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戴小樓
畫皮館前院的小廝都是些眼光毒辣的機靈小官兒,看趙槿、趙嫻打扮非富即貴,又帶著極為威嚴的管家和兩個如狼似虎的下人,巴巴地把幾人引到二樓一個不錯的位置,“兩位公子爺,怠慢了,您兩位瞧,這個位置恰好能看見台上說書,今兒說書這位,是咱們畫皮館花魁米大家的……嘿嘿……那個情郎,四海武館的館主,極為了不起的人物,專門來客串幫襯的,這位保大少那可是天上仙人青鳥言官下凡,說書那叫一個天花亂墜……”
老太監趙頌瞪了小廝一眼,陰冷的眼神把伶俐小廝嚇得背後一身冷汗,隨手塞過去一個碎銀子,“來一壺龍鳳雪芽茶,其余的賞你了,記住,茶盞用滾水洗干淨了,不然仔細你的身子骨,趕緊去罷。”
小廝使勁咬了一口,乖乖,一排牙印,純正的銀錁子,怕不有五六錢模樣,歡喜得眉花眼笑,沒口子稱謝,點頭哈腰去了。
兩個侍衛從懷中掏了兩幅上好的湖州真絲墊在凳子上,趙頌這才讓兩位公主坐下。
看著台上陳保羅坐在錦凳上,旁邊眉清目秀的丫頭還拿著繡了梅蘭竹三君子的團扇給保羅扇風,忍不住醋意大發,“這死人,倒真會享受,又是唱歌又是說書的,怕除了生孩子不會什麼都會了……”說到生孩子,有些難為情,看了旁邊趙槿一眼,長公主正好拿眼光剮她,看得她臉上一紅,“好姐姐,我下次不敢了。”
趙槿正要說她,這邊小廝陪笑著送上龍鳳雪芽茶,那邊台中央陳保羅呼啦一下打開折扇,咳嗽了一聲,倒是有模有樣,“各位,今兒給大家說的是個新書,這書名叫做《獸血沸騰》,說得乃是我大宋朝淮南東路揚州府江都縣人士劉震撼,意外流落海外,到了北俱蘆洲,這北俱蘆洲的人不叫人,叫比蒙,俱都是獸面人身……”
他身懷少林獅子吼,聲音宏亮,又兼得這新書題材新鮮,主人公乃是普通人家,帶入感極強,又是人獸之戀,奇遇連連,狐狸精貌美如花,時不時還有葷段子,狗血撒得極妙,不比尋常才子佳人的老橋段,其中更是夾雜了許多市井俗語,听得樓上下一眾人等大呼過癮,每每說到要緊關頭,賣個關子,就有人插嘴連問︰下面怎的?
“這劉震撼吃了龍蛋昏迷,獸血沸騰起來,胯下昂首翹立,看得小狐狸精面紅耳赤心跳不止,可要救情郎性命,偏偏必須用處子紅丸不可,小狐狸精慢慢褪下衣裙,身材美妙妖嬈、曲線玲瓏,一蓬狐尾更是添了許多妙處,看著情郎赤裸裸的身體,芳心大亂……”
說到這兒,『啪』一聲,折扇一合拍在桌上,“世事如雲煙,小人物也能出色拔尖,艷遇連連,預知劉震撼是否和小狐狸精成就好事,且听下回分解。”
下面一幫食客听這段子新鮮,乃是海外逸事,尋常難得听見,更要命的是,正說到床上戲,居然就下回分解了,十分入迷,死活不干,紛紛嚷著要保羅繼續說下去,還是米香香的侍女通紅著臉蛋死活擋駕,拉了保羅就要上樓。
有個痴迷听書的漢子雲九月,看保羅轉身要走,就大聲喊了一句,“我說保羅大大,您明兒還更新不?”惹得樓上下一片同問聲。
更新這個詞,來自某位痴迷听書的老翰林,大抵就是名嘴們說書前會有值更人(就是深夜在街頭敲梆子表示時辰,大喊『風干物燥,小心火燭』的人啦)所用梆子聲,便曰︰樓上梆子一響,新段子來也,可謂,更新。
保羅笑笑,“各位,我只是客串,這原著可是淮南東路揚州府的名嘴靜大官人。”樓上立馬站起來一個白面無須的小胖子,得意揮手,“各位,某家必然每日更新,決不食言……”
“日,這瘟生,連胡渣子都沒,怕是個大太監……”
“就是,下面都沒了,還每日更新,就吹布爾逼罷……”
“看你樣子就像個匹格族,事出尋常必有妖……”
一眾食客現學現賣,把剛才段子里面的話拿出來一頓抨擊,說的小胖子靜官人臉上忽白忽青,『歐比斯拉奇,這京城,水深著呢,老子也不知道能不能混下去,不行的話,只能淨身去宮里面做太監了……』
保羅上樓,下面食客還在紛紛討論這新書段子,時不時夾雜市井粗言,把原本就听這淫書極為尷尬的兩位公主弄得更加面紅耳赤,趙嫻狠狠啐了一口,低聲說“這淫賊,一會兒要他好看。”
老太監趙頌也一肚子郁悶,下面那些市井之徒太監來太監去的,說得他這個真太監自然不爽,臉上很是難看。
兩位公主起身,外面一直伺候著的伶俐小廝明輝貓著腰陪笑,“兩位公子爺這就走了?下面還有名嘴蛤蟆說《蜀山仙人傳》,一等一的好書,外面極難听到……”
“閉嘴,前面帶路,我家兩位公子是米大家的好友。”趙頌把一肚子氣撒在這小廝身上,明輝看他那眼神,打了個激靈,趕緊垂下眼皮不敢和他對視,“兩位公子爺,請隨小的這邊走。”
從樓上穿過,自外邊下樓,里面光景頓時一變,滿地花草紛紛開謝,俱都是些極為難得的稀罕品種,趙頌這才消了點氣,“這里面倒是還有些雅致,配得上妙筆丹青米香香……公子,你慢點兒……”
繞過後面五層高的煙花樓,六人從一道小巷子穿過,進了一個不起眼的院落,剛繞過大門口的影壁,趙嫻看著眼前目瞪口呆,“這是……什麼東西?”
眼前就是米香香獨居之所,尋常人難得進來,兩層小樓通體碧綠,全都是竹子結構,外面的喧鬧和里面反差極大,可謂鬧中取靜,中間是鵝卵石鋪就的曲徑,兩邊蔓藤架子,吊了許多瓦盆,瓦盆里面種植著鮮石斛(據說這東西就是吊蘭),一束束從瓦盆內延伸出來,開出許多花來,半吊在空中點頭,似乎在歡迎客人。
小樓下有一汪小潭,上面架著個高高的古怪圓木頭架子,旁邊還有個比小樓還高的說不出來名字的四葉怪家伙,緩慢隨風轉著,帶動那木頭圓 轆轉動,就帶了許多潭水上去,淋在樓頂,水紛紛從樓頂撒下,落在旁邊粗毛竹劈就的水管上,水滿了,呼啦一下,自動垂落,把水送入一根根嬰兒胳膊粗細的長竹筒中,又把水紛紛灑灑淋在鮮石斛上,整個小樓便宛如有生命的活物一般,那竹、那蘭、那水……一時間,任是趙槿、趙槿貴為公主眼界廣闊,也有些驚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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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慶幸有這麼多認真看本書的讀者,居然有人把第二集末尾為沖霄樓留下的伏筆都看出來了,無一報之,唯有多盡力寫給大家看,各位,請繼續狠命的砸票吧!
小廝明輝這時候得意,挺胸說︰“這是保大少特意為咱們米大家設計的稀罕物,這圓 轆叫水風車,這花叫迎客蘭,這樓叫凝翠樓,幾位,請跟我來。”
有些呆滯的趙嫻趙槿跟著明輝到了樓下,明輝笑著一指,“您兩位公子爺,請罷,小的可就不上去了,每次保大少在,米大家都不喜歡別人打攪的,要不是兩位公子爺是米大家的好友,小的是萬萬不敢帶幾位來的。”說著彎腰退走。
這明輝自小在妓家打雜,眼眉通挑,其實早就看出了兩人是女子,一身衣服極為名貴,腰間的玉佩翠綠異常,分明價值千金,老管家走路撇著腿,明顯是個太監,更加彰顯兩位身份貴不可言,他深知保大少風流,外間傳言相好滿東京,因此不敢多問,這才把她們帶進來,尋常人,即便是高官巨富,他也萬萬不會隨便就這麼帶進來。
趙嫻嘀咕,“這死淫賊,就會奇技淫巧討女人歡心……”抬頭一看,樓前樓梯口上掛著小匾,上面『凝翠』二字筆法細膩,估摸著就是米香香手筆。
“頌叔,你就在下面等罷,姐姐,走。”她一拉趙槿,騰騰騰上樓。
這小樓俱都竹子造就,難免走上去有點兒動靜,上了二樓,剛才那個眉清目秀的丫鬟就從里面探出身子,“誰呀,不知道這時候不能打攪麼……咦?您兩位公子……”
听到不能打攪,趙嫻眼前頓時浮現里面保羅淫笑著撲向一個女子大喊『小心肝到爺懷里面來』的情景,正好里面似乎听見女人低笑,眼眉不由自主就挑了挑,愈發覺得自己料的沒錯,發足急奔,三步並作兩步到了房門口,“陳保羅你這個死淫賊……”
和她相像的不一樣的是,里面兩人衣裳端正,連一絲皺褶都沒,哪兒有她所想的情景。
保羅正站在檀木書桌前拿著一張素箋紙低聲念,“曉煙溪畔,曾記東風面,化工更與重裁翦,額黃明艷粉,不共妖紅軟,凝露臉,多情正似當時見……”隨口念了幾句,放下素箋紙來,“雖然不懂詞,但是好像蠻花哨的應該不錯,香香,這是哪位大才子寫了送你的?”
米香香穿著淡紫色湖絲長裙,長發及腰,雙目清澈,是個極純極素雅的美麗女子,身材卻好,前凸後翹,都說黨項女子身材一流,果然不是虛言。
她輕笑一聲,剛要說話,外面沖進來一個美貌俊俏的公子一臉怒色大喊陳保羅你個死淫賊,也楞了下,“這位公子,你……”
保羅一眼瞧見趙嫻,頓時打孤拐骨來氣,“我說趙嫻,你還懂規矩不懂?你老子八賢王沒教你麼?還公主呢,簡直是個野丫頭。”
米香香的俏丫鬟剛準備伸手去拉趙嫻的,听見公主這個詞,一吐香舌,往門外站去。
趙嫻理虧,俏臉上微紅,猶自強詞奪理,“誰叫你剛才在外面說那些淫書浪段子,真是不要臉。”
“好,我不要臉,你哪兒來哪兒回去,我這兒不歡迎你。”保羅拉長了臉,心說你煩不煩啊,公主了不起麼,整天橫沖直撞的,惹毛了我,有你好看。
“你……”趙嫻眼圈一紅,“我怎麼了我,哪次不是為你好,你不但不感謝我還罵我。”
趙槿這時候進來,看趙嫻這模樣,蹙起秀眉,暗中嘆氣,心說阿嫻這脾氣,唉。
倒是保羅看見她,有些兒不好意思,畢竟,他當初調戲過人家,何況這位長公主人還不錯,離開書桌前彎腰一禮,“長公主殿下。”旁邊米香香也盈盈萬福。
“保羅公子,嫻兒她的確刁蠻了些,你作為她的老師,還要多擔待……”
保羅說我可當不起,說著,撇過身子不去瞧趙嫻,趙嫻听了這話卻不生氣,她根本就不希望保羅來作他老師,要不然,這師徒倫常……那可是真的一點兒指望都沒了,只是站在那兒,想使小性子罷,這麼一走,有些舍不得,不走罷,保羅那模樣,氣得人心口疼,一時間眼眉輕動,盈盈欲泣。
趙槿心里面嘆氣,只能上去解圍,“保羅公子,我和嫻兒這次來,是有事情拜托公子。”說著,伸手問趙嫻拿拓本國書,趙嫻不吭聲,小手從袖子里面拿出拓本來。
“這極西之地有番邦來朝遞上國書,可滿朝飽學大儒卻沒一個能翻譯的,嫻兒說你精通數國文字,特意保舉了你,花了不少口舌才弄來這國書拓本……”
趙槿這番話,隱隱透著夸獎保羅的意思,又著重把趙嫻點出,旁邊趙嫻歡喜,看著趙槿,眼神中分明在說好姐姐你真好。
鼻腔出氣,保羅哼了一聲,倒拿蹺了,“不敢,我陳保羅一皆草莽罷了,可不懂什麼國書不國書的。”
趙槿嘆了口氣,旁邊趙嫻心里面著急,可看看陳保羅,似乎還在氣頭上,若是開口,怕又要吃埋怨,動了小兒女心思,只好拿顏色央求長公主。
“其實我也是不信,滿朝大學士都無能為力,保羅公子即便天資過人,好歹比不過那些狀元榜眼探花郎。”說著,趙槿伸手拉了拉趙嫻,“我們回去罷。”
哼,激將法啊,我可不吃這一套,保羅眼神往房梁上掃去,也不搭理,一直不說話的米香香暗中伸手扯了扯保羅,微笑著說道︰“兩位公主殿下,香香倒是識得幾種國外文字,不如我瞧瞧。”說著,自顧伸手,從趙槿手上拿過國書拓本展開。
拓本上十數種文字夾雜,看起來的確跟天書沒什麼區別,米香香一皺眉,她原本就是幫襯,只是好讓雙方下台罷了,“保羅,這段我倒是不懂,你幫我瞧瞧。”
架子端足了的保羅爺很不屑用眼光掃了一眼,“Taugast(桃花石)……”
“那這旁邊是……”
“Tabgatch(拓拔氏)……咦?”
保羅掃了兩眼,突然來了興趣,探首過去,臉頰都要貼上了米香香的腮部了,“這玩意兒,花頭不少啊。”
看兩人腦袋貼在一起,趙嫻使勁咬唇,趙槿看著她,眼神中分明說︰你啊你,難道還不明白,人家根本不拿你當一回事。
這時候保羅看了拓本興奮起來,“原來桃花石汗和拓拔氏是一則二二則一啊,語言學考據界的真實論證就在這張紙上,要是巴利爾老師看見,肯定會興奮快樂地暈過去,香香,把桌子清理下,我仔細瞧瞧。”
“什麼拖把屎桃花屎啊?”趙嫻忍不住湊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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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連柳三變的詞都算淫詞浪調,這靜小胖子原著的書還不算葷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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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說女子無才便是德,你無才倒是無才了,德呢?”保羅忍不住挖苦她。
米香香掩口輕笑,但是面子總要做的,對趙嫻低聲說︰“公主殿下,保羅他這幾天脾氣不好,您別見怪。”
“我來那個了,你們別惹我。”保羅故意瞪眼,說著,自己倒有些好笑,怎麼變得跟玉堂一樣睚眥必報了,轉身走到書桌跟前坐了下來,“我仔細瞧瞧,你們別來吵。”
“什麼來那個了?”趙嫻這呆頭鵝公主問,看趙槿和米香香微微臉紅,眼珠子轉了好幾下才明白過來,頓時,一抹陀紅飛上臉頰,“死淫賊。”
“這位君主叫東方與中國之王、國家的支柱、教團的桂冠、真主的寶劍、桃花石、喀喇汗……有些詞不大認識,看來要靠蒙的才行。”保羅趴在桌子,用牙齒啃著湖州狼毫的筆桿子,自言自語道︰“什麼願世代永為大宋朝……這是……大約是什麼官職罷,西域督護鎮守,下面這個禮單,嘖嘖,神聖白駱駝一頭、克里米亞美女八名……”
趙嫻得意瞧了瞧長公主,意思說我說的沒錯罷,趙槿臉色平靜,心里面卻驚訝萬分,看保羅就多了幾分迷茫,而米香香看保羅又在啃筆桿子,忍不住想笑,只好咬唇克制。
幾個人各自動自己的心思,外面一個男聲響起,“米大家,龐問蟾求見。”
趙槿和趙嫻對視了一眼,龐問蟾?龐太師的兒子,兵部侍郎龐昱?
“姐姐,咱們要不要避一避?”趙嫻低聲詢問趙槿,長公主倒是臉色平靜,“不必,你我為朝廷辦事,我倒是想看看,這龐問蟾無端端的來干什麼。”
趙嫻這才想起來,龐昱是趙槿的幾個有力追求者之一,長公主對他雖無什麼特殊感情,但皇家嫁娶,本就不需要感情,說起來,要是趙槿再死活不肯嫁人,劉太後很可能強制賜婚給龐昱,畢竟,當朝太師之子、兵部侍郎、東京城四大美男子之一,這些優秀條件綜合起來的龐昱還是很得到劉太後看好的,比如當今官家的聖人(皇後),就是劉太後欽點,平盧軍節度使郭崇的孫女。
“癩蛤蟆想吃天鵝肉,跟郭氏一個德行。”趙嫻的大嘴巴是攔不住的,她本就和趙槿是閨中手帕交,而她的皇帝哥哥極為不喜歡皇後郭氏,選後的時候,當時尚未親政的官家趙禎是一眼看中了驍騎衛上將軍張美的曾孫女張氏,可劉太後橫插一杠子點了郭氏為後,郭氏仗著劉太後寵,在後宮專斷獨行驕橫自恣,趙嫻和趙槿都極為不喜歡郭氏。
“妹妹,你是愈發沒規矩了。”趙槿瞪了她一眼,郭後再怎麼不賢良淑德,也不能在外面隨便亂說敗壞皇家威儀。
趙嫻吐了吐香舌,整整頭巾,雙手一背往門外走去,果然,下面站著儀表堂堂的龐昱,龐昱身邊還有一位極為俊美的白衣少年,雙眉修長,眉間一點英雄痣,腰間還挎著鯊魚皮鞘的寶劍,很是卓傲不群,雙目往上看著,顯是很不喜歡這兒。
“龐昱,你來這兒做甚麼?”趙嫻玩弄著腰間玉佩,臉上笑眯眯,說的卻是誅心之言,“趕明兒我去問問皇帝哥哥,這兵部侍郎大白天逛妓院是什麼道理。”
龐昱看見趙嫻,楞了楞,顯是沒想到玉卓公主在這兒,臉上略微慌張,但隨即冷靜下來,果然是有些門道的,“臣龐昱見過玉卓公主,只是,不知道玉卓公主在此是?”
“我在這兒干什麼不要你管,反正,是頂天兒的大事情。”趙嫻得意洋洋,捏著紅繩子把玉佩甩成了數不清的小圈兒,她自然是得意的,心說保羅翻譯了國書,皇帝哥哥還不得狠狠夸獎我啊。
“米大家丹青妙筆,臣前日新做了一首詞請米大家指教,今日特來諦听。”龐昱倒是找了個好借口,米香香乃是才女,找才女討論詩詞,的確合情合理無可挑剔。
趙嫻狠狠瞪了樓下一眼,“你先告退罷,我跟米姐姐有事,可沒空招待你,頌叔,趕他走。”老太監得了小主子吩咐,陰沉著臉,往前面站了兩步。
龐昱倒是想走了,可他身邊的美少年不干,“請問公主,這里一非禁宮大內,二非八賢王府,我等為什麼要走?主人還沒發話,公主似乎還不能越鮑罷,外面傳言玉卓公主性好冶游,我原本不信,今日一見,果然不假。”
美少年這番話咄咄逼人,趙嫻臉色一變,這少年好一張利嘴,而老太監趙頌則拉長了臉,“咄,無禮,大膽。”
“這兒成了菜市口了麼?”趴在書桌上的小保爺十分不爽,他正在推敲到底是『年年來朝歲歲進貢』還是『年年進貢歲歲來朝』,趙嫻就跟外面拌嘴不停,就好像千年以前他還在啃著筆解一道高級方程式,而外面客廳的TV在大聲播放著唧唧歪歪羅羅嗦嗦沒完沒了讓人討厭的肥皂劇。
“吵吵吵,就不能消停會?”他一甩手把手上沾著墨汁的湖州狼毫往外面扔了出去,接著,一聲尖叫,隨即怒聲“是誰,給我出來。”
他騰一下站了起來,在米香香擔憂的眼神下一笑,隨手拍了拍她白須滑膩的小手,一甩四海袍,造型很是拉風地走了出去。
走到趙嫻身邊往樓下一看,一個英俊公子臉色有些尷尬,另外一個全身雪白挎著寶劍的美少年,身上幾塊墨汁的污漬,連雪白的臉蛋上都沾了一滴,修長的眉毛抖動不以,臉上一片通紅顯是怒極,自己扔出去的湖州狼毫就在那美少年腳邊不遠。
那個什麼南海一劍轉世龍女水修眉?保羅一眼就認出了女伴男裝的美少年,原因無它,眉間的美人痣實在是太好認了。
他已經相像到了剛才的情形,自己一支毛筆飛出去,恰好是往水修眉臉上位置,水修眉不知道何物,轉身一躲,偏偏毛筆上墨汁可不認人,甩了她一身。
他正在尋思,下面水修眉看見是他,一咬貝齒,腰間寶劍出鞘,“你這登徒子……”
水修眉拔劍,劍出鞘,宛如觀音菩薩化身憤怒金剛像,鳳凰展翅一般騰身而起,明晃晃的寶劍眩出一片刺眼的亮光。
一直站著沒出生的老太監趙頌一聲怒喝,“大膽,在公主面前竟敢動凶器。”衣袍烈烈而動,一騰身飛起,腳在樓上護欄一點,一掌往水修眉胸前拍去,掌心一片金赤,這才是老太監真實的武功,大內昊天門的絕學裂金手,雙手裂金碎石不畏刀劍。
這時候保羅才相信了鐵牛所說『水修眉劍法直追乃師南海神尼』的話,美人痣一拔劍,頓時,就生出了睥睨天下的氣概,整個人鋒芒畢露,簡直就像是和尚廟里面的八臂金剛,那殺氣甚至讓保羅激靈靈打了個冷戰,一根根汗毛豎了起來,連想都沒想,下意識地,身體一拔而起,人在半空中伸手按上了腰間軟劍。
頓時,屋子里面亂成一團,伴隨著的,是幾位美女的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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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修眉怒極,她修煉的南海派《火中涅盤心經》業已到了一個很玄妙的境界,進入『八千微塵』期,往往一件頗不以為然的小事就能做憤怒金剛像,何況眼前這局面。
那穿黑袍的家伙太可惡了,居然甩了自己一身墨汁,自詡武功高超的水修眉似乎被人狠狠在臉上抽了一巴掌,十幾年養氣功夫也克制不住怒氣,而且對方走出來以後一雙賊眼直愣愣看著自己,更加激怒了她,想也不想,一抽寶劍就飛身而起。
“大膽。”老太監趙頌飛身追到半空中,一掌拍去,水修眉吸氣,身子一擰,袍角旋起,閃過趙頌一掌,這時候保羅已經人在比她還要高的空中,她在空中跨腳,雪白的緞靴在樓欄上一踩,一聲嬌斥,劍光化做匹練,直追而去。
『摩侯羅伽』
南海蓮花派劍法衍化自『妙法蓮華經』,而水修眉這一招名叫『八部眾』,意指八部眾前來听法,漫天華香瓔珞,又分八式,這一式摩侯羅伽,譯為大腹行,果然,便如一條巨蟒噬人,
“小心。”還在房間內的趙槿和米香香奔了出來,加上趙嫻和米香香的俏丫鬟,四個大小美人,心一下子拎了起來,下面兩個侍衛則上了二樓,護在趙槿趙嫻兩旁,生怕一有不對傷了兩位公主。
保羅看那一劍如天外飛仙襲來,心里面那叫一個悔,自己怎麼一看她拔劍就腦子充血莫名其妙把軟劍拉出來做什麼。
他易筋經在身,輕功也頗有巧妙,身子硬是在空中往後一擰,張弓射箭一般往下射去。
『伽樓羅』
南海派劍法果然奧妙,水修眉一劍化做大鵬鳥兩翼攔阻趙頌,趙頌的裂金手拍在水修眉寶劍上,居然發出金鐵交鳴的聲音,簡直不像是血肉之軀所能做到。
這一劍借力之妙,連趙頌老與世故都沒料到,水修眉這一劍非但把趙頌逼回二樓,而且身子借力之下,如電一般業已追到離保羅不足一丈,保羅分明看見對方眼神中的殺氣。
Shit,我跟你又沒殺父奪妻的不共戴天之仇,不就是甩了你身上幾滴墨汁麼,怎麼跟玉堂一個德行,王八咬了手,死也不撒口,他暗暗咒罵,伸手在地面一撐,滴溜溜一轉,身體縮起一團,再一彈,軟劍化作一堆劍花對著水修眉刺去。
少林達摩劍法的『地涌金蓮』。
『多寶塔』
水修眉人在空中嬌斥,寶劍一絞,一團劍花直如虛空中化出佛塔,往下面壓去。
“頌叔,去救他去救他啊。”趙嫻看得跳腳,使勁搖著護在她身邊的老太監的胳膊。
噌噌噌一陣響,火花四濺,兩人的寶劍旋風一般絞在了一起,這時候,趙頌想插手也插不了了。
水修眉練劍十幾年,天賦又高,又有身為天下十四杰之一的明師指點,保羅才練了幾年劍法,自然不是對手。
『地涌蓮花』對『多寶塔』兩招一交手,保羅就覺得對方劍上內力銳利,層層疊浪,氣血翻騰之下,頓時胸中煩悶,騰騰往後退了兩步,水修眉得理不饒人,毫無罷手之意,長劍劃了一個圈,突然碎成無數劍光,亮得叫人眼花,劍劍直指保羅。
『虛空藏』
漫天憤怒金剛,各持寶劍,行佛法降魔手段,宛如盛開了一朵佛陀手中的鮮花。
來不及多想,保羅一咬牙,一劍往劍花最耀眼最亮之處刺去。
『明心見性』
他這招用的的確巧妙,眼光不可謂不毒辣,噌噌一陣響,頓時那一蓬劍花凋謝,只是,對方內力強橫,兩劍一絞,頓時真氣激蕩,喉頭一甜,踉蹌了幾步,一口血涌了上來噴在地上。
水修眉身形一動,凝劍挑眉,冷森森的寶劍橫在了保羅項間,寒氣逼人,小保頓時脖子上爆起一粒粒雞皮疙瘩來。
“你敢動他一根汗毛我讓皇帝哥哥殺你全家……”趙嫻口不擇言,她跟趙頌也學過幾天功夫,不過實在太差,這時候顧不得了,直接從二樓跳了下去,趙頌趕緊跟著,米香香和俏丫鬟也急急下樓,只趙槿,眼光冷淡,看著樓下作壁上觀的龐昱。
保羅想起孫七斤那句『技不如人,徒之奈何』,嘆了口氣,“好罷,我甘拜下風,要殺要剮隨便了。”說話倒有些光棍味道。
“長公主,玉卓公主,其實,這里面恐怕有些誤會。”龐昱看見趙槿走出來,就在尋思如何對策,這時候說話了,“我想,怕是這位公子和我好友水公子有些誤會在先,因此……”
“龐昱,他身上少跟汗毛你也別想好。”趙嫻跳腳,“你,快把劍拿開。”
水修眉雖然是上柱國呼延贊老將軍的外孫女,可十幾年在南海蓮花派,江湖習氣實在太重,根本不買趙嫻的帳,只是瞪著保羅,手上長劍就那麼橫著。
“龐昱,今天本宮和玉卓來,是找這位陳保羅公子翻譯國書,正在最緊要關頭被你打攪,這事情,你還是自己跟官家交待罷。”趙槿到底是長公主,非但氣質好,腦筋轉的也快,一句話,頓時就讓龐昱啞口無言。
水修眉哼了一聲,對保羅說道︰“你要是敢打楊妹妹的齷齪心思,我保證,讓你見不到第二天的日頭。”說完,長劍回鞘,扭頭就走。
小保苦笑,感情今兒這事不單單是因為甩了水修眉一身墨汁,還有楊金花的原因在里面,我可沒對她怎麼樣啊?真真是,冤枉死了。
“你的機關暗器呢?”趙嫻急死了,剛才保羅被水修眉指著,頗有佛祖像轟塌在虔誠佛教徒跟前的味道,“上次你一個人在五鼠包圍中帶著我還打傷那個什麼鑽天鼠,你是不是看那個小騷蹄子上眼,別以為我看不出她是女的。”
保羅啼笑皆非,天下嘴巴之大,再沒超過趙嫻的了,真真是,公主靠的住,老母豬也會上樹,而前面水修眉腳下一個踉蹌,差一點兒咬碎了銀牙,猛回頭,愕然看見趙嫻一手擼起保羅遮蓋到手指的寬袖,那登徒子左手上正捏著一個奇形怪狀的暗器,心中咯 一下。
難道他剛才能先傷我?
保羅的機關暗器之名隨著『五鼠斗御貓』事件漸漸傳遍江湖,能讓五鼠老大鑽天鼠盧芳受傷,這暗器功夫自然沒話說,有好事者認為,只論暗器,保羅業已能進入暗器十大宗師排行。
“長公主、玉卓公主,剛才實在是誤會,臣先告退,明日再登門謝罪。”龐昱看自己實在沒什麼留下的理由和必要,略尷尬了下,隨即風度翩翩彎腰一禮,轉身而去。
“老呼延家什麼時候跟龐太師勾搭上了?”保羅看他跟水修眉離去,很是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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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改了第三集第一章春風得意保羅爺某處,主要把更新這個詞編了出處,不然,顯得太惡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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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嫻看了他一眼,醋意十足說道︰“你以為這東京城就你一個美男子麼?”
保羅不搭理她,對旁邊擔憂的米香香笑說︰“香香,我沒事,連一條毛都沒少,只是剛才喉嚨癢癢吐了那麼一點兒血……”
米香香臉上擠出個微笑,其實心里面清楚,這人慣會假撇清,沒個真話的時候。
旁邊俏丫鬟拿小手使勁撫胸,小臉蛋上還帶著驚嚇過後的慌張,“爺,剛剛可嚇死婢子了,這情形再來兩次,我跟姐姐非被你嚇死不可,那人好厲害……”說著,大著膽子,拿掖在袖中的香帕出來,踮著腳伸手給保羅嘴角擦了擦,“爺剛剛吐血那會兒,婢子心都要從嗓子眼蹦出來了,我這就去街對面賈家瓠羹鋪吩咐一聲,讓廚房大師傅做個補血的羊羔茯苓羹送來。”
嘿嘿一笑,保羅伸手過去刮了她一個鼻子,“我這不是憐香惜玉麼,辣手摧花的事我可干不出來,你這麼心疼我,我可得想法子討好你才是。”心里面卻也有些後怕,心說這左手用科爾特還得多練練,而且,以後再不能玩憐香惜玉了,剛剛實在太懸。
俏丫鬟嘟著小嘴,“爺每次都騙人,才不指望你……”正說著,想起來旁邊還有兩位公主,頓時飛紅了臉頰,逃一般跑了出去,“我去弄羊羔茯苓羹……”
趙槿在樓上冷眼看保羅跟俏丫鬟打情罵俏,而被某少忽視掉的趙嫻,臉色愈發難看,心說自己這是圖什麼呀,在人家心里面自己連個小丫鬟都不如,帶理不理的,我怎麼了我,想到這兒,眼圈兒一紅,鼻子一酸,沙啞著嗓子低聲說︰“頌叔,我們走……”說著,發足疾奔,竟是頭也不回地跑了。
趙槿眼神示意,老太監一愣後追了出去。
“保羅公子,有表字否?”趙槿從樓上下來,眼光明亮,看著保羅一眨也不眨。
“這個,在下自小在海外長大,不曾有字。”保羅這會兒到是有些尷尬,心里面奇怪,心說好端端突然問這個干什麼。
“不如,叫少保如何?”趙槿這兩個字取的有學問,少保是三公九卿之一,位極人臣,保羅的名字里面恰好也有個保字,當初那些妓寨里面的老鴇也經常叫他『保羅大爺,保大少』,親密些的,就叫保少,這顛倒過來,可不就是少保麼。
“長公主所賜,敢不消受,如此,多謝長公主了。”保羅嘴上客氣,依然不明白這長公主給自己取什麼表字做甚,旁邊米香香心中嘆氣,男兒當覓萬戶侯,這少保兩個字取的,含義還真深,不過,這時候她也不好意思提醒。
“米妹妹,少保,既然大家相交,多客氣便是虛偽了,叫我曼瓔罷,米妹妹,我想讓少保陪我在附近逛逛,不知道……”
趙槿這番刻意結交,兩人都不好拒絕,米香香好歹是被人捧慣了的東京城花魁,又負才女之名,行事的確頗有大家風度,微微萬福,笑說︰“讓曼瓔姐姐費心了,只是……”她皺了皺眉,有些擔憂看著保羅,“剛才……”
“香香,我都說了沒事。”小保一挺胸,“就當每個月來一次放點血了。”這話讓兩女都是臉上一紅,尤其趙槿,暗罵保羅沒正經。
“最多傍晚,我就把少保送還給米妹妹。”趙槿一笑,笑得頗有深意,讓米香香略微尷尬。
保羅和趙槿離開米脂畫皮館,兩人帶著兩個尾巴侍衛,又不熟,一時間,居然沒什麼話說,走了一條街,趙槿這才輕笑,讓保羅側目,這位長公主一笑之下,雖然穿著男裝,卻頗為風情萬種,尤其下巴上那顆血紅色的一點痣,好比雪糕上的草莓粒,恨不得能去舔掉才好。
還是趙槿先開了口,“你沒話跟我說麼?”說著,風目輕眨,讓保羅好生郁悶,自己被她叫出來,卻問自己為什麼沒話說,這還真是……
“長公主……”
“叫我曼瓔……”
咳嗽了一聲,保羅低聲說︰“的確,我對趙嫻的態度刻薄了些,不過我想以曼瓔的聰慧,應該明白我為什麼這麼做。”
趙槿背著雙手徑自往前面走去,也不理他,只是四周看看,保羅楞了楞,趕緊兩步跟上。
兩人這時候行走在潘樓街上,潘樓街以商業聞名天下,宛如今日香港銅鑼灣的時代廣場,繁華天下,路人頗多上層婦女,膏沐芳香,窮極金翠,窈窈行走,見保羅和趙槿俊俏,便有那大膽的婦人拋媚眼兒,即便是那些小家碧玉,也有紅著臉低頭偷瞧的。
趙槿到底不習慣那些婦人大膽的媚眼兒,干脆和保羅把臂而行,惹得幾個尾隨的貴婦人嘆息,好男人怎麼都玩斷袖了,眼神中的幽怨讓保羅更加郁悶。
“少保武藝出色,听說過冰心決麼?”
保羅揉了揉鼻子,心說我算什麼武藝出色啊,易筋經號稱最抗打的內功,卻不是攻擊力最強的內功,“冰心決?好像听說過,據說是一種秘傳的道家心法,煉了可以成仙。”
趙槿噗哧一笑,燦若芳華,“你也相信這個?冰心決不過有安定心神的效果罷了,唯一可以夸口的,就是鑒人真誠……譬如,我現在就知道少保推三搪四,很不高興,我還知道……”
她轉頭看了驚訝的保羅一眼,“米香香依然是處子之身,而她的俏丫鬟,卻不是。”
縱然是保羅這種厚臉皮,也頗為吃不消,和小姐的俏丫鬟玩性游戲卻讓小姐在旁邊瞧著,雖說有『含花女為媒,自身難保』的說法,但始終跟含花女玩兒卻不帶人家小姐玩,就有些說不過去了。
“咳……這個……”保羅老臉一紅,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
趙槿沒管他支支吾吾,只是繼續說道︰“這也是我今天看見米香香後,決定不阻止嫻兒的原因,我想少保君子作風。不會帶壞嫻兒。”
君子?保羅差一點吐血,米香香外表柔弱,骨子里面卻堅決得不得了,那是她死活守住最後一道關口不讓自己得手啊。
“嫻兒不過十六歲,從小寵的厲害,辦事不免由著性子,有些事情,我再多說也听不下去,還希望少保能想辦法化解,只是,一味拒絕並非良策……”她停下腳步,看著保羅問︰“不知道少保能不能答應曼瓔這個請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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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小保武功差我也沒辦法了,統共才跟義兄歐陽春學了幾年武功啊?歐陽春的武藝也就跟展昭白玉堂相仿,都加了歐陽忠惠(天下十四杰最末尾的一個)的易筋經給小保了,總不能再弄萬年朱果給他吃,再灌輸幾百年內力給他罷,那可真吹了沒邊了。
何況,小保一身零零碎碎的古怪玩意兒,真生死決戰,鹿死誰手嘿嘿,可就不見得了,反正我是買小保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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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羅忐忑,一旦答應下來,簡直後患無窮,可不答應罷,眼前趙槿眼光爍爍,腦子急轉,隨口說︰“既然曼瓔開口,我盡力就是了,听說皇上純孝,要給太後修園子,可包拯卻老是拿什麼民貴君輕來搪塞,實在不該。”
這句話前言不搭後語,叫人听了莫名其妙,但是長公主眼珠子都不需要轉就明白了,對方的意思是,皇帝要給太後修園子,那是勢在必行,包拯再怎麼勸諫,也只不過盡個人臣的責任罷了,自己學包拯盡力,不過,決定權依然在對方手上。
輕輕咬唇,她秋波流轉,很是撇了保羅一眼,“你這個人,果然假撇清,一點兒擔待都沒有。”說著,有些著惱,快步往前面走去,兩個一直不說話的便衣侍衛趕緊跟上,一絲兒都不敢大意。
前面就是潘樓街和東十字大街交叉處,這兒有個象棚,喂養著兩頭大理國進貢來的巨象,據說有情人在巨象前禱告,便能好事成雙,還有早生貴子的妙用,著實吸引游人。
不時有那些鮮衣怒馬、五陵俠少打扮的年輕人帶著羞澀、漂亮的少女,雙雙對對在象棚前合十禱告,然後把采集來的野花野草嫩竹等物供奉進象棚給神象食用後歡喜離開。
這里的確是年輕男女最多的地方。
在潘樓街離象棚不足一百步的街邊,有一家大型鋪子,舉凡高檔成衣、時髦物品、珍寶古玩、各種海內珍稀,只要是上流社會所需要的東西,在這里都能買著,這家店鋪還有個很拉風的名字,白駝山,據說白駝山的山主是波斯胡人,身家巨萬,白駝山杭州店、白駝山襄陽店……掛白駝山招牌的大店鋪在大宋境內比比皆是,十分的有口碑。
趙槿到底是女子,這會兒在白駝山門口停了下來,卻不知道想些什麼,白駝山裝潢典雅,而且沒那些小家子氣的拉客舉止,大門口左右豎立著兩個石刻單峰駝,氣派十足,不時有衣衫華貴的男女進出,尤以滿面歡喜的女子居多,而大多出來的男子,臉色幾乎都不大好看,怎麼瞧,都有一股子強作笑臉的味道。
保羅追了上去,在趙槿身邊低聲說︰“不如,我們進去瞧瞧。”
人家堂堂皇帝的姐姐,長公主,輕易得罪不起,他有心賠罪,自然就要巴結,反正剛收了襄陽嗣王趙衍的一萬貫,也算得馬馬虎虎小富了。
趙槿不吭聲,保羅暗中不爽,他可是歡場上的常勝將軍啊,向來都是別的女人對他保羅爺陪笑,可踫上趙嫻趙槿,真真是一點兒辦法都沒,誰叫人家是公主呢。
他到底不是什麼好說話的主兒,看趙槿站在那兒半晌不搭理,漸漸沉了臉,剛準備甩手走人,趙槿一笑,邁步往里面走去。
這白駝山佔地極廣,前面一個院落主要賣各種成衣,流水線的珠寶首飾,胭脂水粉,各種高檔家用,而後進院落,則千齊萬有,無所不包,號稱全天下的奢侈物品都能在這兒買到,據說連禁宮大內的許多事物,都要在這里采辦。
上流貴婦們以到白駝山購置物品為耀,連買個描金馬桶,都要在這兒花錢,在白駝山花錢或許比較有面子。
剛進後院,一個穿了上好熟絲長袍的男子微笑著迎了上來,男子大約三十模樣,相貌普通,一雙眼楮尤其小,可笑起來極有禮貌,倒讓人忘記了他細眯小眼,生出賓至如歸的感覺。
“兩位公子,請里面奉茶,鄙人雲淡風,白駝山東京店的掌櫃……”他閱人多亦,眼光毒辣,一眼就瞧出了趙槿高貴的身份,尤其兩個面無表情的便衣侍衛,讓他暗暗吃驚,心說這兩人太陽穴微微墳起,分明是內功頗有造詣的高手,可臉上表情,簡直千錘百煉一般,而大多江湖好漢桀驁不遜,不可能如此氣度,這麼一推算,這女伴男裝的公子身份就呼之欲出了,定然是哪位統兵的侯爺將軍家的千金帶著身經百戰忠心耿耿的家丁出來游玩。
“玉三娘呢?”保羅微微皺眉,他來東京城好歹兩年多了,以前沒錢的時候,來白駝山賣過東西,譬如送給阮阿蠻的音樂盒,他在這兒就賣過一個同樣的,足足賣了八百貫錢,一來二去,認識了這里的女掌櫃,美艷的婦人玉三娘。
雲淡風楞了楞,隨即臉上堆笑,“玉三娘因為經驗豐富,被東家派往兩浙路組建溫州分號去了,敢問公子是?”
保羅轉過頭去,一則美艷的女掌櫃變成了細眯眼的男人,二則剛剛受氣,這麼一結合,就有點不大想搭理人。
雲淡風訕笑,好在他堂堂白駝山東京店的掌櫃,這點小場面還是應付得來的,假作自己沒說話一般,引著趙槿保羅進了偏廳,隨即吩咐小廝奉上香茶。
趙槿坐下,四周看了幾眼裝潢,緩緩點頭,“久聞白駝山的大名,果然名不虛傳。”
她氣度華貴逼人,夸了一句後,讓雲淡風自覺十分有面子,“公子謬贊了,請用茶。”
伸出白皙的手拿了茶盞蓋,她卻沒喝,問道︰“不知道貴店有什麼極品筆墨麼?我有一位好友,乃是丹青大家……”
“有有有。”雲淡風忙不迭答應,“鄙店正好新到高麗國的上品七彩狼毫和丹青墨,乃是高麗筆墨大師李丹青親手所制。”說著便吩咐旁邊伺候的小廝把貨物呈上來。
听趙槿要筆墨,保羅心頭倒是一暖,心說這長公主倒會做人,想來是買筆墨送給香香,臉色便和氣了些,伸手端了茶盞喝了一口。
沒一會兒,小廝送上用紅緞子托在盤中的筆墨,那墨色作漆黑,如玉石一般光可鑒人,入手極沉,在墨的下角,有李丹青的金粉注腳,那七彩狼毫式樣古樸,筆鋒色作七彩,筆桿上也有李丹青的圖章。
高麗盛產筆墨和折扇,甚得宋朝上層人士喜歡,尤其那位高麗大師李丹青,乃是一代名家,所作的筆墨,連包黑子這樣的人都垂涎不已,據說連宮中的官家,也十分喜歡李丹青所作的墨。
趙槿這位被龐太師夸獎為文采直追當朝狀元郎的長公主是識貨的,頓時就十分喜歡,微笑著剛要問價錢,外面走進來一個男子,大聲說︰“雲掌櫃,這高麗國的極品筆墨,我全部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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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世武功哪一種不需要幾十年修煉啊?保羅的武功真的很差麼?他易筋經才學了幾年?你讓他憑借才六年(期間還有東京城兩年,喝酒嫖妓打架說書)的真實武功打敗師傅是天下十四杰之一本身天賦極高苦練了十幾年的水修眉,那別人還有活路麼?得,那干脆別寫了,我明兒一句話交代,陳少保武功蓋世,一掌劈出,天下十四杰紛紛嘔血身亡,武林各路大豪來朝拜,公推為武林盟主,接著,挾江湖以自重,奪了整個花花江山,再憑借大宋的經濟實力四處征戰,五年內征服全球,建立大同盛世,人人豐衣足食再無煩惱,稱為『文成武德大聖至成太祖高皇帝』。接著開始修真,十年內成仙,帶著一干心愛的妃子飛升而去
從五鼠斗御貓開始,他哪一次打架不是佔盡了上風,跟水修眉輸了麼?有沒仔細看清楚,他左手捏著科爾特呢,在水修眉欺進身體之前完全可以解決掉她,別忘記科爾特的設定是一丈之內幾乎無虛發,雖然他捏著沒發。
這章的章節名叫『假撇清』,可以解釋為裝逼,也就是說保羅基本不會全部暴露自己的真實想法、真實實力。
保羅不是武功蓋世的硬漢子,借書友雨蠍的話,只是個泡妞打架說書听戲逛窯子的大少罷了,你指望他的武功能進天下十四杰?
好了,我的廢話就到這兒了,順便說一下,主角穿越之前,是《星球大戰》的粉絲,保羅身上的四海袍萬歲,貼張PP,我一直覺得這身打扮最拉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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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來的男子年紀不過二十出頭,廣袖長袍,發束高冠,頗有上古氣派,只是,臉上鼻子頗大,眼白上幾絲隱約血絲,眼圈也有些發青,顯然是個常常眠花宿柳的花花公子,而身後還跟著兩個大漢,兩人都禿著頭,雙耳上帶著銀耳環,眼神冷厲,太陽穴微凹,竟然是兩個武學好手。
白駝山實力龐大,凡是東京城高官顯貴巨商富賈,甚至剛剛外地來的有潛消費可能的客人,都會有一筆具體的資料在冊。
而這位喊雲掌櫃的男子,就是剛剛到了東京城沒幾天,特意為劉太後壽誕前來的西夏國使節,賀蘭侯嵬名多多,官拜西夏國侍中,後面跟著的兩個大漢體型微胖濃眉大眼的叫竇乃威,擅使重四十九斤九環大刀,另外一個斷眉細眼滿臉油光的叫哈青牛,擅使方天蛤蟆戟(就是一根棍子前面有個鐵蛤蟆,能噴毒煙,毒針,很歹毒的武器),都是西夏國排得上號的高手。
雲淡風滿臉堆笑著起身打躬作揖,“賀蘭侯爺,淡風有失遠迎了。”
這位年輕的賀蘭侯打了個哈哈,混不把保羅和趙槿當一回事,“雲掌櫃,這極品筆墨本侯爺全包了,你挑兩個機靈的小廝把東西包了跟本侯去米脂畫皮館,本侯今兒是一定要把這四大花魁當中最富才名的美人兒拿下。”
趙槿聞言,看了旁邊保羅一眼,小保倒是好整以暇,彷佛看不見一樣,低著頭喝茶,便微微一笑,心說正主兒都沒出頭,我也別去添亂。
雲淡風臉色為難,低聲陪笑說︰“小侯爺,您瞧,這筆墨……已經有這兩位公子爺……”
賀蘭侯還沒有機會扮演紈褲子弟欺人,保羅放下茶盞一笑,“君子有成人之美,既然這位小侯爺要買來贈與佳人,我們再不識趣就不君子了,小侯爺盡管買去,俗話說寶劍贈與英雄,胭脂贈與佳人,我倒是听說這米脂畫皮館的米大家極喜用揚州明月堂的『太真紅玉膏』,不如再捎帶上幾盒,豈不更美?”
趙槿噗哧一笑,她這會兒是明白了,保羅準備拿人家當冤大頭呢,這揚州明月堂的『太真紅玉膏』是駐顏極品,每年供奉大內不過百盒,據說一年只生產千盒不到,一盒費錢一千八百貫,東京城貴婦沒一個不曉得太真紅玉膏的。
他陳保羅第一次和白玉堂見面就拉著對方逛窯子,還敲詐了白玉堂一片金葉子,這會兒有機會,當然要敲詐了。
賀蘭侯听了一樂,眼前這個穿古怪袍子的年輕人倒是知己,忍不住大笑,“好小子,想必也是慣會穿牆偷香的淫賊好手,有眼力勁兒,在下西夏嵬名多多,漢名賀蘭瀟瀟,今天承情,有機會一定把臂同去逛窯子。”
保羅呵呵一笑,起身抱拳,“小弟陳保羅,在開封府當個小差,還開著一家四海武館混口飯吃。”
他一報名號,眼眉通挑的雲淡風臉色一暗,頓時也明白了保羅的意思,心里面那叫一個為難,這東京城但凡喜歡听八卦的,都曉得陳保羅和四大花魁有染,雖然說捉奸捉雙誰也沒真瞧見過保羅真就怎麼睡四大花魁,可這世上還有空穴來風的麼?必然有些影兒才傳出來的。
猶豫了一下,他自覺誰也得罪不起,干脆裝傻,旁邊賀蘭侯是個自來熟,大聲吩咐伺候著的小廝趕緊去拿幾盒太真紅玉膏包上。
等兩個機靈小廝把太真紅玉膏和幾件上品筆墨包上,賀蘭侯也抱了抱拳,“陳兄弟,多虧你指點,日後若是在開封府混的不如意,盡管來西夏找我,哥哥我雖然不是什麼樞密院使,好歹有些門路,保你富貴還是有點自信的,告辭了。”
這人倒是個爽快性子,從袖子里面掏了幾張銀票來塞給雲淡風,在保羅微笑下帶著兩個西夏高手匆匆離開,這時候雲淡風才苦笑,“我說保羅公子,保羅大爺,您這著可是……”
“怎麼?過火了?”保羅笑笑,“有人願意送米大家好東西,我自然高興,我也是誠心指點,雖然香香不會領情,好歹看在那些極品筆墨上笑一笑,不然的話,這賀蘭小侯恐怕連香香的笑臉都瞧不著一個。”
趙槿鄙視,這人典型得了便宜還賣乖,一時間,有些後悔,自己到底是不是看錯了?這陳保羅一會兒君子一會兒無賴,到底哪個才是他真面目呢?
“你倒是自信,我們還是趕緊去米妹妹那兒瞧瞧去,省得鬧了什麼不愉快。”趙槿說著起身。
“我看那賀蘭小侯也是個爽快性子,極有淫賊的傲氣,不是霸王硬上弓的粗漢子。”保羅嘴巴缺德,佔了人家便宜還說風涼話,惹得雲淡風苦笑。
兩人出門,雲淡風突然開口說︰“保羅公子,請留步,在下還有話要說。”
“不會是嫌我沒使錢買東西罷!”
“哪里哪里,只是,淡風也听聞過保羅公子大名,據說您極為擅長機關消息,一張機關圖賣給襄陽王府一萬貫,實在是稟賦天生,不知道鄙店有沒有這個福氣請保羅公子設計巧手機關。”雲淡風倒是有腦筋。
“這就不必了罷,上次那個音樂盒才賣了八百貫,虧死我了。”保羅也有些開始不把小錢當錢看了,可不是,替襄陽嗣王趙衍設計機關圖,可是得了一萬貫,這錢怕普通小店二十年也賺不來。
雲淡風微笑,也不勉強,伸手入袖摸了兩張請柬出來,“本店過幾天有一場拍賣大會,屆時會有不少奇珍異寶,本店山主業已從揚州總店趕來親自住持拍賣會,還希望兩位公子到時候賞光。”
趙槿身後兩個冷面侍衛伸手接了,趙槿看了看這小眼楮的男子,心說此人倒是極會作生意,“我和保羅公子到時候一定捧場。”
兩人離開了白駝山,又往南門大街米脂畫皮館而去。
路上趙槿忍不住問他,“你就這麼自信米妹妹瞧不上那個什麼賀蘭侯?我可是听說米妹妹是黨項人,俗語說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
保羅忍不住笑,“香香表面看起來溫柔,骨子里面極為傲氣,當初我剛到東京城,賣弄了不知道多少手段,這才和她交心,即便這樣,她也從來不肯讓我在她那兒過夜……”
說到這兒,保羅一頓,似乎說漏了話,臉上便有些尷尬,惹得旁邊趙槿輕笑,心說這人你說他城府深罷,偏偏有時候極為輕浮,說他沒心機罷,偏又常常讓人驚訝,真是看不透。
說話間,兩人又回到了米脂畫皮館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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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道理此時西夏應該還沒建國,不過,評書版本,熟悉歷史的就別較真了,西夏李元昊的李姓是宋朝賜姓,李元昊建了大夏國後,便改姓嵬名了。
貼個米香香俏丫鬟的PP,此妞姓楊名小星^@^
讓保羅大跌眼鏡……當然此刻沒眼鏡跌,因此差一點彈出了一雙眼楮珠子,回到凝翠樓的兩人居然看見米香香和賀蘭侯嵬名多多站在樓下小潭旁盆栽鮮石斛邊相談甚歡,兩個西夏國高手竇乃威和哈青牛站在院門口照壁處袖手而立,米香香的小俏丫鬟楊小星嘟著粉嘟嘟的嘴唇站在不遠處,顯是十分不喜歡,看見保羅和趙槿並肩走進來,頓時歡喜,疾步迎了上去。
“我沒說錯罷,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趙槿略有些得意,隨即反省,自己怎麼跟這人在一起居然變得如此輕浮,頓時,兩頰上悄然飛起紅雲。
米香香和賀蘭瀟瀟居然沒發現保羅的到來,只是低聲用黨項族語言低聲交談,偶爾傳來低聲爭執,米香香側對著保羅,保羅明顯看見她香肩聳動,顯然是無聲抽泣,胸中沒由來地一酸,接著便有些苦笑,自己還是太托大了。
俏丫鬟楊小星和保羅有過合體之好,自然,心里面就向著保羅,甚至,比起米香香來,在她內心深處或許更偏袒保羅一些,女人有了男人,別說小姐,自己的老爹老媽都要靠邊站。
“姐姐……”俏丫鬟大聲喊道,她實在不喜歡那個帶著兩個禿頭的男子,偏偏雙方一見面後各自驚訝,她年紀尚幼齒,自然不懂『他鄉遇故知』的激動,尤其看見米香香煞有其事小心翼翼從懷中摸出一件似乎寶貝得不得了、連她都沒見過的東西,頓時心都拎到了嗓子眼,心說姐姐你可別一時鬼迷心竅啊。
米香香聞言轉頭,看見保羅後臉色不大自在,眼眶猶自紅腫,顯是大哭過,而賀蘭瀟瀟看見保羅和趙槿,卻有些驚訝。
“怎麼這麼快便回來了。”米香香快步走過來,邊走邊用手指拭著眼眶邊的淚痕,強作笑臉問道。
“賀蘭小侯,咱們這麼快就又見面了。”保羅這個笑容足可稱為皮笑肉不笑,接著轉頭對米香香說︰“我來把那國書拓本拿回去仔細瞧瞧……”
米香香臉色一變,往日保羅總要盤橫到夜間才離開,現在不過下午,她看了保羅一眼,只見臉上帶著淡淡笑,一時間,心里面氣苦,怔怔不說話,旁邊楊小星也著急,“爺,您可是說好夜里才回去的,羊羔茯苓羹我都煨在灶上許久了……”
保羅拿眼示意趙槿,意思說這會兒可輪到你幫我說個理由了,趙槿只好微笑說︰“米妹妹,這國書翻譯非同小可,我是準備請少保到我府上仔細翻譯了,便好直接送進宮去……”
正有些尷尬,賀蘭瀟瀟走了過來,先看了保羅一眼,這才對趙槿一禮,“剛才不知是長公主殿下,還望長公主勿怪我失禮,西夏國使者嵬名多多見過碩華長公主,這次主要是奉我國國主之命前來為劉太後壽誕賀喜,尚未見著皇帝陛下,今日一見長公主殿下,果然芳華絕代。”
趙槿淡淡一笑,“這里並非大內朝堂,不需要多禮,我倒是先要替母後多謝貴國國主才是,我母後壽誕還有些時日,賀蘭侯不妨在東京多四處看看。”
賀蘭瀟瀟滿臉外交官的笑容,“自然,東京城八景是一定要瞧瞧的。”
兩人這麼一客套,便生了許多虛偽且冠冕堂皇的外交辭令,讓保羅渾身不自在。
好不容易才客套完,賀蘭瀟瀟告辭,臨走,對保羅一笑,“陳兄弟,雖然你今天敲詐了我一筆,不過……我卻還是要好好多謝你,哥哥我先走一步,兄弟莫忘了我們的約定才好。”說完帶著兩個西夏高手匆匆離去,彷佛有什麼大事一般。
賀蘭侯走後,楊小星低聲問︰“爺您什麼時候跟這大鼻子認識的?敲詐了他什麼?又約定了什麼?”
“就知道你要問,剛才在白駝山偶識,我告訴他你姐姐喜歡太真紅玉膏,他一高興,約我陪他逛窯子。”
俏丫鬟臉上一紅,低下頭低呸了一口,隨即又抬頭,帶著央求的眼光看著他,“爺,您還走麼?”
看著小姑娘央求的眼光,再看看旁邊不說話,眼神中全是無助的米香香,保羅心一軟,轉頭對趙槿說,“咳……這個……”
“國書的事情就拜托少保了,翻譯好直接送來我府上便是。”趙槿到底氣度非凡知情識趣,帶著兩個侍衛告辭而去。
看著不說話的米香香,保羅嘆氣,低聲說︰“剛才我有些小心眼兒了,別生氣了。”
他不說還好,一說,米香香眼淚珠子斷線一般滾下來,偏又是個外柔內剛的性子,咬著唇不說話,任憑那淚水滾落,盡是楚楚可憐之姿。
由于她和賀蘭瀟瀟那番話沒人能听懂,即便保羅爺不是那種容易吃醋的主兒,逢這這事兒,終究心里面有些疙瘩的,可眼前米香香梨花帶雨,是男人免不得心疼,保羅也干不出那些看了女友和男子說兩句話便誤會導致狗血的事情來。
“好了好了,誰還沒個自己的秘密,即便是我,也有些藏在心中不說的秘密啊。”保羅軟語安慰,可他越是這樣,米香香愈發心痛,他為什麼不能像別的男人一般暴跳如雷呢,為什麼就從不對自己的事情刨根問底呢,她一顆芳心搖擺,淚眼模糊中,保羅的微笑越來越看不清楚。
發急兒跺了腳,米香香第一次對保羅說了狠話,“我在你心里面算什麼啊,每逢個事,連問也不問一聲,難道偏要我去一件件小心翼翼告訴你不成,我算什麼啊,只不過歌妓罷了,什麼花魁全是假的,哪兒有人家公主來得美麗高貴……”
她眼淚越流越急,“一個月就來個一兩次,被阿蠻追了,跑我這兒來避難,惹得整個東京城的人都笑話我們,你倒是有句話啊,是給我贖身還是娶我做小,我擔了虛名兒,卻什麼都沒得到,連小星都被你勾搭了好得蜜里調油,我算什麼啊?”
目瞪口呆的保羅看著一向溫柔、整個東京城知名的才女花魁,訥訥說︰“你不是不給……”
米香香這時候也顧不上了,反正都撕下臉皮,還有什麼不能說的︰“你不是常常說什麼『女人都是鐵敲的臉皮紙糊的褲襠』麼?我是女孩子啊,我自然會推,可女兒家力氣小,終究會推不動的……你要玩半推半就,找阿蠻去啊,找小梅去啊,干什麼還要招惹我?”
自詡為一代風流大少的保羅目瞪口呆,旁邊俏丫鬟也直愣愣看著自家小姐,心說我以為小姐和我不一樣,原來也是嘴巴硬,心里面還是想的。
三人愣在那兒好半晌,還是俏丫鬟推了保羅一把,“我去看著羊羔茯苓羹,可千萬別糊了。”說著跑開。
保羅羞愧,紅著臉,伸手摟住米香香,“香香,對不起,可是,我真的是愛你敬重你,你貌美如花,丹青妙筆,把天下許多才子都比下去了,那一次用強,我都後悔了好久,總覺得你就像是謫仙像天使一般,渾身一絲兒世俗氣也沒……”
米香香在他懷中掙扎了下,低聲抽泣,“就會甜言蜜語哄人,我哪兒及得上人家公主……”
保羅嘆了口氣,“我雖然不愛讀書,但是,許多道理我還是知道了,民眾是羔羊,宗教為上帝、佛陀、胡大(阿拉伯語叫安拉,波斯語叫胡大,都指伊斯蘭教真主)放牧,朝廷為皇帝放牧,你說,我這個羔羊,不去喜歡身邊雪白的小羊羔,卻要去喜歡牧羊人,有沒有這個道理?別哭了,看,臉都哭成小花貓了。”
米香香明知道他是油嘴滑舌,可依舊十分喜歡,緩緩停下哭泣,仔細回味咀嚼著話里面的情意,心里面不由甜絲絲、暖洋洋,冷不防一只大手從中衣里面滑了進去,毫無阻隔,按在了自己胸前,頓時渾身一滯,連呼吸都停頓了下來,兩陀嫣紅迅速從臉頰上散開,連耳朵根子都紅了起來。
“別……別鬧了,我可真惱了。”她微閉雙眼細語呢喃,臉上還帶著兩行晶瑩的淚痕,可這話听著怎麼都不像是要生氣,反而像是調情。
輕輕揉著手掌中漲大飽滿、堅挺卻又不失柔膩的椒乳,風流大少自責,“實在是怪我,我真是天下最呆、最沒膽兒的淫賊……”
米香香破泣而笑,“誰的膽兒有你大,剛到東京城就勾搭四大花魁……嗚,你……別在外面鬧好不好。”
看著米香香帶著央求的眼神,保羅一笑,突然彎腰,一把打橫把米香香抱了起來,惹得米香香一聲驚叫。
“那我們上樓鬧去。”保羅看著米香香的眼神,怎麼都透著淫賊的味道。
抱著美人兒上樓,進了里屋後保羅把她輕輕放下,低頭去吻那嫣紅的雙唇,舌尖輕輕撬開牙關鑽了進去,滿口馥郁芬芳,一條香舌躲躲閃閃,更加惹得保少欲火高漲,一使勁,便吸住了香舌,再也不放。
柔膩得要化開的呻吟從米香香鼻腔中傳出,一雙玉臂死死摟住了情郎的蜂腰,情動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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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章和我的原稿有區別,原本是撒點狗血寫段誤會伏筆來著,怕許多讀者看見了誤會小米要紅杏出牆背叛主角。
昨兒俏丫鬟的圖忘記在下面鏈接地址了,抱歉,今兒貼不了,那個隨意貼的突然網站打不開。
關于速度的問題,這個我不是速度寫手,如果大家硬要逼我每天更新一萬字其實我也能,問題寫出來是什麼質量我可不保證,這就好比和美眉做-,到底是前戲做足燭影搖紅慢慢弄好,還是不管三七二十一舉著腿一陣篩好,實在是個見仁見智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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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羅的舌尖追逐著小米的香舌,一點點佔據了她口腔中每一寸地方,惹得小米嬌喘吁吁,渾身滾燙,尤其保羅的大手在她豐臀上游走的時候,差一點便癱軟在情郎懷中。
這一吻熱情如火,兩人好久才慢慢分開雙唇,米香香氣喘吁吁,臉頰上滿是紅潮,眼睫毛微顫,怯怯低聲道︰“郎若負我,便怎的?”
這欲拒還羞的神情,讓保羅食指大動,恨不能把米香香一口吞了才好,雨點一般吻著小米的臉蛋兒,“就罰我永遠……”他原本想說永遠不舉,一尋思,這太歹毒了,好歹換一個,還沒說出口,米香香便探首使勁貼著他臉頰,從耳朵吻到了唇邊,喃喃低聲,“就罰你永遠見不著我。”
這話說完,津津香舌吐出,再次吻住情郎。
兩人纏綿許久,直到俏丫鬟楊小星端著盤子笑眯眯站在門口大聲說︰“姐姐,爺,這還是青天白日,你們兩個羞也不羞?”
米香香被她一嚇,加之保羅一雙大手在她衣服里面四處游走,頓時身子一窒,一身香汗密密地從肌膚中透了出來,一雙玉腿一縮一縮地蠕動,站也站不住,面條兒一般軟在了保羅懷中,連死命箍著情郎脖頸的雙手也落了下來,彷佛全身的力氣一下子被抽干了一般。
保羅苦笑,“小星,你這個機靈鬼……”說著瞪了她一眼,把軟綿綿的米香香抱起,放在了床上。
俏丫鬟吐了吐香舌,把盤內兩碗羊羔茯苓羹端著放在了圓桌上,眼珠子滴溜溜亂轉,卻不肯離去。
癱軟在保羅懷中的米香香好一會兒才還魂一般醒轉,紅著臉蛋看了看小星,低啐了一口,臉上反而更加紅了,“還不過來幫忙。”
這過去婢女和小姐齊上陣對付男人,可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兒,即便保羅爺受過民主教育不該如此,可男人要學壞,還不是時時刻刻麼,再說有幾個男人抗拒得了這種誘惑?
听米香香這麼一說,小星反而臉紅了,扭扭捏捏不肯走過去,反而弄得保羅熱情如火,這雙飛……他可是沒試過,沒想到,第一次居然是在平日里俗世仙子一般的米香香這兒。
路,就那麼一點兒,再怎麼磨蹭,終究走到床邊,小星咬著唇,小臉蛋上紅暈一片,保羅看看她,再看看小米,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
“還裝什麼?”小米低聲,語氣里面透著一點兒酸味,也透著一點兒不甘,自視極高的她,終究還是沒等到保羅再一次主動,還要自己落了面子去說了許多讓人臉紅的話,內心世界被保羅一覽無余。
保羅大爺也就是嘴巴上厲害,還真不是很淫賊,這時候嘿嘿干笑兩聲,也有些不知所措。
“賤妾未嘗風月,身子又單薄,恐不能讓郎君盡興,總要小星幫襯著……”小米勉強起身,溫柔地給保羅脫了四海袍,小星紅著臉蛋,蹲下身子去給保羅脫靴子,一時間,小保如在雲端,這種艷福,好歹是所有男人所向往,保羅怎能免俗。
待到米香香脫了外裙,突然有些害羞,“小星,把窗簾兒拉上一些……”
白晝宣淫為世人所不取,難怪米香香害羞,還好凝翠樓保羅有份設計,窗戶都不是傳統框型,而是拱形帶著窗簾,這會兒倒是派上用場了。
渾身只剩下肚兜衾褲的小星轉身去遮了窗簾,頓時房間內暗了下來,好歹,遮住些羞意。
身畔一大一小兩位佳人,即便瞧過許多出色美人兒的保羅,這時候也心醉了,渾不知身在何方。
熟門熟路的俏丫鬟楊小星打頭陣,嬌喘吁吁,呻吟宛若歌唱,尚是處子之身的米香香臉紅,瞧著兩人歡愉,心里面又有些酸漲,看著保羅寬闊的脊背,忍不住低語,“狠心短命的冤家……”伸出玉腿,便在保羅屁股上踩了一腳。
這一腳有些狠,保羅身下俏丫鬟嬌聲一起,顫著聲兒喊︰“爺,婢子……婢子身子被射穿了……”
這一聲喊把小米嚇了一跳,可看小星臉上表情,似乎不像是痛苦模樣,一雙玉臂死死摟住保羅的脖子,腳趾頭崩得筆直,使勁兒張開,分成了一根一根,宛如『老南面食鋪』的『指頭酥』(一種小吃),一時間,頑皮心起,坐在保羅身後,伸出雙腳踩在保羅屁股上,一腳一腳的踩將起來。
“啊……嗚嗚……”楊小星滿面潮紅,秀發散亂在枕頭上,白玉無暇的身子被撞擊得搖晃不已,一時間如在雲端,想大聲叫,又不好意思,把一只手指塞進口中,貝齒咬起,使勁兒克制自己不要發出那種讓人難堪的叫聲,嗚咽聲從鼻腔而出,變成了細若簫管的呻吟。
“婢子……婢子要死了……要死了……”小星渾身顫抖,胡亂說著話,正好米香香狠命一腳,頓時宛如被弓箭射穿了身體的天鵝,嬌小的玉臀一陣亂搖,下巴拼命抬起,宛如從萬丈懸崖墮落,一陣快樂的眩暈,從胸中吐出一口長氣,使勁兒摟著保羅的脖子,恬著臉兒,渾不知身在何處,香舌吐出,和保羅的唇絞扭在一起,發出低聲嗚咽。
這冤家,米香香看得心中火熱,一時間忘記了羞恥,自己解開身上唯一的遮羞布-肚兜,緩緩貼過身子去,覆蓋在保羅背上。
正幸福的小保覺得背後一暖,接著,兩團柔膩壓在了自己赤裸的背上,渾身都酥了,剛要開口,背後伸出一雙玉手掩住了他的嘴巴,接著米香香羞聲道︰“不準回頭看……”
那兩團柔膩忽輕忽重,在背後擠壓、揉動……還有自己耳邊輕輕嬌喘,一根滑膩柔糯的香舌在耳垂上輕輕挑動,怎一個爽字了得,加上身下俏丫鬟無意識地抽搐著玉肌冰骨的身子,一時間,魂飛天外。
米脂畫皮館的絕技,『美女畫皮』
小保倒是想低吼一聲顯示男性威猛,可據說凡是低吼一聲的,都是男子即將潰不成軍的跡象,這時候敗下陣來,可就太丟臉了,一咬舌尖刺激了一下,反手過去,觸手柔滑細膩,豐腴且帶著處子獨有的彈性,正是米香香的縴腰一握……
這番情事,有分教︰
柳眼窺花花輕動,
竊玉偷香香更濃。
一雄雄踞芙蓉帳,
兩雌雌伏戲鴦盟。
拂衣弱態微微拒,
側耳柔情暗暗通。
風動花動人悄悄。
雲濃雨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