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戴小楼
此刻已经是戌牌时分,外面长街上人数比起白天可就是少多了,店家门口挂的气死风灯被风刮起,不停的摇晃,保罗看了看外面,再看看眼前,忍不住叹气,这个场景……怎么说来着?月黑风高杀人夜啊!
青年公子倒是好修养,脸上带着微笑,也不去管他们两个,继续对霍蓉娘说:“小娘子,考虑考虑,只要跟了本侯……公子,泼天般的家私任你受用,银钱任你指使,成群的奴仆,满地的牛羊,即便是你要天上的月亮,也帮你摘来,本公子说话算话,绝不食言。”
蓉娘不屑,“公子,您这话反反复复几十遍了,您说了不累我听了都累,如果有钱就代表一切的话,岂不是全天下的女子都要哭喊着嫁给当今皇上了么,为什么朝廷一旦挑选秀女民间女子们宁愿找个残缺丈夫也不愿进宫呢?”
青年公子脸上色变,咬了咬牙,说:“小娘子的意思是宁愿嫁给普通百姓为妻也不愿给大富人家为妾?”
“妻也好,妾也罢!小女子都不会考虑,我只想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哪怕为奴为婢,公子请便罢!”霍蓉娘这番话,多少有些讨好保罗的意思,白玉堂哼了两声,转过头去。
那青年公子还待说什么,店里面角落一张桌子上传来一句话,“这位公子,人家姑娘都这么说了,再死皮赖脸只会让人笑话。”
“是你。”白玉堂脸色一变,旁边保罗却拉住了他。
说话的人从阴影里面走了出来,一直是他身份象征的金翼冠居然没戴,头发只是一根带子在脑后绑着,身上也只是穿着一件普通的青布袍,但俊朗的脸蛋却盖过了一切,正是御前一等侍卫、开封府总捕头,御猫展昭。
巨阙剑倒是不离身的,可见他骨子里面还是个江湖人,什么都能抛弃,武器却是万万不能抛弃的。
眼珠子转了转,白玉堂冷声说:“展昭,你堂堂开封府总捕,不会也是想来讨好我义妹的罢!”旁边保罗苦笑,这个白玉堂,说这话不是故意想把自己给绕进去么。
“展某只是爱上了这里的荔枝蜜酒。”展昭面不改色。
刚才那青年公子脸色终于恢复正常,拉住自己的跟班,“小娘子,我明天还会来的。”说着匆匆出门而去,倒不是太没品的男人。
保罗可不想打架,锦毛鼠又不是灭了人家满门抢了人家妻女犯下了滔天大罪,他冲柜台里面的霍蓉娘晃了晃下巴,“蓉娘,倒酒,再准备几个小菜。”
蓉娘喜滋滋地答应,保罗一个肥诺,“展兄请了,相请不如偶遇,今天小弟做东,请展兄喝上两杯。”
展昭沉默,保罗可不管他那一套,想当初白玉堂也是一大清早被他拉去嫖妓的,“朋友有通财之仪,你的就是我的,这四海春日的老板可是我,如果不请你展昭展大侠喝一杯,日后我一定会被江湖朋友骂死。”
正在拉扯,外面长街一声嘶喊,声音极为惨烈,恐怕净事房割太监也没这么叫的。
展昭第一个冲了出去,白玉堂保罗紧跟其后,远远看见刚才那个青年公子被几个人护在当中,正被十几个穿了夜行衣的人围攻,地上躺着一个那青年公子的跟班,四肢都被割去了,正不停哀嚎惨叫,两边街道人家有看见的,赶紧关了窗户,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这样的人管他做什么,一看就是什么权贵家的无能公子,死了也应该。”白玉堂根本不打算管这事,一拍保罗肩膀,“咱们进去。”
旁边展昭摇头了,“此人是宜兰侯萧越,辽国北院枢密副使,议和使者,是绝对不能死在东京城的。”说着身影一晃就冲了过去。
“怪不得这副打扮,原来是保护那纨绔子弟。”白玉堂撇嘴,旁边保罗心说这分工也太不明确了罢!展昭的官职几乎等于后世的警事厅厅长,居然还要给人贴身做保镖,他是愈发不想当官了。
保罗豪气干云一笑,心说帮展昭一次罢,就当替白玉堂化解这梁子了。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都明白了对方的心思,一声长啸,如风一般卷了过去,身后霍蓉娘匆匆从店里出来,心中懊恼自己没本事帮上情郎。
“牵机盟办事,不相干的人回避了。”为首的那个穿夜行衣蒙着面的高大汉子低喝,手上一对独脚铜人挥舞不停,呜呜作响。
这牵机盟名字好听,却是不折不扣的黑道联盟组织,盟中高手如云,盟主万里追魂彭海,汉族和回鹘混血,天下妖人榜高居第二,十三枚回魂燕子镖神鬼莫测。
可惜,展昭、保罗和白玉堂都不是好相与的人,展昭是开封府总捕头,白玉堂眼高于顶,保罗么,功夫虽然不是一流,但是机变却算得无双,这三个人在一起,恐怕就算万里追魂彭海亲自到了也不会回避。
白玉堂人还未到,在空中就抽出了霜月软剑,他们陷空岛秘传心法海市蜃楼就运用了出来,脸色唰一下转成淡金色,『兹啦』一声轻响如同撕裂帛布,一道剑芒挥了出去,一个牵机盟的刺客直接被劈成两片,鲜血内脏撒了一地,显然是要给展昭一个下马威,展昭倒是面不改色,巨阙剑继续挡住刚才说话的刺客一对独脚铜人,这刺客武功高强,力气极大,独脚铜人挥舞起来呜呜风起,招式大开大合,把展昭的巨阙剑砸得『当当』作响,一时间展昭居然奈何不得对方。
双方混战一团,那个青年公子宜兰侯,已经被剩下的唯一一个护卫护到街边,居然不怎么慌乱,到底是位高权重,跟刚才那个缠着霍蓉娘的无赖形象比起来可是强了许多,这也证明了一句话,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一会儿功夫,双方高下就分出来了,展昭站在宜兰侯萧越跟前不远独战武功最高的两个,一个兵刃是独脚铜人,另一个兵刃是龙头匕首(九节钢鞭的变种,一端龙头一端匕首,软兵器),都是奇门兵刃,招式诡异得很,两人配合之下,展昭根本腾不出手来。
白玉堂霜月软剑圈住了一个用双刃大食弯刀(两边开刃如剑弯曲如刀)的,倒是占了上风,只是对手滑溜得很,一时间也奈何不了对方,而保罗则跟一个用索莱拐(索莱,回鹘语『圣行』的音译,这种兵刃多见与西域,因形状像鱼翅,又叫鱼翅拐)的打在了一起,其余武功低的都被他们抽冷子下手干掉了,由此可见,精兵要比杂兵好,人多不一定就有优势。
那个用索莱拐的刺客身体凹凸,显然是个女子,这人很是奇怪,打几招就呼呼啦拉射出一堆暗器来,什么金钱镖、鹤嘴镖、丧门钉、飞蝗石、如意珠、铁橄榄、梅花针……让保罗一阵手忙脚乱,真是叫人奇怪她那么多暗器是藏在什么地方的。
十几招过后,领头那个用独脚铜人的有些不耐烦了,“老四,用桃花毒瘴……”
桃花毒瘴?这名字就不是什么好名字,保罗反应最快,最先下手,软剑一挥逼退对手,手在肋下一摸,一管天罗网对着展昭的两个对手射出,一张大网『嗖』一下张开在空中,使独脚铜人的老大虽然块头大,显然在智力上不行,看见一张大网黑糊糊罩下来,居然抬手拿武器去砸。
说实话,混江湖武功高人不机灵是不行的,尤其是碰到保罗这种对手,展昭见机的快,巨阙剑一送,狠狠刺进了独脚铜人老大的腋下,显然,这一剑恰好刺中了心脏,傻大个子连哼都没哼一下,手上兵刃『当啷』一声砸在地上,一股鲜血在展昭抽出巨阙剑的同时喷了出来,漫天花雨一般,伴随着长街上昏暗的气死风灯和满地的尸体,一时间居然有末世浮屠、阿鼻地狱的凄惨华丽美感。
被叫做老四的女刺客一声嘶喊,死了情郎一般凄苦,手上捏着个黑糊糊的东西都忘记了扔出去,手上索莱拐不要命地往保罗身上招呼,一边还大骂着。
保罗听出来了,这女刺客喊的是回鹘语『大哥……混蛋我要杀了你……』
四个刺客死了一个后,三人的压力顿时就大减,展昭看了一眼白玉堂,两个虽然冤家对头,但是对手做久了,却又非常了解对方,顿时都从对方眼神中看出一层意思来,『先合力再做掉一个』
一声长啸,白玉堂躲过拿双刃大食弯刀的刺客狠命的一刀,身子旋风一般转到展昭旁边,『唰唰唰』连接几剑。
他的软剑化作绕指柔,剑锋不定,也不知道刺向什么地方,用龙头匕首的刺客本来就已经有些手忙脚乱了,这时候更加慌张,展昭得理不饶人,大正剑法『劈』字决,狠狠劈了下去。
形势不妙,疯狗一般的女刺客此时也清醒过来,手上黑糊糊的东西往地上一砸,顿时,粉红色的烟雾一下爆开方圆几丈。
“这年头已经有化学武器了么!”保罗大骂,快速掏出科尔特凭借印象连接射了三发,同时隐约觉得几个暗器射在了自己身上,接着怀中一软,下意识就抱住了对方,扭臂,锁腿,跟八爪章鱼一般缠住了对方。
挥手驱退烟雾,展昭和白玉堂两个江湖老手,早就撕下衣衫蒙住了口鼻,用龙头匕首的刺客被展昭跟白玉堂一人一剑杀了,那个用双刃大食弯刀的却不知去向,而保罗,正趴在那女刺客身上,女刺客不停挣扎,脸上蒙面巾落下,居然是个肤色白腻的美丽姑娘,高鼻丰颊,绿色眼瞳,这姑娘显然是个绿睛胡女(语出《梦溪笔谈》,历史上汉族对于经由丝绸之路来华者曾称呼为胡商、大食人、色目人、蕃客、速鲁蛮、回回等,回回是回鹘的意思并非现今之回族,由于来华者众多,又分术忽回回(犹太人)、绿睛回回(信仰基督教的克里米亚人)、罗哩回回(吉普赛人)等等,由于回回容易引起歧义,因此还统称胡,这里所写的绿睛胡女,指的是克里米亚女)。
“太没义气了。”保罗看两人都蒙着口鼻,忍不住抱怨,白玉堂撇嘴,说:“这桃花毒瘴最多也就是有点儿头晕加上有催情效果,主要是迷眼,你也别抱怨了,还趴在人家身上干什么?这么快就毒效发作了?”说着弯腰几指点在了那胡姬身上封了对方穴道。
保罗讪讪起身,远处脚步声音凌乱,似乎有开封府巡夜衙役过来,而展昭则转身去看那宜兰侯萧越,那桃花毒瘴散去后宜兰侯萧越和唯一的一个护卫不知道怎么就瘫软在了地上。
“啧啧,跟后世的警察一样,战斗一结束就出现。“保罗低声自言自语。
巡夜衙役带头的是娄青,开封府八大巡捕之一,保罗见过面的,也不好意思说什么,把双手拢进了袖子里面。
“展大哥。”娄青三十多岁了,居然叫展昭大哥,看来开封府也是江湖规矩,谁拳头大谁是大哥啊!
街角气死风灯下展昭脸色铁青,慢慢站了起来,“宜兰侯断气了,肋下中了一掌被震碎了心脉……”
那个绿睛胡姬被点了穴,此刻已经被一干衙役们绑了起来,嘴巴却能说话,叽里咕噜一阵回鹘语大骂,展昭他们听不懂,保罗翻译了一遍,“她说,我们牵机盟迟早会扫平你们开封府……”说着一笑,心说这绿眼睛姑娘的话基本跟后世的本拉登说要灭了美国一样,可信度实在不高。
展昭脸上神色实在很难看,看了看白玉堂跟保罗,说“今日之事展某多谢了,白玉堂,别在东京城闹事,不然,展某照抓不误。”说完和衙役们带着宜兰侯和一干刺客的尸体匆匆离去,不过现场血腥味凝聚不散,恐怕明日市井之间就要议论了。
白玉堂幸灾乐祸,“这个篓子捅大了,我倒看这个赖皮猫怎么收场。”那边霍蓉娘大着胆子,居然跑了过来,拉住保罗左右看,就怕他伤了哪儿,不过,宝甲在身,保罗还真什么事情都没。
“哎哟,不行了,好像毒性发作,蓉娘,快点儿带我去解毒。”保罗突然捂着肚子哀鸣,把蓉娘吓得小脸惨白,旁边白玉堂踢了他一脚,“蓉娘,别听他胡说八道。”
进了四海春日,蓉娘关门打佯,白玉堂这时候脸色有些难看,保罗看了奇怪问:“怎么?你可别告诉我刚才受伤了?”
白玉堂脸上有些红晕,咬牙切齿说:“还不是你这混蛋,你那个暗器射到我了。”
保罗一想,好像是,自己当时凭借印象射了三发科尔特,估计白玉堂冲上去的时候误伤了。
回到后院,霍蓉娘慌慌张张准备热水棉布,白玉堂趴在床上,脸色古怪得很,估计杀了保罗的心思都有。
“我这个暗器威力大,射到要害铁定死,玉堂,可别怪兄弟我啊!”
“放屁,你才死呢!射……射到那儿了。”白玉堂窘迫,江湖上人称『翩翩白玉堂』的锦毛鼠居然沦落到这个地步,实在是可怜。
“那儿?哪儿?”
“陈保罗,别装蒜。”白玉堂暴怒。
保罗笑笑,撩起他长衫下摆,往下拉了拉裤子,“啧啧,你的命还真不好,不过放心啦!你屁股上肉多,养几天很快就好了。”
外面霍蓉娘端了开水进来,看见后脸上一红,接着又有些神色古怪,“我……我先出去。”
保罗低头给他弄伤口,“你在江湖上跑的多,那些刺客什么路数你看得出来么?”
白玉堂沉吟,“嗯!应该是塞外四魔罢,老大叫巨灵魔陆小麒,天生神力,使一对独脚铜人,老二飞天魔陆小麟,这个人心思奸猾,轻功又好,双刃大食弯刀使得出神入化,老三闹海魔陆小龙,擅长软兵刃,老四多臂魔陆小凤,武器索莱拐,擅长暗器,这四人从小被他们的师傅,就是牵机盟盟主万里追魂彭海,从小被彭海收养,是很厉害的杀手,这彭海是天下妖人榜排名第二。”
“什么?陆小凤?”保罗目瞪口呆,他虽然在美国长大,可陆小凤这么有名的名字还是知道的,“就是那个十七八岁的胡姬?”
他一失神,手下重了些,白玉堂啊哟一声,扭过头来,“陈保罗,你给我老实点,一说女人就失魂落魄,不是大丈夫所为。”
“不是不是,只是这名字太熟悉,我在海外学艺的时候有个朋友叫陆小凤,是个男的,所以我有些奇怪而已。”保罗赶紧解释。
“不过!”他仔细寻思了一番,笑了起来,“我说玉堂,你的心思拐了弯曲的,也太小心眼了罢!你话里面的意思是说那个老二飞天魔陆小麟最难缠,你一个人招呼对方比展昭一对二厉害,是不是这个意思啊?不过,那个飞天魔在那种混乱的情况下还能趁机杀了辽国使者后逃窜,啧啧,的确很厉害。”
白玉堂转头过去哼哼,却没反驳,保罗哈哈一声,一巴掌拍下去,恰好是白玉堂半个雪白粉腻的屁股,“都说不是冤家不聚头,你们同为年轻俊杰榜前四,是不是他以前抢过你的未婚妻?”
“放……放你妈的屁……”白玉堂气糊涂了,第一次说出如此粗的粗口。
“对不起对不起,一时口快。”保罗按住要翻身的白玉堂,趁机双指如勾夹住钢钉一拔,他那科尔特执法者发射的钢钉上面有好多毛刺,拔的时候会倒钩出血肉来,实在是疼得紧。
白玉堂浑身肌肉一紧,接着有气无力伸手摸出一盒药来,“跟你这个人说话,迟早要被气死的。”
在伤口上抹了些白玉堂递过来的药膏,这药膏倒是效果好,抹上去后立刻止血,他看了喜欢,顺手塞进自己怀中,然后拿个棉布胡乱叠了几下盖在了伤口上,“玉堂,你屁股实在很白,跟女孩子有一比,不过,以后恐怕会留下伤疤了,可惜了这雪白的屁股……”他祖上是天津人移民美国,虽然他在美国长大,但天津人贫嘴的特性依然在他身上体现出来。
他说完掉头就走,后面白玉堂大骂,“混蛋陈保罗,下次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月色如水,院子里面霍蓉娘正站在那儿发呆,不知道想些什么。
“怎么了?”保罗走到她身边,声音温柔无比,探手搂住了她小蛮腰
霍蓉娘缩在他怀中,摇了摇头,却不说话。
“说罢!我可没那么小心眼儿。”保罗在她耳边吻了一下。
浑身酥麻之下,她战抖着往对方怀中又缩了缩,咬了咬唇,唯唯诺诺低声说:“奴……太没本事了?不会武功,帮不上任何忙,只能是负累……”
保罗失笑,“怎么能这么说,真要这样的话,岂不是天下不会武功的女子都成负累了,别乱想,真要人又漂亮武功又好我可不要,完美的人跟妖怪没什么区别的……”『状诸葛多智近妖』这句话他是听说过的,人太突出完美并非什么好事情。
“可是,奴认识的这些江湖人几乎个个都是人又漂亮武功又好啊!”霍蓉娘有些哀怨,“比如那位展大侠,比如大哥,还有那个白云剑客……”
“这怎么能比,他们是男人啊!”保罗一边解释一边忍不住在心里面咒骂,Shit,是哪个缺德鬼排的武林俊杰榜啊!一个比一个漂亮,展昭英气、白玉堂飒爽、夏侯仁俊俏……这些家伙穿裙子化妆打扮一下,天底下大半女子要跳河了。
“对不起!”蓉娘靠在他怀中低声呢喃。
“你看,今儿月亮多好,说这些臭男人实在是对不起这月色啊!”他一边哄着怀里面女人一边想:看来混江湖要人长得帅才值钱啊!
蓉娘『噗哧』笑了起来,这个单纯且苦命的女子,对目前的生活满意得恨不能要快乐地大喊、呻吟才好,可是,生活真的如她所想象那么简单么?
白玉堂臀上的伤势将养了七八天才好,保罗么,还是老样子,天天闲逛白吃白喝,他这段时间跟霍蓉娘好得蜜里调油,放了阮阿蛮好几次鸽子,把阮阿蛮气得要死,带着丫鬟就跑去四海武馆,又追到四海春日,结果在四海春日门口上演了一出美女倒追男的好戏,保罗在大街上狂奔,后面阮阿蛮拎着裙角追赶,一边追一边喊:陈保罗你个淫贼,负心贼……
东京城的人太半知道阮阿蛮是保罗的红颜知己,有一句俗语叫『情人间的矛盾连狗都不愿意管』,根本没人想去多事。
最重要的是,大家也乐得看这样的好戏,这市井之间,就指望这样的绯闻谈资消磨时间啊!日后老了也可以吹嘘:想当年咱东京城四大花魁之一的阮大家,大街上倒追美男子四海武馆馆主陈保罗,行人纷纷侧目,传为一时佳话,咱大宋朝才子佳人的故事可是天下少有的。
有这种想法的人实在不是少数,因为说书人已经编了新段子在各大酒楼说书:当年淫贼偶像柳七柳屯田被妓寨行首班头狂追,不得不躲进大相国寺暂避风头,今有四海武馆馆主陈保罗,淫贼名头直追柳屯田,鸾凤楼行首阮大家狂追三条街,保罗馆主抱头鼠窜,从得胜桥绕过东十字大街到潘楼街,窜进界身巷,转过小甜水巷,最后躲进了南门大街的米脂画皮馆,天下知名的神手琵琶阮大家在米脂画皮馆门口撒泼叫骂,画皮馆行首米香香保持沉默……
当然,说书段子是绝对夸张了,阮阿蛮虽然名字当中有个蛮字,可还没野蛮到在人家大门口叫骂的地步,实际上是保罗溜进了米脂画皮馆后阮阿蛮就悻悻而去了,不过,那时候的说书人,跟后世的娱乐记者一个腔调,没绯闻也给你制造个绯闻出来,不然东京城一百多万人口靠什么娱乐啊!
这时候,江湖上传言寒江孤雁尚云凤再一次溜下峨嵋山,还把师妹一字峨嵋剑马凤姑也带跑了,据说把峨嵋掌门普度气得卧床不起,让听闻了这个消息的保罗不停摇头叹气,青春叛逆期的少男少女啊!好似他自己已经七八十岁一样。
四海武馆的院子里面,保罗双手拢在袖子里面看徒弟们练一趟太祖长拳,这趟拳脚是开国皇帝赵匡胤编练的,倍受禁卫军重视,保罗自然要把这趟拳脚功夫当重点教授,这好比后世大学生考托福,学好了就是资本啊!
旁边阿风不知道怎么的,突然来了雅兴,居然要念诗给保罗听。
“师叔,我给你念一首诗,你好好听着啊!”
南疆北漠任飘零,
侠行平身叹伶仃。
展颜一笑风尘事,
昭彰日月在我心。
他念完诗,保罗噗哧一笑,接着板起脸蛋,“阿风啊!虽然说同性恋值得尊重,同性恋也有人权,不过……我个人来说,是不欣赏同性恋的,你可不能喜欢展昭搞同性恋啊!”
阿风莫名其妙,脸上飞红起来,啐了一口,“呸!你才喜欢展昭呢!”
“不喜欢展昭你干嘛做这么一首打油诗?”
“这诗跟展昭有什么关系啊?”阿风还有点不服气。
保罗翻起白眼,“我说阿风,你把诗的每一句开头一个字连起来念念看。”
“南……侠……展……昭?”阿风目瞪口呆,尴尬得要死,“那个…这是峨嵋派那个寒江孤雁尚云凤在开封府大狱里面做的诗,开封府的狱吏觉得这姑娘文武双全,在外面吃酒的时候把诗传出来了,我准备拿来蒙蒙你的。”
摇了摇头,保罗叹气,“阿风,我跟大哥都没指望你考状元,可你起码也懂点诗词再卖弄啊!”
“谁要考状元啊!”阿风不屑,“女子无才便是德。”
保罗睁大眼睛看着他,“你是女子么?”
“师叔,你……”阿风恨恨,使劲在他脚趾头上踩了一脚。
正在笑闹,外面有弟子进来通报,“馆主,外面有人求见,自称是展昭。”
到了客厅,客人带着金翼冠,穿着宝蓝色镶边的黑色御前侍卫装,天下只此一家别无分号,正是御猫展昭,坐那儿很是悠闲地喝着四海武馆价格低廉的茶叶泡的茶。
四海武馆弟子渐多,所谓『有事弟子服其劳』,保罗也因此多了许多不要钱的佣人一般,不过,这个时代讲究『天地君亲师』,别说是做点事了,就算是把全部家财孝敬了也是正常的。
“展兄,怎么有空到我这个小庙来喝茶。”保罗打着哈哈。
“展某在酒楼吃酒,恰巧说书人讲的段子是『四海馆主当街狂奔,画皮馆前花魁骂街』,一时好奇,就来看看四海武馆馆主这位偶像级淫贼。”展昭好整以暇,脸上表情似笑非笑。
任他陈保罗脸皮再厚,被展昭这么一说也有些挂不住,干笑了两声,说:“岂敢,小弟可不敢跟柳屯田柳大师比较,这偶像级淫贼实在是谬赞了。”
展昭暗骂,这家伙,还真是油盐不进,没奈何,板了脸说:“实不相瞒,展昭今日来是有求与保罗兄。”
嘿嘿,还真是用人脸朝前啊!保罗暗笑,“这个,展兄一代高手达人,武林俊杰榜高居第一,州桥独斗陷空岛五鼠,手下八大巡捕数百衙役,小弟我可帮不上什么忙。”
展昭不理会他的调笑,继续说:“这件事情,说起来跟保罗兄也有些渊源的,上次大街上刺杀辽国宜兰侯的行动,那个被抓的刺客多臂魔陆小凤被劫走了,展某也是怕对方报复,说起来,这牵机盟势力庞大,在五派三教六盟十二帮中算是实力雄厚的一支恐怖力量,保罗兄红颜知己无数,这万一……”
他打起了官腔,保罗还真是有些忌惮了。
“这个……”他沉吟了一下,问:“展兄,这个牵机盟盟主到底是什么来头呢?”
展昭早晓得他会问,说:“牵机盟盟主万里追魂彭海原本是摩尼教五大荣耀护法之首,后来据说喜欢上了一个女人,因此离教出走,创立了牵机盟,此人一身武功神鬼莫测,天下妖人榜排行第二,据说此人在回鹘国势力庞大,能不需通报就觐见国王……”
“喜欢上女人就出走?回鹘国不是大宋藩属国么?为什么不直接让他们交人?”他有些不明白,不过,摩尼教?这个名字很熟悉啊!
“中土摩尼教禁止男女之事(摩尼教教义要求高级僧侣更加严格地要求自己,《下部赞》要求『具足善法五净戒』,五净戒是真实,不害,贞洁,净口和安贫,贞洁就是禁止性交)摩尼教是西域回鹘国教,聪明如保罗兄,应该明白罢!”展昭一句话直接回答了所有问题,摩尼教在回鹘为国教之尊,势力庞大,寺院拥有土地,可以征收租金、布匹、粮食、水果,饲养家畜,使用各种工役。高级僧侣丰衣足食,处于特权地位,别居一室,下属不能随便晋见,吃饭有人侍候,可以对下属施行肉刑,这些与原本的教规有了很大的不同。
历史上的摩尼教从未成为居于统治地位的宗教,唯一的例外就是在回鹘统治下,它取得了崇高的政治地位,有了经济特权甚至生杀予夺的大权。
保罗双手抱胸,哦了一声,接着抬手一搓下巴,“咦!等一下,摩尼教,是不是明教啊?”
展昭缓缓点头,“不错,中土摩尼教众自称明教,武林中则称呼他们为魔教。”
保罗苦笑,虽然他是美国华裔,但是明教么,嘿嘿,名头这么响亮,毕竟,有华人的地方就有武侠小说,即便是在海外长大,他小时候也是看过不少武侠小说的,不然如何对陆小凤这名字那么敏感呢!
他试探着问:“这个中土明教总坛所在是不是叫黑木崖啊?”
展昭诧异,“不错,摩尼教总坛的确在两浙路温州雁荡山黑木崖。”
叹了口气,他心说江湖也不好混啊!走一步算一步了,看来逍遥日子要到头啦!
“展兄稍等片刻,小弟我准备点防身的家伙。”他转头匆匆离去。
等他把家伙准备妥当,吩咐了阿风看门,拉了展昭就走。
展昭微一挣力甩开他的手,似笑非笑拱了拱手,“武义郎请了。”
保罗愣了愣,接着在心里面大骂赵德芳这老狐狸,他武义郎的虚衔根本没人知道,展昭知晓自然是八贤王告诉他的。
没奈何,上了贼船,不得不为之,保罗有些垂头丧气。
两人一路走去,保罗跟在展昭旁边,眼看前面就是四海春日了,有些奇怪,“展兄不会是准备去春日喝不要钱的酒罢!我虽然是老板,我的武馆酒馆也都挂着四海的名头,不过,我为人可不够四海……”
“非也,展某只是希望保罗兄能叫上白玉堂,况且,现在天色尚早,我这一身打扮也不适合。”
这身打扮恐怕就是为了去吓唬我的罢!保罗耸了耸肩膀,觉得展昭不见得能想出这么奸诈的主意拉自己下水,出主意的一定就是八贤王赵德芳。
保罗好歹劝说了白玉堂,道理说了一大堆,白玉堂在他『你的办事能力要是比展昭厉害岂不是抹了他的面子』这样的理由下,勉为其难,猫鼠合作了。
天色渐晚,展昭换下了官服,一身黑色劲装打扮,保罗身上的『四海袍』黑色,里面的衣服土黄色,正是最适合的夜行衣,而白玉堂,这段时间习惯了穿保罗的四海袍,甚至瞧上了他的牛皮靴子,很是花了保罗几个钱,不过,他拿了人家五千两,这些细节也就不计较了。
三人在四海春日的后院打扮妥当,保罗从肋下掏出两个小圆筒来分别递给了展昭跟白玉堂,“这叫天罗网,一按就能喷出一张大网,对付高手也有出其不意的效果。”
展昭跟白玉堂都见识过威力的,塞外四魔的老大老三就因为这个而死,像他们这样的高手,只要对手有刹那间的失神就足够制敌于死地,根本不客气,直接收了起来。
“桃花瘴,一按喷出能笼罩方圆接近两丈的烟雾来,在这个范围内会迷眼、流泪、咳嗽,再厉害的高手也一样。”保罗又掏出两个圆筒塞过去。
白玉堂大吃一惊,“你什么时候弄的?”旁边展昭也十分感兴趣。
保罗嘿嘿一笑,这是他那天看塞外四魔玩桃花瘴受到启发,立刻萌生了制造催泪瓦斯的念头,于是就用芥末混合胡椒加上一些别的植物混成粉末,也算是生化武器了,类似后世的女性防狼喷雾器,跟四魔用的桃花瘴比起来那是要方便快捷许多。
“刚做出来,这个……别盯着我看啊!”他被两人盯得浑身不自在,“人家柳三变随便写写词就能讨女孩子喜欢,我要是不会做点儿女孩子喜欢的小玩意儿,怎么能让阮阿蛮那样的花魁喜欢上我,我的长处就这一双巧手,跟两位武功高强不好比的,这些只是自保的小玩意儿,不足挂齿。”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再看看保罗,难得有共识,“淫贼。”
“好了,我们先来看看地点。”展昭从身上拿出东京城地图来铺在了桌子上,伸手在上面一点,说:“根据拱卫府送来的情报,四魔的同伙应该就在这里……”
保罗看了看展昭手指的地方,大吃一惊,“什么?杀猪巷的千金一笑楼?”
……
汴水流,泗水流,流到瓜州古渡头,吴山点点愁。
汴河上起河洛,下至淮泗,直通长江,四方物品就是沿着这条河源源不断运往京城,可以说汴河是大宋的经济大动脉。
州桥的繁华,依靠的就是汴河,而杀猪巷旁靠朱雀门侧依汴河,是州桥一带不可多得的好地盘,虽然名字不怎么雅观。
杀猪巷,这巷子原本是屠宰业的天堂,而且执刀的几乎都是女人,杀猪巷因此而得名,后来杀猪巷产业结构调整,女人们不杀猪改杀人了,杀的就是各色男人,只要你喜欢嫖妓,一定会听说过杀猪巷的名头,这里可是东京城勾栏妓寨最稠密的地方,这里面的女人杀起男人来可是厉害得紧,男人们被杀了一次免不得还想着第二次。
妓女和杀手,原本就是最古老的两大行业,说起来,这个杀猪巷的名字,还真包含着哲理。
千金一笑楼,就在杀猪巷里面,东京城四大花魁之一的孙七斤就是千金一笑楼的行首,擅长舞蹈,尤其是公孙大娘剑舞,耍起来天下无双。
孙七斤的腰肢极软,在舞剑的时候往往能从匪夷所思的角度扭曲,再刺出华丽的一剑,有人说,孙行首的腰肢,那是足足值一万两银子的。
男人们总是这样,喜欢管中窥豹,把两种不相干的事情能联系到一起去,看着一位美女舞剑,心里面想的却是这位美女赤裸着身子坐在自己身上扭动腰肢。
此刻,汴河水静静流淌,隐约有丝竹管箫、男女呻吟渗透在空气中,和胭脂水粉的香气混合成一种极具诱惑的特殊味道,当然,还夹杂着句把『你这杀千刀的腌臜瘟生嫖老娘居然敢不给钱』这样煞风景的叫骂在其中,构成了杀猪巷独特的人文景观。
保罗和展昭、白玉堂一起站在墙根处,白玉堂似乎有些尴尬,保罗摸着鼻子不说话,只有展昭,似乎熟视无睹。
“我去踩踩盘子。”白玉堂觉得站在墙根听嫖客和妓女们的叫床声实在是丢他锦毛鼠的名头,何况旁边还站着宿敌御猫展昭,于是一伸手撩起袍角,嗖一声就上了房顶踩探路线去了。
两人继续在黑暗的墙根站着,嗅着空气中的胭脂水粉的味道。
“陈保罗。”展昭突然低声说,“有些事情我想要跟你说一下比较好。”
保罗哦了一声,不置可否。
“天下能人异士很多,像我跟白玉堂这样的身手,大约也就在前百位徘徊……”
“我知道,武功不代表一切嘛!”
“不!”展昭的声音在黑暗中低沉且坚定,“武功到了一定的境界,就代表了一切。”
他慢慢转过头来,双眼在黑暗中宛如星辰,“江湖上前三十位的高手,即便像是那天州桥一样有几十把诸葛连弩对着也会若无其事的,当然,这样的超级高手难得一见,不过,万里追魂彭海乃是天下十四杰之一,他的十三枚回魂燕子镖以真气催发,三五丈内威力无匹。”
保罗愣了愣,低声说:“多谢,万一真是彭海的话我会小心的!”心里面却在嘀咕,展昭莫名其妙关心我做什么?
“八王爷跟我提了一下,说以后你会去拱卫府做事,有些事情,自然是要提前让你知道。”展昭抱着巨阙剑靠在墙上漫不经心说:“你这个人太散漫,连玉卓公主都敢带出来,不管是我还是陷空岛五鼠,武功都是前一百位的,一个不小心就是血溅五步的结果,你居然还敢带她去看我们比武……”
保罗打了个哈哈,心里面却大骂八贤王:这老狐狸,我什么时候答应他去拱卫府做事了。
正说话,白玉堂回来了,轻轻掸了掸衣角,低声说:“四周就几个妓院的打手,那位花魁孙七斤正陪一个客人,那客人还带着两个保镖,一个是陕中巨盗陈汝均,一个是少林弃徒毕铁熊,陈汝均擅长快刀,毕铁熊一身十三太保横练了得,这两个人居然给人做起了保镖,看来那客人不是常人。”
展昭沉吟,看了看旁边没说话的陈保罗,心想三人联手即便直接面对万里追魂彭海也不会吃亏,就点了点头,压低了嗓门说:“咱们见机行事就是了。”
看展昭第一个跃入黑暗中,白玉堂撇了撇嘴巴,哼了一声,“你说展昭是不是因为那个什么宜兰侯被杀而被怪罪?我看这次悬,堂堂一个辽国使者在京城被刺,展昭要是解决不了这棘手的事情,脑袋都难保,因此来找咱们……”
保罗低笑,“我估摸着也是,相机行事就是了。”他也有些烦恼,赵德芳老是拉拢他,眼看展昭这个开封府总捕当的窝囊,实在有点兔死狐悲的味道,心说这官家饭不好吃啊,说着一拉白玉堂,在墙根尾随展昭而去。
杀猪巷和麦秸巷不同,杀猪巷整条街都是勾栏瓦肆,档次不高,唯独孙七斤的千金一笑楼占据着杀猪巷唯一的河边船岸,那些达官贵人们都喜欢从水道而来,用来彰显身份。
千金一笑楼分成主楼和副楼两座,楼和楼之间有阁道可以通过,阁道中间还有个很大的舞台,那是孙七斤和手下婢女跳舞的地方,一笑楼高四层,只要有钱什么人都可以进去玩耍,千金楼却只有两层,是孙七斤和几个贴身婢女住的地方。
一笑楼里面喧闹的调笑声和吹拉弹唱声不绝,靠着河岸边的千金楼却毫无声息,汴河河水荡漾,河面上几艘船轻轻荡过,有几个贵公子打扮的从一艘画船上下来,看了一眼千金楼,楼上高高挂着大红灯笼,踏花牌高悬在灯笼旁,显示今天孙七斤业已有了客人。
为首的公子一身锦袍,外面套着缝缀狐裘的夹袄,头上带着锦葵冠,气度也是非凡,一看就知道身份非富就贵,旁边几位也俱都打扮华丽,腰间的钱袋子描金嵌玉,显然也不是普通人家。
“孝安,看来今儿又是白跑一趟了。”一个贵公子对为首的公子说道。
这位被称为孝安的公子正是当朝起居郎谭孝安,调戏过阮阿蛮,被扇了一巴掌,调戏过米香香,被骂了个狗血淋头,调戏过梅忒丽,梅忒丽直接飞起一脚踢在他裤裆上,有好事者称他为『谭泼皮』,他不以为忤,反倒沾沾自喜,是个架鹰遛狗的主儿。
他运气极好,从小是仁宗帝的伴读,长大后虽然一直做起居郎没升官而另外一位起居郎庞昱已经做了兵部侍郎,但是,仁宗帝对他极好,可谓圣眷正隆,因此他向来惹是生非,仁宗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得他胡闹,连包黑子参他都若无其事。
过去做官,文采固然重要,还有更加重要的一条,『美丰姿』,就是要气派好相貌堂堂,三国的庞统为什么不招人待见?无他,长的太丑,而谭孝安完全称得上美丰姿,自然就觉得自己高人一等,连续被三个花魁拒绝,这次,怎么也要找回这个面子才是。
大冷的天,这位被仁宗帝叫做『谭青皮』的起居郎『哗』一下展开扇子,挺秀气的眉毛一皱,“哼!我倒要看看孙大家今儿的客人是谁。”
旁边几位公子也都是爱惹事的主儿,一听他这么说,都来了精神,七嘴八舌怂恿他上去一看。
岸边历来都有几个龟奴伺候着随着领客人上楼,从水道上来的客人,身份那是显而易见的,其中一个胆大的龟奴弯腰上前,“几位公子,实在不巧,今儿孙大家……”
“啪”一声,谭孝安一扇子扇在龟奴的脸颊上,“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好狗不挡道,给爷让开。”
那龟奴看几人耀武扬威上楼,捂着脸颊往地上唾了口唾沫,“我呸,什么东西……”
旁边一个相好的龟奴过来,低声说:“这人是起居郎谭泼皮,出名的无赖,不过……嘿嘿嘿……今儿他可要吃亏了,楼上那位主他得罪不起。”
这边龟奴闲话,那边谭孝安带着几个狐朋狗友,业以上了二楼,一个站在楼梯口的婢女低声呵斥,“喂!你们几个,谁让你们上来的?”
谭孝安眼前一亮,这婢女穿着翠色长裙,头发干干净净简简单单梳着双丫髻,十五岁模样,圆溜溜的一对漂亮大眼睛,皮肤尤其出色,居然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胚子。
一时间这位谭泼皮露出了泼皮性子,笑着就用扇子伸过去一挑小姑娘的下巴,“怎么以前从未见过你,叫什么名字啊?”
这举动其实还真没什么不妥,不过,大眼睛的婢女不干了,一瞪眼,『噌』一声拉开腰间悬挂的宝剑,谭孝安眼前一花,觉得脖子处一凉,接着爆起了一粒粒鸡皮疙瘩来,吓得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保罗他们三个此刻正好趴在一笑楼顶,位置恰好把千金楼里面尽收眼底,自然就看见了这一幕,难得展昭低哼一声,似乎对那位谭青皮很不感冒,而白玉堂则伸手一指,低声说:“那门口站着的高个子白惨惨脸膛的就是快刀斩乱麻陈汝均,另外那个光着脑袋的大块头就是花罗汉毕铁熊。”
“银凤,太没礼貌了,怎么能对谭公子这么无礼?”从屋子里面传出一把沙哑的声音,接着,一双修长的手从门帘处伸出,一位梳着双凤镏金尾发髻的女子轻轻走了出来。
美人胚子气哼哼收起宝剑,一扭头,退到了一边。
谭孝安吓得三魂掉了俩魂,腿都有点儿哆嗦,旁边几位贵公子也面面相觑,他们出来嫖妓可还真没被人用宝剑指着过。
“谭公子,这丫头是我远房的表妹,刚刚从老家来,还不懂规矩,您可别见怪……”梳双凤镏金尾发髻的自然就是孙七斤,身上穿着宝蓝色镶嵌了无数璎珞的马甲,雪白的腰肢就那么暴露着,下面同样镶嵌无数璎珞的围胯,围胯下则是灯笼底的长裤,显然是武将盔甲改编的一种舞蹈服饰,鹅蛋脸上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一笑的时候漂亮的大眼睛一眯,一副明眸善眯的感觉,可一挑眉毛,却又英气勃勃,很有女将味道,是一种让人感觉很奇怪的美,加上裸露在外面的雪白腰肢,构成了独特的魅力。
大多数男人看见孙七斤的第一感觉就是眼前是一匹野性难驯的漂亮母马,恨不得立刻骑上去才好,尤其孙七斤的嗓音,低沉沙哑,换了别人,必然糟糕透顶,可在孙七斤身上就不一样了,配上这把沙哑的嗓音,更加诱惑男人。
谭孝安咽了口口水,有些后怕地看了一眼不远处小美人胚子,小美人一瞪眼,吓得他再次收回眼光,掩饰般咳嗽了两声,“不妨事,我怎么会跟小姑娘计较。”说着干笑了两声。
“不如,谭公子和几位公子一起来坐坐?”孙七斤的口气似乎在邀请,不过,显然没什么诚意。
谭青皮可听不出来,色胆壮了壮,点头说:“那倒是好……”
可门口一直站着不说话的两位不乐意了,高大的光头汉子首先哼了一声,“我家主人今天包下了孙小姐……想进去?先掂量掂量自己的狗胆。”
几位公子同时脸色一变,这话骂人太毒了,孙七斤在门口掩嘴低笑,谭孝安立刻忘记了刚才的教训,想在美人跟前逞威风,“你什么东西?一个下人,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孙大家是能包的么?”
光头汉子自然就是少林弃徒、花罗汉毕铁熊,被驱逐出少林寺以后杀人放火强奸什么坏事没干过,怎么能服气被眼前这位貌似兔儿相公的人骂,顿时一瞪铜铃大眼,“直娘贼,老子活撕了你。”说着向前迈了一步,一双大手老鹰抓小鸡一般张开,把谭孝安吓得往后连接退了两三步。
“铁熊,住手。”一声轻咳后,一双修长的手从门帘处伸出来,手上带着两个式样奇古的戒指,指甲修剪得干干净净,一看就是非常有身份的人。
门口脸色白惨惨的快刀斩乱麻陈汝均赶紧伸手给自己主子撩起门帘,里面的男人慢慢走了出来,一身淡黄色广袖长袍,头上带着由金丝编织成的便帽,腰间挂着一块玉佩,一张脸带着几分沧桑,下颌短须修剪得体,双眼开阂之间神采奕奕。
谭孝安一看这人,刚才飞出去再回来没多久的俩魂再次飞了,“王……王爷……”
此刻千金楼顶,展昭正奇怪,低声说:“怎么襄阳王也出现在这里?”
“我说展大侠,你能不能说一下到底为什么来杀猪巷啊?”保罗终于得到机会问这个问题了。
展昭沉吟,低声说:“拱卫府的消息是孙七斤跟摩尼教关系密切……”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比较愉快,如果那个绿睛胡女陆小凤脱困,还真可能来这儿,甚至万里追魂彭海也可能藏身与此,保罗甚至怀疑,那个陆小凤是不是展昭故意放走的。
低哦了一声,保罗继续往下面看去。
那人正是当今天子的皇叔,襄阳王赵钰,权柄极重,手握一方军政,岂是谭孝安能惹得起的?
赵钰笑了笑,走到谭孝安跟前,“孤三年前跟孙小姐有几面之缘,颇为投机,今儿便来和孙小姐清茶一杯畅谈,孝安,娘娘、官家和圣人(娘娘指太后,官家是皇帝,圣人是皇后)身体可好?一年多不见你,越发气派了,你父亲有福啊!”
谭孝安冷汗淋漓,弯腰说:“回王爷话,今上,娘娘,圣人身体俱都安好,下官不敢打搅王爷,先告辞了。”说着拉了一帮狐朋狗友抱头鼠窜而去。
毕铁熊哼哼了两声,“王爷,给这厮什么好脸色看,一巴掌扇出去就是了。”
“他老子有福气,儿子自小给今上伴读,女儿又是个大美人,据说就快要进宫给今上做娘子(妃嫔)。”赵钰冷笑,“他老子那个『尚书左仆射』很快就要加上『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的职务了。”
孙七斤在赵钰跟前一点儿都不拘束,笑着说:“王爷,此人在东京城有个绰号叫谭泼皮,出名的无赖,不过今天可是踢了铁板一块。”说着笑个不停。
赵钰一笑,“进去罢,外面还真有点冷。”
毕铁熊和陈汝均赶紧给自己的主人撩起门帘,赵钰转身,一脚刚踏进门槛,异像突现。
一笑楼和千金楼之间距离大约两丈,就算从一笑楼顶到千金楼孙七斤站的地方,满打满算,最多三丈。
陈保罗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就离他们不到两丈的地方,居然一直埋伏着一个人,就藏身在飞檐下像个蝙蝠一般吊着,谁也没发现。
今夜月色很美,可月色下的杀机冷森森的,两道白光,带着怪异的呜呜声,月色下划出凄美的曲线,对着襄阳王赵钰而去,接着,那刺客宛如大鸟一般盘旋在空中,一身黑衣,黑巾蒙面,只露出一双寒光闪闪的眼睛。
一直没说话的陈汝均反应最快,他绰号快刀斩乱麻,的确没有夸张,手在腰间鲨鱼皮鞘上一拍,单刀出匣,刀光一闪,一刀就挡住了一枚暗器,『当』一声巨响,白惨惨的脸色更加白了,接着出现一丝奇异的红晕,一张嘴,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踉跄两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再也没力气起身。
毕铁熊反应也不慢,一横身,拦在了主子跟前,那白光毫不停留,畅快地穿过了毕铁熊的肩膀,血花四溅,毕铁熊一身江湖闻名的十三太保横练功夫楞是没挡住那要命的暗器,这位自恃身子如钢似铁的粗豪大块头还是第一次看见自己的鲜血,铜铃大眼一愣,居然晕了过去。
那暗器穿过毕铁熊的肩膀,依然射入襄阳王的后背,赵钰喷出一口血,面朝下跌倒,也不知道是生是死。
孙七斤捂着嘴巴,一翻眼白,晕了过去,那大眼睛美人胚子奔过去抱起她,一连声急声叫道:“姐姐……”
这,也就刹那间发生,武功高如展昭,也来不及阻挡。
三人都很惭愧,居然这么个人就埋伏在自己身边不到两丈的地方,尤其是展昭和白玉堂,都是年轻四杰之一,白玉堂之前还踩了盘子,居然都没发现此人,实在是等于在脸上狠狠抽了一巴掌。
“歹徒休得猖狂。”展昭爆起,人在空中,巨阙剑出鞘,对着刺客一剑劈去,这一剑带着真怒,用了十二分功力,加之从四楼高处飞身而下,发出凌厉的劈空声。
业已站在下面的蒙面人冷笑,双掌一合,『彭』一声闷响,居然把展昭的巨阙剑夹住了。
而这时候,千金一笑楼乱成了一团,各种女子尖叫声不绝于耳。
展昭整个身体就横着凝在了空中,只觉得自己剑上的力道宛如泥牛入海,这是他从来没碰到过的情况,大吃一惊之下,腰肢一挺,双脚往上方一甩,意图借助整个人的体重甩动脱离对手。
陈保罗和白玉堂对视一眼,两人同时在腰间抽出软剑,脚下一点,飞身而起对着那蒙面人两肋刺去。
“米粒之珠,也放毫光。”(这句台词可真够老的)蒙面人冷笑,轻轻松手。
展昭人在空中滴溜溜转了一个圈,巨阙剑带着风声再次劈下,蒙面人右手一挥,手背敲在了剑脊上,发出金铁交鸣之声,拨开巨阙剑,另外一只手快若闪电,一掌拍在了展昭胸口。
『波』一声低响,展昭闷哼了一声,身子倒飞了出去。
说时迟那时快,保罗和白玉堂的软剑这时候已经刺到了蒙面人肋下不足一尺的地方,蒙面人双手一张,两手同时捏住了刺来的软剑剑尖。
『兹』
叫人牙酸的声音锐利刺耳刮到人心里面去一般,宛如发春的猫在用爪子抓琉璃瓦,保罗和白玉堂的剑同时慢慢从中间弯曲,两人脸色同时都变得惨白。
“Shit,这他妈还是人啊!”保罗大骂,他从来没碰到过这样的高手,展昭的武功已经是一时之选,可碰到眼前的蒙面人,居然两招就受伤了。
『喀喇喀喇』一阵响,保罗和白玉堂脚底下的砖头同时碎裂了好几块,而蒙面人脚下却一点儿异样都没。
保罗只觉得从自己的宝剑上传来一股阴阴的霸道内力,而白玉堂,也觉得自己的霜月软剑上传来一股阳刚内劲,那内劲虽然不猛烈,却绵绵不断如长江江水拍岸,汩汩然有隐然不绝之意,顿时大惊,“这厮会少林易筋经……”
他这话一出,保罗倒是反应过来了,他义兄欧阳春的老子欧阳忠惠是少林寺第一高手,他的内功就是学自师公的易筋经,怎么眼前这家伙也会易筋经呢?
脑海中灵光一闪,他大喝,“乾坤大挪移,玉堂,撒手。”
白玉堂听他大喊,下意识一松宝剑,与此同时,保罗也松开了自己的剑。
蒙面人诧异,一松手把两把剑扔下,一双寒光闪闪的眼睛盯着陈保罗,“小子,你怎么知道乾坤大挪移?”
保罗嘿嘿一笑,“万里追魂彭海彭先生,中土明教第一高手,五大荣耀护法之首,牵机盟盟主……”
蒙面人眼中凶光一闪,“小子倒是有点见识。”
“@#$%^&*……”从不远处岸边站起一个人来大喊,保罗看得真切,正是那个明艳的胡女,多臂魔陆小凤,在用回鹘语大喊:“师傅,这小子奸猾无比,杀了他……”
保罗笑着说“彭先生……”突然就脸色一变,看着彭海身后“咦?”
彭海冷笑,“跟我动这种心机……”话说了一半,就听到自己的徒弟大喊,同时心中一跳,危机感顿时产生,下意识地,就往一侧闪了闪,但肩膀上依然一疼,显然被什么暗器给射中了,而且伤口带着古怪的酸麻,显然还有毒。
他心思狡猾疑心极重,一时间也猜不透对方到底还有什么埋伏,脚下一跺,人就往汴河飞去,人在半空,回魂燕子镖还不忘记发出两枚,这个回魂燕子镖是用海外合金打造,状如飞燕,两侧翅膀打磨得锋利无比,前面尖缘更加混合着天外陨铁,再厉害的横练功夫也吃不消它,而且飞燕腹内还藏着牛毛细针,一旦入肉,牛毛细针立刻喷出,实在是歹毒无比。
不过他肩膀受伤,还没换气又用轻功飞在空中,一时间真气来不及回转,这燕子镖只得平时三四成功力。
白玉堂还好,江湖经验充足,保罗差一点闹个灰头土脸,这也不怪他,他万万没想到,这燕子回魂镖居然会拐弯,这才深深明白回魂二字的厉害。
这时候彭海人已经在七丈之外,一声冷笑,“小子,今天算你厉害,不过,准备替那个展小子收尸罢!”
那个多臂魔陆小凤用回鹘语恨声喊道:“我知道你叫陈保罗,记住我的名字,我高车阿莱雪一定会回来杀了你……”
果然,这个汉名陆小凤只是化名罢了,那胡女复姓高车,叫高车阿莱雪。
这师徒二人贴着河边遁去,保罗苦笑,“我怎么了我?杀她大哥的是展昭啊!”
对面欧阳风收好科尔特,走过来把地上两把剑拣起来,保罗接过,“阿风,要不是师叔聪明安排你跟在后面,不过……你倒是越来越机灵了,科尔特用的也好,不像上次。”
“自吹自擂。”欧阳风横了他一眼,其实也十分后怕,刚才电火石光之间自己还能恰好站出来,科尔特也没射偏,实在连自己都有些意外。
白玉堂沉默,彭海的功夫实在太厉害了,他和展昭虽然是一流好手,可面对彭海这种绝顶高手,却顿时生出无力感,要不是保罗机灵安排了后着,今儿猫鼠一对冤家对头的性命怕就要扔这儿了。
“去看看那赖皮猫死了没。”白玉堂伸手戳了戳保罗。
展昭委顿在不远处,巨阙剑就在他身边他却没力气去拣,脸色泛着奇怪的淡紫色,呼吸之间口鼻中还不停往外渗着血。
白玉堂大吃一惊,“六阴截脉掌。”
六阴截脉掌,顾名思义,是一种截断人身上六阴脉络的掌法,一旦拍实,人体六阴脉受损,脸色就会显现怪异的淡紫色,浑身受阴火寒毒淫浸,如同掉进冰窟一般,功夫浅的当场身亡,就算功夫深的,也是遭受那寒毒侵体,活活多受几天罪罢了,如果没摩尼教独门解药,难免一死,实在是一种歹毒的掌法,武林中传说这种掌法是魔教不传之谜,是摩尼教教主和护法等高层才能学习的护教神掌。
展昭苦笑,声音低沉嘶哑断断续续,“我还是自视太高了,没想到彭海的实力强大若斯,实在是深不可测,我们三人联手居然只是这个局面,这次多亏了保罗兄,大恩不言谢,不过……保罗兄,能拜托你一件事情么?”
保罗觉得自己好像抱着一块寒冰,展昭的话语也有点像是遗言,保罗只好点头。
“只要有一线希望,一定要救治王爷……”展昭说这话的时候,口中粘稠的血液还不停往外渗透着。
跟聪明人说话,自然比较省事,保罗明白他的意思,辽国使者被刺,包拯铁定要被当今皇上勒令限期拿办凶手,这当口要是襄阳王这样的人物再死在东京城,恐怕连八贤王都保不住包黑子了。
“没吃羊肉,惹一身腥膻……”白玉堂撇嘴,心里面却也有些兔死狐悲,御猫和陷空岛五鼠可是老冤家了,这会儿眼看展昭重伤,回想刚才面对彭海,顿时觉得天下之大,奇人异士之多,他们陷空岛五鼠也只能算是一方豪强罢了,这天下,英雄无数啊。
且不说千金一笑楼乱成一团,保罗和白玉堂看了一下襄阳王三人,那位快刀斩乱麻陈汝均还在打坐,不过脸色倒是好了许多,想必没什么大问题,花罗汉毕铁熊肩骨被燕子镖透穿而过,失血过多,还在昏迷,而且以后这十三太保横练怕是要打折扣了,襄阳王赵钰的情况却非常不妙,燕子镖透过毕铁熊的身体射在他背后,原本应该没多大问题的,偏生恰好被射中脊椎骨大穴,燕子镖腹中牛毛针直接钉在了脊椎骨上,死活实在是难以预料。
叹了口气,保罗只能说包黑子运气不佳。
按道理来说,东京城的治安是没那么差的,好死不死,那位辽国使者宜兰侯要去调戏他陈保罗的女人,还只带了几个贴身亲随,对手又是凶名赫赫的恐怖组织牵机盟,自然,展昭也托大了点,这么一位重要人物只是自己跟随保护,的确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这位襄阳王也会凑热闹,你没事来嫖妓干什么?嫖妓也罢了,东京那么多妓院,你随便挑哪家不行,偏偏就挑了千金一笑楼,带着两位下人或许算得上高手,问题是,万里追魂彭海实在是太变态了。
就像展昭所说,彭海的实力深不可测,果然不愧是天下十四杰之一,天下之大,还有哪里是他去不得的地方?
惹了这么一个凶名卓著的妖人,保罗除了苦笑,还能干什么。
那位花魁孙七斤还没醒转,倒是一直搂着她的那个大眼睛美人胚子盯着保罗仔细看个不停。
“这位姑娘,你认识我?”保罗倒是有点苦中取乐的阿Q精神,实在是天津人后裔本色,这时候还不忘记贫嘴小姑娘,旁边搀扶着展昭的白玉堂直哼哼,显然对他的行为很是不满,欧阳风也狠狠瞪了自己这个不大要脸皮的师叔一眼。
这位名叫白凤的十五岁小姑娘脸红了下,却也不怎么怕羞,“你不就是那个十个包子大侠客陈保罗么!江湖上盛传你一个人在陷空岛五鼠联手下还能伤了那个号称轻功天下第一的钻天鼠,我还以为你三头六臂呢……”
旁边白玉堂原本白净净的脸膛立马就变了颜色,保罗差一点晕倒,这谣言可传的也太离谱了,真论实力,陷空岛五鼠哪一个都比他强。
正有点尴尬的时候,从主楼那边传来一声大喝:“***妓院的人都死光啦?老子花钱嫖妓连个招呼的人都没么?”
千金一笑楼这会儿的确混乱,大多数嫖客走光了,妓院打手龟奴们忙着安排受到惊吓的歌妓们各自回房,还要再查看四周有什么异常的动静,老鸨却在自己房子里面愁着该如何上下打点,毕竟,今儿这事情出的太大了。
这声音喊的快,人来的也快,一个『么』字还没落音,人已经从主楼顺着阁道快步走了过来,“***,老鸨呢?姐们呢?都死光啦?咦歪?还真是死了一地的人啊!呸!真晦气,老子嫖个妓都碰上这倒霉事……”
这位口没遮拦的客人一身青布长袍,看年纪不过三十,面孔倒算得上英俊,只是,左腮唇上有个黑色的肉痣,上面还生着几根黑毛,顿时就把那份英俊给破坏的一干二净。
白玉堂刚才听那美人胚子说江湖上谣传五鼠联手还打不过保罗,一肚子邪火正愁没地方发泄呢,碰上这么一位口没遮拦的主,顿时就要翻脸,不过,那人几句话,立刻又把众人给说懵了。
“打坐的这个一定是被伤了手太阴肺经,怕是强自接了什么厉害的攻击,昏倒的大个子……一身不错的横练功夫啊,可惜,琵琶骨被穿,日后武功起码打个两折,这伤口……好像是那个天下妖人榜第二万里追魂彭海的回魂燕子镖所伤,这个脸色淡紫昏迷过去的小白脸……六阴截脉掌啊,运气真好,换别人怕一辈子也碰不上一个会六阴截脉掌的,准备收尸罢,这个背朝后的……果然是回魂燕子镖,可惜,被伤了督脉,也命不久已,啧啧!这位小娘子真美,想必是本楼花魁孙七斤罢,果然天香国色……咦歪,这小姑娘,小妹妹,这会儿大相国寺门口的夜市想必还繁忙,叔叔给你买糖,再带你看大相国寺放生池里面的鲤鱼如何?”
这人一张破嘴,说话又快,一时间,众人几乎被点全了,而且说话极为不客气,连保罗都差一点翻脸,更加别说那个脾气极大的美人胚子和白玉堂了。
美人胚子第一个生气了,还十分稚嫩的脸蛋上红晕一起,一撒手松开孙七斤,噌一下宝剑出鞘就要跟对方拼命,倒是保罗一把拉住了她,“这位先生,好眼力啊!还没请教尊姓大名?”
伸指捻了捻唇上肉痣寸许长的黑毛,这人很是得意地说:“嘿嘿!不才毒手庸医殷阳霍……”
“你就是毒手庸医殷阳霍?”白玉堂倒是大吃一惊。
“正是区区了,阁下眼中神光奕奕,想必是一方武林大豪,敢问……”
白玉堂转过脸去,根本不理会此人。
他这个举动很是怪异,似乎非常瞧不起这人,保罗深知白玉堂的脾气,这会儿也不去问他,直接说:“殷先生眼力独到,想必一定能救治我几位朋友罢!”
“我倒是有些把握,不过……就看你出不出得起价钱啊!”这位毒手庸医倒是深通就地起价的道理。
保罗可不怕,好歹展昭背后有开封府,襄阳王更加是富有天下一壑,还怕花钱不成?
“殷先生直接开价好了。”
“你又是谁?”殷阳霍不忙开价,却先问起保罗,保罗一拱手,“小弟四海武馆馆主陈保罗……”
他这话刚说出来,殷阳霍眼睛一亮,似乎看见什么奇货可居的东西,一下跳过来拉住他的手,“你就是那个十个包子大侠客陈保罗,这东京城四海武馆的馆主陈保罗?”
这人的手湿答答的,使劲捏着保罗的手似乎保罗就是千金一笑楼的姐儿一般,倒把保罗吓一跳,他在旧金山长大,旧金山号称同性恋者的天堂,他看多了虽然不反感,但是眼前这人这么热情,的确让他有些很“恶”的感觉,别人搞那是别人的自由,但是搞到自己头上就吓唬人了。
点了点头,“我那个武馆又不是东京第一大的镇威武馆,应该没什么人冒充罢!”
殷阳霍这会儿笑了起来,眼睛眯起,这眼神保罗太熟悉了,分明是个很淫贼的笑,吓得赶紧抽出手来。
不过,接下来的话在打消了保罗的恐惧后,又让他差一点一巴掌把殷阳霍的脸给抽肿。
“听说鸾凤楼花魁阮阿蛮是你的红颜?只要你让她跟我睡觉,万事好商量。”殷阳霍笑得唇上的肉痣轻轻颤抖,显然很是高兴得意。
这就是白玉堂刚才扭过头去不屑跟他答话的原因了,此人医道极为高明,但又好色如命,在江湖淫贼榜上排名第二,江湖上的人都叫他淫羊藿(一种中医必不可少的壮阳药材),他给人家治病,就会要求对方家里面的家眷家属陪自己睡一次。
这么无耻的要求,自然会得罪人,问题是他的医道的确是很厉害,尤其是刀剑创伤、毒伤、暗器伤、古怪内力伤等江湖人常常容易遭受的伤痛上,简直算是天下第一,对这么一个万一受伤能救命的无耻之人,江湖上的人还真不大愿意得罪他,何况他精研下毒,一般江湖人拿他也没办法。
好在他只是对那些上门求医的人提出要求,而且是只睡一次,绝对不会要求第二次,也算是一个淫贼中的妙人了,故此淫贼榜上高高排名第二位,上门求医的人也只好捏着鼻子忍让了,后来大家都学乖了,上门求医,干脆就直接在妓院买个美艳的妓女带着谎称自己家眷家属,说起来,也算是间接救了一批妓女脱离皮肉生意的苦海,实在是个亦正亦邪的人物。
即便是保罗这种没事喜欢咧嘴一笑的家伙,碰上比他更加无耻的人,也差一点一巴掌扇过去,眼眉跳了几下,好歹才克制住,冷冰冰说:“没可能……”
“别这样啊!”这位自来熟笑眯眯毫无廉耻的样子,“要不,听说你跟米脂画皮馆的米香香也是情投意合?那就米香香罢!”
保罗这边几个人都是眼皮子一阵跳,这人实在太无耻了,那美人胚子居然生就一副好打抱不平的脾气,瞪大漂亮的眼睛,柳叶眉竖起老高,“无耻……”
“别啊!要不,梅忒丽也可以啊!你可千万别说你跟火焰山的梅忒丽没关系,整个东京城都传遍了,我只要随便一个,睡一次就行,怎么算你都是赚了。”殷阳霍说到这儿,努力鼓起一个自以为很英俊的笑容转头对美人胚子说:“小妹妹,我们是周瑜打黄盖的买卖——愿买愿卖啊!你怎么能这么说呢!”说着一双眼睛还在她身上滴溜溜转个不停,显然很是垂涎对方的美色。
保罗终于忍不住了,一把扯住殷阳霍的衣领,“Shutup。”他难得发火,这会儿脸色铁青,额头上勃起几根青筋来,“你以为爷是开妓院的么……”
阿风第一个拉住了他,“师叔,你何必跟这种不要脸的人生气。”他说是这么说,可脸上表情,显然也恨不得把殷阳霍唇上的肉痣给割掉然后使劲扇对方几十个耳刮子才好。
殷阳霍果然妙人,保罗这番发怒抓住他衣服,他居然神色平静好整以暇,想必是自信整个东京城没别人能救展昭几个。
孙七斤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的,突然插嘴说:“殷先生,这件事情我先答应了,你尽管救人,若不嫌弃我蒲柳之姿,我陪你一次又如何。”
殷阳霍大喜,“在下虽然是个淫贼,却也淫有淫品,如此,我尽力救治,希望孙大家也别失信于我才好。”说着,伸手入怀就掏了一个布包来,一展开,里面密密麻麻全部都是金针。
那小姑娘着急了,一把拉住孙七斤,“表姐你傻啦,这种死不要脸的人开的如此龌龊的条件你也答应。”
孙七斤一笑,却不说话,只是转头看着保罗和白玉堂,“想必两位就是四海馆主保罗大侠和锦毛鼠白玉堂大侠,今天的事情实在是多谢两位了。”
保罗看了一眼旁边面无表情的白玉堂,苦笑着说:“我们也是差一点丧命当场,谈不到什么谢不谢。”
正说话当口,开封府衙役们姗姗来迟,老鸨自然早就迎了上去,领头的八大衙役之一薛霸看见自己的头儿昏迷不醒,顿时慌张,还好,保罗也算认识他,安慰了几句,说着低声把襄阳王爷遇刺的事情一说。
薛霸大吃一惊,这可是惊天大事,只是一抱拳希望保罗暂时照看展大哥,便急急转头走了,想必是回去找包黑子汇报情况,保罗把展昭抱进孙七斤的房间,顿时弄了一地的鲜血,他对旁边孙七斤说道:“展昭的伤势严重,叨扰孙大家了……”
这边毒手庸医殷阳霍给展昭仔细把脉后突然说:“六阴截脉掌果然厉害,我有六成把握治好,可惜,我手头没有治疗阴毒的圣品赤火莲实,若有,我担保半个时辰就能让他活蹦乱跳。”
孙七斤突然接口道:“巧了,今儿王爷过来,送了几个新奇玩意儿给七斤,里面好像就有赤火莲实,是不是生长在火山口附近的莲花结成的实,莲蓬颜色略带黄赤?”
殷阳霍点头,“就是这东西,孙大家若有,还望拿出来,只需要两颗便足够了。”他虽然淫贼,但是在医道上却不欠亏,答应治病,果然就尽心尽力了。
孙七斤走进内房拿了一个拳头大小的莲蓬,果然那莲蓬带着黄赤色,里面莲实个个饱满,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
殷阳霍拿了两个居然老老实实把莲蓬还给孙七斤,旁边保罗看他居然不贪污,倒有些消气了,心说这人虽然无耻,却无耻的有品。
他医道实在算得上是当世国手,金针在展昭六阴脉汇穴上扎了几根,展昭口鼻中缓慢渗出的血液就止住了,接着让人把莲实捣成浆状,让大眼睛美人胚子给喂了下去,御猫儿呼吸渐渐顺畅,身子也没那么凉了,脸色也从古怪的淡紫色转回正常,只是失血过多略苍白了些,说不定一会儿就能醒来,而襄阳王赵钰背后的牛毛针业已经被取出,放了淤血后,赵钰呼吸平稳,虽然还没醒转,但是脸上神色也好看了许多。
至于襄阳王的两个贴身护卫陈汝均和毕铁熊,对于殷阳霍来说,实在是小伤了,陈汝均还是那幅别人欠他三万贯钱的表情,毕铁熊似乎觉得自己直接昏迷过去很丢人,一张脸拉得跟马面一般,黑黝黝地脸膛居然能看出一点儿红色来,两人都焦急地守在襄阳王身旁。
“这人虽然名声极烂,但是在医道上的造诣的确算得大宋国数一数二。”白玉堂低声在保罗耳边说到,这也是刚才他虽然鄙视殷阳霍但是却一直没说话的原因所在。
保罗点头,寻思着就要先走,开封府衙役们来了大帮,也不需要他了,何况,千金一笑楼这样的场合,必然也是有后台的,孙七斤敢随便答应,自然有她的道理,别的不说,襄阳王醒转,殷阳霍还敢纠缠孙七斤?他倒是不相信了。
即便是他这样的人,碰上八贤王还未免低头,他自己这个从小接受民主教育的人都害怕位高权重的人,而殷阳霍从小接受的是『天地君亲师』的教育,待一会儿襄阳王醒转,难道他还敢跟一个权柄一方的王爷较真不成?
想到这儿,微笑着打了招呼,他拉着白玉堂和阿风扭头就走。
其实,他还真想差了,他们走后襄阳王还未醒转,而殷阳霍已经拉着孙七斤求欢,结果被闻知襄阳王被刺匆匆而来第一次进妓院的包拯给怒斥,殷阳霍极有淫贼的淫品和高贵的淫贼傲气,一怒之下,居然不管襄阳王死活,在一众衙役的包围下脱困而去。
三人刚下楼,那美人胚子提着灯笼追了出来,红着脸蛋欲言又止,保罗奇怪,“姑娘有事么?”
“那个……我……我叫白银凤……”小美人说着,两颊胭红一片,把灯笼塞到保罗手上,噔噔噔上楼去了,旁边阿风哼哼,似乎嘀咕了一声小狐狸精,白玉堂不说话,不过看保罗的眼神显然也不对头,保罗苦笑,硬扯着两人快步离去。
回到四海春日,保罗觉得今天的事情实在是很悬,第一次反省自己武功太差,不过,武功一道,不是想想就能进步的,明师传授、天赋、苦练、运气,实在是缺一不可,只好叹气,希望日后别碰上彭海这样的变态高手才好。
白玉堂也是默默不语,一直没睡觉的霍蓉娘乖巧地在一边给自己这位义兄斟酒,不时含情脉脉看保罗一眼,眼神中带着担忧和深情厚意,似乎有好多话儿要说一般,让旁边的阿风气愤不已,却又拉不下脸来说什么难听话,板了脸蛋说:“师叔,我先回武馆了,你回不回去?”
“阿风啊!你回去罢,今儿我睡这儿了。”
欧阳风恨恨一跺脚,“外死外葬了好。”说着很是不屑地看了霍蓉娘一眼,甩手出门,让霍蓉娘极是尴尬,任谁都瞧得出来,阿风很是不喜欢她。
“蓉娘,别跟他计较,这小子越来越不把我放在眼里了,下次我好好教训他。”
霍蓉娘低垂着长长的眼睫毛,轻声说:“奴只要能跟在爷身边,什么委屈都能受……”
保罗叹了口气,对于阿风越来越嚣张的态度,他心知肚明,却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白玉堂喝了几碗酒,白净的脸膛上红晕了起来,一手撑着下颌在那儿发呆,桌子上油灯灯火摇拽,灯光照耀下居然有些绝代美人那种『懒卧牙床忆春梦』的妩媚味道。
保罗深知今天一战不管对谁都有心理阴影,就故意拿他取笑,“玉堂,蓉娘说你相貌太是俊美,很是自卑,还说怕我喜欢你不要她了……”他这么一说,霍蓉娘脸上顿时就烧红了起来,想解释,自己又的确这么想过,一时间很是难为情。
奇怪的是,白玉堂居然对他这个很过分的玩笑话没生气,如果平时,恐怕要跳起来狠狠骂『陈保罗你这个混蛋看我撕烂你的臭嘴』。
保罗看他发呆不搭理自己,伸手过去在他眼前摇晃,“喂!玉堂,怎么了?”
白玉堂哦了一声,转头问他,“你不觉得今夜的事情很是奇怪?”
被他这么一说,保罗倒是回味过来,寻思了一下,似乎还真有些奇怪,襄阳王为什么跟孙七斤那么熟悉,看两人模样,不像是单纯嫖客跟歌妓的关系,倒是有些老友的味道。
赵钰是手握一地军政大权的王爷,藩王一般情况下是不能进京的,孙七斤是怎么认识襄阳王的?
展昭说拱卫府的情报上表示孙七斤跟摩尼教过从甚密,她一个东京城的花魁,为什么又跟摩尼教这样名声不大好的教派有关系呢?
保罗想起后世好莱坞的电影里面那些女特工,心说难道孙七斤是摩尼教在东京城的什么负责人不成?
他想到后,也就直接说了出来,白玉堂点头,“当时孙七斤拿出赤火莲实我就怀疑了,这赤火莲实寻常难得一见,她怎么偏巧就有,那襄阳王爷就算跟她熟识,送她什么头钗饰物珠宝古玩不好要送这个?”
保罗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说,孙七斤自己也会这六阴截脉掌?”
白玉堂点头,两人这么一寻思,对啊!会六阴截脉掌才需要配解药,有赤火莲实就不稀奇了,能会六阴截脉掌,很可能孙七斤在摩尼教的身居高位,那么,她在襄阳王被刺的时候装作昏迷,显然就是居心叵测啊。
但是,如果她是摩尼教中人,为什么又会跟襄阳王关系如此密切呢?
纵是保罗这样的脑袋瓜子,也想不出个明堂,只好作罢。
“蓉娘,坐我身边来,别老是伺候你义兄,我可是要吃醋的。”保罗往嘴巴里面扔了块牛肉片,把红晕了脸的霍蓉娘拉到自己身边坐下,“我说玉堂,这咱们先不考虑,你有没有想过以后到开封府混啊?”
白玉堂断然摇头,“我们陷空岛神仙地界,有吃有喝,跑开封府受罪干什么,再说了,我跟展昭不对路数……”
“我看展昭招募你们的意思很重,要不,来我的四海罢,咱把四海发展成全球……哦不,全大宋朝最大的武馆……”
白玉堂讥笑,“最穷的武馆才是真的,你使劲拉我下水,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哎呀!这是什么话,你不是蓉娘的义兄么?咱们不是好友么,我这人,最是孟尝,还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我请客嫖妓么?”说着他就用看处男的鄙视眼光盯着白玉堂看个不停
说到这儿,白玉堂脸上一红,接着又拉长了脸,那天实在是他一生中最尴尬的时候,被人戳到痛处,终究是一件丢人的事情。
俊朗的脸上有些扭曲,他颇为咬牙切齿,压低了嗓子说:“那天似乎是我付的钱……”
“我们如此好友,你的钱不就是我的钱么。”保罗打着哈哈,白玉堂实在拿他没辙,黑着脸蛋起身说“我可是要去睡了。”
看自己义兄出门,霍蓉娘看了情郎一眼,有些担心,“爷,大哥他……”
保罗大大咧咧一挥手,“没事,他知道我跟他开玩笑呢!”他说着也站了起来,“蓉娘,今儿我还是回去罢,阿风那小子脸色不好,我怕他回去把武馆给拆了,那可真就得不偿失了。”
霍蓉娘默然,其实保罗基本没在她这儿过过夜,虽然她很满意自己目前的生活,可保罗一直没要她的身子,让她总是觉得保罗还是在嫌弃自己残花败柳的身子。
低着头,长长的眼睫毛一阵颤动,她伸手替保罗整了整衣服,轻声说:“爷,夜深露重,小心……”
保罗何尝不知道她心中有想法,不过,太容易吃到嘴的美食难免无趣,目前这样吃吃豆腐的生活还是蛮好的,等忍到实在忍不住的时候再吃无妨,他又不是那种没尝过女人滋味的毛头小子看见女人就使劲贴上去非要跟人家睡觉。
不久后,他即将因为这个古怪的嗜好,被认为是个喜欢玩弄女性感情的花花公子、偶像淫贼,比那些玩弄女性身体的淫贼还要可恶,实在应该千刀万刮,因此,上了江湖淫贼榜,让他啼笑皆非了好一阵子。
拉着蓉娘走到院子中间,他轻轻捏着对方的小手,低笑着说:“我知道你心里面委屈,不过,你不觉的现在这样很好么?你看,我把你当成能说话的自己人,当红颜知己,别把以前那些不开心的事情老是放在心上,记住……”
他说着,伸指在蓉娘浑圆的胸口轻轻点了下,却没抽回手去,只是那么放着,“自从你跟我以后,你就再也不是以前那个苦命的姑娘啦!你是四海春日的老板娘,是我保罗的红颜……”
霍蓉娘听着陈保罗这厮不知道跟多少美女说烂了的情话,只觉得心中欢喜得快要爆炸,心口的酸涨刺激得忍不住流泪,恨不得能为对方一死,梨花带雨一般伸手覆盖在保罗放在她胸口的手,“爷,蓉娘知道,蓉娘是整个东京城最幸福的女人……”
“对啦!”保罗轻轻合掌揉搓,脸上的微笑却很纯情,“以前种种,譬如昨日死。蓉娘,就做我的快乐小女人罢!”
这招显然叫做趁热打铁,霍蓉娘眼泪珠子断线一般,脸上却洋溢着快乐的笑,“是,蓉娘是爷的小女人。”
士为知己者死,看来这句话不单单只对男人有用,对女人也管用。
两人依依不舍,在月色下缠绵许久,保罗是愈发控制不住自己了,蓉娘的身子柔软异常,尤其是腰肢,抚摸上去,软滑温腻,似乎掐一把就会断了一般。
“爷,您就要了我罢!”霍蓉娘仰起雪白的下巴,死死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什么叫人脸红的声音,可身子却无力地瘫软在保罗怀中。
保罗坏笑,“要了你可就没那么刺激了。”说着,在她唇上轻轻一吻,“不过,这会子我还真舍不得走了。”
伸手拍了拍她丰满肥腻的臀部,“我今儿就在这歇着罢!我说故事给你听。”
他这一招,真不知道用了多少回,可惜,没一个不上当的,这手段虽然老土,但当今几乎没几个美人能抵抗这一招,实在是一招鲜,吃遍天啊!
后来他左拥右抱享尽齐人之福的时候,他的女人们往往耻笑他『爷,您这故事说了几百遍啦,姐妹们都能背诵了。』往往能让他老脸一红,也算是『善恶到头终有报』的一种另类诠释罢。
第二天一早,保罗在蓉娘服侍下穿好衣裳,白玉堂却不知去向,只是在桌子上留了张便条『我出去打探打探』
猫有猫路,鼠有鼠道,想必他也是出去摸一摸孙七斤的底细和襄阳王被刺的原因,保罗也没多想,在蓉娘不舍的眼光注视下翩然出门。
回到扬州门四海武馆,他刚走到街头,就看剑了自己武馆门前聚集了许多人围观,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水泄不通,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大踏步就赶了过去。
包子西施白雪儿正在人群外面,她眼尖,一眼就瞧见自己的偶像回来了,跳着脚使劲挥手,“保罗大哥,快点,有人踢馆……”
保罗分开众人,“各位街坊邻居麻烦让让……”走到武馆门前才发现,武馆门口两个石狮子被人搬到了大门前,硬是堵住了门口。
“馆主,那踢馆的家伙把咱们大门堵住了……”四海武馆的学生都十分有规矩,刚才有人想把石狮子挪开的,可一个石狮子足有千斤,两个往那儿一堵,没趁手的家伙光靠蛮力还真挪不开。
这踢馆的人还真有创意,保罗笑笑,“人呢?”
白雪儿拉了拉他袖子,回首指着对面,“在我们家铺子吃早点呢!”
“阿风跑哪儿去了?”保罗有点奇怪,正纳闷,一个闷声闷气的声音响了起来,“这武馆的馆主回来了?”
人群纷纷让开,保罗看见那人,吓了一跳,嚯!好家伙,这人的块头,这人的容貌,怎么形容了?其实这人还是蛮有点帅气的,有点儿像是放大了三套的展昭。
展昭够俊俏罢,俊杰榜第一,但是,一个大了足足三号,身高丈二,铜铃眼,方下巴,还长着非常忧郁气质的唏嘘胡渣子……的展昭,实在就不怎么招人待见了。
这春天也还没到暖和时候,大多数人都还穿着棉袄呢,这人居然还裸露着一条胳膊在外面,头发只到脑后的长度,乱七八糟也没扎起来。
来踢馆的这位,用说书人的话说便是『此人身高八尺,腰围还是八尺,一双铜铃大眼,拳头上可以站人,胳膊上可以跑马……』
保罗笑了起来,这人要是皮肤绿色,可真是绿巨人了,他看了对方一眼,“就你要踢馆?”
“馆主,就是他……”上次交了十个包子学费的小石头第一个跳了出来,他这段时间学武,居然养了点肉,看起来精神了不少。
摸了摸他的脑袋,保罗笑了笑,只是上下打量那大汉,那大汉也在上下打量他。
看了许久,大汉迟疑,“你就是这四海武馆的馆主?号称以一当百的凶人?怎么看起来像是个娘们,皮肤忒白,不像个好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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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求票,处女求给了周刊的读者啊。
另外,12点后还有更新,并且,留言者无豁免加精。
保罗笑了起来,这人感情是个浑人,“这么说皮肤黑就是好汉了?你叫什么名字?”
大汉一挺胸,“洒家叫铁牛,大名许止,少林寺出来的,既然你是馆主,那么,咱们就比划比划,洒家赢了你,你就给洒家一百两银子。”
少林寺出来的?那跟自己算半个同门了,还满口洒家洒家的,保罗暗笑,脸上却一本正经,“那么,要是我赢了你呢?”
“就你这小鸡排骨的身子?”铁牛咧开嘴大笑,忧郁气质的唏嘘胡渣子一阵抖动,“洒家先让你三拳,不过洒家可告诉你,洒家的金钟罩可是已经练到第七层了。”
金钟罩分九层,能练到第七层,普通刀剑已经奈何不了他了,怪不得夸下海口。
保罗好整以暇,制止了四海的弟子们谩骂,掸了掸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笑着说:“万一我打败了你呢?”
铁牛楞了楞,然后一挺胸,“洒家要输了,就一辈子给你当下人。”
“那咱们可就一言为定了,不过说实话,我赢了也不划算啊,看你这块头,每天的吃喝都要花我一笔钱。”保罗微笑,而那位铁牛兄弟居然脸红了红。
“保罗馆主,加油,赢了这大块头,你用不着下人就让他到我的码头上搬货去,我给你五百文一天。”说这话的是一个颇有脑筋的商人,寻思着这大块头力气这么大,一个能顶起码二十个身强力壮的汉子,出五百文绝对划算的。
一众围观的人大笑,“张老三,你这球囊,太奸猾了,这大块头的蛮力一天怕不要能抗两千文的货……”把这位奸商笑得脸红,赶紧摇手表白,“我就是那么一说。”
保罗笑着拱手,“各位街坊邻居太看得起小弟了。”说着故意摸着下巴犹豫,“那么,咱们到底比什么呢?”
他抬头看了一眼大块头,“要不,咱们比内力罢,谁坚持到最后,谁就赢,如何?”
大块头一愣,“我说小白脸,你确定跟洒家比内力?比内力会死人的,你这么漂亮,想必有不少娘子,那岂不是会伤了人家的心。”这家伙心肠倒好。
围观众人一愣,接着哈哈大笑起来,保罗笑着点头,“就比内力。”
比轻功,欺负人的感觉太明显了,有兔子拉着乌龟比赛跑的道理么?比力气,人家天生神力,保罗还不如找农民伯伯比谁更加能挑大粪,比内力,保罗倒是还有点自信的,毕竟,易筋经是江湖上六大神功之一,尤其以后劲绵长著称,眼前这大块头出身少林寺,比内力,自然是保罗占了大便宜。
四海的学生们把众人往后面隔了隔,保罗伸出一掌,笑眯眯说:“来罢!”
大块头满不在乎,蒲扇一般的大掌一伸,就跟保罗的手掌贴到了一起,还没吸气运功,就觉得对方手掌上层层叠浪一般的一股劲喷涌而出,措手不及之下,呼啦一下飞了出去,任是围观的人退了远,依然有好几个人被压倒,顿时哎呀哎呀声一片。
许铁牛一张脸如同充了血一般大红,红到发紫,大吼了一声,一下又跳了过去,大摔碑手运起,一掌拍出,吐气开声,『嗨呀』
蓬一声闷响,这一掌宛如拍在了棉花堆里面差不多,铁牛大骇,想缩手,却发现自己的手掌被眼前的小白脸使劲吸住,与此同时,对方的掌力含而不露,层层叠叠把自己的掌力包住,居然如蜘蛛缠丝一般把他缠住了。
保罗依旧一脸笑,心里面却感叹,这江湖上谁内力强横谁就是老大啊!自己碰上那万里追魂彭海就是一盘菜,可对于眼前这大块头,自己却又像是一座无法逾越的大山一般。
“小白脸你使妖法?”铁牛面红耳赤,使劲挣也挣不脱,不由大骂。
叹了口气,保罗慢慢说:“你用的是大摔碑手罢,你再仔细体会一下我的内力。”
他这时候听对方说出大摔碑手的名字,吓了一跳,顿时就仔细体察对方的内力,一时间,只觉得对方内力如春日一般,虽不刚猛,却绵绵醇厚,一层层宛如长江江水拍岸,后劲无穷,最重要的是,自己的掌力源源送出,却石沉大海,居然一点儿反应都没。
这感觉太怪了,好比一块冰进了水桶,随即融化一体,难道是……他虽然脑子不灵光,毕竟不是傻子,易筋经?难道是我少林的护寺神功易筋经?
他胡思乱想,脸色也从白转青再而血红最后发紫,任谁都看出来已经强弩之末,返观保罗好整以暇风度翩翩,这强弱自然是一目了然,四周围观群众看了免不得大声叫好。
保罗笑眯眯一缩手,许铁牛失去平衡一个踉跄,差一点狗吃屎趴在了地上,这也证明保罗的内力吃得对方死死的,不然怎么可能潇洒随意就结束内力比拼,比内力,水平差不多又没有第三者解围,实在是一个不死不休的局面。
最重要的是,这位许铁牛的少林内功,跟保罗的易筋经不是一个档次,易筋经可是站在少林七十二项绝技的颠峰,虽然保罗的易筋经也不过那么几分成就。
“各位街坊父老,都散了罢,没事啦!”保罗伸手过头拍了拍,这边四海的学生们便纷纷劝说众人离去,自然,大伙儿离开的时候都是啧啧不绝与口,满口夸赞保罗神功无敌,以后免不得又要有许多人把儿子送过来学武。
人群散去,小石头看着门口的两个石狮子,说:“馆主,这狮子怎么办?”
保罗转身看了一眼面红耳赤蹲在地上不好意思起来的许铁牛,“许大侠客,麻烦把我门口的石狮子给挪一挪罢!”
许铁牛怔了怔,赶紧答应,起身走到石狮子跟前,展开双臂抱住石狮子,嗨一声就把石狮子给抱了起来,惹得保罗旁边的白雪儿和一众学生直咋舌,上千斤的石狮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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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第二处女求票,说实话,求票不是人干的活啊,痛哭,为了心中的武侠梦,我忍了。
“保罗大哥,这人一身牛一般的蛮力,你要小心点儿。”白雪儿怯怯拉了拉他袖子,生怕眼前的大汉突然发难一巴掌把自己的偶像给拍死。
保罗笑笑,“哥哥我像是那么好欺负的么?雪儿,送十个包子……不,让白老爹多送几笼包子过来罢!还有鸡丝羹……”
白雪儿猜到了他的心思,“保罗大哥,你真是好人。”说着脸上一红,接着又有点儿不高兴。
“小姑娘家家的,老是板着脸蛋不高兴干什么!”保罗笑着伸手摸了摸她脑袋,惹得小姑娘娇嗔大发,“我不是小姑娘啦!我已经可以嫁人了。”
“好好,大姑娘,麻烦白雪大姑娘给你保罗大哥送点吃的好么?”保罗打趣,白雪儿恨恨跺脚,转头回了自己家的包子铺。
这边四海的学生们各自在中间武场开始打起太祖长拳,保罗径自往内房走去,那大块头许铁牛紧紧跟在后面。
“咦!你还真跟着啊?”保罗回头笑着看他,“我只是那么一说,你别当真啊!”
许铁牛看怪物一般看着他,突然一骨碌跪倒在地,“俺知道,你一定就是欧阳忠惠师叔祖的儿子欧阳春,师叔,铁牛无礼了,您以后就让铁牛跟着您罢!”他的榆木脑袋突然开窍,居然不自称洒家而是自称俺了。
嘿嘿一阵笑,保罗说:“我可不是,我看起来很老么?”
“天下除了寺院的几位长老和欧阳春师叔再没别人会易筋经了。”他倒是认死理。
“咱们东京城高头街上,易筋经可是六文钱一本啊!”保罗大笑,“起来罢!欧阳春是我大哥,算你有道理。”
“小师叔,俺不管你是谁,就让俺跟着你罢!”许铁牛才不管,师叔的弟弟那还不是师叔,反正会护寺神功易筋经就行,再说了,眼前这位小师叔显然能让他不需要游荡就每天吃饱肚子,别的不说,看人家脚底下那蹭亮的牛皮靴子,起码值五贯钱,这让这位曾经饥寒交迫的前少林武僧大流口水。
少林寺的和尚并不傻,少林寺那么多和尚,也要放田租吃饭的,练武那是为了保护僧产,许止许铁牛虽然不太通晓人情,可被驱逐出少林寺后半年多的流浪际遇还是让他明白了很多事情,比如,有钱才能吃饱肚子。
那么,跟一个本事比自己大,又有钱,又是本门长辈的人,怎么算,都是一件好事,起码前少林寺罗汉堂武僧是这么想的。
“跟我说说,你怎么离开少林寺的?”保罗这会儿倒是很好奇,大块头很直接,竹筒倒豆子一般就把缘由说了出来。
这位许止许铁牛,原本是少林罗汉堂的武僧,一次下山的时候救了一位小寡妇,人家感恩戴德,主动倒贴,不是说『女追男,隔层纸』么,小寡妇追和尚,窗户纸一捅就破,结果干柴烈火成就了好事,后来不知道怎么,被座头僧知道了,结果,直接被驱逐出了少林寺。
他从小就在少林寺长大,对人世一点经验都没,心说还是去找小寡妇罢,结果人家再嫁了,不知去向,他无奈之下,四处流浪,饱一顿饥一顿的,又死脑筋碍与寺规不街头卖艺,不落草为寇,不为非作歹……仔细一寻思下来,似乎没什么能赚钱的活计,于是就四处跟人比武,赚那一点外快。
罗汉堂的武僧到底是厉害,尤其他从小在寺院长大,练功心无旁骛,金钟罩几乎已经是寺院长老的功力,大摔碑手也有五六分成就,一路上还真没碰上什么对手,当然,跟他没碰上江湖上真正成名人物也有关系。
他就这么胡乱游荡,半年下来,就走到了东京城,恰好没钱了,又恰好眼前看见一家武馆,因此有了这么一出事情。
“小师叔,就这么回事,寺里面也不要俺了,你就收留俺罢!”许铁牛说完,重重磕几个头。
保罗嗯了一声,也没去拉他,很多时候,很多习惯不是喊一两句人类平等就可以的,他陈保罗又不是神,不可能改变整个社会的习惯,所谓『天地君亲师』,给天磕头,给地磕头,给君主磕头,给同族父母长辈磕头,给师门长辈磕头,这些,他的确已经适应了。
口号人人会喊,孔子老早就喊过『民为贵君为轻』,最后呢?保罗可没觉得自己的号召能力比孔子还厉害。
这时候白雪儿恰好送包子和鸡丝羹进来,看见大块头跪在保罗跟前,吓了一跳。
“雪儿,回去忙罢!我这儿自己能照顾。”保罗把撅着嘴巴的小姑娘给哄走,这才对依然跪在地上的许铁牛很是狡猾地笑了笑,“铁牛,跟我也行,你会太祖长拳么?”
“俺的太祖长拳是寺里面第一。”大块头抬头,很肯定地告诉保罗,论练功刻苦,他的确算同辈中最能吃苦的。
保罗偷笑,捞着宝贝了,他是打定了主意,以后要用这个免费劳工给自己打工。
“那,你还会别的什么?”
“俺是罗汉堂出身,俺会太祖长拳、闯少林三十三路神拳、大摔碑手、醉八仙棍法、小夜叉棍法、大韦陀杵法,风魔杖法、金钟罩……”
他如数家珍,倒是把保罗吓了一跳,这大块头居然会这么多少林绝技,简直就是天上掉下来的宝贝疙瘩啊!
保罗刚才漂亮地赢了对方,纯粹是因为比拼内力的缘故,他的易筋经号称少林护寺神功,跟大块头许铁牛比内力,大块头自然是吃了大亏了。
揉着下巴一阵乐呵呵,他把大块头拉了起来,指着桌子上的包子说:“你先吃点东西,我去找个东西送你,不能让你白喊我这么多声师叔。”
许铁牛差一点感激涕零,这小师叔人真好啊,给吃给喝还送东西,他是打定主意以后要给小师叔卖命,却不知道这位小师叔纯粹就是先感情投资,想着捞一个免费的长期包身工。
保罗要送的东西就是那塞外四魔老大用的一对独脚铜人,他看那玩意儿是海外风磨铜打造的,想必很是值钱,因此把东西带回来,一直放在自己房间,这时候正好拿来送人,惠而不费。
他把一对独脚铜人拿出来,许铁牛已经风卷残云一般把桌子上的包子和鸡丝羹吃乐个一干二净,保罗直乐,这小子还真能吃,不过,羊毛出在羊身上,不怕他能吃。
“铁牛,这两个独脚铜人一个净重四十九斤,乃是海外风磨铜打造,即便碰上削铁如泥的宝刀宝剑都不怕,拿着试试合手不合手。”
许铁牛一抹嘴巴,伸手接过来,两眼放光。
独脚铜人,就是打造出童子拜观音姿势的人形,兼有短鞭、铁锏的功用,一只蜷缩着的腿还能勾拿对手的武器,算是奇门兵器的一种,一般都是那种力气大的人使用,许铁牛天生神力,用这个还真是相得益彰。
两臂一叫劲儿,许铁牛把两个独脚铜人使劲撞了一下,发出『当』一声巨响,顿时房梁上的灰尘被震得噗哧噗哧直往下掉,把保罗的耳朵也震得嗡嗡直响。
“小师叔,这玩意儿俺喜欢,够劲。”铁牛咧开大嘴呵呵直笑。
揉了揉耳朵,保罗嘿嘿笑着,“喜欢就好,这就是小师叔送你的见面礼。”
正笑着,小石头快步跑了进来,脸上带着奇怪的表情,“馆主,又有人踢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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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两头,各表一支,保罗奇怪欧阳风上哪儿去了,其实,这时候欧阳风正站在硕华长公主府邸后花园跟赵娴说话。
硕华长公主是刘太后亲生,比当今官家大一岁,尤其得太后钟爱,而且,和官家的关系也可以说是姐弟情深,当然,跟八贤王家的那位小公主自然也是手帕交,关系好的不得了。
说起来,太后和普通老太太其实也没什么区别,也是巴望着儿女满堂,孙辈们绕膝不止,可唯一的女儿眼高于顶,死活不愿意嫁人,她也是毫无办法,平日里倒是常常后悔自己太溺爱这个女儿了,惯出了她的怀脾气。
至于长公主府的建造,却是当朝太师的主意,刘太后垂帘多年,还是蛮看重庞太师的,有时候为了表示自己重视太师,也拿一些家事来询问,庞太师就说了,太后,长公主风华绝代,文采辞藻可堪比美比状元郎,心气儿高点也是正常的,又兼常年在禁宫大内,见识不到什么出色的少年郎,不如,给长公主修建一座府邸,那么,各大臣家里面杰出的少年郎也比较容易接触到长公主,说不定,哪天长公主就看中了哪一个,到时候赐婚,岂不是皆大欢喜。
刘太后此人虽然是女子,但是腹中丘壑还是有的,对庞太师这个主意大加赞赏,因此就有了长公主府邸。
赵娴在八王府不老实,被她老子八贤王拿搪送去跟太后她老人家玩儿去了,小姑娘本就是个惹是生非的脾气,怎么高兴整天呆在大内陪老太太,虽然刘太后论年纪其实还年轻的很。
这不是,这位玉卓公主没几天,就溜到硕华长公主府去玩儿了,欧阳风上八王府找她,自然就被那位酷似加州州长的忠心太监阿诺带到了长公主府。
赵娴正在后花园和硕华长公主赵槿说起叫人讨厌的陈保罗拿高头街上六文钱一本的太祖长拳糊弄自己,并且在长公主低笑声中忿忿不平的时候,忠心的阿诺跑来禀报:公主,保罗爷的师侄欧阳风求见。
“他来找我干什么?”赵娴倒是很奇怪,自己在四海武馆住了三天,欧阳风整天拉着脸蛋不待见自己啊,怎么突然跑来。
她正寻思,赵槿首先挥了挥手,“带那人进来罢!”
长公主除了心气儿高点,实在没什么毛病,相貌风华绝代,气度雍容华贵,腹中文采盎然,如果说『女子无才便是德』,那么长公主是不合格的,但是如果说相貌和内秀,文采和相貌一样出色的长公主的确是男人梦寐以求的佳人。
赵槿刚把面纱蒙上,欧阳风在阿诺带领下匆匆来到。
“公主殿下,我来是想求你一件事,跟我师叔保罗有关,可以说关系到他的前程命运。”阿风虽然年轻,但是很聪明,他冷眼看出赵娴对保罗的好感,这时候单刀直入,既把自己放在一个很低的位置让赵娴感觉很有面子,又很明确表示是跟保罗有关,您公主是不是愿意帮忙就一句话。
他如此坦诚,赵娴倒是很意外,沉吟了一下,看了一眼旁边不说话的赵槿,没直接表态,只是说:“你说罢!看我能不能帮忙。”
阿风咬了咬唇,他深知自己这番来求公主的事情很可能让保罗大发雷霆,但是,他觉得这件事情依然要做。
人,常常好心办坏事,尤其是亲人,比如父母干涉子女自由恋爱导致悲剧发生的,哪一个是坏心了?都可以说好心办了坏事。
阿风所说的事情,很可能就是好心办成了坏事。
他把保罗跟霍蓉娘的事情一一道来,还把说书人『四海馆主当街狂奔,画皮馆前花魁骂街』这个段子的前因后果说了仔细,顿时,就让赵娴皱起了眉头。
赵娴差一点儿咬碎了满口的银牙,死陈保罗,不陪自己玩儿,原来是跟个暗娼勾三搭四,太不要脸了。
这位神经大条为人很大路的公主暴跳如雷,差点儿就把说书人的段子改成『当朝公主撒泼叫骂』,“死不要脸的陈保罗,他现在好歹是朝廷登记在册的从七品武义郎,居然跟个暗娼勾三搭四,也不陪本公主说话玩儿……”
说到这儿,赵娴在长公主的注视下脸红了一下,显然,她最后一句话才是真心话。
长公主赵槿也很好奇,赵娴跟她的关系,换民间的说法就是关系铁了一塌糊涂的手帕交,闺中好姐妹,自然是知道赵娴的心思的,而陈保罗这位十个包子大侠客,她也略有耳闻,现在,她是越发想看看,这个陈保罗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人了。
“公主殿下,我来,就是求你去跟那个霍蓉娘说明白,让她主动离开师叔。”阿风把话挑明了。
阿风其实也没坏心,在他看,师叔迟早要名扬天下,甚至,出将入相封王封侯,对于这个,他有着盲目的自信,他实在不想看到师叔身边有霍蓉娘那种出身的女人。
阮阿蛮她们,他也忍了,好歹是清贫士子们吹捧的大家,东京上百万人公认的花魁,清倌人,哪个英雄不风流,跟花魁有点什么,别人最多妒忌一下,说点闲话,但是,霍蓉娘以前的『半掩门子』身份,实在让他从心底无法接受,以后师叔若是走上庙堂,别人拿这个泼脏水,那怎么办?
在他看来,霍蓉娘就该老老实实很自觉地消失在师叔陈保罗的视线当中,别去做那块挡人前程的绊脚石,但是这人居然光明正大的做了四海春日的老板娘,甚至让师叔整天夜不归宿……
这,实在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阿风一边想着一边看着赵娴,赵娴犹豫了半晌,一咬牙,“好,我帮你。”
而我们的保罗大爷,正在纳闷,今儿这是怎么了?可有一阵子没人来踢馆了,好嘛,今天一来就是俩拨,他看了看许止,大块头有点不好意思,居然明白了小师叔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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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今儿开始,有人物图片链接,第一个人物就是保罗的师侄欧阳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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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瞧瞧去。”保罗站了起来,铁牛赶紧把两个独脚铜人往腋下一夹,“师叔,有事弟子服其劳,看俺的。”
保罗大爷直乐,大块头不笨啊!
小石头在前面领路,穿过前院,到了演武场,几十个四海弟子们正围在场子那儿,看着来踢馆的俩人。
保罗看见两人,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个,来踢馆的居然是两位漂亮姑娘。
前面一位看模样最多十六岁,学男子一般把头发在头顶挽了,身上穿着练习兵刃家伙常用的竹片甲,下面是四棱甲,撒金花的袍裙(说是裙,其实是裤子,有点像后世女子穿的踩脚裤,裤裆极大,一般为士兵武将所穿着),纹着甲马的宝相织锦靴,腰间也围着武将常常围的围胯,一根暗红色腰带很利索地紧紧扎着,手上拎着一根黑黝黝的铁棍。
后面一位,脸上蒙着白色面纱,修长笔直的黑发只是在脑后挽着,修长的身材,修长的双眉间一点天生美人痣,修长的手上捏着同样修长的鲨鱼皮鞘宝剑,低垂着眼皮只看见修长的眼睫毛……实在颇有那种绝代女剑侠的味道,一看就是心气儿极高的主。
保罗冷笑,又是个心高气傲的人,当初第一眼看见展昭,似乎就这德行,后来被人家万里追魂彭海两招就解决了,难道你还比展昭厉害?他还真不相信了。
看见保罗出来后,领头的少女一瞪凤眼,柳叶眉儿挑动了两下,“喂!你就是那个十个包子大侠客陈保罗罢!我姓杨,咱们东京城的人都夸你是东京城数得着的好汉,甚至说你跟那个御猫展昭和殿前龙卫指挥使杨文广一样是绝顶高手,我却不信,咱们来比试比试。”
小姑娘倒是直接,保罗笑了笑,伸手制止那些门徒们呱噪,慢慢往少女跟前走去。
他的四海袍极长,在脚跟拖着,颇有扫帚的效果,不过,袍子长了,往往也能给人一种大侠的感觉,小姑娘看着他肆无忌惮走过来,眼神立马变得尖锐,一双手捏着铁棍,上面似乎有青筋一爆而起。
保罗眼尖,心里面笑笑,这小丫头也紧张着呢!他走到这位杨姑娘面前三丈处,停了下来,双手往袖子里面一拢,“这位小姐,为什么你不去找展昭或者杨文广比试呢?却偏偏要找我?”
有个嘴巴比较缺德的四海门徒夹杂在弟子中高声喊了一句,“因为馆主您比他们帅。”顿时,一众门徒笑成一片,这句话的确不怎么厚道,把小姑娘笑的脸都红了,但是,一直没出声的蒙面姑娘却一点儿异常都没,连面纱都没抖动一下,倒是让保罗多看了两眼,心说这女孩养气功夫还真不错。
姓杨的姑娘咬着唇使劲把铁棍往地上一戳,楞是把夯得十分结实后铺上青砖的地面给戳了一个洞,“上梁不正下梁歪,一个无赖馆主教出来一帮泼皮弟子,今天你比也得比,不比也得比。”
说到这里,她娇叱一声,整个人跃起在空中,手上铁棍在空中挥舞出一溜残影,一棍子往保罗身上砸去。
保罗手在袖子里面还没动,他身后的铁牛就跳到了他前面,两根独脚铜人一晃,往上一架。
当啷一声巨响,几十个门徒弟子纷纷捂住了耳朵,而那位杨姑娘落地后连接退了好几步,依稀看见两根小指轻微弹动。
“想跟俺师叔过招,先过了俺铁牛这一关。”许铁牛大喝一声,然后死死盯着小姑娘,说:“小丫头,手劲儿真大啊!居然把俺砸得虎口发麻。”
保罗探首,这才看见许铁牛握着独脚铜人的双手在轻微颤抖,顿时大吃一惊,使劲看着那姓杨的丫头。
许铁牛那是多大的力气,上千斤的石狮子说挪动就挪动,居然被这小丫头一棍子打得虎口发麻,虽然小姑娘人在空中占了许多优势,可那也不得了,一个女孩子这么大力气,实在已经是天生神力了。
一众门徒还没明白怎么这踢馆的大块头突然就变成了馆主的师侄,许铁牛已经窜了出去,独脚铜人搂头就砸。
两根净重四十九斤的独脚铜人和黑黝黝不知道多重的铁棍那是针尖对上了麦芒,打得『亢啷亢啷』直响。
许铁牛一对独脚铜人使的是少林大韦陀杵法夹杂着风魔杖法,两个独脚铜人化作两道黄色光影,宛如猛虎下山,杨姓丫头一根黑黝黝的铁棍不知道施展的是什么棍法,夹杂着枪法之妙,棍子跟一条黑龙一般盘旋飞舞,不时张口噬人,把观战的人都看傻了。
保罗张大嘴巴,下巴差一点掉地上,这小姑娘也太猛了罢,跟许铁牛打成雪花一片,翻翻滚滚一道黑色两道黄色挥舞起来煞是好看,金铁交鸣的巨响一声接着一声。
小姑娘突然一抽铁棍,身子往后退却,口中还大声说:“你这浑汉子,本姑娘不跟你比蛮力……”说着铁棍就拖在地上,人蹭蹭蹭往后退了好几步。
许铁牛哪儿肯罢休,“小娘们别跑。”那气势,居然有点泼皮在大街上调戏小姑娘的味道。
观战的陈保罗一皱眉头,这小姑娘怎么这么奇怪,她自己可是一身蛮力,居然说不跟别人比蛮力。
他眉头刚皱起来,异变突生。
黑黝黝的铁棍在地上一个诡异的扭曲,宛如活物一般,又如毒蟒爆起噬人,小姑娘霍然转身,棍头昂扬而起,『嗖』一下从一个诡异的角度刺了出去,目标正是许铁牛的胸口,保罗大吃一惊,“这是……回马枪?”
这一下好快,许铁牛根本来不及反应,那黑黝黝的棍子就到了胸口,『夺』一声低响,狠狠扎在了许铁牛的右胸口。
大块头楞住了,看了一眼满脸笑容的小姑娘,再看看自己的胸口,似乎还是不相信对方能扎中自己。
“哼!本姑娘饶你一条狗命,只扎断你一根肋骨……”小姑娘说到这儿,突然反应过来,刚才那一下,似乎对方的肋骨毫无动静——
波斯姑娘太难找了,瞧瞧这个合适不,我最喜欢那眼睛,太勾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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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一片寂静,几十个门徒一个也不说话,蒙面少女嘴角动了动,引起面纱轻微动弹,保罗用猜的,觉得对方说的就是少林金钟罩五个字,小姑娘伸了伸手,用铁棍在铁牛被捅的地方使劲点了点,铁牛神色正常,一点儿都没肋骨被戳断后疼痛的龇牙咧嘴的模样。
“怎么可能?”小姑娘喃喃。
许铁牛这厮咧开大嘴哈哈大笑,“俺第七层金钟罩在身,除非你扎中俺……”
“铁牛闭嘴。”保罗一把把这个差一点说出自己罩门的师侄给拉到自己身后,这时候许铁牛才一阵挤眉弄眼,小姑娘那一下扎得他还真有点儿疼,虽然他金钟罩在身,可小姑娘的手劲实在大,而且手上铁棍显然不是凡铁。
“小姐,天波府杨家跟你什么关系?”保罗脸上堆起自觉最和善最阳光的笑容,满口白牙雪白得耀眼,其实心里面早就把眼前的小姑娘画上了杨门女将的符号,刚才那一招回马枪,姓杨,开口就是『咱们东京城』,这些联合在一起,还不足以说明一切么!
果然厉害啊,后世的『武经提要』上面说『二十年梨花枪天下无敌手』说的可就是这杨家枪,刚才那一招回马枪,保罗自信就算自己碰上,怕也是要受伤的,而且这姑娘力气奇大,实在是厉害得紧。
保罗突然觉得自己的内力太低,连赢许铁牛都是靠易筋经占的便宜,这年头,可是内力天下第一的时代,谁内力高谁就是江湖上的天王老子,以柔克刚?早着呢,张三丰和太极拳都还没影子。
杨姓小姑娘突然觉得眼前一亮,差一点被保罗满口白牙晃花了眼睛,看着眼前这位笑起来眼睛眯起嘴角咧开的男子,心跳没由来地快速跳了几下。
后来保罗的女人常常说『咱们爷的笑容和歌声,天上的仙女也能勾搭一个』这话虽然有夸张兼拍自己男人的马屁之嫌疑,但是的确有些道理的。
装酷不是王道,微笑才是。
小姑娘虽然被保罗的笑容弄得有点不好意思,但依然一昂下巴,一副就不告诉你的表情,而那位蒙面少女,似乎石化了一般,连手指头也没动弹一下,好像就是来旁观的一样。
“要不,我和小姐比划一下罢!”保罗说着,一按腰间,软剑蹭一下弹了出来,明晃晃的,瞬间笔直,他伸指轻弹,宝剑发出一声龙吟。
小姑娘顿时跃跃欲试,眼神看人都不一样了,保罗暗笑,原来这位是个嗜武成性的丫头。
“对了,小姐跟我师侄铁牛打了半天,还是先休息一会儿罢!不如,两位先到内堂去试试我的茶道?”保罗说话极快,而且不容人反驳,说着就又把软剑收了起来,“石头,去把椅子好好擦拭,别怠慢了客人,还有,把我藏在床地下的一个小盒子拿出来。”
他脸皮之厚,连白玉堂刚跟他见面都拉着上青楼喝花酒,何况哄两个小姑娘,刚才抽出宝剑纯粹就是故弄玄虚蒙人。
这么一来,连那蒙面少女都有些觉得这位四海馆主还算颇有风度,拎着铁棍的小姑娘楞了楞,把铁棍往刚才戳了个洞的地上一戳,似乎也打定主意先喝一口茶再来会一会这位东京城有数的好汉之一保罗爷。
此时的大宋,还是砖茶的天下,譬如天下知名的龙凤团茶,一斤十个做成饼状,上面饰纹龙凤,栩栩如生,同时,大宋也是世界上最大的茶出口国,那些胡商不远万里,为的就是大宋的茶、陶瓷和绸缎。
对于茶的爱好,不管是市井还是豪门都一样,大宋茶坊林立,尤以江南为最,譬如杭州的八才子茶坊、珍珠茶坊,都是天下知名的大茶坊。
在佛教寺院,各大丛林禅院纷纷举办茶宴,坐谈佛经,煎茶敬客成为了佛门的规矩,甚至极为流行『斗茶』,游人香客皆可参与。
这斗茶,首先将茶饼碾碎,用箩筛过,然后煎水,把茶末调成膏状,再在茶盏中点茶,看汤花的变化,这种聚众饮茶的方式可说是日本茶道和清朝功夫茶的前身。
不过,保罗的茶可是和别人不一样,要不然,为什么展昭来四海却喝待客的廉价茶津津有味呢!
他的茶叶都是原茶,取最嫩的茶尖摊晾,炒青,然后加入少许龙脑(冰片),直接冲泡引用,虽然价钱比龙凤团茶便宜许多,但是味道和意境却不一样,他义兄欧阳春目前在大相国寺出家,尝了这茶就夸说『饮了可直入三摩地』。
两位美人看保罗没个茶炉茶具,心里面其实有点儿鄙夷的,但是保罗变戏法一般,在一个精美的小盒子里面撮了一小搓看似茶叶的东西放进茶盏,接着拿小石头递过来的水壶那么一淋。
顿时,一股子茶香就弥漫开了,当保罗笑着把冒着热气散发着茶香的茶盏放在两位美人儿跟前,两人都有点发呆,尤其那眉间一颗美人痣的蒙面少女,眼中惊讶一闪而过。
“这是什么茶?”小姑娘看着茶盏内茶叶一根根竖着,好像许多跟针悬在里面,同时一股子异香扑鼻,忍不住就问。
“不就是普通的茶么!可没什么名字。”保罗笑了笑,其实,这些花了不少手工的茶叶他还是很少拿出来的,公主赵娴都没尝过,平时喝的都是炒青的时候揉碎了的,这些整型的基本舍不得拿来喝,今儿是难得卖弄。
这时候,茶叶被热水一泡,徐徐展开,茶柄向下,茶尖朝上,慢慢往下沉去,好像一把把小刀,那个一直没开口的美人痣脱口说道:“不如就叫万剑归宗。”嗓音清脆悦耳,却是难得的一把好嗓子。
保罗心里面笑得打跌,万剑归宗?我还天外飞仙呢!这美人痣不是练剑练傻了罢!
心里面笑,嘴上却很客气,他端起自己的茶盏来喝了一口,“名利身外事,有名无名其实没区别。”
在他使劲装大尾巴狼的情况下,居然给人一种世外高人的感觉,小姑娘眼中闪烁着异样的神色,低声嘀咕了一句『市井间说他是偶像淫贼,相好遍布东京城,没想到……』
一口茶汤喝下,小姑娘一脸陶醉,“好香,不如,就叫吓煞人香……”
保罗一口茶喷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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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口难调啊,每人的审美观点都不一样,还有说白玉堂最好李宇春的,我那个瀑布汗啊,差一点一头碰在屏幕上,痛哭流涕,不管白玉堂是男是女,男人婆坚决不要。
接下来两章会有点煽情小H,给各位先打个预防针,小保也快要绑上宋朝的战车,再没那么悠闲了,各位,砸票票罢~
在保罗刻意讨好之下,小姑娘很快就把自己姓甚名谁家住何方说了出来,连自己养了一条大黄狗都坦白了彻底,果然是小姑娘容易哄骗,那个万剑归宗的美人痣却不大好对付,撩起面纱露出雪白的下巴,一张樱桃小嘴喝了几口茶后,就再也不说话了。
不过,保罗依然在这位天波府的杨金花口中得知美人痣叫水修眉,是上柱国老将军呼延赞的外孙女,她的闺中好友,果然,都说呼延家和杨家是穿一条裤子的,真是一点儿没错。
一直在小师叔旁边老老实实站着的许铁牛突然瞪大了眼睛,“水修眉?南海第一剑江湖第七娇两浙无敌手转世小龙女水修眉?”
保罗一口茶呛住,咳了个面红耳赤,南海第一剑江湖第七娇两浙无敌手转世小龙女,Shit,这绰号也太长了罢!他转头看着许铁牛,心说少林寺罗汉堂的弟子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八卦的。
铁牛看小师叔看着自己,脸上一红,有点抓耳挠腮,“那个……小师叔,俺们罗汉堂的武僧有时候也会谈论谈论江湖上成名的女侠的。”
和尚们聚在一起谈论女侠?蒙面的美人痣眼中怒气一闪,颇有立刻拔剑相向的意思,保罗赶紧打圆场,“水小姐,水女侠,我这个师侄是个浑人,你别跟他一般计较。”
在保罗眼神示意下,许铁牛赶紧抱头鼠窜,等他出去,保罗这才笑眯眯对杨金花说:“杨妹妹,你今天到哥哥这儿来踢馆又是为了什么啊?”
杨金花这小姑娘其实很漂亮,一张标准美人鹅蛋脸,一双凤眼狭长,双眼皮褶子却又很深,特别与众不同,眼神四处顾盼之下,就有那么一股子很娇痴的味道,尤其一笑,两个嘴角那么一撇,实在销魂。
若是有淫贼界的高手在,必然要高声赞叹:此女一双多情桃花眼,是个内媚的极品身子,处子之身时候极易勾搭,委身后又会忠贞不渝,这样的极品,不勾搭要遭天打雷劈的。
这会儿她听保罗这么一问,脸上一红,眼珠子往上一瞥又往地上一扫,虽然这个表情不是故意做作,却实在有点撒娇的味道,想来是天生如此,天生妩媚罢,一双手使劲揉着系围胯的腰带低声说:“我听人家说你比我哥还厉害,我有点不服气,想……想……”
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软,这话一点儿不假,喝了陈保罗的好茶,刚才还喊打喊杀的杨门女将这会儿变绵羊了。
“想狠狠教训教训我,顺便在你哥哥面前摆摆威风,对不对?”保罗笑了起来,套小姑娘的话可是他的专长。
杨金花脸上的红晕渲染到脖子了,眼光在地上四处乱扫,觉得实在有些难为情,因为她的确就是这个意思。
“其实我对令兄殿前龙卫指挥使杨文广也是心仪已久……”他说到这里,顿时反应不对,要遭,好像用错词了。
果然,杨金花柳叶眉慢慢挑起来,嘴巴也张的老大,美人痣斜着眼睛看他,似乎在等他出丑。
“那个,我的意思是,神交,不,仰慕,不不,久仰大名,久仰大名。”保罗大爷尴尬要死,杨金花噗哧一笑,水修眉面纱下也有点儿笑意,随即却又端正起脸蛋来。
“保罗大哥,你这人真逗,外面都说你是才子,是好汉,文武双全,没想到你连话都说不周正。”杨金花对保罗的出丑不大在意,甚至还觉得和对方的距离一下子又拉进了许多。
“人有失手,马有失蹄,嘿嘿!”保罗尴尬笑着掩饰。
健谈的保罗和没了敌意的杨金花越说越热乎,旁边水修眉看不下去,咳嗽了几声,小姑娘看了水修眉一眼,似乎想起来今儿的目的,红着脸起身告辞,使劲看了看这个厚脸皮自称哥哥的保罗大爷两眼,拉着水修眉匆匆离去。
两人到了门口,杨金花红着脸又折了回来,低声说:“保罗大哥,你那个茶,能不能送我一点点?”
保罗一笑,转身去包了几钱给她,实在不是他小气,而是他这茶叶算上成本手工实在贵了点,他可不是什么百万身家的大富。
噘着红唇,小姑娘显然是嫌少,保罗无奈,只能凑成了二两,杨金花这才欢天喜地去了,保罗看着两人背影,实在有些不甘心,人家上门踢馆,自己怎么还要去巴解,徒费了珍藏的茶叶,一时间都有些后悔了。
看着两位少女出门,保罗叫来许铁牛,“铁牛啊!你刚才说那个什么剑什么娇……”
“是南海第一剑江湖第七娇两浙无敌手转世小龙女。”许铁牛一口气说完,接着很是羡慕地看着保罗,“小师叔,你人长的帅就是好,我看两个小姑娘看你眼神都很那个啥,尤其那位水修眉,可是俺们罗汉堂武僧的偶像。”说到这里,他有些黯然,毕竟,他现在已经不是少林寺罗汉堂的武僧了。
保罗啼笑皆非,“铁牛,其实你应该去做说书人的,保管能赚许多钱,你们一帮和尚偶像人家小姑娘干什么?她绰号这么拉风,很厉害么?”
许铁牛抓了抓头,“人家是莲花派南海神尼的弟子,因为剑法好人又漂亮跟观音菩萨跟前的龙女差不多,因此在江湖上很有名气的,俺们武僧说说龙女菩萨不也很正常么。”
“和尚配尼姑,嘿嘿!”保罗坏笑,“不过,南海第一剑,两浙无敌手,这似乎有点夸张啊!”
“不夸张不夸张。”大块头使劲摇手,“她师傅南海神尼是莲花派掌门,天下十四杰之一,据说她在剑法上天赋极高,直追师傅南海神尼,在两浙路没碰到过对手……”
“我还是不相信。”保罗摇了摇头,暂时放下这个问题,“奇怪了,阿风到底跑哪儿去了?”
“小师叔,阿风是谁?”
“你师伯欧阳春的宝贝……”
一直等到天色发黑,欧阳风也没回来,许铁牛则和那些弟子们打成了一片,到底他那一身蛮力很是叫人羡慕的,又会许多拳脚棍棒,有这么一个会七八种少林绝技的大块头在,看来保罗日后是更加逍遥了。
眼瞧着外面开始挂上一盏盏气死风灯,保罗肚子也打鼓了,招呼上许铁牛,“铁牛,师叔带你吃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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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感情好,师叔,俺不吃荤的。”铁牛把独脚铜人往腰间一掖,“大饼就成,要不,对面包子铺的素包子我看也不错。”
“素包子?上午你吃的可是肉包子,我看你吃的挺香啊!放心,菩萨说三净肉吃了不犯戒的,再说你现在已经不是和尚了。”保罗伸手摸了两个碎银锞子扔给他,“明儿去成衣店买几身衣裳,这是下个月的薪水,你以后就好好给我带那些弟子。”
他带着许铁牛往四海春日而去,穿过桐树子巷绕过太庙街,一路上倒是很威风,许铁牛卖相太好了,那些王爷侯爷府上没一个保镖护院能有这卖相的,虽然已经是春季,可现在谁不穿着夹袄啊,铁牛高头大马穿着单衫,胳膊比别人大腿还粗,腰间还掖着两个婴儿胳膊粗的独脚铜人,如果看外表能表示武功高的话,恐怕说他是天下十四杰之一都没事。
刚到得胜桥,前面瞧见熙熙楼围着好多穿着鱼鳞锁子甲的兵丁,保罗奇怪,心说熙熙楼这是犯了事了还是怎么了,赶紧快步赶过去。
到了熙熙楼门口,好多住客栈的客人正在观望,互相低声问话,却也没一个知道怎么回事的,那熙熙楼掌柜跟保罗这个邻居也有点熟悉了,在客栈门口一把拉住他拽进去,“我说保罗爷,您可是来了,您那四海春日出事儿啦!”
保罗一愣,怎么?回头看去,这才发现那些穿着盔甲的兵丁好几个都站在自家酒馆门口,旁边停着一驾豪华马车,大街上那些兵丁则驱赶围观者。
他从右边扬州门而来,熙熙楼在街左边,一眼看去,自然就以为是兵丁围了熙熙楼,其实却是围的四海春日,这是一个纯视角的问题。
掌柜的压低了喉咙说:“刚才这些兵丁开路,那马车上下来两位衣着华贵貌若天仙的小姐,然后就进去了,兵丁则把您酒馆的客人赶了精光,老板娘跟两位小姐就到后面去了,您不是招惹了什么将军侯爷家的小姐别人来找麻烦了罢?”说着用狐疑的眼光瞧着他,“我劝您还是赶紧先避避风头,一入侯门深似海啊,您这么个风流的人物,真要跟个什么郡主之类成婚,以后可就没法风流了。”
保罗脸色铁青,却发作不得,人家掌柜的也是一片好心不是,只好堆起笑容,“掌柜的,咱们这个街坊做的有情有义,今天承情了。”说完拱了拱手,招呼许铁牛就往四海春日那边走去,抛下好心且八卦的掌柜的叹气,“年轻人,太风流啊,想当初我也是差一点被一位官小姐看上……”
“掌柜的,您以前有人家那么帅么?您是吹的罢?”旁边一个围观的好事之徒讽刺道:“看您这身材,您这脸模子,哪一点跟人家四海保罗这么牛气的人比啊?看上您的小姐该不是正好得眼疾了罢!”
掌柜的老脸一红,“呸,管平潮你这泼货,上个月房钱还没结清呢!快给钱,统共六百文……”
保罗跟许铁牛往四海春日走去,那些兵丁横着长枪就阻拦下来,保罗这时候担心霍蓉娘,一伸手拨开长枪,大声喝道:“我就是这四海春日的老板……”
一个头戴铁盔的领头将领不屑,一横腰刀,“禁卫军办事,你想造反不成?”
他焦急之下,也不管了,一脚踹开那军官就往里面冲,许铁牛看小师叔动手,腰间独脚铜人一抽,哗啦啦就把一片枪林给拨倒,那些兵丁一愣之下,保罗已经冲了进去,许铁牛往门口一站宛如一尊铁塔,双手独脚铜人挥舞,乃是一套疯魔杖法,呜呜作响水泼不进,别说那些兵丁的长枪,苍蝇也飞不进去一只。
四海春日后面极大,赵娴正拉着俏脸跟哭得梨花带雨的霍蓉娘说话,“本宫刚才对你说的这番话你可明白?陈保罗他现在是从七品的武义郎,日后免不得做拱卫大夫(正六品)通侍大夫(正五品)甚至出将入相,你这样身份的女子,别说做妾,就算是做他的婢女,也是玷污了他的官声,作为女人,我想你应该知道自己怎么做罢!”
香肩不停颤动的霍蓉娘一颗芳心碎裂成千百万片,柔肠百结,眼泪水断了线一般,想起这些日子保罗对她的好,胸口疼得快要窒息。
“春日独当垆,广袖合欢襦……我想,老板娘这个称呼更加适合你。”
“你再也不是以前那个苦命的女子啦,你是我保罗的红颜,蓉娘,就快乐地做我的小女人罢!”
陈保罗微笑的脸庞不停在眼前闪动。
“我想跟扬州门四海武馆的馆主陈保罗睡一次,便死,也甘心了。”她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到义兄白玉堂说的那番话来,不由激灵灵打了个冷战,浑身如堕冰窟,似乎连心房都停止了跳动。
一时间,原本俏丽的脸蛋一点儿血色都没,奇异般地升起一股青灰色死相,脸若死灰。
欧阳风在旁边看着,心里面有些不忍,可一想到师叔的前途,又硬起了心肠。
蓉娘停止了哭泣,伸手擦拭了一下满脸的泪水,慢慢挺起傲人的胸脯,脸上带着骄傲,是的,爷待我好,把我当他的女人,我愿意为爷去死……
她在两位公主奇怪的注视下,慢慢从怀里面摸出一个小盒子来,伸指打开,里面是保罗用鹅脂、零陵香、蔓箐油、羊髓、茯苓、凤仙草等药物配制的红色唇膏,她轻轻挑了一点抹在自己的唇上,嫣红的嘴角慢慢往上方挑去,露出一个风华绝代的微笑来,连两位公主都楞了楞。
小心收好装着唇膏的盒子,她噌一下拔出腰间那把白玉堂送的寒光匕,微笑着说:“他疼我,把我当真正的女人看,我愿意为他去死……”
她说那话的时候,赵娴一伸手捂住了自己微张的嘴巴,她可没让对方去死啊,她只是要对方明白,然后消失,没想到这妖媚的大胸脯女人居然要自杀。
寒光一闪,蓉娘手中的匕首往自己脖子上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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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娴一声尖叫,双手捂住了眼睛,似乎已经看见血花四溅。
宛如恒古而来的时空穿越,一道白色光芒飞来,『当』一声,击飞了蓉娘手中的寒光匕,但是锋利的匕首依然在蓉娘修长雪白的脖颈上划开了油皮,渗了几颗血珠子出来。
“蓉娘。”一声怒喝,陈保罗的身影已经到了霍蓉娘身边,手上还捏着科尔特,俊朗的脸上带着一丝狰狞。
欧阳风看着师叔脸上的狰狞,脸色一变,这些年,他第二次看见这种表情,第一次是在欧阳山庄,那时候他十三岁,去山里面打猎碰上了两只吊睛白额虎,当时保罗就是这副表情,恶狠狠把他拉到了自己身后,想到这儿,他情不自禁打了个寒战,往后缩了两步。
有着必死决心的霍蓉娘突然感觉到一条有力的臂膀紧紧搂住了自己,与此同时,一声情郎的呼喊,让她心房一缩,眼泪无声地淌了下来,用尽了浑身力气,死死的抱住了情郎的身子。
从赵娴走进四海春日,她的心已经在天堂和地狱之间上下了好几次,挥动匕首的时候,她在心里面呐喊:菩萨,我愿意为他去死,可是我是多么想在死之前再看他一眼……
原来,菩萨有时候也很灵验。
陈保罗深邃的眼睛瞪着,从欧阳风扫到赵娴,还有那不认识的下巴上一颗血痣的美貌少女。
保罗一直是个聪明人,眼前这情形,他进来的时候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嘿嘿笑了笑,他首先看着赵娴,“公主殿下,你什么时候连你师傅的私事也管起来了?有事弟子服其劳,好,公主殿下,你真的很好。”
赵娴第一次看见保罗发怒,忍不住害怕,往后缩了缩,可看了一眼霍蓉娘后,想起眼前这家伙居然不陪自己玩儿,却整天跟这个出身下贱的女子好得蜜里调油,也不知道怎么,顿时就多了一个胆子,一挺胸说:“陈保罗,你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你想想你什么身份,她什么身份,你还要脸不要?别忘记你是我们八王府的客卿,官府登记在册的从七品武义郎。”
“那是你老子硬塞给我的。”保罗口气十分不屑,“素有贤王美名的八贤王,哼!不过如此。”
赵娴怒气勃发,“陈保罗,你太不识好歹了,居然这么说我父王,人家十年寒窗苦读,一朝中了状元郎,做翰林院撰修才从六品,外放知县不过七品,你知道不知道好歹?”
保罗伸手入怀,把赵娴给自己的王府金牌掏出来往地上一仍,就好像甩了脚上一只破鞋,“谁稀罕谁拿去,你以为我很稀罕当官么?”
“你……”赵娴气得浑身发抖,伸指指着陈保罗,却气得说不出话来。
保罗脸色平静如水,心里面却好像要爆发的火山,他慢慢转头看向欧阳风,欧阳风在他注视之下,忍不住低下头躲过那视线。
“阿风,你越来越懂事了,师叔也照顾不上你了,你自己回欧阳山庄罢!”
“不要……”欧阳风一声嘶喊,“凭什么赶我回去?就为了这个女人?你跟阮阿蛮好,跟米香香好,跟梅忒丽好,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你却跟这样身份下贱的女人好,我不服气,我就不回去。”
他抬手用袖子使劲擦了一把喷涌而出的泪水,“你在阿爹跟前怎么说的?你说过要好好照顾我的,你……为了这狐狸精,你就不要我了,我不回去,死都不回去。”
想起对自己恩重如山的大哥,保罗眼神温柔下来,低声说:“阿风,回去罢!师叔不可能照顾你一辈子的……”
“放屁。”欧阳风暴跳如雷,一把扯开自己纶在头顶的头发,三千青丝顿时如缎子一般滑了下来,“陈保罗,你放屁,我十三岁的时候你亲口发誓要照顾我一辈子……”
她泪流满面,使劲指着保罗,修长的手指因为激动而颤抖,“陈保罗,你这个大骗子,我……我不管你娶谁做小老婆,哪怕你娶公主我都没意见,可你就是不能娶她,你知道不知道你自己是顶天立地的好汉,是北侠欧阳春的义弟,是我欧阳凤的师叔,你要做大事,要出将入相,要兼济天下……”
两位公主楞了眼,连保罗怀中的霍蓉娘都看了她一眼,赵娴虽然常常化妆成公子哥在东京城溜达,可楞是没瞧出欧阳凤是女孩子,却不知那位北侠欧阳春从来就没把女儿当女儿养。
保罗冷笑,“阿风,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兼济天下?我就是要吃喝玩乐眠花宿柳,你不知道东京城的人说我是未来的偶像淫贼么?我凭什么要兼济天下?我就是我,百万东京人中普通的一个,什么武义郎,我就当它是个破鞋……”
“你……”赵娴再一次被他的话气得浑身发抖。
在保罗怀中哭成了泪人儿的霍蓉娘把自己的樱唇都咬破了,“爷,奴不要你这么说,爷是大英雄,日后爷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爷,奴不自杀,让奴走罢,走的远远的,奴知道爷心里面有奴,这辈子……已经满足了。”
一声叹息,展昭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进来,“保罗兄。”然后对赵槿和赵娴微微弯腰,“臣展昭,见过硕华长公主,见过玉卓公主。”
跟在展昭身后的许铁牛这大块头居然是个感性的人,红着一双铜铃大眼大声说:“小师叔,不管你怎样,俺都支持你。”
这时候,长公主伸手制止了赵娴说话,柔声说:“保罗公子,你不觉得你这样太让你身边的人失望了么?好男儿为国尽忠,上报效朝廷,下拯救黎民,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古来英雄莫不如此……”
保罗使劲搂着蓉娘,看了一眼这位雪白下巴上一颗血痣,风华绝代的长公主,冷笑了一声,“齐家治国平天下?大宋朝满地的才子,天下管我甚事?再说了,我连娶谁做妾都办不到,我凭什么治国平天下?”
长公主一窒,“大丈夫何患无妻……”
“够了。”保罗断然打断了赵槿的话,这时候他完全被激怒了。
满脸讥笑看着赵槿,他慢慢说:“长公主殿下,如果换一个位置,我是你的情郎,上一刻还亲吻着你雪白下巴上的美人痣说要长相斯守,下一刻却为了升官发财弃你如敝屣,你会怎样?”
他这话,可是胆大包天,公然调戏公主了,放眼天下,他是第一个这么做的,把院子里面所有人都吓了一跳,赵槿哑然,接着反应了过来,雪白的脸上顿时飞起两抹陀红,神色又羞又怒,不知道怎么,觉得心慌慌没个着落,“放肆……”
“我的公主,风度,风度。”保罗讥笑着,接着断然大喝,“好男儿,不自由,毋宁死。”
他低头在泪人儿一般的蓉娘额上轻吻,“蓉娘,记住,你的生命,你的自由,都是爷的,你没有任何放弃的权利,你是我保罗爷的女人,你只需要躲在爷的身后做爷的小女人,其余的,就当它是个屁。”
他第一次说这么强势的话,也是第一次在蓉娘跟前自称爷,蓉娘只觉酸甜苦辣涌上心头,死死咬着业已咬破肿起的唇,哽咽着点头,“奴是爷的女人,爷生,奴就生,爷死,奴也死……”
“我保罗大爷的事情,谁也管不着,哪怕当今官家来了……”说着周身真气勃发,四海袍无风自动,猎猎作响,他长啸一声,搂着霍蓉娘飞身而起,在圆月下如大鸟一般盘旋,缓缓落在院子中央的梧桐树顶。
袍子长,总是很拉风,很有大侠风度,他搂着霍蓉娘站在树顶,伸手一抖长袍,笑着说:“爷给你唱歌听。”
低沉的嗓音响起,沙哑且磁性,接着变成鼻音低哼,再慢慢拔高,嗓音转换成了假声,震颤音混合假声共鸣,奇异的嗓音在少林狮子吼催逼之下,响彻云霄,让不知所措的赵槿和赵娴心中一阵悸动,突然羡慕起那个被眼前一身长袍的男子搂在怀中的女人起来。
优美的装饰音直如泉水叮咚,假声又如杜鹃啼血,滑音又宛如鹰隼在空中鸣叫……
长公主赵槿看着树顶保罗的背影,没由来地,胸口一酸,这个肆意妄为的大胆男子,第一个当众调戏长公主的男子,不知道怎么,赵槿觉得自己不恨他。
这个被日后大半个东京城人士称为『夜半歌声』、没有歌词的歌在一声滑音长啸中宛如仙人的宝剑直插云层,据说当时许多富豪人家的琉璃盏无缘无故碎裂。
滑音长啸慢慢黯淡下去,混成柔柔的低吟,随即,黯然无声。
院子里面几个女人不知道怎么,忽然就觉得眼眶湿润润的。
梧桐树下展昭长叹,接着大声说:“保罗兄,展某想认尊宠做义妹,不知道我这个从三品禁卫大夫有没有这个荣幸。”
※※※
霍蓉娘成了小绵羊,小绵羊在保罗大爷的怀中颤抖。
油灯的灯芯发出『毕卜』一声轻响,炸开了灯花,烛影摇红中,保罗伸手把还带着蓉娘体香的裙裤放进了床头点燃了熏香的熏笼里面,看着只穿了熟茧绸肚兜的蓉娘直笑,笑得她浑身无力。
蓉娘只觉得自己好像新妇初嫁,一张脸烧成了火烧云,羊脂白玉一般的身子如火滚烫。
“爷,奴……奴没力气啦!”她媚眼如丝,挣扎着给保罗宽衣,但是保罗的一双手在她身上四处游走,抚摸得她身子如同火炉旁的蜡烛一般,软软的快溶化了,“好爷,别……别摸了,让奴给你宽衣。”
保罗一边贪婪地嗅着蓉娘情动后身上淡若芝兰的芬芳,一边暗自感叹,这是一个典型的三从四德的女子啊,这会儿还想着服侍男人,要先给男人宽衣接带,这么一个苦命的女子,自己实在要好好去疼她。
伸手抚摸着怀中人儿雪白颈项处刚才划破油皮结了细痂的地方,保罗低笑着说:“下次可别做傻事了,老板娘,来,让老板我狠狠疼你罢!”
蓉娘心中一涨,两行青泪滑落,一双手伸过去死死搂着保罗,细声喃喃,“奴好开心,奴终于等到这一刻了,纵死,也心甘了,爷,狠狠地疼蓉娘罢。”
“傻瓜,天长日久,正好欢愉,咱们的好日子可长着呢。”保罗伸手擦拭去她脸颊的泪痕,慢慢把身子覆盖在蓉娘身上。
蓉娘只觉得下体一涨,身子战抖之下,浑身十万八千个汗毛孔纷纷张开,如同吃了人参果,顿时欲仙欲死,一时间,又是高兴又是心酸,多少苦难委屈,在这一刻,终于灰飞烟灭。
灯花再一次『毕卜』炸开,床上两个重叠在一起的人影乱晃,蓉娘低声啜泣着,喉间发出细若箫管的呻吟(此处向泥人大大致敬)。
这番欢愉,有词为证:
酥胸紧贴,心中蔼蔼春浓,玉面斜偎,檀口津津香送。
恰似穿花蝴蝶,分明蜻蜓点水,寂寂抽起,双双琴瑟,风光此会不胜春。
真真是,青鸾两跨,丹凤双骑,得趣佳人,多情浪子,白玉床上销金帐,保罗爷睡了霍蓉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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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章多传点,我也不易啊,武侠,票房毒药,强推都上不了周榜前十,这章纯模仿明清善本艳情小说的味道,下一章的OOXX会模仿泥人大大,试图找出最好的表达男女的描写方式,当然,为了避免麻烦,有些细致描写只能春秋笔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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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歌声事件给两位公主打击很大,尤其赵娴,依然不明白,那淫贼到底是哪根筋不对了,居然把她的好心当成了一只可以随便扔掉的破鞋,从七品武义郎啊,大多数人当官一辈子也爬不到这个品阶,可那淫贼硬是为了一个什么都不是、只不过胸脯很大的女人把武义郎当啃完了馅心的肉包子,随手扔在了地上喂狗,自己则扬长而去。
“姐姐,你说他怎么就那么死心眼呢?”赵娴愤愤,拿脚使劲践踏鹅卵石铺就小路旁的几丛芍药,踩塌了还不甘心,还要垫着脚用脚掌在上面使劲拧,“死陈保罗,臭陈保罗,我怎么也是个公主,居然一点儿面子都不给我留。”
聪慧的长公主看了看自己这个傻妹妹,有些话,却不好明说,抬头看着天空,夜色下一轮圆月皎洁,几丝阴翳抹在圆月上面颇似一个女子,人家说那是寂寞万年的嫦娥抱着月兔羡慕地看着人间悲欢离合。
“妹妹,你还小,不知道正是这公主身份,让皇家女从没一个真正幸福的。”赵槿心中黯然。
“姐姐,这话怎么说的?”赵娴抬头,讶然看着这个自己一直很敬佩的聪慧姐姐。
你想给人家的,人家不稀罕,你有的,人家也有,视官位如粪土,身边又美女如云,即便那个少年打扮的欧阳凤,换上裙装必然也是千娇百媚,你说人家怎么可能把你放在心上,傻妹妹啊,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当然,这番话赵槿是不会对赵娴说的,只是在心中喃喃而已,她叹了口气,伸手拉着赵娴的手,“回房间罢。”
赵娴得不到答案,看赵槿脸色不好看,追问了几次都不说,只能恨恨跺脚,差一点把樱唇都咬破了。
保罗大爷这几天就天天赖在霍蓉娘的床上,享尽了温柔,他倒不是没跟女人亲热过所以急色吼吼,只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阿风,干脆躲在蓉娘的闺房不出门,反正武馆多了个许铁牛,他正好省力。
阿风和他的关系降到了历史的冰点,阿风依然无法原谅他为了个女人事业前程都不要,每天在四海武馆沉着脸蛋,让那些四海门徒心里面打鼓,好在武馆多了个许铁牛,这就好比两个强大国家之间有了缓冲的势力。
霍蓉娘的事情保罗很是承展昭的情,蓉娘也因此成了猫鼠共同的义妹,这让出去打探情报几天后回来的白玉堂很是不满,这展昭也太不要脸了,我白玉堂白爷的义妹你都要抢。
白玉堂出去不是没有收获,带回了几个消息,一是襄阳王世子在王府中毒身亡,引起轩然大波,据说襄阳王府『四司六局』(贵胄饮食机构的总称,设帐司、厨司、菜酒司、抬盘司,果子局、蜜饯局、菜蔬局、油烛局、香药局、排办局。后发展为指大规模的筵席。)被牵连的不下数十人,掉脑袋的足足二十余人,襄阳城一片人心惶惶。
二是庶出的襄阳王子赵衍通过大宋驿站从京西南路(路,是宋朝行政区,可视为省)的襄阳府快马到了东京。
手掌一地军政大全的王爷被刺,王世子在王府中毒身亡,这是大宋开国来最恶劣的大事件了,据说年轻的官家好言安抚王子赵衍,在朝堂上怒斥包拯和一干臣子,辽国使者刚刚被刺,接着又是堂堂王爷被刺,实在是让市井之间生出了无数风言风语,甚至谣传契丹人党项人要攻打东京,闹得人心惶惶。
三是江湖上开始纷传摩尼教有不臣之举,地方厢军颇有攻打摩尼教总坛雁荡山黑木崖的趋势,两浙路摩尼教众暂时都销声匿迹。
这四么,就有些八卦了,峨嵋掌门普度的两位女弟子寒江孤雁尚云凤和一字峨嵋剑马凤姑在淮南东路和年轻四杰之一的负笈书生柳木一起闯荡江湖,很是杀了几个出名的淫贼,譬如喜好人妻的云欲雨,癖好幼女的殷杜友,老幼通杀的向无惧,都是那淫贼榜上排名前三十的。
淮南东路自古就是富庶之地,尤其是扬州府,号称风月天下第一,又多出美人,本就是淫贼的天堂,天下淫贼榜上出名的淫贼,十停倒有五停是在淮南东路厮混,被尚云凤她们这么一杀,吓的淫贼们个个缩头不出,一时间人人自危,连那个号称『轻功天下第三,文采天下第三,相貌天下第三,淫贼天下第三』的大淫贼陈星诺都连夜跑路了,简直是淫贼界的一场劫难。
“我说玉堂,你出去好几天就这点消息?”保罗啃完手上的梨,顺手把核一抛,“什么消息渠道啊。”
白玉堂英俊的脸上有些红,“也不是,我倒是打探到孙七斤可能是摩尼教的圣女,只是,不能确定。”
“什么?明教的圣女?”保罗跳了起来,“她一个教派圣女跑来做什么花魁啊,难道?要学观音入世度化世人?”
“所以我才不敢确定。”白玉堂喝了一口茶,“你是不准备回武馆了么?”
顿时,保罗苦起了一张脸,“我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处置阿风这小子。”
“欧阳春大侠也够怪的,自己的女儿不当女儿养,连我都没瞧出来,你的师侄居然是个千娇百媚的少女。”白玉堂看他的眼神很是暧昧,“我说,你一直把她当个小子对待,该不会是有什么断袖分桃的特殊爱好罢?”
保罗知道他的脾气,这分明就是逮着机会公报私仇,他无可奈何,只能苦笑,“玉堂,咱们第一次我带你去嫖妓呢,的确是我错了,你能不能别老是放在心上啊,我算是看透你了,只能占便宜不能吃亏,王八咬了手,死也不撒口……”
白玉堂薄怒,脸上红云一闪而过,“老子懒得管你家的闲事,我可是跟你说清楚了,蓉娘现在可是你正儿八经的妾室,你要有什么对不起她的地方,别怪我们陷空岛五鼠不仗义……”
“得,当我没说好不好?”
“我要回陷空岛一次。”小白说着,站起身来,往门外走去,“江湖上暗潮涌动,东京城地界也不太平,你自己小心。”
他说着,回头一笑,“不妨跟赖皮猫多亲近亲近,好歹有个照应。”
保罗被他那讽刺的笑气了个半死,这家伙分明是诬陷自己有龙阳之好,实在是太小肚鸡肠了,我不就是请你去嫖妓然后让你会了一次钞么,这睚眦必报的个性,真是非大丈夫所为。
“快滚。”
白玉堂回了陷空岛,保罗觉得实在无所事事,总不能天天躺在床上罢,他刚准备找点儿事情做,比如去找刚认识的杨门女小将杨金花逛逛夜市什么的,事情主动找上门来了。
那位叫白银凤的小美人胚子,带着孙七斤的邀请,请他去千金一笑楼一会。
她请我干嘛?保罗看着手上的便笺,上面一笔妩媚小楷写的很是有几分功力。
“爷,你一个人去……”蓉娘欲言又止,“要不,请展大哥陪你一起去罢。”
保罗知道她担心自己,笑着搂过她在她唇边一吻,“找他干什么,嘿,我陈保罗武功盖世……”
霍蓉娘噗哧一笑,“爷,您要是说别的天下无双奴都相信,可武功么……”她这段时间接触的都是杰出好手,白玉堂和展昭都成了她义兄,没吃过猪肉好歹也见识了猪跑,保罗的身手,虽然不错,可跟武功盖世那可是差了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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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H的问题,情到浓时男欢女爱才显得人道,而不是我故意矫柔造作写出来的。
还有就是某位骂蓉娘是烂货的,您真不合适看我这书,玷污了您的法眼,真是罪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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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意拉着脸,他伸手在蓉娘浑圆翘起的雪臀上一拍,“爷的保罗神枪,就是盖世无双……”说着一把搂住她,在她樱唇上狠狠吻下,一只手也不老实地覆盖住了她的胸部。
香津满口,娇舌滑腻,蓉娘喘息着软在他怀中,媚眼如丝地看着情郎,“爷,一枪刺死奴罢。”
入夜,微风轻起,黄历上说今天宜出行,大利西南。
保罗独身一人往杀猪巷而去。
千金一笑楼的生意还是那么好,空气中的脂粉香还是那么浓厚,保罗刚到,就看见小美人胚子提着灯笼站在楼下,看见他来了,满脸喜色,快步迎了过来。
“银凤姑娘今儿怎么没佩剑?”保罗笑着搭讪。
小姑娘一喜,显然为保罗留意到自己身上的细节而高兴,“人家又不是整天打打杀杀的。”这口气,有点儿像是撒娇。
这小姑娘,怕是动了春心,保罗笑笑,跟着她上楼。
到了二楼孙七斤房门口,银白凤高声喊了一句,“姐姐,保罗公子来了。”说着,伸手替保罗撩起门帘。
保罗笑嘻嘻低声在小美人耳边说:“你以后要是闲着气闷,就去找我,我保证带你四处玩儿,这东京城八景,我可是最好的导游。”说着在她滑腻白皙的手上轻轻捏了一把,然后跨过门槛走进房间,把面红耳赤的小姑娘扔在了外面。
孙七斤今天穿着蜀锦襦裙,上身一件湖丝马甲,只堪一握的雪白腰肢暴露在空气中,一头秀发也没盘着,丝缎一般随意披着,正懒散地半卧在胡床(椅子的前身,有点儿像是后世的沙发)上,看见保罗后脸上似笑非笑,用磁性的低沙嗓子说道:“保罗公子,您一来我千金一笑楼就调戏我表妹……”
保罗耸了耸肩,“孙大家,我只是好意,她年纪轻轻,自然贪玩,年轻人的叛逆性子,只可疏,不可堵,东京城坏人多啊,我带她出去玩儿,好歹有个照应不是。”
孙七斤噗哧一笑,大眼睛一眯之下,顿时风情万种,连陈保罗都有点儿动心了,“我说保罗公子,你脸皮可真够厚的啊,调戏少女都被你说成好心好意,怪不得东京城市井之间流传你日后是柳三变的嫡裔,偶像级的淫贼。”
揉了揉鼻子,保罗说:“人嘴两块皮,随便人家去说了,孙大家今儿邀我来,不会是想跟我讨论淫贼的问题罢!”说着自己拖了一张锦凳,一屁股坐了下来。
孙七斤眼中笑意愈发深了,在胡床上直起腰肢,湖丝马甲细滑贴身,保罗分明看到了里面嫣红的两点。
宴无好宴啊!保罗暗叹,半斜着身子,右手垂在大腿内侧,这个姿势,随时可以从腋下的特制百宝囊中掏出科尔特来,防人之心不可无,孙七斤很可能是摩尼教圣女,万一有什么变卦,他也好对付。
“我的确是想跟你讨论一下淫贼的问题。”孙七斤雪白光洁的脚也没穿鞋子,脚趾甲上凤仙花染成的红色,绚烂一片,白的白,红的红,很是吸引男人的眼球,她轻轻扭动胯步,走到了保罗跟前,身子往前面倾了倾,长可及臀的秀发无声滑下,一股栀子花香。
“我真的很好奇,你从前一个默默无闻的年轻人,怎么就吸引了阮阿蛮、米香香和梅忒丽呢?”孙七斤的大眼睛死死盯着他看,“论相貌,俊杰榜上超过你的人多了,论才学,东京城满大街跑的才子……”
还没等保罗搭腔,她突然一转身,长发带起一阵香风,“还是……你有什么特别的过人之处。”
她走到胡床边,拈指从果盘中拿了一颗葡萄,轻轻塞进嫣红的樱唇,舌尖在食指上轻舔……
不知道怎么,保罗突然觉得很热,看着孙七斤把修长白皙的食指慢慢塞进口中,忍不住,使劲咽了一口口水。
孙七斤扭动胯部,窈窈又往他跟前走来,这种走路方式很奇怪,她每跨出去一步,必然是先抬起胯骨,然后,伸腿,落脚,整个动作一气呵成,诱惑了要死,怪不得那些嫖客们都喜欢意淫孙七斤坐在怀中扭动腰肢,果然有些道理的。
这动作有些像是后世的模特猫步,但是孙七斤走起来,更加的流畅自如。
“你倒是说说,我们四大花魁,怎么就叫你勾搭去了三个呢?”孙七斤慢慢弯腰,身子往前倾去,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点在保罗的鼻尖上,说话的时候眼眉尾梢轻动,给人眼角含春的一股子妩媚荡意。
保罗第一个念头是『她在调戏我』,第二个念头是『听说摩尼教有什么天魔舞,最是勾人心魄』。
湖丝马甲很宽松,孙七斤弯腰,胸前白花花一片就在保罗眼皮子低下,连那两点蓓蕾的轮廓都依稀瞧见了那么一些。
好白,形状不错,估计有34C罩杯,他心里面寻思,老实不客气地使劲大饱眼福,嘴巴却不饶人,“听人说有一种什么天魔心法,最是会控制人心……”
孙七斤噗哧一笑,“保罗公子,保罗大爷,您就别试探我啦,我们明教可没什么天魔心法。”
“没有就好,我克制力不强……”他刚顺口说,突然回过味来,“我们明教?”
“别装啦。”孙七斤撇嘴,“锦毛鼠白玉堂四处打探,你以为我们明教的消息渠道就那么滥么?我承认,我就是明教圣女。”
保罗眼珠子顾不上看雪白的酥胸了,心说孙七斤如此直接坦白身份,到底是为什么?
彷佛看到了保罗内心,孙七斤一屁股坐在了他的大腿上,粉腻的大腿恰好压住了他的右手,“想知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个秘密?”
小保使劲点头,想抽出手来,却有点儿舍不得,孙七斤大腿内侧美妙嫩滑的触感很是刺激他,忍不住动了动手指。
“你们男人啊,没一个好东西。”孙七斤在他耳边吹了口气,腻声说道,“小油花,小坏蛋,是不是觉得自己把四大花魁的三个都勾搭上手,色胆儿包了天,连我这个第四个也不放过。”
保罗苦笑,到底谁勾搭谁啊,只是这话却不好直接出口,“我跟阿蛮、香香她们很纯情的。”
“噗哧。”孙七斤笑了起来,宛如一朵绽放的栀子花,“你臊不臊啊?敢说自己纯情,你以为东京城的人眼睛都瞎了么,『画皮馆前花魁骂街』这个段子可不是我编的罢,难道这世上还有空穴来风的事情么。”
“好了,我也不跟你胡搅蛮缠这些子事情,彭海的武功比我高了许多,我也是无可奈何。”孙七斤把珠圆玉润的粉嫩藕臂往小保脖子上一围,“他是我们明教叛出的前护法,曾经的明教第一高手,好歹有些香火情份在,只是我没想到他居然行刺襄阳王。”
说到这儿,她脸上有些黯然,“武功不如人,徒之奈何。”
“就算那样,你也应该去勾搭展昭而不是我啊?”保罗口不择言,话说出口才后悔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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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击察看图片链接:穿肚兜的美人
孙七斤眼中怒气一闪,“我为什么要勾搭展昭?你们男人全一个德行,觉得送上门的都是贱货是不是。”
这话就有点重了,保罗觉得自己肩膀瘦小经不起这么大帽子压,赶紧道歉,“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哎哟喂……”
他这一声喊,是因为孙七斤的贝齿狠狠咬在了他肩膀上,把他疼得龇牙咧嘴,“好汉动手,娘们动口,你咬人干什么。”
眉花眼笑下,孙七斤噘嘴,“我本来就是娘们,怎么?”
两人此刻的姿势可是极暧昧,孙七斤跟个考拉熊差不多,双腿分开坐在他腿上,两支胳膊还环着他的脖子,此时虽然是春天,不过孙七斤穿的少,房间里面还燃着木炭取暖,不管从哪个意义上来说,都可以说是一室皆春。
“想知道我为什么勾搭你么?”孙七斤腻声在小保耳边说,保罗摇了摇头。
“因为我听过你唱歌。”孙七斤说到这儿,眼神有点儿迷离,“你唱的那首歌儿真好听,怪不得梅忒丽服气,你能不能哼一次给我听听?”
小保尴尬,那个黄易笔下的主角是盗用诗词来泡美女,他也不是什么好人,“不要了罢,深更半夜的,挺吓唬人的。”
“你小声点不就好了。”孙七斤有点儿撒娇的味道,“你能唱给别人听就不能单独给我唱?太伤姐姐的心了。”说着,眼神一瞥,盈盈欲泣的模样,保罗明知道她这番模样是故意做作,但依旧心一软。
轻声咳嗽了一下,他低哼起来,依然是那天夜里的『夜半歌声』,从头到尾没一句歌词的歌,他前世混过唱诗班,对这类有宗教背景的音乐感悟十分强,而孙七斤作为摩尼教圣女,对类似有宗教背景的音乐总是比较容易引起共鸣的。
在浅浅低吟中结束,孙七斤眼神迷离,依旧沉湎在歌声中,“我似乎看见了明尊哀怜世人,召唤出善母佛放大光明境界……可惜,我嗓子不好,不然,一定要跟你学来。”
保罗咽了口口水,“咱们先起来说话?”
狡黠一笑,孙七斤伸手按在了他眼皮上面,“把眼睛闭起来……”
她可不比霍蓉娘老实,简直就是步步紧逼,美女倒追男嘛,又没什么条件,又是清倌人,又是四大花魁之一,还是摩尼教圣女,种种身份综合起来,保罗突然发现自己实在难以抗拒这份魔鬼般的诱惑。
“乖乖听我的话,我告诉你一个大秘密。”孙七斤在他耳边吹气如兰,小保的心不自觉一阵猛跳,乖乖的把眼睛合上。
只觉得一根香香滑滑腻腻糯糯的舌头在唇边轻扫,浓郁的腻人芬芳扑鼻,接着灵活的舌尖慢慢伸进他口中,在他牙齿上调皮地弹起了琵琶,甘甜的津液满齿留香……
男人的确不是什么好东西啊!小保哀叹,他自认风流,可硬是抗拒不了这诱惑,居然跟个毛头小子一般被孙七斤玩弄于手掌之上。
“不许乱动。”孙七斤伸手打掉他准备毛手毛脚的手,却又拉了他一只手,把他手指含在口中,保罗就觉得一根中指滑进了温暖湿滑的腔体,接着,柔柔腻腻的舌头慢慢卷动,一点儿,一点儿,舔着手指,再把整根手指给包了起来,滚烫,火热,带着湿意……
要死了,他使劲咽了口口水,实在想睁开眼睛瞧瞧眼前这番诱惑风景,眼皮下,眼珠子不由滚动。
“你要睁开眼,我就挖了你的眼珠子。”圣女含含糊糊低声说,接着,跨开双腿又往前贴紧了些,滚烫的身体死死贴住了保罗的胸膛,尤其要命的是,蜀锦襦裙薄若蝉翼,保罗分明感觉到自己两腿间顶着一个温热的凹型,接着,怀中美人动了起来,宛如一条上了岸的鱼。
这一下,真是要了小保的老命,这分明就是千金一笑楼的绝技『一腰千金』啊,只是,保罗没想到孙七斤会用在自己身上。
扭腰也有学问,普通人一定认为扭腰就是使劲摇腰胯,其实,真正的扭腰,肩膀先动,上身摇起带动腰肢,腰肢再带动胯部,三个部位同时摇,但是却又要分出先后来,这样,整个身子看起来才像是一条美女蛇在扭动。
圣女姐姐此刻就像是美女蛇一般,浑身的骨节没一个不在扭动,急促的呼吸让雪白饱满的胸脯不停起伏,舌尖轻轻在贝齿和红唇之间划着圈子,一双眼睛半睁半闭着,小巧的悬胆鼻中发出一股子浓厚馥郁的呻吟,这声音黏黏滑滑,柔柔腻腻,带着磁性无比的诱惑。
更加要命的是,她还低声呢喃:“你这个坏小子,四大花魁都被你上了手,你满意了,你得意了,东京城那么多皇亲贵胄、高官豪商,哪一个不是眼巴巴的瞧着我们……呜……要死了,顶得姐姐好烫……你这个淫贼……坏东西……小油花……”
宛如磨豆腐一般,孙七斤腰肢越扭越快,丰腴滑腻的身子在保罗怀中不停扭动,整个滚烫的身子快把保罗给烧着了……
“呜……”
一声从喉咙深处发出的腻人呻吟,摩尼教圣女姐姐死死搂住保罗的脖子,香滑的舌头吐了过去,满口馥郁滑腻,整个身子就在保罗怀中颤抖,雪白裸露的腰肢上爆起了一粒粒兴奋的鸡皮疙瘩,随即快速消散,密密地出了一身腻汗。
不由自主打了个冷战,保罗从鼻腔中长长喷了一口气,伸臂搂住怀中大美人的腰肢,触手滑腻滚烫,还带着香汗,宛如最好的丝锻上抹了油一般。
两个人都没说话,只是喘息不止,这种未尝真个销魂的感觉实在是太刺激,一时间两人都还没从那高潮中还魂。
孙七斤伏在小保怀中,一只手隔着衣服抚摸着他的胸膛,“你若是行奸卖俏把我们的事情说了出去,我就用六阴截脉掌杀了你,还有,不准把我的身份说出去,你若不听,我也杀了你。”接着跟一只宠物猫一般慢慢舔着他的耳垂,却看不见保罗哭丧着脸蛋。
Shit,这不是电影《艳舞女郎》里面的某个桥段么,保罗这会儿平静下来,感觉到裤子里面凉凉的,暗骂自己实在是太混帐了。
缠绵了一会儿,圣女坐直了身子,看他愁眉苦脸,使劲啐了一口,“占了我的便宜还这副模样,我是嫫母无盐么?”
“我说圣女姐姐,这裤子里面湿湿凉凉的,难受啊!”
孙七斤抿嘴一笑,探首过去在他耳边说:“告诉你罢,那天遇刺的襄阳王是假的,是塞外四魔的老二乔装。”
保罗搂着她的腰一跳而起,锦凳在地上骨碌碌直滚,“什么?”
孙七斤薄嗔,“兔子咬你屁股啦,论沉稳,你跟展昭白玉堂没法比……襄阳王赵钰跟彭海早就相识,双方也算勾搭成奸,一个想借助对方的力量窥视整个花花江山,一个想借助对方的力量发展自己的实力,只是,彭海棋高一着,还看上了赵钰的王位,甚至这个花花江山……”
她这番话,里面也还有些疑点,只是,保罗顾不上了,假冒的襄阳王这么大的秘密,让他一下子接受不了。
“怎么可能?”保罗可不管她,犹自喃喃,“你干吗告诉我这个啊?我可是闲人一个,论道理你更加应该告诉展昭才是。”
“去,东京城现在谁不知道你是八贤王府玉卓公主的拳脚师傅,我跟展昭很熟么?干什么要告诉他,再说了,那人跟他顶头上司包拯一样翻脸不认人,我宁愿告诉你这个以后说不定会好好报答姐姐的弟弟。”圣女姐姐大约高潮未退,搂着他脖子犹自媚眼如丝,两条腿还盘着保罗的腰。
保罗苦笑,“这么说来,今天的艳遇我还是占了我那个公主徒弟的光啊。”
“要死了你。”圣女姐姐又在他肩膀上咬了一口。
把抱在怀里面的孙七斤放在胡床上,保罗唱了个肥喏,逗得孙七斤咯咯直笑,“多谢圣女姐姐,辛苦圣女姐姐,小弟告辞了。”
“记住我说的话,敢说出去,你死定了。”圣女姐姐咬着唇拿眼神威胁他,可眼神怎么看怎么透着暧昧,不过这时候保罗实在有点顾不上了,赶紧出门。
门口的小美人红着脸双手抱肩靠在墙边,听了这么久的墙角,实在够她难为情的,看见保罗匆匆出来,脸色愈发的红了,低下头只是看着自己的脚尖。
若是平时,保罗一定会上去搭讪,安慰几句,不过这会儿的确没心思,勉强笑了笑,匆匆离去。
小姑娘白银凤看着保罗的背影,轻咬贝齿,也不知道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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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张PP主要是给一些建议蓉娘用苍井空的读者,我去搜索了下,巨乳或许是,不过那张脸蛋么实在不敢恭维,我贴个小泽玛丽亚罢,顺便说下,我可不是AV爱好者,没看过几张A碟,纯搜PP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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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听见保罗说的这个消息,那位圣女姐姐口中沉稳胜过保罗的展昭也差一点跳了起来,因为这个消息实在有点儿耸人听闻。
“你说现在受伤昏迷不醒的这个襄阳王爷是假的?”展昭脸色难看得紧,“消息可靠?”
“展兄,展大侠,绝对可靠,蓉娘的事情我还多承你的情,怎么会拿你的前程开玩笑,我这个人知恩图报还是知道的。”保罗匆匆而来,的确是为了蓉娘,展昭好歹上次给足了他的面子,不是说受人点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么。
过去大户人家的妻妾,正室有生杀予夺的权力,纵观古今,被大老婆杖杀的、填井的、浸猪笼的没权势娘家撑腰的小老婆多了去了,简直数不胜数,而蓉娘做了展昭的义妹,即便保罗日后有本事勾搭上了公主,公主吃醋的时候也要掂量掂量才行,这么个天大的人情,保罗终究要报答的。
“这事情通天大密,还是要慎重。”展昭有些犹豫。
“这还有什么好慎重的。”保罗是替他干着急,他自己也分析过,那圣女姐姐这番话,还是有代价的,两浙路的厢军蠢蠢欲动要发兵摩尼教雁荡山黑木崖总坛,摩尼教虽然担着魔教的名头,平时做事也算得上肆意妄为,但是,再怎么跟那万里追魂讲香火情份,为牵机盟担下刺杀手掌一方军政的王爷这样的大罪,摩尼教是万万不肯的。
这位圣女姐姐那可真是眼眉通挑之人,这时候拉拢保罗,主动坦诚自己的身份,说出假襄阳王的秘密,甚至还假凤虚凰有了一番超友谊亲昵举止,可细细一寻思,背后无不透出政治目的。
当然,这些话是不能跟展昭讲的,他只好祸水东引,“这是白玉堂亲口告诉我的,陷空岛好歹也是一方豪强,能查到这个秘密,已经费了不少心思……”
正说着,背后一声清越的男子嗓音响起,“想不到陷空岛五鼠有如此报国之心,果然是江湖之大,处处都有英雄豪杰心怀拳拳报国之心。”
保罗回身,说话的男子四十多岁模样,脚上水纹丝织鞋,身上紫色广袖官员便服,头顶金丝笼式样的便帽,一张白净脸膛,劾下三缕青须,好一副仪表堂堂模样。
“包大人。”展昭行礼。
这便是千古名臣包拯么,保罗第一次见到这位被人称做包黑子的铁面无私包青天,楞了下,也略一弯腰,“草莽之人陈保罗,见过包大人。”
这位白面书生包黑子仔细看了两眼陈保罗,面无表情说:“果然跟八王爷说的一样,只知道自家快活,一点儿不肯担干系,为君分忧。”
又是八贤王这老狐狸,保罗脸上假笑,肚子里面却不停腹诽赵德芳。
不理会保罗,包拯对展昭说道:“雄飞(展昭的字),此事你速速查明究竟,在襄阳王行府周围多派人手,若此事是真,万万不能走了元凶。”
展昭点头,看了一眼保罗,眼神中分明告诫他小心说话,便匆匆离去。
保罗干咳了一声,“这个……包大人,小民求去,家中还有家眷等待。”
包黑子不说话,只是上下打量他,看得保罗浑身不自在,可人家不说让你走,你也不好把当朝大学士直接晾在这儿罢。
咳嗽了一声,包拯终于开口了,“我也不跟你说什么君君臣臣的大道理,你且告诉我,为什么不愿意为朝廷办事?”
“自古伴君如伴虎……”保罗说话不经过大脑脱口而出,说完了,又后悔了,恨不得使劲抽自己,跟包拯这种清流名臣说这个,这不是找死么。
果然,包黑子脸上青气一闪,似乎就要勃然大怒。
保罗深知自己说错了话,也不吭声了。
深吸了几口气,包拯这才平息了自己的怒气,只是鼻腔里面冷哼了一声,看着保罗慢慢说:“你这句自古伴君如伴虎,其心可诛,不过……”
他转过身子,看着门外,道:“我大宋开国,太祖皇帝即御言『不以言论罪杀人』,哼!就连柳七那样公开提倡嫖妓宣称『且恁偎红依翠,风流事,平生畅』的人,皇上也不过只批了他一个『且去浅斟低唱』,你说,本朝是不是古今未有的明治?哼哼!那些被砍头的哪一个不是贪官污吏如仓之硕鼠。”
包拯以清流自诩,严以律己,当然看不惯柳永这样的偶像级淫贼,尤其是这人还和他并列大宋朝四大美男子,拿柳永举例子也不意外。
其实保罗对包黑子这人不大感冒,后世的人安逸富足,往往对圣人类不大爽,想想那个小皇帝也蛮可怜,忠臣有时候就是一根筋直通肠子,也不想想皇帝那也是人啊,也需要放松放松,没事听听八卦新闻看看美人绯闻。
比如皇帝听说杀猪巷有艳舞表演想去瞧瞧,包拯一定立马跪下来『臣期期不敢奉诏,望我主以江山社稷为重,万勿沉湎嬉乐』,却不想皇帝也是人,整天板着脸蛋做圣人,那还有什么乐趣可言。
有的时候,忠臣的确很惹人讨厌。
这话当然不能跟包拯说了,保罗只能在心中YY一番而已。
“浪子回头金不换,这样罢!”包拯看他沉默,以为他被自己说的惭愧,何况看他来报信,倒也深深觉得此人勉强算半个人才,朝廷不用就可惜了。
略一沉吟,他探手在袖笼里面摸了一面令牌来扔在保罗手中,“你暂时在我开封府当差,日后有了功绩,我再保举你做雄飞的副手。”说完也不理会目瞪口呆的保罗,转身就走。
保罗实在是郁闷到家了,心说什么浪子回头金不换,我有说我要回头么,我有说我要做个破捕快么,历来只有强买强卖的,强奸的,可没听说过强迫做官的,再说了,这捕快连官都不算,从九品都算不上。
他脸上神气古怪,刚把从七品的武义郎给肆无忌惮地扔了,这会儿居然被包拯自作多情封了个捕快,还是个不入流的捕快,这事儿,换谁都接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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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发现原来在章节末尾和大伙儿聊聊感觉如此好,唯一可惜是女读者少点^@^
今儿和大家聊聊两个公主的问题,有人说不要,有人说全要,各有理由,不过,我不喜欢把出现的美女拉郎配,硬塞给什么配角,那样太伤人了,自己都接受不了。
我个人的理解是,长公主虽然端庄,但是美女哪儿有不爱英雄的道理,问题是,得有一个契机,让她有机会跟小保接近,硬塞给小保,不免就流于下乘了。
至于赵娴,脾气若不改,小保打死都不会上,其实让赵娴保持这个刁蛮小性子,才会有征服感不是,姐妹们之间和和气气免不得没趣,后宫是要壮大滴,磕磕碰碰是难免滴,关键看小保这个润滑油怎么中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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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在很想抽他一顿。”保罗咬牙切齿地嘀咕,一撩长袍,转身离开这倒霉的开封府。
回到四海春日,业已夜深人静,蓉娘迎上去,看他脸色不愉,柔着声音问:“爷,怎么了?”
保罗就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当然,和圣女姐姐那番举止就用了个春秋笔法一带而过,着重把包黑子强奸……哦不,强迫他当捕快这事情说了,末了,很是愤怒,“清官了不起么,这包黑子,太可恶了,蓉娘,爷像是那种没本事的男人么?他居然用怜悯的眼神看着我,然后随手丢下一块捕快的牌子好像扔了个肉包子给饿了三天的野狗,真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懂事的蓉娘依偎在他怀中,伸手轻轻在他胸膛上抚摸,“奴不懂那些官场上的事情,但是奴知道,爷不管做什么事情,奴都支持爷。”
马屁人人爱听,何况是蓉娘这样情真意切的告白,保罗顿时就消气了,笑着在她耳垂上吻了下,低声说:“蓉娘,有你在身边,实在是天大的福气,什么小姐公主,跟你比起来都是……”
伸手掩了他的嘴巴,蓉娘知道他的意思,低声说:“爷,您也别责怪公主,两位公主的确是好心……”说着,眼圈微微一红,“说起来,都怪奴命苦,没早几年碰上爷。”
“以后可再不许说这个了,爷像是那种带有色眼镜看人的无聊男人么?”保罗低声安慰她。
蓉娘哽咽,死死搂着情郎,半晌,才抬头,有些疑惑问:“爷,有色眼镜是什么?”
“啊!那个……哈哈。”保罗尴尬,“就是水晶做的眼罩子,用来蒙眼睛的。”他说到这儿,突然兴起了一个坏念头:说起来,我怎么不做个乳罩给蓉娘戴呢。
他一想到这儿,看着怀中美人骄傲的胸脯,坏笑着低声问:“蓉娘,你小时候是不是常常喝木瓜奶啊?怎么生的如此这般……哦,挺拔。”
羞愧于自己词汇的贫乏,他搜肠刮肚才用了这么个词,而蓉娘则煨红了脸蛋,顾左右而言他,“爷,奴给你烧了洗澡水,都加热了两回了……”
保罗这才想起来,似乎自己裤子里面……想到这儿,孙七斤的影子就在脑中一闪而过,顿时就暗骂自己越来越无耻,可再想想,居然十分回味那种刺激的感觉,“蓉娘,你也跟我一起洗罢!”
蓉娘红着脸点头,拉着他进了偏房。
洗澡的时候,他一边吃着蓉娘的豆腐一边暗想:展兄,不是兄弟不仗义,只能怪你的顶头上司包黑子不厚道,以后我若是抢了你的开封府总捕的位置,嘿,我就来做这天下第一神捕罢,不过……
偏房里面热气蒸腾,霍蓉娘只穿着熟茧肚兜,红着脸在用麻布给他擦拭身子,看他脸上表情奇怪,就问:“爷,您又在想什么?”
伸手在她胸前摸了一下,保罗说:“我在想,这开封府衙役的衣服实在难看,哪儿有我身上这四海袍来得拉风,该死的包黑子。”他又骂开包拯了。
一双素手捏着麻布在保罗背后使劲搓着,蓉娘说:“爷,奴的父亲常说,这天下就没有真正自由的人,即便是当今皇上,也不能由着性子来。听说包拯包大人常常为了皇上给太后修园子之类的事情死谏,唾沫星子喷皇上一脸,说民为贵君为轻,惹得皇上但凡有点什么事情都要避着包大人,这天下的事情,总是有得有失的。”
这包黑子,人家小皇上给老娘修园子你也要管,怪不得皇帝不喜欢你,保罗一顿腹诽包拯,笑着起身,把木桶里面的水带起一片,沾了蓉娘一身。
“蓉娘,你真是我的女诸葛,我懂你的意思,放心罢。”他一把抱起蓉娘进了木桶,蓉娘被他胯间的东西顶着,羞红了脸,“奴……奴也是听那些食客们乱说的。”
“小甜心。”保罗在她脸蛋上一吻,豪气干云说道:“蓉娘,看着罢,我迟早要做一品上柱国,封侯封王,让你以我为荣,谁要是敢乱说话,哼!爷敲掉他们狗嘴里的牙。”
他这番话,可是托大了,太自以为甚,封侯封王岂是那么容易的。
宋朝的爵制,区分为:王、嗣王、郡王、国公、郡公、开国公、开国郡公、开国县公、开国侯、开国伯、开国子、开国男共十二等,郡王以上非赵氏不封,皇子、兄弟封爵谓之亲王,亲王之子承嫡者为嗣王,宗室近亲承制特旨才可封为郡王。
年轻人终究是好高骛远,当然,保罗也是在蓉娘跟前撑撑面子。
“奴现在就以爷为荣,奴不稀罕爷做什么一品上柱国,只要能跟在爷身边,奴就满足了。”蓉娘被保罗搂在怀中,熟茧肚兜湿透贴在身上,实在跟没穿衣服差不多,闻到的尽是情郎身上那男人气息,面条一般软了下来,轻轻吻着保罗赤裸裸的胸膛,腻声说:“奴恨不能变成爷身上一块肉……”
“来,爷让你做我的肋骨……”
偏房里面热气蒸腾,一室皆春,只有蓉娘细若箫管的呜咽呻吟。
既然不能免俗,那么,大爷我就升官发财罢!保罗如是想,终于勉强抛开了后世习惯的影响,这时候,他才实实在在自视为东京城百万人口中的一个。
孙七斤的内幕消息让展昭有所作为,假襄阳王被揭穿,死在开封府衙役们的诸葛连弩之下,更是有一干人等被牵连了进去,很是砍了不少颗脑袋。
甚至,展昭还搜到了渤海国勾结牵机盟刺杀辽国使者,意图挑拨宋辽两国的证据,朝廷发下邸报,很是斥责了回鹘国一番,说他暗中支持恐怖组织,勒令回鹘国主限期打击牵机盟,又把一干人证物证给了辽人,辽主大怒,发兵十万,势如破竹一般,半个月就灭了渤海国,自此,这个藩属小国再不存在。
这件事办得还是让当今官家满意的,虽然襄阳王死的不明不白,很是丢了皇家面子,不过,有功的人还是要赏的,包拯和展昭都有封赏,展昭比较厚道,当晚就把官家赏的金珠绸缎送到了四海春日,说是给义妹蓉娘的,保罗晓得他的心思,再说了,这番得罪了牵机盟主、万里追魂彭海这大妖人,日后还不知道怎么不消停呢,自然当之无愧的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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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出的小王子赵衍坐上了襄阳嗣王的位置,从孙七斤那儿得知陈保罗居功不小,亲自拜访了一趟,甚至还打探到保罗在机关暗器上很有一套,出价一万贯邀请保罗给自己在襄阳的王府设计机关图纸,想必是襄阳王悄无声息被杀还遭人假冒很是吓怕了他,当然,这也有些拉拢的意思在里面。
有钱能使鬼推磨,何况保罗爷最近的确有点儿穷得叮当响,满口答应之下,先就把一万贯给捞进自己的腰包,钱是个好东西,不过,孙七斤还真是手眼通天,他对这位圣女姐姐突然很忌惮起来。
天气渐渐暖和,这时候,有极西之地的国家遣使来到东京城,使者队伍十分庞大,护卫队更加是高头大马,武器精良,一匹接着一匹的单峰驼也殊为少见,领头的进了南熏门,队伍的末尾在官道上还看的不是十分清楚。
番国使者被接见,结果,言语不通,对方递上了国书,里面的番邦文字宛如天书,满朝饱读诗书的大学士们居然没一个能通篇翻译的,让身为臣子领班兼朝廷对外发言人的庞太师很是在皇帝跟前掉了面子。
年轻的官家心里面不痛快,堂堂天朝上国,满朝的大学士,连个国书都没人看懂,岂不是显得大宋朝无能么?这让那些番邦外国怎生看待?于是严旨让庞太师七天之内必须通篇翻译这份国书,否则,就回家吃老米饭去罢,庞太师无可奈何,把国书分拆开,找了许多胡人来,可依然毫无头绪,因为上面的番邦文字实在太多,足有十几国语言。
这件事情,保罗自然是不晓得的,不过,长公主赵槿和玉卓公主赵娴知道,而赵娴,恰好是晓得保罗会说许多种胡人的语言。
玉卓公主赵娴此刻手上正捏着国书的拓本,是老太监赵颂从『昊天门风雅颂三杰』老大、司礼监大太监赵风处拓来的。
“姐姐,你倒是也瞧瞧啊!”赵娴拿着国书颠过来倒过去,啧啧称奇,“你说这番邦外国那是什么样子的?这书上的字怎么都拐了弯曲的跟蚯蚓一般。”
赵槿坐在铜镜前发呆,颇有春日倦怠懒精神的味道,眼神也没个视点,一双美目便显得极为飘忽,瞳孔也大了几分,看上去便是『双目宛如点漆既黑且亮』,也不知道在寻思什么,听了赵娴的话,这才懒懒伸腰,“又折腾什么啊我的好妹妹。”
“你怎么这些日子越来越堕懒了,别是想念情郎了罢。”赵娴眼珠子一转,走到她身边开起了玩笑。
赵槿白皙的脸上顿时飞起两抹桃红,“要死了,说什么胡话,再乱说……我就让八叔把你领回去。”心里面却突然一涨,很是酸溜溜不是滋味。
哪个少女不怀春,赵槿正当妙龄,自然巴望有个贴心的人儿花前月下,可她素来眼高于顶,东京城那么多才子,在她的眼中,硬是都成了一帮仗着会吟诗作赋反而不堪入目的俗人,加上她天璜贵胄,正常人跟她说话,即便是潇洒如庞太师之子、兵部侍郎庞昱,也多少有些儿顾忌身份不大敢畅所欲言。
即便是天上的仙女,也需要有个男人来疼啊!她心中微痛,掩饰着拿过赵娴手上的拓本国书,看了两眼,便说:“这东西你也不懂,要来作甚。”
“我不懂,可是,有人懂啊!”赵娴似乎忘记了前段时间保罗的无礼,“那个死人陈保罗,会许多种番邦语言,这是前天我出去玩儿他那个红颜知己阮阿蛮亲口说的。”
“要死了。”赵槿脸蛋儿一板,“你可是越发胡闹了,上次你偷偷跑去看那个什么五鼠斗御猫,你知道有多少言官御使参八叔教女无方败坏皇家威严么?居然还不知道收敛……”
“好姐姐。”赵娴软语央求,“我这不是气闷么,说起来,外面可好玩了,前天我可是把咱们东京城几大知名的妓寨都逛遍了,尤其那火焰山,真的便如一座燃烧的小山头一般,火红火红的,里面好多美丽胡姬,我要是男人,必然也不愿意离开了。”
赵槿脸上一红,伸出纤纤玉指使劲在赵娴脑门子上戳了一下,“你这死妮子,真真是胆大包天,居然……居然去逛妓院?知羞不知羞?日后谁娶你谁倒霉。”
说到这儿,她突然回味,疑惑地说:“你……别是为了去看看那什么四大花魁罢?”
赵娴被她揭穿老底,玉面一红,她的确是想去看看,那个阿风说保罗跟四大花魁中的三个有染,阮阿蛮她是见过的,的确算是一时佳人美艳无双,那另外两个到底什么样子呢。
赵槿看她不吱声,沉下脸来,“你到现在还没明白这其中的道理?你是什么身份?他又是什么身份?你是想着让八叔打断你两条腿是不是?”
她这么一说,倒是激起了赵娴的倔强性子,“你们都这么说,哼,我偏就不听。”说着,使劲一跺脚,使了小性子,转身就要走。
伸手一把拉住她,看着她脸上的倔强神情,赵槿叹了口气,“傻丫头啊!就算你不顾忌,可你看看人家,根本不把你当回事儿……”
“他敢。”赵娴一咬唇,“我让皇帝哥哥下旨……”
“你啊你啊。”赵槿又好气又好笑,“人家身边又不缺女人,又不稀罕做官,难道你想让官家砍他的脑袋?再则说了,天下也没这个道理啊,人家又不偷又不抢的,凭什么啊?”
“所谓无欲则刚,你仔细寻思寻思,你能够给予他什么,是他所需要的。”赵槿看着自己这个傻妹妹,眼睛眨也不眨。
赵娴楞了,虽然保罗贪财好色,看见内库府银子两眼放光,可却能把从五品的官职弃如敝屣,身边又有霍蓉娘那种佳人,又有四大花魁这样的红颜知己,虽说身份低下的些,可这么一来二去,财,色,权,都没法打动他。
“妹妹,虽然我们出身天璜贵胄,可你想想,他刻意讨好过你么?”
赵娴咬着唇摇头。
“所以说,忘了他罢,你跟他,根本不合适,你也要收收心了,别老是让八叔难做。”
哭丧着小脸蛋,赵娴揉着手上的拓本,低声说:“可……可我是真喜欢他。”说着眼圈儿一红,“好姐姐,你倒是给我出出主意。”
摇了摇头,赵槿黯然,“没办法,八叔不可能接受他那样的人,除非,他能为你放下一切,然后,去考个武状元,你再央求母后赐婚,可我看他对你恐怕一点儿想法都没,别费力了。”
盈盈欲泣中,赵娴恨恨,“死陈保罗,臭陈保罗,我难道连那个霍蓉娘都比不上么,喜欢个半掩门的,居然……”
“妹妹,这话,以后可再不能说了,你堂堂一个公主,老是说这些,凭地掉了身价儿。”赵槿的语气似乎颇羡慕蓉娘,“说起来,那人倒是个风流性子,为了自己的女人居然……”
说到这儿,她想起自己被保罗调戏,脸上不由一红,掩饰着说:“好了好了,你不就是想去瞧瞧他么,我陪你就是,偏还找什么借口。”
她对于保罗能翻译国书可是一点儿都不信,满朝的大学士都无能为力,那个淫贼还能胜过满朝大学士不成。
赵娴一喜,使劲搂着她的胳膊,“好姐姐,就你最疼我,我以后天天给菩萨上香祷告菩萨赐你个如意郎君,省得你香闺寂寞辗转反侧。”
呸,赵槿大羞,可劲儿啐了她一口。
两位公主换了男子打扮,在老太监赵颂和两个长公主府邸的侍卫跟随下往四海春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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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角不会整天惦记着强国强民,这不是小保的性格,也不是本书的宗旨,轻松YY才是本书的目的,随便贴个许多美眉,大家YY一下当是小保房中妻妾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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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海春日酒馆内,蓉娘正在低头缝着保罗的内衣裤,一针一线,针脚细密,密密的,把自己的柔情全部缝了进去,脸上尽是幸福满足的微笑,心思一忽儿想到保罗跟她亲热,一忽儿想到保罗跟她调笑,忍不住,低笑起来。
正胡思乱想,听见一声咳嗽,抬头一看,一眼就瞧出了两位女伴男装的公主,先是一惊,然后微笑着说:“两位公……子这是……”只是,笑得有些勉强。
赵槿自幼规矩森严,皇家威仪十足,只赵娴,却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这时候看见蓉娘,发现对方愈发美貌,脸上的幸福让她浑身洋溢着说不出的曼妙芳华,差一点儿连瞎子都能瞧出来了,忍不住妒忌,可再想想,自己和对方计较,的确是失了身份,只好假意儿一笑,“陈保罗呢?”
“今儿是米脂画皮馆一月一次的评书大会,相公去米脂画皮馆给米姐姐帮衬去了。”蓉娘从未称保罗为相公,都是爷啊爷的叫,这会儿当着两位公主的面这么说,显然有一丝在两人面前炫耀的意思。
别以为美女会哭着喊着倒贴还一点儿私心都没有地给自己男人介绍另外的美女,或许有那种出色的淫贼能够三妻四妾身边美女如云,可让淫贼身边的女人互相不吃醋,做梦去罢,权势大如皇帝老子,后宫还为了争风吃醋明争暗斗呢。
蓉娘的确温柔贴心,但是,不会吃醋的女人,还是女人么?只能说,一个温柔娴淑的女子会为了心爱的男人把妒忌的心理收到最小。
两位公主都不是笨蛋,自然听出了一些含义,赵娴也不愿意在这上面计较,而且,她也没办法计较,人家是保罗一口咬定的『自己的女人』,自己算什么啊,顶天儿了,算单相思。
赵娴转身要走,身子一顿,又转了回来,很是好奇地说:“他去米脂画皮馆,你不吃醋么?”
蓉娘神色如常,“相公风流倜傥,我从来没想过他只有我一个女人,只要他心里面有我,我已经知足了。”
赵娴神色古怪,使劲瞧着她,蓉娘毫不畏惧,迎着对方的眼光,这番话,就是蓉娘的底线,我可以为爷去死,我也不在乎爷身边有多少女人,只是,别想把我从爷身边赶走。
做到这一点,已经是天底下一等一的贤惠了。
良久,赵娴叹了口气,“好罢。”说着,转身而去,蓉娘咬唇,心里面也有些忐忑,毕竟人家是天璜贵胄的朝廷公主,恍惚了好久,这才坐下,低头去缝手上的针线,只是,心儿却飞去了保罗身边。
南门大街,是东京一等一繁华地界,吃喝玩乐,琳琅满目,此刻正是上午时分,正是人烟最繁华的时候,大街上人来人往,有贩夫走卒,有豪商巨贾,有红着脸儿的小家碧玉,有大胆看帅气男儿的少妇,有摇着铃铛的算命先生,有红着眼睛看美人的泼皮……各色人等样样俱全。
米脂画皮馆就在贾家瓠羹铺正对面,是个前二后五的阁楼,占地不小,生意极好。
每一家大妓寨都有自己的特色,米脂画皮馆的米香香丹青妙笔,极得士子文人吹捧,而画皮馆前院又有东京城几大名嘴坐阵说书,十二时辰没个歇息,不单单是那些市井人物喜欢听书,豪商巨富高官显贵也喜欢听书,毕竟,才子佳人的故事大家都愿意来听了解闷消乏的。
雅与俗,在米脂画皮馆结合得非常巧妙。
赵槿到了画皮馆门口,里面人声鼎沸,顿时有些犹豫,赵娴一把拉着她,大步往里面而去,老太监赵颂和两个侍卫赶紧跟上。
到了里面,顿时,满眼都是人,楼上的隔间都是有钱人坐的,各自带着可人儿的歌姬,跟前还有美酒美食,楼下则是许多四方桌子,升斗小民们各自和熟悉的朋友围坐,不时有『来一壶杭州八珍茶坊的茶来……好叻,八珍茶坊的好茶,二十个大钱,您惠顾……』这样的大喊大叫。
赵槿一走进来,就皱了皱眉,倒是赵娴,笑眯眯四处张望,被赵槿狠狠剐了一眼。
这会儿前面一位京城名嘴唐三少刚刚说完一段《唯我独仙》的书,笑着下台去了,那些听众食客免不得议论。
“日他***,我说,这海龙咋就凭得好运,连飘渺道尊这样的仙女儿也能勾搭上,啧啧,羡慕死人。”一个穿着灰色对襟褂子的胖汉子揉着下巴满脸淫湿表情。
“得了罢,奶牛青,瞧你那身子,跟生了七八个娃娃的老女人差不多,你啊,也就每晚五姑娘动手,告个消乏儿,艳遇这东西八辈子都轮不上你。”不远处一个穿青色长裙眼角透着春意的年轻妇人高声打断了小胖子的意淫。
“吓,胡丽娜,你这话说的,我看你满脸春意,怕不是每晚都想着哥哥自摸幺鸡儿罢。”被称为奶牛青的市井汉子淫笑。
“呸,也不瞧瞧你那模样,大宋朝男人死绝了老娘也瞧不上你。”这胡丽娜明显是个妇人,却偏偏还梳着表示处子之身的双丫髻,这会儿有些羞恼,使劲儿拿掖在腰间的香帕揉了砸了过去,轻飘飘的玩意儿,偏砸了另外一个下巴上全是胡渣子的中年。
“胡家妹子,你这话可狠了些,我断天涯可要给奶牛青撑腰,上次名嘴石章鱼大大说《三宫六院七十二妃》,你就整天发春要做那龙胤空的女人,也不想想人家身边那都是绝世美女啊,你胡妹妹,也就凑合我断天涯。”
“断天涯你这小油花想吃老娘豆腐。”胡丽娜恼了起来,“老娘连石章鱼都睡过,睡他书里面的人怎么了?你想睡我?合着先做了东京城名嘴再说。”她倒是生冷不忌,是个敢撒泼的市井妇人。
“各位,各位,听我雅易安一句劝,别吵了,我有内幕消息,下面还有新段子呢,据说是说咱们大宋朝扬州府江都县一个小人物到了海外番邦的奇遇故事……”
“可真热闹啊!”赵娴似乎忘记了正事,笑盈盈瞧着那些市井斗嘴,赵槿听了那些荤话,面红耳赤。
正在热闹的当口,楼上一声梆子响,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姑娘领着一位穿黑袍的年轻人出来,赵娴一看,可不正是陈保罗么。
“这死人,倒是花头多。”赵娴看见他,忍不住咬唇。
下集简介:
喀喇汗国来使事件让保罗名利双收,市井间流传着『番邦来朝,满朝学士宁无一人真才子,官家慧眼,四海保罗饱读圣贤六艺全』这样的段子,而保罗,则为几个姑娘的事情烦恼不已……
刺客来袭、皇帝赐婚、东京城最大的打群架事件……一桩桩事情让保罗焦头烂额……
预知后事如何,请看下集,冠盖满京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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