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兰之剑
第二百一十一章:逆转!丘吉尔的眼泪(二十)
电光火石间,法制m1897式75毫米36倍径加农炮与华造一五式57毫米40倍径加农炮的弹痕交错而过,炮弹几乎同时砸中钟易的“铁豹”与图哈切夫斯基的“圣沙蒙”,刹那间火花迸射,彼此炮口相指的两部战车陷入了短暂的沉寂。
“咔啷”一声,“铁豹”的指挥塔顶盖从内部重重地掀开,黑烟喷涌而出,满脸淌血的钟易双手扒拉着抓住指挥塔边缘,奋力一撑,立时将整个身体暴露在了战车装甲之外。
一梭又一梭子弹从钟易身旁呼啸而过,在钟易脚下叮当作响,向钟易的大脑深处覆盖而去——没有时间发呆!更没有心情按部就班地花上半分钟爬下战车,直接从离地三米高的指挥塔顶跳下是惟一的选择!
纵身一跃,时间骤然静止,钟易感觉自己悬浮在半空中,子弹拖着冲破空气的尾痕从眼前徐徐而过……直到双脚与肩头同时落地,这一跳,似乎过去了一刻钟,抑或一整个下午。
趴在裹挟着烂泥与枝叶的战车履带旁,钟易一动也不想动,眼前的血污迷蒙了视线,耳中尽是枪炮与机械的嘈杂,前额与小腿上的伤口开始辣辣的痛,然而,当下他最关心的,却是三百公尺外那个击毁了他座车的模糊轮廓……
“报告,波塔基中士阵亡了。”
朱可夫抹开脸上的污血与脑浆,强忍左臂的伤痛,沉着地向图哈切夫斯基报出了驾驶员的名字。
驾驶员的座位在朱可夫的左手边,由活动支架抬高,以便驾驶员通过车体顶部突出的圆柱形装甲驾驶台,获得更开阔的视野。
这个驾驶台比车长的指挥塔略小,但形状却差不多,也许在对面的中国炮手看来,这两个突出的“小脑袋”并没有什么区别——都是这台钢铁巨兽的阿喀琉斯之踵。
波塔基中士的运气显然无法与车长图哈切夫斯基中尉相提并论,一发“豹”式坦克射来的57毫米炮弹轻松穿透了驾驶台正面22毫米厚的钢板,彻底炸碎了他的脑袋,脑浆飞了朱可夫满头满脸。
与此同时,在装甲车体内溅射弹跳的弹片,不但打中了朱可夫的左臂,再次划开了图哈切夫斯基中尉包裹着绷带的左脸,更打瞎了第一装填手谢廖夫的右眼。
驾驶员阵亡,车长、炮长、第一装填手负伤,现在该是图哈切夫斯基做出决断的时候了。
“把波塔基中士的遗体扯下来,我来驾驶。”
朱可夫一边笨拙地执行命令,一边试探着问道:“接下来的目标是……”
“本车接下来的任务是:到后方整修场补充弹药、替换乘员。”
……
“野猪”树林东南五公里,萨克马拉村俄军第115步兵师阵地。
早已被华军炮火轰成废墟的村庄中,骤然飞扬起漫天烟尘,伴着引擎的轰鸣声与机关枪的扫射声,名为“狼群”的“铁马”车队冲破尘幕,鱼贯而出,从一挺接一挺机枪、一门又一门火炮、一条又一条战壕旁卷尘驶过。
猝不及防的俄军士兵,要么原地行注目礼,要么缩回掩体中,要么弃枪而逃,只有少数倒霉蛋在车队朝四周看似随意的扫射中吃到了枪子。
突然,领头的“铁马”车被一长排斜插进土里的钢轨挡住了去路,刹那间,整个车队一部接一部地停在了通往“平谷”的马车路上,成为周围俄军枪炮的醒目靶标。
从最初的震惊中反应过来的俄军士兵开始四下寻找掩护,自发的、零星的射击从各个方向朝车队汇聚而来,不时在“铁马”战术越野车的薄铁蒙皮与华军特战队员的钢板防弹衣上“噗噗”作响,而车队却无法散开躲避——马车路两旁的沼泽地里还陷着好几部外表完整的华军战车,昭示着车辆在这片地区随意离开道路所面临的风险。
不过,就在战壕中挥舞手枪咒骂的俄军军官恢复对士兵们的控制之前,一部车后厢遮盖着护板与篷布的“铁马”冲出队列,迅速超越头车,径直撞向道路中间的障碍——瞬时红光一闪,尘骸飞射,伴随着骇人的巨响,庞大的烟柱冲天而起,在周围的俄军官兵看来,其威势堪比先前华军重型轰炸机投下的“最大级别”炸弹。
不等尘烟消散,更不待俄军官兵回过神来,“狼群”迅速恢复了活力,领头的“铁马”一头扎入了还在升腾扩散的烟柱之中,整个车队一部接一部地疾驰跟进,幻影般地消失在围观者们的视野中……
然而,在短短五分钟内,车队又相继遭遇两道类似的障碍,于是这类似的场景,也就接连重演了两次……最终,以三部“铁马”与数名敢死队员的代价,“狼群”穿透重重战线,消失在奥伦河畔的茫茫树林中。
其后一个钟头内,萨克马拉村热闹非凡:先是五六部单履带的“里吉斯基”超轻型战车小心翼翼地追来,接着是三四部貌似巨型板砖的无炮塔“雷宾斯克”系列战车磨磨蹭蹭地赶到,最后是三千名骑兵拖着野战炮和机枪马车蜂拥而至。
无一例外地,它们只能望林兴叹,任由那股在光天化日之下招惹并羞辱了它们的“狼群”逍遥于应有的惩罚之外……
入夜,新华宫,女皇寝殿月华殿。
“……帝国空军部与空军参谋部之下,设战略司令部、陆上支援司令部与海上支援司令部,各部所辖兵力与具体部署,则根据大本营的作战指导,在统一的军政与军令体系下灵活调配。”
“当然,陆军可以保留一部分小型侦察联络机,配备给军或集团军直属飞行中队执行日常勤务,海军则可以保留全部的舰载机和一部分水上飞机,不会对航母机动部队的当前实力与未来发展造成不良影响……”
女皇刘千桦听到这里,突然打断了皇储刘平的滔滔论述:“这是你自己的想法吗?”
刘平愣了一下,倒也无所保留:“皇上赎罪,这其实都是陆军侍从处祁鹏少校的主意。”
刘千桦略一沉吟,微微点头道:“那个祁鹏,与你缘分不浅,是个人才,只是涉世未深,看问题太过简单,他的话,你姑且听之,但一定要有自己的主见。”
“臣弟谨遵皇上教诲。”刘平惭愧低头。
“好了,你的想法朕会召集相关臣僚详加探讨,至于你重返前线的要求,朕一时还不能给你答复,你暂且回宫休养,好好对待储妃与小公主,一有消息,朕自然会召见你。”
说完,刘千桦朝一旁的女官使个了眼色,女官会意地掀起了刘平身后的帷帐。
“谢皇上,那臣弟先行退下了。”
帷帐尚未重新放下,另一位女官匆匆而入,见了刘平也只是微微点头作礼,随即与他擦肩而过,进得帐中便趋前禀报:“武灵侯顾英扬在殿门外候着了。”
刘千桦淡淡一笑:“这么快?传——”
……
……
“······针对所罗门群岛方面的新局势,海军的意见,是在基航空部队掩护下,以第一机动舰队的高速战舰和战巡为基干组成夜袭部队,伺机突入敌登陆场近海,炮击敌运输船队以及滩头物资堆栈,以求一举将敌登陆部队消灭在水际滩头。”
“陆军则认为,在判明敌军作战目的,并且得到足够航空掩护兵力之前,海军不应轻举妄动。所罗门群岛方面应继续执行陆军的稳步推进方案,海军可酌情出动小股潜艇和巡洋舰部队骚扰敌交通线,但应将主要精力和资源投入新乔治亚群岛航空基地群的建设,先行巩固当前战线,待联合舰队主力东移后再做打算。”
顾英扬顿了一下,仲手点了点女皇面前的地图。
“综合陆海军的意见,总参提出了执行修正案:即在陆军提案的基础上,另调派原图拉吉攻略部队约四千五百人,以驱逐舰运输的方式分批登陆蒙达东南230公里外的拉塞尔岛,在杨迪纳地域开辟野战前进机场,作为整个新乔治亚群岛航空基地群的前哨,并为海军在瓜岛周边海域的行动提供更直接的掩护。”
刘千桦仔细审视了一番地图,满意地点点头:“就这么办吧,海军的想法还真是······单纯啊,总之不能再让他们随心所欲了。”
顾英扬低头翻起了他的黑皮笔记本:“皇上圣明,经上次所罗门群岛海战,东南方面战区已经没有可用的航空母舰;战区配属舰队的基干兵力,不过是装备三五零口径主炮的高速战舰三艘、战巡两艘。至于岸基航空兵,当前驻蒙达航空基地的海军第六航空战队分遣队,可用兵力也不过是战斗机四十余架、中型陆攻三十余架、重型陆攻二十余架,合计不到一百架,且蒙达基地距离敌军可能登陆的地点太远,我军战斗机无法在战场上空久留。”
“而根据今日汇总的情报此次开往所罗门群岛的英美联合舰队,基干兵力为航空母舰两到三艘——估计搭载舰载机一百二十到一百五十架,以及三五六口径主炮主力战舰七到九艘、三零五口径主炮主力战舰三到五艘。相对我战区配属舰队而言,兵力上的优势十分明显。”
“此外敌驻圣克里斯托瓦尔岛与伦内尔岛基地群的岸基航空队,估计已经得到一定补充,可用的作战飞机总数应不少于一百五十架,且基地距离可能登陆的地点较近,战斗机滞空时间较长。”
听完顾英扬的解说,刘千桦冷笑一声:“敌我兵力对比如此悬殊,海军究竟哪里来的底气?是不是又打起了亚丁湾作战的主意了?”
顾英扬摊手道:“的确如此严参谋长老调重弹,要求立即中止亚丁湾攻略作战,联合舰队主力迅速东移,伺机与英美澳洲联合舰队一决胜负。
被否决后还不甘心,又要求先调出航母和战巡为基干的第二舰队,而将攻略舰队的航空支援任务完全交给马斯喀特方面的岸基航空兵。”
“想必又跟海军大战了几百个回合?”刘千桦抿了一口水晶杯中的柠檬茶,咂咂嘴——蜂蜜放少了。
顾英扬恭敬低头道:“蒙皇上余威,这次海军那边没费多少口舌倒是陆军那边又吵又闹,差点打了起来。”
刘千桦眸子一闪:“怕是有人给梁天河打抱不平?”
顾英扬苦笑道:“倒不是因为老梁的事,为的是欧罗巴远征军这个大项目陆军觉得计划推进太慢,要求分到更多资源,并且希望海军今后的行动以印度洋为重心。海军当然寸步不让,反过来要求陆军让出大部分飞机、运输船和工程机械的份额,并且一再强调——海军今后的主战场只能是太平洋。”
刘千桦一点头,斩钉截铁道:“看来是时候要斩掉这个大毒瘤了——梁天河那边有什么消息?”
顾英扬赶忙从文件包中取出电文呈上:“这是进宫之前刚接到的电报——上面说了,原则上同意昨天转发的王司令长官提案,各攻击部队将在两天内撤出奥伦河登陆场,一周内撤回乌拉尔河南岸。”
刘千桦接过电文随眼一扫,轻叹一声:“这个梁天河终于开窍了——也好,打到这个地步,也算是给对面的毛子来了个下马威,不说半年,两三个月内应该不敢乱动。帝国对德国的义务也就到此为止了,接下来就让我们看看德皇跟他的走狗们会如何表现。”
顾英扬顺手又翻了翻笔记本:“有情报显示,俄军正通过海路,把驻土耳其海峡与高加索的几个师运往乌克兰。而罗马尼亚虽然自昨日起攻入了俄国的比萨拉比亚省,但总共只投入了不到十个师的兵力,另外十三个师仍部署在西部和南部边境,用来监视奥匈帝国以及他们在第二次巴尔干战争中结下的仇敌——保加利亚,理由是德国没有按照事先的承诺提供足够的军火和黄金……”
“这些不过是枝节,东欧战线的问题,归根结底还是要由西欧战线来决定,我们只需拭目以待,静观其变。”刘千桦摆摆手,示意顾英扬回到正题。
“你觉得,俄国战线上的那套作战体系,还有没有改进的空间?”
顾英扬眨眨眼,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皇上的意思,是要统一俄国战场的指挥权?”
“馋觉得可行吗?”刘千桦反问。
顾英扬一拱手:“皇上圣明,早该如此。”
“既然如此,你回去拟个草案,交由军政联席会议讨论。”
顾英扬挠挠后脑勺:“这倒不难,只不过······届时梁天河该如何安排?他可不会甘心屈居王直之下……”
“把你兼任的国防总部陆军部长一职,让给他,你看合适吗?”
顾英扬恍然:“原来如此,引虎入圈,就近羁縻······我没意见。”
“总参谋长阁下,你想得太多了。”
刘千桦举杯一笑,没等她再抿一口,外面又有女官隔窗禀报:“武宪公胡克,启睿侯马丰求见。”
“这么晚了,他们两个来干什么?”
……纟
. 第二百一十一章:逆转!丘吉尔的眼泪(二十二)
面目呆板的国防大臣胡克,头发油亮的军需大臣兼战时经济委员会委员长马丰,身材修长的总参谋长兼国防总部陆军部长顾英扬,三个乍看上去风牛马不相及的老男人,此时却在内着纺绸睡衣外披纯黑制服的女皇刘千桦近前,气势上互不相让地站成了一排。
“看座。”
刘千桦挥手吩咐女官,果断结束了这种略显尴尬的状态。
“两位深夜觐见,不知有何要事?”
同为觐见之臣,顾英扬如此说话显然有些越俎代庖。
“不知顾总参谋长又有何要事呢?”
胡克面无表情却话中带刺。
顾英扬用眼角的余光瞥了瞥他:“当然是军机大事。”
“我们要奏报的,可不止是军机大事。”
看到胡克如此认真的表情,刘千桦朝顾英扬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管住自己的嘴。
“大家坐下说话。”
三人遵命落座,胡克双手一按膝,立马开门见山道:“我认为,有必要立即中止欧罗巴远征军计划。”
刘千桦貌似不带任何意味地“哦”了一声,心底的影子却早已模糊地邪笑起来——交易终于上门了。
“然后呢?”
胡克定了定神,以机械式的语速继续道:“同时在总体上转攻为守,将节省下来的资源用于培植国力、加强海军和建设绝对国防圈,确保在最恶劣的情势下,帝国能够无限期立于不败之地。”
“这是你自己的意思,还是……”
刘千桦不动声色。
“这是我和马委员长的共识,我相信杨总理和张委员长在充分了解情况后,也不会有特别的异议。”
胡克倒是信心满满。
“理由呢?”刘千桦明知故问。
“理由嘛,想必皇上比我们更清楚。”胡克顺势打起了太极。
顾英扬却不肯买账:“皇上面前玩这种花招,太不合适了吧?还请国防大臣阁下明示。”
“顾总参谋长想必也看过那几份内参了吧?”胡克眯眼道。
“几个无名小辈写的东西,能说明什么?”顾英扬故作不屑。
“谁写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内参中那些第一手的资料,根据我们自己的渠道已经得到了证实。”
马丰一脸和气地隔开了两人,向刘千桦微微一点头,便又自顾侃侃道:“问题的关键在于,我们有些人总是错把当前的帝国,当成另一时空放大版的二战日本,然而事实上,与当今帝国最相似的应该是我们现在的对手之一——沙皇俄国。”
顾英扬一嗤鼻:“开什么玩笑,那头快要死掉的老狗熊拿什么跟我们比?”
马丰不为所动,语气平缓而沉着:“两国都是二元化分隔明显的社会。”
“此话怎讲。”刘千桦倒是很期待他的演讲。
马丰清了清嗓子,流水般滔滔述来。
“工商市民社会方面,两国都呈现官僚资本与政商财阀的特权化高度垄断,特权体制之外的民间中小资本受到严格的控制和压抑。与此相应的是,两国的工业集约化程度都很高,主要的工业力量集中在少数中心城市的大中型工厂中,工人的组织化程度较高,并且都已经体现出一定的政治觉悟与斗争精神。”
“农业社会方面,两国的农业人口都占国民总人口的八成以上。其中:广大脆弱而效益有限的传统小农经济仍是农业的基础,为构成人口大多数的中小农户提供了最低层次的生存保障;而少数资本密集型的现代化农场、合作社虽然产生了主要的经济效益,却与特权垄断的城市工商业一起,不断冲击、瓦解和剥夺传统的小农经济社会,同时又无法为脱离土地的农民提供足够的生存空间和发展机会。”
“传统小农经济的破败,新兴工人运动的发展,特权垄断资本对社会经济资源的高度管控,以及对特权体制外各阶层上升机会的普遍扼杀,势必成为国内动乱的源泉。于是两国统治阶层又都期望借助军事扩张来向外转移压力,然而战争一旦濒临失败或陷入长期僵持,必将加速小农与小资产阶级的破产,恶化特权体制外各阶层的生存环境,同时反过来加剧特权垄断资本的兼并和扩张。”
“于是在我们那个时空的一九一七年,在蒙受了巨大的损失和痛苦之后,俄国的农民纷纷逃离军队回老家打土豪分田地,工人占领工厂、铁路来争取生活的改善与政治的权利,而很大一部分小资产阶级也抛弃了支撑垄断资本的官僚财阀,争先投身革命以搏取新的上升空间——然而在这其中,构成军队主体的农民是关键因素。”
“与此相对应的是,另一时空的日本早在二十世纪前十年已成为农民占总人口六成的准城市化社会,同一时期的法国为农民占四成的市民优势社会,德国为农民只占三成的市民主体社会,英国和美国。到一九三零年代,日本的城市人口首次超过了农村,达到了法国十九世纪四十到五十年代、以及德国十九世纪六十到七十年代的水平,加上国土面积有限,交通条件便利,农村的经济文化生活已经高度依附于城市,整个国家迅速迈入了市民一元化社会。”
“帝国当前总体的城市化水平远远无法与另一时空的二战日本相比,甚至还不如日俄战争之前的日本,而日本正是在迈向农民五成社会的进程中,摧毁了明治维新以来的藩阀元老政治,扼杀了昙花一现的的大正民主,最终陷入了军部法西斯的暴走深渊。纵然如此,市民一元化的社会,还是保证了日本在经济实力对比悬殊的情况下,以不输于欧美平均水平的总体动员能力,结合长期对外掠夺积累的资本,一度独霸东亚以至太平洋,直至最后被全世界围攻的绝境下,也从来没有面临被自身革命摧毁的危险。”
马丰说到这里,好不容易喘了口气,顾英扬又马不停蹄地冲上来踢馆:“你的意思是,我们其实是放大版的一战俄国,只是因为人口多了几倍,所以实力按比例加强了几倍?”
马丰竖起指头一二三四五:“放大版加金手指版,有黑科技加成,还有教育和组织规则加成,主体民族比例优势加成,等等等等,至少好五倍吧?”
顾英扬鼻子一哼:“别开玩笑了,另一时空的俄国可是响当当的蒸汽压路机,陆军数量世界第一不说,战前的海军造舰计划照规模来看也仅次于英德。德国战前的工业生产也不过比俄国强个两倍半而已,好五倍的话,那就差不多是两个德国了,事实上我们战前的工业生产还略弱于单个德国。”
马丰耐心解释:“我们很大一部分的优势加成并不一定直接体现在战前的工业生产上,更可能体现在战争中整个社会经济体系的持久性与健康性上。为了减轻战争长期化所蓄积的经济和政治压力,我们有必要将更多资源用来培植国力、维持人心,而不是耗费在风险巨大却意义有限的各种远征计划上。再说了,我们可没有沙皇俄国几个世纪对外掠夺积累下来的财富,跟人家老牌帝国主义强盗比,我们还嫩得很,饿得很。”
刘千桦看到顾英扬还在跃跃欲试,果断发话道:“都打住吧,越扯越跑题了,马丰,你就明说了吧,你看完那几份内参,到底想到了什么?”
马丰略带感激地点点头:“帝国的二元体系,其一为五千万到一亿人口的文明开化工商市民社会,其二是四亿到四亿五千万人口的半开化小农社会。”
“前者主要包括各种官办和私营的现代工矿企业、集约化农场以及各种城市服务业、政府机构等,后者主要包括数量庞大的自耕农、乡村合作社、乡镇手工业等。”
“帝国真正的力量源泉在前者,后者虽然理论上能够为战争提供数量庞大的人力物力支持,但经济基础十分脆弱,长期的大规模征发,必然造成生产下降——在当前不健全的乡村基层体制下,甚至很容易危及农民的基本生活。”
刘千桦淡淡一笑:“你说的这些,跟欧罗巴远征军、转攻为守什么的,有多大关系呢?”
早已跃跃欲试的胡克顺势接道:“关系重大!既然皇上早有预见,德国终有一天要背叛帝国,我们就不应该将更多宝贵的资源消耗在大陆上,更不要再让弊病丛生而短期内又难以整肃的无偿征发制度继续骚扰农村。”
“帝国应该充分利用科技上的优势以及东部沿海组织良好的工业体系,着重发展海军尤其是海军航空兵,而欧罗巴远征军计划以及其他耗费巨大的远征作战,势必占用大量资源,不但可能令海军建设大大落后于对手,更将严重妨碍国力的培植。”
胡克略略一顿,迅疾抬高了声调:“要知道,如果德国真的反过来与英美联手,整体的工业力量对比将立即从一比二变为一比五!德国的背叛也许不是迫在眉睫,但也并非遥不可期,我们必须早做准备,腾出更多的资源用来培植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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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一十一章:逆转!丘吉尔的眼泪(二十三)
“比如说,加快开发帝国与联盟各国的军需物产,制造更多的机器,建设更多的工厂,培训更多的技术工人……总之就是要努力改善工业力量对比的不利态势。”
“与此同时,实施自卫防御战争不但可以节约大量资源,更可以加强东亚联盟各国人民的凝聚力,辅以对战区亲华民族解放势力的全面武装,来犯的西方联军必将陷入军事与道义上的全面困境。”
“帝国利于不败之地的关键,乃是建设一支足够强大的,由先进兵器和精英士兵构成的机动反击力量。”
“这支力量主要包括:少数精锐舰员操作的先进军舰,以及少数精英飞行员操作的先进飞机,辅以一定数量的装甲机械化部队、海军陆战部队和空降特战部队。其对应的是占整个帝国以及东亚联盟总人口两成的,工商经济为主体的文明开化社会。”
“而在绝对国防圈的预设防线上,按梯次部署在坚固防御地带中的正规守备部队,随时准备在敌后坚持抗战的战区当地游击队,将逐次消耗敌军的实力与士气,为机动反击力量的运用争取良好态势。其对应的是占总人口八成的小农经济为主体的半开化、未开化社会。”
“总而言之,就是要节约资源,培植国力,以守为攻,逐次消耗,以拖待变……力争把东欧和印度战场变成放大百倍千倍的‘越战’式泥潭,而将太平洋的要塞岛群变成敌人的钢铁坟场、血肉磨坊!。
胡克话音未落,马丰又见缝插针地接上:“这是从远的来说,由近来看,如果取消欧罗巴远征军项目,以及下半年的其他大规模进攻计划,将会产生立竿见影的效果。”
“首先将大大减少政府对农村青壮劳力、骡马、粮食、饲料等生产生活资源的征用,从根本上减轻战争对脆弱的小农经济造成的压力,有利于稳定人心,为今后的农村政治改造和经济调整创造条件。”
“其次,如果将由此节省下来的一部分运输工具,如卡车、拖拉机、火车头与车皮、运输船舶等,投入国内生产建设,必将提高整个经济体系的运转效率,足以在不追加基础设施投资的前提下增加一定的产出。”
“再次,随之取消的一部分运输工具以及各种陆军兵器、弹药的产能,如果用于改造和转产海军兵器,我们将在今年年底到明年年初,增加一批额外的作战力量。”
“预定为运输欧罗巴远征军,以及其他跨洋远征部队所建造的新型远洋高速运输船,如果全部改造为航空母舰,5个月内预计可开工三十艘之多。”
“预定配备欧罗巴远征军,以及预定为下半年各次大规模攻势准备的陆军飞机,其产能如果全部改为生产海军飞机,5个月内预计可为海军新增四千架各型飞机,相当于海军全年原计划配额总数的一半……”
刘千桦冷不防打断了两人黑脸白脸的“威逼利诱”:“这一切的前提是德国必然会背叛,你们凭什么相信朕的预见就是对的?”
胡克挺胸正色道:“我们不能不正视已知的现实,更不可能对已经露出苗头的危险视而不见,与其说是单纯相信皇上的预见,不如说是臣等自身思考的结果越来越趋同于皇上的判断。”
那么,你们的价码是什么呢?就不能痛痛快快地说出来吗?
刘千桦心中的影子泛起了嘴角的涟漪。
“你们的提案,是对帝国以往总战略的彻底推翻,涉及的责任极其重大,影响极其深远,朕一个人的决定是不算数的,就算是得到全部元老的支持也远远不够,必须由集团全会充分讨论之后再做决断。”
胡克毫不迟疑:“只要皇上点头,不管用什么手段,我们有把握让集团全会一致通过这个提案。”
“你这么说,未免太霸道了……”
顾英扬的微弱抵抗显然被另外三人自动过滤掉了,只见刘千桦眯眼一笑,从卧榻上缓缓起身,以胡克的方式双手按膝坐正,曼妙的身形与冷媚的容貌之下,无可抵抗地散发着帝王应有的,神祗般的威严。
“说吧,杨正金和张志高到底想要什么?”
既然已经被点破,胡克也没有一丝尴尬,大大方方答道:“皇上应该知道杨总理想要什么,也必然知道张委员长想要什么。”
顾英扬左顾右盼,不知所云,自然也被大家默认无视了。
“回去告诉杨正金,朕已经决定赦免刘百良,拟任命他为新设东海方面战区司令长官。”
“至于张遥前,如果愿意就职,在外可以选择出任中太平洋方面军或是里海方面军司令官,在内可选择出任陆军大学校长或陆军骑兵总监,如果不愿意,朕也会既往不咎,可转入预备役提前退休,原有的官定待遇和集团福利保留不变。”
“除此之外,朕在上一次集团全会上开列过的条件,战争结束之前一直有效。不管职位如何,只要他是集团的人,都可以在此范围内自行向朕提出要求。”
打发完了胡克,刘千桦又气场爆满地转向马丰:“不管张志高跟你说了什么,回去告诉他,朕暂时不会干涉他的一亩三分地,不过如果他一直下不了手打扫屋子,迟早会有别人替他来收拾。”
直指本心的雷霆霹雳之后,刘千桦落落然起身,把披在身上的黑色制服往内扯了扯,盖住睡衣外半露的酥胸。
“大势可料,时机难断,当前的表面功夫还是要做足。今天谈话的内容,朕暂时不希望在别处听到——朕困了,众卿就此退下吧。”
……
深夜,位于华军奥伦河登陆场西北侧的“野猪”树林中,担架上的钟易失魂落魄地在貌似无尽的黑暗中穿行。
耳边乱哄哄地,混杂着稀疏的枪炮声、隆隆的引擎声,军官的责骂声,伤员的呻吟声……
偶尔从树冠间洒下照明弹的镁光,照耀了路边的死尸、车骸、残树、弹坑……
钟易不知道自己会被抬到哪里去,他依稀记得自己跳下车后,那部可怜的“铁豹”又火星四溅地吃了好几发炮弹,随后从驾驶舱口与炮塔顶部腾起了橘红色的火焰……
他还记得自己醒来之前,正盘腿坐在一部奇形怪状的战车顶上。
这部战车有七个圆柱形的炮塔,三大四小,更奇幻的是,它悬浮在空中,跟随风的方向飘行。
方向是奥伦河,是乌拉尔河,是辽阔的哈萨克大草原,是荒芜的新疆戈壁滩,是沟壑纵横的黄土高原,是碧绿连天的华北平原……直到北京城里冷清寂寥的,家。
渐渐地,钟易觉得那部战车又回来了,只是这一次,它不知何时降落到了地面,车头正对自己,轰隆隆地碾压过来……
“你是哪个部分的。”
恍惚间听到有人问话,钟易勉强睁开眼,扭头朝左侧的另一具担架看去,费了好大的劲才认出了模糊灯光下的那张脸——正是今天这场战斗中我军主力装甲突击群的指挥官,装甲骑兵支队支队长林易准将。
“战车一营一连连长,钟易上尉,向支队长报到。”
机械性的回答,却已近似于喃喃自语。
“是你啊……”
林易长叹一声,欲言又止。
“长官,我们要撤退了吗?”
钟易毫无情绪地弱声追问,似乎对答案并不感兴趣。
林易犹豫了一下,把头转向另一侧。
“接到的命令是:连夜拖回受损车辆、后送伤员,禁卫步兵团先行撤回登陆场,装甲突击群和掩护群殿后,天亮后在炮兵与航空兵掩护下交替掩护撤出阵地……”
钟易梦呓般地打断他:“我们没有白白牺牲,对吧?”
沉默了半支烟的功夫,林易仰面朝天,树缝间透下的照明弹镁光更显出他脸色的苍白。
“是啊,我们不会白白牺牲。”
……
“截止昨晚九点,我军增派到‘野猪’树林第三预备防线上的兵力包括……”
奥伦堡市内的某处昏暗地下室内,纳卡西泽上将正为裹成木乃伊的前长官暨逃亡现行犯——阿列克谢-阿列克谢维奇-勃鲁西洛夫——报告最新战况。
“从奥伦堡要塞区赶去的,第63步兵师的两个步兵团,携奥伦堡要塞区的两个47毫米反坦克炮连;从斯韦特雷赶去的,第3骑兵军的两个骑兵师,携军属122毫米榴弹炮营;从佩列沃洛茨基经斯韦特雷赶去的,马林诺夫上校的第1机动集群,含120辆装甲汽车和1个不满员的骑兵师。”
“此外还有第11装甲车旅主力,大约30辆坦克和80辆装甲汽车;第11、12、15摩托化反坦克营,以及第1机动反坦克营主力。”
“至于主阵地和第一、第二预备阵地的原守备部队,在白天的战斗中损失惨重,已经无法当作可用的战斗力。其中:第41步兵师16个步兵营有9个溃散、3个损失过半;第2坦克旅几乎全军覆没,全旅只剩下5辆可用的雷诺轻型坦克;至于在这个方向上发挥了关键作用的独立第1重型坦克营,全部可用的圣沙蒙重型坦克也剩下7辆。”
“加上原守备队的残部在内,‘野猪’树林方面现有12个可用的步兵营,9个兵力相当于步兵营的、下马作战的骑兵团。保有的技术兵器包括:坦克车约40辆、装甲汽车约200辆,122毫米榴弹炮16门,直射和压制用76毫米野战炮各40门,57毫米自行反坦克炮20门,47毫米牵引式反坦克炮70门。”
“在整片高地树林后方,在遭受了敌军的连日炮火反击与飞机轰炸之后,我军两个重炮群还有大约70门重炮以及20门122毫米榴弹炮可以正常使用,至于储备的弹药,照今天这样的消耗速度,还可以维持一天半到两天……”
听到这里,勃鲁西洛夫猛然睁开他深陷于绷带之下的双眼。
“怎么,你觉得你的筹码还很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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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一十一章:逆转!丘吉尔的眼泪(二十四)
“你忘了?索罗钦斯克到佩列沃洛茨基之间的铁道,连日来遭到敌人飞机和空降袭击部队的破坏,不但影响到了本方面军的补给,更拖延了援军抵达的时间——从乌拉尔方面军调派来的第二批增援部队,现在还在索罗钦斯克吧?”
勃鲁西洛夫一番话提醒了纳卡西泽,他下意识地捻了捻嘴边的小胡子,随即连连点头。
“是啊,康特拉琴柯那个老狐狸,派援军的时候原本就给我打了折扣,现在铁路又出了问题……滞留在索罗钦斯克的第二批援军,不过区区一个骑兵师外加一个坦克营,强行军赶到奥伦河前线也需要至少两天。第三批援军就一个步兵师,今天才开始装车,照目前的状况,没有五六天是到不了前线的。”
“这么说来,在接下来的两天里,你手头全部可用的预备队,就只剩下留守斯韦特雷的第3骑兵军第11骑兵师,以及奥伦堡要塞区第62步兵师的另外两个团——我问你,如何明天敌人再来一次集中突击,规模、力度与今天相当,你觉得我们还能顶得住吗?”
勃鲁西洛夫那覆盖着厚厚绷带的脸上无法显现任何表情,然而他的问题却实实在在敲打在纳卡西泽心底。
“放心吧,在形势明朗之前,我不会轻言反攻的。”
“德奥联军已经从西面发起了新一轮攻势,短期内我们不会得到更多的增援,无论形势如何发展,我建议你不要做无谓的冒险,保存实力为上,这不但是为了保卫这个帝国,更是为了……”
勃鲁西洛夫眯眼说到这里,突然卖起了关子。
“你觉得呢?除了帝国,还能为什么?”
纳卡西泽脱口而出:“难道是为了我自己?”
勃鲁西洛夫轻叹一口气,微微摇头道:“这个帝国正在瓦解,但是俄罗斯民族不能也不会灭亡——为了民族的未来,请你保存好你手中的力量。”
纳卡西泽愣了一下,随即憨笑着伸出手:“拯救民族的未来这种事,我一个人可干不来,阿列克谢-阿列克谢维奇,你可得帮人帮到底。”
……
奥伦堡以南八十公里,铁路小镇索利-伊列茨克,华军中亚方面军前方司令部,梁天河倒着跨坐在一张橡木椅上,双手伏在椅背顶端,嘴里叼着的金哈德门过滤嘴已经烧了一半,青烟袅袅,烟灰不时掉落在元帅制服的呢料衣袖上。
“……6月24号全天,突击集群在渡河抢占登陆场,以及随后全线攻夺登陆场周边要地的战斗中,共损毁丢弃战车一百二十六部、装甲车三十三部、自行火炮五部。”
“25号,在装甲第5军对登陆场东北侧1号高地树林,以及对登陆场东侧萨克马拉村的佯攻配合下,装甲第6军重点攻夺登陆场西侧3号树林未果,全天共损毁丢弃战车六十七部、装甲车二十一部、自行火炮三部。”
“昨天也就是26号,在装甲第5军对1号高地树林的佯攻配合下,突击集群投入作为机动预备队的装甲骑兵支队,协同装甲第6军重点攻夺登陆场西北侧2号高地树林,因损失过大、补给不畅而止步于敌第三预备阵地,全天共损毁丢弃战车一百三十八部、装甲车五十七部、自行火炮十一部。”
“……整个突击集群出击时配备的四百九十部战车,加上6月25号增派的独立第2战车营二十五部,合计五百一十五部,至此只剩下大约八十部可用,另有约一百部待修;出击时的三百六十部半履带和轮式装甲车,还有大约一百八十部可用,另有约七十部待修;出击时的五十四部自行火炮,只剩不到二十部可用,另有十余部待修。”
合上文件夹,忠实的参谋长严沧龙试着安慰桌后一脸颓丧的老长官:“司令长官,我们其实已经完成了任务:德国及其仆从国对俄国的夏季总攻势,25号就开始了。经此一战,我军与北方军当面的两个俄国方面军,短期内不可能再往对德战线调回一兵一卒。比起竭尽全力追求超额战果,我军在保存一定突击能力的情况下主动后撤,更能在心理上压迫和牵制当面之敌。”
梁天河鼻子里一哼,噗一下吐出嘴里的半根烟,烟头弹在地板上,火星四溅。
“你懂个屁。”
“是,职下不懂,还请司令长官多加保重身体……”
严沧龙也只能关心到这种地步了。
梁天河垂开双手,下巴顶着椅背顶端,表情似笑非笑:“你当然不懂。这是那个女人故意设的局,她知道我跟王直不对付,也知道我一门心思要抢在王直之前打进欧罗巴,饮马伏尔加河,作为俄罗斯的征服者青史留名……”
“起先,她一面派人暗示王直点到为止,一面又拿什么德国背叛啊、‘最后一击’啊来激将我。”
“等我走出了界,把牵制战打成了失败的突破战,卡在奥伦河进退不得的时候,又迟迟不让大本营下令阻止我,而是把王直的提案直接抛过来火上浇油,令我一怒之下,固执到底,搞成了眼下这个局面。”
严沧龙早已习惯了梁天河的肆无忌惮,此时也不敢拂逆龙须,只一味好言相慰:“司令长官,无论如何,我相信,您的一切决断,都是出自对皇上与帝国的赤胆忠心。”
梁天河嗤鼻道:“怪就怪我这个人太没心眼,刘百良出事之后,我早该想到,总有一天会轮到我。那时却自以为身正不怕影子斜,只要我一门心思把仗打好,远离政治,就不怕被他们抓到什么把柄?还真是吐秧吐辛扑啊……”
“职下愚钝,不知何为‘吐秧吐辛扑’?”
“这是英语,后面还有句,‘孙太死哪亿’,翻译过来就是‘很傻很天真’,这可是我朝三代孝宗皇帝大杀四方脍炙人口之传世名言……”
“司令长官您又喝酒了吧?本朝哪来的三代孝宗皇帝……”
严沧龙彻底糊涂了。
“你就当我喝酒了吧,反正我在这个位子上也呆不久了,你跟着我这么多年,怕是也免不了干系,不管你今后的路怎么走,只要自觉问心无愧就好。老严啊,好自为之吧。”
梁天河说完,抖抖手起身,拉开桌下的抽屉,抽出一瓶珍藏许久、据说是上一次亚俄战争中从赤塔要塞废墟中随手捡到的伏特加酒,大笑三声,提瓶出门,消失在黎明前最深沉的黑暗之中……
留下严沧龙一个人在灯光昏暗的屋子里喃喃琢磨:“到底是长官疯了,还是我很傻很天真?等等,‘那个女人’什么
难道说的是当今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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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一章:逆转!丘吉尔的眼泪(二十五)
莫斯科,克里姆林宫。
“……6月25日起,敌军约一百个师从北至里加湾、南至多瑙河口的一千六百公里战线上发起总攻击,三天之内,我军前哨要地全部失守。”
正在给一脸便秘状的沙皇尼古拉二世汇报局势的,便是俄军总参谋长阿列克谢耶夫。
去年十一月,由于德军一度逼近明斯克,设在明斯克以东二百公里外莫吉廖夫镇上的俄军大本营,被迫迁移到了旧都莫斯科。
退到莫斯科之后,沙皇尼古拉二世变得更加敏感、神经质、自暴自弃,每天以在城外御苑猎杀鸟兔为乐,并且严格保持了从他自任俄军总司令以来一贯的工作安排:每天在大本营坐一个钟头,不能多也不能少,为此还安排了专门的侍从掐表按铃。
阿列克谢耶夫对此既无能为力,又无动于衷,他内心深处早已对这位主子失去了应有的敬畏,这些天他的注意力主要集中在东部战线与彼得格勒:前者关系着整个伏尔加-莫斯科工业地带的安危,后者的军官俱乐部与贵族府邸中则酝酿着一场“尽量少流血”的“光荣革命”。
“是啊,失守,又失守了,然后呢?”
沙皇陛下一脸严肃或麻木地垂询道。
“各方面军主力正按照预定方案向主防御线集结……”
“预定方案?”
“是的,预定方案。西北方面军从所辖战线两端的派尔努与陶格夫匹尔斯突出部撤退,撤出的部队分别向塔林要塞区与韦利卡亚河以东集结”
阿列克谢耶夫耐心地在沙皇面前摊开的地图上指点道。
“西方方面军从所辖战线南端的平斯克突出部撤出,并做好放弃明斯克、主力撤到别列津纳河以东的准备。”
“西南方面军主动放弃利沃夫以东的大片土地,大步后撤到日托米尔-文尼察一线,同时在战线南段的比萨拉比亚集中机动兵力,计划首先击溃装备和素质较差的罗马尼亚军,再调头向北,攻击德奥军的侧翼。”
尼古拉彷徨的目光来回扫视,在基辅和莫斯科稍作停留,很快又回到了帝都彼得格勒。
“敌人离彼得格勒很近了。”
“敌人离乌拉尔也很近了。”
阿列克谢耶夫意味深长地回应道。
尼古拉却完全没听到似的,自顾喃喃道:“这样下去可不行,我尊贵的皇后,我最最心疼的小阿列克谢,还有我可爱的公主们,呆在那么危险的地方……现在是不是还没到迁都的时候?”
阿列克谢耶夫强忍住骂娘的冲动安慰道:“陛下,请放心,我相信西北方面军有能力把敌人挡在楚德湖与韦利卡亚河以西——他们的装备是各方面军中最好的,彼得格勒众多军工厂生产的军火,以及摩尔曼斯克港大量输入的盟国军援,大部分都配备给了西北方面军;而这一地区密布的沼泽与森林,加上强大的波罗的海舰队的存在,都将是我军阻挡敌人前进脚步的有力支持……”
阿列克谢耶夫顿了顿,抬高嗓门以示强调:“在前线将士英勇顽强抵抗异族侵略军的时候,贸然放弃帝都的行为,不但将严重打击帝国的国威,损害军队的荣誉,摧残军民的士气信心,更将影响盟国对我国的评价,不利于今后军事援助的实施与战后利益的划分……”
尼古拉不耐烦地歪过头:“知道了,就让我们相信西北方面军好了,朕相信你,你相信他们,这就够了——还有什么要禀报的?”
“西南方面军的科尼洛夫司令官提出,可否从君士坦丁堡和高加索方面抽调3、4个师,海运到敖德萨组成一个后备军,以备在击败罗马尼亚侵略军之后,用于扩大战果或实施防御。”
“君士坦丁堡?保加利亚人不是在边上盯着吗?高加索方面,盟国不是要求我们协同一致围攻小亚细亚的土耳其残军?中国人不是正从波斯和美索不达米亚向外高加索进军?”
一听到“君士坦丁堡”,尼古拉这位“第三罗马”的皇帝仿佛英灵附体,难得头脑清晰地英明神武起来。
阿列克谢耶夫心中长叹一声,强打精神解释道:“没有盟国的远征军在达达尼尔海峡打败土军主力,我们根本无法如此轻松地夺取君士坦丁堡,而没有盟国的舰队与飞行队,我们也无法在德军潜艇与华军飞机的持续威胁下,通过海峡获得盟国经地中海运来的大批军援——没有这些宝贵的军援,我们几乎腾不出资源来武装和加强乌拉尔方面军与伏尔加方面军,而正是这两个方面军,刚刚打退了几十万中国大军的一场全面攻势。”
“至于高加索方面,从土耳其斯坦南部沙漠进入波斯的那支华军分遣队,规模很小而且没有铁路支持。集结在德黑兰的我军背靠铁路与海港,随时可以通过里海获得补给与增援,固守一段时间应该不成问题。”
“进入美索不达米亚的华军,前锋虽然已经抵达巴格达,却同样面临没有铁路支持的困难。而从美索不达米亚北部进军高加索的路线上,不但要绕过大山大湖,山湖之间又遍布急流峡谷,山路崎岖险要,大军极难通行。我军只需以少量兵力扼守大不里士至凡城之间的少数山口,即可有效阻击从美索不达米亚北进的敌人。”
垂头听完阿列克谢耶夫的分析,尼古拉从鼻子里“嗯”了一声,手指弹了弹桌面:“无论如何,君士坦丁堡是我们的,海峡也是我们的,这是英法的许诺,也是我们参战的动力与条件。”
阿列克谢耶夫苦笑道:“是,是我们的——前提是我们能撑到最后的胜利。就在昨天,英法驻土耳其联军司令官向我君士坦丁堡军团司令官提出,他们愿意接防我军在君士坦丁堡西面的部分防区,并且对我高加索方面军有可能缩小‘7月攻势’的规模表示谅解;英法驻爱琴海联合分舰队司令官也表示,愿意提供舰队和飞行队,护送我军从君士坦丁堡和高加索沿岸出发的运兵船队……”
尼古拉这次难得血性地拍了桌:“这是趁火打劫!”
“这是理性的,荣誉的合作。”
阿列克谢耶夫正色道。
尼古拉愤愤起身,正要开口,突然听到了门口侍童摇动手铃发出的清脆铃声。
原地犹豫了几秒钟,沙皇陛下还是优雅地遵循了他一贯的时间安排。
“今天就到这里吧,朕还有很多事情要忙,从君士坦丁堡调兵的事情,你要妥善安排,绝不能有损帝国国威与朕的荣誉!”
……
……
1916年7月4日,地中海东部,小亚细亚半岛南岸根部,亚历大勒塔湾(土耳其称伊斯肯德伦湾),皇家海军“复仇”级战列舰“决心
舰艏两座双联装5英寸主炮炮塔后方,舰桥上方视野开阔的防空指挥所中,英军塞浦路斯远征军司令官艾伦比上将刚刚放下他眼前的双筒望远镜。
远处潮水涌动的海滩上,密密麻麻地搁浅着数以百计的小型步兵登陆艇、中型车辆登陆艇、大型坦克登陆艇以及好几艘长着“蚌壳大嘴巴”的坦克登陆舰。
曾经在海峡战役初期的加里波利半岛登陆战中大显神威的几支部队,早已顺利登上了海湾南岸三个自西向东依次相连的滩头:h滩、i滩和j滩。
来自皇家海军步兵师与陆军第29师的第一波登陆部队约一万五千名官兵,在来自海军第2两栖机械化旅的百余部坦克和装甲车引导下,正向滩头西面与南面几处至关重要的制高点挺进。
他们身后是早已被数百门轻重舰炮与数百架大小飞机轰成渣的几个土军步兵连与岸防炮兵连,在他们东面,隔着不到十公里的平坦农田,便是这次登陆作战的首要目标——土耳其第二大港口亚历山大勒塔(土耳其称伊斯肯德伦)。
艾伦比的视线回到“决心”号周边,上百艘大小作战舰艇徐徐划开浅蓝色的海面,不时将猛烈的炮火倾泻到滩头与港口附近。
在“决心”号后方衔尾而进的,依次是“伊丽莎白”级超无畏舰“马来亚”号;法国海军“布列塔尼”级超无畏舰“布列坦尼”号、“普罗旺斯”号;法国海军“科尔贝”级无畏舰“科尔贝”号、“巴黎”号。
“马来亚”号装备与“决心”号相同的四座双联装45倍径381毫米主炮,但与新服役的“决心”号不同,它的“幸运马来亚”之名早已传遍协约各国:1914年12月爆发于菲律宾吕宋岛近海的林加延湾海战中,“马来亚”号作为当时英荷法美四国联合舰队司令官伯尼中将的旗舰出战,先后被四条大小鱼雷命中水线,外加被一架四引擎重轰炸机撞中起火,却大难不死得以返航本土·在船厂里敲打了大半年之后,变身成为协约国地中海舰队司令官杰拉姆中将的旗舰。
崭新的“布列塔尼”级超无畏舰虽然装备有5麽双联装45倍径340毫米主炮,主装甲带最大厚度却只有270毫米,航速不过20节·性能甚至稍逊于“伊丽莎白”级之前装备45倍径343毫米主炮的皇家海军“铁公爵”级主力战舰.不过在狭窄而早已失去合适对手的地中海,耗资不菲的“布列塔尼”级战舰却显得有些英雄无用武之地——为了将有限的资源节省下来补充陆地上的巨大消耗,法国海军已经决定在完成该级三号舰“洛林”号之后,停止所有大中型军舰的建造。
两艘“科尔贝”级无畏舰各装备六座双联装45倍径5毫米主炮—任意一舷只能使用其中五座,其吨位、防护与航速与“布列坦尼”级大致相当,其中“科尔贝”号曾作为协约国印度洋联合舰队主力部队第玷戋列舰分队旗舰,参加了去年8月那场举世震惊的孟加拉湾海战·在连日的海空激战中,几乎没有取得任何战果,也没有受到任何值得一提的损伤,最终平淡无奇地安然返航。
这条首尾相接的六舰舰列,便是整个攻略舰队中“远程支援部队”的基干,而在这条舰列与南面的海岸之间,又另外展开了一条由九艘前无畏舰组成的舰列,是为攻略舰队中“近岸支援部队”的基干·它们的名字,由西向东依次是:女王、威尔士王子、邓肯、康沃利斯、埃克斯茅斯、蒙塔古、高卢人、查理曼、絮弗伦。
看名字就知道,前六艘属于皇家海军·后三艘来自法国海军,其中“邓肯”级战列舰编成的第12战列舰分队作为支援部队的一部分参加了孟加拉湾海战,各舰由于速度缓慢又部署在后,最终未发一弹便黯然返航。
这九艘前无畏舰的标准排水量从1吨到1400'不等,航速18到19节,主要武备均为2麽双联装40倍径5毫米主炮,另有no到12门hc152或163毫米口径副炮。
在比“近岸支援部队”更接近海岸的地方,三条交错展开的舰列构成了“近岸炮击部队”的基干,自西向东,自北向南·依次为:6艘各搭载2门35倍径305毫米主炮的“克莱夫勋爵”级浅水重炮舰,4艘各搭载2门40倍径5毫米主炮的“阿贝克隆比”级浅水重炮舰,以及4艘各搭载2门45倍径381毫米主炮的“苏尔特元帅”级浅水重炮舰。
上述每支部队的周围,又环绕着十余艘到数十艘担负护卫任务的轻巡洋舰、驱逐舰等轻型作战舰,以及扫雷艇、装甲炮艇、反潜巡逻艇等辅助舰艇,浩浩荡荡·游来绕去,早把这纵深不过六七十公里、横宽不过三十来公里的海湾堵得满满当当。
在艾伦比的视线之外,远离海湾的地中海上还巡游着一支“航母特混部队”,其基干为舰队航母“胜利”号与“不倦”号,邮轮改装航母“坎帕尼亚”号,战列巡洋舰“无敌”号,以及实为轻型战列巡洋舰的两艘“勇敢”级“大型轻巡洋舰”——“勇敢”号与“光荣”号。
标准排水量一万八千吨的“坎帕尼亚”号额定载机24架,近两万吨的“胜利”号额定载机7架,排水量达两万两千吨的“不倦”号额定载机90架,这三艘航母上的186架舰载机不但要为整个攻略舰队提供防空、反潜、侦察支援,还要承担相当一部分的对岸火力支援任务。
此外,一百多公里外的塞浦路斯岛上,还有一支由两百五十架岸基飞机与水上飞机组成的“塞浦路斯航空队”,为登陆部队提供主要的空对地火力支援,并分担一部分的舰队反潜、侦察甚至是防空任务。
得到如此庞大而奢侈的海空力量支援的,艾伦比麾下的塞浦路斯远征军·其基干兵力除了前述的皇家海军步兵师、英国陆军第29步兵师以及皇家海军第2两栖机械化旅外,还包括:加拿大军团的三个步兵师,南非军团的两个步兵师,英军第4骑兵师·加拿大第1骑兵师、第2骑兵师,以及皇家海军第1突击装甲旅、英国陆军第独立坦克营等。
远征军计划在登陆日之后的三到五天内攻取亚历山大勒塔港,随后以一部(b集团)朝东南方的贝伦山口出击,自东面威胁阿勒颇;主力(a集团)沿海岸铁路向北进击奥斯曼尼耶,切断自小亚细亚半岛通往阿勒颇的铁路线,即一举切断奥斯曼帝国的小亚细亚本部与其叙利亚、伊拉克、巴勒斯坦(三教圣城耶路撒冷所在)、汉志(伊斯兰教圣城麦加所在)诸行省之间的联系。
这之后,远征军继而分兵一部(c集团)沿小亚细亚铁路向西进军·意图与即将在士麦那(今称伊兹密尔)登陆的希腊远征军会师于科尼亚一带。
同时,a集团也将沿铁路东进,经奥斯曼尼耶东北的巴赫切山口折向南,绕过耸立在亚历山大勒塔盆地、奥斯曼尼耶平原与阿勒颇平原之间的uzwnzyaret山丘,与之前经贝伦山口出击的b集团一起,攻夺阿勒颇铁路枢纽,进一步切断叙利亚-伊拉克方面与巴勒斯坦-汉志方面的联系。
至于攻占阿勒颇之后嘛……
耶路撒冷!
在舰桥下方15英寸主炮的震天咆哮中,那个诱人却并不属于自己的地名·突然难以抑制地蹂躏起艾伦比的内心。
京师,新华宫,大本营第一作战值班室。
“……伊斯肯德伦守军为土军第33步兵师·不过由于其他战线接连吃紧,该师所属部队陆续被调走,至6月底,留驻的兵力还不到编制的一半。另外还有不到十个岸防炮兵连,部署在港市周边的永备炮台与临时岸防阵地中,配备的火炮不是太过老旧,就是威力太小,不足以对抗具有压倒优势的协约军大舰队。”
“北面的奥斯曼尼耶与东面的阿勒颇,各驻有一个名义上的师,这两个师的情况比第33师还要糟·实际规模只相当于一个团,没有配备火炮,机枪也很少。”
“自奥斯曼尼耶向西,直至科尼亚,全部驻守部队不足三个团,其中最具战斗力的一个团部署在科尼亚·专责保卫此处的我军驻土联合航空队司令部。”
听完总参作战处长苏三岭的简报,顾英扬皱了皱眉,在地图架前背手踱起步来。
“土军的总预备队在哪里?”
苏三岭翻了翻文件夹,伸手在地图中央划了一道线:“集结在安卡拉至阿菲永之间,番号有五个师,不过每个师的实力都不到编制的一半。”
顾英扬停下来看了眼地图,嗯了一声,转过头来继续踱步。
“海峡南岸战线的协约军实力如何?”
这次苏三岭无须再翻文件夹,顺口答道:“大致为英法军各三个师,加上其他独立部队,总兵力在十万人左右。”
“对面的土军呢?”
“十三个不满编的师,实际兵力折合五到六个满编师。”
“高加索战线的实力对比如何?”
“俄军五到六个师,对土军九个缺编师—实际兵力折合三到四个满编师。”
顾英扬捻着手指沉吟片刻,突然原地站定,目光散落在窗外交错着几何状花圃与水池的凡尔赛式花园广场上…···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大家或许会问,丘胖子的眼泪怎么还没流?b这个嘛,丘胖子流泪的时候,就是本章结束的时候……反之亦然
第二百一十一章:逆转!丘吉尔的眼泪(二十七)
一辆挂着黑牌的王虎轿车绕过广场,停在承宪厅正门前,车上下来一位身形瘦长的男子,头戴缀羽船形帽,手握金灿灿的元帅权杖,却不急着进门,故意站定在车前,抬头朝顾英扬所在的窗口望来。
“是他?这么快就……”
顾英扬皱皱眉,来者正是他的前任——在去年“八月二日政变”中一度倒台的刘百良。
一旁的苏三岭很快注意到了窗外的情景,不禁大吃一惊:“这不是宁东侯吗?他不是早就……”
“此一时,彼一时,很快他就是新设东海方面战区司令长官了。”
顾英扬刻意避开楼下射来的非善意目光,转身朝苏三岭歪歪头:“别管他,不过是一笔交易的代价。”
“交易?代价?”苏三岭不解。
顾英扬苦笑叹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土耳其的形势,你怎么看?”
苏三岭毫不讳言:“一旦阿勒颇的铁路枢纽失守,奥斯曼帝国就将一分为三,小亚细亚本部的土军主力将失去叙利亚和伊拉克的粮食、兵员、马匹,以及我国经此供应的军火,而完全依赖铁路供给的巴勒斯坦方面土军第4集团军势必迅速崩溃。”
“至于我军的驻土联合航空队,将失去伊拉克的汽油供给,以及至关重要的阿勒颇中继机场,届时航空队怕是有翅也难飞——要么抱着飞机等死,要么烧了飞机翻山越岭绕到伊拉克。”
顾英扬神色凝重地点点头:“看来对方这次是有备而来,势在必得——作战处的预案呢?”
苏三岭回到桌前,伸手点了点地图右侧的奥斯曼帝国伊拉克省首府——巴格达。
“土耳其方面军的第19集团军正向巴格达集结,不过至今只有第72军的两个整师完成了部署,外加划归第19集团军指挥的土军第12军约一个半师。”
“由于巴士拉到摩苏尔之间的铁路刚刚开工,巴士拉以北的水运受季节影响又不够可靠,运输补给主要还是依靠骡马,辅以少量卡车。土耳其方面军认为,光是将第72军以及土军第12军重新集结到摩苏尔,就需要至少一周时间。”
“第19集团军组织的骑兵前进支队虽然一周前就已经抵达摩苏尔,恰逢当地瘟疫爆发,人马多有染病——据集团军司令部报告,至少也需要隔离休养一周”
顾英扬背手摇头道:“就算没有瘟疫,光靠那一点骑兵也顶不了什么事。”
苏三岭嗯了一声,手指顺着底格里斯河往下滑:“直属土耳其方面军的装甲第2军已经在巴士拉集结待命,如果以集中整个军的后勤车辆供给少数作战部队的极端方式,加上摩苏尔炼油厂以及摩苏尔与阿勒颇之间铁路线的支持,倒是可以组织起一支精干的装甲机动支队,快速驰援阿勒颇方面。”
顾英扬还是摇头:“巴士拉到阿勒颇,行程一千多公里,沿途又都是未经修整的沙土野路,车队一路强行军开过去,参照俄国战场的经验,还没到地方就得先趴窝一大半,到时候只怕是杯水车薪,白白浪费。”
苏三岭向左划了个大弧,指尖停留在小亚细亚半岛南部的科尼亚城:“我驻土联合航空队主力正在向科尼亚集结,那里的后勤转运中心还有一定的储备,足以支持两三个战斗日的大规模行动……”
顾英扬挥手打断苏三岭,伸手在地图上弹了弹:“根据已知的情报来看,伊斯肯德伦湾方面的敌军拥有强大的空中支援,驻土联合航空队如果依靠伊斯肯德伦湾以西的基地来作战,风险极大而且难以持久。我们不能拿这支部队冒险,海军岸基航空兵的精华可都在那里了——我的意见,航空队必须立即撤出小亚细亚,接力转场到伊拉克,中途尽可能避免交战,一切以飞行员的安全为优先。”
“这样的话,就只能让土军司令部自行调动预备队来补防了,按照当前的态势,应该还可以调出两三个师……。”
苏三岭话还没说完,电信室的一名值班军官敲门进来,递上了一份驻安卡拉军事联络处发来的电报。
顾英扬接过来扫了一眼,板着脸递给苏三岭:“现在他们调不出来了。”
……
法国巴黎东北郊,景色宜人的尚蒂伊城堡一角,英国海军大臣温斯顿-丘吉尔正独自背手漫步,眼前不断晃过两天来这座城堡中各国首脑要人的面孔,以及他们的叫嚣、谩骂、争吵、密谋……外加绝不妥协。
形势大好,不是一般的好。
最近一个月来:中国海军引以为傲的航空母舰部队在所罗门群岛海域遭到迎头痛击;
中国陆军的钢铁洪流被阻挡在欧亚大陆的边界上;
背信弃义的罗马尼亚人在比萨拉比亚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德奥联军冲入了乌克兰腹地,但却没能抓住俄军主力,反而由于罗马尼亚军的退却,暴露出薄弱的侧翼……
而最近这一周,垂死的奥斯曼帝国终于陷入了绝地:塞浦路斯远征军闪电夺占亚历山大勒塔港,希腊远征军顺利登陆士麦那;
紧接着,海峡远征军突破了土军第1集团军的中央防线,逼近安卡拉的西大门——埃斯基布谢尔;
随后,埃及远征军一举攻破土军第4集团军的加沙防线,在劳伦斯少校领导的阿拉伯游击队,以及巴勒斯坦的犹太人起义军协助下,朝着圣地耶路撒冷高歌猛进!
最后,从高加索出击的俄军,在反抗土耳其屠杀的亚美尼亚起义军协助下,再度逼近小亚细亚东部重镇——凡城与埃尔祖鲁姆要塞。
最令人激动的事件发生在西线:7月5日,德军出动十余个师,分两路突袭英军把守的阿拉斯以南战线,企图从侧翼打击索姆河战线正面的英法军主力,他们几乎得逞——把守那段战线的英军总共只有4个师。
然而,德国人做梦也没想到,双方的意图不谋而合:为了从侧翼迂回索姆河战线德军主力,协约**早已在阿拉斯后方秘密集结了一支强大的突击兵团。
这支兵团的基干兵力包括:6个英国步兵师、3个法国步兵师和3个美国步兵师(一个美国师的兵力约为一个英法师的两倍)——总共12个师,编成4个军;3个英国骑兵师——编成英军第2骑兵军;3个英国坦克旅外加1个法国坦克营——编成英军第3装甲军。
在476辆坦克的引导下,隐蔽在阿拉斯以西树林中的协约国突击兵团,未经炮火准备便突然跃出,三面夹击突入战线的德军,两昼夜内即取得决定性胜利——合围三个德国师,重创另外六七个师。
在如此大好形势之前,协约国集团各强国首脑,对几周前德国首相秘密通过中立国传递的和谈意向,自然不屑一顾。
法国人什么都想要:阿尔萨斯-洛林,巨额赔款,莱茵河西岸,直至肢解整个德意志帝国。
饱受折磨而歇斯底里的俄国人强烈要求肢解奥匈帝国、严惩德国与罗马尼亚,当然,他们更期望在小亚细亚——尤其是在君士坦丁堡与土耳其海峡——拿到他们“应得的奖赏”。
刚刚在特兰提诺战役中被数量处于劣势的德奥军痛击一顿的意大利人,则恬不知耻地大谈如何瓜分奥匈帝国在巴尔干的“遗产”,进而暗示本国理应在奥斯曼帝国的尸体上分一杯羹。
英帝国自然希望保持欧洲大陆上的势力均衡,既不能让德国独霸,也不愿看到法国或俄国过分强大,它“只要求”德国退出其占领的协约国领土并给予“合适的补偿”,并将其“多余”的海外殖民地与海军舰船交予协约国处置,其余的问题,“都存有体面协商的空间”。
只有美国人在不合时宜地独唱什么民族自决、航行自由、门户开放、国际联盟……诸如此类的狗屎,鬼扯什么要靠这些东西来对抗中华帝国与东亚联盟的“王道主义”。
对付那些异类,只能靠铁与血!
丘吉尔停下脚步,漫不经心地遥望城堡前以翠绿树林为背景的,洛可可风格的花圃、雕塑、喷泉、水池……
前途是光明的,路程则注定是漫长的:一次所罗门海战对中华帝国造成的创伤简直微不足道;一个阿拉斯战役也远远不足以动摇德意志帝国的根基;打垮奥斯曼帝国虽然意义重大,对中德这两部庞大战争机器的运作却几乎构不成实质影响;俄国依然无法摆脱中德优势力量的战略夹击;意大利人则早早地在伊宗佐河畔与阿尔卑斯山麓耗光了锐气……
大家都在期待美国,期待美国庞大的工业力量与丰富的人力物力,尽快转化为举足轻重的军事力量,带领它疲惫不堪的西欧盟友一举压倒中德联盟。
然而美国人也有自己的问题:夏威夷的屈辱,西海岸的现实威胁,西南太平洋的的微妙局势,都不可避免地牵制着美国的决策层,令其无法专注于“首先制服中欧强国集团”的协约国集团总战略。
这个时候,正需要那个男人钢铁般的意志来中止无意义的辩论,推动协约各国集中意志与力量来执行既定的总战略,更需要他设法引导各国继续坚持业已取得重大成果的间接路线策略:以奥斯曼帝国的崩溃为契机,紧接着制服实力较弱的保加利亚、罗马尼亚,再从几个方向围攻和制服奥匈帝国,进而突入德意志帝国最为薄弱的巴伐利亚下腹部——这才是真正理性而睿智的胜利之路!
可惜,那个男人——现任陆军大臣基钦纳元帅——此时正身处开往摩尔曼斯克的“伯明翰”号巡洋舰上,他肩负重任,将代表英法美意四国,与俄国大本营签订新的军事协定,将这台庞大而危机四伏的“欧洲压路机”更牢固地绑定在协约国战车上。
“温斯顿,你在这里干什么。”
丘吉尔一回身,只见首相劳合-乔治手攥几张纸片急匆匆地朝自己走来。
“又来了什么好消息。”
“一个好消息,三个坏消息。”
劳合-乔治面色严峻,不像在开玩笑。
丘吉尔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接过电文迅速浏览起来。
“安卡拉方面发出求和通电……预料之中。”
“亚丁湾发现东亚军大舰队,我亚丁保护地与法属索马里海岸同时遭到敌军炮击和登陆……这说明东亚联合舰队主力还在印度洋,澳洲方面的我军还有时间集结兵力、巩固阵地。”
丘吉尔故作轻松地翻出下一页,脸色骤变。
“等等……彼得格勒爆发政变!这……这怎么可能!怎么可以在这种时候……”
劳合-乔治轻叹一口气,伸手拍拍他的肩头:“别激动,看下去。”
“……政变军人自称‘进步者集团’,在皇村成立了‘临时救国委员会’,声称得到罗曼诺夫家族会议的授权,要求身处莫斯科大本营的沙皇尼古拉二世签署退位诏书,将皇位让给米哈伊尔大公,同时下令召集国家杜马,审议和通过一部‘有利于全体俄罗斯人民’的新宪法?——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
丘吉尔一边嗤之以鼻,一边抖开最后那张电文。
“陆军大臣搭乘的伯明翰号巡洋舰,昨日在设得兰群岛以东海域发出求救信号后失去联络,搜救舰队至今没有任何发现……”
……
柏林,菩提树大街,scholssplatz皇宫。
“一方面,俄国首都爆发了政变,中**队在英属亚丁和法属索马里登陆;另一方面,土耳其人发出求和通电,我军在阿拉斯受挫——我到底是应该高兴呢,还是应该叹气呢?”
德意志第二帝国皇帝威廉二世在他的办公桌前背手踱步,喃喃自语,稍顷,他停下脚步,转身站定在低头不语的参谋总长法金汉元帅面前。
“你刚才说什么?什么叫预料之外的反突击?我才不管英国人的坦克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我只知道你又把西线的预备队耗光了,而你只知道伸手跟我要预备队,向东线要预备队!”
法金汉诚惶诚恐,却又坚持己见:“尊敬的陛下,我对这次失败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可西线还是不能没有预备队……”
威廉二世严厉地打断他:“够了!我对你的能力已经失望透顶,从今天起,你不再是我的参谋总长了,有一个人比你更适合这个职位。”
法金汉嘴边的胡须微微颤抖:“恕臣冒昧,那个人莫非是……东线总司令兴登堡元帅?”
皇帝毫不犹豫地一点头:“知道就好,现在你可以退下了。”
法金汉默默退下,威廉二世眼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厚重的橡木门后,眉间微微拧起。
“兴登堡,你绝对不可以让我失望。”
……
莫斯科,克里姆林宫,俄国大本营。
“陛下,这是各方面军司令部发来的电报,很遗憾,军队不再支持您了。
阿列克谢耶夫尽可能客气地将电文双手呈递给沙皇尼古拉二世。
沙皇没有仲手去接,只是抬头瞥了一眼阿列克谢耶夫,眼神中透出无尽的幽怨。
“听说他们杀了拉斯普京?”°
“据说拉斯普京是被尤苏波夫公爵下毒后,由季米特里大公亲手枪杀的。”
阿列克谢耶夫双手抱在腰带上,自信没有添油加醋,心中却对这个消息大感欣慰——那个大字不识却**宫廷、仗势干政的妖僧,早就该砍碎了喂狗!
尼古拉二世难得发狠地拍了桌子:“这两个吃饱了撑着的纨绔子弟,道德沦丧的同性恋革命党,他们存心要让朕的小阿列克谢无医可治,让朕的皇后痛苦不堪!告诉朕,朕的家人怎么样了?”
“到刚才为止,我只知道皇后陛下已经被救国委员会囚禁在皇村,皇储殿下与诸位女大公依然下落不明。”
阿列克谢耶夫的语气中毫无兴奋,事实上,这场发生在两天前的宫廷政变并非出自他的指令,乃是彼得格勒军区副参谋长克雷莫夫少将率领一群青年贵族擅自所为。
而在政变的前一天,事先约定要在政变后出来主持局面的前总理大臣维特伯爵不幸病逝,计划用来替代尼古拉二世的米哈伊尔大公居然在政变后不知所踪,“救国委员会”的年轻军官们既无资历更无号召力,至今仅控制了皇村一隅,彼得格勒城内则突然涌现出好几股自称“有权接管政权”的势力.
事态正在向可怕的方向发展,眼下的阿列克谢耶夫无暇照顾尼古拉二世的心情。
“陛下,现在局势还很混乱,不如暂时先往英国或法国驻莫斯科领事馆避一避,待一切安定下来再做打算…···”
尼古拉二世断然起身:“不·朕要回彼得格勒,在签署退位诏书之前,朕还是这个帝国的合法君主,第三罗马的皇帝·君士坦丁堡的主人!”
“无论您是否签署诏书,军队已经不再支持您了。”
阿列克谢耶夫自以为好心地提醒道。
“我不需要任何人的支持,现在我只想保护我的家人——将军,看在上帝的份上,帮帮我,帮帮一个丈夫,一个父亲!”
尼古拉激动得浑身颤抖·令阿列克谢耶夫不忍拒绝。
“您现在回去,有可能会被囚禁。”
阿列克谢耶夫决心仁至义尽。
“为了我的家人,我愿意冒险。”
尼古拉一脸坚定。
阿列克谢耶夫放弃了,现在他只想赶紧摆脱眼前这个麻烦的家伙。
“您的仁爱与勇气足以感动上帝——我这就给您安排一趟专列,但我无法保证您能顺利抵达彼得格勒。”
尼古拉点点头,朝阿列克谢耶夫伸出了手:“上帝会保佑你的。”
阿列克谢耶夫犹豫了一下,低头握住了沙皇陛下的手:“上帝保佑俄罗斯。”
西印度洋,亚丁湾·法属索马里殖民地首府吉布提东南海面,船坞登陆舰“永兴”号舰桥,陆军第99特遣队司令官李瑞石少将正从望远镜中遥望浓烟滚滚的吉布提港市·以及港市以南5公里外铺满了登陆艇的安布利海滩。
早在两天前的7月8日清晨,来自第二舰队两艘大鹏级舰队航空母舰的七十一架舰载机,分两路突袭了船影寥寥的吉布提港与空旷的安布利航空站,炸毁炮舰一艘、潜艇两艘、拖船和驳船各一艘,摧毁飞机十余架。
紧接着,以主力战舰北岳号为首,六艘旧式战舰(四艘瑞字号、两艘电字号)与两艘旧式装甲巡洋舰(云字号)依次排成一字纵队,使用总共四十八门5毫米巨炮对港市周围的七座海防炮台展开压制射击,继而在舰载水上飞机的无线电引导下,集中5毫米主炮与150毫米副炮火力猛烈轰击港市以南靠近安布利海滩的两座炮台·天黑之前将其彻底摧毁。
次日,第31集团军以方面军配属的海军陆战队3师7团与陆战队4师N团为第一波次、陆战队第2装甲军(下辖陆战队第2装甲旅、陆战队第12机动步兵旅)为第二波次,在猛烈的舰炮火力支援下相继登上安布利海滩,击退两个法军殖民地团的阻击,天黑前控制了全部预定阵地。
登陆作战开始的第三天,也就是今天·李瑞石的第99特遣队将作为第二波次登陆部队,继第一波次的陆军第113师团与第114师340团之后登上安布利海滩,协同陆战队第2装甲军完成对吉布提港的合围。
所谓第99特遣队,乃是印度方面战区以“战斗群”概念组建的一支实验部队,兵力主要从装甲第2军以及方面军直属**单位中抽调而来,当年5月15日确定编制如下——
特遣队司令部
司令部直属队:装甲侦察连、战防炮连、防空连、通讯连各1
下辖:
装甲群(战车营、装甲步兵营、装甲炮兵营各1个)
步兵群(机动步兵营2个,摩托车连1个)
炮兵群(机动炮兵营2个,重迫击炮连1个)
支援群(工兵营、整备营、辎重营各1个,运输连2个,卫生连1个)
李瑞石心里很清楚,这支部队与其说是印度方面战区为东非战役而精心设计的,不如说是他李瑞石借助女皇陛下的权力为自己所期待的戏剧性表现而量身打造的。
吉布提只是个小小的踏脚石,他李瑞石来到这里,为的是阿比西尼亚,为的是亚的斯亚贝巴,为的是八年前他对那位黑皮肤的犹太人皇帝许下的诺言。
现在,我们回来,不仅带着飞机大炮,还有身披钢甲的战车,还有,不屈的意志。
我们来兑现承诺自由属于阿比西尼亚,犹太人的雄狮必将战胜!
冷不防头顶的值班喇叭轰然咆哮起来:“左舷发现鱼雷!全体注意冲击!”
李瑞石心中一惊,脚底一阵发虚,眼前却骤然浮现出那个人的温柔笑容……
第二百一十一章:逆转!丘吉尔的眼泪(二十九)
午后,新华宫,承宪厅,大本营第四号实时态势演示厅。
“……第一舰队以高速战舰十艘为基干,第二舰队以战巡三艘、舰队航母两艘为基干,于亚丁湾居中接应。”
巨大的演示桌上方,隔着指控台的玻璃幕墙,总参作战处长苏三岭正在向女皇刘千桦介绍亚丁湾方面的战况。
“吉布提攻略舰队以北岳级主力战舰一艘、旧式战舰六艘、旧式装巡两艘为基干,掩护第31集团军突击集群登陆吉布提港以南海岸。”
“第31集团军突击集群下辖:海军陆战队第2军和陆战队装甲第2军,陆军第57军和陆军第99特遣队,总兵力八万五千人,配备战车和装甲车五百余部,计划7月12日前完成登陆。集团军预备队为陆军第74军,以及‘亚非解放军’第4军。”
“亚丁攻略舰队以龙威级与东岳级主力战舰各两艘、旧式装巡四艘为基干,掩护第21集团军突击集群登陆亚丁港以东海岸。”
“第21集团军突击集群下辖:海军陆战队第1军和陆战队装甲第1军,陆军第70军和‘亚非解放军’第2军,总兵力十一万人,配备战车和装甲车三百余部,计划7月15日前完成登陆。集团军预备队为陆军第79军。”
“此外,作为亚丁攻略作战的一部分,土耳其方面军下属的第14集团军以‘亚非解放军’第3军的两个南洋义勇师为基干,加强陆战第5师组成战役掩护集群,配属第五航空集团的百余架飞机,自亚丁以东七百五十公里外的赛侯特出击,意图一举突破敌马西拉河防线,进而沿海岸向亚丁方面进军,牵制和清除第21集团军背后之敌。”
身着纯黑镶金边裙装制服的刘千桦,听到这里也只是面无表情地垂询道:“战区周边的敌情如何?”
苏三岭身旁的总参情报处长苏蒙新赶忙回禀道:“据昨日即7月9日汇总的情报:英属亚丁之敌以一个英国步兵师、一个南非步兵师、两个要塞守备团、一个海军岸防团、四个殖民地团为基干,连同若干殖民地独立步兵营和骑兵中队,总兵力约六万五千人,主力集结于亚丁港要塞区与马西拉河防线。”
“法属索马里和法属阿比西尼亚之敌,以一个法军步兵师、两个法军独立步兵团、一个要塞守备团、五个殖民地团为基干,连同若干殖民地独立步兵营和骑兵连,总兵力约五万人,主力集结于吉布提港要塞区……”
刘千桦默默听着苏蒙新的报告,却从他高大健硕的身形后隐隐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
是父亲?还是那个人?
如果是父亲,那一点都不奇怪,毕竟,苏蒙新是父亲宠信多年的贴身侍卫长,他在父亲身边呆过的时间,远远超过作为女儿或皇储的自己,因为他而想起父亲,是再自然不过的事。
如果是那个人……
“意属厄立特里亚、意属索马里和意属阿比西尼亚之敌,以两个意大利步兵师、三个意军独立步兵团、一个要塞守备团、七个殖民地团为基干,连同其他殖民地独立部队,总兵力约八万人,主力集结于意属厄立特里亚首府阿斯特拉。”
“英属索马里与英属阿比西尼亚,包括开战后抢占的德属阿比西尼亚地区,驻军统称为‘阿比西尼亚远征军’,以一个英国师和三个殖民地团为基干,连同其他殖民地独立部队,总兵力约三万人,主力集结于英属索马里首府柏培拉。”
“英属东非,包括开战后攻入的德属东非殖民与德属索马里殖民地,现由所谓‘东非远征军’控制。该部基干兵力为两个南非步兵师、一个英国步兵师、一个南非骑兵师、八个殖民地团,连同其他独立部队,总兵力近十万人,主力集结于德属东非殖民地,现正与葡属莫桑比克的葡萄牙殖民地军一起,围剿流窜于德属东非与葡属莫桑比克殖民地之间的德国殖民地军残部。”
“此外,正在进攻巴勒斯坦地区的英国埃及远征军,基干兵力为三个英国步兵师和一个南非步兵师,以及英国和南非骑兵师各一个,连同四个埃及步兵团和其他殖民地独立部队,总兵力超过十万人。”
“预计英国东非远征军和埃及远征军在完成预定作战任务之后,很有可能从南北两个方向驰援战区,协同周边的法国和意大利殖民地驻军,朝亚丁湾总方向发起反攻……”
刘千桦努力在想象中掐灭苏蒙新身后的那个虚幻面孔,对方却宛如幽灵般萦绕不去,她无计可施,只得深吸一口气,设法以新的问题来转移注意力。
“如果海军主力东移,以失去海空优势为前提,陆军能否独力封锁曼德海峡?”
苏三岭为难地瞥了一眼下面的演示台,低头回禀道:“很遗憾,如果没有足够的海空支援,陆军恐怕难以有效封锁海峡,除非……”
“除非北进埃及,攻占苏伊士运河?”刘千桦笑不出来。
“皇上英明。”苏三岭不解圣意。
刘千桦轻叹一声,微微摇头:“攻占苏伊士运河之后呢?海军主力东移之后,陆军就能单独守住埃及吗?协约国舰队还是可以绕过好望角来打击我印度洋交通线,为此你们是不是还打算攻占东非、马达加斯加,甚至是南非?这样折腾下去,海军不但更加走不开,陆军也会越陷越深,与此同时,太平洋战场的压力却与日俱增,我军已然落于下风,上个月的所罗门海战就足以为证。”
苏三岭面露无辜:“皇上圣明……只是总参并未接到修改红海方面军作战任务的指示,埃及和东非攻略作战的筹备工作还在进行中,马达加斯加和南非攻略作战的参谋作业也即将完成……”
“这都是做给老军头们看的,现在已经没必要装下去了。”
刘千桦当然没把这大实话说出口,她知道自己是在没有必要的急躁,她也知道,这种理论上不应该在自己身上出现的情绪,源自对那个人的不安预感……
刘千桦的目光下意识地穿过指控台的玻璃幕墙,环绕演示桌的楼廊上,女官长叶镜莹的苗条身影恍然闪现,只见她行色匆匆,直趋指控台而来。
耳中再也听不到苏三岭的解释,眼中的焦点只跟随叶镜莹的步伐移动,直到对方貌似若无其事地行过礼,继而忐忑不安地凑到耳边说出那句话。
“李瑞石坐的船沉了,现在下落不明。”
预感被证明,不安却打消了,刘千桦体会到一种奇怪的轻松感,然而她无暇停下来细细品味,亿万人的命运正在一套极其庞大而无穷复杂的绞肉机器中碰撞、挣扎、咆哮、沉默、粉碎……
刘千桦并不认为自己能找到这台机器的开关,但她有自信,让这台机器在她认为最合适的时候停顿下来。
如果不行,就毁灭它,即便把自己当做祭品……
巴黎郊外,尚蒂伊城堡,一间俯瞰城堡正面花园广场的大厅内,长长的橡木会议桌两旁,身着好几种军服与礼服的男人正在放声争吵:英语中夹着法语,法语中带着拉丁词,拉丁词配着斯拉夫腔……
身处其中的温斯顿-丘吉尔单手托腮,沉默不语,他不是没话可说,该说的他已经说完了,说得口干舌燥,心力交瘁,但无休止而无意义的争执还在继续。
这不是他个人的舞台,他不能掌控局势,但他无法抑制内心的厌倦,他闭上了嘴,但他不能堵上耳朵,他必须聆听,以期从这些噪音中找出任何妥协的可能。
几天来,形势急转直下,所罗门海战与阿拉斯战役的胜利,外加奥斯曼帝国的屈服,被以下两个事件遮蔽了光辉:一是华军入侵亚丁湾沿岸;二是俄国爆发政变并陷入瘫痪。
华军对印度洋西海岸的攻击虽然早在协约国战略协调委员会预料之中,然而委员会却无从得知华军具体的攻击时间、地点与规模,由于缺乏海空力量的支援,加上协约各国对盟**队进入本国殖民地作战彼此猜疑、阻挠,整个西海岸的各国殖民地驻军只得各自设防、各守其土。华军一旦集中兵力进攻一处,各国只能从其他战线调拨兵力加以增援,而难以指望从邻近的盟国殖民地获得支援。
然而,此时的英国陆军已经没有任何可用的机动兵力:包括各自治领和殖民地在内。每一个英帝国的正规师都卷入了战斗或处于不能撤离的战线上。从伊普尔到阿拉斯,从索姆河到爱琴海,从马尔马拉海到亚历山大勒塔湾,从耶路撒冷到亚丁,从蒙巴萨到达累斯萨拉姆,从圣克里斯托瓦尔岛到莫尔兹比港……
皇家海军更是分身乏术,虽然孟加拉湾海战的损失正由陆续完工的新型军舰渐渐弥补,然而,早已从基尔空袭中恢复过来的德国公海舰队连同一度猖獗的艇部队,已经牢牢牵制住了皇家海军的主要力量。勉强挤榨出来的一点兵力早已投入了地中海与澳洲的作战行动,眼下根本凑不出一支“至少能起到安慰作用”的舰队驰援亚丁湾——而孟加拉湾海战的胜利者,东亚联合舰队的基干就在那里!
法国陆军现在一门心思只想打败自己国土上的德意志侵略军,他们对遥远的非洲殖民地无能为力——几个月前。在英国人的一再威胁利诱下,勉强抽出三四个师参加海峡战役,已经是法国人可以忍受的极限。
法国海军当然还有“多余”的军舰,然而孟加拉湾海战的精神打击仍在发挥作用,法国人不愿意拿自己宝贵的军舰到印度洋冒险,除非其他盟友能够同时派出一支足以匹敌东亚联合舰队的大舰队——英国政府当然无法对此作出任何承诺。
意大利人自然牵挂他们纵跨阿比西尼亚的东非殖民帝国,然而刚刚遭受了特兰蒂诺之败的意大利陆军实在拿不出一兵一卒甚至是一枪一弹来加以增援。
意大利海军受到亚得里亚海对岸的奥匈帝国海军牵制,不但没有多余的兵力可供抽调,不时还会要求英法增派军舰协助封锁亚得里亚海。
法国和意大利显然已经无能为力,“俄国压路机”又如何呢?
诚然。俄国人在乌拉尔山麓与乌拉尔河畔挡住了黄种人大军的夏季攻势,在楚德湖与第聂伯河前面逼停了日耳曼大军,在比萨拉比亚痛击了罗马尼亚人……
虽然他们丢掉了好几百万平方公里的土地,损失了数百万的士兵,超过四千万居民与无数城镇、矿山、农田落入敌手,然而他们的军队并未崩溃,并且稳步退守到了帝国的核心区域边缘。
在这个核心区域里,总数超过五百万人的庞大军队背后,依然生活着一亿一千万人民,运转着帝国主要的军火工厂、产粮区与矿区、铁路与航运枢纽。此外。在巴伦支海与黑海沿岸的港口中,还堆满了盟国运来的军火与制造军火的机器。
然而就在他们刚刚稳住了阵脚的时候,一场蹩脚的宫廷政变把整个帝国推到了崩溃的边缘!
战争的巨大压力令俄国统治阶层失去了理智,他们急需一只替罪羊来洗清自我、重塑自信,沙皇尼古拉二世当仁不让地中选。
尼古拉二世当然应该为他的部分决策负责。然而如果没有他的世袭权威与铁腕决断,偌大的俄罗斯帝国恐怕早在十年前就分崩离析了。更不用说在这场战略形势如此恶劣的战争中坚持到现在。
他也许不够开明,他的宫廷也饱受争议,但他扮演好了自己的角色——一个横跨欧亚大陆的多民族帝国的至高权威,然而他的臣民们却早已厌倦了他,进而痛恨这个帝国的一切既有制度。
无论如何,一夜之间,沙皇的至高权威如大厦倾倒般瞬间崩塌,帝国的神经中枢瘫痪了,杜马、苏维埃、救国委员会,甚至是莫斯科的大本营,各自发号施令,军队和人民不知所措,巨大的欧洲压路机只是靠着惯性吱吱嘎嘎地运转,随时可能失去方向,倾覆解体。
神经麻痹的俄国暂时动弹不得,就算它还能动弹,多面受敌的战略形势也限制了其力量的使用,仅仅是要求它从高加索方向牵制美索不达米亚与波斯的中**队,就已经被认为是过分的奢望,何况是期待它介入与其一向毫无关系的亚丁湾?
与亚丁湾的危机相比,一旦俄国巨人轰然倒下,迄今为止所有切断中德战略联系的努力都将化为泡影,海峡战役以来的一切成果,势必一文不值!
美国!
当前惟一能够指望的,就是美国这个令人既期待又担忧的“暴发户”!
但是美国人什么也不肯做,换句话说,他们满足于正在全力以赴进行的工作:以海军主力协防澳洲,以陆军主力增援法国。
美国人没有准备好承担更大的责任,他们的战争机器崭新而未经检验,他们的小伙子充满热情却单纯无知,因此他们甘心作为小学生来学习战争。
问题是,他们打算学习到什么时候?谁来决定,他们何时毕业?
如果那个男人在的话……
争吵戛然而止,原来是午餐时间到了,争执的对手们似乎瞬间从大脑中清除了刚刚的唇枪舌剑与针锋相对,三三两两结伴走向餐厅,话题也转为了诸如红酒的年份与牛排的产地之类。
丘吉尔疲惫地站起身,想到下面的花园独自安静一会儿,迎面却被手持电文的首相劳合-乔治挡住了去路。
“伯明翰号巡洋舰的搜救舰队已经返航了,没有找到任何幸存者,也没有发现基钦纳勋爵的遗体……”
丘吉尔禁不住鼻子一酸,眼中苦泪彷徨,慌忙抽出手帕,扭过头装着擤鼻涕,自以为掩饰了过去,右手从劳合-乔治手中接过电文时,才发现攥在左掌心中的那方中国绣花手帕,早已淋漓湿透……(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二百一十二章:所罗门,我来了(一)
外南洋,俾斯麦海的碧蓝与新不列颠岛的翠绿之间,一架四引擎的船身式水上飞机缓缓穿行于棉花糖般漂浮的朵朵白云之间,机头前方隐约可见几座烟气缭绕的活火山,火山环绕的那座海湾,便是这架中华帝国海军sh-1y“黄鹤”水上运输机的目的地——拉包尔。
“转了半个地球,总算又回来了。”
隔着舷窗遥望海湾,祁鹏有感而发——两天前刚刚被任命为东南方面战区联合航空队特别顾问的他,对拉包尔的感情也仅限于此。
“拉包尔,老子回来啦!”
脸上堆满**的林瑛上尉倒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当即遭到身旁杨志勇少校的无情打击:“等不及了吧?这回有的是时间让你祸害这里的母猩猩。”
林瑛大概是被戳中了痛处,一脸狼狈地挥挥手:“什么母猩猩?姓杨的你不要造谣……”
杨志勇也不客气:“我造谣?你自己喝高了交代出来的,兄弟们都听到了,不信你问祁鹏!”
祁鹏貌似安慰地拍拍林瑛肩头:“林中队长,不就是被两只拉包尔的土鸡轮了吗?虽然长得不好看,皮黑肉糙了点,也不至于把人家叫做猩猩吧,好歹也是雌的——帝国正在进行的是王道主义的民族解放战争,种族歧视要不得啊。”
林瑛还想分辩,冷不防又被杨志勇趁胜截击:“是啊,好歹也是雌的,总比你在土耳其拿小男孩来开苞,小jj差点被剁掉要好得多吧?”
“小男孩?真的吗?”
机上惟一的女性——坐在林瑛对面的海军特派巡视员祁冰上尉,原本小猫般温顺委婉的脸上骤然显示出猎奇性的兴奋。
林瑛忙不迭解释道:“别听他们扯淡,我是被骗的,谁知道那家店这么没良心,挂羊头卖狗肉,再说那小家伙也装得太像了,穿着衣服根本就是个小姑娘嘛……”
“这么说是真的了?”祁冰顿时两眼放光。
“喂,都跟你说了,不是那么一回事……”
祁鹏冷笑一声:“你不用解释了,你的事情我都跟我妹说了,少在她面前装纯——白费劲!”
祁冰毫不在意地抿嘴一笑,随即转向身边那位身着便装、英俊异常的年轻男子:“不好意思,周大记者,我哥哥他们都是些粗人,口无遮拦,只怕污了您的尊耳,千万别写进报道里……”
林瑛急了,眼盯着祁鹏,手指着祁冰叫道:“喂,谁是粗人啊,祁鹏,你也不管管你这妹子……”
祁鹏立马板起脸,攥紧拳头在林瑛眼前挥了挥:“你敢再指一下我妹!”
“指你妹怎么了,我还指你……”
“指我什么?”
“指你什么不行?”
“说清楚,指我什么来着!”
眼看两人越吵越激动,祁冰拍着膝盖喝止道:“你们都别太放肆了,殿……”
“下”字还没出口,祁冰就差点咬到了舌头,赶忙掐着手心改口道:“——刘专员就在边上哪。”
斜对面靠近驾驶舱的位置上,身着陆军航空兵制服,公开身份为大本营特派情报专员刘武威少校的青年军官只是微微一笑,手捧书本回应道:“你们继续,不用在意我。”
林瑛登时受宠若惊,搓手笑道:“是啊,刘专员是自己人,不必在意,不必在意。”
突然,林瑛头顶的小喇叭里传出飞行员的提醒:“飞机即将着水,大家扣好安全带,检查好救生衣,坐好扶好,听我指令行动。”
机舱内迅速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开始摸索起座位上的安全带与身上的救生衣。
舷窗外,海湾内的舰船与水机,岸边的码头与房屋,由远而近,由小而大,由模糊而清晰——直至一掠而过。
机身猛然颤抖起来,轻飘飘地弹起又重重地坠下,祁鹏闭上眼睛,脑海中映出小时候打水漂的情景。
弹跳三四次之后,机身渐渐平稳下来,不过祁鹏还是可以感觉得到,船身式构造的机体穿破波浪滑行带来的规律性颠簸。
巨大的“黄鹤”关闭了全部四台北洋重工hk-11k型液冷8缸330马力汽油引擎,借着降落时的惯性朝海湾南端的水机码头徐徐滑行,机舱内的气氛也重新活跃起来。
“还是这个鸟样子……这不是逼我怀念土耳其嘛。”
林瑛贴在舷窗前左看看右看看,显得有些失望。
“没有我们的拉包尔,还真是死气沉沉——接下来就看我们的了。”
杨志勇倒是踌躇满志。
“没有我们的所罗门,胜利遥遥无期哪。”
祁鹏依然口无遮拦。
“到这里就要分开了,你自己保重。”
祁冰依依不舍,说话的对象却是那位年轻英俊的“周大记者”:年仅十九岁的偶像作家暨国内最热销文艺周刊《新青年》的特聘记者——周翔宇。
祁冰当然不可能知道,眼前这位周翔宇在另一时空以另一个名字参与创造的另一个历史,而对方当然也不可能知道,她闺房里收藏了满满一大堆刊有他作品与照片的报刊……
“谢谢,能与你们同行,是我的荣幸,我们一定还会再见的。”
周翔宇以招牌式的微笑朝祁冰伸出了手,祁冰脸一红,小手兴奋地抓了抓空气,正要伸手去握,冷不防被祁鹏宽大的肩膀推到了一边。
“小白脸,我不管你是谁,离我妹妹远点。”
“是啊,离我老婆远点。”
不知何时已经打开的舱门外,探进一个晒得黝黑的脑袋,正是在夏威夷和孟加拉湾两度救了祁冰的那位砍甘蔗特工——郑安。
“你……你怎么在这里?”祁冰莫名地慌乱起来,下意识地将双手背在了身后。
郑安一脸无赖地笑道:“海南岛太无聊了,所以我申请来前线了,命不好啊,到哪里都得晒成黑鬼——老婆你不会嫌弃我吧?”
祁冰脑了,抬手就把他往外推:“谁是你老婆啊,别叫了,再叫我就找你们上司告你去。”
哪知郑安被这么一推,一脚没在登岸跳板上站稳,竟扑通一声栽入海中。
机外水声扑腾,祁冰气呼呼地一跺脚,低头绕过周翔宇,到行李舱里翻起东西来。
那边祁鹏搭了把手,从水里拉起郑安,没等他站稳,先结结实实给了他一拳。
“胆子挺大的啊,我不管你是谁,想打我妹妹的主意,得先过我这一关。”
郑安吐了一口含着血沫的海水,咧嘴一笑:“大舅子你也太热情了,小弟承受不起啊。”
话音未落,一记直拳射向祁鹏,祁鹏还想抬手去挡,肩上早已重重挨了一记,禁不住倒退了两三步,一屁股坐到了机舱另一侧的座位上。
“你们都别打了,再打我就叫宪兵了!”
祁冰近乎歇斯底里的叫喊还是产生了足够的威慑力,正要上前群殴郑安的杨志勇和林瑛一行人收了手,纷纷拍着屁股绕过祁冰去拿行李。
“那么,我也先告辞了……”
不明就里的周翔宇颇为无辜地展了展手,正想从祁鹏与郑安之间侧身挪过,冷不防被郑安抓住了手。
“是《新青年》的周翔宇周记者吧?我是总参情报处驻拉包尔情报官郑安少校,你的行程由我安排,跟我来吧。”
那头的祁冰楞了一下,赶忙上前抓住周翔宇的衣角:“不行,你不能跟他走。”
“为什么?”郑安与周翔宇异口同声。
祁冰咬咬牙:“因为……因为我也要去前线视察,我们一起去吧。”
郑安咧嘴一笑:“祁上尉,你忘了看你的派遣令了,其实你的行程也由我安排。”
……
半小时后,祁鹏一行人挤在一部“汗马”战术越野车上,卷着满街的尘土停在了一座设有岗亭的小院前。
“我和刘专员进去报到,你们去各自的中队报到,回头我会联系你们。”
祁鹏一边交代杨志勇和林瑛,一边帮着“刘专员”卸下行李,领他进了院门——门旁的竖匾上草草写着九个墨字:“拉包尔航空队司令部”。
所谓拉包尔航空队,正是东南方面战区联合航空队的简略通称。
由哨兵检查过证件和派遣令之后,两人被指引进了院子正中的木头平房中。
光线黯淡,屋里只坐着两个形象悬殊的男人:一位高大壮硕的将军,一位干瘦黝黑的上校。
“新任拉包尔航空队特别顾问,祁鹏少校前来报到。”
“大本营特派情报专员,刘武威少校前来报到。”
对方的回应却令两人大感意外。
将军只是原地点点头:“来了……来了就好,我是航空队司令官东方高,这是我的参谋长赵子淅,你们有什么问题就找他吧。”
东方高话音未落,赵子淅便起身招呼两人前往司令部宿舍安顿。
不到一刻钟后,狭小肮脏的宿舍里,祁鹏与“刘武威”面面相觑。
“现在是什么情况?”
“殿下恕罪,恐怕是大本营那边出了疏漏,没有及时把殿下的真实情况密报战区司令长官……”
“我说的不是这个,我的意思是,就算他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也不至于对一位大本营特派专员如此轻视吧?”
“殿下请体谅一下吧,东方司令官上个月刚刚在所罗门吃了败仗,第二航空战队被打残不说,整个瓜岛攻略作战也随之化为泡影,战后又被调到岸上,名为升任,却形同发配,心情难免低落。听说就在那次海战期间,他跟大本营派驻二航战的潘专员起了冲突,战后还给大本营写了抗议书——这回看到大本营又派个专员到他身边,也难免会心生抵触。”
“刘武威”少校——真实身份正是皇储刘平——听到这里,歪头一笑,自我安慰道:“这样也好,少了许多刻意的安排,我们也能看到更真实的前线……”
粗糙的木板门上突然传来颇为礼貌的敲击声。
“请进。”
门后探出一张笑眯眯的老脸:“张司令长官特地设宴为两位接风洗尘,特派下官前来接两位赴宴……”
……
原创“伱不要为难他。搜这5
祁冰气呼呼地瞪着驾驶座上的郑安,手里攥着刚刚从行囊里翻出来的派遣令,身后则呆坐着一脸无辜的周翔宇。
郑安手把方向盘笑道:“我为什么要为难周大记者?祁上尉,伱想得太多了。”
“反正我知道伱没好安心。”
祁冰一撅嘴,扭头望向车窗外。
后边的周翔宇犹豫了一下,明显是出于好意地开口道:“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不过两位真的没必要因为我吵架……”
“闭嘴,伱想得太多了!”
前座两人的异口同声立即让周翔宇看清了形势,赶忙抱紧行囊闭紧嘴巴,老老实实承担起扮演电灯泡的历史重任。
一路沉默,直到载第二百一十二章:所罗门,我来了(二)着三人的杂牌小轿车在一座椰木栅栏围成的大院前叽叽嘎嘎地停了下来。
待到足以吞没整部小车的漫天尘土消散之后,早已等候在院门前的一名中尉军官领着两名士兵迎了上来。
只见那名二十多岁的军官身材适中,颧骨突出,大嘴高额,典型的岭南人相貌,目光凌厉有神,张嘴便是湘桂口音,语气倒是挺随和:“老郑伱终于回来了,我跟弟兄们等得好苦啊——这位便是嫂夫人吧?”
祁冰傻笑了一下,缓缓转过头,把带着冰刺的目光扎向郑安:“请问,嫂夫人是怎么回事!”
郑安仰面向天打起了哈哈:“这个嘛,误会,纯属误会,完全没必要在放在心上……”
“容我介绍一下,这位是李德龄李连长,这些天我们就借住在他这里——小李啊,见了这位上尉还不敬礼?”
在郑安的催促下,李德龄赶忙抬手敬礼:“长官好。”
“我是海军的祁冰上尉,这些天就麻烦伱了。”祁冰还算客气地朝李德龄回了礼。目光却越过李德龄肩头,投向他身后的两第二百一十二章:所罗门,我来了(二)名跟班。
只见其中一位二十来岁的下士,身形修长,面貌清秀好似女。目光犀利有神而颇具自信。
另一位十**岁的二等兵,中等身材,宽脸大嘴颇具苦相,目光黯淡而略显桀骜不驯。
察觉到祁冰对这二人的注目,李德龄会意地转身介绍道:“这是毛任下士,这是彭得华二兵,今天开始由他们两人担任祁上尉与周记者的警卫员。”
祁冰下意识摸了摸腰间的手枪套:“警卫员?没必要了吧……”
“这都是上级的安排……”
李德龄话未说完。身后又步走来一位三十岁上下的中士,只见他身形瘦削,高鼻大眼颇显英武,目光炯炯有神却又透着些玩世不恭。
“抱歉,我来晚了……”
中士一边致歉,一边朝郑安和祁冰敬礼。
“这是我的司务助理,蒋志清中士,刚从西伯利亚调过来。”
李德龄转头介绍道。脸上却是掩不住的嫌恶。
“西伯利亚?听说那里根本不是人呆的地方。”郑安随口接道。
“是啊,去过那里的人,都变成了鬼。”蒋志清面露沧桑。
祁冰不解地歪歪头:“伱呢?伱也变成鬼了?”
蒋志清苦笑道:“活鬼比死鬼要累得多。不过大家还都是想活下来,活着就是一切……”
李德龄不耐烦地打断他:“蒋志清,伱少说两句会死啊?带几位客人去宿舍,好好安排——客人有什么不满意的,惟伱是问!”
“是。”
蒋志清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朝郑安一行人点点头,便主动过来帮忙搬行李。
祁冰只觉得心中莫名涌起一股压迫感,趁着收拾的行李的空当,贴近郑安耳边嘀咕道:“这几个人什么来头啊,我怎么老觉得怪怪的。”
郑安替祁冰扛起行李。咧嘴笑道:“伱想太多了,呆久了就知道了,他们都是好人……”
过来帮忙搬行李的毛任下士听得清楚,也低头一笑:“敌人面前我们是残酷无情的恶人,自己人面前,我们当然是如假包换的好人。”
身后已经扛上一包行李的蒋志清冷笑一声:“别自作多情了。谁跟伱是‘自己人’啊?先管好伱自己吧。”
空气中顿时弥漫起看不见的硝烟,祁冰不自觉地打了个喷嚏,抹着鼻碎碎念道:“国兰姐姐想我了吧……一定要平安等我回去啊。”
一条精致的绣花手帕递了过来,祁冰顺着手帕递来的方向看去,周翔宇的无辜笑容瞬间令她如沐春风,春风里还夹着无数的桃花花瓣,每瓣花瓣上都有两个歪七扭八的黑字:花——痴!
……
拉包尔的另一角,一座其貌不扬的两层木楼,便是东南方面战区司令长官张一叶元帅的官邸。
帘幕遮挡的窗里传出莫扎特的小提琴曲,优雅的旋律中夹杂着刀叉酒杯的叮当碰触声。
“爷爷不爱,奶奶不疼,这就是本战区大的实情——不知刘专员还想了解哪方面的实情?”
海鲜为主的一桌宴席上,张一叶叉着一块奶油龙虾,毫无顾忌地朝圆桌另一头的刘平与祁鹏喷着唾沫星。
刘平按住性,尽可能谦逊地回应道:“司令长官,据我所知,近来战区的陆军兵力大为增强,由八个缺编师增加到十八个满编师又两个陆战旅,增长将近两倍。航空兵方面,调来了陆军第102特混联队,令战区配属飞机的编制总数,由一百六十四架增加到两百六十九架,增长百分之六十以上……”
话未说完,张一叶毫不客气地打断他:“刘专员有所不知,本战区的所有作战行动,不管是在所罗门还是在几内亚,都有赖于海上交通线的安危——换句话说,决定作战胜负的,是海军舰队,而非陆军与岸基航空兵。”
“如今澳洲方面聚集了一支相当强大的英美联合舰队,实力还在不断增强,而本战区的配属舰队自上个月的所罗门之败后,一直没能得到有效补充,现在根本无力正面迎战兵力处于明显优势的敌舰队,只能眼睁睁看着敌军在马莱塔岛大举登陆……”
这次轮到刘平来打断他:“大本营不是已经下令,由岸基航空部队和潜艇部队发起反击吗?”
张一叶冷冷一笑:“大本营难道不明白吗?光靠本战区这两百来架过时的破飞机跟二十来条老旧的小潜艇,对敌军如此规模的攻势,充其量只能加以迟滞、骚扰,根本不可能起到决定性作用。”
“请司令长官稍安勿躁,联合舰队主力如今正在印度洋进行战略意义极为重大的亚丁湾攻略作战,一待亚丁湾战事平静下来,联合舰队主力势必大举东进,回到太平洋以助司令长官一臂之力……”
刘平的安抚非但没能令张一叶感到宽慰,反而让他毒舌甚:“这种漂亮话我听得多了,还有没有漂亮点的?”
一旁憋了许久的祁鹏听到这里,终于禁不住拍案而起——
“张司令长官!伱眼里还有大本营,还有皇上吗?”!!!未完待续
张一叶鼻子里一哼:“我眼里有谁没谁,还轮不到你来关心。”
说罢抓起餐巾擦了擦嘴,斜瞥了一眼刘平:“刘专员,你想知道的,我未必知道,不过,你家皇上倒是什么都知道,有什么问题,问她比问我管用——还有,下次来见我之前,麻烦先拴好你的狗。”
刘平一手按住蠢蠢欲动的祁鹏,面无表情地回应道:“司令长官怕是搞错了,我从来不养狗。”
张一叶眯眼笑道:“哦,那想必是我听错了,这人声嘈杂,误以为听到狗叫声也不奇怪啊——真不好意思,司令部那边还有事情,本官先走一步,刘专员请自便。”
眼看着张一叶拂袖而去,刘平放开按住祁鹏的手,转头瞪了他一眼:“你不开口会死啊?”
祁鹏还是愤愤不平:“就算他身为战区司令长官,也不该对殿下如此无礼……”
“够了,这里没有什么殿下,我来这里可不是为了显摆身份的……”
“那你们来这里干什么?”
刘平身侧,托着酒杯接过话头的那位海军中将不是别人,正是刚刚在战区联合航空队司令部对两人冷眼相向的航空队司令官东方高。
“看来我们在这里不受欢迎嘛。”祁鹏苦笑。
刘平却起身向东方高举杯道:“我等奉命而来,也不知给阁下带来了什么困扰?”
东方高冷冷一笑:“大家心知肚明,这里是失势之人的流放之地,刘专员虽然自以为屈尊下驾,在我等看来却如同一时兴起郊游寻访的无关闲人,自然无所谓欢迎不欢迎。”
“东方司令官何出所言?假以时日,此处将成为中美两军决胜之地……”
“决胜之地不在此处,决胜之道不在决一死战——刘专员,我给你个建议:多看,少问。你要的〖答〗案不在这里。”
刘平按住又想发飙的祁鹏,径自饮尽一杯,翻杯向下:“多谢东方司令官提醒,刘某记下了。”
……
拉包尔东南2300公里。英属新赫布里底群岛首府维拉港,战列舰“加利福尼亚”号。
左舷的司令部会议室外,道格拉斯-麦克阿瑟中校整了整衣领,朝身旁的威斯康星老乡——威廉-米切尔少将——点了点头。
米切尔会意一笑,抬手摆正军帽,领着麦克阿瑟跨过水密门的钢铁门槛,只见毫无装饰的铁木长桌旁。几位身着雪白制服的海军军官正围着海图指指点点。
其中军衔最高的那位——美英澳洲联合舰队司令官西顿-施罗德上将——首先察觉到了米切尔与麦克阿瑟的到来,起身朝他们点头致意:“欢迎来到我的旗舰。”
米切尔与麦克阿瑟赶忙向他敬礼,施罗德回了礼,招呼他们聚到地图旁。
“米切尔,我的人你都见过了,至于你带来的这位小少爷,就是那位菲律宾老总督的公子吧?”
“我是罗宾逊将军的作战参谋,道格拉斯-麦克阿瑟。”麦克阿瑟不服气地强调道。
施罗德大方地笑了笑。回身介绍道:“这位胡子大叔是巴拿马号航空母舰舰长,约瑟夫-里夫斯上校;这位小少爷是我的航空参谋,法兰克-弗莱彻少校。他叔叔就是掌控大西洋舰队的那位弗莱彻上将;至于这位小伙子,是我的情报参谋,切斯特-尼米兹少校……”
“维特森将军没来?”
米切尔口中的维特森,正是在上月圣克里斯托瓦尔海战中指挥航空母舰特混编队的那位英国海军少将,此人早在战争爆发前便已担任皇家海军“大洋”号航空母舰舰长,历经空袭基尔之战与孟加拉湾大海战,实战经验丰富,由他来指挥特混编队再合适不过,同时也能为毫无经验的美军指挥官提供必要的指导。
施罗德朝里夫斯摊摊手:“维特森将军劳累过度,病倒了。第51特混舰队现在由里夫斯上校指挥。”
“相信上校能够代替维特森将军完成接下来的任务。”
米切尔话中有话,施罗德又怎会听不出来。
“里夫斯上校对航空母舰的设计与航母特混编队的作战方式都有独到的见解,改天你们应该听一听他的‘全甲板攻击’理论,维特森将军听过之后可是大加赞赏。”
听完施罗德的夸赞,米切尔耸耸肩:“我们可以进入正题了吗?罗宾逊将军和我都想知道,第二批登陆部队能否按时出发?”
施罗德敲敲海图:“没有问题。第51、52特混舰队将在7月23日前再次启航,第54特混舰队和运输船队将在7月25日前出航,7月28日进行第二次登陆,暂时还没有收到能够迫使我们放弃行动的敌情。”
米切尔早已从麦克阿瑟那里得知,施罗德指挥的3支特混舰队,与载有第一批登陆部队的运输船队,是在6月25日从维拉港启航的。
舰队和运输船队在基拉基拉航空基地起飞的“巨嘴鸟”岸基航空队掩护下,于6月28日抵达马莱塔岛近海,换乘汽艇和驳船的海军陆战队员没有受到任何地面抵抗,便轻松抢占了滩头阵地,随后整个运输船队开始了长达一周的滩头卸载作业。
这期间,在强大的海空兵力掩护下,登陆场周边并未发现华军水面舰队的威胁,而敌军潜艇与远程轰炸机的轮番袭击,共造成英军老式战列舰和老式装甲巡洋舰各一艘、美军驱逐舰和运输船各两艘被击沉,并造成其他六艘舰船不同程度受创。
相应地,行动期间,舰队和航空队合计上报摧毁敌军潜艇两艘、击落敌机十九架,己方因战斗和故障共损失飞机十三架,登陆部队的伤亡不超过两位数。
与6月初的圣克里斯托瓦尔海战(华军称第一次所罗门海战)相比,这次行动简直不能称为“作战”但舰船和水手的损失却一点都不比前者少,着实让指挥第54特混舰队的乔治-布莱恩中将心痛了好一阵。
不过在米切尔看来,这点损失无关痛痒,甚至堪称超值。尤其是在得知东亚联合舰队主力正游弋在遥远的亚丁湾之后。
米切尔点点头,把舞台让给了身侧的“小少爷”:“那就好——麦克阿瑟中校从罗宾逊将军那里带来了一些好消息,你们想先听哪方面的?”
施罗德摊手道:“当然是增援,华盛顿的老爷们又发善心了?”
麦克阿瑟歪歪头。数起了手指:“九月之前我们将得到1个海军陆战队师和2个陆军师,年底之前还将增派3个陆军师,加上整编完毕的5个澳大利亚师和1个新西兰师,到那时我们将拥有15个正规师。”
“航空兵方面,九月之前将新增至少10个陆军航空中队和同等数量的海军航空中队,编制飞机总数不少于250架,并力争在年底之前把整个第10航空队的编制飞机数增加到1000架。”
“主力舰方面。九月之前你们的舰队将得到4艘战列舰,包括巴西海军交给我们指挥的2艘12英寸主炮无畏舰,以及皇家海军‘租借’的2艘智利订造14英寸主炮超无畏舰……年底之前还有可能得到2艘皇家海军的新型战列巡洋舰。”
“航空母舰呢?”
另一位“小少爷”——比麦克阿瑟小六岁的弗莱彻少校——最关心的还是这个。
“你们在九月份之前可以得到3艘与‘珍珠港’级相当的中型改装航空母舰,年底之前还可以得到2艘与‘巴拿马’级相当的大型改装航母,并且有可能得到1到2艘皇家海军的正规舰队航母。”
施罗德听到这里不禁苦笑:“真是慷慨的承诺——那么,附加的条件是什么?老爷们可不会白白发善心。”
麦克阿瑟前进一步,手指海图〖中〗央:“陆军计划在马莱塔岛南方邻接的马拉马西克岛,以及瓜达尔卡纳尔岛东南端的马劳。各开辟一处前进机场,并希望海军在马莱塔岛与马拉马西克岛之间的塔卡塔卡湾内开辟一处水上飞基地,这三处航空设施将与正在建设的马莱塔岛阿托埃法机场构成一个相互援应的航空基地网。对下一步计划开辟的瓜达尔卡纳尔岛北部基地群构成包围之势……”
弗莱彻迅速抓起尺子在海图上量了几下,眯眼道:“你们想重启‘燧发枪’行动?”
“我说了,那是下一步的下一步。”
尼米兹少校终于逮到了开口的机会:“据可靠情报,敌人正在新乔治亚岛南部抢修机场,并且很有可能在近期抢占邻近瓜岛的拉塞尔岛。如果敌人在拉塞尔岛上修建了前进机场,我军对瓜岛北部的任何行动都将面临敌人岸基航空兵的强力反击,届时如果东亚联合舰队主力悄悄回到太平洋并设下埋伏,这样的行动很可能会在一个下午葬送整个美英联合舰队。”
麦克阿瑟却是胸有成竹:“据我所知,东亚联合舰队主力目前正在西印度洋支援亚丁湾周边的登陆作战,而且由于土耳其的垮台。英法的地中海舰队已经能够腾出手来前往印度洋,对东亚联合舰队形成有效牵制——这意味着未来两三个月内,我们在西南太平洋的海空力量将处于前所未有的优势,这正是把战线向前推进的大好机会……”
尼米兹嗤鼻道:“这样做只会促使东亚联合舰队更快地重返太平洋,从而令我军不可避免地面临舰队决战,海军可从来不认为这里是合适的决战战场——我不明白。陆军什么时候把夏威夷从地球上抹掉了?”
麦克阿瑟对尼米兹的嘲讽毫不在意:“我们都知道,夏威夷的复仇还要等待很久,但是在此之前我们可以狠狠打击面前暂时处于弱势的敌人,如果东亚联合舰队真的冒险放弃印度洋来找我们算账,那我们也将处于更有利的防御态势……”
尼米兹冷笑道:“到那时候,我们将不得不在保存舰队还是为岛上的守军殉葬之间做出选择。”
“上个月你们就做了这样的选择,我和米切尔将军因此得救,同时得救的还有美**人的荣誉与美国的威望。”
麦克阿瑟微微扬起下巴,一脸戏剧性的伟光正。
眼看空气中的火药味越来越浓,施罗德瞥了一眼墙上的大钟,又掏出怀表看了看,决然打断了两人的对峙。
“先生们,五分钟后开饭,我们军官食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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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军又在念叨重返太平洋了,连年初被大本营否决掉的澳洲大陆攻略案也翻出来了……”
晨雾初散,万里无云,这里是北洋重工大连造船厂,帷幕环绕的第五号干船坞旁,装饰一新的观礼台上,新任御前驻大本营侍从武官的潘国臣正俯身于御座一侧,在女皇刘千桦耳边碎碎低语,。
船坞内,“天乾”号战舰的舰体巍然不动,空荡荡的上甲板散布着十几处木板与帆布搭建的临时工作间,仿佛马戏团的流动营地。
舰艏两舷的金龙张牙舞爪,甚是显眼,两龙汇聚之处,拱起一颗火纹环绕的赤红龙珠,龙珠下吊了一个七彩大球,密缀着金红两色的流苏。
“陆军怎么说?”
身着禁卫军元帅制服与特制黑色套裙,端坐御座之上的刘千桦目不转睛,淡然问道。
潘国臣低声应道:“陆军倒是面对现实了,认为既然土耳其已经投降,印度洋方面的作战已经不再具有战略意义,乌拉尔方面短期内也很难有重大进展,有必要暂停攻势,以休整部队和巩固交通线……”
“至于澳洲攻略作战,陆军根本不感兴趣,认为那是个无底洞……”
刘千桦眸子一闪:“无底洞?有意思,说说看。”
潘国臣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稍稍抬高话音:“简单来说,澳洲既难以提供帝国当前紧缺的资源,又不是王道主义所适用的亚非殖民地,无论种族、信仰、文化思想与政治制度都与母国英国高度一致,但出于其独特的地理环境与历史原因,民风更为彪悍尚武,某种程度上类似于南非的布尔人……”
刘千桦知道,所谓布尔人乃是17世纪起移居南非的,以荷兰人为主体的白人移民后裔,他们通常以武力从土著人手中夺取土地,。过着耕牧渔猎的拓荒生活。
在英国买下荷兰的好望角殖民地后,不愿接受英国人统治的布尔人深入南非内陆,建立起若干号称共和国的自治殖民区,然而。当这些地区发现丰富的金矿之后,英帝国通过两次所谓“布尔战争”,兼并了德兰士瓦与奥兰治这两个主要的布尔人共和国,将其在南部非洲的殖民地连为一气。
而最令世人震撼的,是在决定布尔人命运的第二次布尔战争中,面对全部人口不过四十四万的两个布尔人袖珍国家,处于“日不落帝国”盛世之巅的英国竟先后动员了四十五万军队。费时三年多,阵亡官兵两万一千人,耗资两亿两千万英镑,开创了碉堡战术、焦土政策以及日后臭名昭著的“集中营”制度,这才迫使那些顽强驰骋于广袤南非草原上的布尔人,通过谈判接受了英国人的统治。
而在随后建立的南非联邦中,布尔人虽然取得了与英裔白人平等的政治地位,并且在联邦政府中发挥了主导作用。但在这次世界大战爆发之后,还是有部分布尔人发动了亲德反英的武装暴动,直到1915年下半年。才被布尔人抗战英雄出身的史末资将军率领布尔人为主体的南非军队镇压下去。
正是从这场战争之后,英帝国开始了全球范围内的战略收缩,日不落帝国的太阳开始向下滑落,新的太阳争相从地平线的尽头崛起……
“……征服这片面积是当今整个南非联邦六倍多、人口是当年布尔人十倍多的,气候与地形更为复杂的地区,固然可以一口气消除英美军的反击基地,但也将令帝国不得不维持一条新的战略交通线,其占用的护卫兵力与消耗的战略资源不会比另外两条交通线少很多,而且很可能会令我军陷入布尔战争式的治安战中……”
潘国臣话未收尾,刘千桦顺口接道:“治安战并不可怕,。我们在面积比澳洲还大、自然环境同样极端的西伯利亚已经打了一年半,关键还是要看战略意义,归根结底,夺取澳洲对当下的帝国来说,战略负担大于战略所得。”
“顾总参谋长也是这么说的……”
潘国臣没有理由刻意为顾英扬长脸。
“顾英扬没有提到澳洲的矿产?尤其是铁矿和铀矿。”
仪式迟迟没有开始,刘千桦也许是坐的无聊。伸手把玩起面前几案上摆开的纪念卡片。
潘国臣会意一笑:“没,想必他也知道,那个时空享誉全球的澳洲采矿业,本时空的这个时候还基本不存在,相关的铁路、公路、港口、采矿机械等配套设施也只存在于想象中。我们就算知道矿在哪里,开发起来也需要巨大而持久的投入,何况一旦海军无力保护对澳交通线,这些投入,连同之前耗费的宝贵军事资源,就等于白白打水漂了。”
刘千桦捻起一张卡片,背面印着填写邮政编码与寄信地址的金框和金线,正面便是“天乾”号预定完工时的雄姿。
水墨画的形式模糊了细节,突出了神韵——炮焰闪烁,水柱冲天,飞机临空,鱼雷穿梭,正是未来“天乾”号预定面临的恶战景象。
“澳洲攻略就算了,海军重返太平洋呢?陆军舍得放弃印度洋的地盘,退到绝对国防圈吗?”
潘国臣注意到了女皇手中的卡片,欲言又止,眨眨眼,赶忙转回正题:“暂时做不到,这不光是陆军的问题。不战而退,还一口气放弃那么大片地盘,国内舆论一时接受不了,对国际威望的打击也不小,除非……”
“除非?”
刘千桦轻轻放手,眼看着印制精美的卡片自由坠落,。
察觉到女皇的不耐烦,潘国臣抬手看了看表,召来一名军官耳语两句,又回过身继续道:“德国抛开我们单独讲和,甚至转过来对我们开战——面临这样的危机,主动进行战略收缩才说得过去。”
“总参的意思呢?坚持东守西进,还是不顾后果,弃西而东进?”
女皇陛下接下来的目标是几案上码放得颇为艺术的果盘与点心碟。
“都不是,顾总参谋长要陆海军各退一步,联合舰队分兵一部去太平洋,以遏制英美联军从外南洋发动的攻势。”
“而印度洋方面的陆海军要精诚合作,力争在地中海方面的协约国联合舰队绕经大西洋进入印度洋之前,占领或摧毁非洲东海岸所有可用的海军基地,以尽可能长时间地阻碍敌军利用这些基地展开反攻。”
潘国臣顿了顿,瞥了一眼不远处那群诚惶诚恐的官员们,这回他压低了话音:“到那时候,我东亚联合舰队主力就可以趁机在太平洋重新集结,在敌军夺回或修复非洲东海岸的基地之前,对外南洋方面之敌发动决定性反击。”
女皇陛下心不在焉地从点心碟里捻起一块重口味的榴莲巧克力,微微一皱眉,又丢了回去。
“什么啊,那不就是,为了东进,暂时还是要西进嘛……”
“看来仪式可以开始了。”
潘国臣毫不犹豫地打断女皇的呓语,整了整衣领,仲夏的晨光中开始回荡起帝国海军军歌《波涛万里》的雄壮旋律……!~!
京师新华宫,帝国大本营第二会议室,。
“……现已判明,本月初在地中海东部支援伊斯肯德伦湾登陆作战的协约国分舰队,其基干兵力为:超无畏型主力战舰六艘,战列巡洋舰与轻型战列巡洋舰共三艘,舰队航空母舰与改装航空母舰共三艘,以及旧式战舰九艘等。此外,以塞浦路斯岛为基地协同作战的岸基航空队,另部署有各型作战飞机约两百五十架。”
总参谋部情报处长苏蒙新中将那高大健硕的身躯,正与他宫廷式的优雅语调形成强烈反差,。
不待苏蒙新落座,总参谋部作战处长苏三岭中将以富有磁性与活力的话音紧接道:“眼下土耳其已经求和,我军驻土耳其联合航空队也已撤回到了波斯湾一带,整个土耳其海峡正毫无阻碍地朝协约国敞开。另一方面,奥匈帝国规模有限的内海海军正遭到意大利海军优势兵力的封锁,而保加利亚和罗马尼亚的岸防海军,在拥有多艘主力战舰的俄国黑海舰队面前可谓不值一提……”
“由此,总参作战处判断,一旦我联合舰队主力撤出印度洋,已经在伊斯肯德伦湾战役中显示出相当实力的这支协约国分舰队,很有可能在加强兵力后被派往印度洋,以打击我亚丁湾与波斯湾方面驻军的海上交通线……”
不待苏三岭收尾,对面那位样貌儒雅的海军少将便已嗤鼻道:“孟加拉湾的伤疤还没好,他们还敢回印度洋?”
“叶参谋长,你们敢撤,他们就敢回。”
居中而坐的总参谋长顾英扬大将朝那位语气狂傲的海军少将努了努嘴,对方正是上个月亲自坐镇拉包尔,参与遥控所罗门海战的那位联合舰队参谋长——叶飞。
叶飞倒是回应得很轻松:“把红海堵住不就行了?吉布提和亚丁一占,放上几支潜水战队和雷击战队,天天去红海巡逻加布雷,再把撤下来的驻土耳其联合航空队改个名字调过去。就算是孟加拉湾海战时的那支协约国大舰队,想冲出来也得掉几层皮。”
顾英扬想笑却笑不出来。
“且不说以你的方式堵不堵得住红海,就算堵得住,敌人就不会从大西洋绕过好望角进入印度洋?”
叶飞语带讥讽:“那就把亚丁湾和波斯湾的驻军撤回来嘛。土耳其都投降了,陆军还在那里磨叽什么?是想从亚丁湾北上埃及呢?还是想从摩苏尔一路打到伊斯坦布尔?又或者,干脆从亚丁湾南下,绕过好望角,游过大西洋,登陆伦敦、纽约什么的?”
顾英扬浓眉一皱:“叶参谋长,请注意你的态度,。”
叶飞倒是一脸正经:“总参谋长阁下。我只是就事论事。”
叶飞对面的苏三岭冷笑道:“既然是就事论事,那么兼任陆军参谋长的我可以正大光明的回答你:北上埃及也好,反攻土耳其海峡也好,南下东非、马达加斯加甚至是南非——这些计划中的作战还在认真筹备,并没有因为土耳其形势的变化,有任何根本性的修改。”
叶飞依然咄咄逼人:“那么请问,陆军到底想让联合舰队主力在印度洋转悠多久?要知道,外南洋方面的敌军实力可是每天都在膨胀。所罗门之败只是个开始,你们还想让帝国承受几次所罗门式的耻辱?”
苏三岭正色道:“请放心,陆军会在岸基航空兵与潜艇部队的支援下。把敌人死死拖在外南洋!对陆军而言,最大的耻辱不是死守阵地,而是面对大好形势却不战而退!”
苏三岭稍稍一顿,脸上的表情瞬间升级为凛然大义:“没错,这样的死守可能会付出很大的代价,但却是值得的!陆军死守外南洋,为的是海军能在印度洋放手大干,把非洲东海岸所有可能被协约国舰队利用的基地,一口气全部拔除,把印度洋变成帝国的内海!”
“——到那时候。联合舰队就可以不带后顾之忧的重返太平洋,而陆军又会以非洲东海岸的死守,为海军在太平洋的放手大干来争取时间!”
叶飞眯眼道:“真让人感动啊,不过苏参谋长有没有想过?到时候海军主力一走,非洲东海岸不就成了死地?陆军舍得把数以万计的官兵丢进死地,海军可不敢背上见死不救的恶名……”
“叶参谋长。到此为止吧。”
沉默许久的海军代参谋长严复上将突然开口,阻止了叶飞的继续抵抗,。
“可是……”
“就请总参明示,海军究竟该如何应对吧。”
严复一脸的兔死狐悲:所罗门海战后,企图重返一线的海军元老刘步蟾被打回预备役,为配合刘步蟾而自请调职的林泰曾也被毫无希望地留在了海军大学,而一些忠实遵循刘、林军事路线的保守派将领则相继被冷藏。
暂时身兼海军军政与军令双重首脑的严复,心里很清楚,海军的新时代即将开启,自己的位子也坐不长了,既然如此,何必没事找事,给自己所剩不多的海军生涯添堵呢?
苏三岭接到顾英扬的眼神指示,以胜利者的姿态意气风发地直起身,拾起手边的教鞭,在会议桌中央的地图上蜻蜓点水般指点起来。
“第一:现已撤退到波斯湾的驻土耳其联合航空队,就地解散,所属兵力归还海军第三航空舰队与陆军第一零一特混联队,其中:第三航空舰队立即调往东南方面战区,第一零一特混联队转隶印度方面战区并调往亚丁湾。”
“第二:一待亚丁湾攻略作战达成预期目标,战舰第三、第四战队的两艘龙威级、三艘岳字号主力战舰,以及第11舰队的两个潜水战队,应尽速调往东南方面战区。如有特别必要,经大本营扩大会议讨论,还可视情加派一到三艘海字号或波字号高速战舰,或是雷字号战巡。”
“第三,预定九月份服役的两艘‘去病’级邮轮改装航母,在舰载机部队配备完毕后,应尽速部署到东南方面战区。预定同月修理改装完毕的‘猎隼’号舰队航母,届时经大本营扩大会议讨论,再行决定去向。”
“第四,年底之前,印度洋方面海军基干兵力应保持为:三八零主炮的海字号高速战舰四到六艘,三五零主炮的波字号高速战舰三到四艘,三五零主炮的雷字号战巡两到三艘,以及鹏字号和隼字号舰队航母两到三艘。”!~!
午后,阳光刺眼,。
亚丁湾,法属索马里首府吉布提郊外,一条从吉布提港起始,向西穿行于戈壁荒丘中的铁路旁,貌似杂乱地停放着数百部机动车辆:既有全履带的装甲战车,也有半履带的装甲运兵车和四轮、六轮的装甲汽车,更多的则是四轮的半吨级“汗马”战术越野卡车和一吨级“矮马”轻型运载卡车,其间还零星点缀着些两轮的“狡兔”摩托车。
“这也停得太乱了,就不能整齐点吗?”
俯瞰这片临时停车场的一座小丘上,一部标准载重为半吨的“汗马”越野车旁,倚着车门发话的,年纪不过三十多岁的健硕男人,正是陆军第99特遣队司令官李瑞石少将。
李瑞石身旁颇为清秀斯文的那位年轻少校,名叫上官怀远,原是北方方面军司令部中资历最浅的一位跑腿参谋,此时却已然是李瑞石这支精锐特遣队的主任参谋官。
面对李瑞石的挑剔,上官怀远胸有成竹道:“报告司令官,我们不会在这里停留很久,这样的布置虽然看起来不够整齐,也不利于防范敌人的突然袭击,但却可以在最短时间内转换成行军状态。”
李瑞石嗯了一声,以手遮阳朝土丘下巡视,只见三部“汗马”越野车与两部“野兔”摩托车先后卷尘而来,各自拉着一条长长的尘带绕过土丘正面,从较为平缓的土丘两侧冲了上来。
最先冲到李瑞石面前的那部两轮“野兔”摩托车还没停稳,车上的骑手便已飞跃而下,一手把着车头,一手拉起了风镜,顿时显出了他清秀的容貌与坚毅的眼神。
“装甲侦察连连长——邱毅鹏上尉,前来报到,!”
紧接着从“汗马”车跳下的黑壮大汉急躁躁地朝李瑞石敬礼:“炮兵群指挥——梁天中校前来报到。”
从第二部“汗马”车下来的瘦高个倒显得沉稳一些:“装甲群指挥——李修平上校前来报到。”
至于第三部“汗马”车上那位戴着小眼镜的小白脸,只见他一手把住车门,一手扶着腰间的军刀,摇摇晃晃有惊无险地下了车:“机动步兵群指挥——古道中校前来报到。”
最后那部“狡兔”摩托车贴着李瑞石的汗马车缓缓停闻。骑车的精壮小个子按部就班地熄火、放好脚踏,摘下风镜,这才露出他年轻英武的面孔。
“支援群代指挥——丁千少校前来报到。”
李瑞石一一向前来报到的部下们点头致意。
他期待,这些人将是他的同志。
他渴望。这些人将化为他野心的助力。
他幻想,这些人有可能成为他开启新事业的班底……
“司令,我计算了一下,我们现在的汽油只够跑三百公里,最远只能到德雷达瓦,那里距离亚的斯亚贝巴还有五百五十公里。”
丁千毫不体谅地打断了李瑞石的白日梦,没想到身旁的李修平上校也跟着梦呓起来:“德雷达瓦啊。决战之地,死亡之地,遗憾之地……”
“八年来一直困扰我们的遗憾。”丁千身后的古道中校也一脸的苦大仇深。
“今天就来做个了断吧。”
刹那间,李瑞石眼中闪出了毅然决然的杀气,淤积八年的情绪,当然不是局外人可以理解的,。
八年前,此处往西,名叫“阿比西尼亚”的那片土地上。身为中**事顾问团成员的李瑞石、李修平和古道,加入了一场轰轰烈烈的反抗西方殖民侵略的战争,与他们参与训练的阿比西尼亚军人一起。浴血纵横,出生入死,见证了个又一个的光荣时刻,却也目睹了这个处于封建时代的,黑非洲最后的土著帝国,是如何在孤立无援中被新老殖民强盗乱棍打死的。
德雷达瓦,正是阿比尼西亚“万王之王”孟尼利克二世最后的大本营,就在最后的决战开始之前,李瑞石等人带着无尽的遗憾告别了这位令人敬佩的统帅,搭乘最后几架还能发动的飞机飞向亚丁湾。飞向被英法德意四国十多条军舰团团包围的,那条形影单只的中国巡洋舰……
事后他们得知,那位承载了太多光荣的孟尼利克二世,正如他自己所期望的那样,在那场最后的战役中以身殉国,他所剩无几的“新军”也被绝对优势的敌人彻底压倒。不久,欧洲军人的沉重皮靴便踏上了他苦心营建的“鲜huā之城”——亚的斯亚贝巴。
然而,进驻阿比西尼亚的四国侵略军很快就因为如何“公平”分割战利品,陷入了无尽的争吵与危险的对峙中,不肯屈服的皇族后裔与封建领主们则趁机在各地举起义旗,发誓要将外国侵略军“全部埋葬在阿比西尼亚的平顶山之间”。
在共同的威胁面前,欧洲侵略者们终于还是“以文明的方式达成了妥协”:孟尼利克二世一位异母姐妹的儿子——埃雅苏五世——被扶上了皇位,由他代表阿比西尼亚帝国与入侵的英法德意四国签订了《亚的斯亚贝巴条约》,向四国割让了八成以上的领土,剩下的首都周围地区则由四国“共同驻军监管”。
在各国分而治之、以土制土的策略下,一向具有封建割据传统的阿比西尼亚大小领主们相继放弃了无望的抵抗,投向他们的外国新主子,领头抵抗的皇族王公不是战死就是被出卖,这片吃饱了鲜血的土地,终于还是平静了下来。
绝望的李瑞石一行不断将遗憾深埋地下,直到三年前,在总参情报处的安排下,他们见到了孟尼利克二世的私生女,自称“万王之女王”的佐迪图,以及她身边年轻的“摄政王”塔法里-马康南——抗战英雄马康南公爵之子,同时也是孟尼利克二世的侄子,。
以这两人为首,一个号称“阿比西尼亚惟一合法政府”的流亡小朝廷在中**方的保护下,小心而低调地出没于上海滩的霓虹灯影中,并不时引来黑暗中的子弹与金条。
自此之后,李瑞石一行人那深埋的理想之火被重新点燃,阿比西尼亚这个地名掌控了他们的精神世界,令他们无可抑制地想要回到那里。弥补那千疮百孔而血淋淋的遗憾。
但他们只能继续等待,眼睁睁看着阿比西尼亚的历史翻过了一页又一页:1914年夏天,欧战爆发,当年秋天。亚的斯亚贝巴周边的德国驻军被当地英法驻军驱逐。
次年春天,意大利参战,整个东非的英、法、意殖民地部队联合起来进攻德属东非、德属索马里和德属阿比西尼亚这三块殖民地,后两块殖民地在当年夏天之前被英法意夺取并瓜分,只有德属东非迟迟未能平定。
就在英国人摩拳擦掌,筹集兵力,准备一口气解决德国最后的海外殖民地之时。举世震惊的孟加拉湾海战落下了帷幕,庞大的协约国联合舰队惨败而归,整个印度洋朝东亚的王道之风敞开了大门。
这股铁与血相融、道与义相证的热风,掩过印度次大陆,掠过波斯湾与阿拉伯半岛,终于还是回到了亚丁湾,回到了阿非利加大陆,即将跟随李瑞石面前这支内燃机驱动的钢铁军团。再次吹拂那座洋溢*啡浓香的“鲜huā之城……”
只是开局并不顺利:两天前,李瑞石搭乘的“永兴”号船坞登陆舰被敌军潜艇发射的鱼雷击沉,特遣队司令部以及直属防空连、战防炮连、通讯连的全部装备随舰沉没。被驱逐舰捞上来的李瑞石为了赶时间,脱下他湿透的呢子将官制服,换了一身海军的帆布工作服,换乘到一条舰载摩托艇上,这才赶在日落之前登上了非洲海岸,。
上岸后,令李瑞石哭笑不得的是,特遣队的其他单位居然毫发无损:装甲群的五十部战车、一百部装甲车、六部自行火炮,没有坏一片履带,步兵群、炮兵群、支援群六百部卡车和摩托车,没有爆一个轮胎。至于五千多名官兵,连抢滩时崴了脚的都没有,不得已,李瑞石临时征用了装甲群和机动步兵群的几部“汗马”战术越野车,以供他那精简到最低程度的小型司令部使用。
解决了指挥问题,李瑞石连夜率部朝吉布提西郊的火车调车场开去。在探照灯与战车炮的齐射支援下,下车作战的一营装甲步兵,只一个冲锋就拿下了法军一个步兵营又一个炮兵连驻守的调车场。
次日天明后,法军以三个营的兵力发动反击,被特遣队以车载机枪火力轻松击退。
当日午后,在陆战队装甲第2军的支援下,特遣队向吉布提港西面的海岸攻击前进,完成了对吉布提市区的合围。
当夜,为了能尽快向亚的斯亚贝巴挺进,李瑞石直接向红海方面军司令部请示后,率队冲入陆战队装甲第2军营地,将该军数百部车辆的油箱抽得一干二净,随后大摇大摆地带着“战利品”连夜沿吉亚铁路西进,这天天亮之前才抵达李瑞石眼前的这片临时停车场……
回忆的片段一闪而过,梦呓与伤怀的气息在两口烟的功夫中消散殆尽,李瑞石首先恢复了他司令官的神气,伸手拍了拍“汗吗”车的引擎盖:“上官参谋,把地图放这里。”
李修平与古道相视一笑,自觉围到了引擎盖前。
那边的丁千却还是一脸茫然,瞥了瞥同为局外人的邱毅鹏和梁天,低头踢飞一坨不知什么动物的干粪块,轻吐一口气,跟着大家一起走向李瑞石的“汗马”车……走向那个使尽手段把他们从一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骗到另一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的,该死的“李大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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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是飞掠而过的电线杆,耳边是车轮撞击铁轨的“况且况且”声,手上是印着黄帝头像的华元纸币,腆着大肚子的新任科技部次官潘绍安把两张百元大钞爽快地拍在茶几上:“我押三百块,小蒋同学先挂,其他书友正在看:龙魂大帝最新章节。”
肌肉发达的总参情报处副处长武海松紧跟着摸出了五张“黄帝头”:“我押五百块,小毛同学先去见马克思,好看的小说:生死轮回诀。”
潘绍安拍着肚皮表示抗议:“小毛同学什么时候信的马克思?”
坐在潘绍安对面的新任内政部次官方天华眯眼掏出钞票:“是啊,我们的小毛同学现在还纯洁得很哪,标准的忠君爱国好青年啊。”
“不管什么时候,毛同学从来就不信马克思。”新任财政部次官杨雨湘倒是媚笑生huā,手上的钞票押在了潘绍安那一边。
话音未落,车厢一端只容一人进出的通道门“咔嚓”一声被推开,只见身着纯黑色禁卫军制服的新任御前驻大本营侍从武官潘国臣,引着一袭黑呢子镶金边裙装制服的女皇刘千桦,落落然出现在四人面前。
刘千桦瞥了一眼茶几上的钞票,微微一笑:“这次赌的是什么?”
沙发上的四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方天华先开了。:“回禀陛下,我们只是在赌几个小人物谁先烂在所罗门……”
刘千桦笑道:“所罗门的民国青年组?朕倒是忘记了,现在什么情况?”
说话间早已挑了个舒服的位子,抚裙落座,瀑布般的长发滑肩而下。
武海松咽了。唾沫,摊手应道:“都安排好了,那个女飞行员陪着小周帅哥住进了小李长官的营房,小毛同学和小彭同学给他们两个当警卫;刚刚从西伯利亚拉回来的小蒋同学做了小李长官的司务助理,负责照料那两人的生活。现在就等他们混熟了,再找个机会丢去前线开赌……”
刘千桦身后。背手肃立的潘国臣不禁皱眉道:“你们也太不厚道了,随便拿别人的性命开赌局,怎么说他们现在都是帝**人,时刻准备为帝国的王道大业流血牺牲……”
杨雨湘眨眼笑道:“小潘何必上纲上线呢,武唐第一风流纨绔全方阅读。不过是个赌局,你又不是没赌过,作为这个游戏的私服gm,偶尔消遣一下也不为过。”
潘国臣正色道:“这不是游戏,他们也不是npc,他们和我们一样是这个帝国的平等国民,尊重他们就是尊重我们自己……”
“我赌小李长官先挂——”
刘千桦冷不防插话道.单手摘下了左耳的月牙形铂金镶红宝石耳环。
“这个能抵五百块吧?”
杨雨湘眼珠子一亮:“不止,一千块都有了,我们那个时代没有十来万软妹币可拿不下。”
“皇上,您这是……”
潘国臣懵了,女皇陛下刚刚的表现着实大出他意料之外。
刘千桦倒是一脸轻松:“潘国臣,你也来下注吧,他们虽然不是npc,不过杨雨湘说的也没错。作为私服gm,拿几个小号消遣一下又怎样呢?”
“他们又不是小号,每一个都是这个世界独一无二的……”
“对我们来说就是。”
潘国臣从刘千桦的语气中读出了八成的不容置疑与两成的傲娇。知道多说无益,心中轻叹一声,无奈地掏出钱包。
待潘国臣数出三张“黄帝头”按在茶几上,刘千桦忽地板起脸:“朕赢了的话,也不要你们的钱,只要你们答应朕,从此以后再也不许开这种赌局。”
……
“皇上为什么要如此迁就他们?直接下令不许开赌不就好了吗?”
脚下的“况且”声依然不绝于耳,女皇专属的起居车厢内,手捧*啡杯的潘国臣一脸不解地问道,幻世纹章。
刘千桦轻轻搅动杯中浓香四溢的马来西亚白*啡,眸子中的眼神与轻吟细语的回答一样。玄之又玄:“他们就是我们,我们就是他们,不同的光线折射出不同的影子,仅此而已。”
“听不懂。”
潘国臣的诚实也只限于此。
刘千桦捧起带托盘的*啡杯,女皇的面容模糊在氤氲的热气中。
“没关系,懂得太多未必是好事。做好你擅长的事情就够了——听说海军那边又跟军需部闹起来了,有人通报你了吗?”
潘国臣扶膝点头道:“我正要跟皇上禀报此事,军需部受国防总部的委托,修订了一七年到一八年的海军造舰计划,海军那边看到初步修订过的计划书后反应很强烈……”
“又是为了主力舰跟航空母舰的比例?”刘千桦眉头微蹙。
“皇上英明,根据开战后通过的一五年海军法案及一六年补充法案,帝国从一九一五年到一九一八年,每年应开工新建主力舰与舰队航空母舰各四艘,其中——”
潘国臣放下*啡杯数起了手指头。
“主力舰方面,一五和一六年度各开工建造天乾级高速战舰两艘、致远级战巡两艘;一七年和一八年度相继开工天乾级和镇洋级高速战舰各四艘。”
“舰队航空母舰方面,一五年度和一六年度相继开工飞凤级和瑞云级舰队航母各四艘,一七和一八年度各开工青龙级舰队航母四艘。”
“此外,包括孟加拉湾海战后的追加计划在内,一五到一七年度,要把战前由海军出资助建的四艘香格里拉级和六艘远望级高速邮轮,分别改装为岳飞级大型支援航母和去病级中型支援航母,替嫁:冰山王爷pk红娘王妃全方阅读。一六到一八年度,以新型万吨级巡洋舰的舰体为设计基础,改装和新建十艘长风级轻型舰队航母;以八千吨级标准货船为基础,改装和新建三十艘星岛级护航航母。”
刘千桦听到这里,歪头一笑:“邮轮改装航母的计划不是已经被朕打乱了吗?”
潘国臣五指并拢,斜向下一划:“是啊,去年八月皇上亲掌大权之后,以雷霆手段强压海军,砍掉了一六年度的一条岳飞级跟一七年度的两条去病级改装航母,转而把两艘一万两千吨级的昆仑级快速装巡改装为轻型舰队航母,把两艘打捞修复中的珍珠港美军战舰改装为大型支援航母。把四艘万吨级的海鹰级水机母舰改装为轻型支援航母……”
“舰队航母、轻型舰队航母、支援航母、护航航母,这四种航母有什么区别?”
刘千桦冷不防提问,当然,她不必举手。
潘国臣一愣。眨着眼睛吞了。*啡,这才尽可能简略通俗地解释道:“舰队航母就是主力攻击航母,航速高,载机量大——大鹏级之后的新型舰队航母,载机量都在百架以上,有一定的自卫防护能力,是构成航母机动部队、对敌发动空中打击的核心力量。”
“轻型舰队航母。则是能够伴随航母机动部队或高速侦察部队行动的‘巡洋航母”航速较高,但载机量不过三十来架,防护有限,主要任务是为配属舰队提供防空、侦察和反潜支援。”
“至于支援航母,航速不高,载机量从三十来架到六七十架不等,防护较弱。虽然无法伴随航速较高的机动部队或侦察部队,但却足以伴随主力战舰部队行动,所以又被称为‘战列航母’。除了为配属舰队提供防空、侦察和反潜支援外。大中型支援航母还具有一定的空中打击能力。”
“护航航母航速最低,载机最少——通常不过二十来架,防护极为薄弱,主要任务是为运输和登陆船团提供防空、反潜支援,外加运输飞机、兵员、货物,训练飞行员等‘一千零一种用途”所以又被称为‘打杂航母’,好看的小说:冷宫皇后惑天下:帝王劫(悯后)。”
刘千桦满意地点点头,随即又略带遗憾地摇头道:“朕的本意,是想在一六到一七年之间追加建造四艘瑞云级和八艘长风级,外加几艘防空巡洋舰。借此压迫海军砍掉一七年度的那四条天乾级——结果被海军和军需部一起顶了回来,最后也就勉勉强强在一六年度追加了一条瑞云级和两条长风级,天乾级则一条未动。”
“皇上明鉴,天乾级虽然名为高速战舰,但无法伴随舰队航母行动,反而需要配备支援航母来加以掩护;而致远级战巡的最大航速只有30节。已经跟不上航速33节以上的新型舰队航母。两者都已经无法满足今后构建一体化机动舰队的需要。”
潘国臣显然毫无恭维之意。
“有鉴于此,最近江闻涛他们已经在天乾级的基础上,重新设计了一级航速二十八节的新型高速战舰,配备五十倍径的长身管四一零口径主炮,暂名为天华级;又在致远级的基础上设计了一级航速三十三节的新型战巡,配备五十倍径的长身管三八零口径主炮,暂名为镇远级。”
“军需部的修订案正是要以这两级新舰,取代原定一七到一八年度开工的天乾级和镇洋级,计划自一七年到二零年,每年建造天华级和镇远级各一艘,舰队航母与轻型舰队航母各六艘;外加新型防空巡洋舰六艘。”
刘千桦笑道:“朕想要砍掉那四条天乾,都被顶了回来,军需部连镇洋都要砍,怪不得海军会跟他们闹翻——不过朕记得镇洋级的设计航速也有二十八节,主炮还是四五零口径的,相比之下,新舰的优势在哪里?”
潘国臣摊手道:“镇洋的设计性能虽然看起来很美,但毕竟太大太复杂,建造所需的工艺和技术大多未经验证,而天华级和镇远级,是以正在建造的天乾级和致远级为基型改进而来,主要采用既有的成熟工艺和技术,两种五十倍径主炮的研发进度也大大超出了新型四五零主炮……总的来说,新舰既可以超前满足未来海战的需求,相比镇洋级又更节省时间和资源,其他书友正在看:重生之黑手帝国全方阅读。”
“既然如此,回去让江闻涛他们把设计图拿给朕看看,你们砍得太凶了。”
说话间,刘千桦掩面打起了哈欠,潘国臣见状正要告退,车厢一头却响起了敲门声。
“皇上,外交部次官叶华奉召过来了。”
声音温婉而透着麻利,包金的橡木门推开后,出现的果然是身着干练西服套裙的女官长叶镜莹。
刘千桦瞥了一眼潘国臣,歪头朝叶镜莹笑道:“传他进来吧——镜子,你家小潘就交还给你了,这可是完璧归赵哦,要不要检查一下?”
叶镜莹倒是波澜不惊,挽手低头道:“皇上,现在是公务时间,私事容后再提。”
女皇的嘴角顿时泛起暧昧的邪笑:“也对,这是你们的私事,从现在开始,到晚餐之前,你们俩都不许出现在朕面前,好好解决你们的私事去——都退下吧。”
……
“……陆军的意见是大部吞并,建省行宪,诸如在东西伯利亚建立岭北省、在中亚建立安西省之类。此外,还应在乌拉尔山与乌拉尔河一线设置缓冲地带,扶持建立若干藩国、汗国,以为边疆之屏护。具体来说,或以蒙古、西藏之内藩例,以办事大臣监理内外,派兵进驻并兼用土兵;或以朝鲜、廓尔喀之外藩例,册封其国王、汗王,练其兵守其土。”
历任驻雅加达领事、驻阿比西尼亚公使、驻暹罗大使与驻日本大使的叶华,在刘千桦的印象中是个热情而不乏理智的老青年,此时正在汇报战时外交委员会近期研讨的主要议题——西伯利亚与中亚占领区的战后处置。
战时外交委员会现由总理大臣杨正金亲自领导,成员除了几位资深外交官之外,还包括来自总参谋部、陆海军参谋部、军需部的特派委员,以及各军政总监区的代表,其他书友正在看:仙棺txt下载。其职责为制订战时外交政策,并对各占领区进行“政治发展规划”。
“陆军还不是老调重弹——杨正金怎么说?”
刘千桦知道,陆军在外交委员会中虽然只有一名委员,但其发言的分量却不可小视,尤其身为委员长的杨正金总理,原本就是陆军的精神领袖,即便他一言不发,也难免会令其他非陆军出身的委员感到压力。
“杨总理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说。”叶华的表情并不夸张。
刘千桦毫不见怪,眯眼道:“果然……其他人的意见呢?”
“外交部的意见与陆军针锋相对:希望建立一个包含西伯利亚和中亚大部的多民族联合政权,通过外交手段与其构建同盟关系,通过经济与文化联系对其潜移默化,使之成为王道主义实践的典范……”
“这不就是俄国版的满洲国嘛。”
刘千桦心中暗笑,脸上却还是威仪不减。
叶华自然毫无察觉,自顾继续道:“军需部的意见比较折中,除了要求吞并贝加尔湖与勒拿湖以东部分外,其余地区应视当地具体形势,分别进行政治规划,建立包括民族联合政权、华人自治领、外藩和内藩在内的一系列政治实体,综合运用经济、文化、军事等各种手段加以羁縻利用。”
“马丰还是一贯的左右逢源,做他的老好人……”
刘千桦话未出口,突然觉得一阵眩晕,禁不住扶着额头向后倒去。
“皇上,皇上?来人,快来人啊——”(未完待续
“现在让我们谈谈非洲吧,网游之法师传奇。”
巴黎郊外,尚蒂伊城堡中一张洛可可风格的绣金沙发上,代表英帝国参加协约国战略协调会议的温斯顿-丘吉尔扬了扬手上的雪茄烟,语气却是十二分地沉重。
“非洲怎么了?”
坐在丘吉尔对面的瘦高个故作轻松地反问,校园全能高手最新章节。
丘吉尔笑道:“兰辛先生,作为美国国务卿,您的地理概念应该在常人之上——您应该很清楚,中国人占据亚丁湾之后,接下来的目标会是什么。”
兰辛眉头一抬:“往南是东非和南非,往北就是埃及——这跟美国又有什么关系?”
“大英帝国希望美利坚合众国这个最为重要的盟国,发扬盎格鲁-撒克逊民族的同仇敌忾精神,在阿非利加大陆与印度洋发挥应有的作用……”
丘吉尔的华丽辞藻显然并未打动兰辛,只见他冷冷笑道:“不愧是丘吉尔先生,一开口就是漂亮话,不过恕我直言,美国暂时不想在非洲和印度洋发挥任何作用,相反,我们更期待皇家海军在太平洋和澳洲发挥更大作用……”
“我想阁下不会不明白,失去埃及的后果有多严重。”
丘吉尔稍稍加重了语气强调道。
兰辛依然不为所动:“无论后果有多严重,美国都不应为此负责——埃及的意义在于苏伊士运河,而苏伊士运河的意义在于连接欧洲与亚洲。既然大半个亚洲都已经在中国人手里,现在连红海都堵住了,苏伊士运河也就失去了意义,那么埃及又还有什么意义呢?如果担心中国舰队利用苏伊士运河进入地中海,事先破坏掉不就好了?”
丘吉尔仰天长吐了。烟气,伸手拉过桌上那个雕镂着爱神阿佛洛狄忒曼妙**的水晶烟灰缸。
“我们不能这么做,因为我们迟早要反攻回去,回到孟买、新德里、加尔各答、新加坡、广州、南京、北京……”
兰辛的微笑并无恶意:“打败德国人之前你们什么都做不了,如果在打败德国的过程中你们流干了血。你们还是什么都做不了。”
“这是阁下个人的想法,还是威尔逊总统的意思?”
丘吉尔紧皱的眉头瞬间又添了几分忧郁,龙与女仆txt下载。
“这没有区别,而且这也不重要。”
兰辛话中有话。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阁下带来了一笔交易。”
丘吉尔倒是一点即通。随手递给兰辛一支剪好的雪茄烟。
兰辛接过烟,却没有点燃的意思,只在手中把玩。
“不是交易,是建议。”
丘吉尔一摊手,学着刚才兰辛的口气歪头道:“这没有区别。”
“我听说阿拉斯战役打成了第二个索姆河。”
兰辛语重心长。
仿佛被什么东西刺到一般,丘吉尔条件反射地直起脖子:“那又怎么样?”
兰辛倒是悠然自得:“西线今年还有希望吗?”
显然这是丘吉尔当下最不愿提及的话题,眨眼间。他的思绪飞离了这座古堡,朝着数百公里外的前线翱翔……
过去的一周里,一度取得了重大战果的阿拉斯战役急转直下:英法司令部被之前阿拉斯反击战的胜利所鼓舞——或者说冲昏了头脑,不顾丘吉尔等人的强烈反对,企图趁德军新败之机,提前发动英军装甲兵团副参谋长富勒中校策划的“链锤”作战,一举突破阿拉斯正面的德军防线。
然而,原定发动突破作战的阿拉斯突击集群早已暴露了实力,异界之谋夺天下。并且在反击作战中消耗了一定的兵力,尤其是坦克部队的损耗,短期内还无法弥补。突击集群不得不在兵力不足的情况下进攻德军防线。与此同时,当面的德军不但早有防备,还及时调来了预备队加强防线。
即便如此“链锤”开始挥动的48小时内,6个英国师和3个法国师在300辆坦克的支援下,还是在20公里正面突进了10到20公里,于部分地段突破了德军全部的三道防御线。
突击集群随即投入作为机动兵力的3个英国骑兵师,企图以骑兵穿过缺口掩杀敌后。
不料英国骑兵刚刚抵达缺口,就遭到了比他们更早赶到的几个德军“快速营”的阻击——这些仓促拼凑起来的“快速营”由搭乘卡车的机枪、步兵炮、反坦克炮单位以及少数装甲车辆组成,兵力稀少。火力却极为猛烈。
理所当然地,毫无防护的英军骑兵,连同伴随他们的少数“快速”坦克,很快就在德军“快速营”构建的交叉火网前损失惨重、止步不前。
当作为突击集群预备队的三个大编制美军步兵师,终于穿过一片狼藉的战场抵达英军骑兵受阻的缺口时,几个从其他地段抽调来的德国师也已通过战场后方发达的铁路网开入缺口后方。迅速构筑起一道新的防御线。
由于整个战场遍布壕堑与弹坑,重炮难以迅速前移,连较轻的野战炮也无法及时跟上步兵。而突击集群配属的坦克部队虽然得益于富勒的新战术,战损率较之前的索姆河战役要小,但很大一部分也因陷入弹坑壕堑、发生机械故障而无法使用,尚能使用的一小部分坦克则散布在长达20公里长的火线上,短时间内难以重新集结。
如此一来,美军步兵只得在没有重炮,野炮很少,也几乎没有坦克支援的情况下,以血肉之躯强行冲击德军机枪阵地,结果可想而知。
接下来的几天里,英法军又先后投入了4个师,替下损失惨重的几个美国步兵团,在费劲力气搜集来的几十辆坦克支援下再次猛攻缺口,付出了死伤上万人的代价后,也只不过在部分地段占领了德军新防御线上的第一条堑壕线,无尽剑装。
随着德军预备队陆续赶到,缺口后方很快又构筑起了第二、第三道防御线,每道防御线都设有完整的三条堑壕线,两天前的一场大雨更是将战场变成了一个大泥潭,所有东西都深陷其中,动弹不得……
“动弹不得……”
一开口。丘吉尔就意识到了自己的走神,赶忙补漏:“暂时的”
兰辛把手中的雪茄烟搁在烟灰缸边,缓缓摇头道:“这样的战争看不到希望,你们不能要求美国人像你们一样。对无意义的大规模牺牲视而不见,外加自欺欺人。”
不待丘吉尔开口分辩,兰辛紧接着转入了正题:“这笔交易很简单,拿你们的海军来换我们的陆军。”
“怎么换?”
丘吉尔显然对此有兴趣。
兰辛却是一脸的“愿者上钩”:“德国退出战争之前,你们注定拼凑不出一支像样的舰队来反攻印度洋,倒不如把你们多余的海军兵力借给我们,先解决太平洋上的关键问题——比如说。夏威夷。”
“夏威夷?”
丘吉尔眯了眯眼,这可不在他的计划中。
兰辛毫不犹豫:“是的,夏威夷——对美国而能言,没有夏威夷,就没有太平洋。”
“就算你这么说,可皇家海军并没有多余的兵力。”
丘吉尔耍起了无赖。
兰辛笑道:“我们都知道,眼下地中海就有一支现成的舰队,它原本是用来对付土耳其人的,我的军阀生涯。现在应该不需要了。”
“未来的巴尔干战役需要它们。”
丘吉尔继续无赖。
兰辛冷笑:“如果你们有足够的兵力发动巴尔干战役,又何必请求我们派兵去非洲?”
“暂时没有,不代表未来没有。”
丘吉尔打定主意无赖到底。
兰辛禁不住嗤鼻道:“很好。你们大可坐在那里等待未来,直到把血流干,但别指望美国会陪你们下地狱。”
狠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固执的丘吉尔也不得不松口:“我必须提醒你,你所说的地中海舰队是一支英法联合舰队……”
“只要美英两国坚决站在同一立场,法国人将别无选择。”
兰辛胸有成竹。
丘吉尔低头沉吟许久,终于还是屈服了:“那么,从这笔交易里我们能得到什么?”
兰辛得意地眨眨眼:“额外的6到7个师,可以用在地中海与黑海沿岸的任何地方。”
“印度洋不行吗?”
丘吉尔不甘心。
“绝对不行。”
兰辛很是坚决。
“南非怎么样?”
“不行,华山仙门最新章节。”
“红海呢?”
“不行。”
“……”
短暂的对视之后,丘吉尔放弃了。
“我个人无法就这笔交易给你任何承诺。不过我很担心,你们真的已经做好了收复夏威夷的准备?”
“没有。”
兰辛的回答坚决得可怕,在丘吉尔的怒火爆发之前,他及时作出了解释:“但我们得试试,在敌人的目光专注于印度洋与西南太平洋的时候,这样的尝试是值得的。”
丘吉尔皱眉:“这样的尝试很危险。”
“在中国人的舰载机飞抵珍珠港之前。我们普遍认为,这样的尝试不仅危险,简直荒诞。”
丘吉尔还是不放心:“你们的新大白舰队还需要很长时间才能完成,为什么不等到力量积蓄充分之后再发动反攻?”
兰辛一摊手:“敌人不会睡在床上眼看着我们积蓄力量,形势已经十分危险,他们已经掌控了接近无限的资源,只是需要时间来消化,战争长期拖下去只会对他们有利。我也有个问题:一旦俄国倒下,中德实现会师,你觉得还有可能打败德国吗?”
“没有可能——但我不认为中德之间的同盟是牢不可破的。”
兰辛仰天一笑:“这只有上帝才知道了——如果真要打破这个同盟,还是得先从德国下手,威尔逊总统很想知道,你们打算如何答复德国的和平试探?”
……(未完待续。!~!
“现在讨论和平还为时过早,校园全能高手全方阅读。”
柏林,scholssplatz皇宫,新任德军参谋总长兴登堡元帅语气强硬地发话。
隔着厚橡木的会议桌,德意志帝国首相霍尔韦格阴着脸反问:“什么时候才不算早?”
“至少要等到俄国退出战争。”
兴登堡表情坚毅,魁梧的身躯不动如山,一眼看去宛如雕塑。
“什么时候?”
霍尔韦格追问。
兴登堡只是一眨眼:“快了。”
霍尔韦格眯眼道:“据我所知,波罗的海与白俄罗斯方面的攻势都已经停了下来;乌克兰方面的形势更是不容乐观——罗马尼亚人在比萨拉比亚的可耻失败,正在把我军的右翼暴露给敌人。”
兴登堡倒是一脸无可置疑的自信:“这都是暂时的困难,只要我们不再从东线抽调兵力,中国人又能够忠实地兑现他们的承诺,最迟到明年开春前,我们有把握制服俄国人,龙与女仆全方阅读。”
“不从东线调兵,西线守得住吗?听说你把协防意大利和巴尔干战线的德军分遣队,全部调到西线去了?”
霍尔韦格却是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样子。
兴登堡显然早有准备,张口就来:“意大利人刚刚在特兰蒂诺付出了足够的代价,奥军只要老老实实守住伊宗佐河跟阿尔卑斯山的几个山口,年底之前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至于巴尔干方面,协约国虽然制服了土耳其人,但中国人还在通过波斯湾和亚丁湾,不断朝小亚细亚和埃及方面进军,协约**必然要分兵应付,不会再有余力投入其他方向。”
霍尔韦格显然并未被说服:“驻维也纳和索非亚的大使可是传回了消息,奥匈帝国和保加利亚王国都已就此提出秘密抗议,驻布加勒斯特的情报人员也提交了报告,发现罗马尼亚有动摇的迹象……”
兴登堡毫不客气地打断了首相的话:“罗马尼亚参战带给我们的麻烦。远大于它对我们的帮助。要我说,与其花费宝贵的军火和黄金跟这种狡猾懦弱的小丑做交易,不如直接占领它的国土,无偿掠夺它的资源。”
“但你没有足够的兵力。从意大利和巴尔干前线抽调的分遣队,也只够填补阿拉斯的缺口,西线还是没有预备队。”
霍尔韦格显得忧心忡忡。
“很快就会有了,我已下令将西线每个师下辖的步兵营数量由12个减少为9个,即取消步兵旅建制,师直辖三个步兵团。此外,每个野战炮兵连所辖的大炮数由6门减为4门。每师的大炮总数由72门减少为48门。这样我们就可以在一两个月内新建30到40个师……”
“但是总兵力没有增加,你这是自欺欺人,异界之谋夺天下。”
兴登堡一脸鄙视:“如今的西线战场上,步兵和野战大炮的数量早已不是决定性因素,防御作战需要的不是更多的兵力和大炮,而是更完善的地下工事系统,以及更多的机枪和迫击炮。新的三团制师在配备足够的自动火器和步兵火炮之后,理论上来说,在防御作战中完全可以发挥之前四团制师的作用。作为预备队使用时也更容易运输和指挥。”
霍尔韦格拧起了眉头:“理论上?我无意与元帅阁下探讨这种技术性的理论,我只想提醒阁下,最近的阿拉斯战役中。美国人已经开始以军为单位参与到大规模进攻行动中,这表明西线的美军数量和质量都已经达到了相当的水平。”
“另据可靠情报,美军正以每月20到25万人,或5到7个大编制师的速度开抵法国,到今年年底,西线的美军兵力有可能达到120到150万人或30到40个大型师的规模,相当于70到100个当前的德国师。”
“届时西线的兵力对比有可能从当前的三比五,进一步扩大到二比五,甚至是一比三!如果在此之前我们还是无法令俄国屈服,西线还有可能支撑下去吗?”
面对首相言之灼灼的质疑。兴登堡不屑一顾:“美国人不是财迷就是酒鬼,粗鲁蠢笨,空有蛮勇,怎能与我严谨自制而才智发达的德意志军人相提并论?”
“严谨自制而才智发达的德意志军人正在加速牺牲,这样下去军队迟早会被社会主义者跟无政府主义分子吞没。”
霍尔韦格倒不是危言耸听,他有充分的情报支持。他也相信兴登堡不会对此视而不见。
“在此之前我们要得到德意志帝国**生存所必须的一切——也许我们无法长久占据法国和比利时的工厂、铁矿,但我们一定要得到波罗的海沿岸的港口与工厂、乌克兰的粮食与煤炭、高加索的石油与有色金属,外加成百上千万的廉价劳工。”
元帅的话虽然铿锵有力,却还不足以打动帝国首相,霍尔韦格面无表情地朝御座上已经安静倾听许久的帝国皇帝低了低头:“陛下,请您务必慎重决断,俄国沙皇的遭遇可就在眼前啊,无尽剑装。”
“我的首相大人,你是在威胁朕吗?”
皇帝威廉二世的目光很是不快。
“陛下,是这场战争在威胁您,威胁您的皇位,威胁帝国的存亡,威胁数千万帝国子民的生命与未来。”
“够了,朕和朕的军队不需要一位和平主义者来指手划脚,你确认你不是社会主义者?”
“我永远是陛下忠实的臣仆。”
“很好,那就请你为朕推荐一位能够替代你的忠实臣仆吧。”
霍尔韦格的眼中顿时失去了神彩,喉咙里咕噜了几下,久久说不出话来。
无暇照顾霍尔韦格的感受,威廉二世板着脸转向兴登堡:“我的元帅,正如这位前任首相所说,缩小师的编制并不能增加兵力,眼下美国人正在加速增兵,西线的兵力差距将会越来越大,你最好还有别的办法能够稳住西线。”
兴登堡瞥了一眼不知所措的霍尔韦格。心满意足地点点头:“陛下,我恳求您同意参谋总部实施以下措施:未来3个月内,撤出阿拉斯到努瓦永之间的索姆河突出部,守军最远将后退80公里。进入一条拉直的新防线上,这样可以缩短50公里的战线,释放出13个师的兵力作为新的预备队。”
皇帝犹豫了:“撤退?这会不会影响士气?这片土地可是我军上百万官兵流血牺牲换来的……”
“我们将把敌人留在布满弹坑的索姆河战场上,同时还将在我们所撤出的土地上进行最彻底的破坏,我的军阀生涯。”
兴登堡的声音低沉、冷酷,具有一种不可抗拒的气势。
“这样一来,敌人在抵达我们的新防线、构筑进新的进攻阵地之前,将不得不穿越一大片人造荒漠。他们必须重新修筑所有的道路和桥梁,运送从炮弹到手纸的数百万吨物资,还要设法安置几百万无家可归的难民。”
“而我们不但有了预备队,还将得到好几个月的时间来安心解决俄国问题——等我们解决了俄国,才有足够的筹码来换取有尊严的和平。”
听到这里,威廉皇帝连连点头:“是的,尊严,朕比任何人都期盼和平的到来。但如果这和平要以德意志帝国的尊严为代价,那朕宁愿与朕的军队一起,战斗到底!”
“您的俄国表弟在被迫退位之前。恐怕也是这么想的……”
霍尔韦格一边碎碎呢喃,一边起身准备告退——这里显然已经不需要也不欢迎他。
就在这时,会议室的门从外面推开,在披着绶带的侍从武官引导下,一位裤缝镶着红线的参谋军官捧着文件夹匆匆而入,将一份字数不多的电文呈给了兴登堡元帅。
兴登堡迅速扫了一眼,脸色顿时一暗,又从头细看一遍,这才缓缓起身呈给威廉二世。
皇帝看了电文的第一行便脱口而出:“奥军第1集团军正在败退?这是怎么回事?”
兴登堡低头回禀道:“俄军两个集团军突然从比萨拉比亚出击,向北进攻我南方集团军群侧翼。位于集团军群最右端的奥军第1集团军防备不足,加上军中的捷克民族主义分子趁机破坏,多处关键阵地接连失守。为避免遭到包围,集团军所属各师正朝利沃夫方向分散撤退——看来该死的罗马尼亚人连牵制当面的俄军都做不到。”
威廉二世阴起了脸:“朕是否可以这样理解:我军正在敌人赶出乌克兰?”
“陛下,恰恰相反,在我看来,华山仙门全方阅读。敌人给了我们一个难得的机会。”
突然间,兴登堡的脸上居然开始放晴。
“机会?”
皇帝一时迷惑不解。
“陛下,这一年来,整条战线上的俄军节节败退,根本无力反击,而眼下比萨拉比亚的这支俄军,居然有能力发起集团军规模的反攻,可见这是俄军最精锐——恐怕也是最后的野战机动兵团。
兴登堡的目光中透出了猎人苦苦搜寻之后终于发现猎物的兴奋。
“这么说,只要摧毁这股敌军,我们在乌克兰以至整个俄国境内,就再也没有像样的对手了?”
面对终于也兴奋起来的皇帝,兴登堡微笑点头。
威廉二世的兴奋没能持续多久,他很快就意识到了问题的关键所在:“这股敌军正在向整个集团军群的后方突进,我军的交通线随时有可能被切断,这个时候你有什么把握可以摧毁敌军?”
兴登堡起身来到会议桌前的巨幅地图边,大手朝下一挥:“他们北进,我们就南进,反过来包围他们。”
“靠什么?步兵的双腿?在他们抵达敌军交通线之前,我军的后方早就被扫荡一空了。”
皇帝凭借自己仅有的一点军事常识发出了质疑。
兴登堡胸有成竹:“靠中国人的礼物——装甲兵!”
……
广阔的乌克兰原野上,南布格河北岸一片稀疏的树林内,驻德三等武官周树人少校把一截脸盆大小的树桩当成了写字台,手中的钢笔在厚厚的笔记本上飞快地舞动。更多精彩小說,請前往觝觝小說緒,
“……德军装甲兵既以我为师,凡编制、装备亦无不效仿我军,以装甲旅为例,基干战力乃战车营二、机动步兵营一、机动炮兵营一,另直辖侦察连、工兵连、通讯连等。”
“战车营之编制,乃效仿我军业已淘汰之一九一五编制,以营部直属战车一排,下辖三连,每连连部直属战车两部,下辖三排,每排战车三部,全连计战车十一部,全营合计三十六部。”
“惟战车连之编制与我大相径庭,我军各连皆装备同型战车,彼则混编机枪战车与配备火炮之轻战车。其连部直辖机枪战车与轻战车各一,各排以轻战车为排长车,其余两车皆为机枪战车,全连计轻战车四部、机枪战车七部。”
“另营部直属战车排配备轻战车二、机枪战车一,全营合计轻战车十四部、机枪战车二十二部。加之旅部又直属战车一排,配置同营部直属排,故全旅编制战车总数计七十五部,其中轻战车三十部、机枪战车四十五部。”
“至于装甲兵之装备……”
写到这里,周树人略略一停笔,扭了扭发酸的手腕,抬眼所见,便是喷涂着黑色铁十字的铁甲战车,交错散布于树影间,一眼望不到边。
“我只是想在随便什么地方的啡馆里喝啡看械混薪水而已,老天一定是在因此而惩罚我——不是把我扔到土耳其去开飞机跳海,就是丢到乌克兰草原来骑马磨屁股,中间为了跟瑞士的革命流亡分子打成一片,还得恶补一通这个那个主义的经典著作,还有,那该死的罗马尼亚军的大炮用不用黑火药又关我什么事……”
回想这几个月来堪称颠沛流离的生活.周树人心中不禁奔腾起了一小群草泥马,不过当他看到腕表上的时间,还是抓紧时间继续奋笔疾书。
“……机枪战车以仿制我军捷狐式为主,定名为三号狐式四吨机枪战车。换装其自产之七点九二口径水冷重机枪。”
“轻战车以仿制我军飞狼式为主,定名为四号狼式六吨轻战车,换装其自产之克虏伯三七口径短身管炮与水冷机枪。”
“部分连队尚装备德方自行设计之一号豹式九吨机枪战车,及二号猎豹式九吨轻战车。二者采用动力舱前置之相同底盘,惟前者以旋转炮塔方式安装机枪一挺;后者以固定炮廓方式安装克虏伯三七口径短身管炮一门,另在车身左侧舱门安装机枪一挺……”
“与仿制我军之三号四号相比,一号二号装甲板略厚。然最厚处亦不过十四五公厘;且行动装置缺乏减震措施,野外行进颠簸剧烈,即便公路行驶,最大时速亦不过十四五公里,不到前者之半,难以协同运用,故多装备于装甲旅以外之**营、连。”
“自一号到四号,德军与我军一线战车之最大差别。乃是无线电台之配备,与我军将无线电台配备至排长座车相比,德军战车连以下战术指挥全靠旗语手势。营连之间则依靠摩托车传令兵,直到营部方有无线电台之配备,故组织运用及兵种协同之灵活性大不如我。”
“装甲旅之机动步兵营与机动炮兵营,仍以卡车为基本输送工具,型号繁杂,维修不便。传闻德方早已仿制成功之骆驼式半履带运兵车,此间所见稀少,且多在营部、旅部充做指挥车,专用于运兵牵炮者几无”
“至于装甲旅直属之侦察连,主要装备轮式装甲汽车。辅以两轮及带挂斗之摩托车。具体以连部直辖装甲汽车两部,下辖装甲车排三、摩托车排一,全连合计装甲汽车十四部,摩托车若干。”
周树人停下笔,甩了甩手,心中念叨起在土耳其有过生死之交的那位卡尔-邓尼茨少尉来。
“如此一位热爱女护士的德意志好青年。现在是否已经搭乘潜艇出海了呢?听说近来德国海军u艇的损失率不断上升,希望他福大命大,我们好有缘再见啊……罢了,还是先管好自己吧,眼下这趟差事还不知道是凶是吉……”
想到这里,周树人半是无奈半是忐忑地叹了口气,提笔继续:“此次代号铁拳之穿插作战,目的在于包抄德涅斯特河方面俄军重兵集团之后路,继而配合后续跟进之步兵部队加以歼灭。”
“为此特别组建名为马尔维茨集群之混成部队,以骑兵中将马尔维茨氏为司令官,集群以三个骑兵师、两个装甲旅为基干,加强装甲、炮兵、工兵、通讯兵、铁道兵等**单位若干,估计总兵力不过两万,战车不过两百,装甲车百余部,大炮五六十门,另步兵炮、战防炮、高射炮、迫击炮等若干……”
“集群主力现集结于南布格河畔文尼察市周围,计划在南布格河与德涅斯特河之间展开,以文尼察至敖德萨之铁道线为轴心,朝敖德萨总方向发动突击,一路夺取德涅斯特河上主要桥梁及渡口,直至将河西俄军之主要交通线全部切断……”
“少校,你在这里干什么呢?”
听到身后传来集群司令部情报官古德里安上尉的问话,周树人下意识地手一抖,钢笔在无辜的本子上划出一道斜线。
“我在……写日记。”
周树人挤出尽可能自然的微笑,一边转身一边麻利地合上笔记本。
“我可以看看吗?”
古德里安大咧咧地伸出了手。
“当然不行,这里面有我一些不可告人的。”
周树人笑得很纯很天真。
“比如说?”
古德里安不为所动。
周树人脸不红心不跳:“比如说,如何处理家中夫人与两位情人的关系,尤其是有一位情人还是外国人。”
“是德国人吗?”
古德里安一脸好奇。
周树人笑而不语。
古德里安懵懵懂懂地一点头:“好吧,反正我也看不懂中文……”
周树人心中那一小群草泥马再次强力路过。
古德里安当然体会不到对方的心情,略略仰起下巴:“我来是要通知你,部队明早就开拔了,马尔维茨将军要你跟着我,我去哪里你就去哪里,我不在的地方,你也不许出现,听明白了吗?”
强忍住心中的不快,周树人朝古德里安伸出了友谊之手:“明白了,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古德里安瞥了一眼周树人的手,面无表情地朝他敬了个礼。
“少校,跟我来。”
周树人一边回礼,一边在心中碎念起来:“还是卡尔比较可爱,这家伙一定不喜欢……”未完待续.K.
莫斯科,克里姆林宫红墙内一间偌大的办公室内,俄军总参谋长阿列克谢耶夫将军独自面窗而立,背在身后的双手紧紧地攥着两张薄薄的电文,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总统的贴身罪管家txt下载。
好消息来自乌克兰:继西南方面军左翼的三个集团军在比萨拉比亚击溃罗马尼亚第1和第2集团军之后,根据既定作战方针,方面军司令官科尔尼洛夫将军以实力较弱的第9集团军牵制普鲁特河对岸的罗军,以得到加强的第7和第11集团军转向北面,猛攻德奥南方集团军群的右翼,一举打垮奥军第1集团军,成功锲入德奥军与罗马尼亚军战线之间,进而威胁到了整个敌南方集团军群的后路。
坏消息来自彼得格勒——虽然开头并那么坏:几天前,沙皇尼古拉二世乘坐的专列在彼得格勒郊外遭到救国委员会的政变军人阻截,最终在火车上签署了退位诏书,同时代替患病的皇太子阿列克谢放弃了皇位,宣布将皇位传给自己的弟弟米哈伊尔大公,同时将自己兼任的俄军总司令之职转授给自己的叔父——前俄军总司令、现任高加索方面军司令官尼古拉大公。
然而,最终被救国委员会找到的米哈伊尔大公面对彼得格勒的混乱局面,一时犹豫不决,另一方面,由“社会革命分子”成立的彼得格勒苏维埃(首都工人士兵代表会议)则趁机发动大规模罢工游行,要求推翻“一切旧的剥削体制”成立“劳动者自己的政府”而救国委员会派出的镇压部队则拒绝向手无寸铁的工人开枪,有的连队甚至集体掉转枪口加入到了游行队伍中……
与此同时,立宪民主党主导的国家杜马通过决议,要求组建一个吸收各派力量的临时政府作为过渡时期的执政机关,待国内外局势稳定后再召开全俄制宪会议,由制宪会议制订一部新宪法来决定国体,曹操这个奸雄:告诉你一个最为真实的曹操全方阅读。
在内战的威胁之下。以彼得格勒军区副参谋长克雷莫夫少将为首的救国委员会,不得不召集杜马各党派代表进行政治协商,意图成立一个以立宪民主党所主导、包含其他各派势力的临时政府……
“荒唐,现在帝国需要的是一个强有力的军政府。管他什么杜马、苏维埃,这个党那个党,必须全部解散,党员全部逮捕,领导人全部枪毙——只有这样,俄罗斯才有救!”
朝着窗外那座半年前被华军飞机炸坏的洋葱头塔楼发出充满恶意的怒吼之后,阿列克谢耶夫心中又恨恨道:“克雷莫夫那个没种的白痴。事情全被他搞砸了!本来以为找到米哈伊尔大公以后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所以才命令西南方面军按原计划发起攻势的,现在可好,前方将士浴血奋战,后方那帮不信上帝的自由民主分子却在不择手段争权夺利!看来还是得由我亲自出马,把彼得格勒血洗一遍才行……”
“可是我走了之后,大本营怎么办?难道真要把尼古拉大公请回大本营?可是这样一来,军队就又是他的了……”
正在踌躇之时。一名参谋推门而入:“报告,西南方面军司令部来电。”
阿列克谢耶夫接过电文匆匆一览,神情顿时紧张起来:原来。今天凌晨,俄军第5集团军设在南布格河与德涅斯特河之间的战线,突然遭到北面的德军第10集团猛攻。
德军坦克在夹杂着毒气炮弹的弹幕射击掩护下,引领步兵从两个重点进攻地段一举突破了俄军构造简陋的全部两道堑壕线,随后以装甲兵、摩托化步兵和骑兵部队组成的一支快速集群不受抵抗地穿过缺口,沿德涅斯特河东岸卷击。
至当日下午五时,德军先头部队已进至德涅斯特河东岸重镇莫吉廖夫-波多利斯基,威胁到了德涅斯特河上游俄军第7和第11集团军的后路——这两个俄国集团军刚刚在切尔诺夫策战役中打败了奥军第1集团军,正朝利沃夫方面追击前进,对抗恶魔老公最新章节。
“混蛋,那帮德国呆瓜什么时候也学会了这招?他们给中国人交专利费了吗?该死。切尔诺夫策的两个集团军必须立即后撤到比萨拉比亚,不,这样还不够,如果敌人控制了德涅斯特河上的所有桥梁和渡口,我们就得一下子赔进去三个集团军!真要发生这种事的话,这场战争就到此为止了!”
对着无辜的参谋咆哮一通之后。阿列克谢耶夫命令他立即起草电文:第7和第11集团军立即撤往比萨拉比亚,随后与第9集团军交替掩护撤往德涅斯特河以东。另,以敖德萨方面的两个预备队军向北推进,阻止德军夺占德涅斯特河下游各桥梁渡口。又,以基辅方面的第4集团军加强两个预备队军反攻文尼察,威胁德军快速集群的后路。
布置完毕,目送参谋离开,阿列克谢耶夫心中却是一阵莫名的无力……
沈阳,东北军区直属军医院,位于住院部僻静角落的一个单独小院里,潘国臣叫住了身为宫内女官长的未婚妻叶镜莹。
“皇上还没醒?”
“恩。”
“医生怎么说?”
“我不能告诉你。”
潘国臣一下子攥紧了对方看似纤柔的手:“为什么?”
“因为你不够资格。”
潘国臣急了,下意识地加重了手劲:“我不够资格,谁够?”
“潘武官,请自重。”
叶镜莹黑亮的眸子里毫无感情:与此同时,潘国臣猛地感到握住她的那只手一阵酥麻,不由自主地就松开了,大漠苍狼——地质勘探中的故事最新章节。
“你对我做了什么?”
潘国臣怒了。
“没什么,身为陛下最亲近的女官长,学几招防身术很奇怪吗?”
叶镜莹若无其事。
“身为陛下私属情报机关——鹰狼队的头子,你会什么我都不奇怪,我奇怪的是,你为什么要用这个来对付我——你未来的丈夫?”
潘国臣的吼叫引起了周围黑衣侍卫的注意,叶镜莹一边用眼神示意侍卫们不必紧张,一边拽着潘国臣的胳膊转过墙角,用力把他推靠在厚厚的石墙上,因为用力过度,原本就显得紧绷的衬衫胸口还崩掉了一颗扣子。
“你想干什么?你以为现在是什么时候?你就不能在外面守着吗?”
潘国臣瞥了一眼衬衫空隙中若隐若现的雪白肌肤与紫红蕾丝边:“不能,因为事关帝国前途,更关系到我们的生死。”
“帝国前途就算了,这跟我们的生死又有什么关系?”
潘国臣咽了咽口水,双手蠢蠢欲动。
“大有关系,八月政变以来,我们早已是某些人的眼中钉,而皇上为了大局着想,不但除恶未尽,反而宽加怀柔,却没有给我们安排过应急之策,最近甚至还让刘百良复出了!如果皇上一直这样不省人事下去,我们又干坐在这里无所事事,难保那些人不会趁机反攻倒算,届时不但八月政变本身会遭到清算,政变以来的军政大策会被推翻,我们这些皇上的心腹干将恐怕连性命都难保。”
就在潘国臣企图趁对方听得入神,施展传说中的抓某龙爪手绝技之时,院子里有人急匆匆叫唤起来:“叶女官长,叶女官长,你在哪里?”!~!
京郊小汤山,国防总部甲等装备研究所,潘国臣望着五十公尺外的那排靶子发呆。
枪声震耳,五公尺外,一条摆满了各式枪械的长桌后,刘千桦一系黑色猎装配米色马裤,平时瀑布般披下的长发扎成了一股马尾,手上的金陵十年式手枪一下接一下地颤动,胸前的桌面上堆起了打空的十二发弹匣,身后则排满了制服笔挺、勋绶闪耀的军政大员。
“发什么呆呢?”
一公尺外,与女皇陛下同样打扮的叶镜莹拽了拽潘国臣的袖子。
潘国臣拉低帽檐,忧心忡忡道:“这样好吗?醒过来才两天,晕倒的原因还没查出来,就到这种地方来视察,还带着这么多元老重臣,一旦有个意外……”
“闭上你的乌鸦嘴。”
潘国臣咬了咬牙,眼看着刘千桦放下手枪,托起一支金陵十二年式冲锋枪,打开折起的全钢枪托,左手攥紧前握把,右手拇指熟练地推下快慢机柄,随着枪口喷吐起一串浅红的火舌,弹壳争先恐后地弹跳而出。
眨眼间,枪身下方黑长直的钢制弹匣中,三十二发的九毫米口径乘十九倍径手枪弹一扫而空,枪膛发出清脆的金属撞击声。
旁边的侍从正欲上前帮忙,被刘千桦张手阻止。
只见她麻利地按下弹匣扣,抽出空弹匣甩掉,顺势抄起桌上的实弹匣,插入,扣紧,上膛,这一切也不过在眨眼之间。
火舌成串喷吐,弹壳排队跳跃,半支烟的功夫,被蕾丝领结点缀的、紧绷而高耸的胸前,又堆起了一叠空弹匣。
这堆空弹匣边上躺着另一支冲锋枪,外形与金陵十二年式稍有出入:弹匣前方没有前握把。快慢机没有单发模式,枪托是固定的,做工也粗糙得多——事实上这支名为金陵十五年式的“新型”冲锋枪正是十二年式的简化量产型,与专供精锐特战部队“高富帅”们使用的十二年式相比。简化后的十五年式更适合设备简陋的中小型工厂生产,成本也大大降低,这样就有足够的数量配备到普通步兵部队的“吊丝”们手中。
不过刘千桦显然完全忽略了十五年式的存在,眼看她放下了手中的十二年式,就要去取十五年式左边的一支长枪,身后的科技大臣何新忍不住上前提醒道:“皇上,这枪的后坐力比刚才那个大多了。小心您的肩膀……”
“这是什么枪?”
话音未落,枪已抵肩。
何新恭敬解释道:“承宪四年试制型半自动步枪,简称承四试步枪——试验的试,使用标准的七点九二毫米口径乘五十七倍径步机枪弹,配备十发装的可拆式弹匣,现主要装备装甲部队中的机动步兵单位,其他部队中的步骑兵单位仍以九七式手动步枪、骑枪为单兵基本装备。”
“为什么不大量生产,全面换装?”
“一是成本较高。一支承四试半自动步枪的造价大概是一支九七式手动步枪的两倍;二是维护复杂,文化程度较低的新兵短时间内不易掌握;三是改换生产线代价太高,把原来九七式的生产线全面改换为承四试的。至少需要两三年,而改换过程中的停工势必造成前方步枪供应的短缺……”
刘千桦点点头,拇指推动保险,食指扣下扳机,枪声响起,肩头果然被枪托重重一撞,却也没有何新说得那么可怕,倒像是被亲朋好友开玩笑地打了一拳。
紧接着连扣九下,与金陵十年式手枪相同,每扣一下扳机就打出一发子弹。打空弹匣内全部十发子弹后,刘千桦右手竖枪,左手按下弹匣扣,换弹匣的程序则与刚才的金陵十二年式冲锋枪大同小异。
“原来的不停工,新建一批生产线不行吗?”
说话间,刘千桦手中的承四试步枪已经换上了新的实弹匣。迅即抵紧肩头又是一轮急速射。
何新以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近旁的同僚们,低下头耐心解释道:“生产各种军械所需的资源,每年年初都由战时经济委员会预先计划,定量配给。大规模新建步枪生产线的话,就得从其他方面挪用资源,但陆军并不愿意为了获得更多的新式步枪而缩减其他军械的供应——比起新式步枪,陆军更希望增加新式机枪和新式掷弹筒的供应……”
听完何新的解释,刘千桦已经打光了整整五个弹匣,揉了揉又痛又麻的肩头,“啪啦”一声,有点赌气地把手中的步枪重重甩到了桌上,歪头瞥了一眼左边那挺撑着两脚架的气冷机枪。
“新式机枪……就是这个吧,怎么看起来这么像某时空的捷克式啊?”
所谓捷克式,乃是某时空中国对捷克斯洛伐克zb-26式轻机枪的通称,该枪于那个时空的二十世纪二十年代由布尔诺国营兵工厂研制,口径七点九二毫米,发射七点九二毫米口径乘五十七倍径子弹——与本时空帝国的标准步机枪弹完全相同,采用弹匣供弹,容弹量为二十发,弹匣位于机匣的上方,从下方抛壳。
其主要特点是结构简单、动作可靠、射击精确、使用维护方便,而最大的优势更在于能够迅速更换枪管,熟练的射手在副射手的帮助下,更换枪管整个步骤只需要不到十秒钟的时间,作为班排轻机枪具有较强的持续射击能力。
不过其20发的弹匣容量相对较小,弹匣安装在枪身上方也影响了射手的视线,但在那个时代,相对zb-26的优势,这些都是可以接受的代价。
zb-26除了装备捷克军队外,还大量外销,直到一九三八年德国占领捷克,布尔诺国营兵工厂共向十多个国家出口了多达十二万挺各型zb轻机枪,而中国是使用zb-26轻机枪数量最多的国家,其购买和仿造的总数超过十万挺,成为抗日战争前后从中央军到各派军阀部队中步兵班排的绝对火力支柱。英国则通过购买生产许可证将其改进为七点七毫米口径的“布伦”式轻机枪,作为英联邦军队的制式轻机枪大量生产列装
不过刘千桦眼前这挺机枪,虽然乍一看颇似那个时空的捷克式。但仔细端详,供弹方式却大相径庭:机匣上方没有了那标志性的二十发直弹匣,改为以金属弹链自左向右供弹,弹链装在鼓形金属弹盒中。弹盒则安装在枪身下方。
机枪边上还摆着几个方形弹箱,体积不小,显然不能装在枪身上。弹箱旁架着一座模样敦实的三脚架,看这意思,应该可以把这挺“改捷克式”架在上边当重机枪用。
“皇上英明,这挺十四年式通用机枪,的确参照了那个时空的捷克式。除了尽可能保留捷克式的各种优异性能之外,主要区别是将上方弹匣供弹改为了侧面弹链供弹,作为轻机枪使用时,配备五十发下挂式弹链盒,解决了捷克式的火力持续性与射手视线的问题,相应地,该枪的战斗全重也稍大于捷克式,射手很难持枪射击……”
作为这挺机枪的设计指导者。何新虽然难免有些王婆卖瓜的味道,不过在女皇陛下面前,适当的诚实也是必要的。
“安装在三脚架上作为重机枪使用时。该枪可配备光学瞄准镜,搭配两百五十发的大容量弹链箱,可在中远距离上实施持续性的精准压制,而且还可以随时转换为轻机枪状态。”
“这样一来,只需生产一种机枪,就可以同时取代步兵排的九九式气冷轻机枪与步兵营的九六式水冷重机枪,有利于提高生产效率、简化人员培训、减轻后勤负担。而在性能方面,作为轻机枪,参照捷克式机枪的十四年式,无论是可靠性、操作性。还是精确性、携带性,都全面胜过参照那麦德森式机枪的九九式,前者配备的下挂式弹链盒也远比后者的侧装式压簧弹鼓更为简单可靠。”
“作为重机枪,气冷的十四年式虽然在总体的火力持续性上不如水冷的九六式,但在携带性方面优势明显——连同三脚架在内,十四年式的战斗携行全重只有九六式的五分之三。使得机枪组可以携带更多的弹药,而且无需考虑战斗中冷却水的补充问题,减轻后勤负担的同时也提高了战术灵活性……”
突突突的机枪射击声顿时打断了何新的介绍,成群结队的子弹接连洞穿对面无辜的枪靶,打空的弹链从枪身另一侧带着残影弹吐而出,一口烟的功夫就吐到了头。
“皇上真是努力啊。”
潘国臣原地发呆的当头,一脸邪笑的武海松不知何时挪动到了他身后。
“你什么意思?”
潘国臣不解。
武海松歪头叹了口气:“真不明白,皇上为什么会如此看重你这种人,单纯得近乎愚昧……”
“想打架?别忘了你留在那个时空的两颗牙。”潘国臣眼中燃起了莫名的斗志。
武海松尴尬地挠挠头:“那是我一时失手……算了,不提这个,你真的不明白皇上为什么要这么做?”
“很简单,通过这种极端的表演,把不安分的种子消灭在萌芽状态。”
面无表情的叶镜莹幽灵般地挤到了两人中间。
武海松冷笑道:“不愧是女官长大人,犀利,不过据我所知,皇上近来时常凤体欠安,太医院却查无所因,恐怕是别有隐情吧……”
“祸从口出,还请武大人谨言慎行。”
叶镜莹说罢,正要转身离去,却被武海松一脸痞气地挡住去路。
“小潘恐怕还不知道吧,女官长大人马上就要离京去办一件要紧的事,一年半载的怕是回不来啊,这么看来,婚期又得推迟了吧。”
潘国臣楞了一下,转头盯住叶镜莹:“这是真的吗?”
“是真的。”
“为什么……”
“不要问我为什么,我原本打算找个合适的场合告诉你,既然武大人这么说了,我也省了这功夫,我只能对你说声抱歉,这是皇上的命令,我没有选择。”
潘国臣怒了:“到了这时候你还是这种态度,你到底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
“对不起,我首先是女皇陛下的女官长,就算是你,我也必须有所保留。”
叶镜莹的解释丝毫不能化解潘国臣积压已久的不满,只见他咬咬牙,一跺脚,压低声音一字一句道:“你就不能告诉我,你要去哪里吗?”
“不能。”
斩钉截铁。
这回轮到武海松挤到了两人中间。
“冷静,都冷静点,我不是想挑拨你们的关系,我只是想提醒叶女官长,我们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住口!”
异口同声。
即便枪声不断,这边的喧嚣还是引起了女皇陛下身后勋贵重臣们的注意,即刻意识到这一情况的叶镜莹瞪了一眼潘国臣,又瞥了一眼武海松,深吸一口气,端正好姿态走到刘千桦近旁。
“皇上,可以让我试试吗?”
刘千桦转头一笑:“当然可以,你就来试试这个吧——何大人,这个就是你刚才说的新式掷弹筒吧?”
“正是,全称江南十五年式掷弹筒,口径四十五毫米,发射带金属药筒的四十五毫米低速榴弹,单发装填,有效射程四百公尺——就由老臣来教叶女官长如何使用吧。”
刘千桦递给叶镜莹的那件兵器,有着步枪的木托与短粗的筒管,只见何新拾起桌上一枚涂着蓝漆的短粗榴弹,扣下连接筒管与枪身的铰接钮,把筒管往下一扳,往筒管后方的弹膛中塞入榴弹,再把筒管往上扳回到位,扣回铰接钮,拉起折伏在筒管上的照门,调整好照门距离,随便瞄准一个尚显完好的靶子,扣下扳机——
只听靶子后方一声爆响,土堤上顿时溅起一圈尘浪,再看前面的靶子,早已成了镂空的蜂窝。
“这不就是某时空美帝打越战的时候用的m79榴弹发射器嘛,过分点了吧,不是说最多只能超前十年的吗?”
看戏状态的武海松耸肩评论道,冷不防被身后的潘国臣勒住了脖子。
“你他妈还有心管这个,今天你必须得给我说清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叶女官长要去军都山为皇上监工造陵。”
“造什么林?”
得到答案的潘国臣迷惑不解。
武海松按着额头叹气:“文盲啊文盲——陵,是皇陵的陵,陵墓,听懂了没?”
“哦,就是坟墓嘛——等等,为什么现在就开始做坟墓?”
潘国臣更迷糊了。
武海松表示鄙视:“自古以来,皇帝登基之后就开始造陵,这很正常啊,不正常的是这次造陵的地点:先皇葬在保定南陵,我们的女皇陛下却偏要选在帝都北面修造新陵,偏偏还选中了军都山……”
潘国臣一惊:“军都山?那不就是……”
“嘘——”
武海松及时捂住了潘国臣的嘴,把他往后一拉:“我也就这么一说,你也别太在意,更不要在皇上跟叶女官长面前多嘴,现在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有什么不对劲的要及时沟通才行,明白吗?”
潘国臣呆呆摇头:“不是太明白……算了,我真搞不懂这些女人,反正这婚是结不成了,我还是学梁根生上前线,那样反倒轻松一点。”
武海松笑道:“梁根生你学不来的,你没有他的疯劲,还是好好呆在皇上身边,你不是个海军迷吗?现在这样不是更方便你玩海军养成游戏?”
“其实我不是很确定,现在我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潘国臣的喃喃自语瞬间被一梭子枪声盖过,前方两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曼妙身影,马裤绷腿,猎装束腰,今天着实英姿飒爽,潘国臣却一点都硬不起来。
“……皇上,这支承宪五年试制型自动步枪,参照的正是另一时空纳粹德国的44型突击步枪,但并未照搬44型的七点九二毫米乘三十三倍径子弹。而是重新设计了弹道性能更好的七点九二毫米乘三十七倍径子弹,此外还进行了多项优化设计,在重量、精度和人机功效方面都有相当大的改善。”
尖嘴猴腮的何新还在为刘千桦与叶镜莹讲解她们手中的兵器,但叶镜莹显然心不在焉。不时回头张望。
刘千桦边听边玩,再一次一口气打空了手中承五试自动步枪的三十发弹匣,此时也面露疲色。
“难得来一次,也不能光打枪啊,何大人,接下来还有什么花样?”
“新式火炮操作和实弹射击演示……”
“没意思,不看。还有什么?”
“新式装甲车辆操作和实弹射击演示。”
“就这个——起驾。”
刘千桦放枪就走,叶镜莹则松了一口气,转身搜寻潘国臣,却只见人群蠕动,金穗白羽随风蔽眼……
阿比西尼亚东部重镇德雷达瓦,从吉布提港出发的吉亚铁路由此经过,向西通往曾经的阿比西尼亚帝国都城——亚的斯亚贝巴。此刻,东郊的火车站周边。枪炮声一浪高过一浪,攻防两军鏖战正酣。
进攻一方以战车打头,二三十部“飞狼”轻战车交错排开。如墙徐进,每前进数十公尺便短停一两分钟,以三七毫米短管战车炮与七点九二毫米同轴机枪交替射击,炮弹枪弹曳光交织,打得对面的守军阵地尘砾飞扬。
每部战车之后都紧随着一个班的步兵,大多手持承四试半自动步枪,少数士官握有金陵十二年式冲锋枪,但无论配备何种枪械,各人皆披挂有两个四枚装的木柄手榴弹袋。只见他们或依托战车车体,或藏身瓦砾土丘后。间而持枪射击,间而起身投弹,循着战车推进的节奏,逐点清理被战车压制住与碾压过的敌军据点。
每班步兵之后相隔一百到两百公尺,又跟随有一部“骆驼”半履带装甲运兵车,时而以车载机枪支援本班步兵。时而停车收容己方伤员与敌军俘虏,时而又要作为移动弹药库,任由前方弹袋空空的步兵返回车上翻箱倒柜。
“骆驼”组成的车墙之后,又零散跟随着五六部炮塔硕大的“火狼”自行步兵炮,各车时进时停,根据前方“智狼”指挥战车的无线电指示,以威力远超“飞狼”轻战车三七毫米短管战车炮的七五毫米短管步兵炮,一一摧毁守军精心构筑的强固火力点。
在这之后,好几部“骆驼”装甲输送车在进攻出发阵地与不断推进的进攻部队之间往来穿梭,一方面为进攻部队送去弹药,以及占领阵地所需的步兵班、掷弹筒组、机枪组、迫击炮组等,另一方面更及时向后方转送伤员和俘虏,
从望远镜中遥望这一切的华军第99特遣队司令官李瑞石少将,此时正身处进攻出发阵地中央一处仓促构造的指挥所内——没有顶盖,也没有伪装网,只有被骄阳烤热的红土,以及蛛网般汇聚进来的电话97线。
进攻阵地后方一公里范围内,分属一个装甲步兵营与两个机动步兵营的总共十八门八零毫米迫击炮还在断断续续地朝个别目标覆盖射击,而隶属机动炮兵群重迫击炮连的四门一六零毫米重迫击炮,由于弹药有限,只在总攻发起前五分钟打了十多轮齐射便早早收工。
迫击炮阵地后方两公里外,一条低矮的山脊后,机动炮兵群下属两个机动炮兵营的二十四门大炮,隐蔽展开于三处阵地:两个野战炮阵地各八门七五毫米野战加农炮,主要用于压制敌军炮兵、拦阻敌增援部队;一个榴弹炮阵地共八门一零五毫米轻型榴弹炮,主要用于压制和摧毁已被查明的敌军核心据点。
此时,经过总攻发起前十五分钟的火力准备,以及总攻开始后十分钟的急速压制射击,出于避免误击以及节省弹药的考虑,李瑞石早已下令三处炮兵阵地全部停火待命。
“不愧是法军中最强悍的外籍兵团部队,这种程度的合成攻击,落在之前的殖民地土著部队头上,三五分钟就解决了。”
不待上官怀远报告完,李瑞石便拍掌苦笑道:“怪不得,一个火车站都坚持了那么久……也罢,一个师就一个师,速战速决吃了它!我们大热天的,在这种破烂山路上一口气跑了三百多公里,一路上从战车到摩托车,爆缸的爆缸,趴窝的趴窝,勉强还能动的,油箱也都快见底了,哪有功夫跟他们在这里慢慢耗!”
上官怀远却有点担心:“一旦进入市区,战车难以施展,我们步兵既少,又没有重炮,一时半回恐怕吃不下啊。”
李瑞石倒是胸有成竹:“对方应该还不清楚我军的实力,我们就来个虚张声势,就算吃不掉,吓也要吓跑他们。”
上官怀远还是忧心忡忡:“司令官,真的有必要如此着急吗?就算攻下德雷达瓦,我们也要等后方运来汽油和备件才能继续前进,何况从德雷达瓦到亚的斯亚贝巴还有四百多公里路程,正如司令官所说,路况这么差,天气又这么热,不如稍微修改一下计划……”
李瑞石笑道:“兵贵神速,要穷追猛打,不能让他们缓过气来,正如你所说,我们步兵既少又无重炮,一旦被敌人发觉,后面的仗可就更难打了。再说我们是有政治任务的:佐迪图女皇与马康南摄政王的流亡政府越早返回首都,新政府的权威就越早得以树立,我们就越容易得到当地民众的支持,这样一来,阿比西尼亚各地的封建土邦与各宗主国建立的殖民地土著部队,就越有可能倒戈投诚——敌为我用,你想想,帝国可以由此节省多少兵力跟物资啊。”
“司令官所言极是,只不过……”
“美国人真的要在今年反攻夏威夷?他们到底哪来的把握?”
首相没等丘吉尔解释完就抛出了新问题。”
丘吉尔心中苦笑:很好,什么都是我的计划,一旦出了什么问题,一切都是我的责任。不愧是首相大人,想得太周到了。
嘴上还是老老实实应对道:“从波斯湾登陆的中**队已经挺进到摩苏尔一带,随时可能以大部队向西进入叙利亚,沿铁路穿过小亚细亚腹地,朝海峡与君士坦丁堡方面进军——当然,这样的行动必然会遭到叙利亚方面我塞浦路斯远征军的顽强阻击。”
“与此同时,对方也可能以小部队向北翻越东南托罗斯山。建立包括飞机与骡马在内的军事物资输送体系,促使土耳其的亲华强硬分子撕毁停战协定——由于高加索方面的俄军早已因国内动乱而暂停攻势,我军又暂时无力封锁南托罗斯山区的诸多小道,这样的企图其实不难实现。”
“为了避免土耳其人重新与我们为敌,更为了避免华军趁势夺取海峡、进而通过巴尔干与德军会师,我的基本立场是:尽快给土耳其开出最宽大的和平条件,有可能的话,促使其加入我军阵营。转过来对同盟国开战——尤其是对〖中〗国。”
劳合乔治听到这里,把手上的烟斗搁在烟灰缸旁,不以为然地眨眨眼:“据我所知。安卡拉前线的土军已经退出阵地,正在向我方指定的各个安置营集合,我军也正在按照停战协定进驻铁路沿线——你所说的强硬分子如果还有足够的影响力,土耳其政府又怎么会如此急切地寻求停战?”
丘吉尔低下头,在手心里划起了字母:“穆斯塔法凯末尔,您听说过这个名字吗?”
“没有,怎么了?”
“他是土耳其的战争英雄,五年前在利比亚踩着意大利人的尸体出了名,接下来的两次巴尔干战争中,他的名字也屡见报端。而他最出名的事迹。还是在年初的海峡战役中,率领他的第19师,死守加利波利半岛根部的波拉耶尔阵地,成功掩护土军第3集团军主力撤出半岛。[]而在保卫首都伊斯坦布尔的战斗中,整个第3集团军也只有他的师没被击溃,得以渡过博斯普鲁斯海峡撤到小亚细亚。随即他升任军长,率部在安卡拉战线打退了我军好几次进攻……”
劳合乔治淡然笑道:“既然他身处安卡拉战线,那么他现在应该已经躺在安置营里,等着回家种田了。”
丘吉尔苦笑道:“问题就在于此——土耳其政府投降之前,这位凯末尔将军已经调任高加索战线总司令。据我所知,高加索战线的土军至今也没有向当面的俄军缴械投降,而我刚才提到的东南托罗斯山,正是高加索战线的一部分。”
“既然这样,就让协约国联络处向土耳其政府施加压力,下令高加索战线的土军立即缴械,否则视为违反停战协定,我军将立即恢复进攻,并且不再承认土耳其现政府的权威。”
首相大人显然并不认为丘吉尔提到的问题有多严重,丘吉尔只得继续耐心解释:“恐怕这正是凯末尔想要的结果,有可靠情报显示,他正在设法召集土耳其本部各省的知名人士,准备在奥斯曼帝国议会之外召开一个新的大国民会议,成立一个突厥民族主义与共和主义的土耳其国民政府,以取代现在君主立宪的奥斯曼苏丹政府。”
“奥斯曼苏丹一向兼任伊斯兰教的教皇——哈里发,废除苏丹就等于自动放弃了整个伊斯兰世界的宗教权威,也等同于放弃了广大阿拉伯省份的统治法理,而这些已经是奥斯曼帝国几百年来仅存的政治遗产,土耳其人怎么可能轻易放弃?”
首相的反问并未给丘吉尔带来任何压力,他早已预料到,要说服这位财政大臣出身的吝啬鬼,绝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情。
“自从1907年〖革〗命成功后,掌握政权的青年土耳其党人,就不再满足于修补改造一个中世纪东方式的政教合一帝国,而更渴望在泛突厥主义基础上重新构建一个西方式的近代民族国家,至于伊斯兰教的宗教权威与阿拉伯省份的封建法理,对这些理想远大的〖革〗命者来说。更像是一种累赘,而非值得珍惜的遗产。”
“土耳其人参加这场战争的根本动力,正是来源于青年土耳其党人的泛突厥主义野心,即:统一所有突厥语系的诸民族。建立一个范围从达达尼尔海峡到阿尔泰山,甚至从地中海延伸至太平洋的大突厥帝国,这其中就包括〖中〗国西北与北方的大片领土。”
劳合乔治略显纠结地眯眼道:“照你这么说,我们倒是可以利用土耳其人的泛突厥主义理想,驱使他们对〖中〗国开战,以夺取他们理想中的大突厥帝国所包含的〖中〗国领土。”
“但这其中有个难以逾越的深渊:俄国的高加索与中亚地区,以及作为俄国势力范围的波斯北部地区。显然才是他们那个大突厥帝国的核心范围,更是前往〖中〗国西北与北方地区的必经之地。”
“这样一来,我们如果向土耳其人做出了任何与泛突厥主义理想有关的许诺,必然会损害我们当前最关键的盟友——俄罗斯帝国。”
丘吉尔摊手提醒首相:“俄罗斯已经不是帝国了,至少现在不是。”
“你的意思是……”
首相表示不解。
丘吉尔眼中顿时闪过难以言喻的肃杀之气。
“我的意思是,在俄罗斯帝国的善后问题上,我们得预作打算……”
这回轮到劳合乔治苦笑了:“但现在我们什么都做不了,温斯顿。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可是为了联合尽可能多的力量打倒奥斯曼帝国,我们已经做出了太多许诺。这些不得已的许诺牢牢束缚了我们的手脚。”
“我们向俄国许诺了包括伊斯坦布尔在内的东色雷斯地区,以及土耳其海峡的〖自〗由通行权,外加埃尔祖鲁姆以东、凡湖以北的整个亚美尼亚地区;向希腊许诺了伊兹密尔周边地区以及西色雷斯;向法国许诺了叙利亚与黎巴嫩;向意大利许诺了东爱琴海诸岛……”
“事实上,我们没有多少东西可以留给可怜的土耳其人,他们能保住马尔马拉海到凡湖之间的大半个安纳托利亚高原,就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丘吉尔低头想了想,掐指数道:“意大利人和法国人都好打发,至于希腊,鉴于它的海军已经在我们手中,陆军则依赖我们的军火供应。我们有权力让希腊人重新考虑战利品的分配问题。比如说,在打败保加利亚之后,以保加利亚的领土作为交换,劝说其放弃西色雷斯,而让伊兹密尔作为自治市保留在土耳其主权范围内。”
“问题的关键还是俄国,如今的俄国。不但战场上的形势极其恶劣,国内更是动乱不休,一旦俄国支持不住,最终与同盟国集团单独媾和,那我们对那个统一的俄国政府的一切义务,也就自然而然地解除了……”
劳合乔治毫不留情地打断他:“但俄国仍在坚持,我们仍须履行对俄密约中的一切义务。温斯顿,承认,我们现在什么都做不了。我担心的是,你用地中海舰队换来的那几个美国师,在不断接近的〖中〗国大军威胁下,恐怕也只够维持土耳其与埃及方向上的防御,而对你反攻巴尔干的伟大计划毫无帮助。”
丘吉尔暗暗攥紧了拳头:“难道我们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土耳其陷入分裂与内战,却不舍得给它一个机会,让它从我们的敌人变成我们的盟友?”
劳合乔治沉吟许久,抓起烟斗深吸一大口。
“除非,我们能够确认俄国已经无可救药。可问题是,一旦俄国无可救药,我们有可能从土耳其这个残疾老人身上得到的,远远不足以弥补我们从俄国巨人那里失去的……”
……(未完待续。
最快更新,请。
乌克兰,德涅斯特河沿岸重镇雷布尼察郊外,周树人少*乘坐的梅赛德斯式四轮娄甲车在一座巨大的风车前“叽叽嘎嘎”地停了下来。
从车顶的机枪塔探出头来,周树人举着望远镜四下遥望:前方的雷布尼察市区浓烟滚滚,左面是迂回攻击的装甲战车群,右侧是正面推进的步兵散兵线,后方是火力支援的炮兵阵地——一场激烈的攻城战正在进行。
三天前的7月17日,周树人还身处南布格河畔的文尼察市,短短四十八小时内,由装甲机械化部队和与骑兵部队合成的马尔维茨集群,从德军第10集团军打开的突破口中狂飙突进两百多公里,封闭了德涅斯特河东岸的多处大桥与渡口,眼看距离黑海港口敖德萨只剩不到两百公里路程,却在雷布尼察周边地区遭到俄军顽强抵抗,停滞了整整二十四小
时。
据集群司令部情报官古德里安上尉的通报,当面的敌人是从敖德萨乘火车赶来的俄国预备军,刚刚从伊斯坦布尔与高加索战线渡海而回,乃是之前打败了土耳其人的胜利之师,想来士气正高,而且很可能优先补充了协约国援助的军火…敖德萨港正是俄国接受协约**火援助的主要港口之一,可谓近水楼台先得月。
与此同时,身后的情况也不容乐观:集群本身可用于守备补给线的兵力十分有限,而第10集团军步兵部队的跟进速度又远远落后于集群,以至突破口两侧的俄军纷纷趁虚而入,频频以小股骑兵骚扰、阻断集群的补给线——这也是集群在雷布尼察停滞不前的根本原因。
更危险的是,据说俄军正从南布格河方面,以两个预备军的兵力反攻文尼察,企图封闭突破口。
俄军的反应如此迅速而激烈,当然是有充分的理由的:一旦马尔维茨集群进抵敖德萨,德涅斯特河西岸的三个俄国集团军将落入一个由德涅斯特河、喀尔巴阵山脉、普鲁特河构成的,巨大而坚实的口袋。
口袋的南边,是普鲁特河与德涅斯特河两条大河,入海冲积而成的三角洲地区。
刚刚被赶回普鲁特河西岸的罗马尼亚军也许无法及时占领这片海岸,不过虽然协约国在黑海具有绝对的海上优势,但由于失去了敖德萨这个可靠的港口,被围的俄军将很难从海上迅速撤退。
如果这三个集团军被德、奥、罗联军一举歼灭在口袋中,俄军的乌克兰战线势必迅速崩溃,而失去了乌克兰的粮食与煤炭,俄国的屈服应该就指日可待了。
然而,周树人眼下看到的,却是一场闪电攻势中途受阻,渐成强弩之末。
若是继续拖延下去,孤军深入的马尔维茨集群,必然会遭到不断聚集而来的俄军,越来越有力的阻击与反击,甚至还有可能,反过来被对方切断、包围。
反正我可不想做俄国人的俘虏,听说他们对待〖中〗国战俘比对德国战俘狠多了……
周树人一边在心中嘀咕,一边又举起了望远镜。
突然,左面迂回攻击的战车群中窜起了一团接一团火球,周树人睁大眼睛仔细辨识,只见刚才还耀武扬威并驾齐驱的德军战车,不知怎地竟纷纷爆炸起火!
不到一刻钟里,地平线上已经清晰地随风飘曳起数十缕黑烟,剩下的战车争先恐后掉头逃窜,以至伴随的步兵陆续暴露在俄军的枪雨炮林中,如割麦般一丛丛倒下……
迂回攻击的装甲部队就此受挫,也令正面攻击的步兵部队失去了策应,在随之而来的俄军全线反击下,被迫放弃了刚刚占领的俄军前沿阵地。
一场精心策划的攻城突击战,就在周树人眼皮底下,变成了屈辱的敌前大转进周树人放下望远镜开始写笔记,他知道,自己的这份宝贵笔记将有机会呈送到御前供女皇陛下参考,他很想让最高统井了解自己第一时间的感受,使其远隔万里,仍可对这陌生的战场感同身受。
奋笔疾书的空闲没能持续多久,一部轰隆隆开来的两轮摩托车在周树人面前戛然而止,集群司令部情报官古德里安上尉急匆匆地跳下车,三下两下攀上装甲车,拍着机枪塔顶盖大声发问:“周,称都看到了?”“看到了。”周树人没心思跟这个难缠的家伙绕圈同。
古德里安皱了皱眉,叉腰又问:“我们碰到矢麻烦了,你听说过法国人的“圣沙蒙,突击战车吗?”
周树人瞅着古德里安没注意,偷偷将写到半的笔记拢进了机枪塔里:“好像是一种无炮塔的重型战车,我也不是很清楚,相关的情报还是你们通报过来的。
“我们在西线遇到过这种东西,履带过短而车身太长,很容易陷入壕沟和弹坑,虽然车体上安装的75毫米长身管加农炮威力强大,但装甲却很薄弱,我军使用仿制贵国的37毫米长身管战车防御炮,能够轻易击穿这玩意的前部斜面装甲,而发射高爆榴弹的77毫米野战加农炮更是可以对其一击致命。”
古德里安对这种敌国的装甲兵器倒是如数家珍。
周树人抹了抹下巴上的胡渣,礼节性地表示关注:“这么说,刚,
才那场悲剧,就是法国人的“圣沙蒙,造成的?可这里不是东线吗?”
古德里安冷笑道:“这应该要托土耳其人的福,要不是他们丢了海峡,英法的好东西怎么会那么容易出现在这里?话说回来,您们〖中〗国人也有责任,年初就打下了波斯湾,又派了那么多飞机去小亚细亚,怎么就没能把土耳其救下来?、,周树人一下伸直了脖子:“这是什么话,你自己看看地图,是德国离土耳其近,还是〖中〗国离土耳其近?你们这么近都救不了,凭什么怪我们?”古德里安歪歪头:“好了,我不跟你争这个。我来是想问你,你有没有听说过,俄国人在西伯利亚或中亚战场,使用过改进型的“圣沙蒙,突击坦克?”
怕周树人没听懂似的,古德里安又赶忙补充道:“我说的“改进”意思是正面装甲得到了极大增强,不但短身管的37毫米与57毫米口径战车炮对此毫无作用,连长身管的37毫战车防御炮都无法击穿,甚至冒险动用77毫米野战加农炮抵近射击也难以奏效。”
“相反,我军的各型战车和装甲车,只要被对方命中一炮,正如你刚才所见,结果几乎都是致命的…怎么样,想起来了吗?”
周树人佯装为难地挠挠头:“这我倒真没听说过,不过我可以向国内发电报求证,等我回到柏林……”“你可以用集群司令部的电台直接发给柏林大使馆,再转回你们国内,我们急需这种新型战车的情报,请你一定要我这个忙。”
古德里安嘴上这么说,双手却还在叉在腰间,与其说是求人帮忙,倒更像是在下达命令。
周树人心中不爽,正想戏弄一下这位狗眼看人低的年轻上尉,无意间却瞥见古德里安身后,几个t字型的黑影背对着阳光,从云间俯冲而下…(未完待续,
:周树人心中不爽,正想顺势推倒这位狗眼看人低的年轻上尉,无意间却瞥见古德里安身后,几个肌肉大汉拍着肩上的军衔咆哮道:“懂不懂规矩啊,按军衔上”
〖∷〗
时逢盛夏,北京新华宫西北角,专为皇室及宫内人员服务的太医院内,攀附着绿藤的huā园长廊下,一位身着蓝白病服的女子头裹绷带坐在轮椅上,正安静地聆听院外此起彼伏的蝉鸣声。
不知过了多久,病服女子身后陪侍的白衣护士望了望长廊尽头,俯身微笑道:“蔡小姐,有人来看你了。”
廊外蝉鸣如潮,廊上轻风拂叶,廊下人影婆娑。
恍惚间,一名身着禁卫军黑色制服的男子,托着军帽停在轮椅前。
女子抬头看他,眼中混杂着惊喜与忐己“是你啊……”
“是我,粱根生。蔡小姐,好久不见。”
轮椅上被称为蔡小姐的女子,正是一个月前在所罗门海战中负伤的海军王牌飞行员蔡国兰少校,而轮椅前面这位帝国特种作战部队司令官粱根生少将,作为有妇之夫,一度对她展开了狂热的追求。
冷淡的表情,客套的语气,是个女人都知道,这个男人,这次不是来示爱的。
“是啊,好久不见,听说你又从飞艇上往下跳了”
蔡国兰努力想从自己贫乏的幽默细胞中挤出点什么,却憋红了脸也没找到同。
粱根生两手拨弄着军帽,低头道:“皇上告诉你的吧,她还真是有心,我也没想到,能在宫里见到你。你的伤怎么样了?”
“多亏皇上厚恩,特别安排我到太医院来治伤,现在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不过还需要静养几个月。可是,医生说以后我再也不能开飞机了……”
说到这里,蔡国兰眼中泛起了绝望的泪huā,现在的她,除了飞行,心中再也没有可以依托的支柱。
粱根生低着头,欲言又止,好不容易才开了。:“那还真是遗憾啊…有件事我觉得有必要告诉你,我快要当爸爸了。”
蔡国兰楞了一下,转而微笑起来:“是嘛那还真是恭喜了。”
“认识你,我很开心。”
粱根生手中的军帽扭曲成了c形。
“谢谢,我也是……”
蔡国兰的微笑不是很纯粹。
沉默了几秒钟,粱根生放开无辜的军帽,把它端正地戴回了头上。
“你有什么愿望都可以跟皇上提皇上很欣赏你。”
“知道了,你多保重。”
蔡国兰扭过头,不想再让对方看到自己的脸。
“好好养伤,我还有事,再见。”
“再见。”
一刻钟后,终于擦干脸颊的蔡国兰,扶着轮椅拼命想要站起来。
“蔡小姐,医生说了你现在还不能走路……”
陪侍的护士慌忙伸手去扶,却被蔡国兰甩手挡开。
“别管我!我蔡国兰,不依靠任何人也可以站起来!”
这一甩手,反而令蔡国兰的身体立即失去了平衡,眼看着便朝青砖砌就的地板扑倒下去眨眼间裙摆摇曳,一对修长而有力的手臂扳住了蔡国兰的肩头。
蔡国兰的脸伏在对方柔软而不乏弹性的胸部,额头磨蹭着光滑如丝绸的肌肤,不意间竟心跳如鼓。
对方双手搀着她坐回轮椅,那张清润如水玉的脸这才清晰而和蔼地呈现在她眼前。
“你可以自己站起来,然后呢?”
一系清秀白色连衣裙的刘千桦此刻似乎并没有安慰蔡国兰的意思。
“皇上……我……”
“朕都知道了,都怪朕,事先没搞清楚状况,就自作主张安排你们见面。”
蔡国兰连连摇头:“不多亏了皇上,我也终于解了一个心结长痛不如短痛,这样的结果,再好不过了。”
刘千桦莞尔一笑,双手撑在轮椅的扶手上,几乎与蔡国兰鼻尖相凑。
“别太勉强自己,不过朕很欣赏你刚才的真情流露没错,要想真正站起来,就不能依靠任何人。但换个角度来说,有人欣赏你,愿意给你机会,并不等于你就是在依靠别人,你明白朕的意思吗?”
蔡国兰似懂非懂地微微点头。
刘千桦直起身,目光真诚而威严:“怎么样,愿意到朕身边来吗?
朕的身边,现在正缺一个王牌飞行员出身的侍从武官。”
蔡国兰惊讶地捂住嘴,少顷,自认为刚刚才流干的泪水,又决堤般地夺眶而出……
“真的吗?蔡小姐真的同意入宫了?”
入夜,中海西岸,与紫禁城隔水相望的月华殿中,潘国臣不由自已地脱口而出。
“看不出来啊,你对这位蔡小姐倒是挺关心的。”
换上丝绸睡袍横卧软塌之上的刘千桦,倒还有心情调侃面前这位曾经以侍卫身份跟随了她多年的心腹干将。
潘国臣一惊,忙不迭解释道:“皇上别开玩笑了,我只是为粱根生高兴而已,这样一来,他跟蔡小姐就能经常见面了,如此贴心的安排,粱根生要好好感激皇上才对。”
“粱根生没跟你说过吗?他今天去太医院,跟蔡小姐做了了断呢,说什么老婆怀孕了,其实也只是借口而已吧。”
潘国臣又一惊,心头却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一时竟无语以对。
刘千桦看他的表情都写在脸上,甚是可爱,不禁坏笑道:“怎么了?看你的表情,难不成,你跟蔡小姐真的……”
潘国臣忙抬头解释道:“皇上多心了,我跟蔡小姐,只是在所罗门海战时的金鹏号航母上,有过一面之缘,除此之外就从未有过接触。我只是搞不懂粱根生,原本对蔡小姐那么痴情。,怎么去了一次中亚前线就变成这样了?”
“你是不是想说,只怕你家镜子回来以后也像粱根生那样,给你来个突然袭击?”
“这个我倒真没想过。”
潘国臣这话倒也实诚,不过他也没理由把自己对蔡国兰的单方面暧昧感情向自己未婚妻的同床闺蜜如实吐露。
看到潘国臣这副忠厚样子,刘千桦轻叹了口气,语带歉意:“这次没征求你的意见,突然就让叶女官长出差办事,耽误了你们的婚期,朕实在过意不去。但事关紧急,非托付给叶女官长不可,还望你能谅解,也希望不会影响你们的感情。”
潘国臣摊手道:“皇上不必担心我跟叶女官长又不是一年两年了,当年皇上还是月华公主的时候,我们两个不分日夜跟随护驾,难免日久生情,虽然拖到现在才正式谈婚论嫁其实也算是老夫老妻了……………”
刘千桦托腮笑道:“你可别太大意了女人心,海底针,男女之间的事情,没有那么多的理所当然,你还是要好好把握才行。这样吧,
等镜子一回来,朕就亲自给你们操办婚礼,一定要办的风风光光天下皆知。”
“谢皇上好意,不过以我们俩的身份地位,加上又是战争时期,我觉得还是尽量简单些的好。”
听潘国臣这么说,刘千桦却突然变了脸:“你觉得?朕待镜子如同自己的亲姐妹就算不能以公主的身份出嫁,至少也要赶得上公主的派头一这件事你就不用担心了,朕自有分寸。”
潘国臣心中苦笑,也只得点头道:“那就劳烦皇上费心了”
刘千桦缓缓坐起身,亲手为潘国臣添上茶水。
“朕现在身边可信又可用的人,实在不多朕期待你能早日担起重任。不过也不必给自己太大压力,先做好你手头的事情,其他的问题,朕还应付得过来。”
潘国臣受宠不惊双手接过茶杯:“皇上请放心,我会继续努力的………”
“那就开始吧。”
刘千桦也捧起了茶杯不过里面盛的并不是水晶茶壶中的菊huā枸杞茶,而是一种泛着浓重苦涩味的深黑色药汤。
潘国臣只当没看见,打开早已摆在茶几上的笔记本,开始简要禀报大本营今日要事。
“昨日东南方面战区上报,经航空侦察照相,已经确认敌军正在马莱塔岛中部修筑新机场,距离我军正在拉塞尔岛抢修的前哨机场不到两百公里。”
“另据战区潜艇部队的汇总情报,敌澳洲联合舰队主力早已从马莱塔岛登陆场撤出,很可能已经返回澳洲东海岸的基地休整,短期内不大可能重返所罗门群岛周边海域。
“由此,海军提出,应尽快派遣强有力的高速水面舰队,趁夜突入马莱塔岛东岸近海,以大口径舰炮轰击马莱塔岛机场工地及登陆场,延缓机场施工进度,以确保我军在拉塞尔岛的机场能够抢先完成,进而以岸基航空兵压制敌机场,直至夺取战区制空权并掩护陆军登陆。”
听到这里,刘千桦边皱眉边放下了还剩一半药汤的茶杯。
“东南方面,不是暂时没有航母可用吗?”
这个问题,潘国臣不看笔记本也能应答。
“是,所罗门海战中受损的猎隼号,正借着返厂修理的机会,进行预定的强化改装,最快也要到八月下旬才能重返前线。”
“至于所罗门方面的基地航空兵,在新机场完成之前,只能使用新乔治亚岛中部的蒙达机场出击。而这里距离敌军在马莱塔岛的新机场,有四百二十公里之遥,超出了我军大部分飞机的正常作战半径。
眼下战区的航空部队只能派遣少数重型轰炸机,在没有战斗机护航的情况下实施零星的小编队轰炸。
刘千桦咂咂嘴,捂着胸口吞下了剩下的一半药汤,皱紧了眉头又问:“那对方的基地航空兵,够得着马莱塔岛吗?”
“够得着,马莱塔岛的新机场,距离敌军设在圣克里斯托瓦尔岛的基拉基拉机场,只有区区两百公里,在敌军绝大部分飞机的正常作战范围内。
“那顾英扬怎么说?”
“顾总参谋长认为可行,前提是,行动开始前必须确认敌舰队主力的位置。”
“也就是说现在还没有确认?”
“光靠潜艇部队跟无线电侦测站搜集的情报,还没办法确认,除非敌舰出海进入我潜艇搜索圈,或我军使用舰载机强行侦察。”
刘千桦长叹一口气,身子往靠枕上一斜,抬手揉起了太阳穴。
“既然顾英扬认为可行,就让他自行决断好了,你不要插手,有进展了再随时报告朕还有别的吗?”
潘国臣翻过一页笔记,表情略显忐忑:“从吉布提登陆场率先突入阿比西尼亚的机动特遣部队,昨日胜利攻占阿比西尼亚东部重镇德雷达瓦,只是……”
“只是什么?”
一看潘国臣的表情,刘千桦就预感到了什么,一下子坐定起来。
潘国臣的声音微微颤抖:“特遣部队司令官李瑞石少将突发车祸…重伤,现正送往吉布提方面的野战医院抢救”
…
一九一六年七月二十二日,北京东南五千公里外,加罗林群岛中部的特鲁克环礁,好几十艘悬挂金龙旗、旭日旗与太极旗的大小军舰,正安静停泊于波涛不惊的巨大礁湖内,交错隐现于翠绿欲滴的热带海岛间。
两万七千多吨的朝鲜王国海军“广开土大王”号战列舰上,主桅顶端的中华帝国海军上将旗在热带海风的吹拂下慵懒展动。
将旗下方,视野开阔的司令舰桥内,新任东南战区舰队司令官袁锋上将,正一手抚着他的大光头,一手攥着张新到的电文,情绪还算稳定。
东南战区舰队,全称东南方面战区联合舰队,由原先的东南方面舰队与第一机动舰队合并重组而成,当前基干兵力为:高速战列舰三艘、战列巡洋舰两艘、旧式战列舰四艘、旧式装甲巡洋舰六艘。
舰队下辖:前卫部队、主力部队、支援部队、游击部队、护航部队、运输部队、特鲁克基地队、拉包尔基地队等。
除了专门守备锚地并提供后勤支持的特鲁克基地队以外,眼下停泊在特鲁克锚地的作战舰只,主要来自构成舰队主要打击力量的前卫部队与主力部队:前者包括搭载三五零毫米主炮的战列巡洋舰两艘、轻巡洋舰四艘、驱逐舰八艘;后者包括搭载三五零毫米主炮的高速战列舰三艘、轻巡洋舰四艘、驱逐舰十二艘。
透过舰桥的方形大舷窗,遥望了一眼礁湖内的军舰阵容,袁锋的视线转回手中的电文:这篇刚刚译出的密码电文发自北京的大本营海军部,主要内容是批准了舰队司令部两天前提出的作战方案:组织一支精干的快速特遣部队,趁夜突入马莱塔岛近海,对美澳军登陆场及机场工地实施炮击。
如同袁锋事先预料的那样,除了主力舰与巡洋舰上搭载的少量水上飞机,这次作战得不到任何额外的航空支援,大本营只承诺向其提供“最及时”的情报支持。
根据“目前最可靠”的情报。澳洲方面的美英联合舰队主力,一周前便已离开了马莱塔岛周边海域,很可能已经驶往澳洲东海岸休整或接运后继登陆部队。
由此看来,炮击部队的主要威胁。应该还是来自马莱塔岛以南圣克里斯托瓦尔岛上的美英联合航空部队——绰号“巨嘴鸟航空队”。
根据大本营之前提供的参考数据,圣岛机场与马岛登陆场之间,直线距离不过两百公里,正好处于敌军单引擎战斗机与鱼雷机的正常作战半径内,至于敌军的双引擎中型轰炸机,作战半径可覆盖至登陆场以北一百五十公里外,而少数四引擎重轰炸机更是有能力在登陆场以北三百到四百公里外进行侦察巡逻。
据此。袁锋的参谋部制订了以下作战方案:第一,从游击部队中抽调十八艘潜艇,在马莱塔岛以南海域部署三道潜艇警戒线,以图在美英联合舰队突然北上时提供预警。另派两艘潜艇运载特战分队,事先潜入马莱塔岛登陆场近海,以便为炮击部队指示目标。
第二,从前卫部队中抽调战列巡洋舰“闪雷”号与“榛名”号,配属轻巡洋舰两艘、驱逐舰四艘。组成快速特遣部队,即炮击部队,趁夜突入马莱塔岛东岸近海。在渗透上岸的特战分队指示下,对岸上目标实施短暂炮击,随后趁夜北返。
第三,主力部队以全部力量伴随炮击部队南下,并在距离目标以北一百五十公里的外海待机,以接应炮击部队返航,紧急时可视情突进到目标近海实施救援。
第四,作战开始前后,战区航空队应集中所有远程重型轰炸机,对目标实施连续侦炸。并随时向舰队通报相关情报。
袁锋在脑海中把整个方案过了一遍,突然想到一个尚未确定的关键问题:炮击部队由谁带队?
按理来说,炮击部队抽调自前卫部队,由前卫部队司令来指挥再正常不过,但袁锋却对此放心不下。
现任前卫部队司令,乃是前第一机动舰队司令——山屋他人中将。是个日本人,随着所罗门海战后第一机动舰队的解散,山屋中将这才转隶袁锋麾下,由之前统率四艘高速战舰、两艘战列巡洋舰与两艘舰队航空母舰为基干的战区主力部队,变成了现在只统率两艘战列巡洋舰为基干的战区前卫部队。
鉴于山屋中将在上次所罗门海战中的平庸表现,袁锋对他的能力深感怀疑——尤其是执行这种非常规的夜战任务,需要高度的随机应变能力,同时更需要非常的果敢决断精神。
至于舰队中其他够资格带队的将领,在心里一一评判过后,袁锋断定,这趟活想要干好了,还是非得他亲自出马不可,嘴上也禁不住放起炮来:“老子的战巡是拿来打舰队战的,什么时候干过岸轰这种低级的杂碎活?要打就打孟加拉湾那样的大决战,像这样偷偷摸摸打几炮就跑的猥琐差事,说出来都他妈的可耻……”
……
特鲁克东南四千公里外,英属新赫布里底群岛首府——维拉港,三万两千多吨的美国海军“加利福尼亚”号战列舰正缓缓驶出设防严密的港湾。
身为美英澳洲联合舰队总司令,背手肃立于“加利福尼亚”号舰桥的施罗德上将在心中默默祈祷,这次的任务最好跟舰队决战什么的毫无瓜葛。
虽然来自英国方面的情报言之凿凿,说什么百分之百确认东亚联合舰队主力还留在印度洋,正协助两支中国远征军分别攻打亚丁湾沿岸的英属亚丁与法属索马里殖民地,目前还没有返回太平洋的意思。
即便如此,为了将美军第10军的第二批登陆部队,外加圣克里斯托瓦尔岛守备队的第二批增援部队,总计三万两千余人,安全护送到目的地并完成卸载,施罗德还是竭尽全力搜罗了整个战区所有可用的海空兵力,为规模庞大的运输船团保驾护航。
这一次,作为前卫部队的第51特混舰队,作为主力部队的第52特混舰队,作为警戒破交部队的第53特混舰队,作为护航支援部队的第54特混舰队——施罗德麾下的四支特混舰队倾巢而出,合计有:无畏型战列舰12艘(其中装备356毫米主炮的超无畏舰7艘);
舰队航空母舰1艘,大型与中型改装航空母舰各1艘,搭载舰载作战飞机共140架;
旧式前无畏型战列舰4艘;
旧式装甲巡洋舰与大型防护巡洋舰9艘,轻巡洋舰与旧式防护巡洋舰24艘;
潜艇与旧式小型潜艇42艘;
驱逐舰与旧式小型驱逐舰84艘。
此外,经过一个多月的休整补充,“巨嘴鸟”岸基航空队的实力也逐渐得到恢复,虽然至今仍未达到到圣克里斯托瓦尔岛海战(中方称第一次所罗门海战)之前的水平,全部可用的作战飞机不超过160架——不过,由于航空队驻扎的基拉基拉航空基地,距离美军在马莱塔岛的登陆场只有两百公里航程,而华军距离登陆场最近的蒙达航空基地却在四百多公里外,这支业已经过恶战考验的英美联合航空队,对登陆场周边区域的控制能力,理应在对方之上。
“既然已经尽力做好了准备工作,接下来的事情交给上帝不就好了?那么,我还在担心什么?”
遥望港外重重叠叠的舰影,舰桥上的施罗德扪心自问,一时却找不准答案……
维拉港西北两千三百公里,不列颠岛拉包尔港,东南战区联合航空队通称拉包尔航空队司令部。欢迎来到阅读ww
“……航空队的基本兵力为海军第六航空战队,以及陆军第102混成航空联队。”
干瘦黝黑的航空队参谋长赵子淅上校,正手持一根青竹条指点着墙上的战区部署图,向大本营特派情报专员“刘武威少校”介绍情况。
“前者下辖两个陆基联队、两个水侦中队和三个水战中队,连同直属队,按编制应配备一百六十四架飞机,其中:陆基战斗机与水上战斗机各三十六架,陆基攻击机六十三架,水上侦察机二十四架,陆基侦察机三架。”
“后者下辖四个战斗机中队、三个轻轰炸机中队、两个重轰炸机中队和一个侦察机中队,连同直属队,按编制应配备一百零五架飞机,其中:战斗机四十八架,轻重轰炸机共四十八架,侦察机九架。”
“两者相加,我拉包尔航空队按编制应有两百六十九架飞机,但实际上,各部队的故障与战斗损失接连不断,补充的飞机与飞行员并不总能及时到位,加上战区气候极端湿热,飞机需要多时间来保养维护,飞行员也时常因病缺席——总而言之,航空队随时可出动的飞机总数,从来不超过两百架。”
“就是这不到两百架飞机,也不可能全部展开到所罗门前线。几内亚方面、拉包尔方面的防御跟ri常巡护,都需要一定规模的航空支援,而拉包尔到所罗门前线之间的海上交通线,也少不了岸基航空部队的护航支持,加上其他林林总总的杂务——总之,目前所罗门前线随时可出动的飞机总数,不超过一百架,大致包括:战斗机四十余架、攻击机与轰炸机四十余架,侦察机十余架。”
“当前,所罗门前线最前沿的蒙达机场。距离敌军在马莱塔岛的登陆场超过四百公里,超出了航空队所有单引擎战斗机、侦察机以及轻型轰炸机的作战半径。因此,前面所说的不到一百架飞机中,又只有不到四十架大中型飞机有可能前往登陆场周边执行任务,并且只能在没有战斗机护航的情况下强行突入。”
化名刘武威的帝国皇储刘平听到这里,抬笔发问道:“敌军登陆马莱塔岛没多久,机场投入使用还需要一段时间吧?”
赵子淅手中的竹条划到了所罗门群岛南部。蓝底上一个加粗的红叉,显眼地标示着一个多月前那场令帝国海军蒙羞的海战。
“根据上次所罗门海战中俘获的英美飞行员口供。在圣克里斯托瓦尔岛,美军工程兵使用机械化设备,一个月内就开辟了一条简易战斗机跑道,两三个月内建成可起降双引擎轰炸机的前进机场,四个月内完成可起降四引擎重轰炸机的航空基地——与我军的建造速度不相上下。”
赵子淅顿了顿,竹条又回到了马莱塔岛东边,绿底上一个蓝圈,标示的正是美军登陆场。
“圣岛的基拉基拉机场,距离马莱塔岛登陆场不过两百公里。敌军不但可以派遣战斗机在登陆场上空巡逻,其单引擎鱼雷攻击机与双引擎中型轰炸机,是可以在登陆场以北一百到一百五十公里的范围内执行攻击任务。”
“就没办法压制圣岛上的航空基地吗?”
刘平一边在手心里画着圈圈,一边追问。
赵子淅的竹条又划回了那道红叉边上。
“圣岛上的基拉基拉机场,距我军蒙达机场五百六十公里,超出了航空队所有双引擎中型机的作战半径,当前只有十多架四引擎大型机可前往基拉基拉执行压制任务。以上次所罗门海战的实战经验来看,如此规模的压制行动,效果十分有限,而且很有可能遭到较大损失。”
赵子淅耐心解释道。
“不过,为了尽全力支持战区舰队炮击马莱塔岛的行动,东方司令官已经决定:从明天开始。使用全部可用的四引擎大型机,反复空袭基拉基拉机场,尽可能削弱敌岸基航空队实力。另以全部可用的双引擎中型机,反复空袭敌马莱塔岛登陆场,尽可能削弱敌岸防部队实力……”
刘平用钢笔点着桌面,若有所思。
“全部可用……你刚刚说,所罗门前线全部可用的大中型机。还不到四十架?也就是说,对于战区舰队的这次重大行动,拉包尔航空队能够提供的全部空中支援,就是这不到四十架没有战斗机护航的轰炸机?而且你们东方司令官还打算把这一点点兵力,同时用来压制两个陆地目标?”
“不知刘专员对我们东方司令官的决断,有何高见?”
赵子淅显然对眼前这位帝国皇位的第一继承人并不买账,事实上,所有的中华帝国陆海军军官,在军校中的第一课,都包含有:“我等乃自尊自爱自律之堂堂帝**人,绝非一家一姓一党之奴仆”;“我等遵循之军规,非俗律可束,非权势可曲”;“军人之服从义务,止限于军规所定之上级,虽皇亲贵胄亦不得免”……诸如此类的内容。
从赵子淅的口气中,刘平意识到了自己刚刚的态度可能有点傲慢,却也意多加解释,只是及时收口道:“多谢赵参谋长费心介绍,航空队的情况我就先了解到这里,有需要我会再向您请教……”
赵子淅冷冷望了一眼参谋室的椰木大门:“随时欢迎。”
刘平看得出,对方就差把“送客”两字写在脸上了,不过为了自己内心躁动不已的冒险**,他还是尽量客气地开口道:“我有个不情之请,还望赵参谋长能代我向东方司令官请示。”
“哦?刘专员但讲妨。”
赵子淅面表情。
“能否给我拨一架飞机,我想亲自飞往马莱塔岛上空搜集情报。”
刘平知道希望渺茫,不过他不想放过任何机会。
赵子淅似乎松了一口气,板结了许久的那张脸也稍稍和蔼了些。
“这个不必请示东方司令官,我现在就可以答复刘专员:恕难从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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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刘平看得出,对方就差把“我有女朋友”几个字写在脸上了,不过为了自己内心躁动不已的**,他还是尽量客气地开口道:“不来一发吗?”
拉包尔东南一千一百公里,马莱塔岛东海岸,亚历山大-阿切尔-范德格里夫特上尉安静地蹲在他的散兵坑里,jing惕的目光来回扫视着夜sè笼罩下的海滩,耳中波浪的沙沙声却宛如催眠曲,不住地引诱他堕入梦乡。最ww
三十岁的范德格里夫特上尉来自弗吉尼亚州一个建筑承包商家庭,从小他就喜欢听大人们讲述美国历次战争的故事,上学后是热衷于阅,因此,当二十二岁那年从弗吉尼亚大学毕业后,他便毫不犹豫地加入了海军陆战队。
战前,范德格里夫特担任过军校教员,参加过干涉古巴与尼加拉瓜革命的登陆行动,1914年圣诞节那天,当珍珠港的上空的华军飞机掠过美军战舰的桅杆时,他才刚刚在墨西哥的韦拉克鲁斯港接过自己的中尉晋升令。
在范德格里夫特看来,战争是中德军国主义集团密谋强加于美国人民头上的——直到珍珠港遭袭前,绝大部分美国人都对刚刚陷入僵局的欧战敬而远之,极少有人想到,战争会首先在太平洋爆发,并且第一时间就燃烧到了美国本土。
在短短几周时间里,夏威夷陷落,菲律宾失守,巴拿马运河与西海岸城市接连遭到空袭与炮击,美国大众一时间被愤怒与恐惧交相支配,就连身在韦拉克鲁斯的范德格里夫特也听到传言:三十到五十万中ri联军将大举登陆太平洋一侧的墨西哥海岸,将前来干涉墨西哥革命的美军赶下大西洋,接着从美墨边境一路杀进毫防御的美国腹地。
幸运的是,传言最终没有成真,范德格里夫特也奉命离开墨西哥,前往加利福尼亚的圣迭戈海军基地,成为组建的陆战队第1步兵团1营b连连长。
范德格里夫特还清楚地记得,当他第一次检阅全连时,b连全部的武器只有几十支美西战争时期的点405英寸10.3毫米口径温彻斯特m1895式杠杆枪机步枪,外加一百来根比玩具还粗糙的木枪。
范德格里夫特立即向上级提出抗议。在他的连risāo扰之下,上级很做出了补救措施:为他的连队调拨一百多支南北战争时期的单发装填黑火药步枪——其中很大一部分还是从当地居民手中征用的。
范德格里夫特哭笑不得,不过很他就看到了希望:所有最最好的步兵武器,开始源源不断地优先装备到陆战队,同时他也意识到,陆战队势必要最先投入反击东亚军国主义敌人的战斗。
1915年9月,当范德格里夫特的连队从温哥华登船。前往阿拉斯加参加科迪亚克岛反攻作战时,全连两百零四人。配备有数十把点45英寸11.43毫米口径的勃朗宁m1911式半自动手枪,一百五十多支点30英寸7.62毫米口径的斯普林菲尔德m1903式手拉栓动步枪,四挺点30英寸口径的刘易斯m1915式盘供气冷轻机枪,以及八支安装了“法国式样”枪榴发shè器的“榴步枪”。
必要时,作为步枪连的b连还可以得到营属机枪连加强的二到四挺点30英寸口径维克斯式链供水冷重机枪,总的来说,b连当时的装备水平不亚于同期欧陆战场上的英军或法军步兵连。
在科迪亚克岛,范德格里夫特的连队遭遇了装备、编制与jing神世界都大相径庭的ri本陆军,ri军士兵在濒临绝境时的狂暴。以及他们手中shè程远超过枪榴发shè器的“掷筒”,都给初出茅庐的陆战队员们留下了深刻印象,或者说,惨痛记忆。
又过了九个月,当b连从维拉港登船前往马莱塔岛时,全连两百五十六人,除了手枪、步枪之外。共配有刘易斯式轻机枪八挺,榴步枪八支,外加四具2英寸51毫米口径的“东亚式样”掷筒,平均每个步枪排配备两挺轻机枪、两支榴步枪与一具掷筒,甚至高于同期派往法国的美国远征军步兵连的水准。
此外,经过团部批准。可直接加强到连队中的步兵重武器还包括:点30英寸口径的勃朗宁m1916式水冷重机枪,发shè1磅0.45公斤重炮的37毫米口径皮托m1916式轻型步兵炮,以及3英寸76.2毫米口径的斯托克式迫击炮。
登陆后的两周内,b连先后换了三处防御阵地,一处比一处远离登陆场,此时此刻,范德格里夫特脚下这一小片海岸。正是b连24小时前刚刚进驻的第四处阵地,距离乌鲁湾zhongyāng的登陆场足有五英里约八公里之遥。
时间紧迫,b连还没来得及挖掘连贯的战壕,也未在海滩上布设地雷、铁丝之类的障碍,所有人员装备,都暂时栖身于及腰高的散兵坑与简易掩体中。
为了有效防御这段长达一千六百英尺约五百米的海滩,b连得到了团部加强的两个重机枪班、一个轻型步兵炮班和一个3英寸迫击炮班,总共四挺勃朗宁重机枪、两门37毫米步兵炮和两门3英寸迫击炮,加强后的连队总兵力超过了三百人。
范德格里夫特将重机枪和步兵炮布置在防线两翼,以对主防御正面形成交叉纵shè火力。将配备了轻机枪、榴步枪与掷筒的三个步兵排一字排开,扼守正面战线。最后,将迫击炮与作为预备队的一个步兵排布置在防线zhongyāng后方,以备支援。
连部的电话可以直通岸防炮兵司令部,随时有可能调动数十门75毫米到155毫米口径的大炮,为大举登陆的“黄猴子”们施以“死亡洗礼”——如此“史诗般”的场景,范德格里夫特自然神往已久。
涛声依旧,就在这位上尉连长半梦半醒之间,依稀传来一声枪响,令他心头一乍,纠缠了半个晚上的困倦顿时烟消云散。
枪声来自阵地北角,怎么回事?是哨兵走火,还是……
没等范德格里夫特细想,一阵陌生的枪声接踵而来,听起来像是某种连发shè击的武器,但既不像水冷重机枪低沉的突突声,又不像气冷轻机枪清脆的哒哒声,声音轻密,倒像是一群炸了窝的马蜂在怒吼。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华军jing锐部队特有的“手提机枪”或“冲锋枪”?
“咻~~~”
一枚3英寸迫击炮发shè的照明划亮了夜空,阵地前方的海滩顿时宛如白昼,范德格里夫特举起望远镜望向阵地北角,只见滩头水际线上隐约浮动着几个黑糊糊的玩意,周围晃动着几十个奇形怪状的身影,既不像人,也不像动物,不像是什么机械,倒像是某种刚刚从地狱里逃出的邪物……
“开火,全体开火!我的信号枪在哪里……”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ps:作者注:亚历山大.阿切尔.范德格里夫特alexanderarchervandegrift,昵称阿奇,第二次世界大战时期的美国海军陆战队第1师师长。1942年8月,率部对瓜达尔卡纳尔岛发起进攻,登陆成功,在著名的瓜岛战役期间立下战功:1943年11月指挥两栖部队在布尔干维尔岛登陆。1944年1月1ri,升任第18海军陆战队远征军司令。次年4月4ri晋升少将。1946年6月30ri被授予“杰出服务奖章”,同年12月31ri退出现役。1984年服役的一艘美国海军“佩里”级导护卫舰以其名字命名。
四
伴着密集混乱的枪声、爆炸声,午夜的海滩上,枪焰闪烁,痕交织,大大小小的火球此起彼伏,照明一颗接一颗地徐徐坠下,椰子林中的b连阵地树影婆娑,人影起伏。高速ww
范德格里夫特上尉一手攥着沉甸甸的点45英寸m1911手枪,一手握着话筒,电话线那一头是岸防炮兵司令部的值班参谋,对方说什么也不肯为了区区几条橡皮艇而耗费宝贵的炮,一个劲地要求他确认:海面上到底有多少敌军舰艇?
海面上当然什么都没有,海滩上的那几条橡皮艇早已被打成了筛子,但那群外形诡异而行动敏捷的身影,在被b连交叉扫shè的机枪撂倒一小半之后,余下的硬是冲进了连部北边2排的阵地,与蜷缩在散兵坑中的陆战队员搅成了一片。
“去找卡尔森少尉,命令他带4排去增援左翼。”
范德格里夫特揪过一名传令兵怒吼道。
4排代理排长埃文斯-卡尔森是连里最年轻的军官,却因头脑灵活、勇气过人而深得范德格里夫特器重,这次转移阵地,他的排也特意被放在预备队位置上,为的就是现在这个时刻。
接下来,范德格里夫特渡过了有生以来最长的一刻钟。
他的目光不断扫视滩头前方——反shè着照明镁光的海面上依然空空荡荡。
他的耳朵一直贴着电话听筒,线路从岸炮司令部转到了营部、团部,最后竟转到了陆战1师师长兼马莱塔岛守备司令约翰-勒任少将那里。
“到底有多少敌人?”
少将劈头就问。
范德格里夫特瞥了瞥海滩,又瞥了眼混战中的2排阵地。
“我看到了5或6条皮划艇,大概30到40个人,对方火力很猛,好像全是自动武器……”
“是的,将军,我们第一时间就开火了,干掉了不下10个。剩下的冲进了我连阵地左翼,我已经派出预备队去消灭他们……是的,我们出发前没能领到铁丝,也没有地雷……“
“海面上没有异常,没有看到任何舰艇,是的,我确认……以上帝的名义发誓。我连条死鱼都没看到……”
反复确认之后,勒任少将问他是否需要增援。
“将军。我有300名陆战队员,我能解决。”
“上帝保佑你,天亮后我要看到报告。”
电话挂断了,范德格里夫特从散兵坑中探出头,紧盯着400英尺约130米外的2排阵地,焦急地等待结果,好几次都差点忍不住亲自提枪上阵。
枪声与爆炸声终于渐渐稀疏下来,正当范德格里夫特准备走出散兵坑前往现场查看时,一名满脸是血的传令兵跌跌撞撞地冲到了他面前。
“敌人冲破了2排阵地。逃进了北边的林子里,我军伤亡惨重:2排的莫里逊中尉阵亡,4排的卡尔森少尉负伤,一半以上的军士阵亡或负伤。现在2排阵地上的各单位由佩恩少尉临时接管,他要我来这里请示:是否可以率领剩下的兵力脱离阵地,对敌人展开追击。”
“剩下的兵力……佩恩少尉有没有说,剩下的兵力还有多少?”
“能动的不到60人。而且没有一个班是完整的。”
“什么?”
范德格里夫特大吃一惊:两个步枪排,连同加强的机枪班和步兵炮组,合计130到140人,配备一门轻型步兵炮、两挺重机枪、四挺轻机枪、两具掷筒和四支榴步枪,外加全连其他重武器的支援,在据守阵地以逸待劳的情况下。面对30到40名暴露在滩头的敌人——其中至少10人已经在第一轮交火中倒下,不但没能全歼对方,己方反而损失过半!
这是什么样的战斗力?
对方是人还是鬼?
范德格里夫特暇多想,他必须立即做出决断:追,还是不追?
这个问题看似困难,分析起来却很简单:如此规模的攻击,一下子就打垮了他的两个排。谁也不知道下一次攻击什么时候会来,规模会有多大,如此一来,在形势变得明朗,或者得到足够的增援之前,固守阵地是最明智的选择。
“命令佩恩少尉:迅速清理战场、运走伤员,以现有兵力恢复防御态势,天亮后我会去他的阵地上视察。”
刚刚给传令兵下达完命令,2排阵地与滩头方向接连传来几声沉闷的爆炸声——范德格里夫特对这种声音并不陌生,早前反攻科迪亚克岛的战斗中,不少ri军伤兵为避免被俘,纷纷以手榴自爆,曾几何时,手榴贴着人体爆炸的沉闷回音,一度伴着b连的官兵们进入梦乡。
“这就是所谓的东亚武士道jing神么……看来只有死了的黄猴子,才是好的黄猴子。”
范德格里夫特一边感叹,一边抓起了手边的话筒……
天亮后,范德格里夫特心情复杂地陪着勒任少将来到2排阵地,介绍起昨晚的战况。
“……我连阵亡37名、负伤41名,合计伤亡78名——其中包括3名军官和8名军士,遗失轻机枪1挺、步枪3支。”
“……敌军遗留尸体23具,估计有10到15人逃脱。遗留的装备包括:未知型号的榴发shè器1具,配备瞄准镜与可拆卸匣的未知型号步枪1支,手提机枪或冲锋枪20支,手枪23把,球型手榴21个……此外,还有一具单人背负的小型线电台,以及至少20个容量不到半加仑的金属罐,里面装满了汽油。”
“汽油?”
勒任少将一边检视地上整齐排列开的敌军尸体与装备,一边皱起了眉头:其中一具烧得焦黑的尸体直接印证了范德格里夫特的说法。
“这些人从哪里来的?昨晚海军的鱼雷艇队反复搜索海面,什么都没发现,难不成是从海底钻出来的?”
少将嘀咕了一阵,转过来盯住范德格里夫特:“上尉,你觉得他们是来干什么的?”
范德格里夫特奈地耸耸肩:“这个我不清楚,我只知道他们不是一般的敌人。看看他们的武器,看看这迷彩制服,看看他们身上的大包小包,看看这些说不出名头的小玩意——将军,我想我们碰到大麻烦了。”
勒任少将弯腰捡起那支“未知型号”步枪,翻过来翻过去地把玩了几下,随即递给范德格里夫特。
“从现在起,你的阵地由c连接管,我再给你加强a连的两个排,外加1名华语翻译,你负责带领加强后的b连追剿这支敌军小分队,最重要的是——抓几个活口,弄清楚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ps:作者注:1美制加仑约为3.785升。
一九一六年七月二十七ri夜,马莱塔岛以东海面,战列巡洋舰“闪雷”号舰桥,亲率炮击部队出击的东南战区舰队司令官袁锋上将,正与参谋们焦急地等待着岸上观测分队的信号。
负责为炮击部队指示目标的观测分队,由海军陆战队司令部直属的特种侦察营抽调jing干人员组成,按计划于二十六ri夜搭乘两艘潜艇开抵马莱塔岛近海,随后换乘划桨橡皮艇登岸。
为避免敌军察觉,在浮出海面卸载观测分队后,负责运输的潜艇就立即下潜远离了,而在预定与炮击部队联络的时间点到来之前,观测分队携带的小型线电台也将一直保持静默,所以直到此时,谁也不能确定观测分队是否成功登陆并进入预定位置。
挂在舰桥正面舷上方的作战钟滴滴答答地走动,眼看着秒针与分针接连划过一圈又一圈,气氛越来越凝重。
终于,首席作战参谋贺予廷上校忍不住向前一步,凑到袁锋耳边低声道:“司令官,已经过了联络点一刻钟了,还是联系不上观测分队,要不要……”
不等贺参谋说完,袁锋大手一挥:“启用航空观测预案。”
袁锋口中的航空观测预案,乃是由“闪雷”号与“榛名”各shè一架舰载水上侦察机,朝目标的大概方位投下照明,以便从空中为炮击部队进行目标指示。
与原计划相比,这种做法显然容易打草惊蛇,以致丧失行动的突然xing,甚至有可能第一时间暴露炮击部队的方位。
袁锋话音刚落,守候在某个传音管边的值班传令兵突然抬头大叫:“第四号瞭望哨报告,右舷三点钟方向发现火光!”
袁锋与参谋们立即举起望远镜朝右舷望去,果然在黑漆漆的背景中辨认出了一小簇微弱的火光,再努力睁大眼睛,终于识别出由一个个火点构成的“t”字——正是岸上观测分队的备用指示信号。
贺予廷最先放下望远镜:“看来是观测分队的线电台出了问题——司令官,敌人应该也看到了这片火光。时不待我,应该立即发动炮击。”
袁锋左手拄着他的军刀,霸气侧漏地点点头:“嗯,开始吧。”
此时此刻,袁锋的炮击部队排成一字纵队,以驱逐舰文阳号、顺阳号打头,其后依次为轻巡洋舰奉华号朝军。战列巡洋舰闪雷号、榛名号ri军,轻巡洋舰礼华号朝军。以及殿后的驱逐舰真阳号、两阳号。
从特鲁克锚地到马来塔岛近海,炮击部队已经以18节的巡航速度,连续向南航进了七十五个小时,图上直线航程一千一百五十海里约合两千一百公里,实际上由于不时采取“之”字防潜航路,实际航程超过一千三百五十海里约合两千四百六十公里。
即便如此,袁锋相信,他这支超袖珍版的东亚联合舰队,依然士气高涨。随时准备给岛上的“阿妹例假少爷兵”来个迎头痛击。
根据火光指示信号进行的图上作业很得出了结果,参谋们在海图上标出了目标方位,画出了炮击航线,算出了进入与脱离炮击航线的时间点,随即将相关数据以制式口令传达到舰桥,再由信号兵以灯光信号发送给编队中的其他舰只。
在大功率电动机与巨型液压传动装置的作用下,闪雷号与榛名号的八座双联装主炮塔缓缓转向右舷。十六门三五零毫米口径主炮的五十倍径身长炮管徐徐升起,黑洞洞的炮口指向边的黑暗。
一起指向这黑暗的,还有安装在闪雷号与榛名号右舷炮廓中的各五门一五零毫米口径副炮,以及安装在奉华号、礼华号首尾及右舷的各五门一五零毫米口径主炮。
根据预案,编队将在距离海岸5海里约合9.1公里处以12节航速进入炮击航线,进行为时十五分钟的第一轮炮击。最近距离海岸不到3海里约合5.5公里,随后向北回转,从反方向重进入炮击航线,自左舷进行第二轮炮击。
作战钟继续滴答作响,不时被简短有力的口令打断,袁锋拄刀肃立,身后的参谋们屏息静气。昏暗的舰桥内弥漫着一种介于紧张与宿命之间的气氛。
时间到。
刹那间,舷外电闪雷鸣,舰桥上所有人都猛地一抖——八门三五零主炮同舷齐shè的后坐力,足以令三万吨的舰体朝相反一侧瞬间偏移好几公尺。
道痕,十六枚六百五十公斤重的三五零口径高爆,外加二十枚四十五公斤重的一五零口径高爆,十来秒内就掠过了十多公里的海面与陆地,几乎同时砸到了远离海岸的雨林深处。
并排绽放的炫目爆光,清晰地照映出马来塔岛zhongyāng山脉的高大轮廓,也映亮了袁锋的眼球,令他自信此行必将不负使命。
十五秒后,一五零副炮群首次单独齐shè。
三十秒后,主副炮群再次同时齐shè。
四十五秒后,一五零副炮群第二次单独齐shè。
一分钟后,主副炮群第二次同时齐shè……
短短五分钟内,袁锋炮击部队的四艘军舰,已经朝半径不过二点五公里的目标区倾泻了多达一百二十二吨钢铁加炸药!
这时,夜空中开始零零星星地坠下照明,探照灯的光柱四下晃动,岸上不时闪起炮焰,但这丝毫影响不了袁锋的决心。
“司令官,要不要稍稍左转三五度,以作规避?”
贺予廷的提议显然不合时宜。
“维持航线,保持火力。”
袁锋拄刀如柱。
钟表滴答,炮声雷动,十五分钟的第一轮炮击一晃而过,编队开始按计划回转,三万吨的“闪雷”号深深地向左舷倾斜,参谋们纷纷就近抓握扶手桌椅以作倚靠,只有袁锋不动如山。
罗经盘上的指针划过将近四分之一个圆,当“闪雷”号镶嵌龙纹的舰首即将指到太阳升起的方向,舰体骤然一震,仿佛被形的保龄球一击全中的球瓶般,舰桥内包括袁锋在内的所有人顿时稀里哗啦地倒了个横七竖八……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ps:作者注:奉华号、礼华号属朝鲜王国海军奉华级,即从中国订造的豹字号轻巡,标准排水量5860吨,最大航速30节,武备为8门单装150毫米主炮首尾各1门,左右舷各3门,8门90毫米反雷击速shè炮,2门75毫米高shè炮。
当南太平洋的第一缕晨光透入闪雷号舰桥时,马莱塔岛的墨绿sè轮廓依然处于袁锋手中高倍望远镜的视野范围内。欢迎来到阅读
眼中布满血丝的袁锋接过首席参谋贺予廷递过的馒头夹咸菜,啃了两口又放了下来,脑海中还满是昨夜交织如的痕与光柱。
经过已经不重要了,昨夜的战斗犹如一场稀里糊涂的噩梦,先是炮击部队旗舰闪雷号右舷发生爆炸,导致第一轮机舱进水,一具螺旋桨停转。
厄运接踵而来:ri军的榛名号舰艏被炸坏;榛名号之后的奉华号触礁进水;闪雷号之前的礼华号被己方炮击中起火……
混乱之中,袁锋一边下令各舰一起转向正东,加速朝外海退避,一边下令打开探照灯,朝海面上任何可疑的踪影开火——短短五分钟内至少将四艘鱼雷艇或小型驱逐舰炸开了花。
然而这并未能避免闪雷号舰尾发生的第二次爆炸,这次致命的爆炸,不但导致剩下三具螺旋桨中的两具失去作用,两面主舵是一并卡死,庞大的舰体眼看就要在海面上划起了圈圈,幸好备用cāo舵系统得以成功启动,有限度地恢复了左舵面的cāo控,这才勉强控制住航向。
经此大劫,闪雷号只能以6节即每小时6海里的龟速蹒跚行进,袁锋只得下令全队取西北航向,沿所罗门群岛以东近海退向拉包尔,同时致电150公里约合92海里外的主力部队代理指挥官山屋他人中将,命他率队南下,尽与自己的炮击部队汇合。
时间已经过去了将近四个小时,袁锋这支伤痕累累的小舰队,正背朝马莱塔岛,向着西北方的圣伊莎贝尔岛谨慎前行,渐渐明亮起来的北方海天线上,主力部队的舰影已经清晰可见。
袁锋与贺予廷不约而同地舒了口气,没等袁锋开口下令。值班的通讯参谋风急火紧地闯进了舰桥。
“司令官,第一潜艇jing戒线上的鲨二十四号来电:今晨五时三十分,在马莱塔岛东南六十海里外发现敌航母机动部队,航母两艘、巡洋舰六艘,航向西北,航速二十二节。”
贺予廷接过电报扫了一眼,迅速拾起海图桌上的工具测量起来。
“离我们还有一百八十海里。不过以当前的速度差,敌机动部队完全可能在中午之前。把我们纳入舰载机打击范围。”
袁锋咬咬牙,拄刀不动:“你有什么主意?”
“首先,我们不能放弃闪雷号。”
贺予廷显然是在试探。
袁锋侧脸瞪了他一眼:“废话。”
贺予廷低了低头,立即收回了最坏的打算。
“其次,我们距离拉包尔基地还有五百四十海里的航程,以我们当前的编队速度,至少要航行四天三夜,在此期间,我们只能被动应付敌机动部队可能的追击。并且很有可能会付出较大的代价。”
“然后呢?”袁锋的脸sè既疲惫又沮丧,他知道,这趟活他搞砸了,但他并不认为这全是自己的责任。
贺予廷伸手点了点海图:“减少损失的惟一出路,就是尽可能在昼间向我军设在所罗门群岛的航空基地靠拢,寻求岸基航空兵的保护。”
“你的意思,是穿过马莱塔岛与圣伊莎贝尔岛之间的海峡。进入槽海,向乔治亚岛的蒙达航空基地靠近?”袁锋还算清醒——所谓槽海,乃是夹在所罗门群岛两条岛链之间的狭长海域,因形似马槽而得名。
贺予廷的手指在海图上划过一条直线:“正是,我们现在跟蒙达基地的直线距离是一百五十海里,超出了我军战斗机的正常作战半径。如果我们现在就朝蒙达基地转进,中午之前至少能把这个距离拉近三十海里,足以让蒙达基地的战斗机中队以定时轮替方式,为我们提供不间断的护航。”
“就这么办。”
袁锋倒也干脆。
没等贺予廷草拟好命令,电讯室又传来了第二潜艇jing戒线上鲨-15号的报告:五时四十五分,在马莱塔岛东南一百一十海里外,发现敌主力部队。战列舰六艘、巡洋舰七艘,航向西北偏北,航速十四节。
一刻钟后,鲨-15号的报告又正为:“战列舰九艘、航母一艘、巡洋舰十艘,航向西北,航速十六节。”
“我草,大本营的情报害死人啊,不是说敌军主力还在澳洲海岸吗?坑死老子了……”
袁锋一边在心中问候大本营那帮坑爹参谋的女xing家属,一边亲自在海图上测量起来。
稍顷,袁锋转向贺予廷,面sèyin沉。
“看来我们真的路可走了——第一,向拉包尔的张司令长官发电,请求派出战区全部可用的飞机,进驻乔治亚岛及布干维尔岛各基地,全程保护我部退避拉包尔。第二,向支援部队的松村中将下令,命他率全部可用兵力向布干维尔岛以南海域集结,随时准备接应我部。第三,命令游击部队的全部可用潜艇向马莱塔岛及瓜岛以北集结,全力截击敌追击部队……”
……
烈ri当空,马莱塔岛东岸近海,英美澳洲联合舰队第51特混舰队代旗舰——美军大型改装航母“巴拿马”号。
代理特混舰队司令官约瑟夫-马逊-里夫斯上校,遥望着南太平洋的澄净海天,陷入了不容打扰的沉思。
作为美军第一艘水上飞机母舰“木星”号的舰长,当年的里夫斯少校幸运地在珍珠港大空袭中保住了自己的军舰与绝大部分舰员,随后被派往英国学习考察。
孟加拉湾海战中,里夫斯作为美军观察员,在英军航空母舰部队旗舰光辉号上,亲眼目睹了又一场“不见面的海战”——不过这一次他就没那么幸运了,光辉号最终战沉,他不得不跳海逃生,还遭到了鲨鱼的袭击,损失了两根脚趾头。
回到美国后,里夫斯被任命为设立的海军航空兵战术研究室主任,全权负责海军航空战术的研究、吸纳、整理与培训。在他就任的短短四个月时间内,研究室就为美国海军制订了一套全的海军航空兵作战与训练大纲,为这个爆发式发展的兵种奠定了基础。
1916年1月,刚刚越级提拔为上校的里夫斯,接受了令他激动不已的任命:美国海军第一艘全通甲板航空母舰“珍珠港”号的首任舰长。
虽然事先已经了解到,这不过是一艘由两万吨级大西洋邮轮应急改装而来的‘准舰队航母’,但当里夫斯第一次登上珍珠港号的时候。还是感到了巨大的落差:与专门建造的英国或中国舰队航母相比,这个“巨大的临时工棚”粗糙而丑陋。“随处可见暴露在外的支架与横梁”,24节的最大航速甚至不足以逃脱旧式防护巡洋舰的追杀,33架的载机量是少得可怜——几乎法组织起一支像样的舰载攻击力量。
意识到差距的里夫斯只能拼命强化训练,同时积极为母舰与舰载机中队制订标准的作业流程,在他“木星”号的老部下——原第1水上飞机中队中队长托尔斯少校——满怀激情的协助下,珍珠港号很成为了海军舰载航空部队的实验室与练兵场。
然而,世事多变,三个月后,里夫斯又受命指挥脚下这条个头大、航速稍一些的“巴拿马”号。搭载托尔斯少校的第1舰载航空联队,从美国东海岸远涉一万多海里,来到这罕为人知的南太平洋,“向东亚军国主义集团索还珍珠港的血债”。
经过一个月前那场圣克里斯托瓦尔岛海战即第一次所罗门海战的洗礼,巴拿马号及其第1舰载航空联队的表现都远远超出了里夫斯的预期,但他并不满足于此。
由这次海战的经验,加上对孟加拉湾海战中舰载航空兵作战的研究。里夫斯意识到,航空母舰之间“不见面海战”的结果,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攻击波次的规模,而攻击波次的规模,又与航空母舰的最大载机数量密切相关。
作为美国海军在建的第一批正规舰队航空母舰的母型,英国皇家海军现役的舰队航母首先是以在北大西洋作战为前提而设计的。为抵御北大西洋尤其是北海的恶劣海况,采用了封闭式机库与较低的干舷,而后者又限制了机库的高度,以至不得不因此而取消了存放备用飞机拆解部件的备用机仓库。
即便如此,凭借双层机库的设计,标准排水量两万吨的光辉级航空母舰仍可搭载72架舰载机,其中包括36架双座鱼雷攻击机——几个月来。第51特混舰队中一直起着支柱作用的荣耀号正属于此级。
里夫斯知道,要让缺乏经验的美国工程师,短时间内从头设计一级适合太平洋作战的航母,绝非易事。
他想要突破的,乃是英国航母的标准作业流程。
通常情况下,英军航母的大部分舰载机,都被视若珍宝地储放在飞行甲板下方的两层机库中,只在飞行甲板上系留少数几架值班战斗机或侦察巡逻机。
空出来的大部分飞行甲板,被用来确保在空中执行任务的舰载机在返回航母时能够“以最大的安全冗余”降落,而着降成功的舰载机也会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通过穿透飞行甲板与下方两层机库甲板的飞机升降机,被送回指定的机库。
当指挥官下令出动攻击波次的时候,飞机升降机才会从机库中一架架地提升出攻击所需的全部飞机,由地勤人员在飞行甲板上按战斗机在前、鱼雷机在后的次序排列完毕。
由于所有舰载机在进入战场后,都会根据可能执行的任务在机库中加满燃油并挂装好鱼雷和炸,因此排列完毕的机群通常须在甲板上进行整备,便可根据相应的信号指示依次起飞。
以起飞一个由12架战斗机与18架鱼雷机组成的攻击波次为例,从提升第一架飞机到最后一架飞机离开飞行甲板,随着海况、天候、飞机保养程度、人员训练水平的各不相同,整个过程需要一个半小时到两个半小时不等。
里夫斯能够理解英国人的做法:在北大西洋犹如家常便饭的狂风巨浪中,暴露在飞行甲板上的木质结构飞机很容易受损,甚至有可能被直接掀入海中,在这种情况下,留在飞行甲板上的飞机当然是越少越好。
然而,在南太平洋的大部分海域。虽然威力巨大的台风在特定季节时有出现,但多时间里,海面风平浪静、cháo湿闷热,即使下起暴雨,随之而来的风浪也远不能与北大西洋相提并论。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在平时就把大部分飞机摆在飞行甲板上呢?
正当里夫斯苦于暇尝试的时候,机会很就来了:在圣克里斯托瓦尔海战中。临时承担飞机运输任务的“珍珠港”号改装航母与其姊妹舰“马尼拉号”先后战沉,两舰配备的第2和第3舰载机联队成了巢之鸟。留在维拉港所事事,而巴拿马号的第1舰载机联队却在海战中损失了将近一半的舰载机。
为了补充巴拿马号的损失,里夫斯申请将第2和第3舰载机联队所属的各中队,临时划归巴拿马号的第1舰载机联队指挥,这样一来,托尔斯少校手中可用的飞机就远远超出了巴拿马号的额定载机量。
美国海军对航母额定载机量的概念设置,完全参照英国皇家海军,指的的是设计时规定的,机库内可容纳的最大飞机数。
由于邮轮船体的局限。加上改造工期的紧迫,标准排水量达两万七千吨的巴拿马号只设置了单层简易机库,可搭载两个中队共24架战斗机,两个中队共18架鱼雷机,外加3架拆解存放的备用机战斗机2,鱼雷机1,合计45架。
标准排水量一万八千吨的珍珠港号。同样设置了单层简易机库,但由于船体较小,机库也随之缩水,其标准的舰载机联队比巴拿马号少了一个鱼雷机中队,而且没有备用机,因此总载机数只有33架。
第1舰载机联队在圣克里斯托瓦尔海战中损失了20架飞机。包括备用机在内还剩25架,并入第2和第3舰载机联队后,总机数竟达到91架!
有了足够的飞机,里夫斯便开始着手实施他的计划:彻底打破原来的航母作业流程,不再将绝大部分飞机随时收容在机库内,而是把尽可能多的飞机折叠机翼后摆放在飞行甲板上,实在摆不下的才留在机库中。同时还应在机库中保留足够的飞机腾挪转移空间。
当需要起飞少数侦察机、反潜巡逻机以及对空值班战斗机的时候,摆放在飞行甲板上的待命机群就要尽可能向舰尾腾挪,以空出甲板前部一小段区间作为起飞跑道。
当上述飞机需要着降时,再将待命机群向舰艏转移,以空出甲板后部一段区间作为降落跑道。
为了防止着降失败的飞机撞上前方挤成一团的机群而酿成重大事故,在降落区间尽头要拉起一到两道阻拦,未能勾住甲板拦阻索的飞机将会一头扎入中——虽然这很有可能会导致机头发动机部分甚至是整个机体的损坏,不过,损坏一架飞机,总比一下子撞坏好几架飞机,或是引发一场席卷全舰的大火,要合算得多。
在实施以上措施后,里夫斯往他的巴拿马号上足足塞进了3个战斗机中队和3个鱼雷机中队,共计63架舰载机,其中至少42架飞机作为待命机,随时摆放在飞行甲板上。
为了给多出来的21架飞机储存足够的备用零件,里夫斯还取消了巴拿马号原先配备的3架拆解状态备用机,将备用机库改为备件仓库。
飞机增加了,但航空汽油库和药库却没办法临时扩大,里夫斯的解决办法是冒险在士兵住舱中储放成百上千个1加仑容量的手提汽油罐,并减少高shè炮的备,以便将部分高炮药库改为航空药库。
当里夫斯上校从富有经验的维特森少将手中接过第51特混舰队的指挥权,随即率队出航时,舰队的航母舰载机总数由圣克里斯托瓦尔海战时的117架,增加到了当前的135架——单座战斗机72架、双座鱼雷机63架。
从拂晓到此时——当地时间上午11时,舰队已经派出了两批各9架鱼雷机,前往搜索昨天午夜炮击了马莱塔岛登陆场的华军特遣舰队,与此同时,圣克里斯托瓦尔岛方面的“巨嘴鸟”航空队也分三批派出了总共二十七架岸基轰炸机,反复搜索马莱塔岛周边海域,却都还没有发现敌军的踪影。
据马莱塔岛方面的报告,华军特遣舰队在实施了15分钟的急速shè击之后,闯入登陆场东南方的水雷阵地与暗礁群中,触发了至少两枚水雷,随即遭到留守鱼雷艇中队与潜艇分队的进一步打击,敌舰队猛烈还击,导致我军3艘鱼雷艇当场被毁,1艘重创后搁浅。
而根据留守潜艇分队的报告,敌舰队在击退鱼雷艇中队的突击后,以6到8节航速向北脱离,出于过分的谨慎,潜艇分队的4艘潜艇均未对撤退的敌舰队展开追踪。
综合以上情报,里夫斯认定,那支胆大妄为的中国特遣舰队,应该还没逃出他的手心。
“司令官,发现敌舰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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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1时许,圣伊莎贝尔岛西南近海。
热带阳光直shè下的闪雷号舰桥,四周呼呼作响的小风扇一点都没能减轻袁锋的焦灼感:短袖衬衫早已汗透,豆大的汗珠不断从前额滑落,手上的小方巾一攥就是一滩水——就连一向不离手的军刀,也因为手心湿滑拄拿不便,派人放回了住舱。
袁锋身上那圈明显可见的肥膘,并非他挥汗如雨的惟一原因。
天亮之后,袁锋的炮击部队与南下增援的主力部队汇合,组成战区特遣舰队,总共两艘战列巡洋舰、三艘高速战列舰、六艘轻巡洋舰和十六艘驱逐舰,先以防潜箱形阵穿过马来塔岛与圣伊莎贝尔岛之间的开阔水道,进入“槽海”,继而展开防空轮形阵,朝着乔治亚岛上的蒙达航空基地靠拢。
大概一个小时前,从蒙达基地派遣的第一批防空护航队9架战斗机飞临特遣舰队上空,盘旋30分钟后即由第二批替换。
拉包尔的战区联合航空队司令部随即发来电报,表示蒙达基地总共只有45架可用的战斗机,暂时只能以9机编队轮替的方式,为特遣舰队提供不间断的防空护航支援。此外,基地还将不间断地派遣中型轰炸机小队与重型轰炸机单机,为舰队提供反潜护航与远程侦察支援。
而在此之前,特遣舰队上空就已陆续出现了好几架敌机,争先恐后地以明码电报将舰队的经纬位置、兵力构成、航向航速等数据发送了出去,闪雷号的通讯兵们自然截听到了这些电报并转呈给袁锋。
此刻,袁锋正面临有生以来最艰难的抉择:舰队的位置早已暴露,敌军空袭部队随时可能飞抵,而整个舰队因为闪雷号的拖累,只能以6节龟速蹒跚前行,不但极易成为敌军鱼雷机与潜艇的活靶,而且法及时有效地获得战区航空队的支援——要么为了单单一艘闪雷号而让整个舰队陷入巨大危险之中,要么为了保住舰队的其他战力而任凭闪雷号落在后面听天由命。
孰轻孰重。从理xing上很容易得出答案,但从感情上,袁锋很难做出决断——要知道,就算是在赌上国运的孟加拉湾大海战中,整个东亚联合舰队也只不过战沉了区区两艘主力舰:其中一艘正是闪雷号战巡的ri军同型舰——榛名号的姊妹舰雾岛号,另外一艘略显过时的南岳号战舰则是帝国第一艘畏型战舰——北岳号的姊妹舰。
在这种背景下,任何一位海军司令官都很难接受。在这样一场关全局的战术行动中,甚至连对方战舰的桅杆都没看到。就轻易地放弃一艘一线主力舰——潜在的舆论压力足以令其动不得。
“司令官,时间恐怕不多了,请速做决断。”
袁锋身后的贺予廷瞥了一眼墙壁上的舰钟,忍不住催促道。
沉吟了半支烟的功夫,袁锋猛地抹了一把脸,一字一句道:“各舰保持阵位,准备对空作战。”
贺予廷楞了一下,正要开口再劝,早被袁锋抬手挡下。
“执行命令。”
“是……”
命令刚传出舰桥。头顶的对空指挥所突然传来jing报:“左舷后方发现大机群!”
……
高度6000英尺米,一架“杜鹃”mk3型鱼雷机敞开的后座上,约翰-托尔斯少校放下了手中的望远镜,抽出手边的信号枪,朝天打出三发红sè信号,随即拿起线电语音话筒下令:“各中队注意,目标在两点钟方向。我们分两路上,佩恩、凯恩斯从左边迂回,莫里斯、菲德尔从右边出击,行动!”
作为美国海军有史以来第三位飞行员、第一位舰载水上飞机中队中队长与第一位舰载机联队联队长,貌不惊人的托尔斯少校从来不认为自己有什么特殊之处:“与所有海军军官一样,我首先是一名战士。”
但作为美国海军经验最丰富的飞行员与航空部队指挥官之一。托尔斯少校被严令禁止亲自参与进攻,他的座机从来不挂载鱼雷,而是在机腹下额外安装一具“大功率”机载电台,这使得他可以跟自己联队的所有中队长机进行语音通话,还可以随时与舰队或岸上基地联络,及时交换情报,或是呼叫支援、协助定位。
一个半小时前。托尔斯少校的座机从“巴拿马”号宽大的飞行甲板上腾空而起,在他头顶,盘旋着凯恩斯上尉与菲德尔上尉的战斗机中队,佩恩与莫里斯上尉的鱼雷机中队——总共24架战斗机与17架鱼雷机。
当托尔斯少校率领42架飞机组成的第一波空袭部队飞向100海里外的目标时,与“巴拿马”号并驾齐驱的皇家海军“荣耀”号飞行甲板上,第二波空袭部队的飞机还在一架一架地从升降机中挪出。
高傲的英国人顽固地坚持他们的甲板作业流程,依然把大部分飞机收容在机库中,发动进攻前需要耗费大量时间将飞机提升到飞行甲板上,而“巴拿马”号的大部分飞机随时系留在飞行甲板上,只需要很短的时间就能完成放飞准备。
鉴于敌舰队正在向乔治亚岛方面的华军航空基地靠拢,为减轻空袭部队以及舰队自身可能面临的危险,“巴拿马”号上的第51特混舰队代理司令官里夫斯上校决定:不等“荣耀”号完成准备,就先由“巴拿马”号单独发起第一波空袭;继而由“荣耀”号单独发动第二波空袭;待之前派出执行侦察任务的18架鱼雷机归队后,再由“荣耀”号与“巴拿马”号联合发动第三波空袭。
现在,目标就在托尔斯少校的右前方,蔚蓝的南太平洋海面上,数十条雪白的航迹清晰可见,在这些航迹上空盘旋着几个小黑点,在这么远的距离上很难分辨出具体机型——不是前来增援的敌军岸基飞机,就是敌舰队搭载的水上飞机。
托尔斯少校的命令很得到了执行,空袭部队一分为三:左路攻击队向目标以南、右路攻击队朝目标以北迂回,两路攻击队各有7架携带18英寸457毫米航空鱼雷的英制“杜鹃”mk3型鱼雷机,并各由10架美制ts-1型战斗机掩护;托尔斯少校的座机与另一架备用指挥机构成指挥组,由4架战斗机掩护,跟在目标后方居中指挥。
正当托尔斯少校充满期待地遥望两路攻击队划着优美的弧线,钳子般“夹”向敌人之时,耳机忽地一震,预备指挥机上的卡森上尉在线电中惊叫:“四点钟方向,敌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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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包尔,华军东南方面战区司令部。免费电子书下载
“袁锋那傻逼在搞什么?为了他那条破旗舰,不惜把整个舰队都搭上去,这他妈是要坑死老子啊!”
司令长官室中,正在拍桌发飙的那位元帅大人,正是战区司令长官张一叶,在他面前一字排开了战区参谋长南山则少将、战区联合航空队参谋长赵子淅上校以及战区联合舰队联络官周俊时中校,三人皆低头不语,静待司令长官训示。
倒是三人身后那两位特殊的客人——战区航空队特别顾问祁鹏少校与大本营特派情报专员“刘武威少校”,交头接耳几句之后,“刘武威少校”——也就是帝国皇储刘平殿下——向前两步,摆出了有话要说的架势。
“司令长官,要不要立即向大本营请示……”
张一叶瞥了他一眼,随口应了句:“请示什么?”
“由大本营直接下令,命袁锋以少数兵力掩护受损的闪雷号,其余兵力全速朝蒙达基地靠拢。”
张一叶朝刘平身旁的周俊时扬了扬下巴:“你们海军的事情,你自己来跟这位刘专员说。”
周俊时以眼角余光扫了扫刘平肩上的军衔,顿时抬头挺胸:“刘专员有所不知,帝国海军自建军以来,舰队作战一向由亲自率队的现地司令官全权负责。即便是联合舰队司令长官,也权干涉现地司令官的作战指挥——至于大本营直接干涉舰队作战,是前所未闻之事。”
刘平一愣,倒是祁鹏抓住机会追问:“我记得孟加拉湾海战中,萨司令长官也曾就是否继续夜战的问题,提请大本营决断,怎能说大本营权干涉舰队作战?”
周俊时这回连看也没看他,自顾昂首道:“大本营是否有权干涉舰队作战,从未有明文规定,但在实际cāo作上,除非现地司令官主动提请裁断。大本营从未有过单方面直接干涉的先例。”
眼看祁鹏也被噎住了,张一叶嗤鼻jiān笑:“大本营干涉舰队作战,的确没有先例,不过作为战区最高军事负责人,本司令长官当然有权向直隶下属发号施令,战区联合舰队既然直属战区司令部,袁锋就是我的直隶下属——刘专员。看来这个命令还是得由我来下啊。”
“这……战区司令长官干涉舰队作战,同样是既明文规定。又实践先例,张司令长官如果非要下令,得先由国防总部提请国会通过相关法案,由当任内阁首相签署,最后向皇帝陛下请印成旨,方可依法行事。”
周俊时不依不饶,张一叶却在心中骂娘:“国会都不开会了,还通过个屁的法案,再说了。如果这圣旨这么好请,大本营早就先请下来了,我还用跟你在这里啰嗦?”
张一叶正要摆出元帅司令长官的威风压一压对方,隔壁电讯室里突然冲出一名值班参谋,神情严肃地将手中单薄的电报纸呈给南山则参谋长。
南山则匆匆一瞥,yin沉着脸转呈给张一叶:“舰队遭到空袭,榛名号重创。”
张一叶敷衍式地扫了一眼。转手递给赵子淅:“你怎么看?”
赵子淅仔细读完电文,斜眼看了看周俊时,伸长了手把电报纸递给他:“这样看来,敌人应该还搞不清楚,究竟是哪一艘受伤的主力舰拖累了整个舰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先拿ri本人来开刀了。”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好事。刚刚只是第一波空袭,之后应该还有第二、第三波,如果闪雷号侥幸逃过打击,那么板子就只能打在其他主力舰身上,不但榛名号有危险,另外三艘当前毫损伤的高速战舰,恐怕也很难全身而退。”
“个人以为。最坏的情况,莫过于闪雷号跟榛名号受到集中攻击而双双战沉,不过这样一来,另外三条高速战舰就可以少分担一些打击,受到严重损伤的概率较小。”
“而最好的情况,莫过于包括闪雷号在内的五条主力舰一战沉,但由于分担了较多的打击,闪雷号之外的其他主力舰就会面临较大的重创概率,有可能全部都要入坞修理……如果是这样,未来几周内,帝国在太平洋将没有一艘可用的主力舰,当然,也没有可用的航空母舰。”
“从这份报告来看,榛名号虽然吃了两条鱼雷,之前又被水雷炸坏了舰艏,但都没有伤及要害,应该还可以开到二十节以上,还有机会跟着高速战舰先撤,再拖下去就很难说了。”
张一叶听到这里,转眼盯住周俊时:“不管你愿不愿意代传,我现在就要向袁锋直接下令,命他丢下闪雷号,率其余兵力全速驶向蒙达基地。”
周俊时攥着电报的手微微颤抖,显然他也动摇了。
“如果袁司令官接受了司令长官的命令,那么一切后果将由司令长官承担,还请司令长官三思……”
张一叶趁胜追击:“该谁负责就谁负责,我要是怕负责,早就回家养老去了了——你赶紧表个态,愿意帮忙就跟南山参谋长一起去拟电文,要不愿意,烦请先到刘专员他们那里休息一晚上,明天给你安排飞机回特鲁克。”
面对目光异常严厉的司令长官,周俊时知道,他必须立即做出关乎一生前途的决断。
……
马莱塔岛以东海面,美军改装航空母舰“巴拿马”号舰桥。
里夫斯上校放下手中的电文,目光越过本舰空荡荡的飞行甲板,投向斜后方的皇家海军“荣耀”号舰队航空母舰——飞行甲板上同样是空空如也。
现在是午后1时50分,40分钟前,由“巴拿马”号单独组织的第一波空袭部队飞抵目标上空,带队的托尔斯少校发出“我发现,我攻击”的电文后,一度失去了联络。
30分钟前,由“荣耀”号单独组织的第二波空袭部队终于全部升空,实力与第一波空袭部队相当,包括“骆驼”2f1型战斗机22架,“杜鹃”mk3型鱼雷机20架含指挥机2架,携带18英寸航空鱼雷18枚。
5分钟前,托尔斯少校终于发来了电报:“鱼雷机队集中攻击一艘ri军战列舰,取得至少3次命中。战斗机队击落至少10架敌机,包括多架疑似从战列舰上紧急起飞的水上侦察机。我方损失10架鱼雷机和8架战斗机,另有多架负伤……预备指挥官卡森上尉被击落。”
里夫斯知道,他手中可用的牌已经全部打出去了,现在他只能等待那些充当侦察兵力的鱼雷机全部返航并挂载鱼雷,同时再从担任舰队防空护航的战斗机中抽调兵力,组成第三波空袭部队来继续追杀那群“跛了脚的猎物”。
突然,连接舰岛顶端对空观察哨的电喇叭中传来jing报:“右舷前方发现一架四引擎大型机,正在爬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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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2时30分,闪雷号舰桥。
“战区航空队来电:我侦察机于一时五十分,在蒙达基地东南两百海里外,发现敌航母机动部队。航母两艘、巡洋舰六艘,航向西北,航速二十四节。基地将组织空袭部队予以截击,但短时内恐难奏效,望速做应对。”
念完手上的电报,贺予廷瞥了一眼海图:“时间已经过去了四十分钟,当前我舰队跟蒙达基地的直线距离为一百一十海里,若敌机动部队航速、航向不变,此刻与我舰队的直线距离应该还不到八十海。
袁锋呆然不动,半小时前,战区司令长官张一叶元帅发来的电报,还紧紧地攥在他手里。
眼看着袁锋沉默了半支烟的功夫,一位明显比贺予廷年长的参谋冷不防提议道:“既然距离这么近,杀个回马枪怎么样?炮击部队继续向蒙达基地靠拢,主力部调头向敌机动部队全速冲击,运气好的话,两三个钟头就能把对方纳入我五零主炮shè程,届时人为鱼肉,我为刀俎,岂不哉?”
没等贺予廷反应过来,那边袁锋已经开始点头:“有道理,与其被动挨打,不如主动出击,见敌即击,乃我帝国海军上光荣之传统……”
贺予廷慌了:“司令官,这是取死之道啊!离天黑还有好几个钟头,在此期间,敌侦察机完全有能力提前发现我军的调动,及时通知其机动部队回避,并引导空袭部队对我主力部队发动打击。根据此前的情报,敌主力部队已经出现在马莱塔岛附近,敌机动部队即便法摆脱我主力部队的追击,也必然会将我军引向具有优势兵力的敌主力部队——届时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哉,哉!”
袁锋稍一犹豫·贺予廷趁势加码:“刚刚张司令长官已经下了明令,要我们丢下闪雷号先撤,虽然这有违常例,但若是司令官您抗命不遵·将来闹上军事法庭,您可就是先输一城了。反过来说,要是您遵了司令长官之令,届时就算闪雷号没了,张司令长官也难免要担上责任,打在您身上的板子就轻得多了。”
袁锋一皱眉,怒声道:“我袁某人行得正、坐得直·你这是拿我跟那种胆小怕事、不敢负责的猥琐之徒相提并论!”
贺予廷毫怯sè:“司令官,这与人品关,事关您身为帝国海军上将的荣誉,还请三思。”
抹掉满额的汗珠,遥望一眼外的万里晴空,关键时刻,袁锋终于还是找回了仅存的一点理xing。
“传我命令,即刻起由山屋中将代理指挥战区特遣舰队·率舰队主力全速靠拢蒙达基地,本司令官将亲率闪雷号与驱逐第21战队殿后,以上——。”
一刻钟后·山屋他人中将的主力部队各舰,连同炮击部队的榛名、奉华、礼华号三舰,开始加速驶离闪雷号,隶属炮击部队的驱逐第21战队“文阳”、“顺阳”、“真阳”、“两阳”四舰则奉命留下掩护。
袁锋原本的打算,是将闪雷号藏在整个舰队防空火力圈的zhongyāng,由舰队中其他主力舰来分担敌空袭部队的打击。运气好的话,就算另外四艘主力舰天黑之前各吃上一两条鱼雷,应该也不会造成太严重的后果。
没想到敌人一上来就集中攻击榛名号,虽然命中的两条鱼雷没有伤及要害,榛名号的舰长也保证说最还能开到22节·然而袁锋眼看着头顶的己方护航战斗机被占据数量优势的敌军战斗机队全面压制,对方的鱼雷机几乎没有受到空中干扰就直接冲入了舰队防空火力圈,而且天黑之前舰队还可能遭到类似的两到三次打击,不但榛名号有可能沉,本来完好损的三艘高速战舰也可能受到超出预计的损伤······直到最后孤独一掷的狂热念头也被贺予廷的醍醐灌顶所冷却,袁锋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如意算盘可能真的打错了。
眼下,闪雷号脱离了相对强大的舰队防空火力圈,以之为首的小编队,纸面上的防空火力自然要单薄许多。
去年参加孟加拉湾海战时,闪雷号的全部防空武器不过是单装90毫米高shè炮4麽、单装37毫米高shè机关炮4座,以及单装13毫米高shè机枪6座。
孟加拉湾海战后,借着短期入坞维护的机会,闪雷号着重强化了防空火力,此时此刻,闪雷号的全部防空武器包括:8座单装90毫米高shè炮两舷各4麽、8麽双联装37毫米高shè机关炮两舷各3麽,二号及三号主炮塔顶部各1座,以及8麽双联装13毫米高shè机枪两舷各3麽,舰桥两侧各1座。
相比闪雷号,四艘阳字号驱逐舰的防空火力则要贫弱得多,各舰仅装备单装75毫米高shè炮1座单装37毫米高shè机关炮2麽,以及单装13毫米高shè机枪4麽。
然而关键还不在此——既然袁锋已经下定决心,不惜牺牲闪雷号来保全其他主力舰,于是从蒙达基地分批前来值班的护航战斗机队,也就自然而然被他指派去保护山屋中将的主力大编队,闪雷号小编队上空则不留一架飞机。
时针即将指向3时整,当袁锋还在默默目送各舰远去时,闪雷号对空指挥所传来jing报:“正后方发现大机群!”
拉包尔,东南方面战区司令部。
“袁锋总算是想通了,我们也不能让他白牺牲——蒙达基地什么时候能放飞第一攻击波?”
张一叶一手摇着棕榈叶编成的扇子,一手端着午后的现磨马来西亚白咖啡,元帅制服搭在椅子后,衬衫敞着胸口,大短裤露着腿毛,正一脸慵懒地瞥着桌上的电报,语气轻悠地对桌前的赵子淅发问。
“最早也要到三点半”
张一叶抿了口咖啡,眯眼道:“这么久?作为所罗门前线最重要的航空基地,应该保留一支随时待命的机动打击部队嘛。”
赵子淅低头道:“很遗憾,之前为了配合海军的行动,蒙达基地的所有四引擎大型机,或是派去轰炸圣克里斯托瓦尔岛的航空基地,或是单机轮班执行远程侦察任务。大部分双引擎中型机也分成双机或三机小编队,轮班执行反潜巡逻与中近程搜索任务······”
张一叶放下烧有“打倒八尺,还我sc”字样的特别定制版咖啡杯,眼神轻蔑地歪歪头:“我不要听理由——现在是三点过五分,应该还有机会抓住敌人——第一攻击波有多少飞机?”
赵子淅注意到了张一叶杯子上的神秘暗语,却也不便多问,赶忙定下心答道:“双引擎中型机17架,四引擎大型机架,共25架,其中9架携带鱼雷,其余携带炸实施高空水平轰炸。由于目标位置超出了基地战斗机作战半径,空袭部队只能在没有护航的情况下强行攻击
张一叶翘起二郎腿,悠然笑道:“所谓,有战果最好,就算一不中,也足以展示我军的实力跟决心说白了就是吓一吓他们,逼着他们见好即收。”
……
午后3时40分,巴拿马号舰桥
眼看着托尔斯少校的座机有惊险地勾住最后一根拦阻索,几乎贴着拦阻停了下来,里夫斯松了一口气,转头吩咐传令兵:“通知甲板,让托尔斯少校立即来见我。”
稍顷,满头大汗的托尔斯少校气喘吁吁地出现在里夫斯面前,开口就问:“第三攻击波什么时候出发?”
里夫斯朝外摆满飞机的前甲板努了努嘴:“本舰的都在这里了——战斗机、8架鱼雷机,荣耀号那边还有6架战斗机和9架鱼雷机,也都摆在甲板上了。总共29架飞机,20分钟后起飞。”
托尔斯抹了把汗,目光中满是仇恨:“上校,我希望继续带队攻击。”
里夫斯同情地点点头:“少校,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这场战斗中,所有英勇牺牲的弟兄们,都是我们可挽回的巨大损失,我也想给他们报仇——我们一定能给他们报仇。但你需要休息,我已经安排荣耀号的罗伯特少校指挥第三攻击波了——你先下去喝杯咖啡,晚餐前给我书面简报。”
托尔斯向前一步,正要再做请求,一名手持电报纸急匆匆冲进舰桥的传令兵打断了他。
里夫斯接过电报扫了一眼,楞了一下,又认真浏览了一遍,这才神sè凝重地递给托尔斯:“我们的猎物终于还是选择了断尾求生。”
托尔斯迅速看完电文,皱眉道:“而我们的猎手选择了受骗上当。”
里夫斯背手叹道:“从现场指挥官的角度来看,这应该是最稳妥的选择,同时也可能是最不顾及全局的选择——我现在必须重考虑,是否还要继续放飞第三攻击波。”
托尔斯一下子急了:“为什么?第二攻击波上了当,就应该由第三攻击波来挽回!”
里夫斯回身点了点海图:“从已知的情报来看,至少从40分钟前,敌主力编队就加速到了22节,当时他们与蒙达航空基地的距离超过了kc海里。到3点整·我们的第三攻击波开始起飞时,敌主力编队与蒙达基地的距离将缩小到80海里左右,当第三攻击波的飞机追上他们时,这一距离可能只剩下不到50海里。”
托尔斯很醒过神来:“这意味着蒙达基地的全部战斗机可以分成两到三大波轮替值班·为他们的舰队撑起比现在强大得多的防空保护伞,而我们必将遭受比之前严重的损失。”
里夫斯点头道:“不止如此,如果第三波空袭部队追击得太远,为了回收返航的飞机,我们的特混舰队就得离开大洋,深入狭长的槽海,这样一来舰队就不得不面临敌岸基飞机、潜艇、甚至是水雷的多重威胁。如果中间出了什么差错·天黑之前我们还没能退出槽海,就有可能在夜战中遭遇敌主力编队,届时我们恐怕连猎物都不如——只配给战列舰的巨炮当靶子。”
托尔斯不情愿地瞥了一眼外:自己那架孤零零的座机,不知何时已经被移到了飞行甲板后部的二号升降机上,原本集中在甲板前部的本舰第三攻击波所属14架飞机,开始被身着各sè马甲的地勤人员七手八脚地向甲板后部拉去。
“上校,我没记错的话,施罗德上将的战列舰部队应该紧跟在我们后面·到了夜里我们应该可以指望他们的保护。”
托尔斯不愿就此停手,显然他希望投入大的赌注,以搏取他单方面设定的“最高大奖”。
里夫斯摇摇头·抽走托尔斯手中的电报纸。
“少校,我们认识多久了?”
托尔斯一怔,下意识碰了碰手指:“很多年。”
“你觉得我是那种会轻易做决定,做了决定又轻易推翻的人吗?”
“不,您一向行事果断,坚毅不拔。”
里夫斯微微一笑,背手转身道:“不要忘了,我们这次出航的根本任务是什么?并非不惜一切代价去摧毁敌舰队,而是尽可能掩护登陆部队安全卸载。这需要我们连续好几天维持高强度的航空作业,并时刻准备承受难以预料的损失。
里夫斯顿了顿·随即加重了语气:“前两次攻击已经让我们损失了不少飞机,比起飞机,有经验的飞行员难补充,我得保存足够的实力,应付接下来几天、几周、甚至是几个月的战斗。至于施罗德上将,我不能要求他为了我个人的战功追求·拿整个太平洋的战局来冒险。”
“所以我决定:取消第三攻击波,本舰队回收第二攻击波后立即转向东南,朝施罗德上将的第52特混舰队靠拢,继续执行原定任务。”
听到这里,托尔斯只得点头:“是,我明白了······”
“少校,现在你可以去喝咖啡了——-记得晚餐前交简报。”
午后4时许,蒙达东南海里外。
刚刚泡够了海水澡又享受了ri光浴的袁锋,面表情地抓住“文阳“号驱逐舰扔下的绳索,叫了声“就位”,舷侧四五个壮汉一起用劲,这才把他从救生筏拉上了后甲板。
回头遥望了一眼飘满水兵、筏子、油污与各种杂物的海面,从3时ko分起的no分钟内连吃了鱼雷的闪雷号,早已沉入了陌生的槽海海底,袁锋知道,自己不该在那里——即便他一度产生过把自己绑在舰桥车钟台上的念头。
“我会回来的。”
袁锋对着大海说完,拄起自己冒险从闪雷号住舱里抢出来的军刀,步履沉重地走向驱逐舰yin暗狭窄的内舱…···
入夜,běijing华宫,大本营第一值班会议室。
“关键是参情处的情报错误!”
“放屁,根本就是海军的作战方案漏洞百出!”
“方案再有问题也是顾总参谋长批准了的,总参不通过我们也不会执行。”
“总参的批准是加了条件的,到底这次出击有没有符合总参的条件,必须调查清楚!”
“海军一贯都是由现地司令官自行掌握出击时机,海上情况瞬息万变,怎么可能用死硬的文字来限定具体的指挥?”
……
“够了,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赶紧拿出对策才是正道。”
端坐长桌上首的帝国总参谋长顾英扬,终于板着脸打断了联合舰队参谋长叶飞少将与总参情报处长苏蒙新中将之间的争执。
叶飞转眼瞥了瞥身旁沉默不语的国防总部海军部长兼代理海军参谋长严复上将,右手往空中一抓,冷笑道:“对策很简单:我东亚联合舰队主力立即赶回太平洋,以压倒优势一举摧毁英美联合舰队!如果一个月前我们能展开调动,就绝不会发生今天这种事!”
苏蒙新一嗤鼻,继续针锋相对:“如果袁锋的战区舰队主力老老实实呆在特鲁克,也绝不会发生今天这种事。至于联合舰队主力,现在都还没打完亚丁湾战役的第一阶段。攻下了英属亚丁跟法属索马里,第二阶段还要拿下整个意属东非、英属索马里。等到打完整个亚丁湾战役,按照之前的约定,海军还要扫击红海跟东非海岸,尽可能破坏协约国所有可用的海军基地,中间各舰还得分批回国维修改装——年内应该都走不开了。”
叶飞差点就拍起了桌子:“等不到明年了,十月份之前必须调回!经此一战,我军在整个太平洋方向,只剩下三艘可用的主力舰!却要面对敌军至少九艘主力舰,外加三艘航空母舰!兵力对比如此悬殊,我军在中太平洋的海空部署又极其薄弱,一旦敌军转向攻击中太平洋诸岛,甚至斗胆反攻夏威夷,后果将不堪设想!”
这回轮到苏蒙新冷笑了:“我记得第一次所罗门海战之前,堂堂东南战区舰队麾下,可是有六条精锐主力舰,外加两条舰队航空母舰的,那个踌躇满志、顾盼自如啊,才过了一个多月就被打成现在这个样子,连累咱们叶参谋长在这里叫惨。真是情何以堪啊。”
叶飞顿时攥紧了拳头,怒目以对:“这都是拜陆军在印度洋瞎折腾所赐!土耳其一投降,印度洋对德交通线已经化为泡影,陆军死赖在波斯湾就算了,还非要拉着海军去搞什么东非攻略,眼睁睁看着敌人在太平洋横冲直撞!要不是海军以见敌即击的决心迎头阻挡,还不知道有多少陆军守备队会重蹈莱城的悲剧!现在倒好。有了损失,就怪海军不肯韬光养晦——海军要是学会了韬光养晦。当前完全依靠海上补给的上百万陆军官兵,怕是连哭都来不及!”
眼看气氛越来越白热化,总参作战处长兼代理国防总部陆军部长苏三岭中将也跳出来打圆场:“从印度洋调兵的计划,之前不是都约定好了吗?驻土耳其联合航空队解散之后,恢复建制的第三航空舰队正在分批调往东南战区。待亚丁湾战役第一阶段作战完成后,立即调拨龙威级战舰两艘、岳字号战舰三艘前往东南战区,另经大本营扩大会议讨论通过,还有可能额外调拨三艘高速战舰或战巡。此外,预定九月份服役的两艘改装支援航母。一待配齐舰载机部队,也将即刻派往东南战区。预定十月份修复改装完毕的猎隼号舰队航母,经大本营扩大会议决议,也是有可能配备到太平洋的……”
“不够,这远远不够!明明太平洋方面的敌人显示出了如此强大的战斗力,你们却非要把联合舰队主力扣在印度洋,为已经毫无意义的印度洋交通线作战浪费时间。联合舰队是拿来打舰队决战的。打的是南海大海战跟孟加拉湾大海战那样的堂堂之战,而不是用来搞什么登陆支援、船团护航——这种鸡毛蒜皮的破事交给战区舰队的二三流军舰就够了!”
叶飞喘了口气,语气更为强硬。
“眼下我们最危险的敌人是英美澳洲联合舰队,我东亚联合舰队的首要任务就是与其决战,夺回太平洋的制海权,为此必须在在澳洲方向集中所有第一流的军舰!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面让联合舰队主力在印度洋悠来晃去、无所作为;一面又把联合舰队的宝贵兵力,一小批一小批添油式地投入澳洲战场,成为优势敌军提升经验跟信心的靶子!”
顾英扬皱着眉听完,给斜对面的苏蒙新使了个眼色,早已蓄势待发的苏蒙新立马扮起了黑脸:“舰队决战是你们想打就能打的?你们大军压阵,敌人就不会避战不出?再说了,协约国在地中海还有一支实力可观的英法联合舰队。你们甩手一走,印度洋的陆军怎么办?归根结底,东守西进的年度总战略是在御前会议上决定的,总战略不变,印度洋交通线作战必须坚定推进,太平洋方面也只能继续韬光养晦——海军就不要再胡搅蛮缠了!”
叶飞显然被苏蒙新最后那句话激怒了,黑着脸豁了出去:“既然如此,就将此事上奏御前,恭请圣裁!”
顾英扬鼻子一哼,伸手就去收拾桌上的文件:“我看今天就先议到这里吧,眼下最紧要的,还是确保战区特遣舰队余部安全撤退,具体指挥交给方面战区,大本营随时提供情报支持并适时调配增援。至于海军提出的,上奏御前之事,按例要先召开大本营扩大会议,再行讨论之后,才能确定是否有必要烦扰圣驾——好了,没什么事就先散了吧。”
没等众人起身,顾英扬夹起公文包扬长而出,走完半个楼道,这才回头吩咐随行秘书:“给月华殿打个电话。”
……
中海西岸,女皇寝宫月华殿。
明月高悬,杨柳低垂,仲夏的夜风忽凉忽热。
宫殿东侧一处濒水亭台之上,身着轻薄纺绸睡衣的女皇刘千桦正轻摇团扇,倚榻沉思,月光通透,衣下曼妙曲线几近一览无遗。
侍从武官潘国臣已经在卧榻之后木桩般地肃立了好一阵,此刻,他攥了攥拳头,又伸手掐了掐自己的大腿,这才下决心开口道:“皇上,有些事我不明白……”
……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ps:此刻,他攥了攥拳头,又伸手摸了摸她的大腿,这才下决心开口道:“皇上,我硬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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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想问我,为什么要把刘百良他们放出来?还委以重任?”
刘千桦淡然反问,手中的团扇挡在了胸前。
潘国臣一咬牙,干脆豁了出去:“不,不止如此。恕我直言,皇上最近只是凤体欠安,就已经惹得人心浮动、谣言四起,如果真有什么三长两短,只怕又要有一场腥风血雨……”
刘千桦放下扇子,手撑着靠枕坐起身,明眸如月,透彻心扉。
“你的意思,我不但没有安排好身后之事,反而又放虎归山,哪天我突然不在了,对方要是反攻倒算,最先遭殃的就是你们这些心腹干将——是这样吧?”
潘国臣低头不语,权当默认。
刘千桦伸手拢了拢头,如丝长滑过耳边,顺势铺洒于素底绣金的软榻之上。
“这个夏天过得可真快啊,转眼又快到八月了。”
潘国臣一脸迷茫地应和道:“是啊,马上就是‘八二政变’一周年了。”
刘千桦淡淡一笑:“你有没有觉得,其实这一年来,我们什么都没能改变。”
潘国臣表示不解:“怎么会什么都没改变呢?这一年来,皇上打倒了以刘、张为的军部极端派,清算了刘、张两人的私属小集团,还从人事上控制了总参,从政治上限制了军部的影响,从思想上同化了大部分集团成员,最近连军部排名第二位的胡克都站到了皇上这边——皇上到底还在担心什么?”
刘千桦歪头反问:“潘国臣,我问你,如果你对你的部下公开演讲,说是时候讲和了,你猜他们会有什么反应?”
潘国臣楞了一下,随即苦笑道:“当面也许不会说什么,背地里骂我国贼汉奸还算好的,难保没有一两个中毒太深的‘义士’,不知哪天挥刀冲进我办公室,来个‘天诛国贼’。”
“那么你认为集团其他成员的部下。会有什么不同吗?”刘千桦追问。
潘国臣耸肩:“军部那边从来都是煽风点火,‘义士’满地走;至于文官那边,用刀砍人的义士可能没有,用笔诛心的‘公知’最是不缺。况且‘义士’砍人有国法制裁,‘公知’诛心却是无法可治,这么看来,文官那边的愤青危害更大。”
“你说那些‘天诛国贼’的‘义士’、‘公知’中毒太深。这‘毒’是什么?又是谁在什么时候下的?”
刘千桦继续出题。
“这毒,就是另一时空旧日本帝国式的军国主义意识形态。”
潘国臣低头想了想。又继续答道:“由未来人集团领导的庞大军政官僚系统,以及由官商财阀垄断的文化产业,将这种意识形态包装进夜校扫盲本、学校教科书、新闻评论、小说、话剧、电影、歌曲甚至是儿童游戏,二十年如一日地对全体国民反复灌输熏陶。于是就有了我们身边挥刀弄笔的‘义士’、‘公知’,以及街头群情激奋的‘新国民’——后者负责起哄,前者负责执行,大概就是这样吧。”
刘千桦扶塌冷笑:“不管是‘义士’、‘公知’,还是‘新国民’,其实从总体来看。这些人只是少数中的少数,但他们却主导了整个社会舆论,自然而然地代表了其他‘沉默的大多数’——为什么会这样?”
这回潘国臣答不上来了,只好老老实实摇头。
刘千桦拾起团扇,落落起身,凭栏望月。
“因为这就是常理。”
“常理?”
潘国臣一时还转不过来。
刘千桦侧脸微笑:“你想知道我在担心什么?我担心,就算我说服了所有的集团成员。集团也无法执行我们的战略,因为每一个集团成员的权力基础,正是千千万万的‘义士’、‘公知’和‘新国民’——正如你所说,他们中毒太深,甲午跟亚俄的胜利既给了他们帝国不败的信仰,开战以来令人瞠目的巨大战果更是令他们无比自豪、加倍狂热。根本不可能在这个时候理解我们的苦心。”
潘国臣攥紧了拳头,略显激动:“可是他们不能代表广大劳动阶层跟小资产者,尤其不能代表四万万农民!这场战争受害最深的是农民,而不是这些有钱有闲的装逼犯!”
刘千桦转过身,目光温润如水。
“但他们不出声音,就算声了,也触不到要点。形不成合力,嘈杂纷乱,乌合之众。况且就算是利益受损的阶层,也同样受到了二十年如一日的军国主义灌输,舍身为国什么的,不正是其中的根本?沉默的大多数之所以沉默,很多时候并不是因为没有想法,关键是利益得失,随波逐流也许不能带来额外的好处,但与主流对抗却极有可能带来难以想象的麻烦——如果没有强大的外力干涉,大多数人都会做出理性的经济人选择。”
“那就开导他们,动他们,让他们来主宰自己的命运。”
潘国臣的头顶既没有浮现圣光,也没有闪耀出镰刀斧头红五星。
刘千桦却笑不起来:“你是要身为帝国皇帝的我,动工农群众来革自己帝国的命?”
“没有这种觉悟,你跟刘百良他们又有什么区别?”
潘国臣费了好大劲,终于还是在心中压下了这句狠话。
看到潘国臣在那里憋红了脸,刘千桦微微一叹,轻摇团扇,语气突然一变:“回到你最初的问题,朕为什么要赦免刘百良?为了团结。不管朕的新战略是否能真正执行,至少要先在集团内部搞好团结,统一思想。几十个人的统治集团都四分五裂,各怀异志,又怎么可能引导几千万狂热的军国主义分子跟几万万沉默的大多数,做出理性而正确的选择?”
“至于朕的病情,朕自有分寸,相关的安排也正在进行,你们不必太过担心。就算真的生什么不测之事,也请你们不要轻举妄动,届时务必听从叶女官长的指示……”
潘国臣听到这里,猛然一惊:“皇上……难道你……”
“既然你都问到了,如果朕有个三长两短什么的,那朕也不能不给你个交代,仅此而已,别想太多——你忘了,朕可是不死之身。”
刘千桦眯眼笑道,一手轻挥团扇,一边捏起拳头摆了个“加油”的姿势。
这一秒,潘国臣硬了。
下一秒,两人身后传来脚步声。
“禀皇上,顾总参谋长到了。”
……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ps:下一秒,两人身后传来脚步声。
“禀皇上,老臣也硬了。”
“知道了,按军衔来吧。”
“……”
第二百一十四章:八面对敌十三章节高速更新开始,更新字数为3554
“……总之海军急着报仇,陆军还在做梦”
关于当rì大本营例会的汇报只进行了五分钟,顾英扬便言简意赅地总结道。
“总参的意见呢?”
刘千桦一边问着,一边接过见习女官张鹿影端上的『药』盅,皱着眉喝了两口,正要放到桌子上,却被一脸稚气的张鹿影伸手挡住了。
“皇上,陈太医说了,这『药』得趁热喝完。”
刘千桦继续皱眉:“这『药』太苦了,朕缓一缓再喝,天这么热,没那么快凉的。”
张鹿影双手叉在胸前,神情坚决:“不行,陈太医交代了,我得盯着皇上把这『药』喝了。”
顾英扬在旁笑道:“这不是张志高家的小姐嘛,今年暑假又来宫里见习了啊?小小年纪,脾气还挺大的啊。”
张鹿影不满地撅了撅嘴:“什么叫小小年纪啊,下个月我都要上中学了——皇上,别到处『乱』看了,快把『药』喝了。”
刘千桦看了看张鹿影,又瞥了瞥顾英扬,好不容易才举起『药』盅,闭紧了眼睛一饮而尽。
“这样可以了吧?”
张鹿影这才笑眯眯地接过『药』盅:“这样才乖嘛——好了,下官先行告退。”
目送着张鹿影的娇小背影在黯淡的灯光下渐渐模糊,潘国臣苦笑道:“这小丫头的口气怎么这么像叶女官长啊。”
刘千桦貌似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扶额道:“别提了,就是镜子调教出来的,说什么要是她不在的话,就全靠这孩子来照顾朕了,真不明白她是怎么想的——先别管这个了,老顾啊。说说你们总参的态度吧。”
顾英扬也只是叹气:“我们能有什么态度?总参的一切计划都要从维护总战略出发,总战略是西进东守,我们当然就得继续陪陆军做梦。”
刘千桦冷笑道:“那你觉得,不让陆军做梦了。海军就能报得了仇吗?”
顾英扬苦笑道:“难说,陆军答不答应是一回事,海军期望的舰队决战打不打得起来又是另一回事,真要把澳洲的英美联合舰队吓跑了。一来陆军难免要对澳洲发梦,二来跑掉的英美联合舰队难保不会转去印度洋,到时两边都骑虎难下,那就惨了。”
潘国臣好不容易才从无尽的夜『sè』中收回他怪蜀黍的目光。这时又忍不住『插』嘴道:“有没有这种可能:近来英美在澳洲的积极动作,正是要把帝国的注意力吸引过去,诱使帝国在此开辟新战场。以减轻协约国在印度洋总方向受到的压力?同时也为协约国海上总优势的恢复。争取宝贵的时间?”
顾英扬瞥了他一眼,摊手道:“对方有没有‘请君入瓮’的意思,并不重要,形势真要发展到那个地步,可不会像今天这样,牺牲一两条军舰就可以‘断尾求生’——想要保命,至少也得卸条胳膊大腿什么的。”
“那我们就不能不上当吗?”潘国臣不解道。
“不能。”顾英扬继续苦笑。
“一是舆论上说不过去:大众很难理解复杂的战略。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从哪里倒下就从哪里站起来,类似的战争逻辑早已植根在我们的国民教育中,并且由战争本身将其神化,成为一种宗教『xìng』的狂热信仰……归根结底,我们越是不让海军报仇,就越是在亵渎大众的信仰,剥夺他们继续忍耐所需的jīng神麻醉剂,直至动摇国家总体的战争意志。”
“二是军事上不能接受:任由澳洲的局势发展下去,若是英美尝到了足够的甜头,下决心将澳洲作为太平洋上的主要反攻基地,我军苦心经营的夏威夷要塞就将成为摆设,不但战略磁铁的作用一落千丈,至今为止在夏威夷投入的大量人力物力也将失去应有的价值,帝国将不得在更广阔的战线上,投入几倍、十几倍的资源来打造一条更难扼守的岛屿防线。”
这回轮到潘国臣苦笑了:“照这么说,我们也不能不让陆军做梦啊。『逼』着陆军就此收手的话,舆论也好,军事也好,同样不能接受吧?”
顾英扬摊摊手,一脸无奈:“没办法,不见棺材不落泪,这就是军国主义的宿命,帝国既然走上了这条道路,就很难再回头了。”
“既然如此,这一年来我们的努力到底有什么价值?”
潘国臣略显激动。
没等顾英扬接过话,刘千桦冷不防反问:“潘国臣,你以为打倒刘百良他们,我们就赢了吗?我们的对手不是集团里的旧势力,而是五亿国民的思想。解铃还须系铃人,要想改变国民的思想,首先得统一我们这个集团的思想,毕竟,大众的思想会变成现在这样,不都是因为集团的引导吗?”
不待潘国臣回话,顾英扬冷笑一声,连连摇头道:“点火容易,灭火难,事已至此,集团恐怕已经没有力量去熄灭这场大火——且不说泼向火场的水量可能微不足道,光是这水里面掺了多少油,只怕皇上心里也没什么把握。”
潘国臣咬着牙一跺脚,愤愤道:“那我们该怎么办?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军部随心所yù,直到把帝国拖垮,像俄国那样陷入内『乱』?”
顾英扬背手踱步,沉『吟』许久,终于吐出八个字:“顺势而为,蓄势以待。”
潘国臣一脸失望地嗤鼻道:“这不就是让我们袖手旁观吗?都顺势而为了,又哪来的蓄势以待?”
顾英扬却并不看他,背手仰望星空:“皇上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刘千桦表情坚决:“朕就算明白,也不能试都不试就放弃了,这不但关系到帝国的国运,更关系到成百万上千万忠勇国民的『xìng』命——如果父亲还在,他也一定会这么做的。”
“就算先帝还在,只怕也无济于事,这已经不是人力可以挽回的了。皇上硬要逆天而行,方向错了,越是努力就离危险越近,直至飞蛾扑火、自取灭亡。”
顾英扬的话中毫无情绪,潘国臣却一触即发:“顾英扬,你太过分了!我们的力量有这么弱吗?皇上只是想统合集团的力量,引导国民的思想转到正确的方向,连这都不可能做到吗?”
面对潘国臣的愤慨,顾英扬并不在意,继续心平气和道:“做不到,因为皇上也好,集团也好,力量都是来自国民,国民如果疯狂起来,不愿配合的统治者就会失去力量,直到被愿意配合的人取代。”
潘国臣在胸前攥起拳头,激愤的目光中不乏同情:“可是国民并不都是疯子啊,狂热的军国主义分子只是少数,广大农民跟小生产者承担了战争的代价,他们的内心是渴望停止战争,恢复正常生活的!”
“不能发声又无法反抗的国民不是国民,是牲口,是工蚁,是随时可以消耗掉的战争物资。你不喜欢听没关系,但现实就是如此,人人平等听起来很美,可不管什么时代,人生来就是不平等的,想要改变命运,就得自己去争取,有时还需要付出沉重的代价,还不一定看得到成果,却总比祈求神仙皇帝要靠谱——怎么样,你打算依靠皇上到什么时候?”
顾英扬说完,给了潘国臣一个挑衅『xìng』地微笑。
潘国臣的肩头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脸上的肌肉抽搐了几下,突然发出了最后的怒吼:“我谁也不想依靠!我的路我会自己走,你们等着看吧!”
话音未落,潘国臣转身跑开,镶了铁掌的皮靴在深夜的石径上铿锵作响……
……
ps:潘国臣的肩头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脸上的肌肉抽搐了几下,突然发出了最后的怒吼:“我谁也不想上!我的床伴我会自己挑,你们等着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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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永定门外官街,总理大臣官邸。
(十五)
八月的第一天,新华宫承宪厅,大本营御前会议室,鎏金描凤的御座之上,身着大元帅制服的刘千桦正襟危坐,与长桌两旁的几位元老重臣一起,安静聆听总参谋长顾英扬的发言。
“……第一,政治方面。根据总参情报处与内阁情报厅的联合分析报告,我们认为,德意志帝国在政治上已经被兴登堡、鲁登道夫为首的军部势力所挟持,德皇的权力被架空,文官政府遭到全面压制,国家进入全面总体战状态。随着战争损失的加剧以及战争动员的深化,出于弥补战争代价的心理,德国大众对战争成果的期望也越来越不现实——一言蔽之,德国正在丧失政治手段结束战争的能力。”
“与之相对的,由于陛下以及诸位重臣去年八月的英明决断,一举清算了中国的兴登堡-鲁登道夫集团,排除了军部挟持政治的危险,确保了陛下与文官政府应有的政治控制力,一定程度上维持了王朝战争的性质。”
“并且,由于我国的工业化程度相对较低,国民教育开展时间较短,国民动员的深度以及军国主义思想的渗透都远不如德国,加上开战以来我国的损失与战果相比简直微不足道,索取补偿的心理远不如德国人迫切——总而言之,我国仍有可能以政治手段争取体面的和平。”
听到这里,刘千桦瞥了一眼桌边的杨正金,只见他面无表情、不动如山,心中不禁冷笑:“张遥前可不配做鲁登道夫,刘百良还差不多,至于兴登堡嘛……”
“第二,军事方面。随着西伯利亚、中亚、印度洋、太平洋各条战线的推进,我军面临的补给运输压力越来越大,维护交通线所需的兵力和资源越来越多,船舶、车辆、骡马等交通工具的征用也越来越接近极限。”
“眼下,土耳其业已投降。俄国得以通过土耳其海峡迅速高效地获得英美盟国援助,我军无论是绕经中东还是穿越俄国前往德占区,都必须投入更多的兵力,面临更大的阻碍与风险。在这种情况下还要继续推进欧罗巴远征军计划,势必加剧补给压力,从而加速消耗国力与民心……”
就在这时,刘千桦注意到。今天胡克的样子有点怪异,表情呆滞。眼神游离,似乎对会议的内容毫无兴趣,完全不像是一个多月前亲口向自己提出中止欧罗巴远征军计划的那个人。
顾英扬看起来并未注意到这一点,继续自顾念他的稿子:“第三,国力方面。由于开战以来船舶、车辆等交通工具的大规模征用与耗损,以及交通设施建造与维护的技术人员大量外派,国内总体物流效率不断下降,造成工业生产增幅远低于预期,预计未来几个月内将陷入停滞。甚至发生倒退。”
“此外,由于军火生产挤占了部分化肥生产,加上国内物流条件恶化、农用牲畜的无节制征用征购、粮食强制征购政策打击农民积极性等因素,开战以来我国的粮食产量与利用率均显著下降:由战前自由市场中的自给有余,变成了战时配给制之下仍有半成须进口,大约两千五百万人依赖进口粮食生存——预计两年之内这一数字将增加到五千万人。”
“至于对占领区工业与资源的利用,由于当地基础设施落后。加上战争破坏、运输工具缺乏、管理与技术人员不足等原因,未能产生预期效益,需要进一步扩大投资进行重建与开发,而且短期内很难产生实际效益……”
顾英扬的声音在刘千桦耳中开始变得若有若无,观察完胡克,她把目光转向莫宁。比胡克更早向自己投诚的这个黑框眼镜男,为什么今天也是一副神神怪怪的模样?
“……第四,国内民心方面。”
顾英扬翻过一页讲稿,声音平和自然,显然对胡克与莫宁两人的异样毫不知情。
“包括海外新市场在内的战时物资供应由特许经营权进行政治性分配,使利益局限于少数财阀与垄断国企,加速了大资本对中小资本的吞并。中小资产阶级与小生产者普遍遭到政策性掠夺……”
“产业的加速垄断化,加上战时政策的压制,工人不得不接受最高工资、无偿加班等条件,同时又遭到强制储蓄与摊销国债的盘剥,生活水平显著下降,工作条件却不断恶化……”
“农民遭受强征牲畜、强售公粮、强购国债等战时政策的压迫,乡村政治建设的不完善进一步加重了农民的负担,激发了农民的怨恨……”
“物资配给制度影响了大众生活,却对特权与富豪阶层几乎毫无影响,从中滋生的特权寻租更加剧了大众的不满……”
“战争的扩大化与长期化势必进一步恶化工农大众的生存状态,而被剥夺殆尽的中小资产阶级知识分子也必将成为群众运动的催化剂,并有可能在适当的条件下将其演变为革命暴动……”
无视顾英扬的存在,刘千桦又瞥了一眼杨正金对面的张志高,这位曾经无条件支持过自己的文官领袖,今天的冷淡面目下,似乎暗藏杀机!
“第五,盟国与占领区民心方面。”
顾英扬终于抬头看了一眼刘千桦,不过还没来得及接收到刘千桦的眼神示意,就把目光投回了讲稿:“我国借以发动战争的王道主义理论,在对‘亚细亚同胞’的掠夺性贸易之前变得虚伪不堪:由于战时国内的工业消费品尚且不足,根本没有多余的产品用来交换盟国与占领区的资源,只能通过强制规定汇率与强制摊销国债的方式,逼迫对方以极低廉的价格出售资源,换取实际上买不到任何产品的华元外汇,从中再拿出一大部分来购买我国的战争国债……”
“在部分政治建设滞后的地区,占领军无视军纪的残酷掠夺不断激起民众的反抗,为镇压反抗而采取的集中营制度与‘三光政策’进一步消耗了占领区的民心……”
“总之,在王道主义宣传已经唤起亚洲各地民族主义觉悟的前提下,以上情况长期持续下去,亚洲各地的民族主义力量势必将矛头转向剥削更甚的中华帝国主义……“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总参的结论是:我国的战争潜力有限,补给线过长,战争扩大化与长期化,将对我国脆弱而不成熟的政治结构和经济体系,造成不可挽回的瓦解。”
“为避免局势继续恶化,总参认为应修订当前的战争指导方针,放弃已经不切实际的东守西进、中德会师总战略,改而遵循以下方针:帝国不必与德国捆绑到底,但应保持积极姿态,诱使德国尽可能长时间地继续牵制协约国兵力,同时以扶持赤党发动世界革命来扰乱协约国民心,一旦德国垮台,则以绝对国防圈消耗协约国兵力与士气,促成政治终战……”
顾英扬只顾低头念稿子,刘千桦干脆将目光转回杨正金,只见他那佛像般的姿态之下,隐隐浮动着一股胜券在握的霸气,心中不禁碎念起来:“原以为是二比二,胡克跟莫宁站在我这边,杨张两大领袖装模作样玩中立,看这架势,莫非逆转成了四比零……”
感应不到女皇陛下的不安,顾英扬还在那里不紧不慢的念稿子:“为应对新的战争指导方针,总参提出如下对策——”
“第一,军事上:取消欧罗巴远征军计划,以既有兵力对东欧、南太、西亚以及东非方面保持压力,伺机发动局部进攻,制造有利的战略态势,为绝对国防圈之设置,以及机动兵力之储备,争取时间,同时弥补德奥等国对我之信心。”
“第二,经济上,将军需优先的体制逐步转换为国力培植优先的体制;巩固绝对国防圈之内各条主干交通线;确立帝国与东亚核心盟国的长期自卫抗战态势……”
“第三,内政上:重开国会以作咨询、谏言机关;取消部分国内行业的特经营权,占领区的部分投资与贸易向中小企业公平开放;设立直属战时经济委员会的特别调查组,严打囤积居奇,同时皇室与勋贵带头执行配给定量;停止农村的一切无偿征用与国债摊销,设立直属宪兵司令部的特别巡查队,严打为祸乡间的土豪恶霸;严格限制企业利润率,制订最低工资与最高工时标准。扩大强制劳动保险范围……”
“第四,外交上,加强同当前亚洲各盟国的政治联系,加快占领区的自主政治建设,严肃驻外部队之军纪,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适当改善盟国与占领区的民生……力图在王道主义、民族自决的基础上,以瓦解西方在亚洲的殖民秩序、确保我国在绝对国防圈内的经济利益。为实现和平之总目标。”
顾英扬念到这里,总算又抬起了头。这次他注意到了刘千桦投来的异样目光,心中不禁一沉,下意识地合上文件夹,左右点点头:“下面还有作战指导、军备生产、指挥系统改造等方面的内容,比较琐碎,我就不照念了。所谓纲举目张,后面这些内容都是附属在前面的总方针之下,还请皇上与各位元老先对上述总方针予以评判。”
去年八月事变(又称“八二政变”)之后,经集团决议。原总参谋长刘百良被暂停元老资格,从这以后,正式名号为“枢密院”,通称“五元老”的幕后决策机关,实际上只保留了四位元老,也就是在座的总理大臣杨正金、内政大臣张志高、国防大臣胡克,以及司法大臣莫宁。
从先帝驾崩、女皇登基。直至八月事变之前,五年间,帝国一切军国要务,一律先由枢密院即五元老审议通过,再象征性地召开御前会议予以核准,未经五元老“建议”。女皇甚至无权自行召集御前会议。
自八月事变以来,枢密院的权力被大大压缩:战时大本营以及内政、经济、外交各委员会,全部改为直接向女皇负责。
此外,女皇通过宫内厅事先协调,可自行召集任意主题的御前会议,只有在涉及最高战略决策以及集团内部事务的时候,枢密院才有权与女皇共同决策。
即便如此。除了私属势力几乎被连根拔除的刘百良之外,枢密院其余四位元老身后那一张张苦心经营、盘根错节的关系网,还是让刘千桦不得不有所顾忌。于是一边拿出诚意用义理感召,一边不惜代价做政治交易,期望这四位权势遮天的重臣连同他们身后的庞大势力,有朝一日能够成为自己手中最有力的棋子。
然而,今天会场上的诡异气氛却让刘千桦产生了不祥的预感——莫非这一年来自己看到的不过是一场精心排演的话剧?
不过,即便如此,开弓没有回头箭,她别无选择。
或许,这正是她想要的结果。
“杨总理,总参的提案,你有什么想法?”
杨正金侧身朝御座点了点头,十指交叉在桌上,嘴角泛起挑衅性的微笑:“作为内阁总理,我并不认同总参的判断,在我看来,想要避免战争扩大化与长期化,确保帝国立于不败之地,惟一的出路只能是中德会师。”
没等顾英扬开口反驳,杨正金话锋一转:“比起这个,皇上这段时间日夜操劳,凤体欠安,以致屡次昏倒,着实令臣等忧心。老臣以为,不如先召皇储入京摄政,皇上到外边好好疗养一段时间,至于朝中要务,由摄政王殿下与臣等议决之后,再行呈报御前。”
话音未落,顾英扬立马跳了起来:“杨总理,你这是在逼宫吗?”
杨正金冷冷瞥了他一眼:“我这是在关心皇上,还有,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
顾英扬急了,甩开椅子就要去揪杨正金的衣领:“姓杨的,你什么意思,你给我说清楚……”
“住手。”
刘千桦的声音并不大,但已经足以制止顾英扬的暴走。
“顾总参谋长,你辛苦了,先到隔壁去喝杯茶,润润嗓子吧。”
顾英扬怔了一下,伸向杨正金的手还悬在半空。
“皇上,他们……”
刘千桦朝他笑了笑,点头安抚道:“朕知道,你先出去吧,朕不会有事的。”
一分钟后,门重重地关上了,气氛肃杀的会议室里,只剩下等待摊牌的四男一女……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ps:本章完,敬请期待下章——第二百一十五章:风云诡变
第二百一十五章:风云诡变一章节高速更新开始,更新字数为4414
南太平洋的热风卷过面前的玻璃风挡,从头顶与耳边呼啸而过。
刘平把紧了手中的『操』纵杆,目光在座舱外的蓝天白云与碧海翠岸间肆意徜徉。
这里是所罗门群岛海域,前方椰林覆盖的海岸属于拉塞尔岛,该岛乃是华军设在所罗门战线的最前哨——也就是说,刘平脚下这架帝国最先进的“震电”战斗机,此刻正悠然盘旋于战区上空。
身为帝国皇储,刘平当然不可能单独飞临前线,在他座机后方与上方,三架战机如影相随:其中两架“震电”由身为“击坠王牌”的两位战斗机中队长——杨志勇上尉与林瑛上尉驾驶,另一架“东风”双座侦察机则由身负“海航之花”、“雷击神女”盛名的祁冰中尉驾驶,并由祁冰的兄长祁鹏少校担任后座观察员。
在刘平的引导下,机队降低高度,自北向南飞越拉塞尔岛,当掠过岛南的扬迪纳机场工地时,一起轻摇机翼向地面致意,既引来了工兵们的脱帽欢呼,也让工地周围紧张兮兮的高『射』炮手们松了一口气。
自七月中旬华军登陆拉塞尔岛以来,美英联军的远程轰炸机就隔三岔五地前来“串门”,由于该岛距离最近的华军航空基地——新乔治亚岛的蒙达机场——有两百三十公里之遥,加上驻蒙达机场的岸基航空部队任务繁多,难以在拉塞尔岛上空持续进行战斗机制空巡逻。
因此,岛上驻军大部分时间里只能依靠配属的防空火器自行抗击空袭,并且由于己方战机不常出现,不时还会发生自己人打自己人的乌龙事件,深知这一点的刘平一行人自然要谨慎行事。
工地南边就是海岸。刘平踩舵拉杆,『操』纵飞机右转爬升,开始按计划率队绕岛飞行,以便让祁冰驾驶的“东风”侦察机对全岛进行航空照相侦测——这正是本次飞行的任务所在。
机队以顺时针方向绕了半圈,眼看就要回到拉塞尔岛的最北端。两架“震电”瞬间窜到了刘平眼前,急促地摇晃起机翼——有敌情!
“震电”敞开的座舱中,杨志勇与林瑛的手都指向了东南方的同一团白云——云下几个黑点正朝着岛南的机场工地径直飞去。
迎着杨志勇与林瑛回身投来的目光,刘平也摇摆起机翼,表示自己要参战。
不知何时,祁冰的“东风”侦察机已经与刘平的“震电”比翼齐飞。机翼之间不过相距一人身长,总算注意到这一点的刘平左手把紧『操』纵杆,右掌贴在耳后,意思是:“什么情况?”。
祁冰只顾埋头驾机,倒是后座的祁鹏朝刘平打出了“停下”的手势,随即又以食指点点太阳『穴』提醒他:“我们之前有约定的”。
刘平咬咬牙。扭头向前,只见杨志勇与林瑛双机已经加速冲向了那团白云,心中仅存的理『性』刹那崩散,下意识顺手一推节流阀,眨眼间就把祁冰的“东风”远远甩在了机尾后面。
等到刘平追上杨林二人时,对手已经清晰可见:总共9架四引擎的马丁mb2型重轰炸机,机翼、机身上都喷涂着美军的蓝底大白星。正以密集的锲形队不紧不慢地『逼』近机场工地。
刘平心想:这股敌机应该来自美英联军设在圣克里斯托瓦尔岛的基拉基拉机场,与拉塞尔岛的直线距离为三百三十公里,远远超出了已知英美军主力战斗机的正常作战半径,因此无须担心遭到敌军护航战斗机的纠缠,惟一需要考虑的就是如何规避与压制轰炸机自身的自卫火力……
没等刘平想出个靠谱的答案来,杨志勇与林瑛已经兵分两路截杀过去,两口烟的功夫,一架马丁mb2拖着长长的黑烟开始下坠。
刘平看得捉急,手脚却不听使唤——在此之前,他一心想要在天空证明自己。无数次在幻想中意『淫』亲手击落敌机的快感,而当机会终于从天而降时,他一下子变成了茫然不知所措的断线木偶。
犹豫之间,又一架mb2拉出了黑烟,打着转急速坠落。木质骨架在空中扭曲折断,撕裂的帆布蒙皮与断开的钢丝张线纠缠打结,仿佛一架纸飞机凭空被『揉』成了废纸团。
“我要机动,我要抢位,我要开火,我训练过的,我想象过的,我能成功的……”
嘴里碎碎呢喃的咒语没能帮助刘平行动起来,只见剩下的7架美军重轰炸机一边保持密集队形,一边喷吐着如织的弹痕,杨志勇与林瑛的战斗机在炽密的火网中上下翻飞,往来穿梭,好不容易又将一架mb2打着,刹那间,周围忽地绽起朵朵爆烟——岛上的防空炮群开火了。
杨志勇与林瑛自然不想陷入己方的防空火网中,当即加速爬高,转眼间就脱离了美军轰炸机队,一起飞向刘平所在的方位。
“我……我还什么都没做呢,不,还没结束,我要出击,就算不能击落敌机,至少也要对准目标打上一梭子……”
眼看那两架“震电”越靠越近,刘平手心沁汗,口干舌燥,却还是动弹不得,他的飞机盘旋了一圈又一圈,漫无目的,颤颤巍巍,直到祁冰的“东风”再次出现在他身旁。
刘平不耐烦地瞥了一眼“东风”的后座,突然大吃一惊:祁鹏正用一把手枪顶住太阳『穴』,直愣愣地盯住自己。
这家伙在以死相『逼』!
刘平知道,如果自己还要坚持参加战斗,祁鹏一定会扣下扳机——他就是这样的人。
仰天叹了口气,刘平高高举起右手,表示投降。
祁鹏这才放下手枪,趁势又打出了“返航”的手势。
这时杨志勇与林瑛也已经飞回到刘平后方,刘平苦笑着朝祁鹏点点头,掉转机头,带队朝西北方的蒙达机场返航。
一个半小时后。满脸遗憾的刘平刚刚跳下飞机,一部空着挂斗的“母兔”边三轮摩托车“哧溜”一声拦在了他面前。
摩托车后座上的一名清秀少尉转身就问:“请问是大本营特派专员刘武威少校吗?”
刘武威正是刘平在军中的化名。
刘平有气无力地点点头:“正是。”
少尉赶忙拿出一张手令给他看:“奉基地司令官之命,请上车跟我走。”
刘平回身望了望,杨志勇的“震电”已经在跑道上滑行,林瑛的刚刚进场。祁冰的“东风”还在绕场盘旋。
“不用这么急吧,要不你先回去,待会儿我跟我的队友一起过去……”
“少校,这是命令。”
少尉拍拍挂斗座椅上的牛皮靠背,语气中毫无商量的余地。
……
“这是皇上的电旨,你自己看吧。”
当天傍晚。拉包尔的东南战区司令部中,刘平懵懵懂懂地从张一叶手中接过电报纸,脑子里一阵接一阵地晕乎。
“皇上要去承德行宫养病,命我临朝摄政……这到底怎么回事?”
张一叶弓腰笑道:“恭喜殿下,从今天起,您就是代行帝政的摄政王了。除了没有皇帝的名号,皇帝该有的权力都归您掌握了。举例来说,您要是看臣不顺眼,只要跟国防大臣说一声,臣立马滚回家养老。”
刘平攥紧了电文,手心又沁起了汗。
“张司令长官说笑了,君权神圣。岂能如此『乱』来?只是……此事太过突然,我一点准备都没有,就这么回去的话,只怕届时手忙脚『乱』,有失皇家体统……”
张一叶摇摇头:“殿下才是说笑了,殿下立储多年,还怕手忙脚『乱』,那天下还有谁敢担此大任?”
刘平觉得张一叶所言在理,心绪稍缓,点头道:“说的也是。舍我其谁……况且皇命难违,皇姐的病情也还真让人揪心,我得赶紧回去才行。临行之前,还请司令长官帮我个忙。”
张一叶早把之前的刻薄态度丢到了天涯海角,此时倒是一脸的求之不得:“殿下尽管吩咐。老臣尽力而为。”
刘平心中有愧,低头道:“本来你能批准我去所罗门前线,我就已经很感激了,只是我实在太想开飞机了,就『逼』着杨志勇、林瑛两位中队长跟我一起篡改军令,驾机飞到了拉塞尔岛上空,正好碰到敌机轰炸,就……”
“这个啊,蒙达基地的司令官已经跟我报告过了,殿下不用放在心上,殿下能平安回来,老臣就已经感天谢地了,怎么还会责备殿下呢,倒是要请殿下原谅老臣招待不周啊……”
显然张一叶没说到点子上,刘平支吾了两下,干脆挑明道:“我的意思是,请司令长官跟下面打个招呼,不要太过苛责杨、林两位中队长,一切责任在我,有机会我再回去跟他们的主官道歉……”
张一叶楞了一下,眼珠子一转,计从心来。
“殿下放心,这两人不但保证了殿下的安全,还顺带击落多架敌机,不但无罪,反而立下大功,老臣稍后将亲自为他们请功。”
看到刘平松了一口气,张一叶又笑眯眯地提议:“既然殿下如此赏识这两人,不如让他们随殿下一起回京?殿下觉得可行的话,我现在就让军医处写个证明,让他们回国休假一段时间,这之后就看殿下如何安排了。”
刘平犹豫了一下,欲拒还迎:“这,不太好吧……”
张一叶心中暗喜,连连摆手:“小事一桩,不足挂齿。”
“那就多谢司令长官了,还有,原本跟我一空队特别顾问祁鹏少校,还有海军特派巡视员祁冰中尉,我得带他们一起回去,相关的手续还得麻烦司令长官……”
“不麻烦,不麻烦,应该的。”
“对了,拉包尔有什么特产吗?我想带点回去给储妃……”
“我这就派人去安排。”
“还有一件事……”
“包在老臣身上……”
巴黎市郊,通往尚蒂伊城堡的林荫小道上,温斯顿-丘吉尔坐在他的罗尔斯-罗伊斯敞篷轿车里,春风满面,身旁是即将乘船回国的美国国务卿兰辛。
“这么说,我们成交了?”
丘吉尔晃了晃手中的哈瓦那雪茄,树荫下的破碎光影从他圆胖的脸上飞掠而过,遮掩不住的兴奋溢于言表。
兰辛扬了扬他细长的下巴,咬字清楚地确认道:“当然,这是笔好生意。”
丘吉尔仰起脖子,朝天长吐了口烟,脸上的肥肉笑开了花。
“这么说我们将得到整整十个师,而不是之前所说的六到七个师?”
兰辛伸手扯了扯领带,微微一笑:“同样地,我们将得到四条超无畏舰与两条无畏舰,而不是之前约定的两条超无畏舰与四条无畏舰。我们还将得到一条最新式的不倦级舰队航空母舰,以取代原定的那条光辉级。
丘吉尔稍稍回了回神,突然又支吾起来:“我希望……事实上,我的意思是,我希望有人可以保证,这支舰队能在某个必要的时刻,完整无缺地回到我们手中。”
兰辛推着眼镜冷笑道:“我想你绝对不敢保证,能让那十个师的美国大兵全都完整无缺地回到美国。”
丘吉尔摊摊手,表示认输:“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过。”
“很好,让我们暂时忘掉这笔交易。在离开这个美好的地方,以及你这位聪明的朋友之前,我想私下给你些忠告。”
兰辛说完,别有用意地清了清嗓子。
丘吉尔抬眼瞥了瞥前座司机与警卫的背影:“这里没有别人。”
兰辛朝车窗外飞逝而过的树影歪歪头:“也许我有点晕车?”
丘吉尔会意地点点头,伸手拍了拍司机的肩膀:“哈里,找个地方停一下。”
轿车在一座水车磨坊旁戛然而止,司机与警卫迅速跳下车,分别为丘吉尔与兰辛打开车门。
吩咐了一下司机与警卫,丘吉尔领着兰辛来到磨坊旁。只听水流哗啦哗啦、水车叽叽嘎嘎,透过窗子望进去,磨坊内空无一人。
“这样可以了吗?”
丘吉尔边问边点燃了又一根雪茄。
兰辛踩了踩河堤上的杂草,目光超越脚边的小河,投向远方葱郁青翠的甜菜地与葡萄园。
“温斯顿,通过这些天的相处,我确信我们应当成为朋友。”
“我们已经是朋友了。”
丘吉尔夹着雪茄。故作潇洒,眼中却满是疑惑。
兰辛放心地点点头:“那么请恕我直言,在我个人看来,这场战争无论结果如何,你所忠于并热爱的大英帝国都将不复存在。”
丘吉尔楞了一下,突然变得激动起来:“你的意思是。我们已经战败了?”
兰辛摇摇头:“不,不止是你们,所有旧大陆的帝国都将被这场战争拖垮,在诸帝国的废墟之上,世界将迎来一个更加文明、人道与和平的新秩序。”
丘吉尔狠狠吸了口雪茄,低头道:“我没理解错的话,你想说的是……美国主导的新秩序?”
“我知道这很难接受。但我相信,以你的智慧,足以预见到这不可逆转的未来。”
兰辛不无遗憾地咂咂嘴。
丘吉尔抬头反问:“你觉得美国人已经准备好为此付出代价了吗?”
“我不知道,但如果这是不可逃避的命运,我和我的同伴们将努力减少不必要的损失。”
“我明白了,你们打算逃避正面战斗,把胜利寄希望于敌国与盟国的同归于尽,好在这废墟之上建立你们所主导的世界新秩序。”
兰辛苦笑道:“我就知道你会这么想——说实话。如果没有中国人的趁火打劫,你的想法既合情又合理,但现实却并非如此。我们被强行拉入了这场战争,但我们没有义务为帝国主义的旧秩序而战,我们想要的是‘门户开放’,而不是你们那种**裸的殖民帝国。”
“这么说,你们不打算支持我们恢复亚洲的殖民地。甚至不打算让我们瓜分德国的殖民地?”
丘吉尔算是听出味道来了。
“我们为什么要为美国资本无法进入的地方流血呢?”
兰辛耸耸肩。
“你们想让那些不开化的野蛮民族自己管理自己,就像中国人所宣传的那样?”
丘吉尔追问。
“中国人的‘解放’不过是让奴隶们换了个黄皮肤的主子,我们相信文明是可以通过教育与交流来潜移默化的,依靠暴力奴役建立的所谓文明世界。必定是披着现代化外皮的野蛮社会。”
兰辛解释道。
“在我看来,你们的文明不过是用美元堆砌起来的。”
丘吉尔眯眼讥讽道。
兰辛摊摊手:“总比用刺刀和镣铐来的人道。”
丘吉尔笑了:“据我所知,美国可是世界上最晚脱离奴隶制的文明国家,你们在印第安人、墨西哥人、菲律宾人和古巴人身上使用的刺刀和镣铐,可一点都不比我们少。”
兰辛不为所动:“但我们知道如何与时俱进。”
丘吉尔抬眼盯了兰辛好一阵,突然明白了什么,一甩手,把剩下半截雪茄抛进了水中。
“所以说,你们才是英帝国最大的敌人。”
兰辛歪歪头:“可现在我们是盟友,攻占新加坡跟新德里的可不是美国人。”
丘吉尔愤愤道:“正因为如此,你们比敌人更可怕,更致命。”
“我们不想要你们的殖民地。”
“你们想要我们的全部。”
“除非你们自己走上了绝路。”
兰辛目光犀利。
“比如说?”
丘吉尔不依不饶。
兰辛抬手指向远方的绿野,八月的灿烂阳光洒满了肥沃的巴黎盆地,丘吉尔却无心看风景。
“比如说,在西线流干最后一滴血。”
丘吉尔不服气地反驳道:“我不惜背负全部责任,也要说服内阁接受你的提案,正是为了避免发生这种事情。”
兰辛摇头道:“可这还远远不够,你没能继续推进你的巴尔干战略,贵国的将军们还在跟随法国人的指挥棒跳舞,既不肯吸取两年多来的悲惨教训,也不愿抬头看看世界形势的变化,一门心思只想用钢铁和鲜血淹没西线。这样下去,你们不但会失去整个日不落帝国,甚至没资格成为最终战胜者的跟班。”
丘吉尔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些我都知道,可是我缺乏足够的力量,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其实是在孤军奋战。”
兰辛微笑着朝他伸出手:“从现在起,美利坚合众国将成为你坚强的后盾。”
……(未完待续……)
俄国首都彼得格勒,阿列克谢耶夫阴沉着脸走出临时政府驻地——冬宫,登上了等候在门外的罗尔斯-罗伊斯轿车。
轿车穿过岗哨,钻入大街旁的一条小巷,刚转了个弯,就被一条长长的游行队伍挡住了去路。
司机转过头,一脸无奈:“将军,看来我们要等一阵了,这里没法调头。”
阿列克谢耶夫皱了皱眉:“他们是什么人?”
“工人。”
“工人不在工厂里干活,跑到街上来干什么?”
“面包、和平、苏维埃……诸如此类的东西,我也不清楚这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反正他们的红旗上是这么写的。”
“苏维埃?该死的苏维埃,看着吧,总有一天我要铲除这个毒瘤。”
阿列克谢耶夫恶狠狠地说完,伸手拉低军帽,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向远方……
两个星期前,即7月20日前后,乌克兰方面的俄军一度陷入了绝境:德军第10集团军于文尼察地域集中突破了俄军第5集团军的战线,随即以一支坦克、装甲车、骑兵混编而成的快速集群穿过突破口,两天内向南卷进两百多公里,横扫德涅斯特河东岸,兵锋直指黑海沿岸港口——敖德萨。
一旦德军攻占敖德萨,德涅斯特河西岸的俄军三个集团军将被切断后路,阿列克谢耶夫无法想象,如果失去这个三个集团军,乌克兰还能守多久——整个俄国还能坚持多久?
为了拯救德涅斯特河西岸的俄军,也为了保住敖德萨这个重要的协约**援接收港,阿列克谢耶夫不惜投入手头的全部筹码:驻扎在基辅的大本营预备队计4个步兵师、1个骑兵师、1个装甲车营,以及刚刚从巴尔干战线与高加索战线海运到敖德萨的方面军预备队,共4个步兵师、1个坦克营和1个装甲车营。
在德军快速集群即马尔维茨集群东侧,基辅的大本营预备队编成乌克兰第1和第2预备军,加强第5集团军的部分兵力,在第5集团军司令部指挥下反攻文尼察。企图截断德军后路,同时以小股骑兵、装甲车部队频繁袭扰德军补给线。
马尔维茨集群南面,敖德萨的方面军预备队编成乌克兰第3和第4预备军,由第4集团军司令部指挥,乘火车迅速北上,在距离敖德萨不到两百公里的德涅斯特河东岸重镇雷布尼察挡住了德军的装甲矛头。战斗中,俄军独立第3坦克营装备的法制“圣沙蒙m1916”型重战车发挥了关键作用。
两个预备军在雷布尼察地域坚持两天两夜之后。从德涅斯特河西岸星夜赶回的第4集团军主力陆续开抵,并将战线不断向东面的南布格河扩展,以阻止德军迂回突进。
与此同时,德涅斯特河西岸的另外两个俄国集团军也各以一部回师东进,摆出了强渡德涅斯特河、反攻文尼察的姿态。
战至7月23日,德军马尔维茨集群主动后撤。俄军一度展开追击,但在遭遇了几次堪称屠杀的伏击之后,只得脱离接触,任凭马尔维茨集群在德军第10集团军的步兵接应下,军势齐整地返回文尼察。
截止7月30日,除了文尼察突出部之外,俄军基本恢复了德涅斯特河以东的战线。但却被迫中止了之前在德涅斯特河上游地区发动的攻势。
俄军在乌克兰逃过了一劫,代价是高昂的:第5集团军遭受重创,损失超过10万人,两个师取消番号,不得不由德涅斯特河西岸撤回的第8集团军接管其大部分战线;乌克兰第1和第2预备军在反攻文尼察的战斗中伤亡惨重,亟需补充;乌克兰第3和第4预备军虽然守住了雷布尼察,伤亡同样不小,技术兵器也损耗严重。配属的坦克营和装甲车营只剩下不到四分之一的车辆可用。
后果是严重的:几度濒临崩溃的奥军第1集团军得以幸免于难,切尔诺夫策到利沃夫之间的大片土地再度沦入敌手,不久前被赶回普鲁特河对岸的罗马尼亚军又开始蠢蠢欲动……
更让阿列克谢耶夫头痛的是,此战之后,大本营也好,西南方面军也好,短期内注定没有像样的预备队可用。
阿列克谢耶夫知道。其他战线上的情况还没好到不需要预备队的地步。
西北方面军虽然依托楚德湖、普斯科夫湖与韦利卡亚河之地利,暂时遏制住了德军的攻势,但却被迫放弃了波罗的海舰队主要基地——雷维尔港(塔林),德军沿海岸逼近芬兰湾深处。战线距离首都彼得格勒只剩下三百多公里路程。
西方方面军为保存实力,不得不主动放弃了明斯克,大步退守西德维纳河到第聂伯河一线,前线距离旧都暨全国铁路枢纽——莫斯科——还不到五百公里。
不再遥远的东部战线,驻守乌拉尔山一线的乌拉尔方面军与驻守乌拉尔河一线的伏尔加方面军,虽然在华军北方与中亚两大方面军联合发起的“六月攻势”中密切协同,挫败了敌装甲突击集群从奥伦堡地域突破乌拉尔河的企图,但由于西部战线全线吃紧,兵员与物资优先供给西部各方面军,东部战线的两大方面军一个多月来几乎没有得到任何补充,很有可能无力应付敌军的下一场攻势。
随着土耳其投降而一度平静下来的高加索战线,近来却由于华军从波斯、美索不达米亚两个方向的推进,以及土军高加索战线司令官穆斯塔法-凯末尔的异动,逐渐变得紧张起来。
高加索方面军原本就是诸方面军中实力最弱的,之前又抽调了两个主力师驰援西南方面军,如今只剩下5个不满编的师,加上驻守波斯首都德黑兰的1个半师,却要防御一条超过一千公里的弧形战线,明显力不从心,阿列克谢耶夫不得不考虑收缩战线——第一步就是要从华军正在逼近的德黑兰撤军。
至于巴尔干战线,自从驻守阿德里安堡(艾迪尔内)的两个俄国师将防务移交给英军并乘船前往敖德萨之后,俄军巴尔干集群只剩下最后一个师驻扎君士坦丁堡(伊斯坦布尔)城内,就整条战线而言,这支俄军的存在仅具有象征意义。
西部战线的德军刚刚结束一场攻势,需要时间补充休整;高加索战线的华军与凯末尔叛军缺乏可靠的补给线,不足以构成实质威胁;眼下最令阿列克谢耶夫担忧的,还是华军重兵威胁的东部战线,只要中国人能够持续改善他们的补给线,获得足够的兵力兵器支持,东部战线被突破只是时间问题。
“可是我已经没有预备队了,一个师,不,恐怕连一个营都没有了。何况我还要面对疯人院里放出来的苏维埃,小学生组成的临时政府,幼儿园参加的救国委员会……我的祖国到底受到了多大的诅咒,竟然落入了这帮人手里!”
阿列克谢耶夫心中唏嘘不已,直到司机再一次回头提醒他:“将军,我们可以走了。”
“伊万,在前面掉个头,我们去皇村。”
……(未完待续……)
位于德国西部埃森市近郊的一片森林深处,克虏伯公司的兵器试验场迎来了几位德国最有权势的客人:包括德皇威廉二世、德军参谋总长兴登堡元帅,以及德军参谋总部的实际掌控者——军需总监鲁登道夫上将。
试验场大门外,领着一班公司高管迎接他们的,不是别人,正是克虏伯集团总裁古斯塔夫-克虏伯——一位由威廉二世亲自安排入赘克虏伯家族的前外交官。
面对这位赫赫有名的克虏伯军工帝国掌门人极尽殷勤的迎接,威廉二世只是朝他轻轻一点头,便吩咐司机开车穿过大门,直抵试验场一端临时搭建的观礼台。
军乐齐鸣,彩旗飘扬,威廉二世心事重重地登上观礼台,刚一落座便转头问身旁的兴登堡:“这么说,奥军和罗军都被打垮了?被你当做王牌的马尔维茨集群也被打残了?”
屁股还没坐稳的兴登堡赶忙解释道:“陛下,没那么严重,奥军与罗军的损失,只占他们总兵力中很小的一部分;至于马尔维茨集群的损失,短期内就可以弥补……”
威廉二世并不满意:“不管怎么说,东线的攻势已经停下来了,什么时候才能恢复进攻?”
兴登堡犹豫了一下,不大情愿地答道:“各部需要补充休整,改善交通,囤积弹药,最快也要一个月后才能重新发动攻势。”
威廉二世继续追问:“俄国的秋天多雨,道路条件又很差,部队的补给车辆陷入烂泥里怎么办?”
没等兴登堡开口,古斯塔夫-克虏伯又一脸谄笑地凑了过来:“陛下的驾临,乃是鄙人以及整个克虏伯集团二十万员工的莫大殊荣……”
威廉二世不耐烦地瞥了他一眼:“知道了,今天有什么节目?”
古斯塔夫-克虏伯恭敬低头道:“尊敬的陛下,今天我们将展示本公司生产的一批新锐武器,包括手提机枪、水冷轻机枪、反坦克枪、高射机枪、步兵便携式迫击炮、77毫米轻型步兵炮和150毫米重型步兵炮……”
威廉二世朝他摆摆手:“好了,开始吧。”
古斯塔夫赶忙朝台下待命的手下打出手势。稍顷,一名身着灰呢制服、身形矮瘦的中年男子,手握一支外形奇异的枪械来到威廉二世面前。
“尊敬的陛下,请允许我向您介绍:我手里这支枪名叫‘伯格曼mP16式手提机枪’,由苏尔的西奥多-伯格曼轻武器工厂开发,是一种发射9毫米手枪弹的单兵自动武器。”
“本枪长81点5厘米,战斗全重5点33公斤。采用鲁格P08‘长身管型’手枪的32发螺旋形弹鼓,每分钟最多可以发射400发子弹,最大有效射程200到300米……”
“陆军在今年6月下达了3万5千支的订单,本公司是接到首批订单的三家厂商之一……”
威廉二世显然对这种小儿玩具般的东西不感兴趣,只看了两眼便侧过身去,继续追问兴登堡:“如果入冬前还不能打败俄国人。你打算怎么办?”
兴登堡信心满满:“那就在明年开春后继续发动进攻,直到俄国人退出战争,东线的部队可以回到西线作战,乌克兰的粮食可以填满我们的谷仓,斯拉夫的奴工能够弥补我们人力的不足——这样我们就可以在军事上立于不败之地,然后利用英、法、美之间的矛盾,分化瓦解我们的敌人。争取体面的和平。”
“可是我们已经没有预备队了,西线真的可以坚持到那个时候吗?”
威廉二世忧心忡忡,即便是伯格曼mP16清脆急促的射击声也没能引开他的注意力。
“所以我们要先收缩战线,撤出索姆河突出部,以空间换时间,同时拉直战线、节约兵力,挤出一支预备队来。”
兴登堡趁机再提撤军,威廉二世顿时面露难色:“这样大规模的撤退会严重损害军民士气……朕得再考虑考虑。”
兴登堡趁势催促道:“还请陛下速做决断!虽然我们暂时以部队缩编的方式凑出了一些预备队师。但还需要时间生产和配备相应的自动武器、反坦克武器和步兵火炮,否则很难发挥出预想的作用——主动后撤可以为我们争取到宝贵的时间。”
威廉二世不快地转过头:“知道了——古斯塔夫,接下来是什么?”
听到皇帝召唤,原本一脸忐忑的古斯塔夫-克虏伯立马笑容可掬地凑上来:“尊敬的陛下,接下来要展示的,是mg08/15式水冷轻机枪,由我军战前就已大量装备的mg08重机枪改进而来。虽然去年就已经定型,但转入大规模生产还是从今年3月开始,本公司十分荣幸地成为接到陆军13万挺订单的七家承包商之一……”
伴随古斯塔夫-克虏伯总裁的介绍,一名高大健壮的士兵肩扛一件外形硕大的武器来到台前。
“该枪取消了mg08重机枪的撬式四脚枪架。代之以轻便的两脚架;对机匣进行了轻量化改进;保留了冷却水筒,但将水筒容量从4升减少为3升;取消了铲把式回旋握把,安装了步枪式枪托、手枪式小握把和食指扳机……经过上述一系列改进后,mg08/15轻机枪的战斗全重降低到19点5公斤,仅为mg08重机枪的三分之一……”
在mg08/15沉闷的射击声中,兴登堡趁德皇不注意,转头朝身旁的鲁登道夫使了个眼色。
演示只进行了不到一个小时,德皇一行随后乘车离开硝烟弥漫的试验场,来到森林边缘一座豪华气派的巴洛克风格别墅中,一场精心布置的晚宴正在等待他们。
晚宴开始之前的休息时间里,美丽淑雅的克虏伯夫人总算吸引了德皇的注意力,鲁登道夫趁机把古斯塔夫-克虏伯拉到客厅一角。
“总裁先生,我们长话短说,你想要的订单我都帮你争取到了,现在该是你兑现承诺的时候了。”
古斯塔夫-克虏伯大吃一惊:“将军,我不是已经兑现过了吗?扳倒霍尔韦格所需的活动资金,我可是一分不少地付给了你们,军工联合会那边的舆论造势也是我牵头的——现在德国已经是你们的了,你们还想要什么?”
“德国还不是我们的,陛下还没有完全信任我们,你得再加把劲。”
“你的意思是……”
鲁登道夫抬眼瞥了瞥客厅另一角,德皇与克虏伯夫人聊得正投机。
“除了资金和舆论,必要时,你得不惜一切……”
……(未完待续……)
“皇姐,无论如何,你都应该留在京城。”
新华宫,女皇寝殿月华殿,帷幔掀起的床榻一侧,身着亲王大礼服的刘平态度坚决地说道。
床上半躺着的刘千桦并不看他,只是对着床前梳妆台微微一笑:“呆在这里朕就会忍不住管事,一管事就会费心,朕这个病最忌费心,你就当是朕给自己放假,让朕好好清静清静。”
刘平并不甘心:“臣弟担心,承德路途遥远,不易当面请示皇姐,只怕会贻误大事。”
刘千桦摆出了不耐烦的样子:“朕既然让你摄政,你就只管照着你自己的意思去做,少来扰朕清闲就是。”
刘平以目扫地,憋了好一阵子才开口道:“臣弟遵旨……只是承德行宫久未修缮,附属医院设施落后,难以迎驾,整修添补尚需时日。整修完毕之前,皇姐不如暂住颐和园,既得清静,也方便臣弟探望。”
刘千桦点点头:“既然如此,就照你说的办——朕累了,你先退下吧。”
“是,还请皇上千万保重凤体。”
刘平虽然还揣着半肚子的疑惑,但也不便继续追问,只得悻悻退下。
听得刘平出了宫殿,坐上汽车离去,刘千桦轻叹一口气,吩咐身边的女官:“让他们进来吧。”
稍顷,只见顾英扬领着方天华、武海松、潘国臣、潘绍安等人鱼贯而入,在床前站成一排。全都低着头,默不作声。
刘千桦稍稍坐直身子。抬手顺了顺耳边的乱发,转头微笑道:“我知道你们心里有很多疑问,没关系,想到什么就说什么,都说出来,就透彻了。”
顾英扬长叹一口气,向前一步道:“老臣没有疑问,眼下的局面。老臣早有预料,皇上如果早听我的,至少不必如此受辱。”
潘国臣愤愤接道:“与其受辱,不如拼死一搏!皇上完全可以像去年处置刘百良那样,秘密发兵入京,一举圈禁四元老,彻底废除枢密院体制!”
刘千桦摇头苦笑道:“潘国臣。朕说过,我们的敌人不是集团中的既得权力者,而是灌输在五亿国民心中的极端军国主义思想,打倒四元老并不能改变国民的思想,反而会让集团自身陷入混乱,更加无力引导国民走向正确的道路。”
武海松顺势拍了拍潘国臣的肩头:“去年处置刘百良的时候。如果没有其他四元老的支持,只怕没那么容易善后,不杀个血流成河是不可能解决的。这回真要照你说的来搞,集团人心必然大乱,更加镇不住下面的公知、义士、新国民什么的。形势发展下去,兵变还算好的。说不定内战都打得起来。”
潘绍安腆着肚子扶了扶眼镜,貌似没话找话地插了一句:“杨雨湘和梁根生怎么没来?”
方天华双手插在裤兜里,貌似先知先觉:“应该都在待命,杨雨湘的单兵机甲,梁根生的特种部队,还有叶女官长的虎豹鹰狼——皇上想必也做了最坏的打算,总归不会让大家吃亏的,是这样吧?”
顾英扬听罢,眉间一紧,虎了他一眼:“方天华,听你的意思,皇上是在拿大家的前途来做交易?”
方天华歪歪头:“我可没这么说,我们的前途当然是我们自己来选择,怎么可能任由他人来掌握?总之现在京城平安无事,大家也都好好地站在这里,说明皇上跟枢密院四元老之间,已经达成了一笔双方都能接受的交易——至于我们几个能不能接受,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潘国臣听着不爽,也瞪了他一眼:“这是什么话?皇上能接受的,我们凭什么不能接受?”
武海松把潘国臣拉到身侧,斜眼对着方天华:“你的担心不无道理,不过你应该忘了,当年你跟我们一起,在皇上面前发过的誓——虽然不知道杨正金那边给你画了多大的饼,不过你要是真的相信你能成为他们的人,我只想说,你脑袋被驴踢了吧?”
刘千桦朝武海松使了个眼色:“朕相信方天华不是那种人,况且他说的对,朕的确跟四元老做了交易,虽然事态紧迫,没能征求大家的意见,但正如方天华所说,朕不会让大家白白吃亏的,大家也不必在乎一时的得失。”
“就当是休假吧。”
顾英扬倒是挺乐观。
“不是休假,是另一场战争。”刘千桦毫不犹豫地更正道,“事情说来也简单,就是以一年为期,朕暂且将大权移交枢密院四元老,让他们全力实施中德会师的总战略。一年之后,无论形势如何发展,四元老不但要奉还朕授予的权力,他们自身的职权也要召开集团全会来重新定夺。”
“就这样?”潘国臣一脸的不可思议,“这种小孩过家家一样的约定,也能当真?”
方天华也眯眼道:“是啊,放权容易收权难,且不说一年之后形势会变成什么样,如果四元老到时反悔不交权,皇上该如何是好?”
没等刘千桦开口,武海松歪头笑道:“我没猜错的话,这是一场赌博:如果形势的确是照皇上预料的那样发展,这一年之内德国单独与协约国讲和,甚至是反过来与我国为敌,那么四元老就等于是赌输了,一切责任就要由他们自己来背负,到时候集团全会一开,由不得他们不交权。”
“反过来说,如果四元老赌赢了,这一年内中德成功会师,并且建立起稳固有效的联系,那么就算奉还了皇上的权力,也足以凭此功绩在集团全会上立于不败之地,而面对既成事实,皇上也就没有理由再去搞什么绝对国防圈。”
武海松的头还没摆正过来,潘国臣已经皱起了眉:“四元老赌输了不要紧,届时形势败坏,我们再来收拾烂摊子,也不知道要付出多少不必要的代价。”
方天华倒是更为忧心:“四元老赌赢了又怎样?中德成功会师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吗?协约国完全有能力再度掐断中德交通线,德国还是有可能被迫单独讲和,届时我们派去西线的远征军,恐怕就要变成德国人的投名状了。”
“无论四元老是输是赢,至少我们不用打内战了。”
武海松摊手道。
方天华只是冷笑:“现在是不用了,一年之后呢?四元老动用全部资源去打通中德交通线,绝对国防圈就不用搞了,国力培植、民心安定什么的也都可以见鬼去了。无论他们是输是赢,一年之后帝国会变得更加浮肿虚亏,背负更沉重的经济、军事与道义负担,失去更多国内与占领区中坚阶层的支持……届时如果在战场上接连失利,爆发俄国那样的社会大革命也不是不可能。”
“到那时候,你们不就可以无所顾忌,尽情发挥了?”
床上的刘千桦冷不防反问,足以令方天华眼睛一亮。
“这么说,皇上其实是在利用他们……”
顾英扬颇具优越感地瞥了方天华一眼:“反正以现在的局面,是无法说服军部跟舆论的,先知在被事实证明之前往往会被视作疯子,就算贵为皇帝陛下,被大众认定是发了疯,也得关起来休假治疗的……所以说,与其强行压制,引发内乱,不如顺其自然,等四元老把事情搞砸了,我们再和平接收,力挽狂澜。”
旁听许久的潘绍安终于扶着他的大肚子开口了:“四元老也不是傻子,没有足够的胜算,他们怎么敢跟皇上开这样的赌局?”
“这场赌局与个人的胜负无关,朕以为,四元老也有不得已的苦衷,他们所苦心经营的那股力量,反过来支撑、推动直至吞噬了他们自己,个人的力量在这场巨大的海啸面前果然还是微不足道的,看来我们也只能等到浪头冲进内陆、耗尽能量,海水裹挟无数尸体慢慢退回大海,再来收拾残局了……”
刘千桦拉了拉睡衣的金丝镶边开襟,掩住原本若隐若现的雪地深沟,突然加重语气道:“朕还是那句话,我们的敌人不在集团之内,但如果有人胆敢打破底线,朕势必以牙还牙,加倍奉还!”
众人面面相觑一番,彼此微微点头,刘千桦就当是他们默认了这笔交易。
顾英扬回头瞥了一眼殿门,低声提醒道:“皇储殿下怎么办?毕竟大义名分在他那边,如果殿下不跟四元老合作,四元老会不会认为是皇上不肯履行约定,从而另起事端?”
刘千桦转眸一笑:“殿下有他自己的理想,朕不能明目张胆地迁就他,但如果是四元老出面帮忙的话,朕也乐见其成。”
顾英扬略有所悟:“皇上是想让四元老再跟殿下做一次交易?”
刘千桦心头微微一颤,眼角闪过一丝莫名的自责。
“他是个容易满足的孩子,应该不会刻意为难这些长辈……”
不必要的软弱稍纵即逝,刘千桦眼神一定:“当然,既然是交易,我们有失也有得。”
顾英扬早有预料地眨眨眼:“其实我更想休假,当然,我不需要治疗。”
除了潘国臣之外,方天华等人眼中相继泛出了最低限度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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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定门外官街,总理大臣官邸,张志高一仰头,一气饮尽杯中的茅台酒,脸上却依旧愁云惨淡。
桌对面的杨正金看在眼中,捻杯笑道:“志高啊,你这样子也太不干脆了,男子汉大丈夫,做了就做了,何必如此矫情?”
张志高低头盯着空杯:“老杨,我总觉得,我们这么搞,名不正言不顺,将来在集团全会上,怕是难以服众啊。”
杨正金眯眼反问:“难道你就打算眼睁睁看着那个女人一步步架空枢密院,直到彻底剥夺我们的元老大权?”
张志高正色道:“我不在乎自己的权力,我担心的是,文易老师以死追求的宪政民主,因为那个女人的野心而倒退、瓦解。”
杨正金歪头冷笑:“说得好听,没有权力,你拿什么来阻止她?”
张志高瞥了一眼身旁还在闷头喝酒的莫宁,咬咬牙:“不管怎么样,我跟莫宁已经照你说的做了,接下来该由你兑现承诺了。”
杨正金微笑举杯道:“放心,我不会食言的,不过我也说过,恢复国会权力的时间表,必须以军事上的进展为依据——一旦实现既定的战争目标,自然应该由民选的国会来决定如何结束战争。”
“如果我们赌输了呢?”
杨正金身旁端坐许久的胡克冷不防开口道。
杨正金啜了口酒,咂嘴摇头:“我们不会输,无论这一年中战局如何变化,不,无论这场战争结局如何,我们都将是最后的赢家——你不就是因为理解了这一点。所以才放弃了你的女皇陛下,转头回到我们这一边吗?”
胡克面无表情地转过头:“我只是不想跟老战友打内战。”
杨正金满意地笑了笑,再次举杯:“这就对了,事已至此,大家就别往后看了。好好把握住这个机会,同心协力,共同创造属于我们的历史。”
胡克与莫宁踌躇再三,先后举杯,张志高却并不买账:“我们要的可不止是国会。”
杨正金波澜不惊,先将杯中残酒一饮而尽。扶桌笑道:“我知道,今天找大家来,就是要好好商量一下,怎么来分这块刚到手的蛋糕。”
张志高这才举杯饮尽,点头道:“既然你这么说,我就不客气了:各占领区的军政总监部必须取消。驻军部分划归方面战区,民政部分交给新设的行政督察部,各行政督察部由内政委员会主导,外交委员会协力……”
杨正金摊手道:“你们想要南洋和东西伯利亚?肖如海在南洋**到无聊,早就想去打仗了,肖烈日这条疯狗把东西伯利亚搞得鸡犬不宁,我迟早要让他滚蛋——这两块地盘。你们想要就拿去,我没意见。”
莫宁趁机跟进:“不,不止是南洋和东西伯利亚,印度、中亚、西西伯利亚、波斯湾沿岸,只要是战线稳定下来的后方占领区,都应该设置行政督察部,这也是为了减轻你们军部的负担——军人管理民政本来就是赶鸭子上架,不如让专业的来做,你们也好专心打仗。”
杨正金不快地眯起眼:“这可是狮子大开口了。”
张志高抓起筷子敲了敲面前的花生碟:“这不过是开胃小菜,国会那边的正餐我们可以慢慢等。但你总不能让我们饿着肚子喝酒吧?”
“这样吧,南洋和东西伯利亚,我保证三个月内完成移交,其他部分,一年之内陆续移交。”
“一年太长了。半年之内必须全部办妥。”
杨正金咂咂嘴,貌似艰难地点了头:“成交——老胡,你那边还有什么要求?”
胡克双手交叉在桌上,继续面瘫:“大本营的军令系统我不管,国防总部军政系统这边,我要有充分的人事自主权。还有,未来八大战区的司令长官,至少要给我预留三个名额。”
杨正金暗暗吐了口气,用力点头道:“当然,我们会全力支持你。”
“那我没意见了。”
……
深夜,京师月照寺旁,内政大臣私邸,一身酒气的张志高被贴身警卫小宋搀扶着下了车,摇摇晃晃走了几步,借着院子里的灯光,猛然看到家中几位仆人正忙着往另一部车上搬行李。
张志高心头一紧,甩开小宋,大喝一声:“住手!你们……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领头的一位老仆忙低头上前道:“老爷回来了,我等奉夫人之命,为夫人跟小姐入宫长住做准备。”
张志高一时傻了眼,继而怒从心起:“入宫?还长住?这都是谁的主意!”
话音未落,车后闪出一个长裙摇曳的身影:“都是我一个人的主意。”
张志高眨眨眼,对方正是身兼宫内大臣的内政大臣夫人——他老婆罗素兰,透过车窗,只见十四岁的女儿张鹿影已经双手扶膝端坐于车内。
“素兰?这么晚了,你带影儿进宫干什么?”
罗素兰转过车尾,挡住了张志高投向女儿的目光:“我不想让我女儿跟一个伪君子住在一起。”
“什么伪君子,你说清楚点!”
“你自己心里明白——老谢,东西就先搬到这里,回头想到什么我再派人来取,大家伙辛苦了,我让厨房备了夜宵,都过去吧。”
罗素兰吩咐完众人,自己开了车门就要坐进去,却被张志高一把抓住门边:“素兰,你听我说,我这么做也是不得已的,我不能眼看着文老师的宪政遗产被那个来路不明的女皇一步步毁掉,她想要的东西比我们所能想象的都要可怕,她如果不是个疯子,就是个恶魔,与其向她下跪效忠,还不如暂时跟军部那边联手……”
罗素兰冷着脸掰开他的手:“我只知道,正在毁掉文老师遗产的,是你,而不是陛下。杨正金可以做中国的兴登堡,仗打输了大不了就革命,陛下退位了他还有机会当总统,死前再选个中国的希特勒当接班人,搞个中华第几帝国,再来打一仗——这就是你们想要创造的历史?这中间你又想做什么?你还能做什么?”
与此相呼应,车内传出张鹿影稚嫩而坚决的声音:“妈妈说的对,可怕的是爸爸,不是陛下——王叔叔,快开车。”
趁着张志高一发愣,松了手,罗素兰麻利地钻进车内,“嘭”一声甩上车门,引擎轰鸣,漆黑的“王虎”轿车一溜烟开出了院门。
张志高望着院门外惨淡的路灯余光,神经质地闷笑了几声,回头扫了眼不知所措的小宋与一干仆人,忽而伸长脖子大叫:“看什么看!没听夫人说吗?都给我去厨房,吃夜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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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半夜更新,我要去厨房,吃泡面!
新华宫承宪厅,装置一新的摄政王公所,刘平接过杨正金双手呈上的名单,随手搁在了桌角空荡荡的文件盒里。
杨正金看在眼中,低头提醒道:“军国大事,还望殿下速做决断。”
“本王从军多年,不谙政事,不意间奉受皇命、代摄国政,自知认识浅薄,凡事惟以‘小心’二字待之,还望杨总理及诸位重臣,不吝赐教啊。”
刘平满嘴套话,堵得杨正金发作不能,只得悻悻道:“我等必鞠躬尽瘁,辅佐殿下继往开来,成就王道盛世。”
刘平双手握拳,朝月华殿方向遥遥一拜,恭敬开口道:“皇上的盛世伟业,本王万万不敢擅夺——不知杨总理还有何指教?”
杨正金当然不肯空手而回,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他拖不起。
“听说殿下前不久曾在御前进言,提出建立一支独立空军,不知进展如何?”
刘平眼中一亮,佯装无奈:“此事关涉方方面面,处处掣肘,难以着手,眼下还只是一纸空文。”
杨正金泰然笑道:“老臣倒是可以助殿下一臂之力。”
刘平往椅背上一靠,伸手捻起了下巴上不存在的胡渣:“为什么是现在?我就不信,之前皇上没有为这件事找过你。”
刘平总算说起了大白话,却轮到杨正金拽起了文:“此一时,彼一时,世人皆如此,殿下又何必追根究底?要不要老臣帮忙,不过是一句话,殿下何不明示?”
刘平低头想了想。回答得倒也干脆:“本王不喜欢被人敷衍,不过你如果真能实现本王的夙愿,不说投桃报李,礼尚往来也是理所当然。”
杨正金已经在心中扇了对方不止一巴掌。
“有殿下这句话,老臣就放心了——殿下没什么吩咐的话。老臣就先告退了。”
目送杨正金出了门,刘平这才取出文件盒中的名单,朝门外叫了声:“来人,传祁鹏进来。”
稍顷,两天前才刚刚被任命为宫内侍从武官的祁鹏少校,意气风发地出现在刘平面前。
“备车。去月华殿。”
“遵命,摄政王殿下。”
一刻钟后,手持名单的刘平已经身处女皇床前。
刘千桦接过名单,目光温润如水:“你看了没有?”
刘平诚实以对:“还没有。”
“为什么不先看一遍?”
“看了也不懂。”
“这不好,懂不懂都应该先看一遍。”
“知道了,下次我会先看的。”
刘千桦打开手中的文件夹。柔柔地读出声来。
“原总参谋长顾英扬大将晋升元帅,调任新设西亚方面战区司令长官;原国防总部陆军部长梁天河元帅,调任总参谋长……梁天河在西北吃了十年沙子,总算解脱了啊,只是苦了老顾,这回轮到他去中东吃沙子了……”
刘平貌似漫不经心地插话道:“梁天河不是刘百良的拜把子兄弟吗?去年整肃刘百良的时候怎么没把他一起收拾掉?”
刘千桦歪头瞥了他一眼:“看来你也不是完全不懂,朕偏不告诉你。回去你慢慢想,想通了再来找朕。”
今日暑热异常,刘千桦只穿了件轻薄的真丝雪纺睡衣,腰下盖了条金丝镂凤杭绸的凉被,凹凸曼妙之处尽显无遗,往常黑长直的头发早已一股脑盘在脑后,裸露的脖颈因病弱而苍白如雪,卸了朝妆的素颜了无血色,更显出一番往日难见的病娇姿态,几乎令刘平不敢直视。
刘千桦显然并未注意到。面前这位曾经萌发过某种禁忌情结的异母皇弟,此时此刻难以名状的心绪,只是自顾轻摇宫扇,落落然念道:“原东南方面战区司令长官张一叶元帅,调任国防总部陆军部长;东南方面战区改组为南太平洋方面战区。由原南洋军政总监肖如海元帅调任司令长官……”
念到这里,刘千桦微笑评论道:“张一叶在拉包尔整天抱怨爷爷不疼、奶奶不爱,连累整个战区心灰意冷、自暴自弃,也该换个想打仗的人过去了,不过要是联合舰队主力迟迟过不去,那位堪称军部第二大山头的‘南洋王’可不会善罢甘休……”
刘平四下隐藏着他炽热的、蕴含犯罪性自责的目光,似乎是为了打破这单方面的尴尬,他以仅存的智力没话找话般地问道:“皇姐的意思,这位肖如海元帅在军中的势力,足以跟之前的刘百良相提并论?”
刘千桦放了宫扇,拾起枕边的汗巾,一边擦拭脖颈上微微沁出的汗珠,一边耐心解释道:“刘百良的势力主要在中央与北方各军区,肖如海的势力虽然从未进入过中央,却在南方三大军区牢牢扎根,眼下印度方面战区的主要将领,多是他的门生旧部,就连战区司令长官邓简,都是他的儿女亲家。”
刘平好不容易将注意力集中在了床脚的平底绣鞋上,自我感觉智力已经稍稍恢复,便又追问:“明白了,看来这位‘南洋王’还真是名副其实,皇姐就没想过拿他开刀?”
刘千桦不禁莞尔:“又是收拾又是开刀的,说得朕好像是专门拿刀砍人的刽子手。”
“你可知道,刘百良一党先前太过飞扬跋扈,犯了众怒,朕这才跟枢密院其他四元老协议,让他连同一干党羽全体去职反省,并未杀戮一人。”
“如今他与多数牵连之人已经深省其过,帝国正当用人之时,朕早就跟枢密院商量好了,会在适当的时机让他们戴罪立功。”
“有过之人尚且如此,肖如海安分守己,朕为什么要去招惹他?”
刘平还是不敢抬头,不,与其说不敢抬头,倒不如说,不敢让姐姐发现自己偷偷抬头。
看到刘平低头不语,刘千桦轻轻吐了口气,还以为是自己刚刚的话有点重,却也无意挽回,便转回去继续念名单。
“新设中太平洋方面战区,由日前恢复现役的前总参谋长刘百良元帅出任司令长官……说曹操,曹操到,这样也好,大家都放心。”
“原东西伯利亚军政总监,肖烈日大将,调任中亚方面军司令官……这才是真正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啊,派他去那边,看来是要不惜代价打开局面了。”
“新设东欧方面战区,由原北方方面军司令官王直元帅出任司令长官……早晚的事,只是王直精明有余、魄力不足,跟肖烈日那种不要命的二愣子凑在一起,怕是要有好戏看了。”
读到下一条,刘千桦突然眉间微蹙:“取消南洋、东西伯利亚军政总监部,新设南洋、岭北、安西诸行政督察部……原来如此,张志高他们就是为了这个……不,应该不止如此。”
自言自语间,冷不防一转头,与刘平那未及闪避的目光怦然相交,刘千桦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往上拉了拉被子,迅即又觉得不妥,索性豁达开来,微笑以对。
“摄政王殿下,朕这里也有一份名单,你先拿回去仔细看过,不懂的就找人问,过两天再来见朕,朕要听听你自己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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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等刘平退下,一名女官在卧房珠帘外细声禀报:“皇上,顾大人他们到了。”
刘平知趣地收起两份名单,单膝跪安,在身着唐式高腰襦裙的女官引导下缓步退了出去。
待刘平出了门,刘千桦赶忙命人取了件浴衣式的睡袍,披在身上,这才吩咐左右,传顾英扬等人觐见。
稍顷,珠帘轻启,身着陆军大将制服、手捧金龙纹大檐帽的顾英扬步履优雅地穿帘而过,身后数人徐徐跟进,依次有:总参作战处长苏三岭中将,总参情报处长苏蒙新中将,总参情报处副处长武海松少将,宫内驻大本营侍从武官潘国臣少将,以及大本营联合特战司令部司令梁根生少将。
以上六人,加上日前在阿比西尼亚负伤的陆军第99特遣队司令李瑞石少将,便是当下刘千桦在军中可以绝对信赖的全部将领。
“刚刚摄政王来过了,杨正金那边的名单已经交到他手里,朕这边也给了他一份名单,没什么意外的话,三天后就会正式发布。”
与方才接见刘平时毫无防备的慵懒姿态不同,此时的刘千桦尽可能维持着女皇应有的威严。
“老顾,由你统率新设立的西亚方面战区,是朕好不容易从四元老那里争取过来的,你应该能理解朕的苦心。”
顾英扬当即单膝跪地谢恩:“谢皇上信任,老臣在何处都是为皇上效力,皇上不必特意为老臣费心。”
刘千桦道了声平身,待顾英扬起了身,这才将目光转向苏三岭与苏蒙新:“老顾一走,总参你们是呆不下了。苏三岭,你擅长管理日常军务并协调军政各部门关系,朕决定晋升你为上将,出任后备军司令,为将来可能面临的艰难局面。储备足以应对的力量。苏蒙新,你侍卫先帝与朕多年,精熟于御前禁卫事务,朕决定晋升你为上将,出任禁卫军司令,守护宫廷、镇卫帝都。”
苏三岭与苏蒙新彼此转头对视了一眼,一并下跪谢恩。
不待两人起身。刘千桦又微笑着转向满脸横肉的武海松:“怎么样,武海松,总参的短裙女文员你也看够了吧——朕打算把禁卫教导旅扩编为师,你来当师长,师部就设在颐和园边上,以后女文员是没得看了。没事就进园看女官吧。”
武海松咧嘴一笑:“谢皇上恩典,只是……”
刘千桦故作懵懂地眯起一只眼:“只是什么?”
“臣恳请皇上再下一道圣旨:今天皇上对臣说过的话,不许任何人外传,尤其不能传到臣的夫人杨雨湘那里……”
众人不禁相觑而笑,武海松身旁的潘国臣更是拍着他肩膀笑道:“武海松,看不出来啊,你的妻管严已经到晚期了。没救了……”
武海松扭头瞪了他一眼:“你这老处男懂什么,这年头,离婚很贵的。”
潘国臣急了:“你说谁是老处男……”
“潘国臣,你别闹了,朕可不能保证,今天你说过的话,不会传到叶女官长那里。”
女皇的威胁立竿见影,潘国臣立马闭了嘴。挺直胸膛听令。
“朕既然已经将宫内大权交托摄政王,宫内驻大本营侍从也理应由摄政王的亲信来担任。潘国臣,你在宫里也呆得够久了,朕为你争取到海军陆战5师师长的位子,该师下月将由印度方面战区转调东南方面战区——回到前线继续锻炼吧。”
潘国臣下跪谢了恩,眼中却满是未了的心思,刘千桦看在眼中。不禁莞尔:“对了,叶女官长已经从北陵回来了,她有话想跟你说,待会儿那边的王女官会领你过去。”
潘国臣这才稍稍安心。低头抱拳,又谢了一次恩。
“梁根生,你的大本营联合特战司令部,本来就是个过渡用的空架子,现在正好可以由虚化实。朕打算组建禁卫突击师,把现有的特种作战资源全部打包塞进去,搞成一支实打实的三军联合特战兵团。你来当师长,把这件事给朕办好,有问题吗?”
梁根生面无表情地“扑通”跪地:“谢皇上恩典,臣必当全力以赴……”
刘千桦却突然板起了脸:“不,你有问题。上次奥伦堡战役中,你不顾朕千叮万嘱,把朕派到你身边的黄参谋弄晕后,擅自登上特务部队的飞艇,以堂堂三军特战司令身份,冒险参加敌后空降作战,如此不遵皇命、无视大局,你叫朕怎么相信你?”
梁根生似乎对此早有预料,既不紧张,也不加辩解,只是闭闭眼低头道:“臣知罪,任凭皇上处置。”
“朕当然要处置你,不过不是现在,朕先让你戴罪立功,看你今后的表现,再做定夺。朕要你当面承诺,从今往后,没有朕的命令,你再也不会胆大妄为,拿自己的性命来开玩笑!”
女皇威严异常,梁根生知道这回是来真的了,“唰”一声起身,指天立誓道:“我梁根生说到做到,今后再也不敢不遵皇命,如有再犯,必定粉身碎骨、不得好死!”
申诫过梁根生,刘千桦略显疲惫地挥挥手:“好了,今天就到此为止,你们先退下吧。”
众人一并跪安,军靴铿锵地退了下去,进来听命的女官看到刘千桦闭目养神的样子,不禁劝道:“皇上,您也累了,要不让方次官他们改天再来吧?”
“传他们进来。”
女皇威势依旧,那女官只得低头遵旨。
不多时,以内政部次官方天华为首,财政部次官杨雨湘与科技部次官潘绍安依次而入。
刘千桦朝面前一字排开的三人点点头:“长话短说,朕与四元老的协议,你们应该都清楚了,现在是具体落实的时候了。”
见三人默然不语,刘千桦倚枕继续道:“朕本以为,张志高就算不能公开支持朕,至少也会保持中立,现在看来,双方的默契也只能到此为止了。方天华,你在内阁呆着也没什么意思了,朕已经为你争取到顺天府知事的位子,你就专心为朕打理这京师首善之地吧。”
“谢皇上关照。”
方天华反应冷淡,刘千桦也并不在意,目光转向身着修身西装套裙外加黑丝高跟的杨雨湘。
“这些天你辛苦了,在地底下待命很无聊吧。”
杨雨湘单手叉腰,媚态十足地笑道:“皇上不必客气,我这么做也是为了自己——无聊倒不要紧,就是这几天从早到晚都在吃零食,肚子好像都大了一圈,上个月订做的套装怕是要穿不下了。”
刘千桦伸手扶了扶额头:“好了,朕知道了,朕赔你就是——说正经的,张志高一撕破脸,不但方天华没法呆在内阁了,你跟潘绍安也得挪挪地方。马丰的战时经济委员会正好缺人,朕已经跟他谈妥了,你跟潘绍安都以事务委员挂名,你分管东亚经济整合处,潘绍安分管军事科技储备处,虽然都只是战时特设机构,但比起官僚习气深重的内阁各部,自由发挥的空间更大。”
杨雨湘当即双手交盖在小腹前,鞠躬九十度谢恩。
至于腆着个孕妇肚的潘绍安,费了好一番功夫才颤颤巍巍地跪了下来,刘千桦见状笑道:“潘绍安,你这肚子该减掉一半了,在此之前,就不必勉强下跪了。”
已是满头大汗的潘绍安连连点头:“臣遵旨,谢皇上隆恩。”
眸光流转,刘千桦冷不防盯紧杨雨湘:“正式的任命大概会在三天后发布,杨雨湘,这三天里还要劳烦你继续待命,小心驶得万年船,现在还不是可以完全放松警惕的时候。”
杨雨湘立马做壮士一去不复返状:“没问题,只要皇上肯把我衣柜里的套装全都换一遍,再待命个十天八天的都没关系……”
刘千桦一愣,略显无奈地吐口气:“你只要不擅自开着单兵机甲出来兜风,朕送你个时装设计所都行。”
……(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ps:杨雨湘立马做壮士一去不复返状:“没问题,只要皇上肯把宫中的三千面首赐我一半,再待命个十年八年的都没关系。”
刘千桦一愣,略显无奈地吐口气:“面首是什么?可以像黄瓜那样生吃吗?”
华宫承宪厅,大本营御前会议室,沉重的橡木长桌一端,雕龙镂凤的皇帝御座空置人。
御座右近的摄政王座位上,刘平漫不经心地翻动桌上的文件,不时抬头看一眼斜对面,任总参谋长梁天河正露着一口被烟草熏染的黄牙,声音沙哑地向他奏报。
“……计划将现有各方面战区、独立方面军与军政总区,重改组为八大战区与四大守备区。此外,还将在本土,为欧罗巴远征军整训首批两个集团军,并在大本营直属队与预备队中,增加编组的机动单位和特战单位。”
“首先,目前对俄国作战的北方、中亚、里海这三个方面军,统合重组为东欧战区,以便统筹全局、合理调配。”
“统合以后的东欧战区,预计以四十二个步兵师、四个装甲军为基干,配属陆军第1、第2航空集团。其中:战区直辖四个师,北方方面军以十四个师为基干,中亚方面军以十六个师、四个装甲军为基干,里海方面军以八个师为基干。”
“战区的近期任务包括——”
似乎是注意到了自己的声音太过粗糙,梁天河喝了口水,清了清嗓子,但显然毫效果。
“北方方面军,应从车里雅宾斯克突出部出击,夺取包括叶卡捷琳堡在内的乌拉尔山以东主要城镇,封闭乌拉尔山主要山口,肃清整个西西伯利亚地区的主要反抗势力,并在中亚方面军发动决定性战役时,予以全力配合。”
“中亚方面军,应加紧改善交通、囤积物资、重组兵力,力图在入冬前后,对当面俄军予以决定性打击,一举突破敌乌拉尔河防线。”
“至于里海方面军,应继续向波斯北部、里海南岸方面推进,力图与西亚战区的友军以及凯末尔的国民军会师。进而威胁俄国的高加索地区,伺机夺取经济与战略上均具有重大意义的巴库油田。”
刘平很就把厚厚的文件夹翻到了底,抬头瞥了眼再次拿起水杯的梁天河,貌似关切地开了口:“梁总参谋长今天是不是感冒了?实在不行,随便找位属下代你奏报,本王是不会介意的。”
梁天河忙起身低头道:“多谢殿下关心,老臣还撑得住。”
刘平反手将文件夹翻回首页。朝梁天河微微一点头:“既然如此,就辛苦梁总参谋长了,坐下继续吧。”
梁天河悻悻落了座,斜眼瞥了瞥刘平正对面的位子——总理大臣杨正金正在给自己使眼色。
得到杨正金的鼓励,梁天河这才放心继续道:“其次,撤销现有的印度方面战区。分设南亚、西亚、非洲三大战区,以便各专其务、提高效率。”
“其中——”
“南亚战区下辖德里、加尔各答、仰光三个机动集群,以及卡拉奇、孟买、科伦坡三个守备群。”
“战区陆军兵力预定以十个步兵师为基干,包括三个印度国民军步兵师、一个越南王**步兵师。此外,计划未来一年内编六个印度师、两个缅甸师。”
“战区的基本任务是:驻守包括缅甸在内的整个南亚地区,编练印度和缅甸军,并随时准备增援西亚和非洲战区。”
“西亚战区下辖土耳其方面军、巴士拉机动集群。以及麦纳麦、阿巴斯、马斯喀特三个守备群。预定以十七个步兵师、两个装甲军为基干,并配属陆军第3航空集团。”
“战区的基本任务,是以主力进军小亚细亚半岛,占领海峡地区,进入巴尔干半岛与保加利亚会师,从而打通中德之间的印度洋交通线。”
“非洲战区下辖红海、东非两个机动集群,亚丁、吉布提、亚的斯亚贝巴三个守备群。预定以十一个步兵师为基干,并配属陆军第5航空集团。此外。计划未来一年内编两个阿比西尼亚师。”
“战区的基本任务有三——”
“一是夺取红海两岸要地,威胁英属埃及,从而牵制地中海方面的协约国机动兵力,为进击小亚细亚半岛的土耳其方面军减轻压力;”
“二是夺取东非沿岸的协约国海军基地,防止协约国舰队破袭我印度洋交通线;”
“三是以光复后的阿比西尼亚王国为根据地,向周边协约国殖民地输出‘王道正义’,推进非洲腹地的民族解放运动。以牵制协约**力,并阻止协约国集团利用非洲的人力物力来维持战争。”
讲到这里,梁天河已经喝光了水晶杯中的玉泉山御用山泉水,刘平看在眼里。厉声叫道:“这边的女官去哪里了?还不给梁总参谋长倒水!”
趁着女官进门倒水的空当,眉心微微沁汗的梁天河起身请求道:“殿下,不知为何,老臣今早起就不断喝水,这会儿又有些内急……”
刘平心中叹道:“古有‘廉颇老矣,尚能饭否’;今天是要来个‘梁帅未老,何以尿频’吗?”
面子上还是淡淡应道:“梁总参谋长自便就是。”
话音未落,对面杨正金也急急起身道:“殿下,老臣也感到内急,请让老臣跟梁元帅同去。”
“杨总理也请自便。”
稍顷,走廊尽头的男厕中,梁天河正扶墙呻吟。
邻近的小便池前,杨正金“唰啦”一下拉好裤链,从西装内兜里摸出包金哈德门,抽出两根金边大滤嘴,给自己点上一根,伸手往梁天河耳后夹上一根。
“小梁啊,不是我说你,集团让你在大西北吃了十年沙子,的确对你不公平,但你也不能就这么糟蹋了自己的身体啊,五十不到的人,尿个尿都要扶墙,还怎么做这个总参谋长?”
“我能撑得住。”
梁天河咬咬牙,好不容易憋出了几滴。
杨正金朝天花板吐了口烟,叹气道:“你能撑得住,大家可没那么多耐心,早只知道你是这种状态,我还真不敢让你受这个累。”
梁天河呲牙冷笑道:“杨正金,你少给我装正经,这帝国上下,除了女皇陛下,就数你知道得最多。你在找我合作之前,早就把我的底裤都查遍了,现在你说这种话,是想用完就扔?你当我是手纸啊?”
“你误会了,我是真的担心你的身体,你看摄政王那个眼神,连他都不耐烦了,再这么下去,不但你的权威立不起来,还可能影响到全局……”
梁天河狠狠一跺脚,胯下总算化点为线,滴答变哗啦。
“去你妈的全局,老子这个位子是占定了,你别管我拉尿扶不扶墙,只要我还坐得下讲得了,这位子我能占多久就占多久。你想让我帮你,可以商量,你要把我当狗,老子先咬死你再说。”
杨正金眼一沉,拍拍梁天河的肩,又指了指小便池:“别激动,这不尿出来了吗,尿出来就好,我们回去继续,你刚才说的话,我就当你全都尿到里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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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会议室,梁天河好像换了一个人,不但语速加,眼神也变得犀利起来。高速
“接下来是太平洋方向——”
“原东南方面战区改组为南太平洋战区,简称南太战区,下辖几内亚、所罗门、拉包尔三个机动集群。”
“战区陆军兵力预计以十八个师为基干——包括日本师和朝鲜师各四个、暹罗师两个,并配属组建的陆军第6航空集团。”
“战区近期的主要任务,在于夺取所罗门群岛南部与几内亚南部各要地,突破协约国所谓‘南纬十度防线’,进而攻占或压制敌军设在赫布里底、喀里多尼亚、斐济、萨摩亚各群岛之据点,切断美澳之间主要交通线。其后伺机夺取澳大利亚、西兰沿海诸要地,断绝协约国将澳洲作为战略反攻基地的可能。”
讲到这里,梁天河似乎进入了状态,双手撑桌而起,移步到身后的巨幅世界地图下,一把抢过值班参谋手中的教鞭,在繁星点点的浩瀚太平洋上挥舞指点起来。
“原东海方面战区改组为东太平洋战区,简称东太战区,下辖瓦胡岛机动集群、南夏威夷守备群与北夏威夷守备群,陆军兵力以八个师为基干。基本任务是守备夏威夷群岛,不断强化主要岛屿的防御能力。”
“原北海方面战区改组为北太平洋战区,简称北太战区,下辖本州机动集群,以及北海道、勘察加、千岛守、阿留申四个守备群,陆军兵力以日军八个师为基干。基本任务是守备北太平洋诸岛,并随时准备增援太平洋其他战区。”
“设中太平洋战区,简称中太战区,下辖加罗林机动集群,以及马里亚纳、马绍尔、吉尔伯特三个守备群,陆军兵力以八个师为基干。基本任务是守备中太平洋诸岛。并随时准备增援太平洋其他战区。”
梁天河顿了顿,也不再顾忌什么,抓起杯子,一口气灌下半杯水,又打起精神继续道:“除以上了八大战区以外,还将设四大守备区,分别是——”
“西太平洋守备区。简称西太守备区,下辖菲律宾、台湾、琉球三个守备群,兵力以六个师为基干——包括两个菲律宾师。负责守备西太平洋诸要地,并随时准备增援邻近战区。”
“南洋守备区,将接过原南洋军政总监区的驻军指挥权,下辖星城、巨港、泗水、望加锡四个守备群。兵力以八个师为基干——包括三个暹罗师和一个越南师。负责守备南洋诸要地,维持当地治安,并随时准备增援邻近战区。”
“西伯利亚守备区,也将接过原东西伯利亚军政总监区的驻军指挥权,下辖赤塔、伊尔库茨克、西伯利亚、鄂木斯克四个守备群,兵力以七个师为基干——包括三个朝鲜师。负责保护西伯利亚大铁路,维持整个大西伯利亚地区的治安。”
“中亚守备群。下辖阿拉木图、塔什干、塞米巴拉金斯克三个守备群,兵力以四个师为基干。负责保护中亚细亚大铁路及其主要支线,维持整个大中亚地区的治安。”
咕噜噜吞掉了剩下的半杯水,梁天河发现自己又忍不住了。
“此前只存在于纸面上的欧罗巴远征军,未来半年内也将完成首批两个集团军的整训,每个集团军各辖三个军共九个师。”
“其中:第51集团军集结于京津地区,计划通过欧亚大陆交通线、横穿西伯利亚与东欧前往德国;第61集团军集结于长三角地区,计划通过印度洋交通线、穿过中东与巴尔干前往德国。”
“至于远征军第二批的三个集团军。计划从东欧战区与西亚战区中抽调现地部队编成。”
“远征军所属各部在开抵德国之前,将纳入大本营直属队序列,其他的直属队还包括:海军陆战队总队、陆军空中机动总队、大本营空运总队、大本营海运总队、陆军特种情报团、海军特种情报团等。”
“此外,大本营预备队中还时常保持有十个以上的预备队师,若干正在整编或改编的骑兵旅、装甲旅,以及兵力不定的陆军预备航空集团、海军预备航空舰队等。”
看了看斜对面优哉游哉的的刘平,又瞥了眼右边隔着两个座位、一副事不关己模样的杨正金。梁天河放弃了。
“至于海军这边的改组计划,还是有请严参谋长来介绍吧,不好意思,我还得去一趟洗手间。”
刘平点头“恩”了一声。抬手示意梁天河身旁的海军参谋长严复大将:“那就有劳严参谋长了。”
没有人注意,也没有人在乎,梁天河攥紧了拳头,昂着头出了门。
两周前还是以国防总部海军部长兼代海军参谋长的严复,如今又正式回到了海军参谋长的位子上,原本计划调到中央接任海军参谋长的萨镇冰大将,只得继续留在他赖以成名的联合舰队司令长官任上,而一度由海军部长转任海军大学校长的林泰曾元帅,则重坐回了他盘踞已久的位置。
严复隔着梁天河留下的空位,先朝右手边的三位元帅——海军部长林泰曾、国防大臣胡克、总理大臣杨正金——点头致意,这才起身奏报道:“海军计划将现有东亚联盟全部海军兵力,重编组为三大总队、四大方面舰队、三大警备舰队,以及若干特遣分舰队。”
刘平抬眼瞥了瞥严复,似乎并不喜欢别人从高处看自己,左手下意识地摆弄着盖上笔套的钢笔,貌似随意地开口道:“严参谋长不必拘礼,坐下说话吧。”
严复倒是诚惶诚恐:“谢殿下关怀,臣不敢不遵礼仪,况且臣希望亲手为殿下指点地图。”
刘平拉长了声调,故作威严:“本王代摄帝政,所言等同君命,叫你坐你就坐。至于地图嘛,本王脑子里就有,不必用那根破竹条点来点去,晃得本王头晕。”
“是。臣谨遵摄政王王命。”
严复这才躬身落座,正襟而述。
“三大总队包括:东亚联合舰队总队、海上护航总队、海上支援总队。”
“东亚联合舰队总队下辖:作为主力炮战部队的第1舰队,作为机动航空部队的第2舰队,作为游击破交部队的第11舰队,以及作为基地航空部队的第8航空舰队。”
“联合舰队总队的基干兵力,预定在今年十一月前后达到如下规模:一等战列舰十二艘,战列巡洋舰四艘。舰队航空母舰三艘,作战飞机四百架以上。”
“目前,预定编入该总队的大部分兵力还在印度洋执行任务,总队所属各部兵力,预计可在今年十一月前重集结于本土,自此之后。改以太平洋为主要作战方向。”
“联合舰队总队的根本任务,是伺机捕捉与击败敌军主力大舰队,进而协同陆军夺取敌主要海空基地,切断敌主要海上交通线。”
严复浅浅抿了口水,神态恭敬至诚,这也是梁天河、杨正金等人论如何也表现不出来的。
“接下来的海上护航总队,顾名思义。就是专门为运输船团提供直接护航的舰艇部队,下辖第1、第2、第3、第4护航舰队,分别负责印度洋、南太平洋、中太平洋与东太平洋,以及北太平洋的船团护航任务。”
“至于海上支援总队,则是专门为大规模作战行动,提供运输、登陆、补给支援的船舶部队,下辖:作为海上运输部队的第8舰队;作为登陆支援部队的第9舰队;以及作为海上补给部队的第10舰队。”
严复刚讲到这里,会议室的门开了。梁天河闷着张脸,一言不发地回到座位上。
刘平朝严复点点头,示意他不要受此影响,手中的文件夹却再次翻见了底。
严复略显感激地一低头,保持姿势继续奏报:“三大总队之外,另编有印度洋、南太平洋、东太平洋、中太平洋四大方面舰队,简称印度、南太、东太、中太方面舰队。”
“其中。实力最强的当数印度方面舰队,下辖:作为主力炮战部队的第4舰队;作为机动航空部队的第5舰队;作为游击破交部队第12舰队;以及作为基地航空部队的第7航空舰队。”
“印度方面舰队的基干兵力,预定在今年十一月后调整为:一等战列舰两艘、二等战列舰五艘、改装航空母舰两艘,作战飞机三百架以上。”
“印度方面舰队的基本任务。是伺机捕捉和歼灭印度洋方面敌骨干舰队,确保印度洋交通线之畅通,并密切支援印度洋诸战区陆军部队作战。”
“其次为南太方面舰队,其主力部队编为第3舰队,并配属第3航空舰队。其兵力以旧式战列舰、装甲巡洋舰为基干,作战飞机两百架以上。其主要任务,是密切支援南太战区陆军作战,并对俾斯麦群岛以南、以东海域保持警戒。”
“再次为东太方面舰队,其主力部队编为第6舰队,并配属第5航空舰队。其兵力以速装甲巡洋舰、大型潜水舰、近岸防御舰艇为主,作战飞机两百架以上。其主要任务是对美澳交通线展开破袭作战,并对夏威夷群岛周边海域保持警戒。”
“规模最小的是中太方面舰队,配属第6航空舰队,兵力以基地守备部队、基地航空部队为主。其主要任务是警戒马绍尔群岛、吉尔伯特群岛周边,为加罗林群岛的联合舰队前进基地提供屏护。”
眼看着刘平手中的文件夹第三次翻到了底,严复喝了口水,稍稍加了语速。
“各总队与方面舰队之外,另设北太平洋、南洋、西太平洋三大警备舰队,简称北太、南洋、西太警备舰队,其兵力以旧式巡洋舰、改装特设巡洋舰、征用渔船为主,其中——”
“北太警备舰队负责定期巡视阿留申群岛,警戒日本列岛、千岛群岛、勘察加半岛以东海域;”
“南洋警备舰队负责警戒东印度群岛以南、马来亚半岛以西海域;”
“西太警备舰队负责警戒琉球、台湾、菲律宾以东海域。”
“——以上就是海军的改组计划,请摄政王审阅。”
刘平揉了揉太阳穴,扫了一眼面前与右手边的诸位元老重臣,不动声色地把文件夹翻回到封面,慢条斯理地重浏览起来。
一段混杂了咳嗽声、喝水声、翻纸声、风扇转动声、叹气声、手指点桌声、椅子拖地声的尴尬沉寂之后,在杨正金、梁天河等人越来越不耐烦的目光中,刘平终于合上了文件夹。
“又是改组战区,又是重编舰队,又是整训欧罗巴远征军,这些都算了。在本王看来,你们是打算在东欧、南太、西亚、非洲这四条战线同时出击,而完全不顾补给上的困难与国力上的危机,这已经远远偏离了开战以来的指导思想。你们谁能跟本王解释一下,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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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的沉寂没有持续太久,杨正金迎住刘平投来的凌厉目光,状若大佛,声如洪钟:“这都是为了尽快结束战争。”
“开战前,总参谋部曾预测,随着美军逐步完成军事动员并陆续投入战场,我军如果到一九一六年九月之前,还不能与德军实现真正意义上的会师,中德之间将很难再有机会建立持续有效的战略联系。届时就应该以中德彻底隔绝为前提,制订更具灵活性的战争指导方针。”
刘平无意与杨正金正面对峙,说到这里,顺势扫了一眼梁天河:“梁总参谋长,本王所言,是否属实?”
梁天河不情愿地点点头:“确有此事,不过,这都是当时的总参谋长刘百良元帅,独断专行的结果,现在看来……。”
刘平毫不犹豫地打断他:“现在都八月份了,本王以为,形势已经很明朗了——”
刘平顿了顿,长吸了口气,语气一转,变得凌厉异常:“其一,俄国依然阻断着中德之间的大陆交通线,其军队不但没有崩溃的迹象,反而在协约国越来越有效的军事援助下,武器装备与训练水平不断得到改善,近期更是接连挫败了我军与德军相继发动的夏季攻势,战斗力不可小视。本王实在看不出,你们有什么把握,认定俄军会在未来一两个月,甚至三五个月内,被彻底打垮。”
“其二,土耳其投降之后,协约军占领了黑海海峡与小亚细亚地区,也就阻断了中德之间的印度洋交通线。我军在完成巴士拉至摩苏尔的‘巴格达铁路’之前,显然很难依靠耗费巨大的骡马、卡车运输,以及受到季节、河段所局限的水运,来维持一支足以从波斯湾打到巴尔干的远征军。”
“据本王所知,由于当地两条主要河流——幼发拉底河与底格里斯河,季节性地在下游汇合处。造成难以绕行的广阔泛滥区,我军必须为经过这些地区的铁路,修建大量桥梁与堤道,工程浩大繁琐,以致整条‘巴格达铁路’,至少要到两年后才有可能全线通车。也就是说,未来一两年内。打通印度洋交通线的可能十分渺茫。”
“既然中德两军已经不可能在预定时限之前,实现有意义的会师,总参与内阁不去研讨如何收缩战线、培植国力,反而还要四面出击,加剧补给之困难,加快国力之耗散。为今后之战局埋下祸根——本王实在无法理解。”
刘平说完,目光又是一扫:这一边,梁天河瞠目结舌、不知所措;那一边,杨正金金身巍然、不动如山;倒是中间那位一向缺乏存在感的胡克,冷不防开了口,其声姿之空明,宛如老僧诵经。
“正因为补给变得越来越困难。国力也越来越不堪重负,所以更要在各个战场上主动出击,取得更多压倒性的胜利,迫使协约国以足够体面的条件与我国讲和——不知摄政王还有何不解?”
刘平皱了皱眉,气势稍减,他感觉自己掉进了一个类似“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逻辑怪圈。
“且不说这样能否奏效,如果因此而招致重大失败,谁来负责?”
杨正金趁势接过话头:“果真如此。内阁与总参各首长,自然要负起相应的责任。”
刘平咬咬牙,脑子里一片空白,昨晚熬夜恶补的成果,不知为什么,眨眼间全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事关重大,本王还要仔细斟酌。今天就到此为止,改日再做裁断。”
杨正金终于露出了胜利者的微笑:“根据大本营组织法,请摄政王务必在三天内给予明确裁断。”
……
入夜,中南海西北角。紧靠新华宫北墙,坐落着名为“集灵苑”的中西合璧园林,乃是刘平大婚之前的居所。婚后的皇储夫妇按理应入住紫禁城内的毓庆宫,实际上日常起居还是在这座集灵苑内,只在举行必要的仪式时才临时移驻毓庆宫。
如今,已然成为摄政王府的集灵苑一角,一间不起眼的偏房内灯火通明,刘氏皇族的三位殿下正围坐品茗,叙旧议新,这还是开战以来的头一回。
“王兄这次临危受命,千万小心才是,祸福相伴,天下可没有免费的午餐。”
皮肤白皙,长发过耳,缀着镂花的白衬衫,现年二十三岁的武和亲王刘凡,说起话来却显出与其年龄不符的空灵透彻。
“刘凡,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此时的刘平早已换下了白天挂穗飘翎的亲王大礼服,换上简约修身的禁卫军少校制服,脸上早已被小亚细亚半岛与西南太平洋的日光晒成古铜色,眉目间英气逼人,再加上那开门见山、毫无保留的坦诚性子,跟少年老成、城府深藏的刘凡坐在一起,外人恐怕很难想象这是一对亲兄弟。
“我想刘凡只是想提醒平哥哥,不要稀里糊涂做了人家的替罪羊。”
紧密的肌肤显出健康的小麦色,头发在脑后挽成清爽的马尾,略微贴身的橘色镶白边运动服,若隐若现着凹凸有致、富有弹性的曲线,身为好几个皇家基金会的理事长外加二十六岁已婚少妇,月兰公主刘玉春早已不是那个只会对着书本风花雪月的文艺女青年。
刘平眯了眯眼,歪头道:“替罪羊?玉春,你是不是想说,我这摄政王的位子,其实不过是个摆设?可皇上这些天都不让我去见她,只是让女官传话说,让我一切事情自己拿主意——至少皇上是不会把我当摆设的。”
刘玉春倒也没给这位从小打闹大的双胞胎哥哥留情面,一针见血道:“若是平哥哥凡事都秉承皇上的谕旨,只安心做个传声筒,无论最终后果如何,相应的责任还是要由皇上来承担。相反,如果一切都是平哥哥自己拿主意,责任当然也就由哥哥自己来担,皇上完全可以袖手旁观。”
刘平急了,茶杯重重地往桌上一砸:“不可能,皇上绝不会有这种心思!”
刘凡冷笑道:“皇上未必有心,王兄倒在梦中,政治本来就无所谓动机,结果才是最重要的。现在的形势本来就是各方妥协的结果,如果各方一致认为王兄当替罪羊是最好的选择,就算挂着摄政王的名头,王兄也难免要沦为弃子。”
“你说的各方,也包括皇上在内?”
刘平潜意识中不允许任何人玷污刘千桦在他心目中的形象,就算是亲弟弟也不例外。
刘凡拍了拍椅子上的扶手:“一个巴掌拍不响,这帝国,既不是皇上的,也不是我们刘家的,不连横合纵、交换利益、贿赂收买、威胁恐吓、甚至是斗争清洗,不但办不成事,怕是连位子都保不住。”
刘平目光依然清澈:“我没想那么多,我只想创造一个大家都可以自由飞翔的世界,如果我拥有一支强大的独立空军,也许就可以早日实现这个梦想了。你刚刚说到交换利益,现在谁能帮我,我就暂且给他点好处,但如果涉及到国家的根本利益……”
刘玉春扶着额头打断了梦游中的刘平:“其实皇上根本就是想让平哥哥跟他们做交易的吧?真心的也好,假意的也好,反正暂时抵制不住元老那边的压力,那就趁机为自己跟身边的人谋取最大利益,让自己的理想更进一步,也没什么不好啊。”
刘平想想又急了:“那我不就成了元老们的提线木偶了?”
刘玉春温柔一笑,如送春风:“皇上不也当了好几年的提线木偶?既来之,则安之,顺势而为,蓄势以待,无论如何,我和刘凡都会站在你这边。”
刘平摆摆手,仿佛是要以此来驱散刚刚聚集到眼前的烦恼阴云。
“好不容易聚一次,先别管这些头痛事了——玉春,你那位琉球驸马,听说不久前又随舰出海了?”
刘玉春貌似不屑地别过脸去:“是他主动要求的,还托我去求皇上疏通关节——他爱打仗就随他去吧,我还有很多事要做呢,也没空理他。”
刘平总算摆出了兄长的样子教训道:“你这样可不是军人家属应该有的态度啊……”
刘玉春歪头笑道:“哥,你先管好你自己的家属吧,听说嫂子又去皇上面前告状了,说你骗了她,说好不再到前线冒险,这次却又偷偷开着飞机去了所罗门最前线,还卷入了一场空战……”
“我的好妹妹,快打住,都说别管这些头痛事了——”
刘平揪住救命稻草般地转向刘凡:“别听你姐乱说,你哥还是有分寸的。”
说罢长叹一声:“母后过世以后,我这当哥哥的也没怎么关心过你——怎么样,你跟启睿侯家的小姐,叫马素婉是吧,进展得怎么样了?”
启睿侯正是现任军需大臣兼战时经济委员会委员长,前总理马丰的封号,其独生女马素婉,早在太后宁氏在世时,便与刘凡订下婚约,此时距离婚期还不到一个月,刘凡看起来却毫不在意。
刘凡并不正面回答,仰头望月道:“王兄还记得吗,这位马小姐,本来是母后内定的储妃殿下,只是因为皇兄坚持非朱馨不娶,所以才退而求其次,牵线到我头上的。”
刘平面露不快:“当时你也没反对啊,怎么,你现在想反悔了?且不说这是母后的遗命,你身为男子汉大丈夫……”
刘凡冷冷打断道:“我没有反悔,只是那位马小姐,恐怕早就心有所属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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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华宫西南面,隔着条灰厂街就能看到南海苑红墙的李阁老胡同口,正是当今帝国总理大臣、武仁公杨正金私邸所在。爱睍莼璩全文字更新速度快百度搜莽荒纪即可找到本站。
三进的四合院之后,连着一座中西合璧的花园,花园中一排地中海风格的拱廊下,周身只穿一条泳裤的杨正金,松垮垮地趴在泳池旁的躺椅上,正闭眼享受两名短裙少女的贴身按摩。
年纪不过十六七岁的少女,以紧致而富有弹性的肌肤,摩擦着他那副松弛发皱的皮囊,以黑亮柔密的长发,不时拂过他斑白稀疏的头顶,以娇羞诱人的嘤语,却只引出他淡如清水的回应。
“老爷,三少爷来了。”
听到远处管家的禀报,杨正金只是闭着眼“嗯”了一声,向后抬抬手,两名短裙之上只裹了条薄透抹胸的少女立即会了意,一左一右从躺椅上跳下来。
其中一名看似带有欧美白人血统的少女取来浴袍,伺候杨正金披上,另一名貌似混有中亚突厥血统的少女端来刚刚醒好的红酒,自己先抿了一口,这才小心翼翼地呈给杨正金。
接过酒杯,杨正金朝管家点点头:“传三少爷进来吧。”
说完又伸手揽过白人混血少女的腰肢,朝突厥混血少女仰了仰下巴:“你们先到房里去。”
两名少女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拱廊的另一头,稍顷,一名蓄着普鲁士小胡须的俊美青年蹬着油亮的骑兵皮靴,大步走到杨正金面前。站定鞠躬。
“父亲,我回来了。”
杨正金上下打量了一番。用力一点头:“嗯,志勇啊,外南洋果然很艰苦吧,你这次又晒黑了不少。”
“这不算什么,我还受得了。”
来者正是杨家的三少爷——杨志勇,其生母本是杨正金为家中仆人、丫鬟所聘的夜校女教师,后被杨正金看中,纳为小妾。
但就在杨志勇出生后不久。杨正金却以“如今皇上带头不纳妾”为理由,将杨志勇母子一并迁出杨家大宅,另外安置在一处偏僻小院。
杨志勇直到六岁时,才被父亲单独接回身边,一年后,母亲抑郁而终,孤立无助的杨志勇在家中饱受兄姐们的欺压。有时连仆人、丫鬟都不把他放眼里。
憋着一口气的杨志勇将全部精力集中在学习上,从小学到高中一直保持优异成绩,却在高中毕业时放弃了保送京师帝国大学的机会,志愿考入陆军第二航空学校,从一名飞行学员开始,完全靠着自己的勤奋与勇敢。以赌上性命换来的实打实的战果,成为帝国家喻户晓的空战王牌,更得到摄政王刘平的赏识,前两天刚刚被任命为宫内侍从武官,兼帝国空军筹备处作训科科长。
“坐吧。我们聊聊。”
待杨志勇在拱廊下的长椅上坐定,杨正金把手中的红酒递给他。拍拍他的肩膀:“就当是为父给你接风了。”
杨志勇双手接过酒杯,脸上却是心事重重,杨正金看在眼中,背手笑道:“看来已经有人给你接过风了,想必还是位大家闺秀。”
杨志勇一下子慌了神:“这……怎么可能,父亲说笑了。”
杨正金深吸两口气,胸有成竹道:“你身上的香水味已经出卖了你,这种香水乃是宫中御用之物,只有伯爵以上勋贵的女眷才有资格获赐,你就老实告诉为父,你今晚所见的,究竟是哪家小姐?”
看到杨志勇默不作声,杨正金不快地仰起下巴:“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你要看中了哪家小姐,就痛快告诉为父,为父替你上门求亲。这帝国上下,想必没几家人敢回拒这门亲事。”
见杨志勇还是不肯开口,杨正金反手一刀:“当然,你要只是玩玩而已,为父也管不着,只不过,你自己要把握好分寸,别闹出什么乱子来,害了人家就不好了。”
杨志勇终于忍不住叫出声来:“不,我跟马小姐绝不是玩玩而已……”
杨正金皱了皱眉,眯眼追问:“马小姐?哪位马小姐?难不成,就是启睿侯家的那位……”
覆水难收,杨志勇也只干脆承认:“没错,正是启睿侯家的马素婉马小姐。”
杨正金眉心一震:“荒唐,你难道不知道,这位马小姐,早就跟武和亲王殿下订婚了,婚
期就在下个月!”
杨志勇忙起身解释道:“我跟素婉早在三年前就已私定终身,我们是真心相爱的,素婉只是迫于她父亲的压力,一时糊涂才去订婚的,可是她现在已经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要跟我在一起……”
杨正金叹了叹气,扶住杨志勇的肩头做语重心长状:“志勇啊,这种女人反复无常,你跟她在一起,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听为父的话,断了吧。”
杨志勇咬咬牙:“父亲,我做不到。”
杨正金眯眼盯住儿子:“那你想怎么样?”
杨志勇踌躇了几秒钟,鼓足勇气开口道:“我要跟素婉一起去见皇上,请皇上做主,取消婚约。”
杨正金一跺脚:“糊涂,马小姐跟亲王殿下,是奉先太后懿旨订的婚,就算是皇上也做不了主。马小姐要是单方面悔婚,不但会毁了她的名声,丢了启睿侯家的脸面,更有可能因为欺瞒皇室而被治罪——你也不想害了她吧?”
杨志勇顿时呆住了,显然他根本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胜券在握的杨正金趁机加大筹码:“再说了,你有没有考虑过自己的前途呢?你虽然对摄政王殿下有护驾救命之恩,可一旦你跟马小姐的事情公之于众,摄政王会怎么想?失去了摄政王的信任支持,你还凭什么侍奉中枢、广开见识,给自己的远大前程铺路?”
杨志勇一昂头,还要嘴硬:“摄政王殿下不是那种因私废公的人……大不了我再回前线去打飞机,反正我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在战斗机上用命搏回来的。”
杨正金嗤鼻一笑:“你还真以为这都是你自己拼命换来的?是,你聪明,你刻苦,你不怕死,比你那十几个兄弟姐妹都强得多,为父早就想让你来继承家业,所以才想方设法保护你,给你创造一步登天的机会。”
杨志勇眨眼一想,又楞住了。
“父亲,你的意思是……”
“你有没有想过,你身边那几个救过你无数条命的王牌飞行员,为什么一次都没有被调走过?为什么摄政王化名探访前线,每次都是选中你们几个来做贴身护卫?”
杨志勇顾盼左右,下意识攥紧了拳头:“不可能,林瑛这种奇葩就算了,安景世、杨飞这两个王牌,一开始根本就是菜鸟中的菜鸟,明明是我跟林瑛把他们手把手带出来的,”
“那你觉得,他们只是凭运气才活到现在的?你也别误会,为父并没有直接对他们下令,他们只是被特别挑选出来,在不知情的前提下,接受了上级别有用意的安排,事实上发挥了保护你的作用。”
杨正金说完,伸手指向拱廊尽头:“现在你有两个选择:要么现在就离开这里,不惜失去摄政王的信任,也不惜放弃我杨家的家业,明天一早带着你的马小姐进宫见驾,把你们两个的前途都毁掉。”
杨正金重重一顿,嘴角弯出胜利者的曲线:“要么,今晚就留在这里,为父在那边的房间里,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你就好好享用。过了今晚,忘掉你的马小姐,继续做你的摄政王亲信,顺便,准备好继承我杨家的家业。”
看到杨志勇还有犹豫,杨正金抛出了最具威力的底牌:“到时候,你母亲的坟墓跟灵牌,也就能迁移到族坟跟家庙里来了。
果然,杨志勇坚守到最后的防线,到此终于哗然瓦解。
“真的吗?真的可以吗?可是大娘那里……”
杨正金仰头一笑,眼中仿佛真情流露:“我是这里的主人,我说了算——你自己心里也很清楚,为父这份家业,只有交到你手上,才有可能发扬光大。”
杨志勇面对这期待已久而又意料之外的夸赞,不住地搓起手来:“我……我还不是很确定……”
杨正金惟恐夜长梦多,挥手召唤起远处守候的管家:“那就先去看看为父给你准备的礼物吧——老王,过来给三少爷带路。”
杨志勇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嘴唇一颤,呼吸顿时变得急促起来:“等等,父亲你刚刚说的礼物,该不会是……”
杨正金拍拍儿子那厚实得令人羡慕的肩背肌肉:“你进去就知道了,这礼物算是送得晚了,要是早点给你,说不定就不会有今天这种麻烦事了——不过现在也不迟,志勇啊,希望你在那方面也有资格做为父的接班人。”
“不行,我不能背叛素婉
,为了素婉,这三年来我一直洁身自好,没对一个女人动过心……”
“那么你是想背叛摄政王,背叛为父,还有你母亲?为父只是想让你早日成为真正的男人,从此不再被花前月下的男女私情束缚手脚,识大局,做大事,早日成就你的大志,为父错了吗?”
“我……”
杨志勇的挣扎很快变得软弱无力,杨正金趁势把他推到管家老王身后:“今晚这两个绝世尤物,虽然尚未开苞,却是为父特意为你调教出来的。为父相信,过了今晚,你会对女人这种生物产生全新的认识——希望你不要枉费为父的一片苦心啊。”
……
清晨,与摄政王府“集灵苑”仅一墙之隔的女皇寝宫月华殿,一身亲王大礼服、头戴拿破仑式缀羽二角帽的刘平,从手捧什物熙攘往来的女官与侍从之间穿过,大步踏进了姐姐刘千桦的卧室。
刘平一进门,就看见床榻前坐着一对年纪大约三十六七岁、气质迥异的男女,正与卧床倚枕的刘千桦讨论着什么。
听到身后的动静,那对男女不约而同地回头张望。
刘平依稀记得,那西服革履、儒雅秀气的男子名叫黄浩,系已故前众议院议长黄林宏之子,著名的私立天浩文化教育基金会理事长,名下有两所私立专科学院、一个独立政学研究所和三家报刊杂志社,五年前当选众议员,开战后出任御前政治顾问,不时出入宫中,但并未与刘平有过两句话以上的交流。
黄浩身边的女子,头发在脑后挽成圆髻,一袭米色西装套裙配黑色高跟鞋,出人地麻利干练,乃是帝国首富张謇男爵之女——张倩清,身为东亚第一成衣制造企业——倩华集团——董事长,同时也是黄浩的夫人。
张倩清早在六年前便已出任御前经济顾问,算是宫里的常客,对刘平而言,她是宫中惟一可以跟姐姐相提并论的女性。
没等刘平回过神来,黄浩夫妇早已起身行礼,只听床上的刘千桦柔声吩咐道:“摄政王来了,你们先退下吧。”
黄浩夫妇遵旨退了出去,刘千桦吩咐女官撤掉两人坐过的三脚镂花台凳,换了张四脚靠背软椅,这才吩咐刘平坐下。
刘平尚未坐定,便着急问道:“皇姐今天好些了吗?”
刘千桦下意识地用手指挽了挽枕边的发梢:“托你的福。比前两天要好一些了。”
“身体不要紧的话,不如就留在月华殿吧。”
刘平严肃得很认真。
“朕这个病,反复无常,正是因为这两天好了点,估计还经得起折腾。所以决定今天就搬过去。”
刘千桦微笑得很无邪。
“今天?未免太早了……”
刘平不情愿地睁大眼睛。
刘千桦摇摇头,声虽柔,意更坚:“不早了,再拖几天,说不定又发作了,早点搬过去。朕也好静心养病。”
刘平支吾了一阵,不甘心地点点头:“那,什么时候出发,我随驾过去。”
“不必了,摄政王还有许多军国大事要处理吧?不要再因为一时兴起,忘记自己肩上的责任了。”
刘千桦语带警示。刘平也不敢再加纠缠,慌忙转移话题。
“不知刚才那两位顾问,给皇上带来了什么新消息?”
“你想知道?”
“只是好奇……”
“思想与资本,是改变这个世界的根本力量,朕正在通过像黄议员跟张顾问这样的人,把分散在各处的力量转移、集中过来。”
刘平似懂非懂地眨眨眼:“那,军队呢?现在正在改变世界的。不就是各国的军队吗?”
刘千桦淡淡一笑:“军队只是力量的体现,而非力量的根源。没有稳固而深入人心的思想,没有高效而富有活力的资本,军队就算征服再大的地盘,也无法建立起有效的统治,为国民带来实际的利益,反而会因为无限制地消耗政治、经济各方面的资源,最终导致国家的失败甚至瓦解。”
“这些我真的不懂……所以才想就近请教皇姐……”
眼看刘平又要重提挽留之事,刘千桦赶紧顺水推舟:“让黄议员跟张顾问教你,怎么样呢?”
刘平眼睛一亮:“臣弟求之不得!”
刘千桦松了口气。面露欣慰道:“那就说定了,黄议员教你政治学跟中外哲学思想,张顾问教你经济学跟管理学,下周开始,每周腾出一天来上课。三个月后你写篇总结心得拿给朕看,再考虑要不要继续,怎么样?”
刘平连连点头:“一切遵从皇姐安排。”
“你肯静下心来学习,朕也就安心了,没什么事的话,就先回去吧,朕再休息一下,待会儿就出宫了。”
刘千桦说着,伸手拉了拉不知什么时候松垂下来的睡裙肩带——今天穿的这条睡裙,乃是张倩清进献的东亚热销“闺秘”内衣品牌最新款,采用极度精简的低胸吊带设计,对这个时代的女性而言显然太过大胆暴露。
刘千桦本来只打算试穿一下就换下来,不想跟张倩清夫妇聊得入神,竟完全忘记了这回事,此时也只好佯装淡定,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刘平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顿时不敢直视,口中碎碎念道:“皇姐,臣弟还有事禀报,大本营那边……”
“朕不是说过了吗,一切军国要务,你跟诸位元老重臣商议过后,自行斟酌决断就是,不必再向朕请示,朕累了,你退下吧。”
刘千桦一边下了逐客令,一边把金丝镂凤杭绸的凉被拉到胸口,心头却是莫明地怅然若失……
次日,大本营御前会议室,刘平面对正面墙上的巨幅世界地图,背手点头道:“那就有请梁总参谋长,先为本王简要说明各条战线的近况吧。”
梁天河不耐烦地眯了眯眼,抄起教鞭来到刘平面前,一挥手,鞭梢划过地图上方,停留之处,正是迤逦延伸于美洲的阿拉斯加半岛与亚洲的勘察加半岛之间,酷寒而荒凉的阿留申群岛。
“那我就先从北太战线开始。”
“自去年9月美军向日军占领的科迪亚克岛发动反攻以来,日军损兵一万余人,损失船只两万多吨,一度在整个北太平洋战线处于被动。”
“美军在扫荡科迪亚克岛后,迫于孟加拉湾海战后我联合舰队回师太平洋的压力,将岛上部队偷偷撤出。到今年3月底,日军两个师在我第1机动舰队的支援下,重新夺回了该岛。”
“出于总体战略的考虑,经中日两军总参谋部协商,决定在救出该岛以及附近基奈半岛上的幸存守军之后,主动放弃这两处位于阿拉斯加湾的前进基地,将战线后移到阿留申群岛东部,暂时采取守势。”
“目前,这条战线由日军单独负责,具体而言,以陆军第4军的两个师,守备乌尼马克、乌纳拉斯卡、阿特卡诸岛,以海军北海方面舰队的旧式装甲巡洋舰、轻巡洋舰、驱逐舰各四艘,为开往前线的运输补给船团提供护航支援……”
听到这里,刘平毫不客气地打断道:“梁总参谋长,本王暂时不想了解太多细节,你可以说得更简单点。”
梁天河背对着刘平皱了皱眉,悻悻挥动教鞭:“既然摄政王这么说了,接下来我尽量简要说明……”
“在东太平洋战线,以六个师为基干的东海方面军,正加紧巩固夏威夷群岛的防御,目前已初步完成主要岸防炮台与航空基地的建设,接下来将转入地下洞库与滩头障碍的构筑。考虑到整个群岛的地理条件,大本营认为东海方面军的既有兵力仍显不足,计划在年底前增派两个师。”
“以珍珠港为基地的东海方面舰队,在警戒夏威夷群岛周边的同时,不断以巡洋舰和潜水舰对美澳交通线进行破袭,但由于兵力不足,加上战区范围太过辽阔,效果并不明显。”
“此外,方面舰队下辖的基地航空部队,承担了整个东太战线的航空作战任务,目前兵力过于单薄,缺乏持续作战与抗打击能力,加之近来太平洋上的英美航空母舰部队日益活跃,大本营认为有必要予以增援,计划在年底前将编制飞机数由一百二十架增加到两百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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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南太平洋战线,在东南战区陆海军联合航空队的支援下:以四个师为基干的所罗门方面军,正稳步向所罗门群岛南部推进;以四个师为基干的新几内亚方面军,正筹划向新几内亚岛东南部发动进攻。网”
梁天河似乎并未将刘平的要求当回事,依然照本宣科地详细介绍,刘平皱了皱眉,却也没有再做追究。
“作为所罗门方面军后援的六个日本师,以及作为新几内亚方面军后援的四个朝鲜师,正陆续向战区集结。考虑到战区适应性以及北太平洋方面的局势,大本营计划将其中两个日本师调回日本,以更适应热带雨林作战的两个暹罗师替换之,并计划将前线的两个帝国陆军师替换为海军陆战师。”
“以拉包尔、特鲁克为主要基地的东南方面战区舰队,在之前的两次所罗门海战中遭到重创,作为基干兵力的战巡、舰队航母各一艘被击沉,高速战舰,战巡、舰队航母各一艘被击伤,航空兵的损失也非常可观,目前可用的基干的兵力只剩下高速战舰三艘,面对澳洲方面的英美联合舰队处于绝对劣势。
“大本营计划在联合舰队主力移驻太平洋之后,解散东南方面战区舰队,将其基干兵力纳入联合舰队总队,二线兵力编为南太方面舰队。”
话音未落,梁天河手上的教鞭“唰”地一甩,从地图的右下方划过亚细亚大陆,落在左上方的欧亚交界地带。
“在东欧总战线,自六月下旬北方、中亚、里海三大方面军联合发动的‘屠熊’作战受挫以来,各部暂时转入防御,一边大力整修交通线,一边积极调整部署,为下一次全面攻势做准备。”
“其中:交通线情况最为恶劣的北方方面军,正将主要兵力调往中亚以及其他方面,现有的五个集团军计划调走两个、解散一个。只保留两个集团军的建制。方面军基干兵力将由二十六个步兵师、十个装甲旅和十五个骑兵旅,减少到十四个步兵师、一个装甲旅和九个骑兵旅。”
“至于交通线情况稍好的中亚方面军,正一面接收北方方面军转调的兵力,一面将部分原属兵力转调其他方面。现有的三个集团军将解散一个、增补两个,达到四个集团军的规模——包括两个装甲集团军。方面军基干兵力将由十六个步兵师、八个装甲旅、十个骑兵旅,调整为十六个步兵师、十四个装甲旅和十三个骑兵旅。”
“随着我军在中亚与西亚战线的扩展,居于其间的里海方面军。任务日益繁重,兵力不堪分配。为此不得不暂停了此前向波斯首都德黑兰的进军。大本营计划从北方与中亚方面军各抽调一个军予以增援,届时里海战线基干兵力将由四个步兵师增加到八个,另辖四个骑兵旅和一个装甲旅。”
梁天河顿了顿,深吸一口气,压住渐渐上升到丹田的尿意,教鞭下移到了地图左方的波斯湾。
“在西亚战线,我土耳其方面军以一个加强了装甲军的集团军,前出到巴格达-摩苏尔一线,先遣部队正沿着摩苏尔-阿勒颇铁路线。向盘踞在叙利亚的协约**发动试探进攻。在战线后方,我军正不惜代价修建巴士拉到摩苏尔的铁路干线,并全面升级改造巴士拉港及其附属港口,完成印度洋交通线的构建,以便将欧罗巴远征军源源不断地送往西欧战线。”
“此外,来自其他战线的五个步兵师、一个装甲军和两个骑兵旅正在向波斯湾集结,预计西亚战线的基干兵力将由十二个步兵师又三个装甲旅。增加到十七个步兵师、六个装甲旅和两个骑兵旅,以期一举压倒小亚细亚方面之敌,占领土耳其海峡,打通对德交通线。”
无视刘平投来的怪异的目光,梁天河强忍下体随时可能喷薄而出的洪水,加快了语速:“在非洲战线。继上月我军登陆并攻占亚丁与吉布提、成功封堵红海之后,从本月十五日——也就是昨天起,我红海方面军一部在联合舰队主力支援下登陆红海方面的意属厄立特里亚,另一部在印度方面舰队支援下登陆亚丁湾方面的英属索马里兰。”
“为预防地中海方面的协约国舰队通过苏伊士运河进入红海,袭扰我登陆场,我联合舰队所属第2舰队即航母机动部队,已提前开赴红海北端。对运河南端的苏伊士港发动空袭……”
话音未落,梁天河猛地一弯腰,憋红着脸叫道:“老臣讲完了,老臣内急,还请殿下……。”
刘平貌似关切地点点头:“去吧,久一点也没关系,接下来应该没你什么事了。”
……
一九一六年八月十六日,夹在阿拉伯半岛与非洲大陆之间的狭长海域——红海,距离西奈半岛南端不到八十公里的海面上,舰队航空母舰“鲲鹏”号舰桥,中华帝国海军第1航空战队司令毕凌波中将正缓缓挥动军帽,目送本舰第一波空袭部队的四十二架舰载机,从涂画着巨大白色箭头的飞行甲板前端一一腾空而起。
升空的飞机在母舰上空衔尾环行,直到与僚舰“云鹏”号起飞的三十九架飞机组成一个圆形大编队,乌云蔽日般压向西北方三百五十公里外的苏伊士港。
毕凌波视线可及的周边海面上,以“鲲鹏”、“云鹏”号为中心,环绕着包括三艘战列巡洋舰在内二十六艘大小军舰,其中的“迅雷”号战列巡洋舰桅顶,正猎猎飘扬着第2舰队司令官刘冠雄上将的五色将旗。
在毕凌波看来,这次行动没有绝对的必要,却充满了难以彻底排除的危险。
首先,协约国舰队要想从红海方面接近登陆场,必然要穿过我军一层接一层的潜艇警戒线与飞机搜索圈,几乎不可能避开我军的耳目。而集结于红海南部的我联合舰队主力,不但在数量和质量上均占有极大优势,还可以得到吉布提和亚丁方面我岸基航空兵的支援——简而言之,我军只需守株待兔即可。
反过来说,我方舰队想要避开敌军的耳目前出到红海北部,难度也小不到哪里去。
其次。红海特殊的水文条件有利于潜艇与水雷发挥作用,即便在远离海岸的地方也是如此。
再次,苏伊士港位于狭长的苏伊士湾尽头,为尽可能避免潜艇、水雷,以至岸炮的伏击,舰队只能在远离苏伊士湾入口的海面上起飞空袭部队,由于攻击距离超出了舰载机的正常作战半径。作为主攻力量的舰上攻击机只能搭载较小的鱼雷和炸弹,为其提供掩护的舰上战斗机也不得不拆下两挺机枪中的一挺以及相应的弹药。以便搭载更多的燃油来完成整个航程。
最后,虽然舰队出发前得到的情报显示,苏伊士港的防空力量十分有限,不过是一两个连的高射炮,以及一两个中队的战斗机,然而,我军发动亚丁湾战役已经一月有余,协约军不可能不对这个红海沿岸最重要的海军基地加强防范。
根据早先的情报,协约**为了对抗我军用以封锁土耳其海峡的驻土联合航空队。曾组建了一支旗鼓相当的海峡航空队,后移驻塞浦路斯岛,在促使土耳其投降的伊斯肯德伦湾登陆战中发挥了巨大作用。如今,土耳其业已投降,这支久经鏖战、经验丰富的部队,完全有可能被英国人当成拯救苏伊士运河乃至埃及的法宝,紧急派遣到这里来。
毕凌波担心。早在进入起飞阵位之前,舰队的位置便已暴露给对方,且不说潜艇的威胁,若是那支传说中的海峡航空队真的就在附近,一航战必将面临孟加拉湾大海战以来最危险的挑战。
另一方面,且不说苏伊士港到底有没有值得一提的协约国舰队。就算有,此时可能已经通过苏伊士运河向地中海逃窜,即便被我舰载机捕捉到,也有可能因为飞机搭载的弹药威力不足而得以幸存。
“希望是我想多了……”
毕凌波一面在心中嘀咕,一面极目远眺:机群已然远去,一架架飞机变成一个个细微的黑点,渐渐消失在云端。
“没有了战队之花的一航战。真是索然无味啊。”
身后的感叹来自战队航空参谋姜野中校,他口中的战队之花,便是从珍珠港到孟加拉湾再到所罗门,参加了海军舰队航空兵至今所有重要战役而得以幸存,被好事文人冠以“不死魔女”、“嗜血玫瑰”之类名号的两位传奇女飞行员:蔡国兰与祁冰。
毕凌波转身笑道:“索然无味?我看是你后悔当初没下手吧。”
姜野挠头道:“司令官,我有女朋友了。”
毕凌波摇摇头:“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我还不了解你?”
姜野叹气道:“没机会了,听说蔡小姐入宫做了皇上的侍从武官,前不久祁小妹也进了摄政王府,做了个什么空军筹备处顾问——全都飞上枝头伴龙随凤去了,我等高攀不起啊。”
“一战队之花不属于任何人,她们既是你我的回忆,又是海航的传奇,更是后辈飞行员的楷模跟守护神,无论她们身处何方,她们的战斗精神跟青春热情,将永远照耀在帝国的每一块飞行甲板上。”
在恍然而逝的那一瞬,毕凌波觉得自己距离诗人只有一步之遥——虽然那一步足以让他从三层楼高的飞行舰桥结结实实地摔到飞行甲板上。
眨眼间,尖利的警报声传遍全舰,毕凌波身边的电喇叭里传来故作沉着的叫喊:“右舷前方,发现不明机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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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鲲鹏”号以北十五公里外,隶属海军第501舰战中队的孙龙翔准尉,驾驶着一架崭的hqz-4a“海震电甲”双翼单座战斗机,作为中队长东方明上尉的僚机,开始了他有生以来的第一场空战。
来袭的敌机约有五六十架,此时此刻,舰队上空执行防空值班任务的护卫机队由鲲鹏号的501中队、云鹏号的507中队组成,共二十四机,以四机为一组,平均分布在舰队轮形阵的六个方向上,能够第一时间投入战斗的,只有孙龙翔的小组。
“爸爸、妈妈,我终于可以给你们报仇了。”
用带有夏威夷口音的英语说完这句话,孙龙翔一拉杆,跟随东方明的长机急速爬升,迎头冲向云下那黑压压的敌阵!
今年十七岁的孙龙翔,来自夏威夷檀香山市一个华人家庭,两年多前,他还在当地的华人教会学校上学,突然间,犹如晴天霹雳,传来了东亚联合舰队空袭珍珠港的消息。
珍珠港内的滚滚浓烟尚未熄灭,美jing便开始大举搜查檀香山的亚裔居民区,遭到抵制后竟开枪扫shè,酿成了死伤数百平民的“法兰格兰广场惨案”。
混乱中孙龙翔加入了由华军潜伏特工组织的华人游击队,随游击队救起了袭击珍珠港时坠机的两位传奇女飞行员——蔡国兰和祁冰,之后协助引导华军特战部队的飞艇着降瓦胡岛,甚至拿起武器与jing悍的特种兵战士们一起坚守桥头阵地,为大部队闪电夺取全岛,做出了远远超出其身份与年龄的贡献,却在战斗结束后不久得知了自己父母双亡的消息……
夏威夷平定后,借着与蔡国兰等人的缘分,孙龙翔被特批参加帝国海军预备飞行学员资格考试,出乎意料地以高分通过,随后进入海军广州航空学校预科进行理论学习和适应训练。
九个月的预科学习之后,经过淘汰率在六成以上以上的综合素质考评,孙龙翔被选入海军舰队航空兵飞行训练总队,以成为一名航母舰载机飞行员为目标,开始了为期九个月的严酷训练,而他的教官,正是在孟加拉湾海战后一度离开前线的蔡国兰……
再见到蔡国兰的孙龙翔,早已不是当初那个腼腆而勇敢的少年,他的眼中只剩下冷酷情的仇恨,一心只想早点上前线杀“白鬼子”——虽然在蔡国兰看来,他只是希望以某种光辉灿烂的方式尽结束自己的生命……
由于历次考核中的出sè表现,孙龙翔一结束训练就被分配到战功卓著的501舰战中队,成为王牌中队长东方明的僚机,参加了之前的亚丁湾战役,然而,直到战役结束,孙龙翔还没能在空中见到过哪怕一架敌机。
现在,机会来了。
前方的机群分成三队:一队为体型巨大的双引擎双翼多座飞机,为数不到二十架,位于机群前下方;一队为较小的单引擎双翼双座飞机,约有二三十架,位于机群zhongyāng;还有一队是最轻巧的单引擎双翼单座飞机,大概二十来架,位于机群后上方。
所有飞机的机身和机翼上,都涂装着英国皇家海军的蓝白红三sè同心圆。
依靠平时反复进行的敌机图片辨识训练,孙龙翔很识别出:其中的双引擎双翼机乃是英国汉德利佩季公司的o100型轰炸机,华军绰号“大戏台”;单引擎双座机系布里斯托尔公司的f.2型战斗轰炸机,华军绰号“双头蛇”;单引擎单座机为皇家飞机工厂的s.e.5a型战斗机,华军绰号“大五步蛇”。
汉德利佩季o100型轰炸机配备两台罗尔斯-罗伊斯公司的“隼2”型250马力液冷活塞式引擎,最大时速155公里,最大航程930公里。武备方面,在机头和机背旋架上各安装有毫米刘易斯式活动机枪,最多可携带总重520公斤的炸,或挂载一枚450公斤重的型457毫米航空鱼雷。
布里斯托尔f.2型战斗轰炸机配备一台罗尔斯-罗伊斯公司的“隼3”型275马力液冷活塞式引擎,最大时速198公里,最大航程593公里。武备方面,在机头左侧固定安装有毫米维克斯式航向机枪,后座旋架上安装毫米刘易斯式活动机枪,最多可携带总重110公斤的炸。
皇家飞机工厂s.e.5a型战斗机乃是由之前在两次所罗门海战中崭lu风头的s.e.5型改进而来,主要改动是将s.e.5型配备的伊斯帕诺-西扎8a型150马力液冷活塞式引擎,升级为伊斯帕诺-西扎8b型200马力引擎,最大时速由200公里提高到222公里,最大航程由483公里增加到530公里。武备方面,在机头左侧固定安装有毫米维克斯式航向机枪,座舱上方的上翼zhongyāng安装毫米刘易斯式活动机枪,最多可携带总重44公斤的炸。
相比之下,孙龙翔驾驶的北洋重工“海震电甲”由之前的“海震电”改进而来,主要改动是将“海震电”配备的北洋重工hk-11a型330马力液冷活塞式引擎,升级为hk-11b型360马力引擎,并略微修改了气动外形,最大时速由235公里提高到250公里,最大航程由700公里增加到740公里。武备方面,机头两侧各固定安装毫米马克沁式航向机枪,最多可携带总重90公斤的炸。
该机还继承了“海震电”突出的防护xing能,不但在座舱四周安设有防装甲板,还配备了先进的防自封油箱,因此而增加的重量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战机的飞行xing能,相对于战机耐久xing和驾驶员安全xing的**xing提升,这样的牺牲是否值得,还需要多的实战来加以验证。
敌我战机的资料如幻灯片般在孙龙翔脑中一页页闪过——突然,八架s.e.5a“大五步蛇”脱离大队,向逼近机群的四架“海震电甲”迎面冲来,眼看其中一架敌机鬼使神差,远远地闯入了瞄准圈的十字中心,不等领头的东方明中队长摇晃机翼示意“开火”,孙龙翔抢先摁下了cāo纵杆顶端的shè击按钮。
安装在引擎整流罩里的两ting机枪喷出了闪亮的火舌,在shè击协调器的机械作用下,子jing准地穿过螺旋桨,拖曳着一串串稍纵即逝的痕,在敌机的金属引擎、帆布méng皮、木质胶合板与肉质乘员之间横冲直撞,飞溅起难以计量的火星、布片、木屑与鲜血……
不到两口烟的功夫,十七岁的孙龙翔取得了他的第一个空战战果,付出的代价不过是机翼上那几个明晃晃的孔。
在敌我机队擦肩而过的瞬间,另外一架“大五步蛇”也拉出了黑烟,燃烧着,翻滚着,折断着,碎片四散地朝海面坠落。
两队战机急剧爬升、滚转,华军的“海震电甲”凭着强有力的引擎,稍一两秒钟完成了动作,刹那间将余下六架“大五步蛇”的机腹纳入了瞄准圈中。
电光火石间,又有两架“大五步蛇”拖出了黑烟,歪歪斜斜地脱离了队列。
来不及确定是谁的战果,另外四架“大五步蛇”也完成了滚转,向孙龙翔一行shè出了密集的雨。
眨眼间,孙龙翔身边的一架“海震电甲”引擎中,火花四溅,随即“突突突”地冒出黑烟,螺旋桨停止转动,但飞机却并未失控翻滚,而是朝着“鲲鹏”号母舰的方向,盘旋滑翔而去。
“这种样子,降落在母舰上是不可能的,只能尽力迫降在舰队附近的海面上,这样就有机会被护航的驱逐舰救起,不过——这种事情跟我有什么关系?”
孙龙翔脑中闪过了自己也不知道有什么意义的念头,手中下意识地蹬舵拉杆,擅自离开了东方明上尉的僚机位置,切半径咬住了一架看起来想要逃跑的“大五步蛇”。
俯冲,滚转,侧滑,孙龙翔驾机紧跟那架剧烈机动的“大五步蛇”,耐心地缩短距离,直到敌机的尾部轮廓填满了瞄准圈的最外层圆框,这才咬牙发狠地按下shè击按钮。
机头两ting机枪吐出炽红的火舌,硝烟被螺旋桨倾泻的强风卷挟着扑打在风挡上,恍惚间,孙龙翔如坠梦幻,仿佛自己回到了瓦胡岛,回到了檀香山,回到了学校,回到了家,回到了父母身边……
忽地一声巨响,视野中满是爆炸的碎片与火焰,孙龙翔猛然意识到——自己靠得太近了!
孙龙翔条件反shè地一闭眼,只觉得飞机剧烈抖动,耳边呼啸阵阵,待他睁开眼,面前已是蓝天白云,没等他喘口气,机头整流罩中的引擎尖利地嘶叫起来,颤抖着似乎要从机体上挣脱出来,逼着他赶忙关掉了油门。
引擎很安静了下来,好不容易回过神的孙龙翔定睛一看,脑子里顿时一片空白——螺旋桨不见了!
“不可能,这种事情,这种事情跟我有什么关系……”
喃喃自语的同时,孙龙翔感觉到,机体的抖动越来越难控制,四下察看了一下,发现机翼和水平尾翼上平添了好几个不规则的大口子,应该就是刚才不小心闯入敌机爆炸范围造成的损伤。
失去动力的战机虽然凭着惯xing还在滑翔,但高度却在不断下降,孙龙翔必须赶在彻底失去高度之前,迫降到舰队附近的海面上,以便舰队中的驱逐舰能够就近打捞。否则,一旦我军舰队远离了这片海域,孙龙翔惟一生存的希望,就是被敌方的军舰发现和搭救,成为不知何时才能回到祖国的战俘。
“这才是我第一次真正的战斗,我还没有杀够白鬼子呢,不够,远远不够,我要活下去,杀多的白鬼子,直到这世界上的白鬼子再也不敢轻视我们中国人,再也不敢,轻视我们亚细亚的黄种人……”
给自己鼓了把劲,孙龙翔一边cāo纵飞机朝母舰所在的方向滑翔,一边下意识地往后瞥了一眼:斜上方不到五百公尺外,一架孤零零的“大五步蛇”已经把机头对准了自己……
……
“鲲鹏”号舰桥。
毕凌bo背手遥望,亚细亚与阿非利加之间的蓝天白云上,一团团爆烟凌空绽放,一条条黑线交织入海,一场一边倒的舰队防空战似乎已经到了尾声:来袭的敌机群先是被舰队上空的值卫战斗机击坠过半,继而在穿过舰队自身的防空火力圈时再遭重创,幸存的敌机纷纷将炸投向轮形阵外层的护航舰只,只有寥寥数机得以向舰阵zhongyāng的两艘航母投下炸,却一直接命中,也未造chéngrén员伤亡,真正值得一提的战果,也不过是一枚近失造成“鲲鹏”号舰艏轻微进水。
“看来是我多虑了,传说中的海峡航空队,也不过如此……”
毕凌bo话音未落,头顶的喇叭突然沙沙响起:“信号台报告,信号台报告,迅雷号升起旗语:本舰遭到鱼雷攻击,舰队全体注意防潜!”
……rs!。
“……迅雷号舰艏中雷,进水已经得到控制,但为防止损害扩大,最大航速只能控制在24节以下,至于攻击迅雷号的敌潜艇,已派出两艘驱逐舰前往追击。此外,云鹏号一架值班的反潜巡逻机刚刚发来报告,舰队航向前方5海里外发现潜望镜踪迹,正引导另外两艘驱逐舰前往截击。”
听完姜野的报告,毕凌波背手叹道:“看来这里还真不是久留之地啊——传令,暂停第二攻击波甲板作业,尽快起飞第二批值卫队跟值巡队,加强对空对潜警戒。”
姜野犹豫了一下,颇有顾虑地开口道:“这……要不要先跟迅雷号上的刘司令官请示?毕竟身为第2舰队司令官,他才是这次行动的直接负责人。”
毕凌波一拧眉,斩钉截铁道:“时间不等人,不能贻误战机——先传令,后请示。”
“是——”
没等姜野转身,毕凌波咬咬牙又叫住了他:“还有,待会请示刘司令官的时候加上一句:本司令认为应该重新评估战场态势并随之修订作战计划。”
姜野惊讶地眨了眨眼:“司令,这话应该由第2舰队司令部的参谋们来说,您作为下属的战队司令,如果不是舰队司令官主动征询意见,照例是不应该擅自干涉舰队指挥的。”
毕凌波背手瞪了他一眼:“都先斩后奏了,当然要奏个明白,放心,一切责任我来担,去吧。”
姜野楞了楞,旋即并tui举手,啪啪作响地敬了个礼。
“明白,立即执行!”
……
红海南部,东亚联合舰队总旗舰暨第1舰队旗舰“平海”号率领着另外九艘第一等的高速战列舰,在两艘装甲巡洋舰、十艘轻巡洋舰与二十一艘驱逐舰的护卫下,正朝着十多公里外的意属厄立特里亚海岸,以惊天镇海之势不断倾泻成百上千吨的弹药,绵延不绝的的闪耀炮焰似乎吞没了整条海天线。
弹幕纷扬的海陆之间,数百艘登陆、支援舰艇正载运着上万名海军陆战队官兵以及近百台装甲车辆,浩浩dangdang地扑向马萨瓦海峡西侧的滩头,意图攻占红海南部最大最完备的港口——马萨瓦港,将据守厄立特里亚的数万意大利军队堵截在非洲大陆之上。
海岸那一头,登陆艇纷纷抢滩搁浅,舰队这边的炮声也随之渐渐稀疏,“平海”号舰桥,从望远镜中目睹这一切的东亚联合舰队司令长官萨镇冰大将,转头瞥了一眼通讯参谋刚刚呈上的电报,随手递给身边的参谋长叶飞少将。
“你怎么看。”
叶飞双手捧着电报纸细阅了一遍,点头道:“既然如此,还是尽早撤退为上,毕竟两次所罗门海战的教训在那里。不管怎么说,只要确认红海北部没有敌人大舰队,外加炸毁苏伊士港的油库,第2舰队就算完成任务了。”
萨镇冰背手轻叹道:“难为刘司令官跟毕司令了,恐怕他们已经在质疑这次行动的必要性了。”
叶飞下意识地ting了tingxiong,不以为然道:“联合舰队主力向太平洋转移之前,务必先行扫dang整个非洲东海岸的协约国海军基地,以在短期内确保印度洋交通线不受sao扰,这是大本营下达的指导方针。”
“具体而言,第一阶段就是之前完成的英属亚丁与法属吉布提攻略作战;第二阶段乃是眼下正在进行的意属厄立特里亚与英属索马里兰攻略作战,以及苏伊士港袭击作战;接下来的第三阶段,还要进行意属索马里兰攻略作战,以及英属东非、法属马达加斯加各主要港口的袭击作战——事关全局,不管有无质疑都要坚决执行。”
萨镇冰不置可否地“恩”了一声,把望远镜举到眼前,过了好一阵才缓缓开口道:“是要坚决执行,不过更要灵活执行,毕凌波脑袋还算灵光,刘冠雄也没有不懂装懂,年底前联合舰队主力重返太平洋,一段时间里还得靠第2舰队那两艘航母作为机动部队的核心,可不能在这里有什么闪失。”
叶飞连连点头:“明白,那我这就给刘冠雄发电报?”
“发吧,但是不用教他怎么做,我既然让他全权负责那边的行动,他就得自己拿主意,战机稍纵即逝,哪有功夫请示来请示去的。”
萨镇冰说完,放下望远镜,一屁股坐到身后那御赐的红木椅子上,开始闭目养神。
……
随波漂流了不知多久,被红海八月的烈日晒得迷迷糊糊的孙龙翔,终于等到了一艘前来救援的驱逐舰。
回忆如幻灯片般一一闪过:
自己的“海震电甲”座机在空战中被打掉了螺旋桨,失去动力开始滑翔,冷不防从后上方窜出一架绰号“大五步蛇”的s.e.5a战斗机,一个俯冲就要开枪扫射。
电光火石间,咬住自己的敌机拖着黑烟翻滚坠落,其后闪出另一架“海震电甲”的机影,仔细辨识机翼上的标记,来者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中队长——帝国海军航空兵头等空战王牌东方明上尉。
救了孙龙翔一命的东方明并未在他身边稍作停留,而是迅即掉转机头,径直冲向一队已经失去了战斗机保护的英军轰炸机。
无暇感ji东方明的救命之恩,孙龙翔很快发现,大约是为了规避敌机的空袭,海面上的舰阵频繁转向,自己的战机根本无法准确滑翔到舰队附近。
眼看距离海面越来越近,孙龙翔只得在远离舰队的情况下实施迫降,幸运的是,当天的风浪不大,钢铁骨架的“海震电甲”又足够坚固,飞机刮着海面停了下来,海水立即从机身的弹孔中涌了进来,身穿救生衣的孙龙翔手忙脚乱地解开安全带,赶在飞机沉没前跳入了海中。
接下来孙龙翔能做的只有等待,等待有飞机或军舰发现自己,由于手表在入水时就停止了转动,他无法计算自己等待的时间。、
在漫长的等待期间,孙龙翔目睹了第二波敌机来袭,天空中再度交织起歪斜的黑带子,拖着黑烟的战机或近或远地坠落在他周围,随后,在远方的海天线上,也不知是哪艘军舰被击中了,骤然升腾起浓黑入云的烟柱,让他心头沉重了好一阵。
“鲲鹏号没事吧……不,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得活下来,我还想见到蔡国兰姐姐,我还有很多话想对她说……”
“还有祁冰姐姐……还有那个砍甘蔗的郑大哥……”
“还有……”
不知自言自语了多久,头发上的海水早已被晒干,盐渍粘着头皮,又刺又痒,孙龙翔却不想去挠,他感到很疲惫,眼前波浪的起伏越来越缓慢,一些不应该在这里出现的景物无比逼真地频频闪现,就连突然出现在视野中的驱逐舰桅杆,一开始也被他当成了幻觉。
直到看清了舰桥下方舷侧那金se的铭牌,孙龙翔这才确认,来者正是第2舰队辖下十四艘阳字号驱逐舰中的“绵阳”号,货真价实,绝非幻影。
“绵阳”号关闭了轮机,凭着惯性朝孙龙翔所在的方位徐徐靠拢,舷侧护栏后已经站好定十几名舰员,其中两人手捧连着绳索的救生圈,只待距离够近便抛掷过来。
孙龙翔ji动地朝驱逐舰挥手,今天的经历让他明白了一件事——他还不想死,但这并不是他现在想要表达的。
一条拖着气泡尾迹的鱼雷刚刚从他脚下掠过,正埋头撞向“绵阳”号的水下舰体……
……rs!。
更新快无弹窗纯文字
“……第2舰队的舰船损失如下:驱逐舰绵阳号沉没;装甲巡洋舰天山号重创,须入坞修理两个月;战列巡洋舰迅雷号轻伤,须入坞修理一个月;轻巡洋舰龙豹号轻伤,须靠岸修理半个月;航空母舰鲲鹏号轻微伤,须靠岸修理一周”
“航空兵方面,我第2航空战队的十七架舰战、十一架舰攻,合计二十八架舰载机未能返航,十八名飞行员与九名机组乘员失踪”
北京,华宫承宪厅,大本营御前会议室,海军参谋长严复上将正在向摄政王刘平汇报三天前那场“苏伊士湾海战”的情况
“初步确认的战果如下:我军在舰队反潜战中摧毁敌潜艇四到五艘,在苏伊士港袭击战中击沉击伤敌巡洋舰两到三艘、轮船五到六艘,并重创油槽码头”
“航空兵方面,我军在舰队防空战中击落敌机约六十架,在苏伊士港袭击战中击落敌机约二十架,合计消灭敌机约八十架”
“第2舰队在结束战斗后急南下,昨夜已经与第1舰队汇合,其搭载的舰队航空兵将与进驻吉布提、亚丁的陆军航空兵部队密切协同,从今天起,对马萨瓦港登陆战提供航空支援”
严复说罢,放下文件夹,向刘平微微鞠躬,表示报告完毕
刘平点点头,示意严复落座,目光随即转向总参谋长梁天河元帅
“想要封闭苏伊士运河的话,控制红海南端的曼德海峡不就行了吗?又是进攻马萨瓦港,又是袭击苏伊士港,到底是何用意?”
此时的梁天河,早已不敢像之前那样随意轻视面前这位年轻皇储,赶忙起身道:“殿下明智,只是为了封闭苏伊士运河的话,的确不需要如此大费周章”
“只不过,一来:我军不久前才夺占曼德海峡两侧的吉布提与亚丁防御尚未稳固,周边又与协约军势力相接,理应先下手为强,在联合舰队主力移驻太平洋之前,以优势兵力一举铲除周边潜在的威胁”
“二来,我土耳其方面军正在经叙利亚向小亚细亚半岛进军,我航母机动部队在此时深入红海袭击英属埃及之要地,具有巨大的威慑力,预计可将一相当部分英军牵制在埃及方面,从而减轻我军在叙利亚战场的阻力”
“三来,由我军扶持建立的阿比西尼亚ZF,目前尚缺乏足够的威望来联合阿比西尼亚各方势力并且面临周围英国和意大利势力的直接威胁,我军对意属厄立特里亚与英属埃及的攻击,既给予了ZF有力的声援,又大大改善了ZF的安全形势,使其能够顺利发展,直至成为帝国向非洲大陆输出‘王道正义’的主要根据地”
刘平听到这里,不耐烦地摆摆手:“怎么说你们都有理反正在本王看来,太平洋这边的形势已经如此紧张,联合舰队主力却还在印度洋的小角落里小打小闹,简直是不务正业”
不待梁天河应声,身旁的杨正金已经笑眯眯地开了口:“殿下不会这么快就忘了?三天前您已经代皇上批复了总参的战区改组与舰队重编案,还有大本营的承宪六年至七年作战指导大纲如今帝**与东亚盟军的一切行动,都是遵照这两个文件的精神在执行,殿下如果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在批复之前就应该对总参与大本营提出质疑,事后又再做纠结,这是在为难臣等啊”
刘平听得不是滋味,皱眉道:“本王几天前才知道,号称东太平洋航空要塞的夏威夷群岛,配备的飞机总数不过一百二十架;而位处中太平洋前线的吉尔伯特群岛跟马绍尔群岛,总共只部署了不到五十架飞机”
“如今帝国在太平洋上没有一艘可用的航空母舰连可用的主力战舰也只剩下了区区三艘,而当面的美英联合舰队,至少有三艘航空母舰跟七艘主力战舰可用兵力对比如此悬殊,东太与中太战区的防御又如此空虚这叫本王怎么能不担心?”
梁天河赶紧抢过话头:“殿下多心了,如今美英在太平洋的海军主力,正全力协助陆军部队构建所谓的‘南纬十度防线’,用于防备我军对澳洲的攻击,而美国的陆军部队和运输船队又大多被用于增援欧陆战场总参认为,至少在近几个月内,美英联军并无余力对我东太与中太战区发动全面攻击”
刘平抬眼瞥了瞥天花板:“既然总参这么认为,一旦我说的这两个战区真出了问题,是不是要由你这个总参谋长来负责?”
梁天河一咬牙,发狠道:“当然由我负责”
“就算你能负责,也应该尽快加强这两个战区的航空兵力,其他战区就没有飞机可调了吗?”
刘平显然并不甘心就此罢休
梁天河支吾了一阵子,干脆用手肘捅了捅身侧的严复,严复只得不情愿地起身道:“殿下,这两个战区属于海岛大洋环境,一般的陆军航空部队无法派驻目前仅有的两个受过海上作战训练的陆军混成航空联队,一个早已派驻南太战区,正在支援几内亚方面的陆军作战,一个刚刚进驻吉布提和亚丁,正在支援意属厄立特里亚跟英属索马里兰方面的陆军作战,根本无法脱身”
“至于海军,一方面需要在印度洋沿岸要地部署足够的航空巡逻兵力,同时维持一支精干的海航岸基打击力量,以防范敌军对印度洋交通线的破坏另一方面,作为海军岸基航空兵核心打击力量的第3航空舰队,在结束土耳其海峡破交作战之后,正一边补充飞机和人员,一边向南太战区集结,以尽快缩小南太战区的敌我兵力差距优先满足这两方面的需求之后,海军也实在兵可调了”
刘平斜瞥了一眼严复:“那先前所说的,计划年底前后将东太战区的编制飞机数增加到两百架,中太战区增加到一百二十架,又要从哪里腾挪呢?”
严复底气不足地低头道:“只能寄希望于建的部队了”
刘平挑衅似地眯了眯眼,突然歪头微笑:“明白了,既然梁总参谋长说他会负责,本王也就不为难你们了,今天就先到这里”
稍顷,会议室里只剩下杨正金与梁天河两人
“这跟原来想的不一样,这家伙不是什么小狗,根本就是头狮子,正在磨爪子准备咬死我们的雄狮”
梁天河双手抱头,声音不大,却已经濒临歇斯底里
杨正金冷笑一声:“这你就扛不住了?那你还是别当这个总参谋长了,早点让位,回你的大西北继续吃沙子去”
梁天河一听这话,火上浇油,愤而拍桌:“你少在这里幸灾乐祸,这家伙还不是你扶上来的,你来想办法,把他的威风杀下去”
杨正金起身摇头道:“他是摄政王,你管他怎么威风呢?他耍他的威风,你打你的太极,事情能办下去不就成了?老梁啊,你太不淡定了,心气浮躁,这样不好要不你先去疗养几天,喝喝茶,养养心?我倒是有个好地方……”
梁天河却不领情,“唰”一声站起身,拍着胸脯叫道:“老子跟你说过了,只要还讲得出话,这位子老子就坐定了,别想找借口把老子支开”
杨正金长叹一声,背手转身道:“好了好了,我想办法就是,本来这小子也只是个过渡用的替罪羊而已,又不是没人可换,我今晚就派人去找另一位殿下谈谈,谈得妥的话,不用多久就能换条你想要的狗上来了——这样总行了?”
梁天河一眯眼,一巴掌拍在杨正金肩头
“这才是大哥的样子,我也听你的,明天就去疗养,修身养性,吃喝拉撒,随你安排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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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2014,的一年,的征途,感谢大家的不离不弃,感谢上天能让我继续坚持,希望这一年里,大家都能挣脱羁绊、实现愿望~~~~9
1916年8月21日,位处英属赫布里底群岛中部的维拉港内,静静停泊着协约国南太平洋联合舰队即原美英澳洲联合舰队兼第52特混舰队旗舰“加利福尼亚”号。最
三万两千吨的舰体中,某个由宪兵严密把守的角落,舰队司令西顿-施罗德上将单手托着军帽,步跨入一间没有标记的舱室。
舱室正中的长桌两侧,早已坐满了雪白色制服的海军军官与卡其色制服的陆军军官,一见司令官进门,屋内顿时响起一阵衣物摩擦与桌椅碰撞的“哗啦”声。
等到上将在长桌一端站定,面前已是两排直挺挺的人墙,施罗德抬手回了回礼,便点头示意大家落座。
众人相继坐定,坐在施罗德右手边的舰队参谋长诺贝尔-埃尔温少将朝司令官微微一点头,伸手翻开了面前的文件夹。
“现在,我要向大家传达海军作战部今天早些时候发来的命令与通报。”
“给南太平洋联合舰队的命令是——”
“第一:按原定日期发动‘瞭望塔’战役。也就是说,舰队主力将在9月3日启航,掩护陆战2师在瓜达尔卡纳尔岛东南角的马劳登陆,抢修前进机场,以巩固所罗门战线的防御。”
“第二:抽调精干的潜艇、巡洋舰部队组成分遣舰队,进驻澳大利亚西海岸,协同南非与马达加斯加的英、法分舰队,对东亚联盟经由印度洋的海上航运进行持续、有力的破袭。”
“第三:经由巴拿马运河开往南太平洋各补给基地的护航运输队。长期受到夏威夷方面敌军潜艇和巡洋舰部队的威胁。最近几个月,由于护航舰只的缺乏与老化。加上敌军投入了多的兵力,并采用了有效的战术,导致运输船的损失不断攀升。”
“为提高护航舰只的运作效率与配属密度,最终降低运输船的损失,从9月份起,巴拿马出发的护航运输队由全程护航改为接力护航。西经150度以东的船队护航任务,由美军第3舰队负责,以西。由南太平洋联合舰队负责。”
“南太平洋联合舰队应尽提交护航兵力配属表,并在海军运输司令部的协调下进行护航交接。”
说到这里,埃尔温少将顿了顿,稍微抬高了声调。
“给整个南太平洋战区的通报是——”
“8月14日起,东亚联合舰队主力进入红海,以航空母舰部队空袭了苏伊士港,以主力舰部队支援陆军登陆厄立特里亚海岸。”
“驻红海的英、法、意分舰队先前已经撤出了大部分水面舰只。现在只能依靠潜艇与其他小型舰艇进行阻滞作战,紧急增援埃及的英军塞浦路斯航空队又在苏伊士湾海战中遭到重大损失。”
“由此预计,东亚联合舰队主力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将不会受到有力的牵制,完全有可能在今年11月前转赴太平洋,太平洋战区陆海军各部应提高警惕、整顿防务。随时准备挫败敌人的反扑。”
埃尔温参谋长话音未落,整个会议室内除了他自己与施罗德司令官之外,全都面面相觑。
沉寂片刻,作为协约国南太平洋战区总司令威尔-罗宾逊上将驻舰队联络官的道格拉斯-麦克阿瑟中校,攥紧了拳头愤愤道:“一边要按计划出击。一边又要分兵去破交、护航,还要准备应对东亚联合舰队的大反击。却根本不提增援的事情,海军作战部那帮老爷们到底是怎么想的!”
施罗德上将对麦克阿瑟中校跨越了军种的打抱不平,投去了感激的目光,嘴上却还是得公事公办、不带感情:“中校,现在不是抱怨的时候,我们得先清点手中的资源,想办法合理分配,实在从分配,才能向上级申请增援。”
麦克阿瑟耸耸肩,不再做声,埃尔温少将趁势接话道:“那么就先从各舰队开始清点——里夫斯准将,你代理指挥的第51特混舰队,现在情况如何?”
圣克里斯托瓦尔岛海战华军称第一次所罗门海战后接替英国海军少将维特森,以“巴拿马”号航空母舰舰长代理第51特混舰队司令官的约瑟夫-里夫斯,由于在马莱塔岛海战华军称第二次所罗门海战中的沉着指挥,刚刚由上校晋升为准将,正是意气风发之时。
听到埃尔温少将点名,里夫斯准将扳起指头,如数家珍般地介绍起来。
“大家应该都知道,从圣克里斯托瓦尔岛海战到马莱塔岛海战,第51特混舰队的主要打击力量就是荣耀号跟巴拿马号这两艘航空母舰。
“前者是皇家海军专门建造的舰队航空母舰,额定搭载72架作战飞机;后者是我们美国海军用速邮轮改装的准舰队航空母舰,额定搭载42架作战飞机和3架备用飞机。”
“在马莱塔岛海战之前,我对巴拿马号的航空作业方式进行了改革,在飞行甲板上设置了活动停机区,使得巴拿马号实际搭载的作战飞机总数增加到了63架,为马莱塔海战的胜利增添了重要的筹码。”
“马莱塔海战之后,我试着说服荣耀号的舰长采用的航空作业方式,并且希望将美军与英军的舰载机中队混编在同一个联队里。”
“开头并不容易,幸运的是,还在悉尼养病的维特森少将知道了这件事,他对我的想法深表赞同,在他的帮助下,这两天我终于可以着手实施我的计划。如果进展顺利,从下个月开始,荣耀号最多将可以搭载93架作战飞机,整个特混舰队的航母载机总数将达到156架,相比圣克里斯托瓦尔岛海战时的117架。足足增加了三分之一。”
“马来塔海战后补充的4艘奥马哈级轻巡洋舰,根本性地提升了特混舰队的水面炮战能力。加上原有的2艘皇家海军卡利俄珀级轻巡洋舰,构成了特混舰队主要的水面炮战兵力。舰队原有的另外2艘皇家海军林仙级轻巡洋舰,已经奉命调往布莱恩中将的第54特混舰队。”
“与此同时,我们还得到了6艘最式的克莱姆森级舰队驱逐舰,以取代战前服役的6艘桑普森级。该级舰不但具有较强的续航能力,还装备了最式的主动反潜声呐与y型深水炸发射炮,连同6艘去年建造的威克斯级驱逐舰,构成了特混舰队主要的鱼雷战与反潜战兵力。”
里夫斯准将顿了顿。神情严肃地强调道:“以上就是第51特混舰队目前的兵力概况,需要注意的是,由于巴拿马号航空母舰的最高航速只有26节,特混舰队很有可能法在夜战中摆脱敌方高速大型巡洋舰的追击,目前的兵力配置只能满足最低限度的自卫需要。”
埃尔温少将摊摊手表示理解:“这样看来,第51特混舰队是没办法再抽出兵力了,诸位有没有异议?”
确认没有异议之后。埃尔温少将继续道:“接下来,作为兼任的第52特混舰队参谋长,就由我来说明情况。”
“虽然在6月初的圣克里斯托瓦尔海战中,舰队中最式的畏型战列舰‘田纳西’号被敌机投下的鱼雷击中,被迫返回本土东海岸的船坞维修,邮轮改装的准舰队航空母舰‘珍珠港’号与‘马尼拉’号也相继战沉。但随着后继兵力的陆续抵达,到马莱塔海战之前,第52特混舰队的实力已经有所恢复。
“在补充了美国海军的佛罗里达号以及巴西海军的米纳斯吉拉斯号、圣保罗号,这3艘12英寸主炮畏舰之后,舰队的在编主力舰总数由原先的11艘增加到了13艘。足以弥补田纳西号受损造成的兵力空缺,也让状态不良的怀俄明号得以抽空前往悉尼进行短期维护。”
“与珍珠港号、马尼拉号同级的荷兰港号航空母舰的加入。恢复了第52特混舰队一部分的航空护卫能力,使得舰队能够单独脱离岸基航空兵的支援范围进行活动。”
“马莱塔海战中,第52特混舰队出动的12艘主力舰起到了关键的震慑作用,迫使华军的战列巡洋舰与高速战列舰编队不敢调头南下,寻机与火力贫弱的第51特混舰队展开水面炮战,使得第51特混舰队能够从容不迫地派出两波航空攻击队,最终取得击沉击伤敌战列巡洋舰各1艘的重大战果。”
“不过,由于缺少航速24节以上的高速战列舰,缺乏装备15英寸以上主炮的第一流主力舰,舰队的主力舰编队在面对东亚联合舰队数量相当的速战列舰编队时,恐怕很难有机会取胜。”
“巡洋舰方面,马莱塔海战后,第52特混舰队将6艘老旧的装甲巡洋舰与大型防护巡洋舰转交给第54特混舰队,保留了6艘强化防空火力的切斯特级侦察巡洋舰,以及6艘兼具高航速与强大水面炮战能力的奥马哈级轻巡洋舰,兵力配置加精干、高效。”
“驱逐舰方面,早在马莱塔海战前,舰队全部44艘驱逐舰中的36艘属于去年服役的威克斯级,最近一周,是以最式的8艘克莱姆森级驱逐舰,替代了余下8艘战前服役的卡辛级驱逐舰,从质量上强化了舰队的反潜护航能力。”
“即便如此,与舰队中主力舰的总数相比,巡洋舰与驱逐舰的配置还是有所不足,尤其是缺乏战列巡洋舰与式8英寸级主炮大型巡洋舰,在遭到敌军重火力高速巡洋舰掩护驱逐舰编队发动的鱼雷攻击时,恐怕很难及时有效地加以驱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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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以52特混舰队当前的状况,显然不可能再抽调兵力执行其他任务。”
埃尔温少将不容置疑地说道,随即转向第53特混舰队司令官卡尔-罗比森少将
“如今海上破交作战主要依靠潜艇进行,派往澳洲西海岸的东印度洋分遣舰队,理应从第53特混舰队中抽调兵力来组建——罗比森少将,你有什么想说的?。”
红鼻子的罗比森少将无奈地歪歪头:“如你所知,早在马莱塔岛海战之前,我的舰队编制中就包括有48艘潜艇,外加2艘轻巡洋舰改装的布雷舰、8艘布雷用的小型驱逐舰、3艘潜艇母舰和5艘快速油船。”
“需要注意的是,舰队中能够进行远洋巡航的大型潜艇,总共不过20艘,其余都是500吨以下的小型潜艇,无法远离基地作战。”
“就是这20艘大型远洋潜艇,承担了整个中太平洋的破交巡航任务,活动范围北起rì本的小笠原群岛、西至菲律宾海岸、东至夏威夷群岛,在屡次攻击敌军护航运输船队的同时,也不断遭到难以避免的损失,实际上总是不能保持满编状态。到昨天为止,舰队实际保有的大型潜艇只有17艘。”
“澳洲西海岸的基地距离中国人在印度洋的主要航线太远,小型潜艇不能发挥作用,现有的大型潜艇在基地和巡逻区之间来回往返,需要耗费大量时间和补给,真正进行战斗巡航的时间将十分有限。”
“根据我的经验。如果要依靠澳洲西海岸基地进行有效的潜艇破交作战,至少需要部署12艘大型潜艇,其中随时有4艘在印度洋的敌军主要航线上进行战斗巡航,4艘往返于基地和巡逻区之间,另外4艘停泊在基地休整维护。”
“如此一来,舰队就只剩下5艘大型潜艇可用,这么少的兵力。对敌人在中太平洋的航运将毫无威胁可言。”
罗比森少将话音未落,年轻的南太平洋联合舰队护航参谋切斯特-尼米兹少校忍不住反驳道:“我看原本也构不成多大威胁,今年前6个月,你们上报击沉的各种船只,总吨位还不到10万。同一时期,我们却在南太平洋航线上损失了超过了30万吨的运输船,无数的飞机、大炮、车辆、弹药,甚至是整营整营的陆军士兵,都白白地沉入海底——这也是为什么上头会要求我们来分担护航任务。”
“最近几个月,中国人为了跟德国人在土耳其会师。相继入侵波斯湾和亚丁湾,大量的兵力物资要通过印度洋航线运输。现在你们集中兵力攻击印度洋的航运,既有较大的战略意义。又有机会取得更大的战果。等到中国人把作战重心转移到太平洋,你们再集中攻击中太平洋的航运,才是正当其时。”
埃尔温少将朝尼米兹投去了赞许的目光,“我同意尼米兹少校的看法。”
随即眼珠子一转:“对于罗比森少将的专业意见。我也深感佩服,我的想法是,就以第53特混舰队抽调的12艘大型远洋潜艇为基础,配属必要的支援兵力,组建东印度洋分遣舰队——诸位没有异议的话,参谋部就照此拟定方案。”
被无情捧杀的罗比森少将环顾了一下会场,很快意识到自己孤立无援。只得默默接受现实。
埃尔温少将满意地转向最后一位特混舰队司令:“接下来是作为登陆支援部队的第54特混舰队,布莱恩中将,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在施罗德率领的美军第5舰队开赴南太平洋之前,英国海军中将乔治-布莱恩一度以英澳联合舰队司令官的身份,统一指挥协约国在西南太平洋的海军行动,如今却只能作为一个美国人的下属,率领整个南太平洋联合舰队中最为老旧过时的军舰,做着诸如船队护航、航道扫雷、对岸炮击之类的打杂工作,心中难免有些不平,此时正好借题发挥。
只见布莱恩中将脸一沉,语气强硬地回应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最近一个月来,第51特混舰队给了我们2艘较新式的轻巡洋舰,外加6艘替换下来的桑普斯级驱逐舰;第52特混舰队又给了我们6艘较老式的万吨级装甲巡洋舰和大型防护巡洋舰,外加8艘替换下来的卡辛级驱逐舰。”
“在我们将4艘老旧的英国小型驱逐舰转交给第53特混舰队之后,舰队的编制兵力已经扩充为:前无畏型战列舰4艘、装甲巡洋舰和大型防护巡洋舰8艘,轻巡洋舰5艘,驱逐舰和小型驱逐舰28艘。”
“有人也许会认为,仅仅是为登陆行动提供支援,并不需要那么多兵力。但我请大家注意,相对其他几支舰队,第54特混舰队的军舰大多已经过时,而且状态不良,光是应付最近几场‘海滩散步’式的登陆行动就已经非常勉强了,未来如果要进行真正的敌前登陆战,舰队恐怕无法提供持久有效的支援。”
布莱恩中将的不合作态度,加上他身份的特殊xìng,顿时令会场上的气氛尴尬起来——埃尔温少将既不能正面驳斥他,又不能不从他的舰队里抽调兵力来组建护航分遣队。
“我认为布莱恩中将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接下来马上就要进行‘瞭望塔’作战,这个时候抽调登陆支援部队的兵力并不合适。”
这回又是尼米兹少校来解围。
“况且,根据皇家海军的实战经验,单纯是增加护航兵力的数量,并不能显著减少护航运输队的损失,而缺少反潜装备的老式军舰,本身就很容易成为对方潜艇的猎物。”
“面对猖狂一时的德国u艇,皇家海军的解决办法,一是为所有商船配备火炮。以使落单的商船能够压制水面状态的潜艇,迫使潜艇保持潜航状态,从而不能以较高的水面速度跟踪和猎杀商船。”
“二是加强航空反潜能力,包括使用飞艇和大型水上飞机,并在护航运输队中编入由普通商船简单改装的护航航空母舰。”
“三是进行攻势布雷,不但在德国海军的主要潜艇基地附近反复布雷,还在英吉利海峡。以及苏格兰北端到挪威之间的北海出口,布设规模巨大的防潜水雷区。”
“第一、第二条,海军已经在着手实行,关键是第三条,皇家海军以本土大舰队为后盾。可以就近在北海布设大型水雷区,封锁u艇进入大西洋的航道,而我们根本不可能用水雷来封锁几千海里外的珍珠港。要想缓解来自夏威夷的潜艇威胁,惟一的办法只能是派出航空母舰特混舰队,对珍珠港的潜艇基地进行空袭……”
听到这里,施罗德上将的航空参谋法兰克-杰克-弗莱彻少校不禁放声惊呼:“空袭珍珠港?上帝啊。这太冒险了。”
坐在弗莱彻少校斜对面的里夫斯准将倒是微微一笑,波澜不惊地接过话头:“主要还是兵力不足,攻击军港之前。必须先压制对方的机场,航空母舰部队自身也需要飞机保护,我的参谋们做过估算,要想有效攻击港口。又要最大限度确保航母舰队的安全,至少需要300架舰载机。”
“即便我的航空作业改进计划顺利实施,巴拿马号跟荣耀号最多也只能搭载156架作战飞机,就算把第52特混舰队的马尼拉号也算进来,能够使用的舰载机总数也不超过200架。”
“要达到袭击珍珠港所需航空兵力的底线,我们还需要两艘跟巴拿马号同等的大型改装航母,或是一艘跟荣耀号同等的舰队航母——外加一艘跟马尼拉号同等的中型改装航母。”
听完里夫斯的分析。自会议开始以来还未发一言的施罗德上将,突然目光灼灼地盯住里夫斯:“如果给你增加一艘比荣耀号更强大的正规舰队航母,外加一艘巴拿马级改装航母呢?”
……
美国华盛顿特区,白宫椭圆形办公室。
美国总统伍罗德-威尔逊摘下他的无耳夹鼻眼镜,宽正的脸庞转向国务卿罗伯特-兰辛。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英国和法国还能继续履行承诺,看来我们这位温斯顿-丘吉尔先生还是很有手段的。”
兰辛高耸的颧骨微微一颤:“不止丘吉尔先生,智力正常的英法领导人都会明白,那支小舰队救不了埃及,也救不了东非。如果中国人真的想要占领整个非洲,短期内谁也无法阻止他们——除非我们能在太平洋掀起一股大浪,足以把běijīng皇宫里的那些军国主义分子浇得恼羞成怒。”
威尔逊放下手中的电报纸,从办公桌上抄起一份文件递给兰辛。
“既然你提到了běijīng皇宫,我这里倒是有一份可靠的情报:听说那位在广播里宣读了开战谕旨的中华帝国女皇陛下,最近突然休起了病假,现在的一切谕旨都是由原来的皇储以摄政王名义发布——你觉得这说明了什么?”
兰辛草草浏览一遍,抬头耸肩:“这有很多种可能。”
威尔逊双手抱在胸前,半靠在厚重的橡木办公桌边,貌似放松地眯眼道:“哪一种最符合你所了解的中国历史?”
兰辛歪歪头:“我不是很确定,也许他们的女皇真的病了,也许……”
“也许?”
威尔逊似乎对此很感兴趣。
兰辛将文件放回桌上,长吸了一口气:“也许我们之前的判断有误,带领中国进入战争的那个军国主义集团,其真正的领袖并非他们的女皇陛下。甚至很有可能,那位名义上的女皇陛下,受到了某种不为人知的胁迫,不得不照着别人写好的稿子在广播前宣读……”
……
威尔逊总统不置可否地恩了一声,继续眯眼道:“这我们就不得而知了,不过,军事工业委员会主席伯纳德-巴鲁克不久前提交了一份秘密报告,里面提到,最近二十年来把持着中华帝国实权的高官显贵们,包括刚才你提到那位女皇陛下,其生平履历都非常可疑。”
“虽然我并不认同这份报告的结论,即:这些人是通过某种我们难以理解的科学手段,从一百多年后的未来世界‘穿越’到了我们这个世界,为的就是改变历史,把他们那个时空里中国受到过的屈辱,反过来加诸于欧美列强。”
兰辛眨眨眼,一脸的不可思议:“这听起来就像是《一千零一夜》里的故事。”
威尔逊闭眼回忆道:“不,更像是马克-吐温写过的一部小说,叫什么来着……对了,《亚瑟王朝廷里的康涅狄格州美国人》,讲的是一个康涅狄格州铁匠莫名其妙来到传说中的亚瑟王时代,凭借他掌握的现代科学和技术,把一个到处是骑士与城堡的中古社会,迅速改造成他所来自的近代工业社会,自己也从死囚一跃成为亚瑟王的首相,甚至成了名望远在国王之上的‘我们的大老板’。”
兰辛听罢,长吸一口气:“但愿巴鲁克先生的那份报告,只是小说家的凭空虚构——不过,这也并非空穴来风。”
“中华帝国参战以来,其军队所使用的武器装备、所秉持的作战理念,远比西方世界的任何一支军队都要先进,无论是协约国还是中欧的同盟国,都不得不加以模仿参照。”
“但无论西方世界如何奋起直追,中国人却总是不多不少地领先一两步,看起来好像是故意要把更先进的东西保留起来,以免被他国跨越式地复制。也有可能,仅仅是因为这个新生帝国的工业和政治体系还不够完备。使得帝国的统治精英们,只能循序渐进地把他们所知的超前技术与理念付诸实践。”
威尔逊弹指点了点太阳穴:“这两个原因,应该是相辅相成的:太过超前的东西,他们没办法立即普及,勉强使用也起不到决定效果,一旦被拥有更完备体系的西方世界所效仿,反而会丧失已有的优势。所以不得不有所保留。问题是,这些东西是谁给他们的?难道真的如同巴鲁克所说,是他们从未来世界带过来的?”
“如果真是那样,中华帝国将是我们永远无法战胜的敌人。”
兰辛耸肩道,语带调侃。
威尔逊却是眉心紧锁,显然并不认为这是个玩笑。
“如果中华帝国的统治集团真的来自未来。就不该这么早与我们为敌,甚至不需要参加这场战争。”
总统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
“他们只需要逐步完善他们的政治经济体系,使之能够普及未来最先进的技术与理念,再过一两代人的时间,他们的东方大帝国必然在各方面远远领先西方,自然而然成为世界的中心,任何敢于挑战这一地位的势力都将被无情摧毁——幸运的是。看起来他们不想等那么久。”
兰辛忍不住提醒道:“总统先生,这一切只是尚未被证实的推测。”
威尔逊略略一歪头:“我知道,不过,你不觉得这样的推测很有启发性吗?你刚才不也推测说,将中华帝国带入战争的那个军国主义集团,也许并不包括那位尊贵的女皇陛下?”
兰辛顿时眼睛一亮:“您的意思是,中国的统治阶层内部,实际上对这场战争存在着重大分歧?甚至有可能发生了激烈的对立?”
威尔逊点点头。把兰辛提醒他的话塞了回去:“这也只是尚未被证实的推测,但并不是没有证明的方法。”
听到这个,兰辛的嘴角泛出几丝无奈:“您指的是‘十四点和平原则’吧?关于这个,就我这次欧洲之旅的私下试探来看,没有一位协约国的领导人表示过哪怕一丁点好感,尤其是英国人,除了那位丘吉尔以外。大多认为我们是在做白日梦。”
威尔逊倒是底气十足:“目前的形势已经十分明朗,没有美国的全力参与,协约国绝不可能战胜,如果美国的梦想不能实现。那么,协约国的其他成员也不可能在这场战争中实现任何目标——关键是德国人跟中国人怎么看这个梦。”
兰辛摊摊手,略显无奈:“现在还不是时候,德国人跟中国人还沉浸在他们各自的美梦中,在梦醒之前,他们不会对我们的梦产生任何兴趣。”
稍稍一顿,兰辛加重了语气强调道:“要让德国人醒过来,仅仅依靠西线的消耗战,胜利恐怕将遥遥无期。我认为,近期美国政府应该动用一切可能的手段,尽快让丘吉尔筹划的巴尔干战役得以实施,顺利的话,协约国集团将有机会一举制服德国在欧洲的全部盟友,从而可以由维也纳、布拉格方向威胁德国本土,同时在俄军的配合下突入波兰与东普鲁士,将深入俄国领土的东线德军切断、围歼。”
“考虑到巴尔干战场的交通情况,协约国联军有可能无法在德军增援部队赶到之前,彻底制服奥匈帝国、保加利亚王国与罗马尼亚王国,德军则几乎不可能将联军击退,从而暂时形成一条较为稳定的堑壕战线。”
“就算是这样,为了防御这条新战线,德奥等国将不得从俄国战场调走相当一部分兵力,使得濒临崩溃的俄国人有机会喘口气,能够坚持战斗下去,至少继续把中德两大势力阻隔开来,为美国远征军的训练和部署争取宝贵的时间,直到协约国在欧洲大陆的优势,大到足以压倒或惊醒德国人。”
“与此同时,我们还要设法牵制中国人,诱使他们将更多的兵力和资源投入到非洲、澳洲等次要方向,使他们不能全力以赴地打破对德国的封锁,直到德国在严密的封锁圈中耗尽资源跟意志。”
“到那时候,不但德国人会欣然接受总统阁下提出的公正原则,即将面临大半个世界围攻的中国人,也将不得不从现实出发,以您的原则为基础,做出理智的选择。”
“我惟一担心的是,届时,我们现在的盟友更有可能成为和平的障碍。”
威尔逊听到这里,用力一点头:“德国人与中国人对帝国主义旧秩序的激烈冲击,打破了禁锢着无数人口与资源的殖民地牢笼,且不说他们本质上只是要成为各殖民地的新主人,就事实而言,他们为美国想要建立的自由主义新秩序扫除了不少障碍。”
“如果他们放弃帝国殖民扩张的老套情结,转而加入这个建立在国际协调与自由贸易之上的新秩序,不但没有多少损失,反而有机会进入一片广阔的新市场,实现根本的战争目标。”
“但如此一来,老牌的殖民帝国将失去他们在殖民地的诸多特权,甚至不得不允许部分殖民地或宗属国独立。但事情通常都有两面性:在丧失殖民地庞大收益的同时,用来维持海外帝国的巨额军备开支也必将得到大幅削减,原本被殖民地投资所挤占的本土工业投资,也会在市场竞争的压力下得以回流,战前就已经被德国工业赶超的英、法工业界,将有机会重新振作——前提是他们的领导人愿意抓住这个机会,而不是纠结于过往的帝国荣光……”
“铃铃”,桌上的短促电话声打断了威尔逊的推论,总统面露不快地拿起电话,耳中传来值班秘书詹妮小姐的柔声细语:“总统先生,史汀生先生跟丹尼尔先生正在门外等候……”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ps:威尔逊总统提到的那本马克-吐温的小说是真实存在的,英文名《aconnecticutyankeeinkingarthur-scourt》,更多相关内容请自行百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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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的最后一天,北京西郊颐和园,无数衣着鲜亮的高官显贵正携家带口、成群结队地穿过昆明湖东南角的新宫门,走过长长的十七孔桥,涌入四面环水的南湖岛,前来参加女皇刘千桦的三十六岁生辰宴会。
小小的南湖岛上原本并没有什么像样的建筑,光兴年间,为了庆祝亚俄战争的胜利,前朝废帝爱新觉罗-载湉下令在岛上修建了中西合璧的“海晏阁”,摆设有缴获的俄军军旗、舵轮、大炮、炮弹等纪念物,岛边的码头还系留了一艘俘获的俄国鱼雷艇。
开宏年间,本朝太祖武皇帝刘云仍将颐和园作为避暑行宫,但为了避讳前朝,并不入住万寿山宫苑,而是在南湖岛上另外修建了一座精致的西式小别墅“一心楼”,在隔湖相望的万寿山中式宫苑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扎眼。
承宪初年,女皇刘千桦下令扩修“一心楼”,将其与“海晏阁”连为一体,将整个岛上建筑群命名为“和心苑”,其规模足以举办百人以上的宴会,使得女皇在驻驾园中时可以像在新华宫那样,照常举行各种社交活动。
今天的宴会,出于战时节约的考虑,经宫内厅筹议,不设宴席,而是采取自助酒会的形式,一切仪轨从简,大概正是因为如此,大厅内的气氛显得轻松平和,完全没有往日皇家宴会的庄严气派。
卧病多日的女皇刘千桦,自从半个月前移驾到颐和园。病情渐渐缓和,若非如此。宫内厅自然会以“圣体欠安”的理由奏请停设宴会。
此时此刻,身着倩清时装设计所特制唐式襦裙的刘千桦,正斜倚在宴会厅一侧的凉塌上,发髻高挽,手执宫扇,微笑注视着面前代表内阁前来致贺的内政大臣、正德公张志高。
“……杨总理因近日国务繁忙,无暇抽身,深感不安。特别请托臣等向皇上致歉,杨总理说了,改日稍得余暇,必携家眷前来园中面圣请安。”
看到张志高那像模像样的演出,刘千桦心中并无仇恨,只是略略生出一丝莫名的悲哀,脸上还牢牢地戴着名为“雍容”的面具。
“你回去转告杨总理。国事为重,宫中诸事,朕已全权交托摄政王代理。朕离宫养病,清静为上,非皇室亲贵,无须入园请安。”
“臣遵旨……”
张志高心不在焉地答应着。目光却开始在凉塌左右寻觅,刘千桦知道他在找什么,转头朝叶镜莹使了个眼色,叶镜莹会意开口道:“内相大人,宫相大人现在抽不开身。您要不要先到后院去见见张女官?”
叶镜莹口中的“宫相大人”,便是张志高的夫人——现任宫内大臣罗素兰。至于“张女官”,乃是张志高如今仅有的女儿——14岁的殿前实习女官张鹿影。
月初那次堪比政变的御前会议之后,罗素兰就带着张鹿影进了宫,任凭张志高如何派人传信,就是不肯相见,眼看新学期就要开学,张鹿影正逢小学升初中的关键时刻,张志高此行自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听到自己的来意被揭穿,张志高只得顺势点头道:“多谢叶女官长,皇上,那臣就先……”
刘千桦朝着通往后院的侧门歪了歪头:“去吧,父女俩好好谈谈,都是一家人,没什么解决不了的。”
眼看张志高心事重重地转身离去,刘千桦轻叹一口气,头耷在草枕上,半似询问半似自语道:“这不是朕造成的吧?”
“这是某人自己的选择,只是他事先没料到会有这种后果,再说了。这是人家的家事,皇上不必放在心上。”
“权柄在手,家事就是国事——你知道该怎么做了?”
叶镜莹眸子一闪:“是,接下来我会重点督促这方面的工作。”
刘千桦把宫扇挡在面前,声音虽轻,语气却异常坚决:“不,你亲自掌控,随时向朕汇报。”
“可是……”
看到叶镜莹还有些犹豫,刘千桦抬起宫扇拍拍她的手:“园子这边,朕身边有的是人伺候,你不必担心。宫里头的事情,你先交给老黄打理,也该让他锻炼锻炼了。”
叶镜莹只得低头遵命,说话间,一身元帅行头的梁天河不知何时已经站定在两人面前,叶镜莹赶忙抬起头,拉长了调子引见道:“帝国陆海军总参谋长——宁北侯梁天河元帅,求见——。”
“见。”
女皇一发话,手捧缀羽二角帽的梁天河即刻向前一步,单膝下跪,直到刘千桦伸手道了声“平身”,这才起身立定,上身微微前倾,低头先念起了贺词:“臣谨代表帝国陆海军七百万官兵僚佐、文职夫役,恭贺皇上万福生辰,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刘千桦点头招手道:“梁总参谋长有心了,近前两步说话。”
“臣遵旨。”
梁天河把帽子托在腋下,挺直胸膛又向前迈了两步。
刘千桦单手托腮,貌似随意地问道:“朕听说,近来摄政王跟你有点不对付,是不是这样啊?”
梁天河昂首道:“臣与殿下为皇上各司其职,各尽其心,公事公办,无所谓对付不对付。”
“摄政王不知道内情,你别放在心上,不过你也要注意分寸,多少留些体面。”
刘千桦故意压低了声音,梁天河会意地眨眨眼,继续昂首傲视道:“臣遵旨。”
“大本营那边有什么消息?”
这回轮到梁天河放低了音量:“决定了,下个月四面出击,详情已经在御前会议上说明,待会儿殿下来了自然会一一奏报。”
“辛苦了,你自便吧。”
刘千桦朝大厅中央一字摆开的自助餐架扬了扬头。
梁天河又道了声“遵旨”,双手戴好翎羽高耸的帽子,鞋钉铿锵地后退两步,转身汇入了人群中。
叶镜莹忍不住凑到刘千桦耳边评论道:“看不出啊,这位大叔还真能演,杨总理那么精明的人,都给他蒙过去了。”
刘千桦以扇掩面,几乎是脸贴脸地悄声应道“人不可貌相,去年刘百良出事的时候,朕就知道他没那么简单,现在看来,朕还是低估了他。还有,你的人也千万小心,别让内阁情报厅闻出什么来,这位大叔要是提前暴露了,对我们就毫无意义了。”
“我会注意的……”
露在扇子外的黑亮眸子左右一转,刘千桦一个指头推开了叶镜莹的脸:“禁卫军的人过来了,引见吧。”
“是……新任禁卫军司令苏蒙新上将,新设禁卫教导师师长武海松少将,新设禁卫突击师师长梁根生少将,新任禁卫骠骑旅旅长张辛雨准将,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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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司令,从总参调到禁卫军也快半个月了,有没有什么不习惯的?”
刘千桦话中有话,已经为刘家两代人誓死效命了二十多年的苏蒙新从容应道:“在哪里都是为皇上分忧,无所谓习惯不习惯。”
“那就好,如今禁卫军主力都在前线,除了常年守备皇城的羽林团,就只剩下新设的教导、突击两师,外加常备的膘骑一旅了,一旦有事,远水救不了近火——你身上的担子可不轻啊。”
苏蒙新挺胸道:“只要皇上一声令下,臣就算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辞。”
刘千桦抬眼盯住他,话柔意坚:“我不要你上刀山、下火海,我只要你心里有底,必要的时候,就算朕下不了令,你也知道该怎么做。”
苏蒙新也不含糊:“臣自有分寸。”
刘千桦这才放心点头:“你先下去吧——武海松、梁根生,你们俩靠近点说话。”
两人同时向前迈步,靠近站定之后,身形上的差别更加明显:武海松高大魁梧且肌肉暴突,梁根生个子不高却精瘦有力。
但要论面貌,武海松棱角太过分明,犹如刀削斧劈,又时常透着一股怪大叔式的淫邪,相比之下,梁根生那坏小子式的潇洒俊朗,显然更受女性青睐。
“怎么样?武海松,这半个月过去了,有点感觉了没有?”
听得女皇如此关切地发问,武海松略显为难:“皇上你知道的。我之前在参情处搞了十年的情报,突然让我去新建一个师。还是个教导师,这一时半会的,转不过弯来啊。”
“是在禁卫教导旅基础上扩编,不是新建。”
刘千桦不留情面地纠正道。
武海松苦笑道:“这跟新建没多大区别啊,禁卫教导旅原本就四个营,步、工、骑、炮各一。现在搞的这个禁卫教导师,计划下设步兵、工兵、炮兵教导团各一,外加装甲、防空、骑兵、辎重、宪兵教导营各一。整整十七个营,还不算团部、师部直属队一大箩筐。又是兵营、场地、器材,又是人员、骡马、车辆,文件堆起来比山高,时不时国防总部那边又来卡一下,这可比搞情报麻烦多了。”
“后悔了?”
“麻烦是麻烦,但总比留在参情处看人脸色要来得好。就是烦请皇上有空打打招呼,遇事多开点绿灯,好让臣早日完成任务啊。”
刘千桦抬起宫扇点了点额头,语气中半是埋怨半是督促:“如果朕打打招呼就能解决,那还派你去干什么?再说了,你的任务可不止如此。别找借口偷懒啊,这禁卫教导师的驻地就在园子周围,朕哪天一时兴起来个突击检查,你可别怨朕事没打招呼。”
武海松赶忙收起了他的一地苦水,恭敬低头道:“是。臣一定不负皇上厚望。”
刘千桦视线稍稍一转:“梁根生,你跟他同时上任的。你那边又有什么困难?”
“我想把特务九联队的弟兄们全都调过来,可是陆军那边不放手,至于其他的困难,对我来说都不是问题。”
梁根生倒也坦诚,陆军航空兵第九特务联队是他一手创建的帝国惟一一支空降特种部队,在夏威夷、马来亚、伊尔库茨克以及最近的奥伦堡战役中屡立奇功,每次他都亲自率队出击,与麾下官兵结成了鲜血凝就的生死情谊,这次他受命组建专事特种作战的禁卫突击师,自然想要把老部下全都调过来以作骨干。
刘千桦对他那点心思自是洞若观火,但也无法给他任何承诺,只得貌似一视同仁地应道:“朕最近不方便抛头露面,你们有什么困难,尽量自己想办法。至于特务九联队这件事,你倒是可以找个机会跟摄政王提提,但不许用朕的名义,多动动脑筋,投其所好,尽量往独立空军的概念联系,说不定就成了。”
“谢皇上指点,臣没有问题了。”
梁根生似乎也知足了,刘千桦却不肯就这么放过他,朝着通往湖滨海晏阁的一条廊道怒了努嘴:“你没问题了,朕却还有任务给你——那边那条长廊走到底,阁楼上有位侍从武官在等你,详情就由她来转告你吧。”
“臣遵旨。”
堂堂帝国女皇陛下,居然在已婚男士与未婚女士之间牵线搭桥,这是出于同情呢,还是恶意呢?或者,仅仅是……怀念……
宫扇不自然地、神经质地挥动,仿佛这样就可以就挥去心中不断延伸的思绪,但仪式必须继续,千桦眨眨眼,目光穿过武海松与梁根生之间的缝隙,投向了他们身后那位眼睛有神、身形修长的壮年军人。
“你们俩先下去吧——后面那位张旅长,上前两步说话。”
旨意一下,面目彪悍的张辛雨蹬着双崭新发亮的及膝马靴,神态恭敬地走上前来。
在杨正金主导的御前政变之后,把身为杨正金小舅子的张辛雨拉进禁卫军,对刘千桦而言,这不仅仅是个姿态,也绝非某种妥协。
“闻名不如见面,你的事情,朕都记在心上。”
刘千桦的热情反倒让年长一岁的张辛雨不好意思起来。
“承蒙皇上挂记,臣不胜荣幸……”
“据朕所知,去年河间会战的时候,身为骑兵29旅旅长的你,在阿列伊斯克包围圈中,被时任前进部队司令官的萧斌中将下令剥夺军衔,当做列兵发配到了前线战壕中。这等毫无根据的乱权之事,后来却得到了你姐夫杨总理的追认,朕实在难以理解。”
刘千桦说的都是大实话,而明知自己是被杨正金杀鸡儆猴、无情牺牲的张辛雨,却还得违心维护那位总理姐夫的面子:“总理大人当时也是为了稳定军心,不得已而为之……与帝国王道大业相比,臣个人的荣辱实在不值一提。”
看到了张辛雨眼中的纠结,刘千桦也就点到为止,顺势话锋一转:“你有这份心就好,其实朕记得最深的,倒是之后你从乱兵手中,救了那些俄国姑娘的事儿。”
张辛雨正色道:“皇上,那些所谓的乱兵,乃是一小撮打着绥靖地方旗号祸害平民的军中败类,而军中长期以来遮丑掩烂的潜规则,却是这等败类践踏军纪、肆意妄为的坚强后盾。”
“你的证词,朕都看过了,捅破了不少人的脸面啊,不过也正因为如此,军中的路不好走了吧?”
在刘千桦看来,仗义执言的张辛雨已然是军部的弃子。
“臣无愧于良心,也就不在乎沉浮。臣相信,公道自在人心,苍天自有裁断。”
张辛雨目光如铁,表情坚毅。
刘千桦知道,这个至今单身的中年男人,近来遭受的挫折与压力不亚于她自己。
“希望你的苍天,跟朕的苍天是一回事……对了,朕这里有位张侍女,跟张旅长有一面之缘,最近时常念着想再见你一面,你就当给朕一个面子,成全她一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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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脸疑惑的张辛雨很快消失在大厅的另一端,接下来出现在女皇面前的,是三位与刘千桦同父异母的皇室成员:现年二十六岁的二弟刘平,当今皇储、摄政王,兼帝国空军筹备委员会委员长;与刘平同胎所生的三妹刘玉春,封号月兰公主,现任开宏文化艺术基金总会理事长;以及二十三岁的么弟刘凡,封号武和亲王,现任承宪科学研究基金总会理事长。
三人同声道了万福,刘千桦当即命叶镜莹看座。
刚一落座,眼圈有点发黑的刘平便开口禀报:“皇上,大本营昨天又开了会,总参提了一揽子方案,下个月要在四个方向上发动进攻。”
刘千桦知道他最近压力不小,但又不想让他太依赖自己——现在正是磨练这位帝国法定皇位继承人的大好时机,于是迅速收起了差一点就要流露出来的母爱式的温柔,摆正脸上名为雍容的面具,双手交盖在膝前,微微一点头,示意刘平继续说下去。
刘平强打着精神继续道:“一是东欧战区的对俄秋季攻势,主要目标是突破俄军整个乌拉尔防线,把战线推进到伏尔加河一带。辅助目标是从波斯北上,夺取外高加索的油田。”
“二是西亚战区的叙利亚攻略作战,主要目标是建立摩苏尔到阿勒颇之间的补给线,为明年北上夺取小亚细亚跟海峡地区做准备。辅助目标是稳固和加强凯末尔领导的土耳其国民军,使其在土耳其战线发挥更大的内应作用。”
“三是东非战区的意属索马里兰攻略作战,以及联合舰队主力对英属东非、法属马达加斯加各主要军港的袭击作战。主要目标,是扫除协约国海军赖以威胁我印度洋海上交通线的基地。辅助目标,是强化帝国在非洲的威望,借以唤起非洲各土著民族的反殖民斗争。进一步牵制协约国的军力,并瓦解其战争潜力。”
“四是南太战区的航空压制作战,目标是延缓敌军在所罗门群岛的进展,消耗其兵力、士气,为年末联合舰队主力东移后的全面攻势创造条件。”
刘平说完,抬眼看了看姐姐的表情。紧跟着又补充了一句:“详细的会议记录,臣弟已经派人送到御枢房,以备御览。”
刘千桦眨眨眼,微笑点头道:“大本营的这些个提案,摄政王自行裁夺便是,这些天你也辛苦了,先去吃点东西,休息一下。朕在这里也坐得累了,再跟玉春、刘凡说几句话。也得先回后院吃个药、眯个眼,晚点儿我们一家人再摆个小桌,边吃边聊,好不好?”
刘平转头瞥了瞥刘玉春与刘凡,手里托着他那顶陆军航空兵少校的大檐帽,离座躬身道:“那臣弟先退下了。”
刘玉春盯着哥哥的背影,半是心痛半是自豪地说道:“听储妃说,平哥哥最近很是用功。一回到王府就把自己关进书房,不到凌晨两三点都不出来。不时地还要召见一些个教授、博士什么的,来给他解惑答疑。”
刘凡则打着哈欠抱怨起来:“昨晚都快十二点了还打电话把我叫去,让我给他上课,还让不让人活了。”
刘玉春瞪了他一眼,又自顾对刘千桦提议道:“平哥哥肯用功,本来是好事。像这样熬坏了身子却不是办法。他又是个倔脾气,我们劝他的话,他未必肯听,还得找个有分量的外人来跟他说说。”
刘千桦扶额叹道:“朕一时也想不到有这样的人,你们俩多费费心。变着法子来劝他吧——说到费心两字,你们俩的事情,朕最近都没怎么关心过,想来还真觉得自己太偏心啊。”
刘玉春淡淡笑道:“皇姐过虑了,平哥哥身为摄政王,总揽大政,多关心他也是应该的,我们俩能有什么大事,哪用得着皇上费心。”
“玉春姐,你还别说,我这边真有大事。”
刘凡扯了扯胸前的红白格子领带,眼神中流露出难得一见的认真。
刘玉春眯眼嗤道:“你能有什么大事,还不就是你那马委员长家的大小姐,跟杨总理家那位飞行员三公子的绯闻?两家人不是都出来辟谣了吗?马委员长都亲自上门解释了,你不也说不再追究了吗?怎么,又有哪家不怕死的报纸出来找茬了?”
刘凡歪头叹了口气:“姐,你还真不了解我,你说的这些我还真没当回事。说认真的,昨晚被皇兄叫去王府之前,朱烈风来找我,你们猜,他跟我说了什么?”
刘玉春眨眼道:“你们俩不是一天到晚聊什么原子啊,量子啊,轮回啊什么的吗?”
“他说我比王兄更适合做储君跟摄政王,还说军政两界的不少大人物也这么认为,如果我有这个想法,他可以为我从中联络。”
刘凡此话一出,刘玉春不禁睁大了眼——今天她身着与刘千桦同款的改良唐式襦裙,胸前半露的雪谷虽然远不如后者深柔,纤细的身形与清甜的面容却另有一番介于青涩少妇跟开朗少女之间的韵味。
“你没问他,是谁派他来劝进的?”
刘千桦对此早有预料,自然不会感到惊讶。
刘凡冷笑道:“臣弟正是想确认他究竟由谁指使,因此不敢打草惊蛇,假意把他当做皇姐派来试探我的人,装模作样表演了一番对皇姐跟王兄的赤胆忠心。虽然他没有再劝,但想必已经上钩,过不了多久,应该会带个更有分量的人物来劝进。”
刘玉春按着胸脯愤愤道:“真没想到,朱烈风会是这种人,他就算不为平哥哥考虑,也应该为他妹妹想想啊——平哥哥要是被赶下台,身为储妃的朱馨能好过吗?”
刘千桦连连点头道:“还是刘凡有心计,换做刘平,只怕早就一巴掌抽过去了。”
难得被这熟悉又陌生的皇姐夸赞,刘凡的目光变得更加冷静而深邃:“臣弟以为,朱烈风背后的人,其实昭然若揭,现在最好不要大张旗鼓地展开调查。可以先由臣弟这边独力应付一段时间,看看他们究竟有何具体谋划,届时再设法搜集证据,时机到了,一并清算。”
刘千桦微笑赞许:“就照你说的办,需要任何支援,派人找叶女官长就是。”
刘凡双手扶膝,恭敬低头道:“谢皇上的信任,臣弟一旦探得消息,即刻派人密报。”
眼看着刘凡被女皇接连夸赞,刘玉春有些不服气了,眼一眨,跟着开了口:“皇姐,说来我这边也有些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事……。”
刘千桦眯眼揶揄道:“如果是你那位琉球驸马的事,那朕可就帮不上忙了。”
刘玉春顿时脸颊微熏,抿嘴歪头道:“皇姐你偏心,刘凡那个马小姐还没过门,绯闻一出,你立马就派人去质问了。我家那个世子爷,皇姐你就不能拐弯抹角跟他那位亲王老爹说两句?我又不是让他天天守着我,可要再这么一年半载看不到人的,本公主可真要换人了。”
刘凡趁机落井下石:“姐,换人这种话都说出来了,你还脸红什么啊?”
刘玉春一着急,不管三七二十一,伸手往刘凡大腿上捏了一把,痛得他直咂嘴。
瞬间察觉到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失了态,刘玉春下意识地捂住半边脸,欲盖弥彰地笑道:“都怪皇姐打岔,我要说的不是这个啦,刚才我想说什么来着……对了,文艺界的新动向。”
“文艺界的新动向?”
刘千桦收起了笑容。
“是。”
刘玉春用力一点头,强调着事情的严重性。
“自俄国革命的消息传到国内以来,文艺界原本改弦更张、转而支持战争政策的部分左翼分子,作品的精神从一味歌颂帝**人与王道正义,转到了反思与批判的方向上,在有些作品中,还出现了同情与支持俄国革命、甚至将俄国革命与我国内部形势联系起来的内容……”
刘千桦宫扇一摇,显然并不以此为怪。
“这应该是张志高管的事,怎么,内政部那边没动作?”
刘玉春面露不安地摇摇头:“没,倒是国家主义阵线的青年突击队先跳了出来,砸了几家报馆杂志社,打了几个写诗的、编剧的、画画的,暂时还没死人。”
刘千桦恩了一声,又连摇了几下宫扇,朝刘玉春投去关心的目光:“该来的总会来的,你在边上看着就是,没事不要抛头露面。”
看到刘玉春还有些犹豫,刘千桦干脆抓起她的手,挑明了说道:“朕知道你在文艺界有很多朋友,这种时候,免不了有人要托你说情。但你要记住,事关皇室的存废,小不忍则乱大谋,没有朕的同意,你绝不可以跟那些左翼分子再有任何往来。”
刘玉春不情不愿地答应道:“皇姐,我明白了……”
刘千桦无奈地放开她:“明白就好,朕也累了,你们先退下吧,还有什么事,晚点饭桌上再说。”
……(未完待续……)
暂别了玉春、刘凡二人,离开了热闹而稍显闷热的宴会大厅,刘千桦在一干心腹近臣的扈从下,漫步来到湖滨的海晏阁前。
亚俄战争中缴获的六门俄军野战炮,一字摆开在阁楼前的小广场上,从炮管到轮毂都涂了层绿漆,屡经风吹日晒,漆皮龟裂剥落之处随眼可见。
一楼正厅,供奉着先帝刘云手书的亚俄战争表功石碑,环绕石碑的玻璃匣中,展开了数十面模糊难辨的旗子——原来玻璃罩上早已积起了厚厚的灰尘。
阁楼右侧的小码头上,系留于此的那条俄军鱼雷艇已然锈迹斑斑,不堪入目。
刘千桦在一根快要掉光了漆的炮管前停下脚步,手扶着炮轮叹道:“两年没来了,从前可能也没在意,今天一看才知道,都破败成这样子了——镜子,哪天找人把这边修整修整,弄精神点。”
女官长叶镜莹赶忙躬身道:“是臣疏忽了,请皇上赐罪。”
刘千桦抬起宫扇点了点叶镜莹那裸露在外的粉白藕臂,半是责怪半是亲昵地眨眼道:“这里都是自己人,就别整这一套了,快平身吧。”
话音未落,眸子一转,温润如水的目光飘落到了一旁身着全套雪白海军制服的潘国臣脸上。
就在昨天,海军部正式发文,原宫内驻大本营首席侍从武官潘国臣少将,转任海军陆战第5师师长,三日内到南太平洋战区司令部报到。
“潘师长明天就要走了。都怪朕,害你们的婚事一拖再拖。”、
不等潘国臣开口。刘千桦伸手拉过叶镜莹,附耳密语道:“园子这边的事情朕都安排好了,你去跟潘师长好好道个别,今晚就不用回来了。”
叶镜莹还想推辞,早被刘千桦一把推到了潘国臣面前,两人四目一对,便心有灵犀地结伴离去。
众人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刘千桦又转向近旁那两位年轻英武的侍从武官:“你们俩过几天也要上前线了。记住,子弹不长眼,不许你们随便逞英雄,朕还有好多事情等着你们回来办。”
同样在昨天,陆军部下文:宫内侍从武官兼大本营联络官聂文青中校,调任西亚战区下辖装甲第2军某机动步兵营营长;宫内侍从武官兼大本营联络官、内蒙古搏多勒噶台亲王阿穆尔灵圭少校,调任中亚战区下辖禁卫骑兵军某骑兵营营长。
只见聂文青与阿穆尔灵圭齐刷刷地单膝下跪。低头叫道:“微臣遵旨。”
刘千桦命他们平了身,又柔声叮嘱道:“聂文青,你在孟买转飞机的时候,替朕探望一下你的老上司李瑞石。听说他三天两头闹着回前线,你好好劝劝他,让他安心养伤。朕对他自有安排。”
“阿穆尔灵圭,你经过阿克斗卡的时候,替朕给王直司令长官带个口信,就八个字: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两人恭恭敬敬遵了旨。刘千桦又命他们先行退下,另唤了三位宫内御前顾问靠近说话。
“清、黄先生。以当今的形势,你们夫妇俩继续呆在宫里也是无所作为,暂且辛苦一下,替朕到宫外活动活动,未来一旦大局有变,朕必须在企业界、政治界获得足够的支持,才有把握将可能的动荡与破坏,控制在最低程度。”
被女皇亲昵称呼的两人,正是御前经济顾问张倩清与其丈夫——御前政治顾问黄浩。
前者系帝国首富张謇之女,同时也是东亚第一成衣制造企业——倩华集团的董事长,在整个东亚企业界中人脉甚广。
后者乃已故众议院议长黄林宏之子,中民党最年轻的当届国会众议员,同时也是帝国最负盛名的政学研究与资助机构——私立浩天文化基金会的理事长,在政界与学界都颇具影响力。
有了这两人的中介,刘千桦便有可能完全绕开元老们所把持的官僚系统,直接与企业界、政治界进行秘密联系。
张倩清与黄浩对视了一眼,微笑低头道:“我跟黄议员早有此意,请皇上放心,我们知道该怎么做。”
“你们办事,朕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刘千桦点点头,也不多问,目光随即投向两人身后那位谙熟南洋与南亚事务的资深外交家——御前外交顾问叶华。
“叶顾问,待会儿你去跟摄政王请个旨,说要以钦差宣慰特使的身份,出访南洋、印度等地,名目上是宣慰,实际上是去探察内情,看看军部都在那里干了什么好事。”
叶华为难道:“臣遵旨,只是臣单枪匹马,能力有限,恐怕难以在军部监视之下有所作为……”
刘千桦盯着他,语带关切:“朕既然让你去,自然不会让你孤立无援,沿途会有人联系你,具体情况,明天叶女官长会向你一一交代。记住,内情很重要,但无论如何,安全第一,你自己要把握好分寸。”
叶华扑通跪地道:“臣明白了,臣定当不负皇上重托。”
“平身吧,你们先回大厅,朕在这里透透气。”
看到三人还有些犹豫,刘千桦抬眼瞄了瞄远处侍立的三名侍卫官:“有黄侍卫长他们在这里,没什么可担心的,去吧,朕稍后就来。”
三人这才遵旨退下,一时间,海晏阁前的小广场上,就只剩下了女皇与那三位统领大内的侍卫官——宫内侍卫长兼禁卫羽林团团长黄成明上校、宫内侍卫副长兼禁卫羽林团神机营营长吴俊中校、一等侍卫兼禁卫羽林团前锋营营长王一阳少校。
禁卫羽林团乃是光兴年间设立的御前警卫部队,号称“天子亲兵”,与一般下辖三到四个营的步兵团不同,该团下辖六个营,其中四营主要执行紫禁城、新华宫内的岗哨、巡逻、仪仗等非战斗任务,实战能力有限。
神机、前锋二营作为机动警备队,配有装甲车、步兵炮等重武器,并重点进行要地防御与巷战突击训练,系全团核心战力所在。
“黄侍卫长,带你的人近前说话。”
刘千桦高声下令,黄成明等三人从三个方向快步靠拢,距离女皇三步之时,齐刷刷下跪听令。
“如今摄政王代摄大权,他身边却没什么得力的侍卫,朕很不放心。再来,朕在这里可能要呆很长一段时间,你们两头跑也不是办法。”
刘千桦稍稍一顿,遥望岛边碧波荡漾的昆明湖水,心中的波澜也不住地朝某个地方汇聚过去。
“朕想过了,从今天开始,吴俊带神机营常驻颐和园,王一阳带前锋营常驻新华宫。虎豹营则分为两队,黄成明自带一队常驻京城内,吴俊兼带一队,在颐和园外待命。”
三人一并低下头,齐声叫道:“属下遵旨。”
刘千桦突然加重语气补充道:“黄成明、王一阳,朕要你们心中有底,一旦大局有变,不管你们听到任何关于朕的消息,都不要有任何动摇,按照你们自己的想法,果断行动就是。”
黄成明稍稍一抬头,似乎是要确认女皇陛下这番话的严重性。
他跟王一阳的犹豫都没有持续多久,也正因为这犹豫,接下来的承诺似乎也更具分量。
“属下,黄成明领旨。”
“属下,王一阳领旨。”
半天里总算交代完了一大堆事情,刘千桦如释重负地点点头,挥手下令:“都退下吧,朕想一个人静静。”
这一次,黄成明毫不犹豫地站起身,领着吴俊、王一阳二人,迅速消失在了女皇的视线之外。
一时间,周围平静得只剩下湖水拍打岛岸的声音。
在刘千桦听来,这是在催促自己,该走了。
时间无法静止,她也无法停下脚步,权力的游戏,从来都不应该有什么皆大欢喜的结局,心中那个天真仁慈的大小姐,为什么不早点死掉?
失败就是失败,任何借口归根结底都是苍白、无力、懦弱、无用的。
是时候,让那个失败的自己去死了。
……
新华宫承宪厅二楼,华军大本营御前会议室。
“作战代号为‘拔都’,取蒙古二次西征统帅及金帐汗国创建者之名,寓意此次作战能够像拔都率蒙古大军西征一般,势如破竹,一举降服俄国。”
听完梁天河的开场白,摄政王刘平捻着光溜溜的下巴,略显担忧地开口道:“取什么代号不好,偏偏要用这个,不正应了战前欧美风传的‘黄祸’之说?况且,这‘黄祸’之说还是德皇首倡,传到德国人那里,难免会有不好的想法。”
刘平略略一顿,又语感流畅地继续道:“再者,蒙古大军东征西伐,所到之处,杀人毁城,摧残文明,不单是俄国人以至东欧各民族的灾难,更是包括我中华在内的举世灾难。以如此残暴之军的统帅,来命名我王道之师的作战代号,本王以为,实在不妥。”
梁天河拧着眉,略显不耐烦地应道:“既然摄政王有这么多顾虑,不如就由殿下您亲自来取个代号,如何?”
刘平也毫不客气,眼一闭,张口就来:“依本王之见,不如取名‘安西’,取唐朝安西都护府之名,寓意帝国对俄开战,乃是为了安定西疆、杜绝俄患,并解放俄国境内受压迫之亚细亚诸民族,绝非蒙古西征之重演,更非黄祸席卷之落实。又有王师所到、保境安民之意。”
梁天河听罢,环顾在座的杨正金等人:“摄政王的提议,诸位是否有不同意见?”
杨正金半闭着眼,表情冷漠,胡克、张志高、莫宁三位元老也都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梁天河冷冷一笑,捧起桌上的文件夹:“那就照摄政王所提,这次作战的代号。改为‘安西’。”
“接下来,我就简要介绍一下这次‘安西’作战的部署。”
“经大本营-政府联合会议批准,我军大本营与德军最高统帅部,达成了关于对俄‘九月攻势’的协议,规定:九月中旬之前,我军须动用四十个步兵师又四十个骑兵旅、装甲旅。德、奥、罗联军须动用一百二十个步兵师又二十个骑兵师、装甲旅,对俄军发动协调一致的全面攻势。”
“其中——”
“我军的进攻重点在乌拉尔河一线,目标是打垮整个乌拉尔战线上的俄军,夺取伏尔加河以东地区。”
“德、奥、罗联军的进攻重点在第聂伯河一线,目标是打垮俄军西南方面军,夺取东乌克兰地区。”
“双方约定,无论九月攻势是否达成预定目标,两军都应尽一切努力,争取在年底之前。会师于顿河中下游一带。”
刘平听完,深吸了口气,抬高声调问道:“据总参之前的通报,截止八月中旬,估计已有一百万美军开抵法国,而德军却早在七月份就耗光了西线的预备队,这种时候还要继续以重兵进攻俄国,德国人难道不要西线了?”
梁天河皱皱眉。放下文件夹,双手撑桌回应道:“摄政王的顾虑。德国人当然也想到了,作为应对之策——”
“首先,德军改组了师的编制,将原本的两旅四团制,改为三团制,这样一来。每个师下辖的步兵营数量由十二个减少为九个。同时,将每个炮兵连的大炮数量,由六门减少为四门,如此一来,每个师的大炮总数。由七十二门减少为四十八门。”
“改组之后,德军将各师削减下来的步兵营和大炮,新编为四十个步兵师,外加若干**炮兵旅,以其中一部分增援东线,另一部分充作西线各集团军以及最高统帅部的预备队。”
“其次,德军将在近期主动撤出西线的索姆河突出部,将战线拉直五十公里,又可以额外节省出十到十五个师的守备兵力,添加到预备队中。”
“同时,德军将在撤出的地区实施焦土政策,进驻的协约**将不得不耗费好几周的时间,修复受损的桥梁、道路、水井等基础设施,并拨出宝贵的军粮救济数以百万计的难民……”
刘平听到这里,手指点了点桌面,冷冷打断道:“靠着削减单个师的兵力跟大炮,来增加师的数量,总的兵力跟大炮却没有实际增加,这不等于是掩耳盗铃?况且,不战而放弃大片阵地,难道不会挫伤德国的军心民气?”
“改编之后,德军每个师的兵力和大炮的确是减少了,作为弥补,增加了机关枪跟迫击炮的配置,少数精锐部队还配发了冲锋枪跟步兵炮吗,一线步兵的火力密度反而有所提升,可以用更少的兵力来防御更长的战线。”
梁天河顿了顿,重新捧起文件夹强调道:“据陆军大学战战术研究所评估,改编后的德军三团制步兵师,足以在防御战中发挥原来四团制步兵师的作用。”
“至于德国的军心民气,自美国参战之后,早就不受西线战事所左右。如今德国上下,一心只盼望迅速打垮俄国,实现中德会师,从而立于不败之地,以达成其‘有体面的和平’。”
见梁天河应对自如,刘平干脆抛出了最关键的问题:“如果年底之前还打不垮俄国,会不了师,德国人在西线还顶得住吗?要是德国人顶不住,跟协约国单独讲和了,帝国该如何应对?”
梁天河瞥了一眼状若大佛的杨正金,皱眉应道:“德军最高统帅部相信,在实施了部队改编与主动撤退之后,德军以既有兵力,至少能够在新设的‘兴登堡防线’上坚守到明年开春。”
“据总参情报处评估,俄国在沙皇退位之后,在中央出现了临时政府与苏维埃两大势力的对立,在地方出现了农民抢夺土地、工人占领工厂的浪潮。随着中德情报机关偷送回俄国的激进革命分子开始发挥影响,俄国的政治内乱将会持续加剧,预计在年底之前就有可能爆发第二次、第三次革命,直至最激进的革命力量掌握政权。”
“届时,这个新生的革命政权必将失去旧军队的支持,同时却来不及组建一支新军队,除了向中德屈服,他们别无选择。”
“当然,正如摄政王所担心的,如果西线的德军坚持不到那个时候,德国单独跟协约国讲和也不是不可能。就算是这样,经过中德两军的持续打击,届时俄国就算尚未崩溃,也必然是奄奄一息,再也无法对帝国构成实质威胁。”
“没有一支规模庞大的俄军做炮灰,协约**绝无可能从欧亚大陆方向攻入帝国本土,帝国就可以专注于海岛跟海岸的防御,逐次消耗协约**跨越大洋而来的精锐,以空间换时间,以铁血换和平。”
梁天河又扫了一眼众元老——这下大家的目光开始朝自己身上汇集过来了,虽然这些眼神中流露出的不满还没到“你在胡说八道什么”的地步,却至少带有些“你跟他废话那么多干什么”的情绪。
梁天河像模像样地抹了把额头上微微沁出的汗珠,佯装会意地微笑道:“当然,刚才所说的,属于最坏也是最不可能发生的状况。总参以及在座的各位元老,都坚信中德会师乃势不可挡之事,我军四面出击也必定战无不胜。只要再坚持半年,最多一年,协约国将不得不以承认帝国泛利益圈为前提,与我讲和。”
说罢,梁天河放下文件夹,朝刘平低了低头:“殿下,诸位元老,请恕我……”
刘平见怪不怪,微微一扬下巴:“准了。”
邻座的国防大臣胡克貌似关切地朝梁天河伸出手:“去吧,别憋坏了,我来代你。”
梁天河点头道了声谢,顺手把文件夹往胡克面前一推,便匆匆离座而去。
……(未完待续……)
胡克瞥了一眼面前的文件夹,抬头看着刘平,面色慈祥,言语谆谆:“殿下,正如梁参谋长刚才所说,这次作战的意义非同寻常,大本营跟政府理应精诚合作,全力支持。殿下既然代摄皇权,大本营与政府的任何重大决策,都离不开殿下的理解与批准,还望殿下从大局着想,多多体谅臣等的苦心啊。”
刘平却并不买账,面带微笑,言语中却透着狮子般的威势:“本王正是诚心诚意为大局着想,所以才有这么多问题要问,如果胡元老嫌本王多嘴了,那这个会也别开了,诸位直接去找皇上就是。”
四位元老面面相觑一番,最后还是杨正金开了口:“摄政王多心了,胡元老显然并非此意,皇上早就交代过了,摄政王的意思就是皇上的意思,臣等哪敢不服?归根结底,摄政王对这次作战还有什么顾虑,不妨直言。”
听杨正金这么一说,刘平的语气也稍稍软化:“本王也并非有意为难诸位元老重臣,只是心中所虑,不吐不快。目前这个四面出击的总战略,完全是以我军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为前提,对补给与国力的困难几乎视而不见,对国内外民心士气的变化也不加考虑,这样下去……”
杨正金冷不防打断道:“摄政王的顾虑,正是大本营跟内阁筹划四面出击的原因。惟有充分利用我军目前的优势地位,不惜冒险出击,稳固盟国,震慑敌国,争取在最短时间内结束战争,将种种危机扼杀于萌芽。否则。战事迁延不决,摄政王所虑之事才更有机会生根发芽,直至动摇国本。”
刘平不快地瞪了他一眼,一时却也反驳不了,只得勉强点头道:“既然大本营跟内阁已经有了充分共识,本王当然也希望能够尽快结束战争。以慰圣安。况且,这次战争中暴露出的国内种种弊端,数不胜数,一待讲和成功,局势大定,本王必当上奏吾皇,恳请成立一个本王直接领导的革新委员会,不拘一格引纳锐意维新之士,革旧弊、树新风。以固我帝国江山万万年。届时还望各位元老拿出今时今日的劲头来,用心协助本王打赢另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杨正金恭敬点头道:“摄政王之睿识远见,臣等望尘莫及。请摄政王放心,不管是打仗还是革新,只要皇命所指,臣等必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半小时后,承宪厅外凡尔赛风格的花园广场上,同乘一辆黑色“王虎”防弹轿车的杨正金与梁天河各自望向窗外:盔式军帽上缀着羽毛跟缨穗的禁卫羽林团士兵正在换岗。略显夸张的机械式动作,让他们看起来像是放置在微缩宫殿模型中的发条玩具。
车开了。玩具们消失在高耸的拱门与院墙后,梁天河从窗外收回视线,对着面前分隔驾驶室与后座的防弹隔音玻璃苦笑道:“这位摄政王不简单啊,原本还以为只是任人摆布的玩具人偶,这些天观察下来,还是挺有想法的——之前你们不是跟他有交易吗?他不想搞他的独立空军了?”
杨正金也从窗外转回头。头枕着鳄鱼皮的靠背,意味深长地冷笑道:“也许之前他并不清楚摄政王到底有多大的权力,现在他知道了。”
梁天河鼻子里一嗤:“没有我们的配合,他什么也别想做成,对了。上次你说要换人,事情进展得怎么样了?”
杨正金闭眼道:“那位殿下心思很细,反而怀疑是皇上跟摄政王在试探他,想要解除他的戒心,需要时间跟时机。这个事急不得,当今摄政王志大才疏,我们有的是坑让他跳,现在你就当是在带孙子——跟个小孩子有什么好计较的?”
梁天河还是不肯罢休:“话虽这么说,你们这几个元老,摄政王多少也给点面子,我就不同了……”
杨正金恩一声打断他,双手叉在肚子上,微微点头道:“老梁啊,我知道你压力大,可现在谁压力不大?一年之后,战局如果真的像女皇预料的那般恶化,集团全会上我们就都是罪人,逼宫这条大罪暂且不提,战略失策的责任,无论如何是逃不掉的。现在我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遇到困难得一起咬牙扛过去,而不是怨天尤人、推卸责任。这件事就此打住,你也不要再催我,武和亲王那边一有消息,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梁天河听罢,也不说话,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包烟,平置于手掌中,深吸一口气,两眼死死盯住,却迟迟不去动它。
杨正金歪头瞥了他一眼:“还在戒烟呢?这办法有用?”
梁天河目不转睛。
“我还想多活几年。”
杨正金笑道:“真想多活几年,你得把女人也戒了,听说你家早就成民族博物馆了,接下来的目标是搞出个联合国?”
梁天河咬咬牙,把手中的烟收了回去。
“没办法,谁叫我是个负责任的男人,不像有些人,光吃饭不收碗。”
杨正金貌似事不关己地把头转向窗外:“你说的是王直吧?对了,关于这次作战,他的态度有没有改变?”
“你就装吧……”
梁天河一边表示鄙视,一边略显无奈地回答道:“没有,他还是坚持他的看法——过两个月再打更有把握。”
杨正金望着窗外轻轻一叹,摇头道:“别管他了,摄政王暂时还不是我们的对手,我们的方案他不敢不批,过两天御前会议上一通过,大本营直接对东欧战区下令就是。”
“就怕王直会像上次‘屠熊’作战那样,关键时刻只顾着给自己找台阶啊。”
梁天河的耿耿于怀并非没有理由,两个多月前的“屠熊”作战中,正值中亚方面军主力突击部队受阻于奥伦河之际,王直致电大本营,认为:北方方面军各路攻击部队在乌拉尔山战线损失惨重且补给困难,已经不堪再战;而中亚方面军的突击也因为突击部队受阻太久而丧失了突然性,继续进攻亦无决定意义;又主动提出可将手中的第1装甲集团军调往中亚,以助中亚方面军在几个月后发动更有把握的攻势。
大本营批准了北方方面军的停战请求,并下令中亚方面军酌情收兵,梁天河却不肯就此罢休,强令已经疲惫不堪的主力突击部队,全力猛攻敌重兵设防之阵地,结果突击部队付出极大代价后仍无法突破敌阵,补给也几乎耗尽,梁天河这才被迫下令撤退。
战后,梁天河去电大本营,认为王直以夸大其词跟故作姿态,蒙蔽了大本营,造成中亚方面军作战失败,要求对王直进行处分,大本营对此不置可否。不久,梁天河入调中央,王直则升任东欧战区司令长官,这段公案遂不了了之。
听到梁天河还在纠结往事,杨正金不快地眨眨眼:“过去的就过去了,王直也是出于大局着想,并非故意跟你为难。再说了,一时的胜负算不了什么,历史自有后人评判。倒是作战开始之前,皇上亲自到你那里吹风,说什么对俄最后一战,又派人到王直那里施加压力,这么做,对之后战局的影响,你跟王直应该心知肚明。”
“皇上当时无非是想见好就收,谁叫总参之前预测说,德国只能撑到九月份呢?现在德国人不仅撑到了九月,看起来熬到年底也没问题,皇上自然就无话可说了,就算开集团全会也拿我们没办法,只能眼看着我们为所欲为。至于王直,我对他也没有私怨,只是担心他在关键时刻跟错人、站错队。”
说完,梁天河掏出刚才那包烟,投以半是仇恨半是眷恋的目光,貌似再度开始了天人交战。
杨正金倚窗不语,若有所思。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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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西北三千三百公里外,位于巴尔喀什湖东端的华军铁路枢纽——阿克斗卡,一座大门旁挂着“东欧方面战区司令部”牌子的三层小楼中,首任战区司令长官王直元帅那如狼似鹰的目光,正从面前几位将军的脸上迅速扫过。
右手边第一个位置,那位身材瘦高、高鼻明眸、神态悠然的陆军大将,乃是接替王直担任北方方面军司令官的赵飞雪。虽说已经年过五十,年轻时美男子的遗迹却尚未风化殆尽,加上他天性乐观,乍看上去就像是三十来岁的人,不知道的人恐怕会以为他是长桌旁最年轻的将军。
赵飞雪对面,另一位虎背熊腰、面目粗悍、神情傲然的大将,则是接替现任总参谋长梁天河出任中亚方面军司令官的肖烈日。虽然只比赵飞雪小一岁,脸上的横肉、额上的皱纹以及两鬓的白发,却让他看起来倒像是比赵飞雪长了一辈。
赵飞雪的右侧,端坐着他的参谋长秦飞叶上将,以及配属北方方面军的第1航空集团司令官——梁万天中将,还有配属中亚方面军的第2航空集团司令官——方永杨中将。
肖烈日的左侧,除了他的参谋长胡惊怖上将,还有新近就任的里海东岸集群司令——冷泉叶上将,以及里海南岸集群司令——严猛上将。
长桌的另一头,端坐着随同王直出任战区参谋长的向蓝上将。
朝桌子对面的老搭档微微一点头,王直表情阴沉地开口道:“大本营的命令,向参谋长刚才已经读过了,作战延期是不可能了,九月十五号之前,本战区必须发动全面进攻。作战代号‘安西’。今天是九月八号,距离大本营的最后期限还有一个星期,你们还有什么困难,现在就提出来,战区能解决的,尽量解决。不能解决的,自己想办法。绝不允许在作战开始后,再来给我找借口、提要求。”
听罢,赵飞雪与肖烈日四目相对,缄默不语,似乎都在等待对方先诉苦,好显出自己这边的淡定从容。
王直看在眼中,却也不好揭穿,于是朝向蓝使了个眼色。向蓝会意一笑,点名道:“秦参谋长,先说说你们北方军的情况吧。”
早在亚俄战争时便做过赵飞雪第一军团参谋长的秦飞叶,长得浓眉大耳、脸上棱角分明,这次战争开场时,任东北方面军参谋长,辅佐张一叶大将指挥三个集团军四十七万人,自西向东横扫贝加尔湖以东战线——当时赵飞雪指挥的第3集团军就在其中。
东北方面军撤销后。秦飞叶历任第2集团军参谋长、司令官,后调任东西伯利亚军政总监部。在总监肖烈日之下任主管扫荡作战的第一副监,以最多时不过两三万人的机动兵力,利用比其他地方短暂得多的两个夏季,分路扫荡了南起贝加尔湖、北至北冰洋、西达叶尼塞河、东抵白令海的数百万平方公里冻土地带。经过数百场大小战斗,歼灭了数以万计的俄军残兵以及顽固武装分子,将数十万依靠渔猎、采矿生活的土著居民跟哥萨克移民。纳入了帝**事管制的秩序中。
如今,东西伯利亚军政总监部也已经不复存在,相隔十年之后,再次成为老搭档赵飞雪的参谋长,秦飞叶的心中泛着一股说不出的滋味。
听到向蓝点名。秦飞叶不敢敷衍,“唰”地一声起立道:“是,那我就简要说明一下,本方面军的现状,以及面临的主要困难。”
“坐下说话吧。”
王直说着,捧起茶杯,提起盖子吹吹气,啜了两口。
秦飞叶低头一鞠躬,遵命落座。
“谢司令长官……北方方面军现下辖三个集团军,共十二个重装步兵师跟三个骑兵军,另直辖一个装甲军、两个轻步兵师跟三个骑兵旅。加上战区临时配属的四个轻步兵师,合计十八个步兵师、四个装甲旅跟十二个骑兵旅,另有军、集团军、方面军直属单位若干。”
“按正常编制,全军应有五十六万人、一千八百门大炮跟四百部战车。此外,方面军配属的第1航空集团,年中以来经过多次抽调,目前还保有二十个中队的规模,按编制应有各式飞机一百八十九架。
“不过,这些还都是纸面上的数字。由于西伯利亚铁路的修复改造工程进度缓慢,加上大本营将突破俄军防线的期望完全放在了中亚方面,北方方面军所属各部不但没有得到足够的补充,原有的状态较好的装备,连同经验丰富的军官跟单位,陆陆续续被调走,导致全军的实际兵力远低于编制水平。”
“目前,方面军实际可用的兵力不到四十五万人,大炮不过一千两百门,战车一百五十部,飞机一百二十架。”
“比起兵力不足,补给才是大问题,由于骡马跟卡车都严重不足,从铁路终点站到前线兵站之间的运输时断时续,在维持前线人马的生存需要之后,已经很难为一次进攻战役囤积足够的物资。”
“一旦补给线迅速拉长,如果不能及时增加骡马跟卡车的保有量,前线部队将不得不分派大量兵力就地强征给养,这必将加剧当地居民之敌意,同时涣散我军之军纪……”
“最后,由于之前本方面军过于专注跟中亚方面军的会师,兵力跟物资几乎完全投入到车里雅宾斯克方向,忽视了新西伯利亚到车里雅宾斯克一线之北、鄂毕河以西以南地区的扫荡工作。”
“自‘屠熊’作战以来,俄军骑兵别动队频繁从叶卡捷琳堡、秋明、托博尔斯克等地出击,穿过我军难以严密布防的沼泽森林地带,对西伯利亚铁路干线展开游击式的破袭。事实证明,单靠西伯利亚守备区的力量,已经无法有效保护新西伯利亚到车里雅宾斯克之间一千三百公里长的铁路线,为确保全军的生命线,方面军不得不时常抽调前线兵力回防铁路沿线。”
“在方面军投入全面进攻之前,如果不彻底解除这一来自侧翼的威胁,那就等于是在已有的困难之上,又埋下了一颗足以令全军雪上加霜的定时炸弹。”
“综上所述,职下认为,北方方面军还没准备好进行一场突破性的进攻战役。”
听完秦飞叶的陈述,向蓝与王直对视了一眼,彼此微微点头,向蓝便态度和蔼、语气坚决地回应道:“跟上次作战一样,中亚方面军才是主攻部队,是抡起来砸骨头的锤子,是要从乌拉尔河抡起到伏尔加河,再结结实实砸回乌拉尔山的。”
“你们北方方面军则是用来放骨头的砧板,不必也不能乱动。你们的任务是像胶水一样黏住车里雅宾斯克以西、乌法以东的俄军重兵集团,让他们既不能向南增援奥伦堡的俄军,又不能向西撤退到萨马拉。战区司令部认为,你们现有的兵力跟补给能力,正适合进行这种程度的作战。”
……(未完待续……)
ps:好吧,这本书还活着,我应该感谢谁?
“作为牵制作战的一部分,北方方面军在进攻车里雅宾斯克当面之敌的同时,应以有力之一部,迅速夺取叶卡捷琳堡,掐断乌拉尔山以东俄军别动队的主要供给路线。继而组织一批精干机动分队,扫荡和平定鄂毕河到乌拉尔山之间的主要居民点,铲除反抗势力,建立有效管制。”
向蓝顿了顿,突然加重语气道:“听说秦参谋长在东西伯利亚对付游击队很有一套,司令长官专门打报告申请把你调到北方方面军,正是出于这方面的考虑,希望你跟赵司令官不要辜负司令长官的一番苦心。”
向蓝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没想到秦飞叶并不甘心,反而灵机一动,因势利导:“既然如此,我提议,把方面军的作战重心转到俄军兵力较弱的叶卡捷琳堡方向。这样一来,方面军主力就有可能绕过车里雅宾斯克当面的俄军主力,从北侧突破敌乌拉尔山防线,夺取彼尔姆至喀山一带的伏尔加河上游地区,与进攻到伏尔加河中游地区的中亚方面军形成犄角之势。”
“在这之后,视德军的进展与俄军的部署情况,或是让两大方面军合力攻向莫斯科,或是分别进攻莫斯科跟伏尔加河下游地区。无论如何,两个方面军的齐头并进,总比中亚方面军单打独斗,更能加快中德会师这一战略目标的实现。”
向蓝不快地眨眨眼,毫不留情地反驳道:“刚刚秦参谋长自己都说了,北方方面军兵力不足、补给困难,一旦补给线迅速拉长,势必导致严重后果。现在你却要让方面军主力,在远离既有补给线跟友军进攻路线的方向上。进行一场纵深可达**百公里的迂回突破作战,而完全不顾车里雅宾斯克当面的俄军重兵集团,有可能因此得以南下增援或向西逃窜,以致影响到战区总体作战目标的实现。”
“如此前后不一、罔顾大局,身为战区参谋长,我对秦参谋长这种突发奇想的提案。既不认同,又感到遗憾。”
向蓝一唱完黑脸,王直就跟着唱起了白脸:“秦参谋长的提案,还是很有创意的。要是大本营再给我们两三个月时间,逐步改善运输条件,补充兵力跟物资,加上届时河流结冰、地面冻硬,部队进军不易受到河流纵横、道路泥泞的阻碍,倒是有可能让两大方面军齐头并进。”
“但现实摆在眼前。大本营只给了我们七天,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是不可能对既有兵力部署跟补给体系做出重大调整的,希望秦参谋长在正视现实的基础上,提出更合理的要求跟建议。”
得到了王直给的台阶,又接到了赵飞雪使来的眼色,秦飞叶不敢再自作主张,赶忙低头认错:“是我考虑不周。仓促发言,让司令长官跟向参谋长见笑了。”
王直意味深长地淡淡一笑:“有话直说是好事嘛。关键是不要带着小圈子、小集团的私心。上次‘屠熊’作战的时候,北方军当了中亚军的配角,我跟向参谋长虽然不甘心,但还是从大局出发,竭尽全力配合中亚军。这一次北方军又是打牵制、做配角,有人心里肯定不舒服。我也不舒服,不舒服又能怎么样呢?”
“现实就是中亚军那边的交通运输条件要好得多,兵力的集结、物资的囤积,都更方便更迅速,更有把握突破敌人的防线。也更有可能迅速推进到敌人深远后方,从而对敌军重兵集团实施迂回包围、分割歼灭。”
“如果反过来,北方军的铁路、道路情况,都要比中亚军好得多,我自然会让北方军担任主攻,而让中亚军实施牵制。当然,如果两个方面军都有足够畅通的交通线,我当然会努力争取,让两个方面军齐头并进,发动一场纵深更广、目标更大的钳形攻势。”
“谁是主角,谁是配角,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无论何时何地,都能尽十二分的努力,演好当下的角色,而绝不能因为个别的失误,影响到整场大戏的效果。”
听完王直这番直指本心的肺腑之言,赵飞雪与秦飞叶对视了一眼,心有灵犀地低头不语。
向蓝看在眼中,随即以胜利者的姿态转向中亚方面军参谋长胡惊怖:“既然北方军这边暂时没什么问题了,就请胡参谋长说说中亚军的问题吧。”
跟肖烈日同龄的胡惊怖,中等个头,身形瘦削,戴着副大大的方框眼睛,眼眶凹陷发黑,手中的笔不时在纸上计算着什么,一眼看去,很难把他这副老学究的模样,跟他那霸气侧漏的名字联系在一起。
不过,作为胡惊怖在陆军大学首届速成炮兵科的教官,王直至今还记得,这位看起来怯生生的瘦弱青年,是如何用一把劈柴的斧头,把几个一贯恃强凌弱的大块头,从操场追到饭堂,再从饭堂追到澡堂,最后追进他办公室的。
早在甲午战争时,胡惊怖就跟肖烈日同在禁卫第一师任职,胡惊怖任师炮兵团团长,由于在几次著名战役中的出色表现,胡惊怖被时任前朝陆军总参谋长的本朝太祖武皇帝刘云赐号“炮王”,肖烈日指挥的禁卫第十团团则在战后被当时的光兴皇帝御赐‘狮吼’之名。
亚俄战争时,胡惊怖相继出任肖烈日指挥的第2军至第2集团军参谋长,在伯力、赤塔诸役中更加凸显出他指挥大规模炮兵作战的特长,也因此在战后转任陆军大学炮兵科主任兼炮兵研究所所长,进行军事教育及教材编撰工作,开战后又兼任陆军炮兵总监,负责监理炮兵部队的编组、训练以及炮兵装备的分配、维护。
胡惊怖显然并不甘心在这场史无前例的大战中,身处后方、毫无建树,因此到处找关系,想在前线集团军以上的建制中谋一个“合适的位置”,却迟迟未能如愿。
如今,胡惊怖不但如愿以偿。还得以再次跟老战友、老搭档肖烈日携手合作,虽然不曾让他喜形于色,多少也显得有些踌躇满志。
听到向蓝点名,胡惊怖这才放下手中的笔,不紧不慢地应道:“那我就实话实说了。”
“中亚方面军目前下辖两个装甲集团军跟两个合成集团军,另直辖一个步兵军跟一个骑兵旅。合计十六个重步兵师、十四个装甲旅跟十三个骑兵旅。此外,方面军配属的第2航空集团共有四十一个飞行中队。
“连同各级直属部队,全军按正常编制应有六十万人、两千一百门大炮、一千五百部战车跟自行火炮,以及四百六十八架飞机。”
“实际上,由于上次作战的损失,加上使用过度、环境恶劣、维护不当等缘故,作为主要突击力量的装甲部队普遍缺编,可用的战车还不到正常编制的一半,各装甲旅不得不将下辖的战车营由两个缩编成一个。”
“其他机动车辆的情况也差不多。半履带装甲车跟轮式装甲汽车通常只能满足三分之一的需求,各种牵引车跟卡车总是有一半以上缺编或在修,不足的部分只好用马车来补充。”
“不过,马匹方面的缺口也很大。开战以来,方面军损耗的军马数以十万计,西北军区的马场早已不堪补充,而内地征调的农用马并不适合军用,死亡率极高。”
“本来就地征集也是一条路子。但由于政权建设跟政治宣传上的滞后,加上少数守备部队军纪败坏、胡作非为。方面军管制范围内的各地居民,对各种征收跟征购的抵制意识越发强烈。如此一来,马匹的就地征集工作也变得越来越困难,远不足以弥补巨大的军需缺口。”
“再者,中亚军的运输条件其实比北方军好不到哪里去,本土的列车只能直接开抵距离前线两百五十公里的阿克托别。再通过马车、卡车跟急造轻便铁路,陆续转运到前线,随着方面军兵力跟技术兵器的增加,后勤压力也日渐凸显……”
听到这里,向蓝摇头打断道:“胡参谋长想说的。我大概明白了,跟前边秦参谋长的意思一样,归根结底,就是要车、要马,对不对?”
胡惊怖扶了扶鼻梁上那厚重的眼镜,双手扶膝,从容吐出两个字:“正是。”
向蓝一摊手,一脸的不容商量:“短短七天之内,战区也凑不出多少卡车跟马匹,对你们来说只是杯水车薪。你们的困难,只能等到作战结束后再想办法。”
向蓝顿了顿,又点着桌子继续道:“上次‘屠熊’作战,北方军实际上只动用了七个师又四个旅,中亚军实际只用了十个师又十六个旅,里海军只用了两个师又五个旅。相比之下,这次‘安西’作战的规模要大得多,运输条件却没有得到根本改善,后勤上的困难也就不可避免地水涨船高,这就需要各方面军精心筹划、妥善安排,把有限的资源用在最关键的地方。”
向蓝说罢,朝王直微微一点头,王直狼目一闪,目光灼灼地补充道:“大家都有困难,困难都很大,但是有困难也要打。要想到敌人比我们更困难,不打它就有机会喘息,再加上英美不断给它输血,慢慢他就变得不困难了,我们再打他就更困难了。这一仗打好了,俄国就有可能垮掉,帝国就有可能在年内跟德国会师,从而令帝国确立于不败之地,能够以最有利的姿态结束战争。”
“今天开这个会,就是要确定各方面的轻重缓急,让大家都清楚,该把力量集中到哪里,不该浪费在哪里,必要时能够自觉主动地抽调次要方向的力量,来支援主要方向上的作战。”
“接下来就由向参谋长部署一下,各方面的主次任务。你们有什么意见就提,但不要光哭穷,也不要光打你们自己的小算盘,都听明白了吗?”
众将面面相觑了几秒钟,相继挺直了胸膛,齐声高呼:“明白!”
王直满意地点点头,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这新设东欧战区司令长官的权威,才算是真正树立起来了。
……(未完待续……)
“殿下,请看这里,这条北起北冰洋、南抵哈萨克草原,绵延两千多公里的绿色长条,就是分隔欧亚的乌拉尔山脉。再看这里,这条起自乌拉尔山脉东南坡,蜿蜒两千多公里注入里海的蓝色线条,便是同样分隔了欧亚的乌拉尔河……”
“这些我都知道,直接说重点。”
新华宫承宪厅,一间被预制板分隔出来的房间中央,摆放着一座高低起伏的巨大沙盘。
沙盘四周,十几个身着齐膝短裙制服的少女,正三三两两地弯下腰,用特制的夹杆往沙盘上放置各种标示。
沙盘一侧,身着大元帅制服、双手拄着军刀的摄政王刘平,刚刚不耐烦地打断了总参谋长梁天河的介绍。
梁天河歪歪头,自顾继续道:“从乌拉尔河口沿里海东岸南下,到里海南岸的恩泽利港为止,又是一千多公里的海岸——不,严格来说,是湖岸线。”
“以上三段,就是当前敌我暂时相持的欧亚战线,加起来差不多有六千公里。”
刘平皱了皱眉,却也并未追究,任凭梁天河捧着文件夹照本宣科。
“在这条战线东面,包括东欧战区的北方、中亚、里海三个方面军,以及西伯利亚、中亚两个守备区在内,我军总共部署了五十三个步兵师、十九个装甲旅、三十二个骑兵旅,以及六十八个航空中队,加上各级直属、配属部队,按正常编制应有一百五十万人、四千八百门大炮、两千部战车跟七百架飞机,实际上多有缺编,在编员额不超过一百三十五万人。”
“其中,预定参加这次‘安西’作战的,共计四十二个步兵师、二十九个骑兵旅。以及全部的装甲跟航空部队。截止前天,也就是9月11日,实有兵力一百零五万人,以及三千三百门大炮、八百部战车跟五百五十架飞机。”
“维持这支大军的主要交通线,是两条运行里程达到两三千公里的单线铁路。从国内的军事工业中心,到这两条铁路的转运站之间。又另有两三千公里的铁路里程。”
梁天河念到这里,放下文件夹,双手比划着强调道:“举例来说,一箱产自北洋重工天津机器局的炮弹,在装进火车车皮之后,要横穿差不多整个亚洲,行驶五六千公里。中间时不时得停下来,给车头加煤加水,避让返程的列车。等待铁轨、桥梁、涵洞的临时维护,加上其他杂七杂八原因造成的延误,往往需要一个星期到半个月,才能抵达距离前线还有几百公里的临时终点站。”
“运气好的话,这箱炮弹在车站货场里堆上十天半个月,就能装上一列矿山用的轻便小火车,或是一部快要报废的卡车,或是一辆马拉的平板大车。再花上两三天、有时甚至是整整一星期,才会最终送达前线。”
“况且。西伯利亚跟中亚本来就人口稀少,战前两地人口加起来不超过一千五百万人。由于环境恶劣、开发困难,各种军需物资的产量十分有限,加上开战后俄军的坚壁清野政策,严重破坏了当地的工农业生产,给我军的就地征集、以战养战工作带来了极大困难。相应地也就加重了我军交通线的压力——
“以官兵的口粮为例,七成以上需要从国内调运,而军马饲料中的谷物跟豆类部分,通常只有不到一半能够就地解决……”
刘平听到这里,目光从对面那几位被称为“标图员”的制服少女胸前迅速麻利地一闪而过。与此同时,脸上拼凑出一副哲学性的严肃,又一次打断了梁天河:“够了,这些本王都有所耳闻,还是说说俄国人那边的情况吧。”
梁天河眯了眯眼,也许是本来就说得差不多了,也许是不忍继续挑逗摄政王的耐心,总之他一边点头称是,一边抓起根一人多长的细竹竿,在足以容纳百人聚餐的巨大沙盘上费力地挥舞。
“战线的西面,俄军部署有乌拉尔、伏尔加、高加索三个方面军,估计有三十二到三十五个步兵师,八到十个骑兵师,三到五个装甲旅,按正常编制应有八十到九十万人,配备大炮两千余门、战车两百多部,飞机两百余架。”
“俄军的主要交通线包括多条横向及纵向铁路,以及由运河联系起来的伏尔加河、顿河流域的内河航运体系,其主要军工基地跟接受外**事援助的港口,到前线的铁路里程不过一两千公里,列车可以直通前线,理论上来说,增援补给的效率应该远胜于我军。”
“况且,这些铁路沿线的人口远较西伯利亚跟中亚密集,经济更为发达,工农业生产也尚未受到战争的直接破坏,有利于就近征集人马跟粮草……”
刘平提起军刀,包裹着金银镶片的刀鞘顶端在打磨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清脆地敲击了几下。
“简而言之,就是我军势大,但交通困难,粮弹不济。俄军势弱,但交通便利,补充较易。”
梁天河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身旁这位洋洋自得的摄政王,长吐一口气,把手上的细竹竿抛给身后的随从,礼节性地称赞道:“殿下的总结,精炼贴切,老臣佩服。”
没等刘平反应过来,梁天河忽地话锋一转:“正因为如此,我军才更要在俄国恢复元气之前,将凭据山河之险的当面之敌,驱逐到无险可守又更为富饶的东欧大平原上去,既便于发挥我军装甲机动部队的优势,又便于就地征集人力物力,以减轻漫长交通线带来的后勤压力。”
“当然,最理想的战果,还是歼灭当面的俄军重兵集团,在整个中俄战线取得压倒性胜利,继而会同东进的德军,前后夹击德俄战线上的俄军主力,迫使俄国投降,打破协约国对中德联盟的战略分割。从而令中德两军立于不败之地。”
刘平知道,自己又被绕进去了,还是被面前这位中老年前列腺炎患者给设计的,却也懒得再做无谓的理论,只是冷笑强调:“听梁总参谋长这么一说,这‘最理想的战果’。可不大容易实现啊。”
“殿下听完我接下来的介绍,就知道容不容易实现了。”
梁天河也懒得跟他较真,往后一伸手,接过那条磨得光溜溜的长竹竿,这次改以双手把持,摆出了戏台上挥舞青龙偃月刀的架势,虽然姿态略显不雅,倒也不再那么费力。
在短裙少女们的掩面偷笑中,梁天河的竹竿扫过沙盘上方。再一次自北向南指点起来。
“整个东欧战区的作战部署是这样的——”
战线最北端,以北方方面军下辖第1集团军的六个步兵师又六个骑兵旅,配属战车百余部、飞机七十余架,从南、东两个方向,向盘踞于叶卡捷琳堡、秋明、托博尔斯克一带的俄军北乌拉尔集团发动突击。目标是夺取叶卡捷琳堡,并伺机穿越叶卡捷琳堡以西的山口,突入伏尔加河上游的彼尔姆、伊热夫斯克、喀山一带,从而吸引跟牵制莫斯科方面的俄军预备队。
战线北部。以北方方面军下辖第3、第4集团军的十二个步兵师又三个骑兵旅,配属战车四十余部、飞机四十余架。对盘踞在车里雅宾斯克跟乌法之间的俄军乌拉尔方面军主力,发动正面攻击。目标是牢牢牵制住这支俄军重兵集团,使其无法朝其他方向增援或退却。
战线中部:首先,以中亚方面军下辖第2集团军的六个步兵师又三个骑兵旅,牵制奥伦堡正面及其东面之敌;其次,以第5集团军的六个步兵师又三个骑兵旅。配属第2装甲集团军的两百五十部战车,从奥伦堡以西五十公里外的克拉斯诺霍尔姆强渡乌拉尔河,摆出向奥伦堡后方卡尔加拉-佩列沃洛茨基一带穿插的姿态,将俄军预备队吸引过来,加以消耗。
最后。以集中了四百部战车,并配属有两个步兵师、九个骑兵旅的第1装甲集团军,从奥伦堡以西一百二十公里外的伊列克渡河,在空降部队的接应以及空投补给的支持下,向位于奥伦堡深远后方的索罗钦斯克一带迂回穿插。在切断奥伦堡到萨马拉的主要交通线之后,该部将转而从背后突击奥伦堡一带的俄军,跟正面牵制的友军密切协同,力求围歼俄军伏尔加方面军主力。
战线南部,以里海方面军下辖东岸集群的四个步兵师又一个骑兵旅,掩护中亚方面军左翼,牵制乌拉尔斯克到阿斯特拉罕一线的俄军,并协同海军里海特遣舰队,防备俄军别动队对里海东岸地区的渗透破坏。
战线最南端,以里海方面军下辖南岸集群的四个步兵师、一个装甲旅又三个骑兵旅,扫荡里海南岸之俄军,扶持波斯北部的亲华势力,并伺机在里海特遣舰队跟土耳其国民军的支援下,进占外高加索地区,夺取巴库油田……
梁天河介绍到这里,又憋出一副膀胱吃紧的样子:“基本情况就是这样,老臣先去方便一下,稍后再回来解答殿下的疑问。”
不想刘平却单手掂起了军刀,侧过脸微微一笑:“我没有问题了。”
一刻钟后,承宪厅某个罕为人知的角落,一间门板紧闭的小隔间内,隐约传出野性放纵的粗喘与强忍难耐的呻吟。
一只头朝下吸附在隔间门背上的壁虎,正一顿一顿地旋转它的三角形小脑袋,逐一扫视地板附近的陌生物体:元帅专用的缀羽筒帽、文职女兵的短檐军帽、黑底镶金裤缝的制服长裤、藏青色镶金边的制服短裙、褪到小腿上大幅晃动的格子平脚短裤、套在脚踝上有节奏颤动的的镂花蕾丝短裤……(未完待续……)
北京西北,直线距离五千二百公里,铁路里程七千五百五十公里,俄军乌拉尔河防线核心要塞——奥伦堡。
“我的直觉告诉我:他们快要打过来了。”
城北,一座俯瞰全城的高地上,一位脸上遍布烧伤疤痕而显得狰狞可怖的勤务兵,话语中带着难以抗拒的威严,正将手中的高级望远镜递给身旁那位脸庞宽阔、蓄着醒目羊角胡的上将。
上将接过望远镜,歪头苦笑道:“我这里还没有足够的情报,能够证实你的直觉——不过比起那些该死的参谋,我更相信你的直觉。”
勤务兵面无表情——或者说,没人能识别出那堆恶心的疤痕下显露出的人类情绪——地回应道:“亲爱的米哈伊尔-伊里奇,我已经死了,不要轻易相信死人的直觉。”
身为乌拉尔河防线数十万守军的统帅,俄军东南方面军司令官纳卡西泽上将却对身旁这位出言不逊的小小勤务兵,表现出了异常的亲切与尊敬:“亲爱的阿列克谢-阿列克谢耶维奇,我现在只能相信你——不管你是死是活。”
原来这位“勤务兵”,正是一年前纳卡西泽任“后乌拉尔方面军”参谋长时的司令官——勃鲁西洛夫,当时就是他主导策划了企图围歼华军中亚方面军主力的“巴拉宾草原战役”,(华军称“河间会战”),不想反遭华军重创,因此被贬为新西伯利亚要塞卫戍司令,并随着要塞的陷落而“光荣殉职”。
事实上,在要塞即将陷落之前,负伤的勃鲁西洛夫被纳卡西泽安排的卫兵救了出来,化装成逃难的平民,一路颠沛来到奥伦堡,从此隐姓埋名,一边疗伤。一边为升任“伏尔加方面军”司令官的纳卡西泽出谋划策。
两个多月前,藏身于地下室,整张脸还裹着厚厚绷带的勃鲁西洛夫,以其超常的洞察力。为纳卡西泽拨云见雾,促使其果断调动全部预备队封堵华军突击路线,从而挫败了华军中亚方面军的“六月攻势”,赢得了所谓“第一次奥伦堡战役”的胜利。
如今,拆掉了绷带的勃鲁西洛夫虽然只能以勤务兵的身份伴随纳卡西泽左右,但总算是可以出没于光天化日之下。
一开始,他那张严重烧伤的脸着实吓坏了不少司令部的年轻人,不过大家很快就习惯了这位司令官的“忠实老部下”,并为他取了个“老树”的绰号——显然他的脸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一株干枯扭曲的老树。
知道这件事的人很少不对这位身残志坚、忠心耿耿的老兵敬佩有加,同时也极少不为司令官的念旧体恤而感动不已。自然也不会对两人的如影相随妄加猜度。
此刻,听到纳卡西泽如此掏心之语,早已无法从脸上显露表情的勃鲁西洛夫长叹一声,抬手遥指乌拉尔河对岸:“既然你甘愿相信一个死人,我就说说我的另一个直觉:这一次。你挡不住他们。”
纳卡西泽毫无掩饰地苦笑道:“我想你是对的,上一次虽然勉强挡住了他们,我们的损失也十分惨重,之后却几乎没有得到补充。况且,经过上次的战斗,敌人也多少吸取了教训,至少不会再过分轻视我军。必然会在集结足够的兵力物资之后,有了必胜的把握,才会发动新的攻势。”
勃鲁西洛夫背手道:“这次敌人还是会想方设法切断我们的后路,把我们包围歼灭在乌拉尔河到伏尔加河之间,接着再围歼乌拉尔方面军,彻底瓦解我军的东方战线。”
“届时我们只能眼睁睁看着敌人的百万大军毫无阻碍地渡过伏尔加河。轻易夺占我国赖以维持战争的工业中心跟交通枢纽,并协同德军前后夹击,摧毁我们剩下的军队,最终瓜分我们的国土、奴役我们的人民。”
纳卡西泽皱了皱眉:“绝不能让敌人得逞——你有什么好主意?”
勃鲁西洛夫倒也直言不讳:“你得早做准备——不,你得说服大本营早做准备。一旦华军发起全面攻势,两个方面军的主力应该迅速撤退到伏尔加河后面,以空间换时间,保存实力,等到德国人撑不住了,我们就有救了。”
纳卡西泽一边点头,一边又显得有些为难:“我也是这么想的,只不过,不战而退,恐怕有损国内的民心士气,国际上的影响也不好看……”
勃鲁西洛夫摇摇头:“这些问题不应该由你来考虑,再说了,现在这种局势,民心士气再低一点,国际影响再坏一点,又有什么关系?最糟也不过是俄国灭亡,可现在不就到了俄国灭亡的关头了吗?退一步说,在俄国灭亡的时候,你是想做个无能为力的旁观者,还是想做个手握筹码的赌客?”
纳卡西泽这才恍然大悟,连连点头道:“明白了,我马上向大本营发电报。”
……
奥伦堡西北,直线距离三千一百公里,俄国首都彼得格勒。
涅瓦河畔的宫殿广场上,坐落着一座蔚蓝色与白色相间的优雅建筑——冬宫,两百多年来一直是历代俄国沙皇的皇宫,直到两个月前,沙皇尼古拉二世突然宣布退位,仓促组建的临时政府进驻此地,这里成了新生的俄罗斯共和国的神经中枢——之一。
俯临涅瓦河的某个窗口边,一位须发斑白的老将军正拍打着窗框,朝身旁那位脸色苍白的中年少将倾泻不满:“维克多-克拉耶维奇,你太让我失望了,我们的计划是换上一位精神正常的沙皇,而不是毁掉整个帝国,你们倒好,跟社会党人勾勾搭搭,搞成了现在这个该死的局面。”
遭到老将军斥责的维克多-克拉耶维奇-克雷莫夫少将,乃是现任彼得格勒卫戍司令。
两个月前,正是在他的大力推动下,由开明贵族军官组成的“进步者集团”发动了兵变,包围皇村,软禁皇后,并处决了沙皇夫妇所宠信的“妖僧”拉斯普京,最终迫使沙皇尼古拉二世宣布退位,但由于尼古拉二世指定的皇位继承人——其弟米哈伊尔大公——拒绝继位,统治了俄国三百多年的罗曼诺夫王朝就此灭亡。
面对怒气冲冲的总参谋长阿列克谢耶夫上将——“进步者集团”真正的精神领袖,克雷莫夫一脸无奈地解释道:“将军,当时没有更好的办法,连卫戍部队里的哥萨克连队都掉转了枪口,再不妥协的话,只怕连现在这样的临时政府都没机会组建,出现一个彻底的社会党人政府也不是不可能。况且现在国体问题尚未定论,等到召开制宪会议的时候,我们还有机会……”
阿列克谢耶夫嗤鼻冷笑:“机会?两个街区外的斯莫尔尼宫,那个所谓的彼得格勒苏维埃,就在你们眼皮底下,绕过总参谋部,直接向军队发号施令!什么一号命令,什么士兵委员会,都是在鼓动士兵公开违抗军纪、反抗军官,目的就是毁掉军队,好让他们的外国主子不受抵抗地瓜分整个俄国!如此明显的叛国行为,我真不敢相信,你们为什么至今还无动于衷?”
克雷莫夫无奈地扶了扶额头:“临时政府里的立宪派部长们不是旧贵族就是老官僚,首都的工人跟卫戍部队根本不把他们当回事,没有苏维埃的配合,政令根本出不了城,就连我这个卫戍司令,也不知道还有几个连队能绝对服从我的命令。”
阿列克谢耶夫皱眉道:“卫戍部队不听话,你们就不会调外省的部队来替换?”
克雷莫夫摊手道:“外省的部队不是在编练,就是在去前线的途中,前线现在到处吃紧,哪里都没有可以调回来的部队。况且,你知道苏维埃那边是怎么拉拢卫戍部队的?他们许诺说,只要支持苏维埃,卫戍部队就‘永远’不必上前线——你说我们还能怎么办?”
老将军鄙夷地往地板上吐了口痰:“这帮没脑子的马粪蛋!这样下去,彼得格勒很快就会成为前线,不用他们上前线,前线会来上他们的。”
克雷莫夫苦笑道:“这还不算什么,近期英、法、美各国的大使都发来了照会,询问临时政府是否会继承跟履行沙皇时代的秘密条约,苏维埃方面得知后却要求立即结束战争并公开条约,否则就发动全国规模的游行跟罢工。李沃夫总理既不同意镇压,又不愿辞职,不知道听了谁的主意,提出要跟苏维埃谈判,组建联合政府。”
阿列克谢耶夫恶狠狠地眨了眨眼:“不能让他这么干,实在不行就调兵进城,把卫戍部队缴械,镇压苏维埃,解散临时政府,由军方的救国委员会代理国政。”
“您的意思是……建立军政府?”克雷莫夫有点吃惊。
“一开始就应该这么干,你们太软弱,走了弯路,现在就由我亲手来纠正错误,让国家回到正轨吧——俄国就算要毁灭,也不能毁在那些流氓跟疯子的手上。”阿列克谢耶夫倒是一副顾盼天下、舍我其谁的模样。
“可是……就算要调兵,总得先有兵可调吧?”
克雷莫夫没有表现出反对的意思,而是提出了一个非常现实的问题。
阿列克谢耶夫微微一笑,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电文递给克雷莫夫:“这封电报来得正是时候。”
……
奥伦堡以南八十公里,铁路小镇索利-伊列茨克,华军中亚方面军司令部所在的小院内,新任方面军司令长官肖烈日大将在两名手擎青龙偃月刀的卫兵扈从下,穿过十几位将校军官构成的人体走廊,皮靴铿锵有力地蹬踏着崭新的松木地板,大步迈入了二楼会议室,正是一副踌躇满志、意在必得的派头。
会议室正中的长桌一端,早已摆上了张紫檀木的太师椅,据说是总理大臣杨正金所赠,专门安排了飞机空运过来。
肖烈日摘下军帽递给勤务兵,傲然站定在椅子前,待勤务兵把椅子往前一挪,这才昂首落座,紧随而入的那两名身高超过一米八的卫兵,在他身后一左一右地拄刀挺立,仿佛两尊从关公庙里搬出来的塑像——只是身上的西式军服太不搭调。
众将校随后鱼贯而入,纷纷往长桌两侧摘帽立定,其中不少人朝那两杆平素只出现在戏台上的青龙偃月刀投去了惊奇的目光。
冷不防肖烈日喝了声“坐下”,众人方才齐刷刷地捧帽落座。
肖烈日并不在意他人的异样目光,自顾开门见山道:“本次‘安西’作战,事关大本营总战略之存废,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本方面军担负着突入敌后、包抄围歼乌拉尔战线上俄军两大方面军的重任,非得我等精诚团结、鞠躬尽瘁,方能克敌制胜、不负圣恩、无愧国民。”
顺利背诵完这段由方面军参谋长胡惊怖上将亲自为他撰写的开场白,肖烈日舒了口气,目光转向长桌右侧一位身材魁梧、阔脸方额的上将,开始随心发话:“许司令官,这次作战,你的一装集就是我方面军的决胜尖刀。迂回敌后、断敌退路,就全看你们的了——你先来说说,一装集准备得怎么样了。”
被肖烈日首先点名的,乃是在征服西伯利亚的历次战役中立下赫赫战功、声名远扬的第一装甲集团军司令官——许魂上将。
一个月前,根据战区司令长官王直元帅“移北实中”的方案,许魂率第1装甲集团军主力移师中亚。由于中亚方面军原先赖以倚重的第2装甲集团军在六月底的“屠熊”作战中损失惨重,至今尚未恢复元气,作为生力军抵达的第1装甲集团军自然而然成为了肖烈日手中最得力的“王牌”。
腰挎一把鎏金鲨鱼皮鞘的唐刀、眉间英气逼人的许魂,听到司令官点名,正要起立作答,眼见肖烈日抬手往下一按,示意他不必起身,便在座位上深深一低头:“谢司令官,那下官就如实回禀了。”
“我集团军自开春以来。奉命拆散各部建制,集中所有可用的车辆,编入若干特遣装甲群,不断向西挺进。由于挺进速度过快,加之交通条件恶劣,车辆损耗严重,修复补充又极其困难,各装甲群的实力迅速下降。到‘屠熊’作战前夕。集团军在前线只有百余部战车可用,只能编成一个混成装甲旅。用于支援北方方面军对敌乌拉尔山中央防线的牵制攻击。”
说到这里,许魂抬头一笑:“不过,下官其实并未参与这次作战。”
“堂堂上将集团军司令官,去指挥一个七拼八凑的混成旅,这也说不通。”
肖烈日不但没有被许魂卖的关子调起胃口,反而顺藤上架。表示理解,这让许魂在稍许的挫折感之外,又品味到了一丝久违的感动。
“作战开始前,下官就奉王司令官之命,驱车前往新西伯利亚。沿途收拢部属,重整建制,赶在东欧战区成立之前,让两个装甲军归还建制,之后就马不停蹄地率部赶往中亚前线,终于得以在此迎接肖司令官。”
许魂一边朝肖烈日点头致意,一边朝长桌另一端几乎覆盖了整面墙的战役地图望去:“截止昨日,也就是九月十二日,本集团军下辖的第1跟第3装甲军,以及禁卫骑兵军、第4跟第5骑兵军,连同直属的禁卫第1师、步兵第19师,已在奥伦堡以西一百二十公里外的伊列克周边完成集结。”
“此外,直属本集团军的禁卫第1跟第2装甲骑兵旅,以及独立第1跟第2战车营、第51重战车营等单位,昨天刚刚完成建制重整,已连夜从此地赶往伊列克,预计明日可部署完毕。”
“由于可用的车辆有限,各装甲单位无法以去年实行的承宪五年常设编制投入战斗,而是采用了总参特批的承宪六年暂行编制:即每个装甲旅以一个战车营、一个机动步兵营跟一个机动炮兵营为基干,装甲骑兵旅则以装甲步兵营替代机动步兵营、以装甲炮兵营替代机动炮兵营。”
根据当年颁发的帝国装甲兵教范,所谓机动步兵、机动炮兵,就是以无防护的轮式卡车为载具的摩托化部队,而装甲步兵、装甲炮兵,则是以有装甲防护的半履带或全履带车辆为载具的机械化部队。
同一部教范又规定:装甲旅下属的机动步兵营应配备一个装甲步兵连,机动炮兵营应配备一个装甲炮兵连,以提升全旅的战术灵活性。
实际上,由于机械化装备短缺,截止年中,全军只有不到一半的装甲旅配齐了教范规定的机械化单位,另一方面,为执行战役侦察任务而编成的两个装甲骑兵旅又占用了较多的机械化兵力——按照暂行编制,每个装甲骑兵旅配备的机械化装备足以满足三到四个普通装甲旅的需求。
这一次,担任迂回突击任务的第2装甲集团军得到了方面军的重点照顾,不但为两个装甲骑兵旅按暂行编制配齐了装备,还将第1装甲集团军全部的装甲输送车跟自行火炮都调拨过来,不但令第2装甲集团军下属的六个装甲旅都能按教范配齐机械化单位,余下的兵力还足以编成一个集团军直属的混成机械化营,下辖装甲步兵连、装甲炮兵连各两个,成为许魂手中弥足珍贵的机动预备队。
“……战车方面,每个旅属战车营配备三十九部战车,独立战车营则配备二十一部战车,加上各旅部连及旅属装甲侦察连中配备的战车,集团军当前可用的战车总共四百余部,型号以制战五式‘飞狼’及‘飞狼改’为主,少数制战六式‘铁豹’中战车主要配备在三个独立战车营中。”
许魂介绍完编制跟装备,抬眼瞥了瞥肖烈日,小心试探道:“集团军目前存在的主要问题,还是补给。本来我集团军发起进攻的地域就远离方面军主要交通线,作战开始后,又要在缺乏道路的丘陵地带进行大范围、高速度的迂回机动……我担心,届时集团军的卡车队恐怕很难为快速推进的机动装甲部队提供及时、有效的补给,以致贻误战机。”
听到许魂开始提困难,肖烈日有点不高兴了,双手在桌面上抱起拳,板起脸回应道:“如果真的发生你说的这种情况,我会下令航空部队尽一切可能实施空投补给——同时你也要充分发挥主动性跟想象力,设法从敌人那里搞到一部分物资,以补空投之不足。“
肖烈日顿了顿,表情突然变得严厉起来:“要是碰到坏天气,实在没办法空投,我不管你用什么手段,无论如何都要让部队继续向前突击,没有我的命令,中途不许停下来!”
眼看许魂忙不迭点头称是,肖烈日又扫视了一圈长桌两旁的另外几位将军,目光中饱含不容置疑的气势:“我刚才说的这番话,不仅仅是针对许司令官,对于在座的所有司令官,以及你们下属的各级部队主官,一样有效!”
说罢又扭头朝身后的那两杆青龙偃月刀眨了眨眼:“我姓肖的丑话说在前头,现在就觉得有困难办不到的,立马给我滚蛋换人!等到战斗打响,谁要找借口畏缩不前,就跟我背后的关公大刀说去——都听明白了吗?”
面对肖烈日这**裸的威胁,众将不敢拖沓,齐刷刷挺直了脖子,异口同声叫道:“明白!”
肖烈日嘴角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略显得意的目光落在了新近晋升的第二集团军司令官郑虹脸上:“明白就好,接下来请郑司令官,报告一下第二集团军的备战情况吧。”
……
“这就是新近配发到我二航集的‘飞龙’对地强袭攻击机,简称强击机。包括蒙皮在内的机体全部由铝合金制成,座舱配有装甲钢板,油箱配有橡胶自封衬垫,武装包括两挺前射航向机枪跟一挺后座活动机枪,以及分布在机腹、机翼下的总共十一个炸弹挂架——最多可携带总重一百五十公斤的炸弹,挂架备有适配装置,必要时还可以挂装集束手榴弹跟迫击炮弹……”
索利-伊列茨克郊外,一条崭新的夯土跑道旁,一位头戴藏青色镶蓝边大檐帽的陆军航空兵中将,正在为身旁一位胸配金色穗带的中校参谋官,介绍两人面前那架闪耀着刺眼银光的飞机。
……(未完待续……)
“看起来挺结实的,就是这皮,远看亮闪闪,近看却是皱巴巴的。”
说话间,中校参谋官伸手摸了摸飞机表面呈现整齐褶皱的金属蒙皮——显然这与他久居宫廷所浸染的美学相去甚远。
这位身形壮硕、面带贵气、年纪不过三十出头的参谋官,名叫阿穆尔灵圭,有着蒙古博多勒噶台亲王的头衔,系前清科尔沁亲王僧格林沁之曾孙。
战前阿穆尔灵圭一直在禁卫膘骑旅任职,开战后历任月华殿近侍副官、驻大本营侍从武官等职,代表女皇联络大本营并巡视各战区,一个月前改任禁卫骑兵第3旅第1营营长,但很快又被东欧战区司令长官王直元帅纳入麾下,任战区司令部特派参谋,作为司令长官的耳目,巡回于各方面军前线。
一刻钟前,阿穆尔灵圭刚刚走下他搭乘的老旧“天风”侦察联络机,就被机场尽头这架周身透着金属质地与阳刚气息的飞机吸引住了,硬缠着前来迎接的第二航空集团司令官方永杨中将,非要一探究竟。
只见方永杨手扶机身,耐心解释道:“殿下有所不知,这种材质叫波纹铝,在保持蒙皮轻薄的同时,可以有效提高机体强度,让飞机可以承受更剧烈的机动以及更大的载重,被击中时也不会像帆布跟胶合板那样容易剥落、崩裂,能够较好地保持飞机的气动外形。”
阿穆尔灵圭突发灵感:“听司令官这么一说,倒是有点飞行战车的意思。”
方永杨点头笑道:“可以这么说——根据设计要求,该型飞机的关键部位,足以抵御五十公尺距离上各种步机枪弹的射击,在进行低空压制任务时,生存概率将是其他同等级作战飞机的三到五倍。”
阿穆尔灵圭听罢,抬眼扫视周边,偌大的机场上,却只有寥寥数架“飞龙”。其余几十架大小飞机还覆盖着黯淡的帆布或胶合板蒙皮,便大胆问道:“敢问方司令官,这样的飞行战车,贵部已经配备了多少?”
方永杨略显遗憾地摊手道:“只有二十四架。编入两个独立强击机中队,每个中队九架,余下六架作为备用机。”
“不少了,集中使用的话,应该也是很有威力的。”
阿穆尔灵圭似乎已经心中有数。
方永杨张开手掌数起了指头:“根据方面军司令部的安排,这两个中队作为二航集直属队,专门为迂回敌后的第一装集团军提供支援。除此之外,承担一装集专属支援任务的航空部队还包括:一个独立战斗机中队,两个独立侦察机中队跟两个独立运输机中队。”
话音未落,一名军官急匆匆跑到方永杨身旁。附耳低语了一阵,方永杨的神色顿时变得严峻起来。
阿穆尔灵圭注意到,这名年轻的中尉胸前缀着代表参谋的金色穗带,从他肘下夹着的灰色机密文件袋来看,应该干的是情报工作。
稍顷。方永杨回身对阿穆尔灵圭点了点头:“本想亲自送殿下到方面军司令部,不巧有紧急军情要处理,我已经安排了车,请殿下即刻上车,肖司令官还在等着殿下呢。”
阿穆尔灵圭微微一笑,却不肯动身:“有什么紧急军情,还要对我这个战区特派参谋保密?王司令长官派我来。就是为了开辟一个直接传达前线军情的渠道,以免层层上报延误时机,以致贻误战局。”
看到方永杨还在犹豫,阿穆尔灵圭又从上衣口袋里抽出一封信,双手呈上:“方司令官若是不信,这里有王司令长官手令。一看便知。”
方永杨半信半疑地接过,拆开信封,抽出信纸,仔细浏览了几遍,方才点头笑道:“字迹、关防都没错。殿下何不早些出示?”
阿穆尔灵圭略显无奈地歪歪头,伸手向方永杨要回手令。
“本来是打算到了方面军司令部,再向诸位传达司令长官手令,刚才既然听到方司令官提到紧急军情,下官不得不过问,只好先单独向方司令官传达。”
看到阿尔穆灵圭有尚方宝剑在手,方永杨不敢再隐瞒,从前来报告的中尉参谋手中拿过文件袋,递给阿穆尔灵圭。
“既然如此,本司令官就实话实说了,这里有一批今天早上的航空侦察照片,还有三天前跟六天前同一地区的照片。经过初步判读、比对之后,我的情报参谋认为,奥伦堡前线的部分俄军,正在向战线后方的索罗钦斯克一带集结。”
阿穆尔灵圭打开文件袋,迅速翻阅了一遍,目光中混杂着惊讶与不可思议:“索罗钦斯克……正是我第一装甲集团军迂回敌后时必须夺取的关键目标,莫非那个纳卡西泽识破了我军的作战计划?不可能,这次作战的保密工作应该做得十分周全了,部队换发了新的密码本,最近也没有俄军侦察兵或飞机深入我军阵线的报告——不行,我得立即向战区司令部汇报。”
方永杨面露难色:“这批照片,还需要上呈方面军司令部,进一步研判之后才能下结论。如果就这么上报战区司令部,到时候如果方面军那边另有结论,我可交代不起啊。”
阿穆尔灵圭傲然挺胸道:“我是直属战区司令长官的特派参谋,我上报给战区司令部的情报,自然由我个人负责,不关其他人的事。”
方永杨目光犀利地盯着阿穆尔灵圭,沉默不语了两口烟的功夫,突然眼一眨:“我明白了,这里有直通战区司令部的电话,就由这位许参谋带你去吧。”
……
奥伦堡东南,直线距离一千九百公里,铁路里程三千公里,阿克斗卡,华军东欧战区司令部。
司令长官室内,王直端坐于办公桌后,面前一班参谋们正在七嘴八舌地争论。
“如果阿穆尔灵圭中校报告的情况属实,我们就应该趁敌人还没完成集结,提前发动进攻!”
“光凭区区一个参谋的口头报告,不足以更改大本营批准的作战计划,还是等方面军司令部的结论出来再说吧。”
“距离总攻开始只剩下不到三十六小时,如果情报属实,索罗钦斯克的防御每个钟头都在加强,一装集迂回作战的难度也就不断增大,如果拖延太久,很可能会影响到整个战役的成败!”
“单凭航空侦察的情报就临时修改作战计划,这也太不谨慎了,就算方面军司令部出了结论,也应该汇总其他方面的情报再做定夺。”
“问题是其他方面暂时还没有收到相应的情报。”
“让陆航特战部队提前空降敌后,实地确认情况如何?”
“特战部队担负着夺取关键桥梁跟隧道的任务,让他们提前行动执行其他任务的话,必然会影响原定任务的执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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