对办法,重新夺回辛苦拼得的战果。

    我只有丝毫不受影响,他的说话完全当作放屁,就那么忽然哈哈一笑,獠牙剑倏地加速十倍,重重劈在龙枪枪锋处。

    “锵!”

    秦五也别无选择,掌中龙枪全力由内往外送往我不断欺进的雄躯,锋刃盘旋移动间喑蕴无数必杀妙着。

    这式硬碰硬火星撞木星般的可怕冲击,形成死亡波纹不断扩散,触及的物品皆被震成粉末,尸骨无存。

    天色不早,兼且巡逻队早晚会经过这里,我和秦五都不约而同帝全力出击。都准备速战速决,结束这场莫名其妙的战争。

    事实上我已展尽浑身解数,变化了数十次,以诡异绝伦的剑影眩惑秦五的精神,转移他的注意力,甚至动用了“锁魂”的幻术。

    可是秦五头也不抬,平平凡凡普普通通的大巧若拙的一枪,偏偏一招就彻底封印了我剑法的所有后续变化,就象是我把獠牙剑乖巧无比地送去给他的砸烂一般。

    那种感觉实在是窝囊无比,好像任你不论如何辛辛苦苦努力,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对我士气的打击绝对严重,让人渐渐感觉仿佛面对的敌人是不可战胜的。

    不过,秦五忽然雄躯剧震一声闷哼,倏地喷出了一口鲜血,完美无缺声势浩大的攻势顿时土崩瓦解不复存在。

    原来在獠牙剑锋,我贯注暗黑真气的同时输入了鬼神难测的葵花真气。秦五曾经动用横空飞来阁独门秘传的“第七封印”心法,连续发动七道霸道绝伦的真气,一齐偷袭猝不及防的我,差点让我吃了大亏。现在终于让我找到恰当时机,给回他点颜色看看。

    秦五硬挡了那一剑后,剑锋蕴藏的葵花真气直到现在才由数以千计的线路,沿着经脉直攻他全身致命要害。我这时的“葵花”修行,早就超越了独孤禅宗数个等级,若非秦五功力精纯深厚,藉大肆喷血化去潜踪匿迹雌伏真气,这一招定可百分百取他性命。

    秦五见我轻描淡写地干掉库斯鲁,心中早就对我忌惮甚深,岂料此刻乍受偷袭,才知我比想象中的更要厉害十倍,刚刚表现的不过冰山一角。

    我看着他露出惊骇欲绝的眼神,虎眸中露出一丝猛虎扑食前的嘲弄之色,剑锋再次高高扬起,每寸每分都狂暴混乱地呲咧着暗黑电芒,犹如混世魔王般顶天立地地卓立院中,开天辟地般一剑劈下。

    耳边匆忙慌乱的脚步声,预示着大群人马不停蹄地正在赶来。

    这一剑已经是决定胜负的至关重要的最后一击,也是我唯一的机会。我管他是死是活,就狂赌他这一铺好了。

    天塌下来,当被盖罢了。

    “锵!”

    獠牙剑再次毫无花巧的凶狠无匹地劈在龙枪锋侧。

    秦五全身剧震,迫不及待地运转全身真气,连连抵挡从獠牙剑传来的惊涛骇浪般汹涌澎湃的暗黑真气浪潮。此刻他别说变招,甚至连抽枪而退的力量也欠奉。暗黑真气宛如一口深不见底的幽幽黑洞,吞噬一切般疯狂撕咬着鲜美可口的食物。

    不过,秦五的真气极其奇异,即使面临如此窘迫局势,仍然那么坚毅不拔,稳如磐石。让我一时半刻间,根本无法侵蚀入内,破坏他核心能量。

    我杀机骤然剧盛,莫名其妙的狙杀勾起我体内魔性泛滥,极度想要杀人宣泄,那股腾云驾雾般的热血沸腾的感觉,使獠牙剑倏地变得黝黑不可测度,正是暗黑真气全面爆发的前兆。我凶神恶煞般紧紧压迫着剑锋,双目毫无半分人类情感,暗黑魔神般无情无义的眼神,透露出必杀必胜的把握。

    “砰!”秦明月无声无息地一环重逾泰山般沉沉地印在我的背上,阴寒柔韧惊骇莫名的真气,疯狂无比透体而入。虽是强弩之末造不成任何伤害,顷刻就被“灭世魔体”吸收殆尽,但终究还是分散了我的心神。

    一转眼的功夫,秦五犹如突破枷锁的潜龙,头也不回地和秦明月双双消失在黑暗角落。
第五卷 漩涡 第十章 内奸
    第十章内奸

    我懊悔得差点剁下自己的手指,斩断顽敌秦五的首级只差一线距离,竟被敌人再次逃脱。日后再要寻觅这种时机,势必比登天还难。我也再没把握创造那么有益的局势,何况经此一役,老谋深算如秦五者,把我的底细早就摸的烂熟,下次见面非得是我饮恨收场不可。皆因对方定会安排最可怕阵容,死死吃定我才敢出手。

    脚步声更加惊心动魄的清晰传来,禁卫显然已经到了门外。我哪里再敢耽搁片刻,灰溜溜钻入黑暗角落,迅捷绝伦地潜往帝都竞技场。

    看秦五,秦明月急急如丧家之犬般落荒而逃的样子,就知道他们狙杀我的行动,秦颐并不知情。否则应该是对禁卫们来到欣喜若狂才对。何况,依照秦颐的性格,真的要杀我,也万万不必如此鬼鬼祟祟,随便交待给他的皇家骑士团的大剑师们,我就得吃不了兜着走。

    迅疾如鬼魅的急速移动中,我不断回忆着上次离开帝都后的每个细节,想遍每个接触过的人事,象过筛子般一个一个过滤,却还是毫无所获。

    秦五誓要将我粉身碎骨才肯罢休的认真态度,实在让人哭笑不得莫名其妙。

    我敢发誓,他绝对不是为了情杀。皆因我不相信任何女人可以羁绊他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枭雄性格。

    他若会对某女情深若海,甚至达到不惜冒身败名裂的危险,刺杀朝廷大员封疆大吏的地步,我情愿把头割下送给他。他那深沉落寞胸怀大志的眼神,怎都隐藏着惊天动地的阴谋模样。要图谋也得是权力方面才是。

    等等,没错!不是女人就是权力。男人除了这两个爱好,真的找不出疯狂的理由。正所谓“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他权力未到掌握,才会对我下手。可是,我是南疆总督,杀了我对他有何好处。或者说我死了,他如何受益呢?嗯,同理可解,我死后谁才是最大获益者?

    我一路狂奔享受着寒风呼啸着从耳边飞过的乐趣,脑海内翻江倒海般折腾不休。

    一时间,生死与共肝胆相照的至交好友,都随时可能变成被敌人买通,预备取我代之的内奸,我的心比风雪更加沁寒,鲜血都似凝结成了冰块。

    麒麟,欧阳紫龙,还是雷霆,水幂涛?

    艨艟莽撞冲动粗鲁不文的性格,绝对不是装扮出来的,否则绝对无法逃过我的眼睛。他可以排除在外。

    孔龙城府深沉,心狠手辣。且他始终伴随我左右,没有任何核心机密瞒得过他。若是他叛变,将是空前绝后的灾难,给予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基业,毁灭性打击。

    但是他的资历远远不够,影响力也仅仅局限于铁血卫。何况他是哥舒嫩残亲自挑选的记名弟子,与艨艟同是我最信任的伙伴。多次生死与共的经历,我甚至连监察部都交予他管理,信任并非仅仅来自哥舒嫩残,还有“锁魂”精神境界对他最直觉的肯定。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和艨艟在一起的感觉完全相同,丝毫感觉不到一丝危险。我绝对相信他永远都不会出卖我。

    麒麟吗?我忍不住想起昔日他向我借钱买酒时,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还有每次我尖酸刻薄地讥讽嘲笑他时,眼神中露出威风凛凛的大丈夫眼神。只要他肯随便低头服软,当时哪个长官不愿收他作为鹰犬?可是,他始终一副在说“我是人,不是狗。”的桀骜不驯模样,从未向任何人低下高傲的头颅。

    我迄今仍然记忆犹新,官邸内那个义愤填膺慷慨悲歌的痛苦麒麟。对战友的惨死那么悲痛欲绝,对贵族官僚的无能懈怠那么深恶痛绝。那是麒麟最放开负担,敞开心扉的一次畅谈。如果真的是他叛变,那么我甘愿让他亲手将我立毙掌下,不过那之前我一定要问问他,是否还记得那场为所有战士的福祉,庄严宣布骑士宣言的他,良心何在道义何在。让他下半辈子永远活在内疚的痛苦中。

    不,不是他,绝对不是他。他是个拥有伟大的理想,天生就是英雄盖世,光明磊落的豪爽男儿,绝对作不出危害兄弟的蠢事。我甘愿用生命保证不是他。

    雷霆吗?呵呵,那个一心要娶家乡的南妮为妻,盘算究竟多少月才能攒够薪水盖起新房,养活得起小孩子的温柔淳朴汉子呀。

    战场上虽然横扫千军万夫莫敌,但是即使精湛兵法后,仍然宅心仁厚泱泱大度,是难得的大将之才。要他搞阴谋诡计,比秃子头上的虱子还要明显。什么事情都无法隐瞒。何况他对我的友谊忠诚,和我戎马生涯同时开始,贯穿着那段最悠长岁月。连性命都可互相托付,何况是区区财物权力。

    水幂涛最象内奸。他不但沉默寡言,而且比孔龙还要心狠手辣。

    他心中根本没有任何世事规矩可言,完全依据切身利益出发。从这一点来说,他和秦五非常酷似,宛如同胞兄弟。都是那么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一般地无情冷血。我让他担任第一师团副师团长,掌管第一师团全部军务,实在是对他的言行举止提心吊胆。

    他在要塞时候,最是寂寞连个说话的朋友也没有,如此孤芳自赏的怪癖人士,做出任何离谱的事情,都绝对不会让人意外。

    不过,我还是排除了他。皆因他太酷似间谍,所以才万万不是间谍。一个万众瞩目的酷毙将领,走到哪里都是群众焦点。此等人物庸俗堕落的贵族,或许才会把他作为间谍收买,但绝对不是秦五般雄才大略的阴谋家的做事风格。

    眼前竞技场在望,我却毫无头绪。茫然地看了一眼穿着打扮,见没有任何剧烈战斗后留下的破绽,才缓步走入会场。

    人山人海的群众正在发出山崩海啸般的欢呼。我随着大家的目光,一齐落在场中玉容嫣红,眼波娇艳欲滴的艾丹妮,那婷婷玉立曲线玲珑的娇躯上。她悠然自得地归剑入鞘,漫不经心地望着失魂落魄的惨败对手黯然离去。显然,她刚刚获胜一场比赛。

    我怕站着太过碍眼,迅疾绝伦地捕捉着夏侯一贯的“碍眼”军服。那在厚实华丽的帝国军服群中,是极其引人注目的。

    蓦然,我幸运无比地看到了他。

    他的脸色冷峻,侧脸露出刀削斧凿般棱角分明的轮廓,波澜不惊地凝望着什么,眼神中露出一丝深沉无比的哀痛。

    这熟悉无比的脸庞和眼神,让我赫然想起另一个被刻意忽略掉的熟人。那个人正是拥有夏侯一贯此刻一模一样的表情,而且数年如一日从来未曾更改。

    我呆若木鸡地盯着夏侯一贯,脑海空白一片,简直不敢相信刚刚确定的事实。

    难道间谍是欧阳紫龙?啊!我怀疑过任何人,为何刚刚偏偏刻意地忽略了他的存在?是否害怕他真的符合我怀疑间谍的所有条件,却根本无法狠下心肠痛施辣手呢?我不知道那个答案。或许那根本就是永远都不会有答案的问题。

    论资历,论信任,论人脉……无论从任何角度来看,他都是无可挑剔的杰出将领,完全有资格把我取而代之。

    魔舞学院优秀毕业生的出身,势必让朝廷贵族门阀,刮目相看。与麒麟那个刺头处处横冲直撞,野蛮霸道地顶撞上级不同,欧阳紫龙非常讲究策略。那时我还以为他讲究斗争策略,为的是保护我们。他也确实保护了我们,做到了一名指挥官应该尽到的责任。后来历次战役,他都显露出毒辣无匹的霹雳手段。不过当时对付的是多过我方十倍的恺撒敌军。

    但……但是,如果他处心积虑地为的仅仅是往上爬,那么也足以解释他锋芒毕露的战略动作部署。皆因那仅仅是为今后的取代行动,做必要的铺垫。在我荣升第二十七主力军团军长后,我实在是太过麻痹大意了。朝廷门阀根本没有放过南疆这一大块肥肉。明里秦颐不遗余力的支持下,想要扳倒我无异于蜻蜓撼柱。唯有暗里使坏,最轻松的莫过于从内部瓦解我的核心凝聚力。

    我回想起往日总总,与欧阳紫龙相关的生活片断,走马灯般一幕一幕闪过脑海。嘿,难怪你原本哀怨若死的眼神,在升官发财后,死灰复燃般神采奕奕,继而生机勃勃充满无限美好憧憬。初时我还真的替你高兴了一阵子,以为你真的从过去的心理阴影里,堂堂正正地走出来,终于熬过了那段伤心欲绝的难忘情事。

    靠!原来不过是水涨船高,凭借现有的身份地位重拾旧爱。他***熊,也难怪最近总是给我阴阳怪气的缺乏亲切感觉,你也知道内疚,也知道有愧于心,不敢面对我呀?

    想通了和老队长之间产生隔阂的最根本原因,我气得差点咬碎钢牙,脚下砖石蜘蛛网般龟裂无数,遥遥伸及远方。

    我更感一股冷气迅速袭遍脊背,若欧阳紫龙间谍,那么事情大无可大,想多么复杂就有多么复杂。皆因他负责着整整一个师团的建制啊。

    最可怕的是,他是我老队长的资格摆在那里,雷霆是不用多说,连麒麟和水幂涛都要给面子于他。他若想搞出事来,简直可把第二十七军团玩弄于股掌之间。偏偏哥舒嫩残那个老色狼,他***在这万分危急的时刻,说过什么去看老朋友。怎都无法在这段时间归来,也不知道是真是假。说不定这次叛乱,他早早就了然于胸,就等着看我笑话,把这次磨难当作我的做为枭雄霸主的试金石。

    嗯,害我连最强大的靠山都失去,完全只能凭借自己的班底收拾乾坤。真是狠辣的家伙呀!你难道不知道玩得这么刺激,很容易死人的吗?我咬牙切齿地琢磨着怎么对付老色狼,不过那也只是白日做梦,给我天作胆就算喝得酩酊大醉,我也不敢趁着酒劲挑战他。唉,那得等我练成魔骑士之后,才有资格挑战他。眼前只好脑子里想象他被打成猪头的样子过过干瘾。

    看来只好如此了。我认清局势后,倏地冷静下来,进入无情无义的魔鬼思维之中。脑海中浮现的尽是毒辣无匹,让人肝胆俱裂的凶残阴谋。

    谁够狠谁才能活下去。

    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我头也不回地踏上回府的道路,心中暗暗想道:“这一次我柳轻侯要遇神杀神,遇佛屠佛。嘿嘿,请你们赶快找个神灵祈祷,挽救你们那无耻的灵魂吧!”

    东大街临近宫城处,可容十六匹骏马并肩奔驰的御道上,静寂若死,显示出接近皇城森严肃穆的气氛,平添了杀气腾腾的感觉。

    秦五和秦明月在车厢内沉默良久,才恢复以往活力朝气。

    听着空洞单调的马蹄声渐渐沉实,知道终于回归戒备森严的皇宫大内,秦明月长嘘了一口气幽幽地道:“总算回家了。”

    一语道破刚刚发生不久的激战,带给她多大的震撼。

    库斯鲁的尸体已经永远沉入护城河,变做鱼儿的养料,但他遗留的惊骇,却永远铭刻在兄妹心中。何人能够数招之内,把在高唐刀客界名列前茅的著名高手力毙剑下,传说出去定然立刻名动天下,要多出名,有多出名。可惜此事现在只能永埋河底。

    秦五神色凝重也叹息一声道:“唉,想不到柳轻侯的实力,远在我们估计之上。这一役的失败责任完全在我,是我没有调查明确,策划也有遗漏。真是太过麻痹轻敌了。”

    秦明月凑到秦五身边,透明柔荑轻轻抚着秦五脸颊,淡淡道:“五哥也不必太过失望自责,库斯鲁的死也不完全是你的责任。何况借柳轻侯的手杀死了他,也算是了却一个心愿。免得我们总是提心吊胆,害怕不知哪一日会被揭穿老底。”

    秦五对秦明月的挑逗无动于衷,轻轻向后欠身避开玉指,沉声道:“嗯,话虽如此,白白牺牲库斯鲁,却未能损伤柳轻侯半根毫毛,却是不可饶恕的大失误。想不到集合你我之力,仍然无法留下柳轻侯的性命,反倒差点被他留下小命。”

    秦明月不着痕迹地收回透明柔荑,明眸中略微闪过失望神色,轻轻道:“不知师父对你我的表现,会做出如何评价。”

    秦五雄躯一震,目光落在窗外雄伟壮观的皇城美景,悠悠道:“你我分别师承冠绝千年的深蓝大陆顶尖强者,如果面临一次失败就垂头丧气,师父在天之灵也定然会耻笑你我的愚鲁,甚至清理门户,逐出门墙也在所不惜。”

    秦明月芳心懔然,玉容微微变色道:“你不要吓我。”

    秦五对她哀怜的目光,毫无疼惜之色,冷冷道:“枉费你是我教至高无上地位的圣女,连死人也会害怕。真是可笑。”

    秦明月听得神情倏变,俏脸似嗔似怒,一身湖水绿的华服无风而动,她蓦然在厢内盈盈俏立,我见犹怜地笑道:“护教尊者发起怒来,确实是威风凛凛到极点。看您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对付柳轻侯想必早有定计,何不速速讲来,不要再吊人家的胃口。”说着媚态横生地白了秦五一眼,真是娇艳欲滴勾魂夺魄。

    秦五想不到她仍有胆量发飙,神情稍微不自然起来。看她柔弱无骨的娇柔模样,脸上现出冷硬的表情,淡淡道:“明月难道不会自己想办法解决目前的麻烦?毕竟你才是提出杀死柳轻侯计划的始作俑者。”

    他这么一说,秦明月明白他是心中郁闷无处发泄,不禁幽幽的白他一眼,微嗔道:“秦五就是秦五,难道就会向弱不禁风的女孩子发脾气,有本事拿出计划对付柳轻侯啊。当初我提出那个计划,可完全是为了你将来荣登大宝着想哩!现在却这么说人家,日后休想人家再帮你做任何事情。”

    秦五似乎早领教惯她把事情弄得扑朔迷离的手段,微笑道:“明月倒是会强词夺理。不过算是我不对吧!如今之计,唯有速速发动原定计划,在南疆默默夺权。”

    秦明月知他平时看来沉默寡言,其实比任何人都要狡猾厉害,此番听他说话,却忍不住轻蹙蛾眉,狐疑道:“五哥没有搞错吧!原定计划是柳轻侯死翘翘,现在他还活蹦乱跳。说不准真的跑到宫廷告我们的御状,你还惦记着南疆夺权之事!”

    秦五含笑摇头轻轻道:“明月此言差矣,柳轻侯绝对不会状告我们的。即使知道我们要杀他,在这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微妙时候,他也不会自找麻烦。告诉父皇又如何?现如今稳定压倒一切。皇子和封疆大吏搏杀,有何人为证?有何物为证?又是何等骇人听闻的丑闻?父皇即使知道事实,也要压制到新皇登基后秘密处理。现如今最关键的是皇位的平稳过渡才对。”

    秦明月娇态可人地轻垂粉颈,淡淡道:“早知道你不是好东西。满脑子都是阴谋诡计的。可是那个柳轻侯万一是个不管青红皂白的愣头青,横冲直撞地捅出去又如何是好?那势必不管如何隐秘,都会造成负面影响啊?”

    秦五哑然失笑道:“呵呵,你还是太过低估柳轻侯的智慧了。若他像你所说愚昧粗鲁,又岂能统率得了那群桀骜不驯的骁将?”

    秦明月叹气道:“人家最不能理解的就是,好不容易才培养出来的关键棋子,为何这么轻易就抛出。要知它今后的用处,可是更加犀利可怕呢。”

    秦五脸色一沉,肃然道:“明月,你要牢牢记住。我们从事的工作,不能有一丝鲁莽轻敌的侥幸冒险心理。因为动辄会家破人亡,永不超生。我料定柳轻侯经此一役已经察觉到我们的目的,甚至可能发现了那枚棋子。为了谨慎起见,为了避免功亏一篑,现在必须发动计划,否则稍晚片刻,都可能被他先发制人地扼杀于摇篮。”

    秦明月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道:“你居然如此看得起他柳轻侯?”

    秦五轻抚着秦明月的瀑布般乌黑秀发,虎眸中精芒爆射,微笑道:“明月或许无法理解,我对柳轻侯的评价是多么中肯。在看到他第一眼的时候,我就断定他和我是同一类人。宁可负尽天下人,不教天下人负我。不论如何亲密,只要他怀疑到的人事,都会毫不犹豫地铲除干净。我可不想听到哪日哪时,那枚棋子突然在某个地区被盗贼偷袭致死的新闻。相信我,柳轻侯绝对干得出那种心狠手辣,六亲不认的霹雳手段。”

    秦明月幽幽地道:“这才是你要杀他的理由,而不是我的。”

    厢内陷入短暂的沉默中,马车绕着内皇城的外墙,由东门进入内皇城而去。

    经过路旁幽静御花园的密林处,秦五忽然展颜一笑道:“究竟还有什心事儿,是明月尚放心不下的呢?”

    秦明月玉手轻轻缠上他的颈项,横了他千娇百媚的一眼,叹道:“五哥啊,最后一个问题是,你究竟想要如何杀掉柳轻侯呢?毕竟不论那枚棋子怎样了得,柳轻侯在世一日,他都无法真正掌握南疆,独揽百万带甲之众的军权啊。当然你的皇图霸业,也就更是万万不用提起啦。”

    秦五心中暗笑,寻思的杀柳计划曲折离奇之极,任柳轻侯智能通天,亦包保想不破,微微一笑道:“明月,你虽魔功高明到不可思议地步,但却有个致命破绽,那就是阅历太过稚嫩。遇到身经百战,阅历丰富的超级高手,立即无所遁形,迅速被敌人掌握。柳轻侯也是一样,他也有破绽。那就是太过轻敌狂妄,否则身边留下一批卫士,也不会遭到今天的突袭发生。说实话,我还颇为担心过那批亡命之徒。不但个个武功高强,且鬼迷心窍般对柳轻侯忠心耿耿,好像不惧怕任何诱惑。所以,狙杀计划才会一拖再拖,直到今天才敢实施。要不是他自毁长城,殊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我就是要利用他这一弱点,置他于死地。”

    秦明月花枝乱颤般笑了起来,娇喘细细地道:“五哥啊,究竟有什么办法,不要再卖关子了。人家虽不太了解柳轻侯,但也知道若再次出手偷袭,休想给他瞒过。怎会有你所说的破绽。战后人家回想起来,整个战役中柳轻侯处处料敌机先,随机应变的本领,恐怕还在你我之上,否则为何你我联手也不能留下他的小命呢?你究竟打算如何对付他?除非师父重归人世。”

    秦五轻轻地叹道:“明月确是厉害,把整个战况看通看透。不过若换一个人出手,包保杀掉柳轻侯也万无一失。”

    秦明月娇嗔无比嗲声嗲气地道:“你就不要再逗人家了,还不立刻告诉人家。那人究竟是谁,竟然如此神通广大?”

    秦五愕然道:“你不是真的不知道吧?我还以为说到这个地步,你就理所当然地明白了呢?”说着用低无可低的声音在秦明月白玉无瑕的耳垂边缘,轻轻说出一句话。

    秦明月听完陷入无限沉思之中,良久才玉容惨变,苦笑道:“幸亏你这人总是那么细心,在旁提醒,不然人家直到现在也发现不了‘邪魅凝仙’有些改变了呢?那是否受到柳轻侯的影响?我总感觉他的真气极为熟稔,偏偏可以确定从懂事开始,没有任何时候见识过那种心法。真好似与生俱来的吸引。”

    秦五骇然停下凝望窗外美景的眼神,豁然转头怜视着她,道:“我也感觉他的功力似乎和我教共承一脉,又迥然相异。希望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才好。他若是我教其他长老的传人,事情就比较麻烦了呢?”

    秦明月妩媚地横了他一眼,浅笑道:“我教千门百派枝繁叶茂,但大致仍以风云帝国的你我,苏费二位师兄为代表人物。我的媚术已达随心所欲的境界,得到师父她老人家的衣钵真传,你的孔雀翎和龙枪也尽得冷师伯的真传,怎会怕柳轻侯那气候仍差了一大截不伦不类的暗黑真气。他虽然可以影响我们功力变形,但是明显还停留在低级阶段,不知何年何月才可升到顶级,我们怕他何来。况且你计划成功,他死在那人手中,自然一了百了,万事大吉。怕他何来?我教素来讲究成王败寇的铁律,他不服尽管到黄泉路上找他师父哭诉好了,理他作甚!”

    秦五不可察觉地点头道:“嗯,所言甚是。关键是快快落实我们的计划。你负责立即启动棋子的布置。我负责继续杀掉柳轻侯的计划。我们分头进行,现在就开始吧。”

    秦明月明眸半开半闭,瞟了他一眼,轻轻道:“好啊,又要人家勾引别人,讨厌死你了。”

    我悠然自得地注视着鹞鹰一号迅捷绝伦地飞入高空,那种自由写意的感觉真的让人非常感动。恨不得我也变成一只鹞鹰,无限自由地翱翔天际,俯瞰蓝天白云。

    可惜我已经在争霸天下的道路上走得太远,虽然得到了常人不可想象的尊崇身份地位,却失去了许许多多平凡百姓才可以得到的幸福。每日为柴米油盐奔波劳碌的日子,未尝不是一件幸运的事情。起码不必担心,明天清晨醒来,是否项上头颅仍在原来位置。不过,唯有像我般经历过世间最险诈的阴谋,最残酷的战争的人,才能深切体会普通百姓生活的珍贵。

    可恨我现在根本没有那种抛弃一切,孑然一身离开的权力和勇气,皆因我的肩上早早地就背负了数以十万计的战士的信任。他们毫不犹豫将包括生命在内的一切交托给我,视我为改变人生的伟大道标,我岂能为一己之私,就那么随意抛弃离开。

    这一刻,我更加怨恨欧阳紫龙的背叛,那是从心底火山爆发般的狂猛怒焰。若说我从来没有怨恨过杀戮我亲密战友的敌人,可能没有人会相信,我真的不怨恨他们,,皆因他们也不恨我。我们是战士,宿命就是杀死敌人,保卫或者侵略敌方国家。要谈也是国仇,不是私人恩怨。

    对待欧阳紫龙就完全不同。因为那意味着战友的背叛,是不可饶恕的过错,。管理一群桀骜不驯的骁将,绝对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除了领袖群伦的气质,让大家都心服口服地钦佩你,崇拜你之外,还要有钢铁般手腕,牢牢控制着所有人的走向。如果有人脱离大队,想标新立异的话,那么对不起,我就得清理门户了。不管你是老队长,还是老爹,都绝对没得商量。

    为了稳妥起见,我一共放飞了三只鹞鹰。每只鹞鹰都是飞往南疆,但目的地却截然不同,有的甚至相隔万里。

    这是我自从拥有鹞鹰这种快捷无匹的通讯工具以来,第一次同时动用三只鹞鹰来做同一件事情,堪称就任南疆总督以来,最谨慎的举措。即使知道恺撒百万大军突袭,我也没有如此紧张过。怕就怕,我辛苦支撑起的一片晴空,被居心叵测的阴谋家利用,当作实现野心的跳板。

    我宁静恬淡地凝望着小雪初晴的午后暖阳,丝毫不像是一手酝酿南疆狂风骤雨的策划者。

    “帝都的雨雪到了南疆,是否就变成了血雨呢?”

    几乎同一时间,从帝都内皇城不约而同起飞一只快若流星的远程信鸽。它携带着秘而不宣的信函,横跨遥遥万里的南疆,径直停落到塔卡玛干沙漠深处“甘蓝”绿洲的第三师指挥部,专门为信鸽准备的暖巢里。顿时清脆的銮铃音乐般响起,提醒主人有信来到。

    一只修长白皙,坚实干燥的手掌,轻轻地抓住信鸽,取下了鸽腿绑缚的密不透风的金属细管。打开它,从中取出幼细纸卷,欧阳紫龙炯炯有神的目光,透射出不可思议的精芒。眼神中有一丝向往以久的梦想,顷刻就要实现的期待,更多的却是连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敬畏惧怕。

    “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难道我害怕他?”欧阳紫龙呢喃的自言自语道。

    密令内容非常简单仅仅是两个字:“秋决”

    据说很久很久以前的朝代,斩杀罪大恶极的犯人的时候,通常都是在秋季某个特定的日子里。俗称“秋决”。

    欧阳紫龙当然知道这个典故,因为这个行动的代号本来就是他取名的。

    取名“秋决”的动机,是想让背叛行动有个堂堂正正的名字,至少少点负罪感。不管参加的将领级别如何,都多多少少有点畏缩不前。要对南疆神一般的存在开刀,并且取而代之,实在是谈何容易呀。何况柳轻侯的威望正隆,眼下正是名震天下,如日中天的尖峰时刻。

    “命令代号:‘秋决’。只是有点名不副实吧。柳轻侯真的可以算是犯人吗?他犯的又是哪门子的王法呢?”欧阳紫龙微微苦笑地寻思着令人尴尬的名称。

    “不过比起她对我青睐有加,这些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吧?”他脑海里翩翩浮起一张媚态横生的绝世容颜。

    “如此人间尤物,得之夫复何求?为了她付出生命豪赌一次也是值得的。”欧阳紫龙威严肃穆,冷静自若的脸庞露出一丝发自内心的幸福微笑。仿佛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美好生活已经开始。

    他表情奇迹般变化,让跟随他多日的副官欧阳控都感觉不可思议。在欧阳控的印象里,他的表兄欧阳紫龙是一名最标准的铁血军人,言行举止连最吝啬的礼仪官都挑不出一丝毛病。不论经历任何挫折狂喜,都若一口深不可测的古井波澜不惊,第三师上下无不把他奉若神明,不敢稍稍违逆其任何命令。

    今天竟违反常规感情外露,显然发生了极其重大的事情。不过依照惯例,欧阳紫龙不负责解释,只负责下令。而自己的职责就是以最短的时间,让命令做到最有效的实施,达到最丰硕的效果。

    欧阳紫龙最喜欢说的一句话就是:“命令就像是最残忍的酷吏,他才不管你会如何哀痛哭号,只是不断地实施刑罚,得到他想要的标准答案。我的命令也是如此,我只要你达到我要求的效果,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比如我让你去要塞送一封信,三天内达到。我才不管你是骑马去,还是放鸽子送去,或者爬着去。更不管有无沙暴,雷雨,大风。你都必须三天内送到。如果命令稍作修改,时间限制是第三天中午送到,那你不论快慢一秒都是错误。可能由于你的失误,导致整个战役的失败。所以执行命令一定要不折不扣。下命令的人更加要谨慎小心地措辞用句,每个字都要斟酌再三,务必做到一字不差,完美无缺。”

    欧阳控无限崇拜着表兄,欧阳紫龙就像是一台完美无缺的战争机器,任何时候任何地点都从不犯错,他的命令都是非常明确清晰。执行他的命令时候,你根本不需思想,只要百分百执行就可以。他似乎可以预料到任何可能发生的状况,命令中更涵盖了一切不利因素,并找出妥善办法解决掉了。

    欧阳控不知道欧阳紫龙是怎么养成那么优秀精确的思维方法,但却知道不论欧阳紫龙命令如何苛刻刁难,你若办不好就只有一个下场。上一个副官就是因为皮靴上有一点污垢,被欧阳紫龙发现解聘,甚至开除军籍的。不过极少人知道事实的真相,并不是由于欧阳紫龙有洁癖,而是那点污垢恰好和前段时间的杀人案件有关,正是当地的红色土壤。事后所有人都服了这位年纪轻轻,却拥有深不可测城府的长官。当然那名副官最后的下场是在地方监狱终生监禁。这也给自己带来契机,从一名亲卫队副营长,一跃成为欧阳紫龙的副官。那是副团级职称啊。

    欧阳控无比耐心地等待着欧阳紫龙下命令。每当他要下命令的时候,就不断地看军事地图,推演沙盘,然后仿佛莫不经心地淡淡下一道命令。

    若你以为他是随口说说那就错了,稍微迟缓一点,去军法处报到那是常事儿。不过欧阳控从未去过军法处,起码从未被如狼似虎的宪兵押着去过。因为他非常乖巧,观察力更加敏锐无匹,他总是可以在最细微的现象里分析出事物的本质。所以,从他上任的第一天起,欧阳紫龙的生活习惯言行举止就被他记录登载,无论多么琐细的小事,都是他记录的对象,以此获得师长更大的欢心。

    现在欧阳紫龙就在推演沙盘,不过态度那么凝重吃力,仿佛注视的是一座真实战场,专注模样凭空给人庞大无匹的压力。欧阳控手心情不自禁地冒出汗来,他非常紧张。每次他紧张的时候,欧阳紫龙都可以看出来,并且训斥他几句。但是今天没有,师长似乎有点心不在焉的样子。

    嗯,他也在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