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楼明月
听说是戴名世之后,康熙茫然思索了半天,却没有什么印象,显然是名声不显的,忍不住叹一声“英雄豪杰未尽在彀中”。
半晌,康熙方才道,“先不论其他,书吏贪污舞弊那是出了名的,你如何让这些人遵纪守法?”
这是另外一个制度问题了,凌啸是有自己的见解,本觉得涉及政治体制为时过早,可康熙都已经问出来了,只好笑道,“皇阿玛,奸猾胥吏之弊,千年难决,儿臣也不敢妄言。不过,窃以为,该废除官员私聘书吏制,实行公务吏制,由省级藩司直接管理,废黜政责仅追罚到官员的律条,对以往犯事只由官员背罚的书吏,也加以严刑峻法,即可管控起来,虽不能杜绝贪污舞弊,但一定可以大大遏制。当然,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皇阿玛,其中的关系实在太大,可以先在一省试验一下,有什么新的弊病可以随时调整,不至于撼动大局。”
凌啸竟然要改变自明朝就遗留下来的官、吏分家制度?!
康熙闻言一愣,刚想驳斥,却忽地又犹豫了一下,端起一杯苦茶沉沉思索,公务吏三个字却渐渐有些打动了他。他不是看不出来,其中“垂直管理”和“政责自负”思想的闪光点,但还是有个巨大的问题横在那里,问道,“庞大薪俸自何出?难道你不知道,有些奸猾胥吏比命官还要有钱胃口之大。甚是难以填铇?”
见康熙问到这里了,凌啸却不想提出犯罪成本和合理税政分配地那套,毕竟那离现在的议题实在太远了,假装苦叹一声,“唉,皇阿玛。儿臣只是要选择一部分精英书吏加以栽培,不是全部。您说的这个,儿臣也没有想好。但反正儿臣可以保证,若是淅闽这样搞,儿臣就算砸锅卖铁耗尽家财,也要养出一批廉洁书吏,给百姓一片青天。”
康熙一方面心中赞赏凌啸的态度,一方面也意识到自己离题了,笑道,“朕居然喜欢和你谈这等政务……罢了。接着说,如何让书吏云起拥护朕的超越?”
凌啸却不直接回答,“皇阿玛,儿臣要讨一个差事。常言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儿臣想挑选一千名年轻童生书吏,随儿臣出使西洋五国,前去一窥究竟,看看他们。因何可以渡海四万里之遥?因何可以船坚炮利殖民无数?!海纳百川有容乃大,集采他山之石,师夷之所长以制夷!而书吏们去开了眼界之后。自然就能理解到皇上的苦心,一旦遇到攻击,当然是为王前驱!”
这厮不在国中先考察了?!康熙大吃一惊,瞪大眼睛看着凌啸说不出话来。
他满族能入主中原,和后来地清末不同,从来都是学来学去,连打仗都是奉《三国演义》为兵法经典,连国仪政思都是学的汉族儒学,在起初并不是闭塞的。要不然康熙也不会对西学那么感兴趣了,虽是当初因觉得太过威慑到满汉主奴地位,毅然决然而冰冻西学束之高阁,但此刻,从儒家经典上已经找不到超越办法的康熙,倒也不反对再学习一次。
不过,凌啸竟是要亲自远涉重洋,这就让康熙不能接受了。
“不行!你……朕提醒你一句,郑和几万人出使西洋,也不过是走到了大食那一带,汤若望和南怀仁说还有老远呢……朕可没说流放你,你奈何要自逐四万里?!”康熙的脑袋摇得晃鼓一样,口中虽没有说出,但他几乎要落泪的紧张,把舍不得凌啸离去的心绪溢于言表。
凌啸看着康熙,脑海中却闪现出,一百七十年之后,日本明治维新时的岩仓使节团。正是这次前所未有的出使,开阔了日本朝野的视野,认识到工商致富、健全法制、专制集权、文化教育和新军事改革等是富国强兵地根本,掀动了万众一心维新的开启。
作为同样的东方儒学国家,无疑,开眼界是必须要主动的,等到被打得去开眼的时候,已是晚了!但和岩仓使节团全是高官不同地是,现在的中国还没有日本那种被打破国门的耻辱内因,凌啸的人缘也不好,请不动“父母在不远游”的保守高官们,只好把目标瞄上了功利心强,上进心也强地低层读书人了。效果虽是大打折扣,但这些书吏也有比高官们更好的视角,无他,书吏就是执行律法的,连睡觉梦话都是各种法令,无论他们去西方看什么学什么,首先地第一直觉会想到的就是社会制度方面的差异,比起派些童子仅学科技,在对社会的意义上要强上一百倍。至于他们地位太低,有康熙和自己在最高权力上支撑,倒也不惧怕提拔不起来这些人。
“芶利国家生死以,岂以福祸趋避之?!”凌啸慷慨了。
他知道康熙舍不得自己万里飘零,也晓得这一走两三年内,康熙独立超越没有信心,当即起身给他猛地磕了一个头,下猛药道,“皇上,儿臣想,超越大计,还得要中西合璧,中学为体,西学为用,为您老人家分忧,既是忠道之大,也是孝道之大。儿臣恳请皇阿玛同意。”
一句剽窃自林则徐的豪言壮语,让康熙大为感动。和主动请缨的凌啸一比,吓昏的熊赐履,那简直是屎坨一般。
康熙的眼泪已是不觉淌了下来,有些哽咽道,“啸儿,不要说了,你要书吏们出使,朕同意,但你亲自去受那海上腥闷之苦不测之危,朕决不同意!万一有个好歹,可教欣馨她们怎么办。可教朕怎么办?……罢了,朕和你就将就着变一变法吧,只要略微超过汉唐一点点就好了!”
这下凌啸傻眼了,看着康熙用食指拇指比划地那“一点点”,心知自己下地药还不够猛。
他并非不知道海上生活的苦闷,但他也有不得不亲自去的理由。今天还在四书五经政令律法的书吏。去了万里之外一门不知二门,考察什么学习什么全都一抹黑,那是得要自己亲自指导决定的!如果说那是长远大计地,此刻就还有一个迫在眉睫的要务,得他凌啸亲自去办,那就是和历史上不同的一点,五国已经提前到了南中国海和东海,不去分化和结盟一番,难道等着五国长期来骚扰不成?!
凌啸开始吹牛皮了,“皇阿玛。海航难度之事,儿臣已有定计,可以役使五国舰队为我们使团保驾护航!儿臣可以告诉他们,我中国派出的庞大使团,就是前往西洋。和他们去谈判沿海通商之事的,要他们派舰队护送,乃是小菜一碟。”
康熙一愣,“通商?物产外流怎么办?怎么讲?”
怎么讲?鸭同鹅讲!
鸦片为何流入我国?还不是因为英国佬通商八十年之后才发现,和中国这自给自足的小民经济国家。越通商越没银子,贸易逆差高得日不落大英帝国都受不了,才倾销鸦片弥补逆差的。可是。这简单的道理,能跟康熙说得清楚吗?这封建君主,还停留在物产外流的初级层次上呢!
凌啸只好用最最简单的贸易壁垒方式,来瞎解释了,好在主张自由贸易地亚当斯密版《国富论》,还得要在八十年后的英国才面世,现在也没有WTO,凌啸不怕有老外投诉,笑道。“我们其实不怕通商,只卖我们剩的赚钱,不买他们剩的赔钱,重要物产漫天开价,要到他们买不起,不就是既丰了国库和百姓,又没有重要物产缺失之忧?”
“嘎嘎,你忽他们啊?!这样虽然不合范蠡的儒商之道,不过朕喜欢!”
康熙是第一次听到有人把通商目地讲得这么透彻,忍不住再一次嘎嘎笑了,但他很快就醒悟过来,笑道,“啸儿,你既然有这等才干,和朕一起君臣同心,那一点点很容易超越嘛!罗马,就让别人坐洋夷舰队去就是了。”
这下凌啸彻底没有脾气,一阵阵晕眩。
靠,只听说有恋母情结和恋父情结的,没听过有“恋婿”情结的!
豪言壮语和牛皮吹破都不能达成目的之后,凌啸只好信口雌黄了,他瞪大眼睛,满眼都是垂涎的光芒,以蛊惑众生地声音道,“皇阿玛,儿臣前往,正是要为您做一件超越的大事啊!据俘虏的法国军校讲,他听说在茫茫大海之中,有一块和中原之地同样大小地陆地,叫什么绕打你牙,矿产丰富,草原茂密,可上面没人没国家,正是我们能够最轻松开疆拓土的好机会啊。如能够探明其所在,您可就算得上是领土堪比成吉思汗的……”
“啊?又是你牙?”康熙脑海里浮现让他敢和汉唐叫板的喜拔你牙,不禁对“绕打你牙”大升觊觎之心,猛然跨前一步,差一点左脚撞右脚摔倒在地上,双臂揽着凌啸的胳膊,高声道,“真的,你不是哄朕开心的吧?!”
凌啸当然是哄他的,要不然怎么会把南面的澳大利亚说成是在西方?只是现在地西洋地图都没有标明澳大利亚,凌啸也不怕穿帮,反正他也准备要将澳大利亚收归中国版图,最多回程的时候办了!当即笑道,“还需探明所在啊,皇阿玛!”
康熙大喜,苦恼了这么久,终于让他看到了一个远远超越的希望,焉能再以“恋婿”情结所困?他生怕自己一激动,溜口说出封他个“绕打王”,颤抖着说道,“你先去叫晚膳用吧,朕好好想想,好好想想看安排谁跟你去!”
他都已经想到谁跟凌啸去了,这让凌啸大为感叹。看来,恋婿还是没有恋土强啊!
但他显然没有意料到,等一餐晚膳吃完,康熙想出来地随从。让凌啸大吃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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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名世并不知道凌啸和康熙谈到过他。
他是受兰芩儿和瑾虹的命令,前来北京请凌啸指示五国谈判事宜的,一路上风餐露宿,连顾贞观受命福建巡抚的圣旨,都还是路上从邸报上才得知的,但一进到北京。勤王陆军收归国有、驸马爷革职丢官、各将领大都封疆两省,这些消息把戴名世着实惊吓了一番。好在邬思道把最隐秘的实情告诉了他,戴名世马上就意识到:一个令人热血沸腾、大丈夫建功立业地时代,来临了!
和领兵将军相比其来,变法家想建功立业,无疑是需要更大的勇气和睿智。
一直以来总想从书吏阶层来着手的戴名世,毫不犹豫地把自己的一些思路向凌啸全盘脱出,谁知道竟和凌啸不谋而合。对于凌啸能否说服康熙,戴名世是有信心的,所以。在酒楼一分手,他和邬思道豪成奉凌啸的命令,开始了凌啸南下的准备工作,一方面召集勤王军和福建军所有高级将领,毫无保留地给他们转达了凌啸下野的真相。同时,整个公主府之中,挑选精干侍从、确定南下和留守人员名录、南北通信密语等一系列的出发细务,也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邬思道善于揣摩帝王心术,也精于朝局巨微的剖析。自然是留守在京师公主府,内联纳兰容若和孔四公主等亲凌啸地势力,外监视朝中阿哥与官僚等各方势力的动作。上承与康熙的直接奏报和接受指令,下接浙闽两省军政的暗中护盘,乃是于宫闱台阙之侧合纵连横,确保浙闽大局的外部环境安稳,其作用很是要紧,加上身处凌啸仇敌环伺地京师,也是最危险的地方。于是,沈柯和贾纵,被确定为留守戈什哈的左右统领。统帅着两千披甲家丁,驻府保护邬思道的安全。
而胡涛胡骏,暂时放弃了朝廷的官职。胡涛统帅为披甲中挑选出来地一千扈标,保护凌啸南下考察的安全。胡骏则带领剩下的披甲,护送大公子豪成和戴名世前往福建西禅寺,一方面保护俨然是凌啸代理人地豪成,另一方面开始筹建特勤处,协助豪成实质上统领两省各大员,防止出现勤王军和福建军将领自立山头的现象,并坚定不移地执行凌啸定下的休养生息和海军海贸军工政策。
至于,豪成原来主持的湖北胰子厂,则直接提拔曾家负责管理,同时从西禅寺账房、福建军工司和三民训导司各派一员辅助,指导牙膏研制的同时,统筹一应火药和硫酸等产出的秘密运输,并开始着手调集熟练技工迁移至福建,准备筹建浙闽分厂,满足军工司和勤王军海军的需要。
一直忙到了十六日晌午,这一趟活,邬戴和豪成才算是全部摆平,剩下的事情就只有凌啸的家务了,老夫人、两位公主地去和留,却是要取决于康熙了。三人连忙出了二月河畔,向主院过来,谁知道在这里一问,才晓得凌啸昨晚根本就没有回来,说不定现在都还在圆明园呢!
戴名世大吃一惊,难道自己的那个建议康熙那里没通过,驸马爷在和皇上打擂台不成?!
邬思道的面色变得阴沉下来了,他其实是不赞成现在就提出书吏计划的作为一个洞悉人心的先生,邬思道很清楚,康熙的变化远还没有稳定下来,他虽能动心忍性地和熊赐履对着干,但一下子步子迈得太快,康熙能否接受,还着实是个大问题呢。
加上适才的准备工作的梳理,不梳理还好,一条条一面面梳理下来,邬思道顿时骇然于凌啸的摊子之大,他被吓住了!
两个沿海省份军政实质大权在握,一个全国性三民衙门背后庞大的人力资源,钦差令办的实业香胰厂及遍及全国的代理商,两支武装商船队以及其后庞大的商界-spanhref=tagphp?name=%B3%BE%B0%A3onclick=tagshow(event)class=t_tag>尘埃——诔锝ㄖ械幕适易谧迩——哦嗌僮谑遥-羰腔顾闵戏钛湃阄-ツ浮⒛磷び诓旃——氖-送蛲领枰撂刈遄用瘢——嫉老嘈牛——橇栊ビ衅轿魍跷馊-鹉茄-甙四甑刈急甘奔洹V慌率欠匆卜吹昧耍-/font>
难保康熙哪天无聊了,也梳理一遍,说不定也会被吓住呢!
见邬思道的面色凝重得可怕,也有一样担忧得豪成,正犹豫着要不要去圆明园看一看,忽然就听见大管家蒋皆思飞一般地跑了进来。“大爷,先生,不好了,外面来了好多的太监和宫女,说是有旨意。两位公主已经去仪门了……哦,对了,还有很多蒙古兵丁呢。”
三人大感愕然,太监宫女说不定是宣旨的,倒也罢了,怎么会来蒙古兵丁?!等他们急忙出来一看。果然就看到一大片的太监宫女和朝廷官员,在他们的身旁,是十几个驻京地蒙古贝勒,把个仪门前的诺大空地占得密密麻麻。而更让三人目瞪口呆的是,总管太监李德全的身旁。赫然就是刚刚下轿的凌啸,正对着两个老婆微笑。
等九声礼炮响过之后,李德全一展黄绫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前有理藩院报上,东西蒙古各部人丁繁衍已越定额。奏请朕躬早行减丁旨令。然朕上承天仁,实不忍无罪加诛也,欣闻欣馨、怀柔二公主秉怀太皇太后之迁移代减之善慈。且已有定计,朕心甚慰。着理藩院知会蒙古各部王贝勒台吉,即行上报越额丁数,以欣馨怀柔二公主为旗主,即行增建蒙古八旗之凤旗、凰旗!一应人马调集驻地、编配、营生事宜,咸由二公主知会理藩院火速办理。钦此。”
“……厄噢!”三声哽噎,两人倒下!
邬思道一口气卡在喉咙,瘫倒在轮车之上,皇上还嫌我们的势力不大吗?!还来?!
欣馨和雅茹大吃一惊。哪怕自己是等同亲王爵位的和硕公主。哪怕是康熙明言是迁移之旗,还冠上“凤凰”之名,区别于“正黄”等蒙古八旗,但大清朝这么多年来,从没有公主领旗主的先例,突然接到了这个旨意,如何不让她们惊诧不已?尤其是那些蒙古贝勒们一个个上来拱手见礼,更是让她俩粉脸绯红一片,只得望着在一旁呵呵笑的凌啸,求援似的目光很是惶惑。
凌啸却不理会她俩地惶惑,笑嘻嘻地接了圣旨,对那些理藩院官员和蒙古贝勒们一拱手,“呵呵,各位,本来凌啸要请各位进府一叙的,但显然公主们乏了,改日我在发帖子请大家吧。”
等众人辞去,凌啸却嘎嘎怪笑起来。
一听说有“绕打你牙”,自己的两个老婆,康熙竟然当成僧格林沁一样来册封,甚至比僧格林沁还要牛!他僧格林沁手下才多少人,统兵高峰也不过十余万,现在蒙古各部超丁何止十万,而且欣馨雅茹不是统兵将帅,是能决定他们生死的旗主,其中的超越简直不能以道理计!
此时此刻,凌啸已是知道,鉴于“绕打你牙”地海外性质,康熙考虑再三,还是实质上给了自己以实封领地的王爵之赏,只不过,为何不挑明,是因为自己还没有找到和占领澳大利亚,而且康熙还得要在那里给儿子们也留块地罢了!
邬思道等人听完圆明园中的一切一切,全都不可思议。犯了半天的傻之后,欣馨急了,“啸郎,你这不是抓了个虱子放身上吗?皇阿玛这次,显然是把减丁之事的压力全压到你身上,你找到了绕打你牙,他就既有了造反都只能望洋兴叹地镇守之兵,也免了不得人心的蒙古减丁政策,更削弱了蒙古在改土归流的阻抗实力,还对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尽了孝心。可你要是没有找到,光是我们下面那些旗民,吃也把你吃穷了……”
“放心,绕打你牙在哪里,相公我闭着眼睛都知道,只不过,还在等咱们地舰船罢了!哈哈,到时候,我抓袋鼠、鸵鸟和考拉给你们玩……”凌啸邪邪闷笑,安慰已是比亲王还牛的老婆,显得是信心十足。
正泄漏天机般地得意,就见胡涛快步走到前堂外,说是太后让人来传凌啸慈宁宫晋见。
慈宁宫内,一片喜气洋洋。
腾库雅布带着一大帮的驻京蒙古贝勒,围着喜笑颜开的皇太后,奉承话是一溜一溜。虽然康熙的旨意,离他们原先的期望有很大差异,但毕竟族人有了活路,朝廷无论是减丁还是改土归流,都没有那么的迫切了,自然也很让他们高兴,怎会不把皇太后捧上天去?不过,凌啸一来到大殿之外,这些以为是凌啸之功的人,立刻就围了上来,倒把皇太后都弄得苦笑不已。
凌啸却是绝然不假以词色,保持了威严肃容,不冷不热地客套一番,冷然无声,一时间让蒙古王爷们大升热脸挨了冷屁股的尴尬,想到刚才凌啸也是不让他们进府,顿时好生没趣,纷纷告辞出来。
皇太后惊异地望着凌啸,不解他为何这么做。
凌啸却并非是不通世故,无他,昨晚,康熙在一顿饭地时间内,居然就想出了这样的弱蒙之计,显然他是已经注意到了皇太后这边的亲蒙立场,并搁在心中。从人性上来讲,强悍的儿子,若是在和母舅家有利益冲突时,多少会对母亲过分眷顾娘家心生不满,何况太后还未必是康熙的亲生母亲,蒙古大部也不是普通的舅家?而凌啸自己,权势已经远超了亲王,再不和蒙古保持距离,就算康熙不疑,也会有小人搬弄是非的。
太后见凌啸没有以前的那种亲和,满腔的欣慰都不知道怎么样酬谢,半晌有些脸红地问道。
“啸儿,你的手冷不冷?”
凌啸一愣,看太后这模样……难道……难道也有恋孙婿情结?!
凌啸的手不冷,自然是不会冰老人家的。他知道,自己这一去,靠风帆船少说也得要两年,却有两件事放心不下。
一件是五月将至,俄罗斯索菲亚女王增兵边境,显然就是不肯履约割让北西伯利亚。凌啸倒也不在意那些苦寒之地,领土名份已经摆在那里,以后收回也不妨。凌啸忧心的是,如今飞扬古阖然长逝,无大帅镇边的中国军队,架不架得住住俄罗斯的骚扰寇边,毕竟那些新占的土地,都是老毛子经营了几十年的地盘。但有强烈自尊心的康熙在,凌啸也不担太大的心,想必,康熙是宁可守不住撤退,也断然不肯签不平等条约的。只要法理主权不失,来日国力大盛,再收复领土也不为晚!
而另外一件,就是蒙古了。康熙如果决定了改土归流并在自己出使期间推动的话,皇太后的亲蒙立场就可能会导致母子不合。在这件事情上,凌啸当然是支持康熙,即使大战一场也在所不惜,毕竟,中国已经不是以长城为国界的国家了,成为内陆的蒙古进行改土归流,合乎长治久安的国家利益。但皇太后对自己着实不错,兰芩、雅茹是拜她所助不说,收瑾虹诛简亲王进账千万两、“赐死”迟姗姗遮掩自己的失足,都是这老太后无怨无悔帮忙的,而康熙,现在当鳏夫也很可怜,这两个人,是凌啸不愿意他们隔阂反目地。
“皇祖母。我也是您的表侄儿,今后我就是您的后盾,不需要靠那帮蒙古王爷给您长脸撑腰!”在慈宁宫,凌啸苦口婆心地劝谏了太后一番之后,撂下这句话辞别出来,至于皇太后听不听。能否放弃蒙古王廷出身的门户之见,那就是凌啸想管也管不了的了。
刚出隆宗门,凌啸就被一声怒吼给惊了一下,“呔!张廷玉,这是谁的指令,如果是皇上地圣旨,你拿圣旨来,口谕不算!如果是你的,嘿嘿,请恕李某不奉承!”凌啸茫然四顾。却见上书房门口,一个二品官怒气冲冲地摔门而出,口中犹自不饶人地怒道,“仅剩三千八百万两的国库,凭什么要给福建拨去一千万两?!现在马上就农田青黄不接。黄河也快要菜花汛,边疆罗刹也列兵不安好心……那些军功爬上来的封疆们,以为国库是无底洞?哼!”
呵呵,好风骨!
凌啸看着那人的背影远去,心中甚是赏识。虽然这人口中对金虎特廷他们很不敬,但敢于为国库而斥责宰相,光这胆气就令人肃然起敬。对张廷玉要拨款给福建一千万两。凌啸也是大惑不解,踱步进了上书房,却见裕亲王、佟国维、张廷玉、陈廷敬、尹泰、隆科多和硕岱都在,一个个面面相觑呆坐着苦笑,显然还没有从李姓“强项令”的硬挺中醒过神来。
见他进来,众人各按名分见礼,凌啸一问之下,这才明白过来事情的始末,忍不住苦笑起来。也难怪人家户部侍郎不见圣旨不拨款的。康熙的雄心烈火炎炎,居然是雷厉风行,自从同意了凌啸的出使请求之后,凌啸和他分手地这一个时辰之内,康熙竟是奇思怪想层出不穷,圣旨迭发。
一听凌啸说西洋人畏惧蒙古铁骑如虎,康熙就下旨上书房亲自抓督促“凤凰”两旗的组建事务,并挑选骠悍蒙古士兵组成所谓的公主卫队。瞧他那意思,显然是要蒙古兵随自己出使,不吓得英王法王胆战心惊,也得要保持一种心灵上的强烈威慑。这一点,凌啸深以为然。
一听凌啸说西洋人以瓷器之名名中国,康熙就下旨内务府立刻挑选大内中的名瓷锦绣打包装箱,并责成各官窑迅速烧制“紫气东来”系列。很显然得,康熙是要备好炫耀财货地礼物,不馋得英王法王口水四溢,也得要显示出东方古国的地大物博。这一点,凌啸深以为然。
一听凌啸说准备借机向西洋各国购买大量的海军舰船,并组织部分海军将士在西欧学习航海、战术、造船等术业,而且凌啸表示越显得财大气粗,追逐利益的西洋各国就越发会自压价格,康熙立刻就大手一挥,令承旨的张廷玉和尹泰两人回紫禁城来传口谕,火速从户部解款一千万两白银运往福建长乐。
这一点,凌啸深以为不然。我们国家地思路还是太实沉!晕死,就算我把五国舰队的海运能力吹嘘了一番,就算我们要显得财大气粗,可也不能押着现银上路啊,遇上风暴沉了怎么办?被人黑了怎么办?找谁哭去?凌啸苦笑道,“先把解款一事放下来吧,我左右要去给皇上请安的,到时候给皇上谏议一番。”
他这一席包揽地话,让都是人精的宰相们明白过来,康熙显然是将凌啸革职不罢权!
“驸马爷。”慑于流毒驸马的威名,加上知道凌啸圆明园进见一事,尹泰不敢半点马虎于礼节,对身无一官半职的凌啸甚是恭谨,“哦,还有一事,皇上令我们下朝命给各地藩司衙门,除关外西北西南之外,其余各省每县调一名年轻书吏,公车送到福建厦门海关集结……驸马爷,您知道皇上说的这个年轻,是指的多大岁数吗?”
凌啸一愣,他可没有想过这等细务,思索片刻道,“书吏的年纪。……二十岁以下吧!”
~噗!……噗!
上书房一片喷茶之声,包括福全在内全都恨不得喷血。放眼天下,三十岁以下的书吏只怕也仅仅只能凑足一千,二十岁以下的大都还在鏖战科场呢!目瞪口呆中。张廷玉拿捏着给凌啸讲了实情,凌啸这才晓得自己不懂州县实务,闹了笑话,也不脸红,斩钉截铁地说道,“二十五岁以下!不能再老了。倘使不够地,令各省学政挑选弱冠童生补上!”
陈廷敬和张廷玉飞快地眼光一对,实在忍不住了,问道,“驸马爷,皇上只说集结,您能不能见告一下,厦门海关……需要这么多的书吏干什么?”
凌啸暗赞一声康熙的“集结”,知道他玩模糊策略,再一看几人热望的眼神。知道他们在想些什么,心中赶紧寻思。父母在不远游的思想根深蒂固,要把人员弄去留学,怎么着都得要“骗”上船,无论如何都少不了一个拐卖的谣言中伤。倒还不如现在就骗得更大一点,虚中有实实中有需,不然以后地日子可有得烦。当然了,书吏也是读书人,上千户读书人家庭告起状来。责任也不容小觑,最好是有个人当替罪羊!
当即,凌啸眼珠一转笑道。“入学几年罢了!”
“入学?!”众人大吃一惊,最高学府的国子监都还只有几百人规模呢,怎么要一下子要在福建厦门搞个千人学府?硕岱茫然问道,“驸马爷,他们入什么学?”
凌啸嘎嘎一笑,内中阴险却表面考人,“你们猜呢?”
一听凌啸让大家猜,老辈的岳父自然不参与,老牌陈佟张也是不搀和的。可三个新人就不亦乐乎了,在驸马爷面前留下个善于领会的印象,官就显然做得牢啊!
隆科多看一眼佟国维,见老爷子用嘴巴朝门一努,顿时清明过来,笑道,“呵呵,驸马爷,皇上是不是因为雍逆耗费了国库甚多,决心整顿江海关榷,大批换上新人,一扫各海关江关的冗贪风气?”
凌啸眼睛一亮,好借口。不过那都是肥差,我要是承认了,保不定你们马上把消息散发出去,底下的门生故吏给我玩起狡猾来,送来一千名纨绔子弟,不好学不说,到时候给我一个拐卖官绅子弟的罪名,我找谁哭去?!想到这里,凌啸端起茶,慢慢喝一口笑道,“隆大人,不是。”
这一下,硕岱和尹泰都愣住了。硕岱出身军旅,和裕亲王并肩西征关系不浅,一眼望去,只见裕亲王猛喝一口茶水,却将茶叶吐在茶几上,马上心领神会,哈哈笑道,“驸马爷,我这粗人来猜一猜!是不是因为皇上准备采纳申信望的部分建议,准备在各地增设文检衙门,所以提前召集些人手加以进修?哈哈,定然是这样,好肥的缺啊……”
凌啸眼睛再亮,借口好。不过,正如硕岱所说,倘使真地设立文检衙门,那可是不亚于破家县令灭门令尹的肥缺,只怕到时候来的更是纨绔中的狠人,自然是不能用这借口了。凌啸一边喝茶一边摇头。
尹泰却没人提示,陈廷敬和张廷玉都是和老师李光地不合的人,他唯有靠自己了。
忽地一眼看到硕岱这个行伍亚相身上,尹泰大喜,“驸马爷,罗刹国今年赔款日期将至,很可能两三年之内北疆有干戈。倘使军事上顺利,臣以为,皇上,绝不排除提前收复北喜拔你牙地可能!那时候,就得要多少官吏镇守?可惜苦寒之地,官员们是不愿意去的,只好瞄着书吏们了,对他们是获取功名的进身之阶,对国家是有了抚牧之员……厦门……哦,厦门有前沙皇皇后在那里!定是让她召集罗刹商人组织的学塾,负责教授书吏们些土夷语言和山川地理,不然,朝廷军队就是占领了那些地方,也听不懂土话,不熟悉地形,怎么能当好地方父母?呵呵,看来这也是未雨绸缪的一大要务啊。”
凌啸啪地一声鼓掌。靠,尹泰很牛嘛,连选址厦门地解释,都帮我想好了!好,就是你了,尝一尝流毒驸马去国前的最后遗毒!
他一鼓掌,大家全是傻了,本准备安排各地门人的子弟们抢名额奔肥差地,现在一听是极北苦寒之地,顿时绝了塞入纨绔子弟的心思,也免去了凌啸未来“拐卖”官绅子弟的轩然罪过。
“尹大人心怀国安,老成谋国,前途无量啊!这件督促各地的要务,就交给你办吧!”凌啸温存而笑,看着自己回来时将铁定满头长包的尹泰,拍拍他的肩膀,却是有言在先,重覆自己唯一会“承认”的话,“入学几年罢了!”
尹泰像是吃了欢喜坨一样喜笑颜开,心中暗自决定。
一定要在朝命之外,再给各地督抚写信交待重要性,万万不可怠慢!
凌啸泼毒的时候,康熙正在圆明园抱头苦思。
他同意凌啸出使,虽说主要是熊熊强国心结给闹的,却也还有一层心脏上的考虑。康熙回味了自己登基三十余年的全部经历,期间有鳌拜、吴三桂、郑克爽、葛尔丹和索额图,虽是险象环生,但风风雨雨地一路走来,康熙总有一种自己了然于心的掌握感。篡权的,造反的,的,侵略的,行刺的,无一不是自己从容预料在前,不迫收拾在后。可近两年来,一惊接着一惊,一变接着一变,期间,伤人的也伤得他痛不欲生,吓人的也吓得他全身发麻,喜人的也喜得他夜梦笑醒,险也险得康熙猝不及防,胜也胜得康熙始料不及,总之一句话,康熙总想摸着脑袋犯迷糊,“朕这家天下,到底是抽什么风?!”
康熙他虽是不知道有“蝴蝶翅膀”这一说法,但从时间表上一思索,就直觉地意识到,与此有关的,是自己的乘龙快婿。正所谓,凌啸一欢,官场稀烂,凌啸一动,举国抽风!
自凌啸从督抚毒药开始,宰相毒药,勋贵毒药、王爷毒药、阿哥毒药、伪帝毒药、士林毒药一级级升级,乃至成为了流毒驸马,忠也忠得死心塌地,毒也毒得生人勿近!虽说这是康熙自己刻意给他营造出来的人憎狗嫌的局面,但大清朝的官场,其实已被凌啸毒得一塌糊涂地混乱不堪。康熙也是面临着一个两难境地。不给凌啸加权固势吧,怕他搞不赢,可加权固势吧,又怕他开始毒全国官绅,如果搞得人人自危,那又使得康熙感觉根基危险。
康熙毕竟上了年纪。真的有些在心底叫饶了。
官场,也需要休养生息啊,有些偏袒凌啸带来的君臣裂缝,也得修补缓和一下。凌啸要出使两年,康熙静下来一想,没他在身边,固然是想得抓心,可是,也轻松安逸得无比舒心。所以,这才一搭两就。同意了凌啸出使。只是,这是大清朝的一次重要出使,康熙虽明知道不可能做到郑和下西洋的那种赫赫威势,可他还是苦思有没有办法达到那种高度。
正不可救药地为名声所累,就听见希兰苑外面响亮的报名声。“儿臣五阿哥胤祺、儿臣七阿哥胤佑、儿臣十二阿哥胤祹来给皇阿玛请安。”一听说是三个老实儿子来请安,康熙心中略慰,命他们进来,正要问一问他们地学业和居况,忽地。三人全都伏到在地上,道,“皇阿玛。儿臣们有肺腑之言要对您讲,还请皇阿玛令奴婢们退出。”
康熙大为惊奇,默着脸一摆手,令太监宫女出去,等着三个儿子的之言。
胤祺已是除废太子之外最年长的了,当即泪如雨下地磕头不止,诉道,“皇阿玛,儿臣三个都是您的血脉骨肉。最是该子孝诚敬的。可惜,龙生九种,皇阿玛圣武英明,儿臣们却才疏志浅,不能帮着皇上您分忧解难,实在是又亏人子之孝……皇阿玛,儿臣三人自知不是治国的料,还请皇阿玛您……请您封我们一个贝勒爵位,让我们当好护卫国家的屏藩。”
老五一说完就连连叩头,两个弟弟也争相陪他,很显然,三个才智平庸些的儿子,被这两年多的争储之战给吓怕了,要来主动放弃皇位继承权了!
儿子们的哀哀之声,令康熙也忍不住眼眸升雾,终于受不了儿子们地哭声,心有块垒地哭得撕心裂肺。老大为老二所害,横死盛京!老十被三阿哥的嫁祸计所冤,无辜辜被自己误杀!老三又被凌啸查出真相,罪有应得地被自己正法!而接下来老四篡朝夺位,不仅是阉割了老二,还穷途末路自杀身亡!算起来,两年间,康熙竟是折了四个半成年儿子,先不说把他们教得人中龙凤般有才,光是养大成人到百多斤,都不容易啊!何况其中父子二十年的恩情记忆在其中,康熙如何不伤心欲绝?!
不过,康熙哭归哭,但他可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份,五阿哥三个要主动弃权,康熙对此事不能不慎重。父子哭了半晌,康熙才渐渐的止住,一抹清泪道,“谁说过你们才疏志浅了?朕说过么?难道你们忘记了,不鸣则已一鸣惊人?难道你们没听说过大器晚成?你们以前那个不是学问甚好,南书房较考都也不落下乘?不过是没醒事,沉迷物情之欲不能自拔,以至于有些玩物丧志罢了。你们倘若真地醒觉昨非今是,就当猛回头,朕还七旺八旺的,至少有小二十年给你们浪子回头金不换呢!”
果然,父亲忽悠儿子叫教育!
三个阿哥一听之下,顿时就傻了,希望和畏惧并存的目瞪口呆模样,让康熙都觉得不忍心。但现如今的局势,较之戊寅之变前更加的不平衡,少了实力稍弱地三个儿子,难道只由老八老十三老十四三个人争奇斗艳不成?要是哪天老八老九忽然和十四合流起来,没有凌啸这样的忠干毒臣震慑,老十三一人何能抵挡抗衡?要是到时候三人把老十三栽赃陷害到了一个死地之上,铁证如山之下,自己又该怎么办?!
老七有些底气不足,叩头道,“阿玛,儿臣……儿臣上次还被师傅罚了功课,以前的学业底子丢了很多……”
听到老七提到凌啸,康熙不禁一愣,忽地忘记了回答儿子,呆在那里脑筋激动。一个全新地想法从脑袋里面冒了出来:何不让凌啸把有危险的儿子全部带走?!
不行!海上何其危险,儿子们都是龙血何其金贵。焉能以身涉险!
不过,凌啸陪同在侧,定会想千方百计加以护全,他人在阿哥在!
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凌啸在茫茫大海异国他乡,自己都难得说一个万全……凌啸要是自己都不幸……扯淡。凌啸都要是不幸了,朕还超越汉唐个屁?朕还有脸活在这人世间?难道这些狠阿哥就一定是广大下一代地明君?难道到时候把他们留在身边,由他们让朕连死都不能按照自己的方式死?!
富贵在天,生死有命!九五之尊,要是还没有人家西洋传教士的命硬,还是个屁的天命所归的九五至尊?!!再说,朕日日早间一柱擎天,还能生嘛!而且,让他们随凌啸出去见见世面,也从心底里知道洋中的长短优劣。未始不是丰富他们地眼界,也只有这样,朕这边如果有幸搞出来地超越之法度,他们才能继承下去啊!
想到这里,康熙恬静无比地笑道。“呵呵,你既然说到凌啸,那就要凌啸亲自告诉你们,他对你们的学业满不满意!好了,你们三人去传凌啸来。朕也有事情和他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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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辞出来,去找凌啸问满不满意的时候,凌啸正在四公主府后院。对自己大为不满。
他很恨自己的心软。连平民都敢伤,连官绅都敢灭,连太子都敢斗,连雍正都敢翻的自己,为什么偏偏就硬不起心肠,把迟姗姗一刀杀人灭口呢?杀不忍,可没有整容术的古代,万一是以后被康熙撞见了迟姗姗,影响到的。可就不是一人恩怨的事情,是家国之重啊!
孔四贞望着凌啸的脸,见他总是阴晴不定,半天都不去推那后堂地密室之门,心中知道他的难处和挣扎,很是为女人们的命运无声地叹息一声。婚姻,这两个字,孔四贞的感悟最多,她自己嫁给孙延龄,就是因为顺治移情别恋喜欢上了董鄂妃,孝庄不得已让她嫁给父王的昔日部属,可却也遇人不淑,驸马党附吴三桂起兵谋反,夫妻反目终无半分恩情,孤苦一生老寡妇罢了。
大母在一旁也是为难地看着儿子,女人地同情心和母亲的爱子情交相上涌,到最后,终是儿子贴心,靠上前来,板着脸骂道,“看你以后还犯不犯的!这次无论你怎么做,额娘都支持你,不过,额娘觉得,有一个人上次说的话你还是该听一听。”
凌啸大讶,“谁?什么话?”
“唉,我见石玉婷全心全意为你出谋划策,着实有些手腕见识,加上她又执掌后宫多年,皇上的性气也熟悉,就旁敲侧击地问了一下类似地事情该如何处理,不料她只是扔了一句简单,就走了。”
凌啸大恐。晕死,这等事情是能给石玉婷说的吗?她做女人成了精了,一下子恐怕就可以猜出来始末,要是以此要挟自己娶她,岂不是糟糕?!一想到这可怖的事情,凌啸马上坐不住了,也不进那密室,立刻向前门外地萦怀楼奔来,管家蒋皆思午间说,黛宁今天又邀请石玉婷观赏胡姬舞蹈呢!
可是一上三楼,凌啸就对所看到的情形瞠目结舌了。闲人不得入内的演舞堂之内,黛宁大马金刀局中而座,柳诗诗和石玉婷一左一右地匍匐在她怀中,一个为她剥着时鲜水果,一个为她托着葡萄美酒,T遇上P的日子其乐无穷,显然比凌啸要优哉游哉多了。
见凌啸进来,三人全都脸红,显然是已经作了贼才会有的心虚,立刻正襟危坐得好比纯洁羔羊。凌啸又好笑又好气,也不理会姑姑黛宁,径直将石玉婷单独叫到一旁,也旁敲侧击地问计之安出。
石玉婷虽然早就猜出此事,但显然觉得自己和黛宁XX,有违自己对凌啸的表白,不太敢面对心上人,蚊虫呐音地道,“好办啊。请黛宁姑姑给皇上上一道折子。就说勤王军第二次进攻左家庄的时候,发现了没有断气的迟姗姗,一问之下才晓得,太后因为她不吉祥,不予土葬而火化,孰料有化人场不轨兵丁……以致气未全绝的迟姗姗醒来。凌啸杀尽兵丁后,本准备按律将迟姗姗再次杀掉,无奈她当时竟然帮凌啸挡住了一个伤兵反扑,凌啸不忍心,想按照律法送入宫中贱奴辛者库(注:参见雍正王朝上太子私通地郑春华事件),又怕皇上知晓事情心中哀伤伤身,为难得很,让姑姑请皇上将迟姗姗赐予她为流放之奴。不就行了?!戊寅之变乱得一团糟的,人死伤证湮没,你这样说入丝入扣,全无破绽,又显得你恩怨分明忠心耿耿,保管无后顾之忧。”
凌啸恍然大悟,大声赞妙,看着石玉婷惊佩不已,果真是洞晓宫廷规矩的人!
正要正儿八经地道谢,忽听玉婷满脸通红小声道,“我……我是被迫的……”
凌啸刚想笑一句“一个巴掌拍不响”,却忽地想起偏殿那晚上,自己也是被丝绦“绑着”的,顿时同病相怜地说道,“我……我也是被迫的……”
出使的决定一经敲定,一系列人员调集和物资准备,都有康熙压着上书房和六部紧锣密鼓的办理,八、九、十三、十四阿哥四个全都被康熙秘密地送到了天津卫,而全蒙古的超额丁口,正日夜兼程地向福建赶去。凌啸却得要先赴福建和五国交涉,这是他自己给康熙吹的牛皮,不由他来办理还派谁去?临别在即,想到凌啸将海上漫漫十多万里,生与死都在不知当中,也许就是永别,康熙显得很是通融,一个人质都没有留,凌啸想带走的,全部由他,甚至连黛宁的“流放”,康熙也责成内务府和宗人府不必插手,完全是一副默认的态度。康熙相信,自己和凌啸的恩情,足够维持住凌啸不外逃海外,这里才是他的根,凌啸只要不死,爬也会爬回来!
康熙三十七年(98)二月二十二,是凌啸启程离京南下的日子,大母、欣馨、雅茹自是不必言地随他而去,而黛宁则是一P一奴地拖家带口,也来搭便船。因为出使一事的保密需要,裕亲王、孔四贞、章彭、揆叙、吴椣等亲友之外,没有多少人来相送。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断肠时!邬思道一反温谦稳重的士人矜持,在十里亭哭得甚是伤心,“二公子,我是你唯一答应带去看大千世界的人,如今却只能留守北京……你可知道我不是愿老死蒲囿地腐儒?你可知我有班超之志?你可知我有张骞之心?!”
凌啸将邬思道紧紧一拥。笑道,“先生,凌啸此去乃是国家破冰之旅,前程茫茫一无所知,焉能让先生以此等身份随从?福建基业,先只得借重先生。他日待冰破国盛誓让洋夷以鸿儒之尊,殷殷苦求先生进英格兰皇家科学院,述讲东方天地人哲学之道!”
豪言明志之下,邬思道又生更为强烈的新期冀,凌啸拍拍他的肩膀,向众人一挥手,在扈卫们的保护之下,悄然携眷属而去。
等凌啸赶到天津卫,还没有过海河,却被一个大好的消息所震惊。一路狂马奔来的钟闵同和江莱两人告诉他。由伊丽莎白号改名地“苗俊青号”,已经在福建长乐完成了试验性蒸汽机改装,受顾贞观的指派,亲自来接凌啸南下!
听到这个消息,凌啸二话不说。一指几位阿哥,低声命令从人,等会将他们安排到福建水师的其他舰船上,自己则兴奋莫名地询问起勤王海军的旗舰来。由于在军工系统内使用了统一的技术单位,舰长钟闵同就能很现代地给凌啸解释了。“爷,我们在长乐船厂对这艘战列舰已经做过了全面的检验,洋夷果然在航海帆具方面超出我们。据老船工们的口口相传。以前郑和的宝船最大航速四点四节,而这艘战列舰的测试竟是顺劲风六节!”
这是一进一退的必然,凌啸早就明白这种差距,心知这倒还是其次,法国笛卡尔地《几何学》面世半个多世纪了,要是算上英荷法航海中已经开始尝试的用地理解析几何学指导航海,想想当今中国几人懂解析几何是何物,那中西的差距就更大了。当下也不在意,凌啸兴奋地添着嘴唇道。“快说,你们把龙腾蒸汽机装上了?是明轮还是暗桨?”
长乐军工总裁官江莱见凌啸高兴,也很是兴奋,笑道,“爷,您亲口指令不许装明轮,卑职焉敢擅自行事,以致暴露我军军事秘密?不过,您说的暗桨我们实验了很多次,一是铸造不出好的那种旋桨来,二是着实不好防锈蚀,连烧铁处理过之后也扛不住海水地浸泡,所以我们还是用了水车转轮,为了让敌军看不到其中的玄虚,我们在船舷两翼之外加装了一层护罩,掩藏明轮为暗轮。”
……那不是成了孵卵母鸡的模样?凌啸回想一下老式军舰硕大的明轮,见他们做的改动有损流线型,不禁大吃一惊,可也不能打击江莱等人地积极性,苦笑一声,心知大母鸡肯定快不到哪里去,遂怏怏问道,“……航速如何?”
江莱竖起拇指嘿嘿笑道,“爷,现在如果不用风帆,可以到八节,要是龙腾和帆具并用,可以到十节!不过,因为载煤吃水的缘故,我们还没有换算出来详细的……”
“十节?!你说什么?”
凌啸差点从马山摔下来,顿时傻眼了。十节什么概念?那就是说,在人家只有每小时六海里地时候,苗俊青号可以飙到十海里,机动性强人家百分之七十五!半晌,凌啸才猛抽马屁股,向港口狂飙而去。他是着实想不通,以龙腾一号的那种小功率,加上母鸡形状的阻力,怎么会能够提速这么多?!但等他一到港口,仔细看了高耸的“苗俊青号”之后,立刻就被惊呆了。靠!这好像是巨无霸的两栖坦克!
是谁说我中国的技工没有巧思?!
和凌啸印象中的硕大明轮不同,江莱他们的长乐船厂,竟是采用了一种水车式的板拨海水模式,那外形像极了坦克地履带,只不过,履带是水平碾地借反作用力,而苗俊青号上的是垂直铸铁板片拨水!这一妙招,解决了护罩庞大的弊病不说,也方便更换锈蚀机件,更解决了龙腾号的动力不足──一台不行,还不知道用四台八台?古典水车的联动兼容性可不是盖的!如此一来,勤王海军的核心秘密能够保证不被敌军一眼望穿,若是对垒海上,敌人只能够看着我军的风驰电掣而目瞪口呆!
“江莱,军工司好样的!记得一件事。回长乐之后,钱爷来出,就算是砸锅卖铁,你也要把护罩给换成铁甲!”凌啸称赞一声,看着船舷上列队对自己行礼地将士和技工们,禁不住心潮澎湃。双手猛地都竖起大拇指,对着众人亮去,高吼一声,“勤王海军,天之骄子!”
凌啸一面分派各人上舰,一面苦苦死忍想要驾驶苗俊青号访问西洋炫耀拉风的冲动。自己可万万不能做资敌进步的千古罪人!他明白,社会基础制度的差异,决定了蒸汽机在中国暂时只能用于舰艇,而一旦流传到了西方,那可就是会演变成工业革命的强力心脏!不仅是苗俊青号的保密级别要再升。而且军工司百工堂地每个人,个人密级也得一升再升,即使跟随自己出国,也得扣住他们家人当人质。行径再卑鄙,也是必须!
在一家人都随他上了旗舰之后。凌啸亲身体会了一次“百舸争流老子在前”的拉风感觉之后,他的心情奇好无比。在舰首甲板前沿,一把搂住两位公主,顶着扑面的海风摆了泰坦尼克式造型,豪情大发。吼道,“前甲红衣主炮,正前方最远距。开炮!”
~嘣!
地动山摇,胡涛显然是被公主驸马们的诡异造型所吸引,忘记了张口避波,被震得猝不及防,耳膜痛得半天都听不到声音,巨大的气浪差点把他给冲到海里去。凌啸却没有心思听他在那里大声地测试听力,他已经被不下于八里的轰击距离给了翻了,猛一转身,颤抖着声带问钟闵同。“钟大人,这炮是什么炮?!”
“回驸马爷,是戴梓大人研究的桶状炮!……爷,这一炮出去,就是三百两银子啊!”
桶状炮?三百两银子?!
这名词和成本让凌啸呆了一呆,绕到那大炮跟前,眯眼细看炮身口径和木箱中的铜壳“桶状炮”,这才明白过来,有了自己源源不断的银子支持,也有了各种工序地统一度量衡,戴梓开始了“烧银子”的创举,还是沿袭了他领先世界的定装弹药思想,将连珠子母铳和让南怀仁嫉妒无比的子母炮思路,应用到了红衣大炮之上进行最奢侈的尝试!虽是这主炮还是没有超出英国主舰炮地四公里射程,但即使不谈戴梓的定装弹药较之球形炮弹而言的领先,那主炮重炮意识,也在意义上已经先进多了。
“呵呵,戴大人这次没来,船到长乐,立刻派人通知他来见我!三百两一炮,价格很公道嘛,爷还承受得起,叫他继续试验,一万炮也就三百万,值!”
这真是利器在手啊!凌啸爽到了极点,拥着欣馨雅茹回到卧舱,一看黛宁正在借石玉婷和迟姗姗晕船之机大肆揩油,顿时大为艳羡,搭讪调笑道,“姑姑,你又没有利器在手,你累不累啊?”
“什么利器,我听不懂……”黛宁顿时大羞,连忙推开已经面色苍白的石玉婷和迟姗姗,诺诺说到中途忽地醒悟过来什么是利器,马上大怒地撑腰站起,“……你!她们都是……”
“她们告诉我说,都是被逼的!”凌啸嘿嘿一笑,正要躲闪身边两个老婆,恪恪笑地销魂掐,就听到一声咳嗽从舱门口传来,“啸儿,你跟额娘过来!”
凌啸一看大母的脸色很冷峻,嚣张的气焰顿时一窒,不知道大母找自己有什么事,心中不禁有些打鼓,老老实实地随大母到了她住处,开口就道,“额娘,我什么都没有干……真地!”
大母满是温存地横了凌啸一眼,就是这貌是苛责实为关怀的一横,让凌啸顿时有一种感觉,这额娘年轻之时也许并不美貌,但必定是正心纯善之人。大母轻叹一声,喃喃道,“祖师爷在上,请恕小丝无法摆脱爱子之心,您在天之灵,万望能体谅弟子为人母亲的不得已!”
凌啸大讶,大母要干什么?
大母喃喃的祷告完毕,看着凌啸问道,“啸儿,这次出使,你准备把欣馨、雅茹、兰衾、瑾虹和小依全都带上吗?”
凌啸没想到大母问这个,略一怔说道,“额娘,是的,包括您的孙儿们,我也要全都带上。这两年孩儿为国事东奔西走,着实苦了她们母子母女,这次海上日月,是我难得空闲陪伴她们补偿她们的机会,孩儿希望能借此空暇,做到夫妻敦睦父子情牵。哦,额娘,还有您老人家,我也想请您和我一起去,也让孩儿能有机会膝下承欢,略尽孝道!”
“海上风云莫测,你把宏康宏熙宏夏三个孙儿留下,尤其宏康乃是你的嫡幼,留下吧,额娘帮你带孩子!额娘知你心意,但额娘也不能去啊。你们全走了,若是我这老夫人和嫡幼主也跟去,你的部下们就会心全都散了呢!再说,小猪猪怎么办?豪成他没有太大军功,全凭皇上的恩赏才做了西禅寺之主,要是无人帮衬和压阵脚,也是罩不住你的基业的!”·
大母摇摇头,一口否决了举家出使的建议,语气甚是不容置疑,却在凌啸恍然点头之后,忽然无比凝重地问道,“长公主?!石小姐?!迟小姐呢?!那个叶卡捷琳娜呢?!蒋菁菁呢?!……你……你是铁打么?”
凌啸的脸刷地一下红了,他有些明白大母在想什么了。
叶卡捷琳娜身份是前沙皇皇后。这等身份要是去欧洲王室去旋一圈,不仅可以大涨国威脸面,而且,已经改名凌琳娜地她,将是自己欧洲之行的最佳向导和参谋,是铁定要带去的!而菁菁。即使不谈混血儿的她可以帮自己在欧洲拉近些种族陌生感,而且她上欧洲一趟,也许能抚慰可怜的混血遭遇带来的心理伤痕,也是一定不可或缺地!至于石玉婷和迟姗姗去不去,决定权却不在自己,不过,看黛宁已经严正声明了十几次“涉外团团长”的身份,估计也是不甘在福建寂寞等候的!
如此一来,自己的蓝天碧海生活,将有五个娇媚妻子和五个致命诱惑。不说漫漫海航的维生素缺乏影响,光是把持不住的放纵,就会造成严重后果。也许没等到登陆的那一天,自己就腰酸背痛,手脚颤抖。床上称王,走路扶墙!
见凌啸虽红通通地害臊,却决口不否认另外五女上船的事情,大母长叹一声,道。“罢罢罢,罢了。水泛桃花命啊!啸儿,额娘就把那小册子上的心法传给你,但你要记住,人当惜福吝元,万不可耽迷放纵,更不许恃强凌弱!听好了,那小册子上的心法,额娘知道你也曾经找过武当出身地侍卫们请教过,今天索性就告诉你。那是武当心法,却也不是武当心法!祖师爷出身武当,但后来又去了江西龙虎山拜入张天师门下,这才参悟出来的房……养生功法,最是。最是合乎子嗣稀少之人使用当日我师尊见你大伯四十方才得子,而你阿玛和额娘又久无香火传承,这才要赐给你阿玛习学的……可惜……”
晕死!凌啸大吃一惊,和武当的清修道士全然不同,龙虎山多欢喜双修术士与炼丹风水者,连后来雍正宠信的贾真人都是出自龙虎山,难怪那功法怎么用都养不起真气地,原来是……根本就没有真气的!凌啸当时就傻了,可没真气的功法,自己怎么摸索出了粒子加速器一样的大小周天?!
“额娘,那,那这功法我怎么连了第一层就可以运硬气功在经脉加速……它叫什么名字?!”
“我也不知道你怎么练出来的,许是怪胎吧!”额娘摇摇头,苦笑道,“这功法地名字叫做凝血壮……大法……是运行全身血脉,壮大……唉呀,一句话,你把硬气功的劲气变一下,将玄瞑穴那个血脉交汇处的血液逼入经脉,一层层在小周天加速,再冲入大周天,入……入玄阴脉,朝末端冲撞而去,就行了那五张图就是一步步地步骤,照练就是了!后面的功效……反正到时候,谁练谁知道!出去,快点出去!”
好一个谁练谁知道!大母越说越尴尬,都开赶了,凌啸却听得目瞪口呆。
他虽知道古代武学中的气功,乃是现代科技都无法解释的奇葩,但这也未免太奇怪了吧!这个要是普及开去,天下还有ED患者?!还有美国的那个什么蓝色药片赚钱的机会?!还有什么手术与药物增加个头的必要?!
惊叹归惊叹,凌啸却是不胜向往,躬身对这母爱春晖的额娘一拜,出去正要,却听大母想起一件事来,大叫道提醒一桩禁忌,“啸儿,险些忘了。万万记住了两件事,一是初练不可像你那硬气功般爆发劲道……会爆的!”
会爆?!
凌啸悚然一惊,全身冷汗直冒,得亏您老人家记得,不然儿子就真地是郑和下西洋了!
“二是,第四层功力没通的时候,决不可……不可圆房。一二三层乃是要意志控制血脉,额娘怕你心神荡飞之际……不小心……爆了。到第四层打通,就不用意志了,可也注意要惜精惜元!”
听说还要练到第四层才能同房,凌啸顿时瞠目结舌,这是什么苦修之功?但忽地想到苦修之后的威武之时,凌啸顿时释然,这也合乎一条至理,真是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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旗舰爱惜煤力。挂起风帆停掉龙腾之时,凌啸却没有依照大母地指示,左拥右抱地把欣馨和雅茹狠狠幸福了整整两晚。无他,趁自己还没有学会血入经脉的时候,定要夫妻都吃个饱。
等到舰队到了登州,他才满腹惴惴地独处一室。悄悄摸索起那凝血庄……功法。不练还好,一练之下,这才一阵后怕,万份庆幸大母的记性还不错,没有让自己给爆了!原来,玄瞑穴既是的血管节点,也是经脉交汇处,古往今来的气功心法中,恐怕就只有这么个功法,是要求有形之血液入无形之经脉的。赫然是人造内出血!初始一试,凌啸就发现了大问题,自己地硬气功基础和下意识的意念,实在是祖师爷没有预料的,所以他不是警告中的爆!
有形入无形。固实费力费神不说,那经脉在意念中宽阔无比,却在实形里细窄不堪,以凌啸自己强悍的硬气功习惯略一催动,竟是如一根长针般刺痛。速度快得让凌啸都来不及反应,就见一蓬细微血箭穿肉而出,顿即差点没给疼死!
真是思想不纯的报应。凌啸不敢去问大母为什么。大恐之下,马上放弃,反正自己也可堪称伟器,更不是ED,只要懂得些中医养生壮肾之学,不至于会扶墙那么惨的。遂就在三四天之中,硬是不再作任何尝试了。
但有一句话,叫做贼心不死。
一个高尚的人、一个纯粹的人、一个有道德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地人、一个有益于人民的人,这伟人的五大教导。凌啸显然只能是做到最后一条,他既不高尚也不纯粹,道德也是选择性修养一部分,而来自改革开放后现代的他,多多少少有些低级趣味。自然,船到松江府,某些地方已经愈合,凌啸也克服了当喷血龙头的恐惧,好了伤疤忘了疼,又一次试验起来。这一次,凌啸是好久才鼓起勇气地,曾有“被迫”经历的他,虽知道危险极大,但却从壮国威争气势上鼓励自己。自己从来都是惹人侧目垂青的俊杰,弄不好这次出使遇上了欧洲王室的荡妇,万一又是盛情难却该怎么办?尽管他知道几率很小,这么想也很无耻,可怎么着也不能给国人丢脸啊!有了利器在手固然好,也有利器在身不更加胜券在握?!
吃一堑长一智,凌啸仔仔细细地看了两遍那些心法图,这才大叫自己好蠢好蠢!
晕死,前三层他早就滚瓜烂熟。第一层是教人如何离子加速,凌啸早会了。第二层是教人如何才小周天别入大周天,凌啸虽是没照图上穴位来,可他也独辟蹊径地会了!第三层是教人如何分辨大周天应用区位的,比如手掌、肩肘、膝盖、脚底和某处,凌啸也大部分摸索着会了,那不会地也触类旁通地会了!再看第四层,一看之下,这张图唯一只是教了一样,或者说是一个穴位。和丹田沉气容聚一样,阴谷穴是用来储存凝来的血液的,再缓释到……凌啸差点没给气死,一把将第四层图撕得稀烂!原来是有个缓冲地地方,自己竟是白白疼了三天!
大怒之下,凌啸吸取教训,去看那第五层和第六层,不料,思路新奇的他,领悟力很是不弱,一下子就看出了途径,这两层,竟是教人另辟回路和再入血脉,免得血液久久无氧而腐败!豁然开朗之后,凌啸越看越觉得妙,呵呵,古人也明白新陈代谢方能生生不息的道理!
其实,凌啸已经在硬气功入经脉上有了如此的造诣,换了是周伯通和火云邪神那样的武痴,定然会直觉地想到,五六层的新陈代谢和生生不息的回路开辟,将会使得自己武功大增,肯定一刻都不耽搁地练武。
但凌啸显然不是武痴,他很尊重始创者的初衷,率先试验的,自然是凝血壮。了。
船到福州地时刻,凌啸一把拉开舱门,望着早就惊异他发什么疯的欣馨和雅茹,笑道。
“谁有瓷器活?啊?招标啊,相公想揽活啊!”
船到马尾港,顾贞观豪成、施世骠、杨成碧早已率领了阖省城三百二十名大小军政官员等候在码头,迎接他们又立天功的革职驸马爷。凌啸出现在苗俊青号的船舷之时,那凛然的环视,让众人耳目为之一窒:驸马爷好生神清气爽,哪里像是挨了处分的人!
不惟他们发现了凌啸的变化,就连凌啸也发现了,自己浑然是脱胎换骨一般的喜悦。
凝血壮……功法果真是养生功中的一株奇葩,他领悟到第六层之后,岂止是不需要意念驱动收转而已,简直是……简直是只能借用孙大圣的兵器作为诠释,其中的一个如意二字,道尽此法的根本所在,将本是脑垂体掌控的职能尽收于意念,比之康熙的涨死虎和未来的蓝色小药丸更是强悍无比,因为凌啸若是不想耗元费肾水,就决不耗元费肾水!为此,凌啸毫不犹豫地将大母未曾见告完全的功法名补全了,“凝血壮如意”!他觉得,谁敢反对这个名字,谁就不理解什么叫做文字!
男人这前所未有的傲视自信,却倒还是其次。凭空多了一条血液回路的凌啸,只要他愿意,竟可以用意念加速催动全身血液循环。一句话,人体在遇到危险和激动时候,才能大量分泌肾上腺素,以激发平时所不具备的潜能,而凌啸随时都能在平和的情况下做到。如果不考虑爆发之后萎顿疲惫地话,那他现在身体的应变爆发能力远超常人,乃是“静若处子动若脱兔”的最好写照!
母爱真是博大,凌啸当然是恭恭敬敬地先扶着大母拾阶而下。黛宁和石玉婷这两个过来人,则拉着容光四射的欣馨、雅茹隐讳地规劝,“……四天……你们两个见过如何榨甘蔗吗?好比一片甘蔗地。不能只顾着一时甜头啊……”
三月多没见,自有一番接待应酬,顾贞观等人纷纷与凌啸见礼叙旧的时候,自西土路上一片烟尘腾起,却是叶卡捷琳娜、蒋菁菁、兰芩、瑾虹和小依五个,带着一班戈什哈纵马前来,也不来打扰公务中的凌啸,径自与大母见过礼节后,便与黛宁欣馨等莺莺燕燕地闹成一团。十女欢腾地场面,顿时就让来迎接驸马的官员们目瞪口呆。回程中,贴心又知道内情的属下,自然为凌啸忧心不已,凌啸却浑然不当回事,面对豪成“万万不可乱用鹿血”的告诫。笑道,“哥哥,记得在北京我们每天做上千个俯卧撑吗?我只需要学会边做俯卧撑边看文件署事的本事就好了……有点老顽童一心两用的难度咧!”
众人一回到西禅寺,凌啸立刻就将黛宁、戴名世、梭思卢、叶卡捷琳娜叫到玉佛楼中,问道。“现在告诉你们一个天大的秘密,本驸马决心出使西洋,一窥西洋强盛之管径。同时为我中华崛起而致于千古盛世而努力,此举已得到皇上之首肯和力挺!现在,大家说说,我北上勤王期间,谈判方面的进展如何!”
梭思卢却是不懂得中国的尊者礼节,已经学会些许中国话的他,用夹生闽南话以他那套打工仔和老板模式,提出了一件大难事,一件梗在谈判中也是关系到他自己脑袋地事。“将军,五国已经开始追查玛格利特特使失踪的事情来了,声称我们倘若不能解决好此事,梵地冈教皇一声令下,我们即使同意了通商,也是阻止不了他们自印度增兵的!”
他这一嚷嚷,戴名世准备好的汇报就被打断,想想也是实情,点头道,“是的,爷,五国地态度很是坚决,说什么教皇一声令下,就连没有参加战事的罗刹和一个神圣罗马帝国也会出兵围攻我国,将是什么规模空前的海上十字军东征呢!”
海上十字军东征?战争讹诈!
凌啸闻言一愣,半天才想起来,教皇派来要中国废除祭祖拜天的特使被自己宰了,顿时忍不住心头火气。靠!得亏老子是未来的人,要不然还不被他们这帮兔崽子给讹诈了?这年头,死个人有什么稀奇,犯得着大动干戈?先不说神圣罗马帝国(奥地利西班牙和部分意大利)现在已经日渐式微,罗刹未必敢兴起举国决战远东地勇气,就是五国中的英国,也是背叛了天主教的新教国家,会听梵地冈天主教教皇地命令才怪!
砰!──
凌啸猛地一捶擂在公案上,震得梭思卢胆战心惊,怒道,“哼,项庄舞剑意在沛公,看海战打得互不奈何,就想要用谈判欺诈的伎俩,当老子招商经理是吃干饭的?只有老子欺诈人的,没有人能欺诈我!传我命令,即刻通知五国舰队最高指挥官在鸡笼港登岸,本驸马爷亲自会一会他!”
梭思卢见他发怒,生怕他把自己这背黑锅的凶手交出去,赶紧一指自己的鼻子,首先声明一下才敢说话,“将军,我是清国人,是经您亲自批准加入清朝国籍的,这身份五国都知道……将军,那古兰德凯总督是一个子爵身份,架子不是一般的大,我该如何向他们介绍您的职衔?”
叶卡捷琳娜一巴掌朝梭思卢扇过去,号称凌琳娜地她,见梭思卢有长他人威风灭自己将军的嫌疑,自然是秀丽眼眸一瞪,纤腰一旋又是一脚,用日渐熟悉的汉语汉仪斥责道,“愚蠢奴才!这都不知道,你就告诉那古兰德凯子爵,清朝的驸马就是King,比大公都要血统高贵一些,他古兰德凯的viscount爵位算个什么?!你去令他准备好骑士参拜礼节,一拜驸马爷这个King、再拜本皇后地empness……记住。是皇后,不是王后queen!”
King?!国王级别?!在叶卡捷琳娜高贵的皇室身份和见识之下,梭思卢很明白自己的低级和愚蠢,他知道自己连行骑士礼节的资格都没有,也不能在别人面前显露自己拜了个King当老板的喜悦,立刻就抱头鼠窜而出。
呵呵。这气势压得好!
凌啸大喜过望,摆手让其他人都退了,抓住叶卡捷琳娜的嫩手心花怒放。凌琳娜说得有道理,想那欧洲沿承邦国体制,皇帝和国王是不同地,整个欧洲,现在也只有沙皇、神圣罗马皇帝和教皇三个,二十四万平方公里的英国,也只敢称国王,拿破仑不是打下亚非拉大片领土。也不敢称皇帝呢,无论是自己以前差点到手的喜拔你牙,还是日后封王的澳大利亚,那地盘可是远大于英国这片地盘的,King的翻译当之无愧!
凌琳娜知道他在欣赏自己。正觉得归来后的凌啸很是英明睿智,就见凌啸忽地单腿跪地,湿漉漉的嘴唇吻上自己的手背,口中绅士无比地叫着参拜皇后,顿时觉得心扉怦然。不自觉地将他肩膀搭住,眼神有些迷雾地说道,“不是路人的小狼。你带我去欧洲好吗?”
凌啸正啃吮得有滋有味,闻言不禁一呆,“什么叫不是路人地小狼?!”凌琳娜有些难为情地解释,让凌啸差点没晕倒过去,“如烟小姐教我背唐诗,她说一入猴门深似海,从此小狼是路人。凌琳娜听兰芩夫人她们都叫你小狼,可你是我的主人,不是我的路人啊!”
晕。这就是学音不识字的笑话,凌啸哈哈哈大笑起来,一下子将她那束腰勒出来的可盈身子抱得死紧,“哈哈,你也想要叫我小狼吗?我就狼给你看看!不过,到时候你可不要叫我小浪啊!”
但,好事多磨,凌啸想要立刻征服沙皇皇后,让她领略我中华神奇武学精髓地意图,没能得逞,胡骏进来禀报公主主母们有请的时候,凌啸醒悟过来,万万不能冷落了家花。顿时,凌啸收敛了对凌琳娜的温存,扯着她来到后园。一进花廊门,就听到兰芩的声音笑道,“小依,还是你瑾虹姐姐的这个主意好啊,抓阄!”
一听居然还要抓阄,凌啸嘿嘿一笑,双手暴擂胸膛,一边狼嗥着冲进内堂,一边豪气干云地笑道,“还抓个什么阄?!相公今天一起全都把你们给服侍好了,就是欣馨和雅茹也……也……”
“……见过师傅!”
内堂全都惊呆了,胤禩和老九两个阿哥全都站起身来,一脸地尴尬、震撼和佩服。倒是黛宁,正在翻来覆去地细细研究南洋来的橙黄香蕉,心神别有所属地笑道,“我的驸马爷啊,他们四个是来求爱新觉罗地姐妹们,看能不能吹吹枕边风,请你通融一下,不想去西洋,瑾虹才说能不能请你抓阄……你当是什么要抓阄啊!”
这下子可丢人丢大了!凌啸满脸的尴尬,横一眼迟迟不肯剥开香蕉的姑姑,老脸微红地一板,放下擂胸的双手一摊,“胤禩,我能理解你为何提出来不想去,也能理解皇上磋磨实为疼爱的心思,你们觉得我应该理解谁多一点?!”
胤禩尽管很是不满凌啸娶了自己这么多妹妹,但他是明白人,很快就把心中的不忿压制下去,和胤禟互视一眼,知道凌啸的门闩根本就不可能拉得动,顿时改变了思路,恭谨地笑道,“罢了,我们也不为难师傅,还请师傅在海外多加指点和照料。”
说罢,两人起身告辞,爽快得却让凌啸一怔。
这两个阿哥怎么如此快就俯首认命了?凌啸正要深想十三十四为何没来,可一看兰芩儿和小依怀抱弘熙弘夏,“漫不经心”地解衣哺乳,而瑾虹则满脸羞红地掐着和她玩笑的欣馨雅茹,顿时就明白过来:就别胜新婚,今日自己称King的第一天,注定要艳靡旖旎地先攻城略地!
晓月如水里,这即将过去地一晚上,后园很多人都没能睡着。无论是悉悉索索还是木料嘎吱,无论是娇喘嘘嘘还是呓语呢喃,都让人心烦意乱。就连北进最里院中,阔被藏娇的黛宁也受不了,猛地一把推开窗扉,举起半挂黄橙橙的香蕉向主院砸去!
“没听到鸡鸣都三遍了!狗~哥~哥~”
三月初十,还在理论上处于交战敌对方的中国和英法荷西葡五国,开始了交战前线最高级别的谈判。这日午时,鸡笼港港口之外的海域上,战舰如云,而沿港口七八条石板路上,兵丁林立,一副戒备森严的紧张局面,双方都防着对方下阴手。
英法荷葡四国都派出了自己相当分量的舰队副司令,陪着西班牙驻吕宋总督古兰德凯前来,显然是同仇敌忾防分化,确保联盟利益的态势。这也是凌啸意料中的事情,毕竟,自《马可波罗游记》开始,欧洲大陆上就一直对富饶的中国垂涎三尺,神秘而又黄金遍地的东方,引得他们发动过十字军东征,妄图打通前往东方的路途,不得逞之后,又开始了海上地理大发现。直到他们到达了印度、爪哇(印尼)和吕宋(菲律宾),香料象牙黄金等财物源源不断地运往欧洲,殖民者的贪欲才稍微满足一点,但如梦中海市蜃楼的中国,仍让他们魂牵梦绕,只不过,地域的遥远距离和中国的中干外强,暂时吓住了他们。现在有机会顷五国之力和中国战个平手,能够坐下来谈判,有可能达成梦寐以求的大规模通商,利益,自然是谁都不想被拉下和被出卖的。
古兰德凯等人被迎进谈判大堂之后,不短的等候时间内,他们一直都在强忍自己的好奇。
幕后指挥清军作战地东南沿海最高领导人凌啸。究竟是长个什么样子?他为何能够兵行险招,愣是在五国海上实力强悍的情况下成功登陆,一举颠覆台湾国?他又是如何打败沙皇俄国,俘虏了沙皇皇后并收为己用?他又是用什么样的手腕和条件,将前途无量的法军少校梭思卢成功策反,竟然连祖国国籍都不要了地为虎作伥?他又是什么样的一个高贵血统领主。竟胆敢派梭思卢来宣称他是King?!
时间慢慢地过了很久,五国代表和书记随从渐渐地失去了耐心,心中开始忿忿不平,古兰德凯正要拍桌子对梭思卢表示不满,就忽地听见九声礼炮在附近响起,紧接着就是震得地皮都颤颤的马蹄之声。
古兰德凯大惊而怒,完了,完了,凌啸这厮又要故伎重演,来扣押自己这些人当人质了!想到此。古兰德凯已是一瞬间就考虑好了国家利益和个人命运问题,这倒不是他才思敏捷,而是五国早就做好了防备,一旦中国扣留了代表们,那就是死战不休地局面。所以那四国才不派来最高指挥官,防的就是这一手!至于古兰德凯,谁让他是不得不来的司令官?西班牙吕宋舰队覆灭过半,不谈出个接过来,他无法向国内交待啊!而凌啸连俘虏都杀。他自己,也只好做好了投降后听天由命的准备。
“请古兰德凯子爵阁下率贵方人员,出大堂迎接尊敬的大清国辅国King!”梭思卢早知道这些礼仪程式。也懂得把公翻译成King,但看着古兰德凯,心中还是一阵设身处地的同情和怜悯。
此时的西方,受教廷绅士法则调教了整整一个中世纪,加上做不到无欲则刚,由不得古兰德凯以谈判代表身份平等而拒绝,只得一行十人站起身来,整理了军服上的褶皱,昂首出了大堂。一到门口……古兰德凯就看见了长长的两列拐了弯的骑兵队列,一瞟地上红色丝绸铺就地甬道,虽是明知道这多半是凌啸的仪仗,心中却还是颇为阿Q式地YY道,地毯还不是老子在走,就当是你们在迎接老子的礼仪!想到这里,古兰德凯一面心疼地上明显是上品的丝绸,一面大声嘱咐属下道,“先生们,都昂起你们高贵的头来,目视前方天空,不要被这些矮子骑兵地气势给吓住!也不要丢了各自王室的面子!”
于是乎,十人昂首阔步地走在骑兵骏马之前,浑不把明晃晃的刀枪放在眼中。但是,昂首看天很容易造成直线走不准的情况,在拐弯处,古兰德凯已经看到了远处的凌啸和叶卡捷琳娜,却一不小心就撞到了一匹战马湿漉漉地鼻子,也把他整洁的勋服弄脏了一块恼得他气急败坏地瞪着那战马和骑兵。
不瞪还好,再一瞪,古兰德凯吓得是魂飞魄散,惊恐地一跳,凄厉而高声喊道,“……老天爷……不!不!蒙古兵!妈呀!”
古兰德凯是在军事典史上见过蒙古兵的形象,这一下子认出来之后,竟然把礼仪扔到九天云外,三步并作两步,死命地推搡着同伴往回跑去,一边跑一边叫嚷,“快!快撤回去,中国人太无耻了,太卑鄙了,太阴险了!”
凌啸看着他们像死了娘老子一样地跑了,顿时瞠目结舌。晕,我知道蒙古兵牛逼,打到了莱因河与多瑙河,很多人都有心理阴影,可他们没打到你西班牙啊,你吓得屁滚尿流干嘛?!我凌啸虽是使了些装B小伎俩,想气势上压制,打消你们地非分之想,才调来杭州蒙古八旗威慑你们一下,可也犯不着骂老子卑鄙无耻阴险吧?!越想越觉得冤屈的凌啸,大怒,“不来行礼倒也罢了,骂完就走?!来人,派三十骑兵纵马进大堂去!”
一声令下,骑兵马就进,还没等进去十几个,古兰德凯等人哇地一声,就连滚带爬地从马腿缝中钻了出来,一路跌跌撞撞加跟斗地奔到凌啸面前,也不行那骑士礼节,跪倒在地上抱住凌啸的双腿,叽里挂啦地惊呼个不停!凌啸莫名其妙地望着叶卡捷琳娜,沙皇皇后却是听得懂法语,一听之后脸色也变了,一时间找不到词汇来翻译。只好道,“Theblackplague!”
黑死病?!凌啸大吃一惊,忽地想起一桩典故,这才明白过来,自己调蒙古兵来摆排场,地确是误打误撞地灭了古兰德凯的风头!原来。蒙古兵入侵欧洲,给中世纪的欧洲大陆不仅以心灵上的强烈震撼,也传播去了黑死病(鼠疫,实际上是跳蚤传播的),这场大规模爆发的疾病,三百年时间灭亡了欧洲三分之一人口,达到两千五百万之众,愚昧至极地教廷传统理论认为,这是蒙古兵带去的,所以。刚刚脱离中世纪的整个欧洲,对蒙古兵“生化武器”的畏惧,已经不能用强悍民族来形容,到了“死神”这种无以复加的地步!
想清楚这一点,凌啸真是爽到了极点。一边享受着对方总司令匍匐脚下的快感,一面心中回思成吉思汗的丰功伟业。这也难怪,鼠疫经跳蚤传播,北宋时就爆发过,但也许是草药效果好有抗体。也许是真的跳蚤怕马味,嘿嘿,两千五百万人。够现在的英国灭族好几遍呢!半晌,凌啸才摆手让骑兵们退走,温和而彬彬地扶起古兰德凯等人,笑道,“欢迎子爵应邀前来,凌啸受权代表我国皇帝和政府与你们谈判,请!”
古兰德凯却不肯走,拉着凌啸不停地恳求什么。他心中很是怀疑自己等人是否染病,和搞清楚自己有没有染上黑死病比起来。什么国家利益和舰队重责都先抛到一边了,可不是开玩笑的,患病者一般只能活两天,就全身发黑而痛死,老命很重要啊!
凌啸却是嬉笑着扯了这利己主义地家伙,向谈判大堂走去。进去之后,戴名世、黛宁、顾贞观等人全都就座好了,古兰德凯却仍拉着凌啸打破砂锅问到底,甚至公开嚷嚷要吃药,凌啸被他们烦得不行,只好徐徐宽慰道,“你们有没有被跳蚤咬过的感觉?比如痒、麻、痛?身上有没有咬过的痕迹?”
不问还好,一问之后,古兰德凯大呼有道理,看了手脚之类后,竟是迫不及待地要找地方宽衣解带地检查,气得凌啸恨不得给他们几嘴巴,妈的,没见过怕死怕成这样的,虽说不利己主义也不会镇守万里之外殖民地,可你们也真是丢五国地脸啊!无奈之下,凌啸只好令人领走他们去互相审视身体,一看叶卡捷琳娜很是紧张,显然也对曾经横扫俄罗斯的黑死病十分恐惧,笑着在她耳边轻轻安慰道,“别担心凌琳娜,只要每天用我的冰雪香胰子沐浴,保你没事!”
凌琳娜是最信这主子的话的,面色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伸手轻轻打掉圈椅后一只不老实地偷袭手,怒视另一边的黛宁,却不敢说话。黛宁只是听得一声脆响,就看到叶卡捷琳娜对自己瞪眼怒视,倍感莫名其妙,忽地看到凌啸放上桌面的手背上,赫然就有红指印,顿时大怒……冤枉啊!
凌啸若无其事地左右四顾一番,一本正经地说道,“现在,对方气势尽丧,对我方有利。但有利有弊啊,等一下,无论他们发现有无跳蚤咬痕,都会强硬起来,尤其是有什么自己都不记得地痱子、痦子之类的,更是会强硬起来,无非一死嘛,所以,我们要做好和他们艰苦谈判的心理准备,和他们耗下去,看最后谁的耐心更强!”
谁没有几个痱子痦子的?众人深觉有理,轰然允诺。正在这时候,古兰德凯等人出来了,大家全是深吸一口气,心中都暗暗给自己鼓劲,准备打一场无硝烟的持久战。
凌啸做好了持久战准备,也就不急,笑答,“子爵先生可找到了咬痕?”
扑通!
古兰德凯却和属下九人一下子跪了下来,知道凌啸听得懂英语,遂望着他道,“尊敬的清朝驸马陛下,您能……您……如这位戴先生上次所说的条件,我们五国欢迎您率使节团前往各国,与我们诸位国王陛下洽谈通商事宜!如果您能答应我们十人一件事情,我们愿意代表远征军签下平等停战条约,并无偿派遣舰队护送贵国五千人规模的使节团赴欧洲,且以人力不可抗拒因素了结玛格利特特使失踪一事!”
噗!噗!噗!噗!凌啸四人一起喷茶,包括最优雅地黛宁和最雍容的叶卡捷琳娜,全都呆住了……这么简单?不打持久战了吗?
“子爵先生,本驸马是最喜欢帮助人的。说说看,要我答应你们什么事?”
古兰德凯苦苦一笑,“驸马陛下,请千万不要把我们遭遇蒙古兵的事情泄漏出去,不然,我们会被当成是可能潜伏期中的危险源,被各地教廷杀死的。”
凌啸暗喜教廷不知道鼠疫潜伏期最长十二天,竟然把微小跳蚤的藏匿期当潜伏期,心中大爽,当下满口答应下来,三下五除二地签订了一系列条款。
当古兰德凯再三声明使团不许包括蒙古兵的时候,凌啸也毫不犹豫地同意了,心中却是恶毒地想,换一身衣服,你们还分得出来个屁!最好是吓得你们的水兵全都跳海,再送几艘战列舰给老子!
事情搞定,凌啸自然是安排人好生招待古兰德凯等代表,前脚刚刚把他们送出,凌啸还没有来得及心中感慨一下蒙古兵的骇人威力,他的耳朵就被姑姑抓住了。
“你敢要姑姑背黑锅?!”
会谈出人意料地快速取得成果,凌啸却很是不高兴。黛宁虽是为背黑锅而恼怒,但却明白叶卡捷琳娜的“移情别恋”是天要下雨娘要嫁的事情,没有太为难他。为难凌啸的,是八阿哥、九阿哥和十四阿哥。
“爷,不好了,福州送来消息,八爷九爷十四爷全给病倒了!……大夫说是伤寒之症!”
艨艟快艇带来的消息,让凌啸大吃一惊。渐渐的,他明白过来了,对康熙强令他们出海的命令,胤禩等人并不是俯首认命,而是来了一出绝地反制。这一下,不仅凌啸不敢强行罔顾皇子的安危带他们出使,就是康熙,恐怕也不敢背负不慈的名声逼迫他们。无可奈何的凌啸,只好挣脱了黛宁的拧耳,苦笑着提笔给康熙奏报此事,希望能赶在敲定所有准备工作前,奏章能走个来回。
但凌啸很快就停下了手中的笔。八阿哥们不甘俯首的事情,提醒了凌啸,他忽地有些觉得不可思议起来,古兰德凯的行动似乎答应得太夸张太容易了吧?!黑死病横卷欧洲,各地修道院可以不受各国政府节制地隔离和杀死疑似患者,这保障欧洲安全的制度凌啸听说过,可是应该不包括远在万里之遥殖民地的高级将领吧!生命就真的那么美好和重要,值得四溢着冒险精神的殖民头头俯首?
……有阴谋!凌啸腾地一下站起身来。满脸都是愤怒和激动。
不好意思看驸马和黛宁嬉闹地戴名世,本已经准备离开,一见凌啸的脸色大变,立刻就愣住了,他还以为凌啸是在为八阿哥他们而烦恼,连忙宽慰道。“驸马爷八阿哥他们显然是故意着凉致病,不过,窃以为这未尝不是好事,带去反倒责任重大呢,就是十三爷,名世也认为最好不要带……”
凌啸却是摇摇头,喃喃道,“西洋人居然敢和我中国玩阴谋?就凭你们那特洛伊木马式的阴谋思维?……可他们这么干不合逻辑啊!……逻辑……逻辑,对,我怎么忽略了西方人的逻辑惯性和利益主导呢!戴先生。快,马上派人通知福建水师、武装商船和勤王海军保持一级戒备,万不可因为签订了停战条约的消息而放松戒备!”
戴名世一震,骇然道,“爷。洋夷不是已经签约了吗?难道……”
哼,西方五国整个血与火的野蛮殖民过程中,多少次前面条约后面屠刀地背信弃义?更何况目前签订条约的主体,不过是英荷东印度公司和地方殖民机构而已!
等戴名世紧急为草就军令送出完毕,凌啸冷笑一声。解释道,“西洋夷人横扫世界各地,除了在中国面前没有完胜以外。他们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哪一次不是逼迫人签订城下之盟,占尽便宜?在两百多年的时间内,几曾试过和对手平等谈判通商,给双方以互利的机会?这一次,他们发现,敌人们不仅不给五国做任何的赔偿,居然还敢要求自己无偿派军舰护送使节团。自以为一国已是强者、五国联合更是该天下执牛耳的他们,会甘心?西洋人强的不是谋略。而是策略,他们深知,要是不能在战事上取得一次胜利,就算我们到了欧洲,他们的祖国也缺少占便宜的筹码!是的,谈判筹码。戴先生,我虽是未雨绸缪地防范,也得做啊!”
戴名世经过他这么一解释,也渐渐明白了过来。兵者国之大事,兵凶战危,身为统帅的驸马爷谨慎一点,乃是国家至福,当即循着凌啸的思路推演道,“照爷这么说,那五国打得是什么主意?调走让他们损兵折将的驸马爷,然后再在我国沿海大打出手?还是乘着我军放松戒备的情况下,寻衅来一下大型偷袭?……爷,这样我们很被动啊!”
凌啸点点头,心中想起了朝鲜板门店停战时刻打打停停地艰辛,以及敌我都屡次要打局部胜仗来倚为筹码,眼珠一转,阴阴一笑道,“我又不是忍者龟,当然不能被动防范。不管古兰德凯他们是出于什么目的,我们自己也需要筹码,哈哈,爷决定了,两步走,戴先生,你让梭思卢马上安排,在招待晚宴开始之前,我要单独约见葡萄牙舰队的普林斯爵士!”
戴名世不知道凌啸又有什么鬼点子,军事上不熟的他,正要点头出去,凌啸却又补充道,“准备好一支船队,令蒋菁菁小姐、杨成碧和施世骠随时待命……还有,即刻传令厦门的苏瑾,暂时不要起身去北京陪伴邬先生,请绮梦小姐先去!办完这个,你代我给皇上拟折子奏报三位阿哥生病一事吧,我要好好想想。”
戴名世顿时就明白过来,凌啸这次地动作绝对不会小,竟是福建四大水师力量全都要用上!当即答应一声,一刻都不停留地出去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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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林斯爵士很快来到简陋的临时会客厅,脸上有着虚伪的荣幸。
在澳门有多年副手经历地他,贿赂税吏勾结海关,控制洋行处理纠纷等等不一而足,和清廷打交道的经验远胜联合舰队中的任何一人,深谙清朝官场其中的道道,所以,等他一见到凌啸,颇为世故圆滑的爵士,愣是把骑士礼节行成了中国的请安打千,着实是一副入乡随俗的低姿态。
看着爵士的低姿态,凌啸暗笑自己没有选错突破口,五国之中,葡萄牙在远东是最弱的,而且其最重要地据点,就在中国陆军片刻可攻占的澳门,没有了这块经营上百年地立足地。他们的足迹将从印度洋消失掉!凌啸开门见山地道,“普林斯先生,本驸马在中国,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主,你不想我下令两广行省的水陆军队攻打澳门,让葡萄牙回到非洲海岸的话。最好就明白一件事情,本驸马不喜欢被人骗!”
无欲则刚,有欲则媚。凌啸本是一记敲山震虎的试探之言,立刻就把普林斯给镇住了,赤裸裸地威胁,血淋淋的后果,是普林斯这样的老牌实务外交官所不能承受的,霎那间,面色慌乱起来,已是连内荏色厉都做不到。他惊呆了──凌啸这么快就发现了!
“──嗯?!”凌啸面寒如冰地威压一哼。更是让陷入了矛盾中的普林斯大为犹豫,凌啸却是忽地换了一副洋溢亲和力的面孔,蛊惑道,“其实在我国皇帝和本驸马的心中,贵国其实是有成为战略合作伙伴的潜质的。也是我们寄予厚望的远方朋友,更是我们期望中地贸易优先对象和驻欧利益代理……罢了,爵士先生,我也不为难你了,只想请你告诉我一件事。你们为什么不诚心?”
普林斯虽不懂什么是战略合作伙伴,但优先贸易对象和驻欧立意代表,他还是能听懂的。更是能闻到这身份之后浓烈的金子气味,一下子心中栅栏松动。不懂得商业沟通中设限开放式问话技巧的他,立刻就上当了,下意识思索的是有多少个不诚心地理由,却忘记了第一时间否认不诚心。
一、二、三!凌啸在心中默数三下,见普林斯过了义正辞严否认的反应期,立刻在心中暴怒,果真如此!若是为五国的狡猾,凌啸本不必如此生气。流毒驸马绝不比他们干净纯洁,但五国差点让凌啸和一家子身陷险境,这就是天理难容了!
“为什么?!”凝血神功一发不可收拾,无需荷尔蒙即可爆发的凌啸,如狼人变身一样地可怕,涨红发乌的脸庞,精光闪逼地眼神,配以全身一切能竖起的物件,恍如是金毛雄师王,双掌拍在偌大的松木八仙桌上。普林斯大骇地仰头望着飞上屋梁撞得粉碎地茶杯,看着四散而下的茶水和杯屑,一面大叫一声“MyGod”,一面赶紧掩头往桌上匍匐而去。殊不料,他猛然一下子摔倒在桌上,惊慌了半晌方才看到,平腹部高的八仙桌,已经被凌啸打得深陷在夯实的堂土之中!
普林斯不是梭思卢那样的土……洋包子!久驻澳门的他,既有西方崇尚暴力的传统,也对中国功夫是有些许了解的,唯其了解,方才比梭思卢吓得更很,抱着头蜷缩一团,用外交官独有的伶牙俐齿连珠炮地说道,“驸马陛下,不要发怒,我说我说!有三个原因让他们四国决定不忠诚于协约,一,英国荷兰法国是这次地主力,英国王在议会王在法下,荷兰更是各城市组成共和制议政会,法国的路易大帝心比天高,他们要是打了一场没赢的仗,已经回去不好交待战损战果了,如何敢让您去公平谈判,如何敢去当一个开海上殖民以来,两百年间第一个为国家抹黑的将领?!”
靠!没天理,给人家尊重和公正,居然是给国家抹黑,看来连续两百多年的殖民胜利局面,让西洋各国都有些心灵扭曲了!
“二。”见凌啸在听,普林斯慢慢放下心来,“运送您的使节团去欧洲,按照成本来说,确实不菲。既是使节,自然得要派出不少军舰保护你们不被海盗骚扰,也需注意舰船上的空间礼貌,怎么能像塞黑黄奴隶那样一艘装上四五百人?……再加上现在印度海上的信风向东北吹,驸马陛下,我们算过,所耗时间和舰船数量,足够我们运送三万印度土著,和贸易风季节三次的收入总和……太亏了!”
凌啸愣了一下,妈的,西方人果然是利字当头!光凭这上述两条,的确,换了自己也是不甘和不干的!
但普林斯却还有第三条,是他们五国不敢的。
这一条说出口,凌啸一面为自己出使的难度而担忧,另一面,他直觉地感到,不去,就是凌啸有负雷神,有负中华……
哼,你们可以不甘、不干和不敢,但我凌啸要去,你们就得给老子做牛做马!还得得心甘情愿!
普林斯生怕凌啸不懂得欧洲的现状,事无巨细地给凌啸介绍起欧洲的局势起来,以此来告诉他,为什么五国舰队根本不敢送凌啸的使节团。
原来,在现在98年的欧洲,自无敌舰队被英国歼灭和英荷海战之后,西班牙和葡萄牙已经因为奢华靡靡而没落,而荷兰因为没有强大的集权制度,海上的霸主被英国夺走。加上十年前的光荣革命,荷兰执政威廉三世与他的妻子玛丽公主成为了英荷两国的共主,更是加强了资源向英国的倾斜,业已有了牛顿和系列科技革命的英国,内开始工业先声,外开始大肆抢夺殖民地,正在向日不落帝国方面发展。而有了强悍的路易十四进行集权君主制度的法国,横行于欧洲大陆,联合奥斯曼帝国(土耳其),夹击和压缩与英国结盟的神圣罗马帝国(奥匈)的生存空间,至于德国,还只是看路易十四脸色过活的一些邦国。
在这种情况之下,逆风季节走好望角绕道大西洋,显然是起码要耗时一年多的,于是,唯一可行的便是渡印度洋入红海,走奥斯曼帝国控制的苏伊士到塞得港的陆路,再转入地中海的海路。
说了老半天的普林斯唇干舌燥,却只敢望望地上的茶汁,干巴巴地说道,“驸马殿下,问题来了,多年来奥斯曼帝国和西班牙、英国海战不断。丧失了地中海海权,又在陆地上和俄罗斯、和神圣罗马帝国连年交战,几乎就没有胜过,心中恨透了除法国人以外地外国人。我们要是那样走陆路,估计除了法国人之外,谁都活不了!而您和您的使团。铁定最终被押送到君士坦丁堡,当异教徒收折磨呢。这种情况下,我们五国自然是不可能护送您的!”
凌啸瞠目结舌,半天才明白过来。这帮***,原来他们之间在欧洲其实一个个都是斗红了眼睛的野狗,矛盾重重,却愣是为了魅力中国而在远东联手!愤愤感慨完毕之后,凌啸却记得,那段陆路不过一百七十多公里,奥斯曼帝国既然在西北和正北与两个国家交战。苏伊士一线的兵力就不会太多,真要是想通过并不是难事,那样基本上可以节省起码两万里左右地路程,倒也是一条好的路线。但这是后话,凌啸把这些情况记在心中。准备回头再和梭思卢这原法国佬研究,而摆在眼前的是,如何对付贼心不死的五国舰队!
凌啸刚想讯问这家伙五国舰队的计划,不料,普林斯接着又说的一席话。“驸马陛下,西班牙和法国是盟友,奥斯曼或许会看在法国的面子上放他们一条生路。可我们葡萄牙、英国和荷兰,都是神圣罗马帝国哈布斯堡王室的盟友,奥斯曼帝国不把我们全部杀死才怪,所以我们才不干呢!唉,其实,据我看来,我们两大阵营只怕是迟早有一战,只等到西班牙查理国王一死,就会爆发了。想起来到时候的情况就让人心忧啊!”
这段唉声叹气的话,让凌啸觉得好生地熟悉!
倒不是欧洲强国分成两个严重对立阵营,让他觉得和世界大战有点类似,而是哈布斯堡王室的称谓,让曾经看过欧根亲王传记的他,想起了一件著名的欧战──三年后,与法国波旁王朝和神圣罗马哈布斯堡王室都有亲属关系的西班牙国王查理二世,没有子嗣地死去,西班牙王位,由法国还是神圣罗马地人继承王位,就成了导火索,即将爆发的西班牙王位战争,是一场打了十几年大战,一场打得西班牙葡萄牙更加衰落、法国走向大革命、英国继续抢夺殖民地的大战!
普林斯见凌啸也皱紧眉头,惊奇地问道,“怎么?驸马殿下您也担忧我们爆发大战?!”
凌啸的脸忽地苦了起来,表面点头,心中却是期待。哼!血债累累的竞争者之间,打仗死人破财,老子只会鼓掌、喝彩、挑拨和当拉拉队,巴不得你们打上一百年,再死伤千把几千万人,老子皱一下眉头,就是爬爬!
不过,凌啸是真地担心,只不过,他担心的不是打得太狠,而是担心这场大战不爆发!唉,历史都有些变了,这场削弱列强的战争会不会不发生了?凌啸可不希望它不发生,或者姗姗来迟呢!
见凌啸点头且面有忧色,普林斯大生知己之感,越发地感叹,“是啊,驸马陛下,大战起来,对贵国通商之事肯定不利啊。可惜,在我看来,英格兰地玛丽女王虽是不好战,可威廉国王虽是弱不禁风,但好战啊,加上碰到只喜欢打仗和女人的法国太阳王路易,不打仗才怪呢!”
“你说什么?!玛丽女王这个P?她不是四年前就……”
凌啸猛地一把揪起普林斯,有些不敢相信。《欧根亲王》传上,玛丽女王是个举世闻名的女同性恋,写给女性“丈夫”的情书至今还存世呢,她和威廉三世是夫妇,共管英国和荷兰,本来应该在四年前就死于天花了,享年三十二的,怎么还活着?!渐渐地,凌啸放松了普林斯爵士,心中波澜狂涌。和黛宁同是公主出身、堪称当今“女同界”一东一西、一T一P、交相辉映的玛丽女王,居然没按照历史而死去!
晕死,姑姑有活干了。
那么,历史有些变化,西班牙的那个生不出娃的国王,会不会三年后也不死啊?或者会不会突然铁树开花老年得子?!列强间的迟缓发展地机会岂能就这么丢掉?不把这场大战搅起来,凌啸也不好混水摸鱼啊!!不行,欧洲之行老子必须去,查理二世生一个娃,老子杀一个娃,甚至把他查理也给提前给宰了!
自己也有活干了。
想到这里,凌啸忽地面色一和,对看起来似乎不喜欢欧洲大战的普林斯爵士说道,“爵士先生,你担心的事情其实可以避免。你也不想想,五国都可以抛弃成见在远东联手,嘿嘿,本驸马前去欧洲,和各国共商赚钱大计,说不定可以从容斡旋呢!既然这样,你何不把古兰德凯的诡计告诉我?不然……”
但普林斯显然很贱骨头,凌啸的和颜悦色没能让他开口出卖。凌啸自然是脸色变得比川剧还要快,先是毫不犹豫地甩了他一个大耳刮子,然后装模作样地写了一张军令,然后让普林斯的广东籍通译进来翻译给他听。
“兹令两广总督郭琇接令之日起,齐集广东满汉水陆各军,一个月之内攻占澳门,驱逐葡萄牙所有夷酋。如违此令,以资敌论处!”
普林斯被他的漏风巴掌打得七荤八素,承受着外交史上前所未有的羞辱,正要严重抗议,一听这道军令,却觉得无比的搞笑,带着五个指痕的脸上不禁堆成一团嘲容,“驸马阁下,呵呵,您想蒙别人称King,我不管,可我也和广东官员交游数年,驸马顶什么事情,我不是完全不知道的!您虽是贵国皇帝的宠信之大臣,但想要调动广东兵马,哼,恐怕只有你们的皇帝才可以吧?!”
凌啸也乐了,一把拉过那个通译,取下自己的扳指给他看了,吓得那个通译跪在地上头如捣蒜,然后给普林斯叽里呱啦地解释什么是如朕亲临。普林斯这才真正明白,凌啸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决不是吹的!正心中震惊之时,却听凌啸冷笑道,“你们葡萄牙被我踹了,想想会有人给你撑腰吗?……来人!”
其实,何须凌啸解说,普林斯爵士早就在心中紧张地计较着利害关系,毕竟,人家清朝是守得住海岸线,并能不和自己贸易的!此时见凌啸来真章的,哪里还敢挺腰子?立刻就软了下来,“驸马殿下,我们一向主张两国和平相处,我说我说啊,您请收回这道军令……我们……哦,他们……皮尔顿、古兰德凯和克拉乐将军商量的就是,趁您这边上了我们的军舰之后,我们把使节团拉到麻六甲解除武装,然后全军回来突袭毫无准备的广东和福建水师,这样再在台湾重开就近谈判……不过,我们葡萄牙穆普雅德将军可没有参与啊,是无法反对罢了……”
毒啊,这些家伙们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主!深知五国不是请自己去麻六甲当李光耀的凌啸,顿时心中勃然大怒,表面上却是轻声呼唤,“胡涛!胡涛!正所谓孔孟之乡,礼仪之邦,听闻古兰德凯子爵等人喜欢中华美食,去,告诉晚宴厨师,做特色湘菜,第一,无论饭菜,野山椒不放到辣通通的,不许上!第二,多搞表面飘冷油、内里烫破嘴皮子的汤!”
说完,凌啸瞪一眼目瞪口呆的通译,呵呵笑地送走那普林斯,在会客厅思索良久。
这次,他是动了真火,各种超残酷的怒火和赴欧博弈的理智,争相在脑海里搅缠,到最后,终究是怒火占了上风,把牙狠狠一咬,对刚刚转回来的胡涛命道,“传我命令,扣押这帮谈判代表,命令基隆县令和镇守将领,每天不辣到他们只敢自己捞海鲜吃,爷是不依的!走,我们回长乐……爷要让他们尝一尝厉害!”
十二日,坐镇在伊特巴亚特岛的英国皇家海军少将皮尔顿等人,于一个土著酋长的大院中,接到了联合舰队司令古兰德凯的消息,说是已经在基隆港和清朝驸马殿下签订和约完毕,一切尽在计划之中,但清朝驸马太过热情,非要留下他们款待两天以尽地主之谊,除了停战和约文本与一些抱怨菜肴超辣的牢骚话之外,古兰德凯并约定了于十三日率分舰队返航,之后再安排相关参谋人员前往福州商谈使团启程之事。
这个消息让皮尔顿大为兴奋,只觉得这一次,不仅是要升军衔那么简单了,而是会被威廉国王和玛丽女王在自己头顶一剑压下──封勋爵入上流社会!
想到自己另有算计,出卖法国和西班牙之处,皮尔顿忍不住拿着军报,支走其他三国的将领,和荷兰东印度公司的斯特朗姆少将连干了三杯白兰地,笑道,“斯特朗姆阁下,看来这一次,威廉国王也会给你封爵的,呵呵,克拉乐防我英国防来防去,他们却做梦也不会想到,凌啸的使团一到马六甲,并不会解除武装,而是直接转乘英荷东印度公司的战舰直赴伦敦,和我们两国共同的君主威廉陛下谈判!嘿嘿,回戈攻击广东和福建水师?你们三国打去吧,打得越凶仇恨越深,我们和中国的贸易关系就越牢不可破!”
不错,我北爱尔兰大不列颠王国东印度公司。梦寐以求想让你凌啸去谈判全面通商,但却绝对不是和另外三国一起!──利益凭什么分薄?!
斯特朗姆却是荷兰人典型地市侩形象,并不太计较勋爵的贵族身份,一面和皮尔顿奸奸而笑,一边提醒英国盟友,“亲爱的皮尔。何止于牢不可破?以法国太阳王路易陛下的要强性格,加上凌啸殿下的自傲狠劲,他们双方一旦结仇,哈哈,我们岂止是垄断中欧贸易,分明是可以坐地压价的好机会啊,想那凌啸,除了我们之外,还能和谁贸易去?!哦,不过。皮尔,信风不利于我们快速通过好望角,到时候可一定要准备好足够多地护卫舰艇,要不然,等法国和西班牙醒过神来派快速巡洋舰抢先报讯,那遍布非洲东西海岸的法西殖民地舰队骚扰起来,我们可是麻烦啊,一旦凌啸殿下的使节团出了问题,我们多少的功夫都白费?!”
“没事!我亲自带着三十八艘战巡混编舰队护航。除非西班牙本土舰队倾巢拦截,否则……不过,那也太把我们英吉利本土舰队看扁了!”
两人在岛上乐得喜不自禁。尤其是看到克拉乐等人的蒙在鼓中,他们俩就觉得自己实在是智勇兼备的谋略家。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喜悦渐渐消失了,六天的时间过去,早该回来四天的古兰德凯还没有到,分舰队更是连影子都没有。难道是那份和约又起波澜不成?
这一下,皮尔顿坐不住了,他的计谋全是以凌啸同意使团乘坐五国军舰为前提地,遂连忙要求召开联席会议。讨论当前的局势问题。讨论,其实是完全多余的,都是海上作战多年的海军将军,谁都知道分舰队没有消息,就改赶紧派大批舰船前往查找搜索和接应!
于是乎,所有在伊特巴亚特岛集结的五国舰队六十多艘战舰,立刻浩浩荡荡地向基隆港开来,以寻找和接应十来艘古兰德凯率领地分舰队。这将近两天的行程,着实让舰队上下都捏了一把汗。皮尔顿和斯特朗姆不为别的,只是担心凌啸访英之事泡汤,而克拉乐则担心以同盟西班牙军舰为主的分舰队安危,当然这种担心,也未必是全然好意的西班牙日渐衰落,眼看就敌不住英国占印度荷兰占印尼,要是真地不行,罢了,还不如给我法国呢,省得被英荷蚕食,也免得我法国蚕食一下安南,还得担心中国派陆军呢!
当基隆港外海巡弋的分舰队安然无恙地展现在皮尔顿眼前的时候,海风仆仆地众人顿时松了一口气。想到自己跑了一趟冤枉路,皇家海军少将的气就不打一处来,立刻派一艘联络船去分舰队,将旗舰舰长叫来,准备大骂一顿,“你……本将军要建议古兰德凯司令官阁下给你军法处分!”皮尔顿指着鼻子,狠狠训斥,“你可知道,一万多名五国将士等着你们的归来……即使总督大人没有回来,派其他舰船回吕宋报讯也好啊!”
那名舰长却不怎么服气,反驳道,“将军阁下,我是受司令官直接指挥的西班牙皇家海军军官,司令官阁下不上舰,我们怎么返航?至于其他舰艇,对不起,我只是旗舰舰长,管不了别的军舰!再说,清国每天都上我们军舰来发银子,怎么看也不像是扣押了总督大人!……呵呵每天都按照人数发五两银子,士兵和军官们谁肯走啊?”
皮尔顿等人大吃一惊,分舰队少说也有两千上下,清国每天都得要一万两白银?这十天下来,岂不是比上次的俘虏赎金还多?!难怪没人肯去伊特巴亚特岛报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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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朝真有钱!”斯特朗姆是个财迷,一听有这等好事,哪里还能够忍耐?顿时笑呵呵地说道,“一人五两?呵呵,我们这次又来了一万多将士,你们快点通知基隆港上的清军,每天送七万五千两来!”
克拉乐毕竟是将军,他有些迷糊了,皮尔顿也迷糊。
大惑不解归大惑不解,可皮尔顿却不能坐视不管了,于是,他决定求见闻名却未曾见面地凌啸将军。皮尔顿已经被这种虚惊情况给折磨苦了。他不堪忍受再有半点差池,决心在见到凌啸之后,直接告诉他自己邀请凌啸访问伦敦地诚意,并将另外三国彻底出卖!
正要派人进港递交求见照会,忽然,克拉乐猛地走到海图面前。一脸的不可思议之相喃喃道,“凌啸为什么发银子呢?难道他有什么阴谋不成?……不会吧?老天爷,这不可能吧?”
斯特朗姆听得莫名其妙,连忙追问,只听克拉乐分析道,“先生们,请大家想一想,我们五国劫掠清国沿海的时候,抢得累死累活,连衬裤都被汗湿了。也不过是夺到了三万多两银子。可现在,凌啸已经无缘无故地派发了八万两白银……糟糕,他是按照人数发的,他想要把分舰队留在基隆外海,不回去报信!”
斯特朗姆很快清醒过来。面色很是惊讶,“凌啸是要调我们主舰队来基隆!……难道他想歼灭我们?不……不可能,他没有那个实力……不好,他想要袭击吕宋!……皮尔,你给我看的那本中国兵书上。不是有一招叫调虎离山吗?”
克拉乐把头摇得直晃荡,斩钉截铁地说道,“不可能!清朝地舰船速度慢不说。他们从台湾和福建来攻打吕宋,第一就要被我们散布在伊特巴亚特群岛外的侦察艇撞到,怎么可能送上门来?!”
“哦,MyGod!”皮尔顿忽地像是悟到了什么,一下子扑到海图前,紧紧盯住琉球岛链,长叹一声,“琉球国!他们的尚真王还是清国皇帝册封的,如果凌啸去自己的属国。那还不是要风得风?他把琉球作为中转,走东南而下的东航线到吕宋,我们在正北的伊特巴亚特巡逻侦察,是毫无用处的啊!……难道凌啸是察觉出了我们的计谋,发怒了?西班牙在岛上的陆军少得可怜啊,多少?有两千吗……两千,那他只要登陆五千名上次登陆台湾地那种兵就够了!十天……只怕清军已经开始进攻马尼拉的外围了……”
一听到这种合理的可能,众人全都惊呆了。几位别国将领是在心中惋惜吕宋的这一块肥肉,那个西班牙的旗舰舰长更是惊慌失措,如果这件事情是真地,遭受凌啸强烈报复的,可是他西班牙的殖民地啊,要是有什么闪失,自己这些人贪图的那十万两银子,可就真是亏大了!
大家正心怀各种心思地思索应对之策,可人家凌啸摆明了欺负五国没有强悍的海军陆战队,在沿海打炮有屁用?忽听到远处海面上地号声凄凄传来,一艘冒着黑烟的西班牙卫戍性质的轻型巡洋舰,向这边逃来。皮尔顿大吃一惊,不会是凌啸在马尼拉发飙后还不解恨,又来找自己地晦气?他虽是绝对不惧怕凌啸的海上力量,但打起来,实在不合大英帝国的利益!不过,很快,皮尔顿从时间上推算,就知道不可能,毕竟战舰航行是要靠风吹,不是靠怒火烧的!
果然,那艘巡洋舰只是来报警求援的。一名穿着比较肮脏和狼狈的军官上了旗舰,说出来的话,让在场人大叫果然如此。这名军官看也不看皮尔顿,却对己方的那位旗舰舰长行礼报告,“报告阿罗思上校,前天晚上,大批琉球舰队攻占波利略,从陆路直插巴石河北岸,猛攻我马尼拉要塞,因为事发突然,敌军又使用了大量的炸药,哦,还有一种很卑鄙残酷地液体,好没有人性啊!到昨日凌晨,要塞失守,总督府失守!……不过,两个小时不到,在我们的舰炮猛攻之下,敌军就撤走了,只是……只是总督府库存的……被洗劫一空!”
一席话说完,大家都是震撼莫名。
虽然这个军官没有说什么被洗劫一空了,但大家都是干殖民业务的,谁不知道,像这种不利于向西航行的季节,殖民地搜刮来的金银财宝,哪个国家不是先库存好,等十一月再运往欧洲上缴国库?!克拉乐心中很是后悔法国碍于同盟,没有先下手为强,脱口问道,“抢都抢走了,害怕泄露数量?说,多少?!”
那军官看看自己的上校,见他没有反对,只好道,“克拉乐将军阁下,被抢走的黄金大约五万盎司,白银四十万盎司。”
斯特朗姆简直就是超级转换器,立刻就瞪大眼珠子惊讶道,“打发十万两白银,赚五万多两黄金四十万两白银?!凌啸这次赚翻了!”
而皮尔顿的英国,就向来是有抢劫西班牙运金船的传统,一听之下也是骇然,“……叫他什么好呢?海盗?可他不抢船啊!”
克拉乐喘着粗气,半天才憋出两个字。
“悍匪!”
克拉乐口中的“悍匪”,自然是勃然大怒的凌啸所派。
像英荷两国暗中准备“霸占”使团的野心和好心,凌啸又不是神仙,当然是不知道的,但凌啸还知道一点,要想赢得别人的尊重,首先就要强烈自尊!他要让五国明白到一件事情,庞大中华虽是没有能力袭击欧洲,但对于肚子下近在咫尺的殖民地,却是绝对有攻击能力的,敢玩自己的人,一定要付出相当的代价!
于是,一方面凌啸毫不吝啬地甩出十万两银子殷勤“留客”,一方面召集起熟悉吕宋岛情况的粤海、十八行人员为向导,福建水师、勤王海军和两大武装商船队几乎是倾巢而出,三百多艘战舰放弃了日常的海疆维护,载着两万福建军和披甲,直奔那大清朝的属国琉球而去。正如顾贞观所建议的那样,琉球这种每年上贡称臣的资源,凌啸要是都不用,那他可就真是白活了!但登陆吕宋岛、指挥袭击马尼拉的“悍匪”头领,却不是凌啸。像这种危险至极的行动,没有任何一个属下不拼死阻拦驸马爷亲上前线的,所以,凌啸只好在琉球国首里城里面等待子弟们的捷报。是的,捷报!只要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登陆上岛,称雄东亚的中国陆军,是绝对有本事有实力,让西班牙掉了牙也只得往肚子里面吞的,不捷报才真是没有天理呢!
不过。这几天地时间,凌啸却不是在琉球国里面腐败,即使四十八岁的尚贞王拼尽所有来取悦这位驸马爷,甚至还拿出了东海出产的拳大珍珠,和配带珍珠的三十几名美女,凌啸都决不花天酒地。他是被琉球岛国的现状给气到了。琉球群岛的北面五岛,竟是被日本地萨摩藩所占领,这让凌啸哪里有半点的心思寻欢作乐?!在听到萨摩藩不过是一个大名藩属,却占领五岛达九十二年之久后,凌啸无时无刻不在等着舰队的归来。
但有些话实在不好对胆小怕事的尚氏王朝讲,凌啸只有私底下,对随他左右的戴名世铿锵。而道,“先生,台湾就好比是我中华的睾丸,被人捏住就危险。而琉球这长长的岛链,就好比。睾丸上的毛,被别人揪住,成何体统?!”
戴名世初始还担心他擅自开战,为清朝惹来明朝一样的倭寇之祸。但一听他这么解释,顿时也是愤愤,耻毛被别人揪住,是个男人都怒啊!不过,戴名世毕竟要比凌啸年长。激愤之后却是稳重,“爷,名世以为。目前之际不宜现在就和倭寇翻脸,若是被五国侦知我们两面作战,定是更加地猖狂!如此一来,于我们先富国强兵后雪耻开疆的策略不合。呵呵,请驸马爷把这群西洋鬼子引走,我们勤王海军花九个月时间就能仿制三四艘苗俊青号,到时候利器在手,又无强敌环伺,夺回五岛等闲事罢了。九十二年都忍了。还差这九个月?!”
先生这一番话寓训于劝,凌啸也很快就明白过来。是啊,从忽必烈征日本,到明神宗派兵抗日援朝,再到康熙年,中国都没有海上政府日本地力量,自己此去西欧,正是为了强大国力扩充海军,从而更赤裸裸地凌虐日本本土,一脚踏上后即要他几百年都无翻身之日,就再等九个月、甚至九年有何妨?!于是,凌啸放下暂时愤青情结,暗呼着“五岛不复永不上琉球”的誓言,愣是不去看皮肤黝黑、身材瘦巴的美女一眼,较着心劲令幕僚搜集整理琉球列岛的海情海况,打发那等候马尼拉的日子,直到海上出现了清朝水师地影子。
“你说什么……五万两黄金四十万两白银?!”要不是扈卫们扶着,凌啸差点震惊得站不住了,喃喃道,“难怪百年前的伊丽莎白一世,要搞国家海盗制度的,这钱赚得……赫!”
主导舰船指挥的施世骠和杨成碧也是喜笑颜开,见凌啸高兴无比,这才敢把另外一个消息告诉凌啸,“呵呵,爷,这次咱们可赚大了,这不,陈光鹤死命不肯回来,说什么要带五千披甲兄弟在稻花飘香的马尼拉平原上坚持下去,一个一个要塞地抢这帮洋夷!属下们怕干碍军政,无奈之下只好把能给他地粮草弹药全都留给了他,等洋夷舰队大部撤走再去接应。”
他们两个边说边窥看凌啸的脸色,深深地为陈光鹤捏一把汗,勤王军系统讲究的是令行禁止铁纪如山,擅自留在吕宋岛已是无异于叛国,何况还截留了凌啸地五千私军?但他们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凌啸一听之下,满脸都笑开了花,老陈随自己出生入死,忠心还用得着说?关键是那份见识和筹谋,的确让凌啸眼睛一亮。一把尖刀插在吕宋岛殖民地的身上,西班牙怕是如芒刺在背,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敢和自己挺腰子的了!而最让凌啸赞赏的是,陈光鹤如果能做到长期坚持下去,自己将有一批既适应北国严寒也适应热带雨林的精兵种子,更有了日后打通台湾──菲律宾──澳大利亚的海上岛路!
凌啸对戴名世呵呵笑道,“返航,返航,记得给江宁三民司衙门去命令,让屈才马上调集五千名青壮贱民到厦门,由万良雄统领,下次一起补充给陈光鹤,那里地土著小国虽不足虑,可还有上万的知无堂日月盟啊,虽说同室操戈的可能性不大,但不可不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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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啸在琉球谈论不可不防的时候,五国舰队也在鸡笼港外海高谈阔论。
“主持公道啊!各位先生,战略都讨论了一整天了!我们西班牙和你们是同进退地联盟。难道契约就这么不神圣?皮尔顿阁下,这笔金银的价值不菲啊,再讨论下去,只怕是中国舰队都回去洗了两遍澡啦!”
西班牙舰队的旗舰舰长满脸哭容,就差没有给皮尔顿等人跪下了,可英荷葡三国都是口上说着为西班牙主持公道。心中却是一个个冷哼不已。
堪称财迷的斯特朗姆又感叹起来,“唉,四年前,威廉执政在伦敦成立王室英格兰银行,股本才一百二十万英镑,这下好了,你们一下子就被凌啸抢走了三十万英镑左右!你知不知道那伊丽莎白号一艘也差不多得八万英镑?这不是给凌啸又送去了四艘三级战列舰?!我们在这里谈论价值三十万英镑的金银有多少多少,殊不知凌啸也投了两万五千英镑的资本才换来地!显然,他是有备而战啊,我们得要好好研究战术才行啊!”
(注:新查到的资料,英格兰银行先是等同中国皇宫内务库,后发展成英国央行。当时欧洲金银1:15-18,英镑从1560年起稳定含金量300多年,一英镑和四两白银基本等值。当时三十万英镑这笔钱价值不菲。牛顿任铸币厂厂长,用毕生积蓄投资南海公司,赔了两万英镑约八万两银子,就肉痛不已,实在不能和凌啸这种六百万英镑级别的变态阔老相比!清朝一年国库收入合一千多万英镑。是相当地有钱!)
皮尔顿当然知道这些金银的分量,见斯特朗姆说的话还不到位,慢条斯理地补充道。“阿思罗上校请冷静。如果能毫无战损地拿回来大家分掉,我大英皇家海军当然跑得屁颠屁颠,但问题是,上次海战你也看到了,联合舰队损失了不下百万英镑的!这次如果不慎重,你还让我们各国回去如何交待?!”
那西班牙阿思罗上校的脸马上就红了,克拉乐却是看着皮尔顿佩服不已。这位仁兄一句话说出来,已经是表明即使分钱给各国也得慎重,立刻就让阿思罗哑口无言。级别太低的上校,不要说催促致败的罪名了,光是分掉西班牙王室的钱他就不敢作主了!可佩服之后,克拉乐却警觉倍生,这次地五国联合作战,实实在在以英荷两国为主导,按说吃了这么大的亏之后,不为交不交待着想,也得要为面子着想啊,男人的脸都不是用裤子蒙着的,何况是一个国家?回头突袭是打,被人甩一嘴巴更该打啊……难道皮尔顿根本就已经不想再打下去了?难道那什么麻六甲扣押清使节团再回头一击,根本就是骗人的?!
克拉乐暗自把这些日子以来地前前后后,仔细缕了一遍,忽地就全都明白过来,心中狂骂。妓女养的英国佬,我说为什么我以人头担保你们穿越苏伊士的安全,你都不肯同意,还愣是要搞个什么回头突袭的诡计,原来是想和荷兰联手在麻六甲骗走使节团!
想通这一节之后,克拉乐顿时就一排阿思罗上校的肩膀,正气凛然地说道,“谁说同盟契约不神圣?!我们法兰西向来主持正义,是奉守天主教地天使之国,不是新教徒那般薄凉!我马上就率领法兰西舰队,和你们一起前去截击凌啸!”
皮尔顿三人顿时老脸一红,目送法西两国下了旗舰,径直率领不到二十艘战舰向福州外海驶去,他们心中却是狂恨,去,快点去,就凭你那十来艘战舰打,任你是战神也最多只能两败俱伤,搞不好被凌啸一炮干掉!
克拉乐却没有那么傻,是想来和凌啸接触的。皮尔顿的战损账算得很对,他才懒得给西班牙主持公道呢!
他越航行,心中就越是肯定,英国佬和荷兰鼻涕打地就是独霸通商使节团的主意,顿时暗暗叫苦。本国太阳王路易的强国之路,实行的就是超超级重商主义,在国内拼命仿造各国产品的盗版,在国外拼命寻找倾销地,要是残暴的路易日后知道,自己没能把凌啸的使节团请到巴黎,而失去了比俄国国土还大、比俄国国力还富、比俄国人口还多的倾销地,恐怕绞刑架都不会给自己,全家直接上断头台了!
但问题是,自己怎么样才能请到凌啸这尊财神呢?
可是,还没有等他想好的时候,克拉乐就已看到了远处海平面上,自琉球西北归来地清朝舰队。克拉乐生怕双方出现“误判”而交火,一面令旗手打旗表明善意,一面犹豫着,要不要派人前去联络梭思卢这个“可爱的叛徒”。
忽地旗舰瞭望帆斗上哨兵的呼叫声大作,克拉乐回头向西南海面上望去,英荷舰队竟是出现了。
克拉乐的心情一下子复杂起来。
英荷两国,终究看在我们都是亚当夏娃的后代上,前来帮忙了。
海上遭遇,正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在苗俊青号上得凌啸,乃是第一次参与深海作战,在看到敌军只有不到二十艘战舰之后,兴奋得热血沸腾,浑不畏惧间豪情万丈。在看到施世骠旗舰沉着列阵、杨成碧和钟闵同在身边含恨怒目之后,凌啸知道军心可用,不错,自提督苗俊青驾舰与敌同归于尽,和百多死士自杀式炸毁敌舰之后,有心理畏惧的该是敌军!他正要下令先下手为强,却忽见在桅干上瞭望的梭思卢大声报告,“驸马殿下!敌军是西班牙和法兰西的战舰……咿?他们打旗语说没有恶意!”
没有恶意?!凌啸一下子愣住了,但片刻之后就清醒过来,凌啸吼道,“妈的!他没有恶意……老子有啊!好不容易碰到洋夷舰队分开落单的,怎么样也要捡便宜不是?传令下去……”
他正叫嚣着捡便宜,梭思卢却大喊着打断了他,远处西南方出现的英荷葡三国舰队,正向法国西班牙舰队靠去接应。这一来凌啸不敢轻举妄动了,三百多艘战舰大部分没有升级过,之前松江水师和邓州水师的命运,让凌啸焉敢再重蹈覆辙?钟闵同的海战经验十分丰富,见凌啸一犹豫的时间,战机已是须臾即逝,当即建议道,“爷,咱们往那边撤退?琉球还是福州?”
凌啸当然是要选择福州地。但还没有等他说出口,就差点眼珠子给瞪得掉出眼眶。只见英荷舰队一面迅速接近法西舰队,一面忽然升腾一道道硝烟,直接对着法西舰队千炮齐发,打得那法西舰队四处烟火腾腾!
他们不是盟友吗?!凌啸大吃一惊,他已经忘记了下令北折转向规避其实,就算此刻他下令,只怕也没有人听他的,一向亲密无间协同作战的五国舰队居然当着清军的面内讧起来,试问上至提督下至小兵,谁能不瞠目结舌?谁不想看看敌军反目?!
凌啸万万没有想到是这种场面,亚当夏娃的子孙,面对自己这敌军,竟然突地撕毁盟约进行内战,他除了眼睛都不眨地观战以外。就只能喃喃感叹一句,“……禽兽世界!”
法国克拉乐少将也在大骂禽兽,他被英荷打得措手不及,骂禽兽是很自然的。
可谁也没有想到,英国皮尔顿少将居然一样在大骂禽兽。他不能容忍法国和中国地私自媾和,所以,才决定不惜代价先下手为强地搅和!当然,这通禽兽的骂语,是骂给蒙在鼓中的葡萄牙人听的。免得他们站错了队,“禽兽!真禽兽!克拉乐,你既然敢对敌军打出没恶意的旗语。不是想要背弃盟约与敌媾和是什么?哼,就不要怪我们三国不宣而战啦!”
硝烟一起,葡萄牙舰队司令穆普雅德,在英国的旗舰上看得一愣一愣的,直到皮尔顿的这番话出口,他才明白过来。不过,西欧国家的殖民地普遍实行公司制,每个公司,都有国王授权自行对各国殖民地地方舰队宣战与媾和的权力。打仗倒也是家常便饭,这穆普雅德也没有太多地心理障碍。毕竟,从澳门的安全顾虑上来讲,虚与委蛇地打一下法国,自然是比打凌啸的清军更要符合葡萄牙的利益!
于是乎,一场令中国人大长见识的西欧海军混战开始了。
凌啸兴高采烈地唤扈从们给他搬凳子,并下令全军除水手外地战斗人员全部靠舷看戏。葡萄牙舰队出工不卖力,远远地落在后头,没有什么看头,但英荷联合起来的三十多艘大小战舰,围殴不到二十艘的法西战舰,就很是吸引眼球。一时间方圆三十多里的海面上,浓烟熏天炮声震震,摧毁船体的球形弹丸以及杀伤人员地霰弹、破坏帆具的链弹,满天横飞,不时燃起熊熊烈火和炸沉击伤双方战舰,其间的决战之激烈,让整个福建海军看得如痴如醉,仿佛身临其境……不就是身临其境!
震撼,强烈地震撼!清军水师的将士们,看着这场洋夷大战,无论是对方武器的娴熟应用,还是分进合围与突围接应的战术,都是在视野和借鉴上受益颇多。双方打到都有十来艘战舰伤沉之时,凌啸已是从兴奋中脱离出来,一面看着战况,心中一边紧张地思考着,法西与英荷他们之间为何要大打出手?他们要打,也该是攻打袭击和抢劫西班牙的自己啊!难道是欧洲传来消息,太阳王路易十四了英国的玛丽女王,威廉三世为老婆报仇不成?要不然,有什么深仇大恨值得他们反目?!
梭思卢滑下桅杆,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连连对战场上吐了四五口唾沫。他虽是加入了中国籍,但毕竟是出生于法国,眼见着祖国舰队被英荷以多凌寡,心中自然是愤愤不平了,在凌啸身旁哼哼唧唧怒道,“公平竞争!公平竞争啊,绅士风度哪里去了?!这些英国佬荷兰鼻涕真无耻,就算要抢夺垄断中国贸易的商机,可以各凭条件谈判争取嘛!”
“垄断?梭思卢!你说什么垄断?他们打仗是为了垄断对华贸易?!”
凌啸被梭思卢的愤愤之言所吸引,大不可思议,但想起荷兰曾经为了垄断对华贸易,不惜降低爪哇地华商入关关税这一史实之后,凌啸马上就恍然大悟起来,什么麻六甲解除武装扣押,什么奥斯曼帝国不好通过等等的,全都豁然开朗。他锉地一声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大声吼道,“传令下去,各旗舰打出指令,全军立刻进逼交战双方。无差别炮击!梭思卢,你在苗俊青号打出西洋旗语,勒令双方停战,不然,清军将联合法西并肩作战!”
钟闵同大愣,但看到凌啸斩钉截铁地模样。立刻照办起来,一时间,三百艘清军战舰铺天盖海地扑了上去。全军扬帆进逼中,戴名世忍住陷入海战的紧张,问凌啸道,“驸马爷,为什么不等他们自相残杀?咱们犯得着……”
凌啸苦笑一声,他实在没时间解释自己不欲被人垄断,更不欲被任何一家奇货可居,控制住自己的访殴行程。不利于混水摸鱼,只好阴险地笑道,“再打下去,水面上那七八艘还能漂浮的伤舰,可就被打沉了。到时候,我这战争调停方,岂不是毫无收获?!……呵呵,七八艘还好像划不来,咱们也可以帮着制造些伤舰的。当是我们吃了一惊的赔偿好了,或者是当租借我国海域地战场费!”
一句话说完,身边随从全都几乎摔倒。一个个望着面不改色的驸马爷,满眼满心的佩服万分。驸马爷才是真正不做赔本买卖的人啊,别人流血牺牲地请您看戏观摩,不收戏票钱还不够,您老人家还倒过来要人家付你“驻足费”?怎一个毒字了得!
须臾间,清军各旗舰水龙旗密语翻飞,各将领把领会悟透的凌啸指令精髓,传达到了每一艘战舰和武装商船,一待进入火炮射程。立刻就向进行无差别炮击,一方面帮着制造“伤舰”,一方面以火力勒令交战双方立刻脱离战斗部位。
如此一来的行动,惊得皮尔顿和克拉乐都是浑身冒汗。互相打了半天的他们,实力和战力大损之下,合军围攻凌啸不可能,独自和清军作战更是笑话,各自的初衷也不想和凌啸打,只好连忙率领舰队,凭着优势速度各奔东西,远远地分离开来。
然后,双方在千里望之中,眼睁睁地望着刚才的交战海域里,清军在用链锁搭钩缴获了失去风帆的近十艘大小战列舰和巡洋舰,并用小船转运伤舰上地军官士兵。皮尔顿和克拉乐,丝毫不能认同凌啸保护大海的环保意识,同时大骂凌啸这极度无耻的“垃圾工人”。
到最后,气喘吁吁的两人,都看到了略显母鸡形象的原“伊丽莎白号”打出举行调停会议地旗语,方才无可奈何地照旗语要求,派出代表向这片海域的主人们交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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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停会议,却没有能真正调停什么纠纷,因为它很快就演变成了五国各自邀请凌啸访欧的邀请会,也成为了一次真正的访欧路线协调会。不过,和以前商定路线时不同的是,这一次会议中,凌啸这个客人参加了,并且是主导。这一点,只恨没有干掉对方地皮尔顿和克拉乐都没有任何办法,因为他们都知道,凌啸这个死垃圾工,不仅绝对不会把伤舰交还给双方拖回修理,而且还一定会把伤舰自行修理好后组成小型舰队访问欧洲!既然再也不能变相绑架凌啸,他不做主导,谁做主导去?!五国现在唯一要做和能做的,就是第一要回官兵,第二,确保凌啸访欧不落下每一个国家!
所以,法国克拉乐亲自来了,英国皮尔顿亲自来了,荷兰斯特朗姆和葡萄牙穆普雅德也亲自来了,而古兰德凯还在台湾也不知道是吃湘菜还是生吃海鲜,自然也就是只能让那阿思罗上校来了。
众人虽是和凌啸初次见面,但一个个都在心里感觉象是认识了许久,一方面固然是六国打了几个月,而另一方面,则是凌啸的招待他们地规格,的确让五人受宠若惊,大夸凌啸会做人。
──每人五十匹名贵的绫罗绸缎,只是登舰礼!每人三十斤极品龙泉茶叶,只是进门礼!每人十颗硕大东海珍珠,只是见面礼!每人两千盎司黄澄澄的金子,才是他们参拜了驸马King之后的赏赐!
如此一来,五人全都被凌啸的大慨和气度所震惊──中国还真***有钱,虽是没有成功独霸使节团,可也不枉我们内讧一场!唉,又损失了价值几十万英镑的战舰,不过,我们也尽力拼搏了。值!
阿思罗见自己一个上校屁屁,也能和少将阁下们一样待遇,喜得是心花怒放,即使他明知道那金子来自于马尼拉本国地库存,但这毫不防碍他喜悦地公私分明。不过,阿思罗很快就希望自己没有来。因为,无耻的凌啸竟然抢了吕宋府库还不解气,竟然……
“呵呵,先生们,本驸马代表大清皇帝欢迎诸位。”
凌啸满脸的煌煌贵气,不卑不亢到了傲气四溢的地步,操着流利的英语,由他地法兰西马仔梭思卢用法语翻译,“不过对诸位的邀请诚意,凌啸深感怀疑。台湾岛上的古兰德凯等代表已经招供,我的使节团会在麻六甲被缴械,我的祖国也会被你们回戈偷袭……呵呵,先生们,这让我们如何能够相信你们所谓的诚意?依本驸马来看。不是遗憾一下就能解决的!”
受了礼物和赏赐的克拉乐几个,对视一眼,抛下西班牙的阿思罗上校,竟是不约而同地推卸责任,四人正气凛然地说道。“驸马陛下!那都是西班牙总督古兰德凯司令官的命令,我们身处他地领导之下,命令不得不从啊。还请英明的驸马殿下原谅我们的不得已。”
阿思罗上校肺都气炸了,你们这帮该得梅毒烂下部的家伙,怎么能看到我国司令官不在就全往他老人家身上推?!但他还来不及为长官辩解,就听到凌啸怒哼一声。
凌啸脑筋像是煮开水一样地沸腾,忽地,一个匪夷所思的念头升起,既然四国把屎尿盆子都往西班牙头上扣,如今又是这种千载难逢地猴子称大王局面……老子受不了了,成不成功再说。一定要试一下当个远东警长,否则岂不是对不起今天的奇遇?!
他把脸色一肃,满脸愤慨地说道,“依据几十年前海牙国际约法所倡议的精神,我们大清国、还有你们四国,能够容忍好战分子搅乱地区稳定吗?能够吗?本驸马倡议,携同诸位的舰队访欧之前,有必要对吕宋舰队进行制裁!将西班牙舰队剩余战舰全部解除武装,押赴厦门港口封存,等待本驸马前往欧洲拜谒伟大的各国君主后再决定启封与否!诸位,觉得我地倡议如何?”
众人大吃一惊,凌啸这是公开叫板要打压西班牙,还居然用倡议模式提出军事制裁和邀请同盟!
“我荷兰东印度公司全力赞成!驸马殿下所言有理,地区和平与商业秩序非常重要!”
荷兰的斯特朗姆最快反应过来,他们占着爪哇(印尼),与中国的贸易不及西班牙地吕宋方便,尤其是产自江浙一代的生丝与成品绸缎类的抢手货,大受西班牙的威胁,再说他爪哇靠近吕宋,削弱西班牙有利于他蚕食和瓜分吕宋,当然第一个冲出来同意凌啸削弱西班牙的远东舰队了。
他这一开口,葡萄牙的穆普雅德还没有来得及细想,就听见凌啸哈哈笑着命道,“呵呵,中国有一句话,叫英雄所见略同,阁下果然一身正气,给地区和平,为打造良性商业秩序不留余力,好,是中国人民的朋友!来人,给斯特朗姆爵士再加五百盎司黄金!”
黄灿灿的金子抬上来,葡萄牙穆普雅德本就要看凌啸的脸色说话,自然是毫不犹豫地有样学样,一时间也得到了中国人民朋友地称号和金子。
如此一来,六国已经有了三国赞成制裁,皮尔顿心中十分的为难,他们英国虽是还在印度次大陆蚕食鲸吞着莫卧尔王国,但老早就看上了西班牙的全球殖民地,可实在不想再让凌啸强大了,正想要提出新的模式进行制裁,谁知道克拉乐已经开口了,“驸马陛下,我们法兰西王国一向只在安南和暹罗一代经营,也赞同有个安定的支那地区环境,驸马陛下您赞同我这一点吗?”
凌啸的眼睛精光一闪,知道这家伙一直忌惮安南的保护国中国,现在居然闪烁其词,想要讨一个合理蚕食安南的承诺!想到中国从来不曾实质上拥有过越南,还在未来曾经被白眼狼咬一口,顿时心中冷笑一声。怕个球,最多到时候你抢我也抢,看是我宗主国抢得顺利,还是你强盗抢得顺利!看看克拉乐居然掏出了笔记本做备忘性质地记录,凌啸顿时笑道,“本驸马灵活性认同!”
“哈哈。驸马殿下真是我法兰西最尊贵也最值得信赖的贵宾!我代表法兰西东印度管理局,赞成制裁好战的吕宋舰队!”没有听出外交辞令的克拉乐马上喜笑颜开,并掏出一盒古巴雪茄,亲自为凌啸点上,这个举动,立刻就博得了凌啸的真心笑脸,当然是毫不犹豫地赏了黄金和朋友称呼──晕死啊,抽不惯水烟旱烟的老子,两年多没有抽烟了,你算不算中国人民地朋友倒是其次。起码是老子的烟友!
皮尔顿一见法国居然捡了这么大的一个便宜,顿时就狮子大张口,“尊敬的驸马殿下,我大英帝国也觉得地区稳定很是重要,很羡慕葡萄牙的澳门。在贵国的保护之下……”
看准时机过一把地区警察瘾的凌啸,一听话头,就知道他英国要放什么屁,这可不比越南,乃是中国的核心利益。焉能在自己手上炮制个香港出来?!顿时,凌啸不理会他,扳起手指头笑嘻嘻地说道。“中国倡议、荷兰、葡萄牙、法兰西赞成拥护,四比二!大比例通过制裁决定,已经可以起草制裁令了……咿?皮尔顿先生,你们不赞成制裁好战分子吗?”
老子赞成你个屁……搞什么制裁的,你以为你是东方教皇啊!可是。可是皮尔顿不得不承认,这东方人真是会瞅准时机!皮尔顿又气又没有办法,利益第一的法则下,自己却没有盟友可以依靠,加上克拉乐在一旁巴不得自己和凌啸翻脸。那可是影响到对华贸易中分一杯羹地大计,凌啸的海军虽是不强,但这种情况下已经成了决定性力量,实在犯不着被法国趁机联合清军把自己灭了!
“我大英帝国赞成制裁……咿?驸马殿下……您……”皮尔顿只好喘着粗气,瓮声瓮气地用英语直接对答,但说着说着,他就莫名地兴奋起来,心中一片狂喜,凌啸……凌啸竟是说英语的,就算不是仰慕和亲近我英格兰文化,也至少说明他的幕僚之中,有亲近我大英帝国的人事!“您是说英语……呵呵太好了,我们真是朋友!我代表东印度公司欢迎您访问伦敦,并保证调集印度洋上足够保护您地舰队……呵呵,即使所有也在所不惜!”
就这样,前所未有的远东联合军事制裁令达成了。
阿思罗上校看着这份。中、法、荷、英、西、葡六国语言写就的制裁令,站在那里欲哭无泪,心中一面想像着当年西班牙的强大,一面犹豫着要不要签字。可不签字又能怎么样,其余四国都把屎尿盆子扣到古兰德凯头上,难道还能帮自己剩下的两艘战列舰和三艘巡洋舰武装突围不成?阿思罗虽是明知道凌啸说地启封,是遥遥无期的没影之事,可事到如今走投无路之时,也不得不为上千西班牙将士的生命着想,也为自己拿到手上地丝绸茶叶珍珠和黄金着想,郁闷地签了字,然后扶着红木桌子哀叹道,“唉,弱国无外交啊!”
当完警察,凌啸率领了水师,浩浩荡荡地回到马尾港。同他一起踏进福州西禅寺的,是将舰队留置在外海的五国将帅,他们将正式向凌啸递交各国的邀请函,并和凌啸实质性商议取道路线和陪同组成。
不曾想,顾贞观等福州文武官员和老十三等人,对水师多出来的洋式舰船很是震惊,一问驸马爷,凌啸却老脸一红,不屑一顾地说道,“唉,汗颜啊,我没怎么用心打,这些,要么是拣来的战场垃圾,要么是没收来的好战武器。不值得一提,惭愧啊惭愧!”
此话一出口,整个港口上的迎接官员全都目瞪口呆……驸马爷,人家松江水师和登州水师打得自己全军覆没,你一亲自出马,就缴获如此之丰富,这还不值得一提啊?!顷刻间,整个码头上,高帽共奉承一色,阿谀与马匹齐飞,弄得凌啸着实不好意思……我真的是没怎么打嘛!
凌啸正要解释一下自己不及苗俊青等烈士,忽地看到皮尔顿几个走上码头,还没有来得及介绍一番,就一个个指着凌啸地身后,嗓子眼嘎吱几声,纷纷面色激动得扑地就倒!
凌啸猛一回头,只见叶卡捷琳娜穿得一身白礼服,光彩四射得艳丽妩媚,要多迷人就多迷人,可真正让几位西洋将军昏死过去的,却是那镶满几千颗璀璨钻石的女皇皇冠
凌啸顿时暗暗叫苦。
这玩意怎么能瞎显摆,这不是要让全世界的海盗都为之疯狂?!
──不行,一定要没收!连人带皇冠,今晚全部没收!
驸马爷出海一趟,取得了颠覆性的大胜利,让他的威望和声名再一次攀上高峰!
缴获的四艘三级战列舰和五艘四级巡洋舰,那都是修补和安装帆具之后就能扬帆开炮的,价值不下两百万两左右。而被他无耻坑来的西班牙“好战”舰船中,不提七八艘辅助性船只,光是完整无缺的一艘二级战列旗舰、一艘三级战列舰和三艘四级巡洋舰,就已经价值超过一百多万两。若是算上那些抢自吕宋岛的黄金白银,驸马爷的这一次出海,总收成竟是不下四百万两白银!
这钱财好计算,而无形之中的收益就绝对不能够用金钱来计量了。
顾贞观等人相信,五国将帅都被凌啸给弄上了福州谈判,那么,驸马爷声称“没怎么用心打”的一仗下来,已是基本上可以确保中国沿海十年的安稳,至少,以国家正规军形式出现的洋夷海军,很难再联合起来进行骚扰,将基本绝迹于他们忌惮无比的中国海域!此外,以中国为主导,针对“好战”分子的一次远东军事制裁令,不仅将削弱西班牙在吕宋的实力,确保由陈光鹤率领而登陆的披甲军的安全,而且,也空前地张扬了中国在这片海疆上的话事权,对海盗、对倭寇、对安南、朝鲜和琉球,都是延绵几十年的强烈威慑!
是的,这次空前地大捷。不管凌啸有没有“用心”打,也不管福建各水师其实并没有太大改变,但驸马爷和各水师,已经俨然是全福州的英杰领袖和铁军雄师,并将在阖省官员的蜂拥上奏中,随着奏折、邸报和朱批。名扬全国每一片土地!到时候,能征善战、能文能武、能陆能海、能开疆能平乱能御辱能扬威的驸马凌啸,将真正成为康熙皇帝的招牌军神!
正是在这种心态之下,就在凌啸将他决定今晚没收的叶卡捷琳娜皇后半拥入怀中地时候,码头上的官、将、绅、士、兵、民,全都无一例外地忽然悄无声息起来,却在一瞬间,犹如有人指挥一般地,马蹄袖翻飞、磕头声爆响,齐齐跪成一片地参拜凌啸!
人生在世一场。时光苦短,直到至斯场面出现,凌啸才是真正体味到为国尽忠出力的乐趣之所在。是啊,百姓看在眼里记在心中,连胤祥这样的皇子之尊。也对自己长揖钦佩,这如何不能让凌啸觉得空前的满足?
但很快,凌啸就乐不起来了,一声太监的惊慌呼唤声,打破了这码头上的一幕。
“呜呜。驸马爷……驸马爷啊,请您快去总督府,瞧一瞧我们三位阿哥爷吧……他们快不行了!”
听了九阿哥贴身太监的急报。凌啸当即大吃一惊。十天左右过去了,老八他们……他们的“病”,居然还没有好?!这一下,凌啸是真的慌了,胤禩、胤禟和胤禵为躲避出使西洋,多半是用了烤火后凉水浇身之类地招数致病,他们不可谓对自己不狠。但太狠了之后,要是在福州一命呜呼了,在三人自己来说是咎由自取。可在凌啸这面,却是备受政敌们诟病的嫌疑!就算是康熙皇帝自己,都免不了会背上一个吓病吓死儿子的恶名呢!
胤祥也是面色大坏,他这些时日被凌啸派到了台湾鸡笼去看管古兰德凯,现在手足之情早就胜过了政见分歧,眼泪刷地两行淌下,亲自拽了姐夫的手,拉了他登马向福州城中狂奔而来。
郎舅二人迅速地来到三个阿哥下榻的总督府,一进门,就看到欣馨、雅茹、兰芩、瑾虹和黛宁早已经到了,人人都是一副悲痛和担忧地神情。凌啸仅仅是拥抱抚慰了她们一下,就赶紧冲进满是熏人药味的后花厅,来探望三个据说快要不行了的皇阿哥。这一探望,让凌啸也不由得叹一声“老子服了”!
三人都已经昏迷,本来有些虚胖的八阿哥,此时已经瘦了一大圈,颧骨高耸而眼窝深陷,嘴唇全无血色不说,还绽开血口子般的干枯,而体形健硕精悍地老十四,显然正为烧热所侵蚀,形消骨立中满头都是病态的潮红,至于本就消瘦的九阿哥,要是站在凌啸面前,定然已经是骷髅架子一具!在这感冒都可能死去地年代,为了不去夷人禽兽之邦,他们三位阿哥所下的血本……真是不小!
“皇上还没有批复我上次汇报的折子吗?”
凌啸有些欲哭无泪,在狠狠地威胁大夫们之后,他唯有苦笑着问胤祥。胤祥却是初回福州,所以这个问题,还是由后脚赶到的顾贞观来回答的,“驸马爷,皇上的朱批是刚刚才收到的,皇上准许八阿哥和九阿哥返回北方,到遵化去,一面休养病体,一面守陵读书。不过,十四爷皇上执意令他随您出使!”
出使?先让他们不死再说吧!凌啸眉头一皱,果断地说道,“立刻派出骑兵和舰船,召集附近其所有的知名大夫,并在福州、厦门宁波和杭州火速征集懂医治的传教士,赶来会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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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事,地确是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只能随它去的。老八他们的性命是如此,凌啸自己的欲望也是如此。
当凌啸看到丰盛宏大的招待晚宴上,五国舰队的高级将领们,在叶卡捷琳娜的高贵气质面前,强烈自卑得仿佛是农村孩子一样的拘谨之后,凌啸就决定放开自己欲望的闸门!
占有沙皇皇后的蓬勃欲望,如果是《野花》那团烧得他实在难耐地烈火。凌啸不介意欲火焚身!征服沙皇皇后的强烈虚荣,如果是《爱如潮水》中那闷骚无比却又日复一日的波波潮汐,凌啸也不介意当弄潮儿!
所以,凌啸的手痒了,就痒在招待宴会上,因为他的心。已经痒了不是一天两天!于是,老老实实规规矩矩准备尝试中华美餐的五国将领们,在偶尔地抬头窥视中看到,有一只黄色皮肤的手,搭在叶卡捷琳娜白色礼服包不住的,圆润而雪白的肩头上,轻轻地抚摸,肆意地摩挲,是那样的漫不经心,却又是那样的明目张胆!而且黄手的主人。还用一双黑眼珠,毫不掩饰地从上往下地窥视着皇后的胸口,那得天独厚的视线角度,嫉妒得众洋夷将领心中大骂耶稣圣光没有遍及世界!
一时间,五国舰队司令官们郁闷了。尽管。沙皇俄国也败在凌啸的手上让他们心中好受些,但是,桂冠璀璨而雍容华贵地叶卡捷琳娜皇后,无疑是夏娃中的夏娃,皮尔顿他们虽自卑地认为自己不是亚当中的极品可也不能不在心底深处对凌啸腹诽不已!
而等到叶卡捷琳娜居然自我介绍出“凌琳娜”的中文名号,并且自称是凌啸最亲密无间、最信任有加、最并肩同志的……之时,原以为她会说是“盟友”地皮尔顿等人。听到一大堆修饰的宾语竟然是“女仆”之后,还没开始吃的众人,就都被哽噎住了!~~~克拉乐更是倍感丢脸,唉!我们的法语中,有用一连串这种状语来形容“女仆”的吗?!
穆普雅德不干了,他实在看不下去主位上“狗男女”地奸情模样,身兼澳门总督、而又深知中国国情的他,决定报复和打击凌啸的嚣张气焰,即使这仅仅只是男人地嚣张!他低头和各位“兄弟”一合计。奸笑着道,“尊敬的驸马陛下,我们久闻贵国驸马就是公主的夫婿,呵呵,还请驸马陛下请出您的公主,让我们参拜,以全我们绅士的客道礼节!”
此言一出,众人见凌啸一阵愕然,全都暗笑不已~~哼,你以为我们不知道各国驸马其实多少都有妻管炎?你既然敢“欺负”我们夏娃中的夏娃,也得要你们女娲中的女娲欺负欺负你!
但,很显然,他们全都失望了!当婀娜多姿、秀美清丽、却又无一不是雍容华贵的公主郡主们出场之后,皮尔顿忍不住在餐桌底下猛踢穆普雅德~~Shit!是个男人都知道,任何一个男人能娶到公主郡主达两个以上之后,夫纲已经是举世无双的强悍,还妻管严呢?是夫管严吧!
不过,穆普雅德已经感觉不到皮尔顿给自己地脚上的疼痛了。
不仅是他、包括皮尔顿在内,五人目不转睛地看了片刻,开始还注意名贵华丽的极品服饰,还惊叹流光溢彩的昂贵首饰,但很快,他们就自卑地低下头去,再鼓起勇气抬头、再更加自卑地低头!
无一例外,他们已经全被征服了,被黛宁长公主的堂皇丽质所震撼,被欣馨公主的娴静慧质所折服、被雅茹公主的青春清纯所慕敬、被兰芩和瑾虹两前郡主的雅容倜傥所慑叹!没有一个人敢生出半点的亵渎之心,一个个低头望着自己不知所措的手,连起身参拜的礼节也忘记了,各自喃喃地用母语感叹道,“上帝啊,这里有好多圣母啊!”
凌啸看得冷笑不已。
强势的文化,造成强势的文化侵略和,这与审美无关!在没有被打开国门之前,经过千年来财富上的强势影响、再经过马可波罗等人的宣传煽动,神秘、富有、文明的中国热在欧洲大陆久盛不衰。连十多年前法国出现所谓假冒中国康熙的公主,都被太阳王请到凡尔赛宫共进晚餐,甚至还准备遣使前往中国提亲呢!连十一世纪到十八世纪的几百年间,一个绅士,要是身上没有中国丝袜和丝绸衬衣,家中没有一套中国瓷器,就会被耻笑成爵位是贿赂买来的!可见欧洲对中国的心理状态,是何等的推崇和仰慕!
但,这种文明的强势,将随着中国的经济和科技退步,而慢慢退潮,最后竟然沦落到劣等民族,连百年后的拿破仑,也不得不怀着复杂的心灵况味,宣称中国是睡熟了的狮子!
凌啸就是处于这头雄狮将睡未睡的关键时刻,所以,他绝对不能允许中国合上眼睛冬眠,因为这一眠,起码三百年!
所以,凌啸对妻子们歉意地看了一眼,在上第一道菜的时候,将刚刚向公主们行礼完毕的叶卡捷琳娜,猛地往怀中一抱,示威性的目光瞪着张口结舌的五国将领。
雄狮既然不睡,就要玩高贵的外国皇后!不然怎么雄起?!
凌琳娜就是老子的名贵野花,你五国谁敢拿老子怎么样?!
感情之事,是人世间最相通的本能,纵使叶卡捷琳娜再没有领悟力,也能凭女人的直觉预感到,即将出使欧洲之前的今晚,将是水到渠成的日子。
茫茫人海中,没有一个人能够理解到她的孤寂和落寞,没有一个人能体会她朝不保夕的恐惧和茫然,唯有凌啸,才能深刻理解她的这些切肤之痛!可毕竟,叶卡捷琳娜的心中,大部分时候,凌啸都是爱恨交加的人物。但是,在凌啸北上勤王的那些日子之中,叶卡捷琳娜才真正感觉到一种彻底的无助,和刻骨铭心的牵肠挂肚。也正是在那个时候,她才明白过来,如果不是在心灵上和形势上,自己都心甘情愿地依赖着凌啸赐予的庇护,恐怕早就挺不到今天。
叶卡捷琳娜,已经真正蜕变成了凌琳娜!对这一天的到来,叶卡捷琳娜并没有患得患失,她可不同于东方女性的矜持,乃是对凌啸“喜欢就寻欢、中意就给予”的大方个性。
晚宴结束后回到内堂,凌琳娜的娇颜,已经被绍兴女儿红醺醉得嫣红,眼眸中一汪荡漾的碧池春水,看得凌啸怦然心跳,要不是碍于黛宁和欣馨几个的注视,恐怕就要当场兽性大发。这时候,桂冠晶莹下的凌琳娜,忽地微微张开红唇,修长白嫩的纤指抚上粉颈,长长的睫毛半遮碧眸,对凌啸娇声一呵气,顿时就彻底剥光了他地一切顾虑~~~凌啸看懂了这是诱惑。要人老命的诱惑!
可惜,凌啸还是慢了一步,他正要腆着脸说出“调凌琳娜入内房侍寝”的人事安排,就猛见一人向凌琳娜扑了上去,抱头抱脸地亲吻抚摸。凌啸夫妻几人定睛一看,全都骇然惊呼~~晕!凌琳娜的诱惑。黛宁姑姑也受不了,尤其是晚宴上出尽女主角风头的叶卡捷琳娜的诱惑,黛宁姑姑更受不了呢!这无异是帮了凌啸一个大忙,欣馨五姐妹哪里好意思看姑姑玩征服,一个个粉面羞红地退入内院。
凌啸不慌不忙地忍住兴奋,自斟一杯清茶,点起古巴雪茄,翘起二郎腿观摩得兴致盎然,他倒是真想看一看,呵呵。姑姑究竟要怎生征服自己地凌琳娜?!但凌琳娜是何人,一发现吻上自己的不是凌啸,怎肯再被黛宁所得逞,仰头避让、伸手推搡都无法摆脱黛宁之后,凌琳娜忽地看见。凌啸对自己作了一个手势,顿时,心有灵犀一点通的她,一面主动和黛宁耳鬓厮磨的温存,一面双手扣住长公主的旗袍领子。拼尽全力地一扯。
无法形容的扣崩声和裂帛声响起,黛宁顿时惊呼,一手捂住绽露出来的紧绷绷肚兜。遮掩腰腹处大面积暴露的肌肤,一双怨眸横得凌啸赶紧闪人。落荒而逃的他,生怕被她这姑姑看出自己乃是主谋,那可是不得了的。
凌琳娜见凌啸如此畏惧黛宁,心中倍觉凄苦,哇地一声痛哭出来,倒把黛宁惊得一怔,半晌方在丫鬟们地瞠目结舌中恼羞成怒起来,一面以她那独特悦耳的黄莺声音嘻嘻劝说。一面挑逗着扯了凌琳娜,往自己的房间里拖。在黛宁姑姑面前,凌琳娜终究是身份低微,没了凌啸撑腰,又不敢过分反抗,竟是不知不觉中被黛宁扯到了房间。
黛宁一把将凌琳娜推倒在自己的锦榻绣床之上,“哈哈哈哈~哇哈哈”地笑着转身,将房门拴上门闩,窗户拴上插销。然后,回头望着曲线迷人的叶卡捷琳娜皇后,在那里哭得梨花带雨,黛宁心中倍觉开心和满足。她也不知道自己地得意和满足,是否来自于搅和了凌啸的好事,也不知道自己是否特别喜欢看凌啸吃瘪,又或是自己在心底中吃醋,总之,只要一想起凌啸,黛宁就觉得可以报那晚上一夜未眠的仇!想到这里,她立刻忍不住再次返身,将房中的桌椅板凳全都推到门后抵住,然后又使了吃奶的力气,娇喘吁吁地把柜子移到窗口挡住,以防凌啸或者丝嬷嬷前来打搅。
把这一切都忙活消停了,黛宁拧起小蛮腰,走到床边递上丝帕,拍拍凌琳娜高翘地美臀,笑道,“别哭了,哈哈哈哈,我会付责任的!……嗯,千万别把嗓子哭哑了,等一下,你可一定要死命地叫,最好是吵得主院那边也睡不着!嗯?千万别憋着啊……嗯哼哼!”
也许是发现自己注定要落入黛宁的魔掌,凌琳娜仿佛是放弃了反抗地念头,抽咽战抖的娇躯,渐渐被黛宁慢慢地拨开礼服,而显现出魔鬼般的曲线和赛雪的肌肤,看得黛宁如痴如醉,亲吻抚摸拥抱间,已是慢慢地地自行褪掉了旗袍。看着凌琳娜白色的西洋内衣,黛宁被那种饱满欲裂的鼓胀所刺激,也有点不服气地看看自己一样撑得高耸的肚兜,半晌方才觉得也是在伯仲间,哼哼嬉笑地扑身上去,一面掏出枕头下的孔雀翎,在凌琳娜肌肤上轻撩,一面听着凌琳娜的呼吸声,饱吸一口她地幽幽体香。
正是这一闻吸,一阵雪茄烟味被黛宁敏锐地闻到,猛一回头,只见凌啸嘿嘿笑地从床底爬出,正盯着她的侗体上下打量。
“咿~呀呀!”黛宁吓得翻身就拉棉被盖上,惊得瞪着妙目,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情急间已是泪珠儿都悬挂在睫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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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雄赳赳,气昂昂,小狼进了姑姑的房!”凌琳娜咯咯笑出了声,一跃身就扑在棉被上压住黛宁,高兴得对自己心中的保护神笑道,“小狼你好坏啊,先跑到长公主的必然目的地躲起来……咿呀,你,你来按住她。我要穿衣服……嗯~嗯,不许看!”
黛宁在被子中挣扎了几下,见凌啸满脸钦佩地打量桌椅板凳和柜子,心中大恐,完了,搬起石头砸自己脚了。顿时边哭边怒道,“小啸……你出去……姑姑允许你把她也带出去,不然我就要……”
有凌啸撑腰了,凌琳娜一面将礼服掩上身子,一面将黛宁地耳垂含在唇齿间,含含糊糊地,笑着将黛宁的话原封奉还,“别哭了,哈哈哈哈,我会付责任的!……嗯。千万别把嗓子哭哑了,等一下,你可一定要死命地叫,最好是吵得主院那边也睡不着!嗯?千万别憋着啊……嗯哼哼!”
只有在凌啸面前,黛宁才会有小女人的情怯。
想到凌啸只要一掀开被子。自己就只剩下一副肚兜了,黛宁颇觉得畏惧和不适应,又不禁想起了康熙的警告和辈分上的难为情,一时间,惊恐、难堪、畏惧、紧张和难以名传地期待涌上心头。竟是在凌啸坐上床沿的时候,仅仅只是听到了“姑姑别怕……”四个字就晕了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黛宁方才晕晕乎乎地醒了过来。摸摸身上的肚兜,完好,再摸摸身上的缎被,严实!但很快,刚要松一口气的她,还没有来得及睁开眼睛,就在迷惘中被惊得全然清醒!
~~绣榻不停的地动山摇之中,女子亢奋的呢喃声就响在耳畔,和自己平时听到的呓语完全不同。这种呢喃,竟是发自肺腑深处、决不显露于嗓眼的……显然是比磨镜子要高级得多的愉悦!等到黛宁听到细微地男子喘息声之后,她吃惊地微微觑开睫帘,借着烛光一看,顿时差点气得一脚蹬过去。
~~~凌啸和叶卡捷琳娜,竟然全身赤裸地在自己的香榻上欢好!
这倒也不能怪凌啸和凌琳娜,实在找不到门窗关得这么严实的房间了。凌啸也是没有无耻到逼迫黛宁的地步,见她晕了过去,便小心翼翼地为她挪正红枕扎好丝被,却再也不能从凌琳娜的肌肤上移开视线……多么傲然迷人地曲线,散发着强烈的视觉冲击,而凌琳娜含羞间欲迎还据的娇嗔,更是让凌啸难以把持~~~受不了啦,我要随心所欲!
其实,黛宁的昏迷时间并不长。这期间,凌啸仅仅拥着凌琳娜,法式香吻了半刻钟,然后在傲然挺立的珠穆朗玛峰上攀登了半刻钟,再用半刻钟抚过嫩润地每一寸肌肤,方才用完全可以忽略的时间运起“凝血壮如意”,调整到让非洲都汗颜的体积,在彼此间已然不可自禁地欲望中交融,致使叶卡捷琳娜迷失在虚空中四次而已。仅此而已。
在强烈的酸味中,黛宁渐渐体味到了嫉妒的滋味,她既从一个角度嫉妒凌啸居然选择叶卡捷琳娜,也从另外一个角度嫉妒凌啸居然能让凌琳娜哼成那样的深!
姑姑勃然恼怒,本待瞪大眼睛直接起身怒斥两人,可就在她的睫毛一动的时刻,只听那凌琳娜梦呓般的哼哼,“~噢,咿哑啊,啸郎你好棒,你知道琳娜有多幸福吗?你呢,幸福吗?~噢喔……”
黛宁顿时一阵好奇涌上心头,强烈的嫉妒也产生了强烈的好奇,为此,她决定把睁开眼睛地时间延迟一下,听听这两个混帐到极点的家伙准备说些什么。不用顷耳,黛宁就听到臭男人说道,“吁吁,有你们大家陪在身边,我一直都幸福,所以,我要让你们都没有最幸福,只有更幸福!嗯,你呢琳娜?是什么感觉?”
哼,上都上了还花言巧语!
要不是凌啸说的是“你们大家”,黛宁会忍不住马上睁开眼睛发飙的,现在,她却想听听叶卡捷琳娜怎么说,看是什么感觉可以让她从肺里发出呻吟!可是,黛宁的这一等,着实耗费了她全部的耐心,凌琳娜继续从肺里呻吟,老半天才记得说道,“……像有小心脏在那里跳。又像是琳娜从悬崖上无牵无挂的跳下……嗯,啸郎,棒~棒……”
黛宁大吃一惊,心中越发茫然……两颗心跳?跳悬崖?那是什么感觉?难道……难道有人赞不绝口的棒,比香蕉还要棒吗?!
没想到自己居然还有遇上耳听床声奇遇的一天,黛宁的心中,不自觉的对自己产生了怀疑,虽然她拼命在心底里面抵制思考带来的好奇,但是,哪怕她努力了几次,却还是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一是她怕自己能否真的承受那种尴尬,而第二,她实在是想再多听到一些匪夷所思的资讯。
她正出神地期待和思考着这难得的另类启蒙,忽然一声鸡叫响起,赫然又是快天亮了!
黛宁立刻大惊复大怒,突地一侧身,伸曲雪白的藕臂枕了头,猛然睁开眼睛,盯着大眼瞪小眼而慌张失措的凌啸,怒道。
“驸马爷还真出息,别人是闻鸡起舞,你是闻鸡不息鼓!……说!知道这是谁的床吗?!”
问这是谁的床,本是一句废话,但黛宁觉得满腹的辛酸无以发泄,废话也得愤愤地问出,就算她真的不舍得把凌啸如何如何,可这无名之火,是个女人都会发,何况是女人中的T?
叶卡捷琳娜吓得往凌啸的身下直钻,但就在那一瞬间,猛地感觉到,本就涨满满的“如意”,忽然间更加硕大!凌琳娜在那一瞬间迷茫了,难道让自己幸福得欲仙欲死的驸马爷,面对姑姑的怒视,竟是更加情动么?但很快她就发现了凌啸的异样,驸马的脸忽然一下子像是纸一样的惨白……凝血壮如意,壮的可不仅仅是如意!它既然能把血叶逼进某处,自然也能瞬间大量锐减面部的血液,也就是说,凌啸随时都可以做到大惊失色的慌张,也可以做到血脉贲张的兴奋,配上他历年来的商政锤炼,再来个微微颤抖,简直是哄死人不偿命的主。
猛见凌啸居然吓成这般模样,黛宁不由得心中一软,本待要踢向凌啸臀部的脚,竟是悄悄缩了回去,怒道,“第一,凌琳娜的后冠归姑姑了!第二,凌琳娜要洗干净床上的一切卧具!最后,你们给姑姑穿上衣服,马上滚出去!”
凌啸这下子真的吃惊了,那后冠上有两千多颗钻石,虽不能和日后的叶卡捷琳娜二世的著名皇冠相比,但也是价值连城的瑰宝,至少值得八百万两白银……黑店啦?这一晚上地住宿费。竟是贵得有血腥味呢!
凌琳娜却很是乖巧,从凌啸的肩膀下露出红潮嫣然的面孔,对黛宁拼命地点头,显然是没把历代沙皇耗尽钻石库制作的后冠当回事。承诺了昂贵的住宿费之后,两人连忙整理好衣衫,向黛宁一揖之后。狼狈万分地逃了出房来。等到了院中廊亭,凌啸经此一闹,依然是没有什么睡意,遂揽了凌琳娜几可掌环的楚腰,在亭中稍坐。蓝蓝地月光下,凌琳娜的面庞分外忧郁而娴美,问凌啸道,“啸郎,黛宁姑姑肯定恨死我了。琳娜被你吻得心都酥了,现在回想起来。啸郎你好象是故意的……你为什么非要在黛宁长公主的房中和凌琳娜亲昵呢?”
凌啸用衣袖帮她拭了激情之后的香汗,沉默了一会道,“琳娜,姑姑又岂止恨你一个?我本来也是准备和你出去的,不过那一刻……唉。你有所不知,我姑姑平日里面很是温雅淑静,即便是对她喜欢的女子,也往往是在不为人知的时候,或以才情、或凭美颜、或以体贴相诱惑。算不上两情相悦,可也单方面怜香惜玉。但是这段时间,黛宁姑姑却渐渐变化了。竟然当着我的面抢你回去施暴……明目张胆得到了众目睽睽的地步!其实,她先是在北京萦怀楼,一把将石玉婷扯入厢房,以至于石玉婷见到我就说是被逼地……我琢磨着,姑姑应该是,大仇得报之后,茫然得似乎失去了人生的目标,所以才放浪形骸的。她既不能像男人一样在国事上扬名立万,也没有可以孩子可以守望。现在固然是可以豁出去了,随心所欲地猎艳,可等到日后该如何?所以,我才……”
叶卡捷琳娜又不像凌啸那般时刻注意黛宁,哪里赶得上他的思想跳跃性,眨着忽闪忽闪的眼眸,更是迷茫,“黛宁姑姑失去了人生目标?这和我们在她床上。有什么关系?”
迷茫地却不是只有叶卡捷琳娜一个。
廊道另一端,怒哼哼正准备叫丫鬟更换被衾的黛宁,也被无意间听到的话给搞糊涂了,靠在门旁凝神静听下去。谁知道不听还好,一听之下,姑姑气得是火冒三丈。
只听凌啸甚是无耻地说道,“怎么没关系?有大关系呢!至少今天姑姑知道了,男女相爱,不仅可以灵欲一统的欢愉,而且还能够生出宝宝。看到宝宝的成长,可是父母亲最大地幸福呢!姑姑在我中华遇到的女子,大都是得要耍些手腕,软硬兼施,才能短暂得手,而这次出使,我们将要遇到的那个英国玛丽女王,是个极品地……唉,就是天生把自己当女人的女人的那种,那一见面,还不是干柴烈火难舍难分?!嘿嘿,青春韶华须臾即逝,我这么做,是希望姑姑能悬崖勒马,免得她执迷不悟,拜倒在玛丽女王的石榴裙下……老在石头地上面播种,会颗粒无收的!”
且不论黛宁对凌啸口中的那个玛丽女王如何期待,光听他形容自己的爱好是石头地播种,哪里还再忍得住,刚想出去揪了凌啸,补上刚才心慈没踢的一脚,不料,凌琳娜却是幽幽一叹,“歧途上有人拉一把,是好幸福的事……啸郎,你对黛宁姑姑真好。”
黛宁一愣。刹那间,凌啸对自己地沉恋,凌啸对自己的真好,凌啸对自己的很坏,百般滋味都涌上黛宁的心头,刚要迈出去的腿,硬生生地停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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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啸出使的脚步,却不能停住。这一点,康熙皇帝竟是比凌啸还要上心一百倍,不等三月二十三日的正式洽谈开始,福州和厦门两城已经是人满为患。
全国各省州县调来“上学”的书吏、凤凰八旗挑选的蒙古精骑、西禅寺百工堂军工司香胰厂和三民衙门选拔的随从、勤王军福建军水师和商船队中的年轻俊杰等等,不下四千人之众,在顾贞观的精心统筹下,已经全部到位。而此时,康熙更是另外派来了一批年轻人。大内侍卫图里琛,就是这群年轻人的首领。他那满是伤疤杀气腾腾地脸,很能镇得住手下──他们全是从边疆戍卫军队中,以军令调来的满族弁佐。很显然,康熙的这一招,是神来之笔,一来。满族弁佐一旦学成回朝,提拔起来比汉族为主的书吏们阻力要小,二来,他们镇守的边关都在苦寒之地,不像京师勋贵子弟们抵制出国。
赶到西禅寺的图里琛,还给凌啸带来了康熙地赏赐,他行完礼,还没有取出赏赐,就拍着那不小的锦盒笑道,“驸马爷。皇上说了,既然洋夷们喜欢逐利,不像我们国民讲究内涵,可见是十分肤浅和势利之人,咱们决不能弱了我泱泱大国的气势。所以,皇上着内务府日夜赶工,几乎耗尽内孥,专门为您赶制了这一副行头呢!嘿嘿,这一路上。光是运送这锦盒,就动用了五千骑兵日夜兼程地护送呢!”
究竟是什么行头,竟然要让康熙差点耗尽了私房钱。还要五千骑兵小心护送?!听图里琛说得这么邪乎,凌啸和一帮眷属大为稀奇。卖完关子的图里琛,哪敢再吊胃口,笑道,“驸马爷,这件金丝玉甲,皇上指明不用国库银子,乃是专门赏给您在正式场合穿用的,希望您能顺利出访。达成他老人家的隆愿!”
“~噗!金丝玉甲?!”
还没有看实物的凌啸,一口茶喷得图里琛满头满脸,心中愣是不知道是何滋味。无可否认,金丝玉甲,顾名思义,肯定富丽煌煌贵气逼人,可只要是现代人,任谁都知道,身上一两块玉,是矜贵雅致,三四块玉,是暴富俗气,几十块玉,多半是卖玉的,而用金丝缀窜几百上千块名贵薄玉片……那就像是死人墓中殓葬用的金缕玉衣了!要凌啸偷偷穿着,他都会有严重心理障碍,更何况是去出使的正式场合?!
可等到图里琛打开那锦盒之后,凌啸才看了一眼,就差点昏死过去,康熙老爷子真对得起他!
~~锦盒里面放着异彩光芒地,竟真是一套金丝玉甲,只不过,美轮美奂!!!
当凌啸展开金丝玉甲之后,他就忍不住开始赞叹起来,大内精工,还真不是吹的,难怪很多的珍品,连现代工艺都做不出来呢!原来,这件金丝玉甲,是件真正意义上的战甲,不仅制式和将领们的铠甲相似,而且内面全使用了硬皮革和大马士革钢板为实衬,那些密若布匹地金丝,和上百颗各色宝石,仅仅是玉甲片之间的装饰罢了。而最让凌啸感到这件金丝玉甲实用的地方,是它和全用翡翠的金缕玉衣全然不同,所使用的玉片乃是硬度高达八级地黄玉,不仅因为实战性设计得坚实,而且在形状上十分贴身,决然不是金缕玉衣那种死人穿的臃肿。
战甲虽是重了点,但练硬气功的凌啸,完全是把它当防弹衣来看待地,可看着看着,凌啸爱不释手间,却有些不敢穿。
金丝玉甲的美轮美奂,美就美在,它绝不像金缕玉衣那样,连帽子衣服统一绿油油,而是各色宝石镶绕中的所有黄玉,全是难得一见的金黄色,这可是皇室之中除了皇帝之外,无人敢用的物事,真是名副其实的“贵胄”──高贵和昂贵到了极点的甲胄!凌啸即使手中有康熙全权授权的扳指,可他也不敢穿──谁知道这是不是康熙早就做好了,准备他自己享用的战甲?!
但是,康熙地旨意就是赐给凌啸了,并指明要他穿用的,在违制和抗旨之间,凌啸当然是选择不抗旨了,毕竟,康熙不喜欢人装B的。所以,即将和五国将帅磋商细节的会议,也是第一个正式场合,凌啸自然是穿了金丝玉甲,一身赫赫然堂皇贵气,出现在玉佛楼大堂上。
皮尔顿等人早就等在那里,还在那里唾沫直飞,议论着昨日给他们无比震撼的俄罗斯后冠。但一看到凌啸的出现,众位洋夷将领们大吃一惊,闭不上的嘴巴,真正是口若悬河了。没有看清楚甲片是玉制的他们,半晌才喃喃道,“黄金甲?!”
“……这么快就制成铠甲了?”克拉乐满眼尽是黄金甲,自制力强一点的斯特朗姆,却回头望望西班牙的阿思罗上校,万分同情这个既被制裁坑了战舰,又被抢劫了金银的殖民地上校。
显然他们都误会了,以为这些黄金是来自于凌啸抢劫的马尼拉金库。凌啸正要微笑着摇头解释,却只见那阿思罗上校完全不给他机会,突地面色一变,手捂胸口倒在地上,只抽搐了三下就寂然无声了。
气死了?还是自断心脉?世道本艰难,有心脏病不是你的错,出来混就是你不对了!
凌啸看着被他暴死搞坏的气氛,颇舍不得这么好玩弄于鼓掌的上校,满肚子都是无法解释误会的不爽──我怎么告诉你真相啊,你们葡萄牙咋不兴烧纸钱呢?
阿思罗上校的突然死去,并没有影响到凌啸主导的“六方会谈”。
背了黑锅的吕宋总督古兰德凯,已经被从台湾接到了福州,凌啸一声令下,立刻就有人去把古兰德凯放出来,作为西班牙的候补,参加玉佛楼大堂的会议。可是,这位联合舰队的司令官一进来,就让大家望着他目瞪口呆。半个月没见,皮尔顿少将等人差点都认不出他来了,古兰德凯的体形原本较为健硕,现在却消瘦得让人担心风太大吹走了他!堂堂西班牙子爵,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一进来,凌啸那十分扎眼的金丝玉甲,他都视而不见,注意力全在菩萨供桌前的果品上,顿时忘记了自己的身份,扑过去啃得津津有味。看到这一幕,四国将帅们,对自己丢给吕宋的黑锅,心中都多多少少有些觉得歉疚。
凌啸却不管古兰德凯能不能进入角色,径自坐在主位上,看一眼担任翻译的法裔马仔梭思卢,和五国将领们展开了磋商,几个主要议题都进行得很是顺利。
中国赴欧使节团的启航日期定在了四月初八。而规模却是空前的,不算各国殖民地的高层陪同,也不算军舰上的官兵水手,仅仅是清朝的使节团总人数,便已经达到了五千人,至少需要分乘四十余艘战斗和运输舰船。这让曾经承诺免费运送的皮尔顿等人大为肉痛,心知沿途地各个补给要塞恐怕得鸡飞狗跳了!
在赴欧路线上。凌啸选择了东海──南海──麻六甲海峡──安达曼海──印度洋──阿拉伯海再到红海的海路,然后在苏伊士以陆路入地中海,以节约绕行非洲东西海岸线的大量时间。英国、荷兰、法兰西和葡萄牙四国,由其远东殖民地各出八艘战斗和运输舰船,沿途的领航、补给和护卫,法国更是要将克拉乐少将等十余名将官交给凌啸做人质。以确保苏伊士陆路上的安全。
不过,有了点“战场垃圾”做资本的凌啸,决定全面考验福建水师和勤王海军。所以,他还选择了兵分两路地行程。缴获来的八艘战列舰和巡洋舰,将快速修理后启航,加入到出使的行列,只是,在红海分手之后,由四国舰队各派三艘战舰护送清军舰船,沿非洲东海岸──好望角──西海岸──直布罗陀海峡抵达地中海。走一次史无前例的武装远航。这无疑是一次开阔中国海军视野、锻炼其将士和水手能力的壮举。人家能航行的,我中国也该走一趟!当然,为了其间所花的费用,凌啸没少和皮尔顿他们争得面红耳赤,甚至还拍起了桌子。到最后,以允许四国在福建平价购买一批库存生丝和瓷器,作为不白陪一趟的贸易补偿,方才达成共识。
至此,一整天的磋商下来。出使之事的大方向,已经基本敲定,剩下地细节。就由各方下属去统筹协商调度了。
凌啸十分满意这种结果,心中高兴之下,大声吩咐赐宴款待这些谈判代表。毕竟,能够搞定邀请中国使节团赴欧谈判全面通商,将是一件轰动全欧洲、且符合各国利益的大功劳,从他们一样兴高采烈的笑脸来看,恐怕是除了西班牙的古兰德凯略显落寞之外,皮尔顿、克拉乐、斯特朗姆和穆普雅德,都将受到各自国王的赏识。从而在将来一跃成为备受重用地官僚,搞不好,这些率先和中国交锋、交流的远东殖民地主官,将会各王室在对华关系上举足轻重的人物!为中国的利益着想,凌啸对他们的笼络和结交上,最好是给他们一点点地人情味。
“~~啊?!……又赐宴?不,驸马殿下,我不吃宴席,我要新鲜水果。来点基围虾也行!”古兰德凯大吃一惊,刷地一声站起身来,满脸都是恐惧之色,他已经被特色湘菜给吓怕了。不过,这位总督先生实在是太激动了,以至于站起时翻倒了桌上的备忘录,恐怖的表情,更是让皮尔顿几个心中鄙夷万分……注意绅士风度啊我地子爵大人,我们昨晚吃得何等美味,难道你的舌头不是人类的味蕾?!
凌啸既然决定有人情味,自然是要好言好语地安慰他的,当即上前为古兰德凯拾起备忘录,正待要告诉他今晚定是美食,却忽地被这份备忘录中飘落的纸张给吸引住了~~~好端端的白色宣纸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竟被古兰德凯用鹅毛笔写得满满的,这倒没什么,关键是宣纸竟被他的书写很是弄破了不少地方,很显然,古兰德凯写下这些字的时候十分用力~~~“呵呵,总督大人写得一手好字,真是入纸三分啊。来,梭思卢,给爷翻译一下,读!”
梭思卢已经被凌啸任命为千总,一身打扮,也和南怀仁等著名传教士相同,也是石青色官服,见凌啸要他翻译,哪敢怠慢,接过宣纸就读上面地西班牙文。
“噢,我的心好痛好痛!我曾经年少轻狂而无病呻吟,也曾经为勾引淑女故作深沉,但这一次,我真的心痛,为吕宋舰队的基本覆灭!英明的伊莎贝拉女王啊,伟大的哥伦布爵士啊,你们曾经开创西班牙殖民之局,如果活着看到,你们心痛吗?葬送无敌舰队的腓力二世啊,你说输给英国人不可耻,我们都信了,可如果你活着,看到吕宋舰队被东方人葬送,你还能告诉我们不可耻吗?……”
凌啸听着听着,渐渐明白过来。自己看在吕宋没了什么舰队,也就没有给他提什么太多供给物资要求,想不到,古兰德凯居然百无聊赖,连列席“听会”都不用心。竟然在底下偷偷写诗!
梭思卢继续读,“……曾几何时地辉煌,到今天如地中海浪花的泡沫,国王啊,绅士们,国民们。你们今天知道了奢华享受的罪过了吗?猛回头吧!猛回头,就可看见那土崩瓦解的坍塌!猛回头,就可见那人进我退的困局!猛回头,就可知英雄迟暮的悲哀!猛回头吧!上帝才会饶恕我们地!”
听见古兰德凯在文中邀请了好多西班牙历史名人,来看吕宋舰队的凄凄惨惨,起先,凌啸和克拉乐等人都是觉得好笑,皮尔顿更是傲然于英国抢夺了西班牙的风采,但等到“猛回头”三个字一出,凌啸却是肃然起敬。同时也是心中凛然。
乖乖,我的《好战制裁令》和抢劫马尼拉,是不是把西班牙逼狠了一点?要不然,出现在我国辛亥革命前夕的《猛回头》,咋就有了一个西班牙版本?!
虽然凌啸深知西班牙的没落。决不是自己的责任,但他们输给了遥远的东方,绝对比输在英国手上要受刺激得多,搞不好,百多年被英法欺负的闷气。全都往中国身上发!常言道,刺激太狠了,就得要担心别人的报复。不过这句话显然不适合西班牙这没牙老虎~~现在地西班牙,海上力量主要是在南美洲的舰队,那里才是马德里上下心目中的战略重地,凌啸才不担心西班牙舰队东调呢!
想到这里,对古兰德凯的哀哀之声,凌啸快速地在心中权衡了一下利弊。古兰德凯的激愤版《猛回头》,要是传回马德里,说不定在强烈刺激之下,会促使西班牙上下认识到奢华误国地道理。整个王国开始重视内政建设,从而绽放第二春呢。要真是那样的话,欧洲的争斗可就更加热闹了,这一点是符合中国利益的。所以,凌啸忽地发现,自己对西班牙的刺激,似乎还不够狠,要是能做到让古兰德凯猛回头回得更猛一点,就更好了!
但在国际博弈地策略上,打一下之后还要摸一下,这圆滑的道理,凌啸还是懂得的。即使摸不了,也得要作出一个摸地姿态,便于转移注意力,也给日后设法周旋留些余地。
“子爵先生好血性!本驸马定要请你吃一顿美食,来人,请古兰德凯子爵到后园西花厅!”凌啸看一看战战兢兢的古兰德凯,竖起一支大拇指,春光和煦地发出邀请。就这样,古兰德凯无可奈何地到了西花厅,心中不知道自己会是怎么样的一个死法。这也难怪他惴惴不安,在人家的地盘上大放厥词,说一些颇不服气的话,要是碰到了宽宏大度的人还好说,但凌啸这种人……不说阿思罗被他从活蹦乱跳气到死得硬挺挺,光是因为个不得逞的阴谋,凌啸他就要抢马尼拉百多万两银子,显然是睚眦必报到了极点,和宽宏大度四个字,是八竿子打不着的!
不过,古兰德凯这次却看错了凌啸。西花厅之内请他吃的,是中国八大菜系之一地闽菜,清鲜淡爽,十分香甜可口,和湘菜的辣味比起来,让身为外国人的古兰德凯如食珍馐,连汤汤水水都喝得干干净净,而紧接着,凌啸又给古兰德凯来了一道更加美味的。
“什么?!驸马殿下,您……您真的愿意和我们结盟去打日本,逼迫他们通商?!”古兰德凯大吃一惊,怔怔地望着凌啸,第一个念头是不可能,第二个念头是有阴谋。
凌啸却无比郑重地点了点头,真诚得犹如是不妄语的佛教徒,“古兰德凯先生,日本虽是开始闭关锁国,但他们占我琉球列岛,又屡次在库页岛和鄂霍次克海域挑衅,那可是我国的喜拔你牙领土领海,总之,是到了该教训他们的时候了……”
“不不不,驸马殿下,那里没什么特色产出,我个人对日本没什么兴趣,您的好意,我这次回国,将禀报给查理国王陛下,由他来裁决。谢谢了!”听凌啸谈到中日纷争,古兰德凯越发觉得有阴谋,生怕凌啸是想要西班牙当炮灰,赶紧打断了凌啸的话。
再说他们西班牙的贸易重心,是南洋的香料和中国的茶叶瓷器和丝绸。何况日本现在唯一愿意对外通商的,本就是只有中国一家,若是为了通商的目的,中国本来就不被排斥,他凌啸又不是吃饱了撑的,会这么好心,愣是打到多一家去抢自家的生意?!
“西班牙真的不要日本?!”
凌啸心中暗笑,口中却是激将起来,索性把摸一摸的姿态摆得更甚,却让古兰德凯更加疑神疑鬼起来。
古兰德凯望着明显是激将自己的凌啸,心中很是犹豫。
对于联合去打日本的机会,口中却不敢说要,也不敢说不要。去打得日本俯首吧,从凌啸送给西班牙一顶“好战”帽子来看,他绝对不会那么好心。但说不要吧,古兰德凯又生怕其中有什么利益会被自己给犹豫掉一时间,被凌啸整得都写《猛回头》的他,陷入了两难境地,到最后,古兰德凯只得以需要回吕宋和属下们计议后再答复,就抚着吃得爆爽的肚子,告辞了出来。
古兰德凯半信半疑的时候,胤禵也在半信半疑。
身为统兵阿哥,他的身体实在太棒了,以至于一场人造风寒好得太快,在福建名医们的照料下,比八阿哥九阿哥醒得要早。胤禵自打一睁开眼,就被凌啸的阵仗给感动了,药味熏鼻的房内,指挥大夫和丫鬟们轮流照料自己三个的,竟是欣馨兰芩雅茹和瑾虹等姐妹,煎药的煎药,理方的理方,忙得不亦乐乎。纵使老十四的脸皮再厚,看到凌啸那些矜贵的夫人们如此,胤禵也不禁面皮火烧一样的惭愧,而当老十三满脸疲惫地端着汤药走进病房,看到自己苏醒便大喜过望的时候,胤禵在心中倍感温馨,同时更是愧不敢当~~这哥子居然也抛弃了门户之见,全心全意地照顾自己?!
“……啊?皇阿玛的朱批还是要我随团出使?十三哥。我……我这样子能够出使万里之遥么?”
昏昏沉沉地虚弱中,胤禵一把抓住了胤祥的手,大吃一惊。其实,在刚刚被秘送到天津卫的时候,胤禵毕竟年轻血盛,起先倒并不惧怕什么海上风险。也对西洋颇有些猎奇的兴趣,只不过老听着九阿哥说什么“别人流放江州,我们流放欧洲”的话,听多了也就半信半疑起来。为了不去国万里以致出现横生变故,三兄弟这才合计着凉水浇身“人工降病”。现在却万万没有想到,竟是白忙一场,康熙皇帝还是勒令自己出国,真是早知依然有今日结果,何必当初受那病痛苦楚干嘛!
胤祥不是傻瓜,焉能不知道他们起初是故意生病的。但三个兄弟这些日子地病情,照实吓了胤祥一跳,都是一个爹老子的亲兄弟,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要是八阿哥他们真的“咎由自取”了。不仅胤祥觉得心中悲伤失去兄弟,就是远在北京的康熙,恐怕会更加悲痛欲绝呢!
见老十四惊惧,胤祥一面用汤匙给弟弟喂药,一面柔声宽慰他的心说道。“老十四放心,姐夫和我都给皇阿玛递了八百里加急的折子,详细禀报了你们的病情。并求请皇上他老人家准许你回京徐徐疗养呢。不过,就算皇阿玛那里说不通,这厢离启程时间还有半个月,足够你养得生龙活虎的!到时候,咱们两个武阿哥,也去那郑和所说的赤海里耍一耍!嘿嘿,得亏是五哥和九哥不用去,要不然,以他们那喜欢西域美姬的性子。岂不是要在赤海边犯淫戒?哈哈,姐夫说了,在波斯大食和突厥那里,如果民女被抓到,会被人在集会上万众瞩目下,用铁斧头,在木砧板上剁掉红霞仙杵!你小子赶紧养好身子,免得到时候被人逮到……哈哈哈!”
胤禵也是和府中通房丫头行过房事地人,终究是有些少年心性,他一边张口喝着小哥哥喂来的药,一边听着颇觉异域有趣,也笑了起来,忽地想起了七阿哥喜欢娈童的癖好,瞠目结舌道,“那要是民男呢?会不会也要剁掉红霞仙杵?”
胤祥还来不及回答,却听一个声音在门口恶狠狠地骂道,“强行奸污民男,当然会被剁掉红霞仙杵!若是主动被民男,也会被割掉白玉锦团!……混帐家伙,枉姐夫听说你醒了,立刻抛下谈判大事,从西禅寺一路赶进城来探望,却听到你在这里发春。有精神想想怎么样养好病,瞎研究这个干什么?”
两弟兄定睛一看,说话的人,是只许自己“研究”,不许别人探讨的凌啸,两人马上赧颜噤声,赔笑着请他进来。凌啸丢了马鞭子,摸了摸老十四地额头,见已经退掉了高烧,心知这家伙命大至极,便也不再管他,径自跺步到老八老九的床前,看着两个还在昏迷中的阿哥,心中很是觉得惋惜。
说老实话,经过戊寅之变和发现雍正其实很深情之后,凌啸早已经和康熙一样,很多事情不仅想得开,而且之前看待人的角度也已经开始变化。自己不希望老八老九上台是一回事,希望能用好老八老九的才能造福国家,则又是另外一回事了。日后能把家产经营到两千多万两白银地胤禩和胤禟,撇开贪污得来的不说,光是贩盐、挖矿、办厂、设当、开赌、聚市、辟贸这些的商业行为无所不干,多种经营多元化发展,他们两人,就算得上是康熙儿子中地超级“陶朱公”,若是随自己去欧洲观摩考察一番,回来之后,即使为争储位作些无意间“开辟”经济的事业,也是为国家在添砖加瓦啊!但他们却宁愿冒着伤寒风险,抵死不去,实在是暴殄其才啊!
凌啸也没有办法,交待了几句注意调养之后,就走到院中,刚要回味一下刚才古兰德凯矛盾的模样,只听到一个低低窃窃的声音在厢房中问道,“……雅茹姐姐,不,你定是知道,不肯告诉我。菁菁求求你了,快点告诉我嘛,什么是白玉锦团啊?”
~噗!凌啸忍不住爆笑起来,难怪自己刚才瞥见菁菁在院中一晃呢。想不到娈童爱好者们所使用地术语,居然会被堪称“萌”的蒋菁菁无意间听到,而且还向另外一个“萌”请教!凌啸正要诲人不倦,高声告诉她“白玉锦团”就是臀部,不料,厢房中。雅茹不知道如何解释,只好又向大母请教,“老夫人,您知道什么是……”
晕死!雅茹你太有才了,这种问题居然向我的额娘、你的婆婆请教?!
凌啸大吃一惊,乘着她们没有问出这句话出于自己口中,赶紧低头开溜出了总督府。他在门口刚刚招呼了胡涛等扈从,准备去巡抚衙门过问一下使节团各方的筹备状况,却只见名叫灵喻地披甲扈从从街口那边打马过来,一见到凌啸赶紧禀报。“爷!有怪事发生,胡骏统领命我赶紧来向您禀报。皮尔顿领着四五个洋人,在晚宴过后,向西禅寺中四处打听,现在正向着总督府而来。手中大包小包地提了一大堆地礼物,竟然是一副送礼的模样。哦,他们就快要来了!”
皮尔顿?凌啸不禁愕然,难道英国佬的消息这般灵通,居然知道了我们中国的皇子生病了。前来探视不成?!他百思不得其解,但这事情明显就透着邪门,有缘遇到了。凌啸就不能不了解个究竟。吩咐了胡涛留在这里监听皮尔顿等人的行动之后,凌啸这才从另一街口而出,直接到顾贞观的衙门之中。
虽是到了酉时时分,巡抚衙门却依然灯火通明,门口石狮子前,一溜的官轿排了老长,而十来根拴马石,已经不能满足拜客们的需要,显然。作为一省行政的总司衙门,同时还肩挑着出使人员的协调职责,这里忙着呢!果然,凌啸一进来,就看到大堂上地顾贞观,见人、批文、打擂台、拍胸脯,忙得是焦头烂额,连红颜知己戚娟递来的茶水都没有时间喝一口呢。
见到驸马爷亲自来了,顾贞观和戚娟连忙将他迎了进去,不等凌啸的师礼拜出,两口子的参礼已是先行扎福下去。凌啸也不客套,拽起眼带血丝的先生和年轻师母,笑道,“罢了罢了,先生是我西禅寺地总理型人物,多少烦琐屑碎的事情都压到你身上,如今又压上一省民政,小啸看着过意不去啊。看这光景,顾先生定是连饭都没有吃一口,来呀,去门上传令,有事明天来办,今晚得让抚台大人安歇一晚上!”
就是这样一席话,戚娟就看到顾贞观的脸都潮红起来了,显然,凌啸的爱惜,让先生很是激动。顾贞观感觉到眼中一润,赶紧压抑了心中潮声,知道凌啸前来定有公务,于是一边斟茶递上,一边笑着禀报道,“别的先不说,你知道疼惜我这把老骨头就好了,驸马爷,出使地事情,我方的人员安排基本到位,国书、兵丁、通译、粮草和经费的,已经由各有司在紧锣密鼓地在筹办,四月初三之前定能办妥。就是古例一定要携带以培育豆牙地黄豆,我都调集了三万斤呢!”
凌啸一愣,见他竟然连郑和船队防止坏血病的豆芽法都考虑到了,心中很是感动,起身一拜,有些哽咽道,“……先生,如果没有您全力襄助,小啸真是……唉,我还是太年轻,有时候玩性太大,不是耐得繁难艰巨的料子……”
疲态倍显的顾贞观,却呵呵一笑地打断了他的话,“呵呵,驸马爷不必如此,贞观知道你的心。年轻人嘛,自然是有玩心的,我一个词名满天下的才子,要是时光回去十年,嘿嘿,那才真叫好玩呢,哪能像你这样每日把国事放在心间?你作得很不错了,要是不让你三天两头有些闲暇,每日介做牛做马的,人活着还有什么乐趣啊……人说四十不惑,现在地贞观,能玩的早已经玩够了,方是收了一点点罢了。贞观不过是世人眼中一介不成器的词人,能有机会随你左右,襄助你做一番造福百姓的事业,也是士为知己者死,纵使累得鞠躬欲尽瘁,也要死而方后已啊!”
先生的豁情和通达,让凌啸不禁感慨,脱口而出,“先生真是百姓之公仆!堪称吾貌虽瘦,必肥天下!”
顾贞观大吃一惊。眼泪竟是夺眶而出。
公仆一词倒也罢了,顾贞观纵然有“为人民服务”地觉悟,也没有全心全意的概念的,但凌啸的“吾貌虽瘦必肥天下”作为诠释注脚,却让顾贞观有了全新的认识。和凌啸以为这句话是周总理原话不同,顾贞观熟读史书。知道这是唐玄宗自夸之语,古往今来,除了皇帝之外,没人敢于这么评价的!然而正是因为如此,顾贞观见凌啸这般评价自己,那一颗热血之心,扑嗵扑嗵地跳得胸腔都痛,连日来地疲惫劳顿和艰巨繁苦,顷刻间烟消云散。
是啊,士。该为知己者死,仆难道不该为服务者勤?
这句话,有如一道烙印,深深铭刻在了顾贞观的心中,以至于。他一等凌啸告辞离去,便歉意地望望戚娟,立刻叫道,“江师爷,去命签押房戈什哈全都出去。追回那些候着办事的官员……今日……不,形成制度,以后非公假之日。本抚台衙门不到亥时不散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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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是敌非友的皮尔顿,突然夜访总督府,西禅寺对此着实是充满了戒意。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成见,乃是千古相传的祖训,胡氏兄弟自然是这样认为的,就是凌啸,看到英法两国能够在打生打死地海战之后还能快速把酒言欢,也不例外地对皮尔顿的诡异很是上心。身为现代人的凌啸,一方面能够深刻理解“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地利益”这句话,而在另外一方面,他也从来不曾小看过洋人们的狡诈。
想那传教士南怀仁,以一个外国人入我中原不到十年,平日里大部分时间都帮康熙铸炮,却也能把他所嫉妒的戴梓轻轻松松整到充军塞外的地步!而眼前的皮尔顿少将,简简单单地“麻六甲”组合拳之策,已是将“请君入瓮”、“金蝉脱壳”、“趋敌自绝”、“奇货可居”发挥得淋漓尽致,要不是被他蒙在鼓里的古兰德凯在鸡笼表现得太心急,自己恐怕已经被英国与荷兰扣在手中成为奇货了!
安排胡涛监听总督府动静之后,凌啸一回到西禅寺,他就等着听胡涛的回音。谁知道,直到将近子时,凌啸都在书房快要睡着了,胡涛才护着大母雅茹她们回来,而且,胡涛的禀报让凌啸大失所望,“爷,我躲在阿哥们的床下快半个时辰了,都没有听到皮尔顿他们求见……”
凌啸一听,就知道自己开始地思路错了,皮尔顿不该是去找胤祥他们的,连忙问皮尔顿去找了什么人,而胡涛的回答,却让他呆了半天,“爷,皮尔顿少将搞得那么隆重,却是去求见菁菁小姐地,至于谈了些什么,小涛也不好问菁菁小姐,不过,他们和菁菁小姐说了老半天,我也听不懂啊,还请爷您自己去找菁菁小姐问个明白的好。”
皮尔顿竟是去找了蒋菁菁?!
凌啸顿时有些明白过来了……应该是自己能讲英语一事,引起了皮尔顿的关注,但整个西禅寺之中,除了沙皇皇后叶卡捷琳娜和法裔马仔梭思卢之外,了解蒋菁菁出身,并能和皮尔顿交流的,就只有自己了!看来,自己筹谋的时候,对方也没有闲着,是得要给己方阵营贯彻“守密”意识了,尤其是在出国期间,不然到了欧洲,人家的诈询和利诱只多不少,难道任由各国把自己的底细摸得清清楚楚?想到这里,凌啸连忙不顾夜深,在书房起草了一份《严守机密条例》,让胡涛交给戴名世,明早召集西禅寺系统所有人员讨论后修订执行。
忙完这些急务,已是月沉星稀,此刻再去找菁菁了解谈话内容,显然是不合适,凌啸自然是回到卧房之中。一进门,不等外套房的丫鬟们为他宽衣,凌啸就被里间中的情况给镇住了。
黛宁坐在春凳上,斜倚着香妆台,一副看热闹地表情,欣馨、兰芩、雅茹、瑾虹和小依垂手在一旁,叶卡捷琳娜却十分恭谨的跪在地上。大母则一脸肃然地坐在椅中,正望着手中的茶杯说道,“既然你肯以沙皇皇后之尊来跪我,求我让你当凌琳娜,还奉茶于我这额娘。那好,老身也就私底下承认了你地名分。罗刹还没有到不还款的期限,我皇就不能随便嫁你,更何况啸儿是驸马之身,更不可能明着娶你,所以你记住。是私底下的,而且,你只能是媵,就是欣馨公主和怀柔公主的陪嫁丫头,否则老身断不敢受!”
看着大母将茶杯揭开呡了一口,凌啸顿时就苦笑起来。半夜三更都不睡觉,玩什么媳妇奉茶?也不知道索菲亚女王有没有干掉彼得大帝,要是用鸦片养起来当傀儡,那叶卡捷琳娜还是彼得沙皇法理上的妻子呢!这世界虽说没有重婚罪一说,可要是传到欧洲。母仪俄罗斯的皇后被俺霸了,会起轩然大波地!
叶卡捷琳娜却不太明白什么是媵,她早就做好了逗留中国三十年的心理准备,此时一看到老夫人肯喝茶,马上笑颜如花地磕了头。一句话问出,让婆姑媳几个全都傻眼了。
“哈哈,老夫人,那我可以到这主院里面来住啦?我能够让啸郎每天都陪我睡觉吗?”
凌啸在碧纱门外听得大为脸红,真丢脸啊。凌琳娜你不擅长中文的隐讳,就不要乱说话嘛,搞得人人都不把皇后当贵妇而当荡妇了!
正感叹间。就只见饱受“睡觉”两字刺激的黛宁姑姑,小蛮腰一拧,跃起来掐了凌琳娜的丰腴香肩,笑骂道,“错!是你陪啸郎睡觉,而不是啸郎陪你睡觉!切,还每天和啸郎睡觉呢,你让大家都还活不活?当啸郎是你一个人的啊?”
黛宁姑姑此话一出,里间婆媳们几个。固然是目瞪口呆于她的语病,套间的凌啸更是苦笑。得!人家凌琳娜初学中文,不懂得说话含蓄,姑姑您是能和顾贞观拽文的长公主,怎么能一口一个“啸郎”叫得如此顺溜,还率先起来指责凌琳娜的“霸宠之心”?
黛宁一见丝嬷嬷面色哑然,这时候才算是意识到自己地话有语病,颇有为自己争宠的嫌疑,顿时差点哭出来,急切间待要解释是帮几个侄女争的,却一眼望见了碧纱门外凌啸在咧牙咧嘴,她一句话都不知道怎么说了。到最后,黛宁又羞又愤,忽地想起,语病全因为凌啸两人在她床上鬼混所致,气急地走到凌啸旁边,一花盆底向他腿上怒踢一脚,哼哼地正准备扬长而去。不曾想这一踢,竟是引起了大母前后串联的联想,一把砸掉杯子,怒道,“太不像话了,啸儿,你……你,我最见不得没有担待的男人,你千万不要学你地死鬼老爹!哼,我待长公主视若己出,你胆敢始乱终弃?!”
这一下的误会冤屈,黛宁可真的是要哭出来了,但她绝对不敢哭,要不然丝嬷嬷还不以为自己和凌啸之间有了什么?!可是待要解释之时,黛宁忽然看见凌啸的脸一下子苦得象是蔫茄子,这让喜欢看凌啸吃瘪的姑姑大爽,也不扔下一句话,真正扬长而去,留下凌啸独自解释这一切。
凌啸当然要拼尽全力地解释,免得时机不成熟之下,犯了康熙皇帝地红线忌讳。可惜,少了一个“当事人”帮他澄清,他越是信誓旦旦,反倒越显得没有“担待”。这一来,本来就对他和凌琳娜的既定事实,心中多少很是不舒服的欣馨几人,见凌啸勾搭了外国女人不说,又勾搭娘家姑姑,还惹出争风吃醋地风流韵事来,顿时一起哭了出来,伤心得哀切至极,一时间,整个“后宫”闹成了一锅粥,着实让凌啸见识到了半边天的厉害。
就算凌啸再怎么色胆包天,也惧怕这种规模的后院起火。在百般解劝和对天发誓都无效之后,他只得无可奈何地请大母去向黛宁求证,自己则腆着脸,一一给每一位夫人认错赔罪。
好在这厮深通“各个击破”之道,先是一个拥抱加亲吻摆平了自己解救出皇宫的小依,接着以师尊之名哀哀地呼唤兰芩几声好“弟子”,再一首“我只在乎你”勾起欣馨对自己的深情,然后一句“我不怕死,我怕我死了,再没有一个人像我这样爱你”放倒瑾虹,最后就只剩下性格最为娇纵的雅茹小魔女了,凌啸却实在找不出用什么打动这怀柔“圣母”。
一怒之下。面对罗莉级别地雅茹,凌啸只好使出了“凝血壮如意”最霸道的地方──威力用之御女则无女可抗拒~~将哭闹不停的小魔女抱起来往床上一扔,压到她娇小地身躯上,一边剥掉她的绣凤小春衫,一面吻着她耳垂陪笑道,“小姑奶奶。你曾说我文能提笔安天下,武可上马定乾坤,下炕认识爷们,上炕认识娘们吗,呵呵,好,今日整晚上我就只认识你一个了!”
雅茹立刻大惊。她可是在船上见识到“凝血壮如意”威力的,听凌啸说要一晚上都只认识自己一个,纵然再如何万分地向往,却也知道血肉之躯万不能在这方面逞强。赶紧在暴力下低头,一声声杜鹃啼血地哀求,“姐姐,欣馨姐姐、瑾虹姐姐、小依姐姐,帮忙啊。相公欺负我一个人,你们不能不救妹妹啊……凌琳娜,你这奴婢……也……也上床来……来,做个候补……候补……噢……”
……(学《废都》删掉N字)……
经过一夜努力,以“超强硬姿态”镇压了后宫哗变的凌啸。醒来的时候,已是过了午时时分。
看到仍泛着红晕恬静而眠的妻子们,凌啸知道。这一次弹压是成功的,可是,只要自己一日不改变水泛桃花命,夫妻间感情的发展,虽总是前进的,但道路总是曲折的,前进性与曲折性永远是统一的,后方老是波澜再起,自己在前方也不能安心奋斗啊。所以。躺在床上,抽完一支古巴雪茄之后,其实本就满心满怀都是歉疚的他,终于下定了决心,最多是大母所限定地十个,此外,再也不去招惹女人了,也绝对不让女人招惹自己!
男人最重要的品质之一是说到做到,即使是心证,丢出去的话,也该做到掷地有声!所以,凌啸一起床,虽是毫不犹豫地去找菁菁,但他却也没有违背心证,毕竟,年仅十六岁的菁菁,是十个之一嘛。
但是,凌啸很快就被菁菁告诉他的话给惊呆了,“你说什么?皮尔顿少将说……说你那难产而死地母亲的身份可能很是不俗?!……究竟怎么个不俗法?”
菁菁显然是哭了很久,眼眸还有些红肿,雪白的肌肤配上青丝,别有一番楚楚可怜,一听到凌啸竟然还有兴趣听下去,伤怀身世的她不禁扑入到凌啸的怀中,嘤嘤痛哭起来,“皮尔顿少将也没有说清楚。开始,他只是问我英语是跟谁学地,和驸马爷你的关系好不好,我告诉他,是跟我母亲留下的老仆人弗兰西丝。培由学地。后来,他的模样显得很是惊讶,接着就问我母亲的名字,……驸马爷,你要知道,菁菁也好、我父亲大人也罢,从来都不知道母亲是什么身份,弗兰西丝培由先生到死也都不肯告诉我们,我其实好想知道母亲究竟是什么人……等皮尔顿少将得知我母亲叫斯图亚特。安妮之后,他竟是大吃一惊,自言自语说这下子什么热闹了……”
“他皮尔顿吃惊个屁,我才吃惊呢!”
凌啸一口打断了菁菁,低头望着这个小丫头,心中竟是波澜狂涌。
晕死!十八行的老爷子啊,你行!你真行,居然上了现任国王玛丽女王的妹妹,未来的安妮女王!可是,您上人家安妮公主的时候,怎么不先打听一下,在英国,是随便哪个人可以姓斯图亚特的吗?!
凌啸真不知道,历史上本该十五年前就嫁给丹麦乔治王子的安妮公主,怎么会在十七年前出现在吕宋岛,并和中国猛男生下一个私生女?他不仅不晓得,到底是当时地十六岁的安妮并未订婚,还是老爷子给丹麦戴上了绿帽子,凌啸此时也不知道,安妮是不是顶不住压力,假借难产而死回国了,现在依然在丹麦好好地活着?
但他可以肯定一点,若是这安妮公主依然健在,并如同历史记载的那样,生下的孩子全都养不活的话,眼前的菁菁只要归依新教,那么十六年后,她将是唯一最合法的英国女王继承人,哪里还会有日后什么汉诺威王朝乔治一世的份?!
“菁菁,请你马上给你家蒋老爷子写封书信,我也写一封邀请函,马上派人传信到杭州,无论如何也得要老爷子随我赴欧一趟!”凌啸哪管事情可能会别有变故,皮尔顿既然敢说什么“这下子热闹了”,那菁菁的生母多半在丹麦还活的好好的呢!
菁菁抬头望着凌啸,一愣,“……驸马爷,父亲大人还要坐镇打理生意啊。”
凌啸闻言差点一口气哽在支气管上再也出不来。
天底下,还要什么生意,比将来有可能赚一个国家还重要?即使不赚一个国家,在私生子女也有权力索要个领地的英国,要块地盘也好啊!
凌啸对这不想当个女公爵的菁菁,颇是恨铁不成钢,但驳斥的话到了口边,却是很温情脉脉的,毕竟凌啸也为她想到设身处地的考虑。
“唉,夫妻苦思,母女连心,现在有可能搞清楚你母亲是什么人,甚至还能找到一大帮的亲戚,难道你就能帮父亲作这样的决定?”
菁菁点头的时候,凌啸也已经决定,就算是满清十大酷刑耍出来,就算金山银山砸过去,也一定得要把皮尔顿知道的,给挖掘出来!
四月初六一大早,福州苍霞码头一片繁忙,江面上早已经实行了军事管制,无论民商船只都必须在水师的导引之下沿西侧水道航行,远远避开东面水道中停泊的几十艘军舰。
到中午初夏日头颇烈的时候,七八艘中型福船驶进闽江,这些船的形制很是特殊,说是海上福船,却既不同于水师战舰,也不同于海商们使用的武装商船,倒颇像是秦淮河上的花船,只不过雕梁画栋得更加的精美,却在外观架构上少了颓废靡靡,显然是豪族才能用上的那种门面座船。只见正中的那条船上,有一名短髭矜严的中年人,在船首袖手而望,突然,有声音从江中舢舨上传来,“禀报总东,前面就是福州苍霞码头了,前面的水师导引的把总大人,说不敢违背军令放我们靠岸,要求我们以小舢舨上岸。”
中年人一愣,还没有来得及说话,他身边一个着官服的年轻人,却是面露不愉,怒道,“叔父,这些小军官未免太不知道好歹了吧!不说我们十八行在福建危难时候鼎力相助的情分,也该明白到叔父您的身份吧,居然一点马屁都不晓得拍?!回头见到菁菁妹妹,我定要请她狠狠责罚。”
“孝涤,不得乱说!”中年人霍地转身,本待厉色责年轻人一番,却忽地暗叹一声,柔声道,“你也是候补道台的身份,怎么能这么不知道轻重?令行禁止地军令如山且不说它。就我蒋靖果这十八行总东的身份,在一省抚台眼中或许算得上一号人物,可在驸马爷这边,什么都不是!菁菁的身份更是不用说,她总说什么天下人唯有驸马爷欣赏她,硬是一意孤行地老黏着驸马。搞不好会为我们十八行带来巨祸的!你千万不要口无遮拦,要记住了叔叔的话。”
蒋孝涤很是畏惧这个叔父,连忙点点头,满口子领训。蒋靖果却不再多说,望着滔滔江水,心中苦笑。
是的,在侄儿地眼中,作为名震大江南北的十八行总东,四十岁的蒋靖果,能整合晋商、徽商、淮商、湖商等各大势力。手创十八行这一东南商业王国,曾经与王爷集团们控制的粤海社抗衡十年,从而出入江南各省官府如自家内院,结交遍及天下官宦名流,也能在吕宋岛的旅途中。邂逅到时方十六的安妮,并让她甘心为自己生儿育女。不管怎么看,他都是个才干卓绝、气魄不凡和魅力四射的人物,蒋靖果也如此自视,可是。接到驸马凌啸让浙江巡抚金虎转交的一封信之后,面对出海万里很可能是魂归碧海的危险,蒋靖果愣是没有兴起一个说不字的想法。除却心中有一点点对安妮还活着地期望以外,蒋靖果发现自己更多的是畏惧,深深畏惧那个凌啸──自己斗了十年,都不能撼动半根汗毛的粤海社,凌啸要它土崩瓦解,却只用了不到半个月时间呢!──每当想到这一点,蒋靖果就不寒而栗。
这种畏惧的感觉,直到蒋靖果在西禅寺见到凌啸的时候,才算是不见了。嘿嘿。驸马爷不过是个乳臭刚干地、。咿,好像还有奶味、。的年轻人嘛,自己怕他什么?!
凌啸寒暄完毕,却不知道刚刚抢了孩子们奶水的味道,让自己的威严受损了,他呆呆地望着仍不失俊采飞扬的蒋靖果,万分敬仰这老猛男为国争光地义举,半晌才发自真心地拱手为礼,说道,“蒋总东远来是客,不必多礼。总东高人在前,凌啸小子无状,不敢妄言超越,但思慕先贤功业之心,日日不敢或望的,呵呵,伟人也说过的,好好学习,天天想上嘛!”
你已经贵极人臣了,还天天想上?蒋靖果接过丫鬟们送上来地茶水,听着凌啸莫名其妙的话语,搜肠刮肚也实在不懂得他在说什么,只好唯唯诺诺地应付过去,正要打开询问此行目的的话头,并问一下菁菁为何不在,不料话未出口,就听到玉佛楼外一声禀报,“爷,顾抚台快马来报,上书房张廷玉张中堂、隆科多隆亚相他们两位送使钦差,已经快到苍霞码头了,康复的八爷等四个阿哥们已经去了,抚台大人请您前去接钦差呢。”
康熙派送使钦差来,也是礼仪之邦的必然,凌啸早就知道此事,当下也不和蒋靖果多讲,笑着吩咐下人把蒋靖果送去和菁菁见面后,赶紧袍褂补服料理清爽了,率众向苍霞码头赶来。
孰不料,一到码头,他就知道了,刚才的袍褂补服是白整理了。风尘仆仆的张廷玉和隆科多不等凌啸上前恭请圣安,两人赶紧先行绕到面南而立,一把捧出圣旨宣道,“和硕驸马凌啸接旨。”凌啸和四位阿哥领衔,阖省上百名有头脸的官员全都跪了,马蹄袖翻飞,只听张廷玉庄严肃穆地念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尝闻,君诚则臣忠,君明则国固,所谓明者,赏罚分明亦乃所重。历数和硕驸马凌啸之功,百姓、社稷、朝廷、朕躬、宗室莫不受益至大矣,此若不赏,岂有天理?!况我大清朝向不讳异姓王之赏,真忠者,断不以居王位便即不忠,驸马凌啸是也!假忠者,断不以居王位便即忠耿,三藩之逆是也!朕与驸马,恩重义结之君臣,情若泰原之翁婿,历火铳铅子入体以身相代、千里回环孤军挥师勤王、险死环生破腕输血救驾、九鼎倾覆京畿鏖战复辟,诸般君臣翁婿之风云际会,温馨处长存朕心不可名状。驸马之功,若以功赏,当得和硕亲王!驸马之情,若以恩封,当得世袭罔替!着赐凌啸入八分之礼。钦封和硕超亲王,世袭罔替!钦此。”
是超亲王,还是操亲王啊?!!!
不懂文字礼仪方面地在场兵丁和下人们,全都呆住了,当然,对于是超还是操字的疑惑。却是没有一个人敢问的。官员们自然都不会想得那么龌龊,但是,张廷玉的“钦此”两字念完,码头上却是寂寂无声,唯有寥寥烟香的味道飘逸,众人低头看着日影,心中全都是震撼莫名。
大家都明白,康熙皇帝若是哪天心血来潮,想起凌啸的好,封忠心耿耿地驸马爷一个王爵。以凌啸的功劳情分,也是可以接受意料中事。但谁都没有想到,康熙居然不按常理出牌,照吴三桂等人的模式封凌啸为屏藩外王,而是当成爱新觉罗的宗室王爵来封。并且直接越过贝子、贝勒和郡王,上来就是亲王,更骇然的,是世袭罔替的保障、和寻常亲王万万不敢承当的“超”字爵号!除了按照血统不能当皇帝以外,身份贵重得。已经是连阿哥们也难望其项背了,一句话,联系上康熙赐给凌啸的“如朕亲临”扳指和明黄色“金丝玉甲”。驸马爷凌啸就是大清国的第二人,永远不可能即位的“太子”!
隆科多早就料到会有这般景象,当初在太和殿听到这圣旨地时候,自己还足足愣了一刻钟呢!他见凌啸还张口结舌地发愣,赶紧按照礼仪。叫道,“超亲王,还不赶快谢恩?”
懵懂万分的凌啸,这才醒过神来,立刻在地上连忙磕头。
陪跪的胤禩想起自己和老九将要去遵化守皇陵。而凌啸却封了这么高的爵位,心中十分郁闷,怏怏地听到凌啸磕了九响,也就站起身。不料起身之后,他才发现,就只有自己一个站起来了,凌啸还在那里磕头,胤禩顿时心中一慌,这么重要的册封场合,没能亲自到场地康熙,肯定会令张廷玉等人观看凌啸的反应,要是凌啸还在磕头,自己却站起来了,皇上还不以为八儿子严重不服气?!虑及自己万不可再得罪父皇,胤禩赶紧啪地一声再跪下去,那曾想,他刚跪下,凌啸却是站起身来,身边的兄弟和百官也跟着站起,让八阿哥的起身再跪显得十分扎眼,气得胤禩心中大骂这新崭崭的超亲王,师傅,你这不是折磨人吗?老子还没有封亲王呢,你就开始“操”亲王了?
凌啸却并不是为了折磨老八地,他之所以还在磕头,是他还没有想好接受不接受这个“超亲王”的爵位。不过,在老八刚刚又跪下的时候,他才想明白罢了。从康熙皇帝地心理上来说,赏不出去也是一种有赏圣德的事情,堂堂皇帝要赏臣子一个王爷干干,凌啸却不敢当,难免会给人留下康熙皇帝阴鸷得无人敢受赏得印象呢。反正凌啸这两年不会在国内,等回来的时候,再看情况“辞去”爵位,既不会影响国事纲常,也可以乘机当个真正的King、去欧洲拉拉风也好。
张廷玉见凌啸诚诚恳恳地谢恩了,立刻放下心来,知道自己的差事就简单多了,立刻展颜一笑,把手一招,“来啊,赐超亲王以朱轮、紫缰、背壶、紫垫、宝石、双眼、皮条、太监入八分,并奉五爪金龙、镂花金座东珠衣冠!”(贝勒用四爪蟒龙,亲王郡王是四团五爪金龙,但服装底色必须是青色,且不许绣蝙蝠、葫芦等,更不许有万字,以和皇帝的明黄龙袍区分开来。皇帝也戴东珠,但是最大的那种,且帽上绣了十二条金龙。)
一时间,立刻上来了五六个内务府教习,上来为凌啸换了衣冠,他瞬间就由蟒蛇变成了金龙。
凌啸还在望着打量全新行头,就只见张廷玉和隆科多两人立刻侧了身子,让开三步,对凌啸迅速地舞动袖子,一边恭恭敬敬地跪下,一边沉声道,“奉皇上口谕,奴才等自今往后见超亲王,行一拜三叩头之礼,皇子们行师礼!诸位,请按此礼节叩拜。”
一拜三叩?!!
全场大傻,这是什么礼节?按照制度,见皇帝是三跪九叩,见太子是两跪六叩,见亲王是一跪一叩……皇上竟然让我们叩三下?!……他还真是“超”亲王啊!
凌啸也是大吃一惊。晕!完全想错了,康熙这哪里是要我回来就辞掉这爵位的搞法,分明就是要我得了爵位之后,滚到欧洲去躲避朝臣们的反对,并且把这段时间当成缓冲期,回来已是造成既定事实,然后携当仁不让地“二号”之威权,帮他搞千古之事啊!
百官跪满一地叩三个响头的时候,凌啸已是明白了自己的爵号来历。超亲王的超,原来是寄予了康熙全副希望的超越的超!
凌啸的这个超亲王,并没能拽上两天。
四月初八的启程时刻须臾就到,为了对得起日后的国家民族,也顺带着对得起康熙给他的这个“超”字,凌啸就得要离开生他养他的故土,冒着茫然不知前程的风险,去日后祸害和遏制中国的列强老家,带着满腔的期望和壮志一闯龙潭虎穴。
长乐船厂巨大的港口外,勤王海军麾下十艘西式战舰:康熙号、盛世号、十三甲胄号、建州将军号、新疆号、喜拔你牙号、李照竹号、刘子俊号、孙俊辉号、左雨号,高悬大清黄龙旗地依次而列海上。炮甲舷板上林立着海军将士,肃穆而庄严地纹丝不动,静静地望着码头上人头攒动的人群。
码头上,旌旗招展、鞭炮四炸、锣鼓喧天中,四处都是擦背摩肩的官民百姓,不要说港区了,就是几个山头上都是赶来的乡民。众生早被这个日子和气势所颠倒,却少有人去想将士们在想些什么,他们已经被张廷玉主持的出使仪式所吸引。
“整整两百五十四年!是四个甲子又一十四年啊!”一个秀才扳着手指,天干地支地算了片刻,在人群中高声叫道。他身边的人群立刻感叹起来,有唏嘘世事无常的,有唏嘘古今变化的,更有人瞪着外海上,林立于碧海上等候的五国舰队。
是啊,整整两百五十四年了。白发丛生地郑和,带着宝船舰队一归,中国舰队的足迹竟是再也没有越过麻六甲半步!而今天,历史造船名城的在场众人,却再次见证到了一个重大时刻的到来,这如何能不让他们激动万分?
“熙朝杰王!熙朝杰王!”
激动中。只见数以百计的官员簇拥着一身王袍的凌啸登上高台,人群顿时就爆出一波接着一波地轰呼,作为土生土长的福建闽人,可不管什么超亲王爵位超制度呢,他们只晓得一条,就如康熙圣旨中所说的那样,把五国打得毫无脾气,还俘获大量舰船,并役使别国人力物力供本国出使的,就是驸马爷。要是这样大挺福建人腰子的将军,还不封王,也太没有天理了!
高台边,梭思卢忙得不亦乐乎。
由于清军海军人才稀缺,梭思卢已经是大清勤王海军中的法裔舰长了。此刻的他,本该是呆在舰队旗舰“喜拔你牙”号上的,但五国将领们都在台上观摩这场盛大仪式,他也不得不陪在左右以资翻译。但皮尔顿等人早被这里的人山人海所震撼,猴子一般看着。哪里说得出一句值得让梭思卢翻译的话?梭思卢作为被突击提干地参将衔大清军官,在得知自己已是“少将”后,那自尊心猛然暴涨。当然不会去给昔日故国故同盟的将官们去翻译些“惊叹词”的!这厮正忙着自己的事业──梭思卢可不想浪费天赐的发财机会,想那马可波罗不仅是没有赚到《游记》地出版费,而且别人还怀疑他根本就没有当过元朝的官呢!咱可不能学他那傻样,好歹咱是带职衣锦还乡,嘿嘿,新版《梭思卢奇遇记》定能在我还能享受美女之前就大红大卖,订阅月票实体全破记录!!
一看到凌啸上台,梭思卢立刻紧紧盯住自己的主子,在“超过十万人前来恭送他们的超级King”这句话后写道。“超级King一上台,靠得尽一点一些贵妇和官员们立刻匍匐在地上,恭敬得比看到大主教还要虔诚。更多的男女老幼,则热泪盈眶,不管超级King能否听出他们地声音,所有人一致地口中疯狂呼唤着:本时代最杰出的超级King!气度不凡的超级King殿下对人群一挥手,人们纷纷想要给他跪拜三叩头。可是,人群实在太拥挤了,本就挤得他们根本弯不了膝盖,更何况,超级King殿下地出现,让整个人群潮水般地一拥,连呼吸都为之一窒,试问还谈什么跪拜三叩?!”
“噢!天哪。看啦,台下五十来步的地方,已经有上百个女子都开始惊声尖叫起来,我梭思卢将军在这里都可以听见,那些夜莺鸟一般清脆的声音,分明就是怀春少女,对我伟大的主人抛送爱慕呢!噢,超级King的魅力真是不凡,竟然让女人痴迷到了不顾抢公主的夫君会断头的危险呢!”
梭思卢很满意自己的文学修饰手法,这可是他大卖大红的噱头呢!以至于看到十七八个靠前地百姓,被扈从们赶得退后得事情,梭思卢都毫不犹豫地写道,“天那,我到此刻才明白过来,我得主人,超级King,竟是一个朝野都共同钦佩万分的君王,你们看,现场居然还出现了在野的反对派,无论维持秩序的士兵如何阻拦、呵斥、推搡甚至辱骂和毒打,他们也是永不气馁地冲上来,继续高呼本时代最杰出的超级King这句赞颂口号呢!天啦,我梭思卢竟是碰到了最圣洁的、国民认同度最高的主人啊!”
他正写得如痴如醉,不料身边的叶卡捷琳娜愣着看了半天,劈头问道,“呵呵,梭思卢,你知不知道,我们的超级King,可是在中国号称五毒、六毒奶子流毒驸马的人呢!嘻嘻,你居然这么写……”
梭思卢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一听之下顿时大喜,又接着写道,“经向尊敬的沙皇俄国叶卡捷琳娜皇后陛下求证,我才知道,我的主人原来号称是流毒King,这正好在另外一个侧面,证实了我主人的伟大呢!因为,在中国有一句话,叫做无毒不丈夫,越是大丈夫,就越被人称为毒。寻常贵族连一毒地尊号都得不到,而我主人的流毒两字,是要经过一毒二毒三毒四毒五毒六毒之后,方能修成正果的大丈夫呢!噢,难怪中国皇帝要册封我的主人为超级King的,原来他就是大丈夫到了极点。已经是超级大丈夫了!”
“……!!!”
叶卡捷琳娜感觉到胃里面一阵翻腾,身形猛地一晃。
虽然梭思卢极尽文笔之能事在吹捧自己的啸郎,可纯善地皇后,也还是实在看不下去了~~纵使凌琳娜懂得俄、法、英、意、荷、西、葡、中八国语言,可即使八国字典加起来,也很难找到可以形容这厮极度无耻的词汇了!!!
叶卡捷琳娜并不知道,日后的凌啸,不仅不会笑话梭思卢,而且还亲自操笔帮着他添些内容,并还奖赏他不菲的钱财。以资助他一到欧洲,便每地都大量印刷《梭思卢奇遇记》,以掀起继马可波罗游记之后的另一轮中国热和给自己脸上贴金呢!
所以,现在的凌琳娜,双手“八”字地鄙视完梭思卢后。马上就看向高台上,她还是喜欢看着自己的男人在台上威风凛凛的霸气,即使偶尔也无耻,但不失为为真面目对人的男子汉,更何况。啸郎还常常能让自己一次迷失到五天不想看任何其他男人一眼的威猛呢!
但此刻地凌啸,却是与无耻和威猛毫不沾边的。凌啸,正热泪满眶地跪下了。他知道。自己的这泪水,虽是为开创新时代的理想跨出第一步激动而流淌的,但,他也是为将士和随从们地家人老小而流。书吏们突然被请上船去的惊恐,海军将士家属们的黯然垂泪,留守僚属们的惜别保重,提醒着凌啸,自己虽然绝对没有做错什么,可一旦有事则平添多少孤儿寡母的痛苦?!
司仪地张廷玉。按照古代天地君亲师的礼仪顺序,要凌啸首先拜了妈祖女神。
凌啸深情并茂地读着祭文,祈求这位炎黄子孙自己的海洋女神,希望她能保佑使节团五千成员和远航舰队三千将士出海平安。读毕,凌啸亲自将祭文在灰鼎中焚化,并上香三柱。接着,凌啸则代表所有出海人员,掏出金色袋囊,在一株巨大荔枝树下捧了一评黄土,然后一叩黄道苍天、二叩载物厚土、三叩育身父老,以示无论飘零多远和多久,赤子儿女地心,永远怀着故土故乡故人!
而最后,他面对着康熙颁赐的出使授权金册和使臣金龙杖节,在高台上真心实意地跪下,虔诚地磕了九个响头,既是拜康熙给他一个“和平演变”的机会,也是拜这代表中华民族国权国仪的神圣象征之物!
“中华子民凌啸此誓,生命不息,战斗不止,定要让我龙族傲然屹立在民族之巅!”
心中默默念完自己的心曲誓言,凌啸沉静地站起身,把金册往怀中藏好,将金杖猛然向天一举,倾尽全身力量对北京方向猛声吼道。
“皇~阿~玛!儿臣凌啸不才,万里路遥天色明了又暗,此去经年枫叶红了又绿,可我这一腔赤子心永不改!父皇保重,儿臣去了!”
张廷玉听完这忠肝义胆的吼声,知道完美地礼成,他和隆科多、八阿哥、九阿哥、顾贞观豪成、金虎、特廷、施世骠等留守大员一点头,顿时率众在凌啸面前一跪三叩,高声喊道,“臣等恭祝超亲王殿下一路顺风,扬我国威,取得真经,马到功成,凯旋归来!”
凌啸对诸位官员皇子齐齐抱拳躬身一礼,昂然转身,将金杖向前猛地一挥,命道,“启航!”
砰!砰!……砰!砰!港口外的战舰立刻响起整整一百零八声国礼炮声,红布铺就的通往埠头的甬道旁,一千名扈从列兵齐刷刷地托枪为礼,再踏着牛皮靴转身向凌啸单腿猛拜恭请。
咚!咚~咚!咚咚~咚咚!码头旁八十面巨大地牛皮鼓擂响了《做个好汉子》,凌啸亲自挽了欣馨和怀柔两个公主兼旗主,在万众瞩目和珍重顺风中,走向海水微微起伏的喜拔你牙号旗舰。
“~~让海天为我聚能量,去开天辟地,为我理想去闯!看,碧波高壮又看碧空广阔浩气扬,我是男儿当自强!”
长乐港,歌声亢,船起锚,舰启航!
此时,北京的乾清宫中,康熙怔怔地望着还没有补上的殿顶炮洞,喃喃道,“啸儿,现在是康熙三十七年四月初八,钦天监说是西历98年五月二十日!皇阿玛就从今天开始为你计时了……你一天不回来,朕一天不补这个破洞!这样,朕被夏日日晒炎热、被冬日冷风酷寒的时候,就会想起你的不好来……这样,朕才会不那么思恋你!”
海上非只一日。联合出使舰队枯燥的航行日子,凌啸并没有浪费。
一过厦门港,他就命令,除了凤凰两旗完全目不识丁的蒙古骑兵外,一千书吏、一千百工堂军工司三民司人员、一千勤王军、披甲扈从和商队精英、一千康熙派来的边塞军官和随行各部官员,三千勤王海军将士,共计七千人,全都强制参加叶卡捷琳娜为总理的学习班,向搜刮而来的传教士、华侨和通译们学习英语法语为主的的各国语言,并严令每人必须至少懂得听写英语和法语,且甚是无耻地将学习成绩和食物供给相结合。这种封闭式的、洋夷混杂的、饿肚子的、百无聊奈无以混点的海上生活,无疑是外语学习效果最佳的环境,要是未来的学生们也处在这环境中,保管人人专业八级!凌啸相信,等舰队在五节左右均速到达红海的时候,这帮随从们,恐怕都已经暂时忘记母语怎么说了!
如火如荼的外语学习大跃进中,联合舰队在南中国海上遭遇了忽而西南忽而东南的季风,直到六月二号(此处改换成公历),才到达曾母暗沙。
现在的曾母暗沙,名字并未被世人所周知,就是随行的理落院官员,告诉凌啸的,也只是“万里长沙”这个清朝正式地域名,若不是舰队遭遇到琼州府的出海渔民与广东水师的哨船,告诉他这里南下几十里就是加里曼丹岛,凌啸还不曾意识到,自己已经到了中国疆域的最南端??北纬三度五十八分的赤道地带。远远用千里望观看瑰奇美丽的岛礁风光,凌啸毫不犹豫地命令舰队先行靠往往加里曼丹岛。去向荷兰东印度公司地鬼子们索要补给,自己则亲自乘小船,登上丛荫碧翠的礁丘-再往西南行一步就算是出国了,凌啸怎么样也得要在这天涯海角来看一看啊。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一登上礁丘,从揶子树丛中钻出了三个手持标枪的士兵,野人般的憔悴中,赫然穿着地是大清的号褂,对凌啸等人吼道,“来者何人?竟敢擅自登我大清朝海岛?!”
找皮尔顿等人勒索而过“衬衫瘾”的凌啸,一副南洋二鬼子打扮,自然是被士兵们严重不信任的对象,好在,扈从们全是簇新的大清御林军服饰。很快就解释得清清爽爽。凌啸望着这几个鹑衣百结的边防士兵,心中对广东水师和琼州知府大为钦敬-几百年后的现代,中国都鲜有在南沙群岛各岛礁大面积铺散驻军的。这才让马来西亚、越南、菲律宾大肆侵占领土领海,想不到咱们的古人竟然还深知寸土寸金的道理,冒着各种生命威胁和补给极其艰难,而坚持驻扎在天涯海角!(直到19世纪中国式微,方才取消了南沙巡哨驻哨制度)
在得知他们属于广东水师“万里长沙哨标”。并且依靠渔舟和哨船定期供应食物之后,凌啸地眼睛立刻就红了,连忙向他们肃然致敬。并留下大量的食物和军械衣物,哽咽道,“所谓赤子,君等是也!”
曾母暗沙上的遭遇,让凌啸心潮澎湃,久久不能平息。所以,除了舰队日常地协调管理之外,他再也无心情领略所谓的异域风光,定下心来霸占了将士们的总教官-语言大师叶卡捷琳娜。老老实实地学习起当今欧洲贵族要专心对付情投意合的如烟姑娘一个,哪里懂得凌啸不厌其烦矫正单词发音的劳累,径自高声禀报道,“爷!岸上好热闹,港口上挤了好几百人,说是当地的华侨望族的代表,前来拜见故国超亲王殿下的!呵呵,理落院他们已经备好了记录官,前去记载这一天朝威仪遍四海的盛事呢。爷!爷!”
说老实话,此时的凌啸正在做着一个美梦。梦中,不良教师利用渊博的排卵期知识,让六位女学生怀孕了三个,剩余的三名女学生强烈要求他增补同窗数量,以保持大家学习中互相观摩的共同进步,所以不良教师在伪善地推辞之后。终于顶不住民意压力,正考虑让一名年幼混血女学生插班入学!不曾想正要办入学手续,凌啸就被胡涛的这嗓子给吵醒,黄粱美梦顿成泡影。气得他一抹口角涎水嘟哝道,“来了,小涛你也太不像话了,教育要从娃娃们抓起,让孩子们读书也是希望工程地宗旨嘛,干嘛打岔不让人家求学?”
听说华侨代表求见,凌啸自然是颇有满足感和虚荣心的,洗漱后穿上金龙袍服,一身光鲜地走上甲板,正要下到码头上去。却忽地一下子顿住了脚步,死死盯住港口上的人群,再也不肯下船接见。胡涛以为他是自矜王爷身份,刚要建议宣代表们上来。就只听见凌啸皱着眉头道,“小涛,我们勤王海军的舰船在联合舰队中布局位置是怎样地?”
胡涛一愣,这还用问?但他知道凌啸定有问的理由,说不定是在提醒点拨自己呢,当即恭敬地答道。“爷,由于五十艘大小舰船,展开来编队航行。铺开后区域不下于两百顷海面,所以,按照联合舰队抓★6:后的统筹,一向是英荷舰队在前开路领航,避开暗礁地带和驱逐侵袭海盗,喜拔你牙号率勤王海军在中,法葡舰队后卫于尾……怎么啦?”
凌啸嘿嘿冷笑一声,指着岸上人群中那面绣着欢迎超级King的旗帜,郁郁道。“你说得没错,这就是说,这些华侨代表,是先到的荷兰人,自行组织起来欢迎本王的。哼,他们自占领这块地方以来,华人的反抗就此起彼伏,连绵不绝,荷兰会这么好心让本王在这里扬威示尊,聚集人心?”
身负凌啸安全职责的胡涛大吃一惊,“……爷是说有刺客?”
“刺客?不!谅他们也不敢!……荷兰东印度公司离我大陆实在太近,哼,他们是在试探我们对这地方是否有觊觎之心呢!如果有,那这些华人,就将会是他们的心腹大患,只怕等我们前脚一走,印尼、马来等地就要掀起空前的排华风暴,甚至是灭绝华侨地浩劫!传令勤王海军上下将官和随从,五天补给时间之内,除军需官员之外,任何人不得下舰,上岸军需不得接见华侨,也不许官兵上岸欣赏什么异域风光。违令者,斩!”
胡涛没有料到凌啸竟是下达了这样一个军令,瞠目结舌中,半晌才领悟到凌啸此举的深意。是啊,何必为了一时的所谓天朝威仪遍四海地虚荣,害得本地华侨们遭受空前劫难?都是同文同种的炎黄子孙,等将来中国海军强大了而来的时候,华侨们也定不会因为这次没有接见就不为祖国出人出力!
凌啸想起了历史上的多次惨案和98排华动乱,咬着牙很恨不已,忽地心中一动,老子整死你们这些殖民者,老子不是还有八千汉子吗,嘿嘿,八千条枪似乎足够垄断一样东西了,哈哈,光棍抽死你们这些白人!
想到这里,凌啸遂阴险地笑道道,“让大家忍一忍,等到了锡兰(斯里兰卡)的科伦坡和印度地孟买等地,爷再出银子,许他们上岸寻欢……哈哈!”
于是乎,整个使节团和勤王军系统,不仅让华侨们“失望”而归,让荷兰东印度公司大为放心,同时,也赢得了四国舰队将士和荷兰东印度公司的高度尊敬。
-在海军、海盗和海商系统内,众所周知,十个水手九个嫖,一个不嫖是二条!乖乖,中国的这些将士们还真是高风亮节,居然憋了个把月还能把持住,愣是不上岸光顾一下便宜得如同买张纸地马来半岛妓寨!
“贵军这等钢铁军纪、这等道德自律,实在是我们所难以望其项背的!一个字,服!”皮尔顿、斯特朗姆、克拉乐和穆普雅德,全都无一例外地向杨成碧提督竖起了大拇指,并主动表示承担了舰队补给运输等事务,杨成碧将军一边拱手称谢,一边笑而不答腔。
但是,在六月二十八日舰队抵达了斯里兰卡岛科伦坡港的时候,令皮尔顿等人瞠目结舌的情况出现了。
男子汉精满就该溢,海上汉子就该野气十足,更应该懂得生当欢,死不惧的狼性!凌啸一声令下,八千中国男人齐齐下舰上港,人人拽着五颗王爷赏赐的银瓜子,龙精虎猛地冲向这片丹麦占据的殖民地“锡兰,,在城市、在集镇、在郊野、在乡村,冲向合法的、非法的妓女集散地,着实做到了“龙精虎猛”。
可是,直到凌啸五天后带着爽了地将士们启航后,他知道,丹麦的锡兰总督,正在头疼万分!
-锡兰,真的稀烂了。
中国人蝗虫般的上岸,妓女们嫌贫爱富,自然是心甘情愿选择和富有的中国人交易啦,不仅琴瑟交融,还个个都夸中国恩客知情识趣,怜香惜玉,大方豪爽。这,固然是很好,可是……可是,不受妓女们待见、却又心痒难耐的四国舰队白人水手,只好霸王硬上弓地四处奸淫了,不管僧伽罗族还是泰米尔族的民女,都大受骚扰,男人反抗杀男人,女人反抗就奸杀,一时间,科伦坡四周哀鸿遍野,民不聊生!
如今得逞的英法荷葡四国人已经跑了,可是却让他丹麦殖民当局来收拾烂摊子??民愤到了极点之后,受害者只会痛恨白皮肤的,而只会把黄皮肤的中国人,当成彬彬有礼的朋友,当成捐助希望工程的投资者!
“好毒的中国人!”
这位总督正哀叹丹麦人因为畏惧四个强国而背了皮肤性黑锅,突然,一名属下快马奔来报告,“总督大人,快,快回要塞,一个泰米尔族的武装反抗势力,竟然声称要打倒和推翻与四国同流合污的丹麦人,正向我们攻来!-哦,对了,这群敌人自称是什么泰米尔猛虎组织,还有好多是寡妇上阵呢!”
真是一招挑拨白人与土著的黄祸阴招!
对凌啸垄断妓女的毒辣处,先行启航开路的皮尔顿和斯特朗姆,自然是不知道也不能领悟的,而最后才出科伦坡港口的法国和葡萄牙两国将士,却是亲眼目睹了科伦坡要塞的硝烟四起。
看着远处上万锡兰居民围攻总督府,克拉乐和穆普雅德骇然地对视一眼,一面赶紧命后卫舰队启航,一面全在心中后怕不已。幸好,英国的皮尔顿和荷兰的斯特朗姆自恃财大气粗,把沿途的补给点都安排在了他们两国的殖民地要塞上,要不然,法国和葡萄牙的贸易站与要塞,可就要被凌啸的嫖客大军给害苦了!
当然,克拉乐两人当然不会傻到点拨和警告英荷两国的地步,呵呵,凌啸以合法手段削弱本国的竞争国家,那是他们求之不得的事情。
暗自的心花怒放中,克拉乐少将掏出古巴雪茄,一边吞云吐雾地庆祝孟买即将在嫖客大军下遭殃,一边苦思起法裔中国“少将”梭思卢曾经的警告:“克拉乐少将阁下,我梭思卢参将,以法裔血统对祖国的眷恋之心,严正警告您和法兰西东印度贸易管理局,超级King下绝对不希望看到,在通过苏伊士陆路时有流血事件发生!一旦发生,将绝对不利于太阳王陛下和法兰西的利益,希望阁下给盟国奥斯曼当局送去的照会中,郑重声明这是我法兰西利益攸关的大事,绝对不能让好事变了坏事!”
这番话,是启航前。梭思卢看在故人情分上所说的,克拉乐不得不慎重对待。凌啸所率领地中国使节团,不欲成为欧洲任何国家的笼中鸟,也不希望被任何国家垄断了对华贸易。这一点,从凌啸狂整西班牙吕宋当局以震慑各国上,克拉乐已经看出来了。是的,行大压客,客大压行,凌啸就是凭着东方帝国让西欧垂涎三尺的资源,无论是行还是客,都要做最大地!可是,“不能好事变了坏事”这一句,却让克拉乐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梭思卢会认为,不能独霸对华贸易反倒是一件好事?!
“呵呵,克拉。你这吝啬鬼!”
穆普雅德见克拉乐不给自己递上一支雪茄,顿时很不高兴,口中虽是喊着克拉乐的昵称,但语气很是嗔腻,“谁不知道。你有了上等雪茄,都是藏在这太阳王标记的金质烟盒中,居然不分给我一点!……哼哼。到时候你们法国占领了越南的时候,看我葡萄牙从不从澳门给你们供些特别的货!到时候你拿不到极品丝绸和瓷器去装点凡尔赛宫,去帮着建设这欧洲第一宫廷的时候,看太阳王怎么责罚你!”
特别的货?!凡尔赛宫?!太阳王?!欧洲第一宫廷?!克拉乐忽地一愣,一面给穆普雅德这烟鬼上了雪茄点火,脑筋却如同混沌中烟消云散,一片清明起来,他终于懂了梭思卢的话中意思。
是的,欧洲大陆自太阳王当政以来的四十年间。以重商主义大量积累贵重金属,前有贤相黎塞留、马扎然积累国力,现有天才管理家柯尔伯革新内政、天才将帅杜伦尼和孔代横扫千军,陆上霸主地法兰西王国和宣称“朕即国家”的太阳王陛下,已经成为欧洲王室争相推崇模仿的君主集中制和强势彪悍君王!而太阳王路易所手创地凡尔赛宫,气势磅礴恢弘至极,各国贵族使节群聚其中,日日宴会舞会不断,依然是全欧洲的政治文化中心,以至于曾有流言说,沙俄的彼得大帝很是嫉妒,曾想迁都圣彼得堡建立相抗衡的王宫呢!
试问,这样的欧洲霸主国家,这样地外交重地,中国的使节团不去凡尔赛宫,把它当成主要的谈判阵地,难道还往各国四处奔波地分开谈判?那还有天理吗?!
当然,天理,是得在法国需要给面子凌啸地前提下,才会存在的。
克拉乐见识过凌啸的睚眦必报,连一个没有得逞的骗局,西班牙都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呢。要是在奥斯曼帝国,凌啸所担保的各国全员安全通过没有出现,克拉乐实在不敢判断,个性很鲜明的凌啸,在被扫了面子之后,会不会心中携愤,真的周游列国而过法国不入,从而把法兰西排除出对华贸易的框架!要真是那样,法国可地确哭都哭不出来了,只能眼睁睁看着海上霸主英国更加的强大,搞不好几十年之后,法国的片帆都不能出海远航呢!
“-噢!该死的,克拉!你……你舍不得雪茄就算了,干嘛烧我的美髯?……你是要逼得我和你决斗,还是逼我投靠英荷两国,来联合对付你们法国?!”穆普雅德被心不在焉的克拉乐一下子点着了胡子,手忙脚乱中气得破口大骂。
联合对付?!
克拉乐怔怔地呆了片刻,一面忙着帮可怜的葡萄牙酪扑火,一面心中震撼是这穆普雅德分明就是灵感触发器嘛,呵呵,可不能烧了胡须烧鼻毛,最后烧得开不了金口,大家都受损失!
是啊,灵感触发器一语惊醒梦中人,梭思卢的话,分明就是一种淫秽的结盟暗示嘛!呵呵,中国奢侈品类的海上贸易凭的是什么?无非是海上运输保护的能力和销售市场,法兰西经过重商主义的改造,轰轰烈烈举国仿造盗版的产品行销欧洲,又有能引领欧洲潮流的强势贵族文化,奢侈品市场体系从来就不缺!就只剩下海上力量比英荷要阳痿点,凌啸的意思,显然就是表面上一视同仁的缔约,暗地里却联合法国,来遏制梗在产销两环节中间的运输环节??咳英荷!
蠢啊自己,怎么这么明显的结盟意向都没有听出来呢,居然还在犹豫是不是让奥斯曼杀光其余国家的人!
等他想得清清爽爽之后。穆普雅德地胡须之火,已经被两人手忙脚乱地扑灭,可是,一向能迷死贵妇们的美髯已经不见了。克拉乐万分歉意地望着澳门总督。对他烧得?泡四起的光秃下巴,万分同情,竟是再也不吝啬,整盒雪茄送了过去,赔笑道,“老穆,不好意思,一时点火不慎,这整盒雪茄,我的小小心意。哦,这个太阳王赏赐地金烟盒,也送给你了。我们法葡两国在远东,可是唇齿相依的,这雪茄烟……”
穆普雅德却不领情,一挺腰子,勃然大怒地把雪茄推开。吼道。
“老子已经抽够了烟……是拜你所赐的胡子烟,还有自产自销,渠道最近的鼻毛烟!”
穆普雅德是抽够了。中国的光棍大军却远远没有,知道抽出大变故来。
舰队一路走,八千将士自然是食髓知味,印度半岛西海岸一路地彬彬有礼下去,特里凡得朗、科钦、卡里卡特、帕纳吉等英荷要塞逐个地光顾,垄断着每一个地方的娼妓,甚至是印度特色的庙妓。
财大气粗的凌啸,是不计成本地命令手下光大国威。进入梅毒横行的印度之后,在恐惧性病伤军的情况下。他更是宣讲梅毒危害,以违者斩首地严命,再也不许将士们“真枪实弹”,但却要求士兵们每到一地,包下全城的娼妓,大家聊天喝酒,可以谈人生、谈理想、在视觉上研究人体结构等等。毕竟,不说越有趣的事情越不能多做,就凭咱们来自礼仪之邦这一点,就要嫖妓也嫖得品位高雅,做到“君子色而不淫”!
(注:梅毒本是美洲人有抗体地一种性病,被哥伦布带到欧洲,已经传遍印度西海岸,我国在1550年就出现梅毒,知名度之高,是在中国人人色变的花柳病,对此,凌啸很好做中国士兵的工作)
而深知凌啸此计“毒理”机制的法国和葡萄牙舰队,更是推波助澜,号召了麾下所有的白人士兵和水手,携带火枪等武器上岸强奸杀人放火抢劫。当然,英荷士兵们也有样学样,一面也强奸杀人放火抢劫,一面嘲笑中国人地憨厚老实-居然出钱?!
一时间,整个印度次大陆西海岸,联合舰队所过之处,竟是真正地闻“洋”色变,见“白”切齿,民族情绪高惩之下,十七世纪末还驻兵稀少的英荷殖民者,终于架不住反抗了,纷纷快马沿海岸线急追联合舰队,希望赶在舰队抵达最大的殖民地??孟买??之前,能通报这一情况。
但是,每地反抗者,需要一定地组织、聚集和行动的时间,等后面那些地方反抗到要报警的时候,再去快马追舰队,定然是赶不及的。要不是舰队需要在孟买做最大量的补给以横渡阿拉伯海进入红海,恐怕那些马匹也是赶不上的。
当皮尔顿接到这些消息的时候,已经是罗马历的八月一号了,联合舰队的官兵们在孟买已经修整和准备补给达半月之久,孟买城郊早就被祸害得嗷嗷直叫了。看到各殖民要塞传来地消息,皮尔顿和大英东印度公司理事全都是倒吸一口冷气。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凌啸手下嫖娼竟有这等威力,居然可以嫖到自己后院遍地狼烟!
这一下,皮尔顿犯了难。责怪凌啸的手下不检点吧,人家是给了钱的,乃是天经地义的文明行为,规范得比绅士还要绅士!责怪白人士兵太残忍吧,大家以前都这么干过,只不过没有祸害得这么凶,规模如此大罢了!
不过,皮尔顿却知道,现在殖民地群情汹汹,是关乎到大英帝国眼前利益的大事,而凌啸则是大英帝国的长远利益所在,二者都不能得罪,万般无奈的他只好一面命人在舰队中散播梅毒横行的谣言,一面知会各国舰队,以组成军纠宪兵队,严厉打击白人士兵的奸杀行为。可是,没等到皮尔顿的措施见效,孟买就爆发了前所未有的反抗。
八月初二地清晨,全孟买的商铺、集市、作坊、码头、库房全都停工停摆。四万多城郊的印度人全都向总督府所在曼彻斯特广场云集而来,唬得今日决定在此会议军纪纠察宪兵队组成的舰队军官们大吃一惊。皮尔顿等人焦躁地走来走去、镇压命令跌发的时候,凌啸在华玻璃窗口看去,广场上人山人海越聚越多。庙寺僧侣、部族长老、吠舍级别寻常百姓、首陀罗级别的奴隶和贱民,不分种姓,全都是满脸的愤慨,指着总督府这边破口唾骂。
凌啸大恐,他今天仅仅带来了三百来个扈从,要是真的局面控制不住而爆发骚乱,自己岂不是给白人们当了陪葬?!想到这里,看见远处大街上,已经有见势不对赶来的英荷火枪队了,凌啸马上决定。立刻退出总督府,怎么着也要借着自己的黄皮肤逃出去!
他刚刚下定这个决定,就只见胡涛在身边一指广场西侧的一堆人头。顿时毛骨悚然。那里的人群,已经开始对着一张硕大的破竹床跪拜起来,立刻向瘟疫一般,引得两三万人纷纷跪拜,万人磕头地景象。如同波澜扩散-显然,这是本地来了一个宗教首领级别的领袖,来领寻这次抗争了。
凌啸越发发慌。喃喃道,“小涛,看来咱们得要马上冲出去了!……走!”
胡涛也知道事态严重,立刻就一招手,唤来亲卫护着凌啸,也不管四国将领们的诧异和呼唤,直接奔下楼去,准备杀出一条血路逃回一里半外地军舰上去。奔走间,凌啸颇有一种搬石头砸了自己脚的感觉-计是妙计。可惜点子太背,法国佬和葡萄牙佬似乎看破了自己的计谋,杀人放火强奸抢劫居然是样样都来,无恶不作得倍残忍,居然在爆发反抗的速度上大超凌啸的预计-现在地凌啸,要是挂在了自己的计谋之下,岂不是冤枉至极!
一出总督府,黄皮肤的中国扈从们,没有引起印度人地敌视,加上黑黢黢的枪口和明晃晃的刀枪,威逼得阻挡的人群一阵退缩,愣是给凌啸等人让出了一条生路。全身都汗湿了的凌啸,在走道开阔的维多利亚大街上之后,一眼看见几百米外的蒙古骑兵,知道他们是来接应自己的,顿时就心中一宽,在全身的凉飕飕中,反倒兴致勃勃地看这场戏起来-老命没有危险了,自然是要看看自己地杰作的!
和蒙古骑兵一起来的,还有英荷法葡的火枪队,他们一看凌啸已然脱险,全都心慌自己的将领,排着整齐的队列,持枪向人群逼去。凌啸心中冷冷一笑,洋鬼子真是好胆,就四百来人的水手火枪队,也敢去和几万愤愤印度人拼?!等下别人被你们打急了,不趁你们弹药换装之时,扑上来咬死你们才怪呢!
果然,印度人开始愤怒地吼叫起来,开始的时候,还是纷纷杂杂,渐渐地汇成了齐齐的声音,似乎在宣喻领袖的反抗命令,似乎是被压迫民族的呐喊……凌啸一边后退,一边心中欢喜道,“干吧,印度兄弟们,打死这些***,俺就可以又接收到四十艘战舰,呵呵,中等规模舰队,去欧洲多拉风的!”
可是,他心中的欢喜还没有全面影响到口水分泌,就听见一个前进中的英国军官哈哈大笑道,“呵呵,看,我说吧,婆罗门的大宗师嘎帝,定会号召什么和平抗议,还叫什么非暴力性质的不合作。呵呵,这不就是要静坐吗,不怕,不怕!”……噗我呸!
凌啸这次没有吐血,而是吐了一口陈年浓痰。
嘎帝?!甘地?!干!印度人真是***痿货,“非暴力不合作运动”居然也是有历史渊源的,我还以为是圣雄甘地的首创呢!
想象中即将可以接收到的四十艘战舰不翼而飞,凌啸已是忘记了自己刚才还一度期望事态平息,愤愤地用中文破口大骂。
“难怪62年被我们打得哭爹喊娘的,真是个没血性的民族,得,既然你们喜欢非暴力,好,过几年,老子也来捏捏这软柿子!”
八月一号的晚上,孟买城万人空巷,而曼彻斯特广场则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印度人首领嘎帝的非暴力不抵抗运动,全城八万多居民,已经有七万多齐聚在广场上静坐了,声势十分巨大,同气连枝的英荷两国士兵,将各要道严密封锁,照印度公司总部门前更是戒备森严。这种紧张局面,引得联合舰队的各国将士全在外围观看。
法国海军少将克拉乐在人群中找了半天,才看到扈从们严密保护中的凌啸,这位来自中国的超级King在凝神观看静坐的场面。克拉乐笑了,一面过来给凌啸递上雪茄,一面行礼后笑道:“凌霄殿下,我法兰西东印度贸易管理局给我发来通告,和奥斯曼帝国的交涉已完全成功,到时候我和三名指挥官将上到您的旗舰作为人质,这一点请殿下放心!”
凌啸的法语也是略有小成,知道这是题中应有之义,一面矜持地点头致谢,一面却望着广场上的人群,心中很是有一种怜悯。印度今天的命运,是落后民族不可逃脱的宿命,曾几何时的未来,中国人甚至比他们更惨!
当然,怜悯,不代表凌啸会援手,统治印度次大陆的蒙古人莫卧尔王朝都不反抗,凌啸犯得着皇帝不急太监急?相反,凌啸对这种毫无血性的“非暴力运动”很是不耻,他想了想如何对中国有利之后,决定对印度人落井下石一下!
但是,凌啸还没把落井下石的话说出口,克拉乐却抢了先。别着头吐出一口烟之后,他别有所指地道,“尊敬的超级King下,看印度人今天的阵势。恐怕是铁了心不给舰队继续补给地了,英荷两国又要严密防守公司总部和重要机构……也不知道要耗到什么时候,难道我们在这里空等一两个月?难道我们亲自去搬运补给物资不成吗?……皮尔顿他们的舰上守备也很空虚,要不要派人给他们提个醒,以免有奸猾之徒趁机打劫啊。”
凌啸悚然而惊,这等低级的反话,他如何听不出来?
克拉乐胆子可真不小,竟是想今晚就背后插一刀,袭击英荷舰队!这可是人家英荷两国在印度洋上最大的据点,港口中地两国战舰不下四十艘。你打了之后还想活着跑掉?看来英法之间,还真是不死不休的世仇啊!不可否认,凌啸喜欢他们之间干架。但这让自己的出使之途横生枝节,爱惜时间如生命的凌啸,本就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到欧洲去,哪里肯和他掺和这等冒险之事?
想了一下,凌啸顶着克拉乐热望的目光。直接把提议一巴掌拍死,“提醒他们一声也好,总之是不要耽搁了使节团的大事。不过。孟买也算得上是龙潭虎穴,应该没有奸滑之徒行毫无艺术性可言的蠢事吧!呵呵,本殿下累了,失陪。”
克拉乐大失所望。尤其是那句“毫无艺术性”的评语,让他面上一阵发烧,心中虽是不服气,可待要向凌啸力陈成功可能性的机率,但凌啸已经转了身,克拉乐竟是一句话都争辩不出来。
少将正郁闷得猛吸一口雪茄。却忽然看见凌啸停下了脚步,感叹道,“克拉乐先生,孟买今日真是万人空巷,唉,也不知道皮尔顿将军他们有没有安排士兵全城巡逻?要是有些盗贼,乘机窃盗民财,或是不小心引发了大火……那可真是让印度人生恨,对眼前得局势更不利,搞不好印度人会一触即发的!唉,会骚乱,会死人,多不好啊!”
超级King悯人完毕,悄然而去。克拉乐却像是雷劈一样地呆住了,凌啸地暗示笼子都听得出来,可克拉乐不得不成人,一样的搞鬼,一样的暗示,凌霄的切入点就更准,而且影响更深渊,印度人本来就过的贫困,做牛做马的他们,要是微薄养命都被席卷一空,房屋都被一把火烧光,还非暴力的起来吗?!在反复咀嚼凌霄的话三遍之后,克拉乐竟是在侍从们的众目睽睽之下,噼噼啪啪的给了自己三个耳光,喃喃道:“高人哪,服了!超级King,果然有艺术性……好毒!”
于是,领悟了凌啸毒计精髓地再也片刻不留,赶紧回到港口,毫不犹豫地召集起本国海军将士,携带了武器,分散入尾买城黑黢黢的夜色之中,冲向基本上无人设防的庙宇学校、大户民居、民仓商铺和买办商行,以港口为出发点由近及远,开始了他们出道以来抵抗最少地抢劫行动。克拉乐的将士们,看到留守的老人小孩,要么是打昏,要么是绑起,根本就不用担心有什么人能阻止自己,唯一只恨孟买城太大,就算抢到天亮都抢不完啊!
不过,法兰西士兵很快就恨不起来了。等他们抢了三四条街之后,就遇上了穆普雅德的葡萄牙士兵。双方士兵起初还大眼瞪小眼,等看清楚大家都是背了装满财物的布袋子之后,全都是会心一笑:反正尾买城这么大,有财大家发,到时候还有一个对抗英荷责难的盟友呢!当即,克拉乐和穆普雅德双手一拍,两国合军一处,以更大的规模,向富人们聚集城北冲去,这里才是他们最喜欢来的地方,先前的抢劫都是小试牛刀,试探一下城中地巡逻力量和民宅中的反抗程度的,现在一看如此的容易,还不赶紧去抢最有前途的地方?!
法葡两千多士兵,刚刚冲进有栅栏保护的富人区,克拉乐和穆普雅德一看街上黑灯瞎火,家家窗口里面却有亮堂堂的烛光,顿时大喜,“呵呵,果然是有钱人的聚居区,还点得起这么多的蜡烛!为防刚才那种抢东家逃西家的局面,全体都有了,迅速前插,遍及整条街,本将军要每家每户门口都站满二十名士兵,然后我一声令下,就冲进去洗劫!”
这发财的命令,士兵们当然服从了,甚至还按照操典列队齐步跑呢,很快就到了各自制定位置,齐刷刷地等候克拉乐两人的砸门命令。
但他们显然来晚了。
克拉乐举得老高的手臂刚要猛然挥下,突听一阵门响声,一座座气势不凡的宅子,家家户户门扉一开,烛光里,只见每家每户都出来了十几名全副武装的清军士兵,盆满钵满袋满地往外面运财物!
这倒还罢了,最让克拉乐和穆普雅德大吃一惊的是,每家每户的主人,原本还是心不甘情不愿的,但一望见街心的法葡白人士兵,顿时恐惧地往清军士兵身后夺去,不仅如此,还纷纷在荷包里面掏出金银币往清军士兵手中塞去,一副生怕清军士兵不要的表情。
克拉乐和穆普雅德两人目瞪口呆,心中全是泛起了强烈的酸味和震撼-能出现这么温柔的抢劫,这还真是个和谐社会!
抢劫,能抢到凌啸手下的这种彬彬有礼有礼的地步,已经是人间奇事了,但若是抢到主人生怕你不要的地步,那就真是羡煞旁人!
但他们俩的羡慕,很快就被迎上来的胡涛和梭思卢两人给打断了,胡涛一口结结巴巴的法语说道,“呵呵,两位少将阁下,你们也是来保护城中治安的吗?不过,受这些居民的邀请,这里已经被我们清军所接防。外面更多区域的治安,就得辛苦贵军了,回头我们禀了超级PKing,再请皮尔顿先生奖赏你们两国的义举。”,穆普雅德还在奇怪自己抢劫怎么成了义举的时候,却听见梭思卢摆出一般人俺不告诉他的表情,低声对克拉乐说道,“少将阁下,嘿嘿,您瞧见了没有?那些袋子里面装的,是他们付给我军的保护费!唉呀,这买卖做得划来,一听到外面有杀人抢劫的土匪,主人们立刻个个愿意给我们一半以上的财物……有些还愿意出七成当保护费呢!呵呵,您也可以去其他居民区赶紧试一试,这法子好使呢!哦,时间不早了,得要赶快啊。”
克拉乐死死地把嘴巴张得老大,他很怕自己如果合上嘴巴,会忍不住把舌头咬断吞掉是凌啸“抢了’最有价值的富人区不说,居然还把自己的军队当成白脸,吓唬那些富人赶紧把财物交给当清军的红脸!-他一想到自己等人居然被当成枪使,就觉得心中堵得慌,再加上看着清军的那些鼓囊囊的袋子,就更有种想哭的感觉。
可是,克拉乐又不敢和清军翻脸,谁叫在印度人眼中,白人士兵的形象实在太恶劣了,而黄人士兵又彬彬有礼,妓女也不欺的呢?!
他只好闷声地吃了这个暗亏,怏怏退出去了富人区。梭思卢说得有道理,时间不早了,要是被广场上的印度人得知了消息,可就不好下手了。克拉乐一边拉着穆普雅德灰溜溜跑到其他街区去,一面在路上和葡萄牙商量,决定让两国士兵轮流当红脸白脸,试验一下凌啸的“保护费’制度。
穆普雅德一听之后大声叫好的时候,克拉乐却是心中惴惴不安。
但愿凌啸赚饱了之后,人厚道一点,人品光辉一点,吃肉之后也留点汤给咱们喝喝啊,千万不要一等咱们还没有抢到他那样的金银细软,就开始全城放火起来了!
法葡两国一直抢到半夜之前,凌啸都没有命令清兵放火。这倒不是他的人品忽地光辉起来了,凌啸既然能忍心对无辜印度百姓下手,那他就不会心慈手软!
因为在凌啸看来,中国鸦片战争的国耻,也有着印度因素。这个民族哪怕是有三克以上的雄性荷尔蒙,起来反抗英国殖民者,他们也不会那么肆无忌惮地欺压中国的。
而从阴险地计划开始之时,凌啸就打定了要把事情弄大,最好闹到英国头疼二十年到五十年的地步,这就需要印度人民起来反抗,而且能看到反抗的成效和甜头!所以,在胡涛率领扈从去富人区行使光辉的保护职责之后,蒙古骑兵却领到命令,全部弃马步行,身着黑色夜行服,乘着夜色,赶往城郊的嘎帝所在育图隆寺,先去那千年古刹放火,看你嘎帝还暴力不非暴力!至于城中的火,凌啸则是在等待据说每晚子时必刮的海岸西风-嘿嘿,孟买这么大,放火是力气活啊,可不能因为四处放火而泄露形迹,砸了中国人的光辉形象!法兰西和葡萄牙两国正在劫掠不太寒碜的城西区域呢,火从那里放起来,乘着风势向东一路烧去,不是白人干的也是白人干的!
凌啸正拿着自鸣钟,和杨成碧、钟闵同两人在甲板上等着望眼欲穿的海岸西风,就听到一阵马刺声响。胡涛在一群军官的簇拥下,兴高采烈地过来禀报道,“呵呵,爷。你那个什么保护费的主意真是妙啊。大获丰收了,哈哈,这一路可把我们的扈从累死了,整整两独轮车地保护费呢!”
“哦?都是些什么?保护费嘛。收金手淫就够了,怎么能有这么多,莫不是把那些体面人家中的家具也搬来了吧?”看着扈从们接踵搬运上喜拔你牙号的八个麻袋,凌啸淡淡而笑,一边问话,一边示意解开麻袋。他倒的确想看一看,这号称是印度第二大城市地孟买富人们,都交了些什么当作保护费?!
胡涛指着打开的麻袋,赶紧给他乐呵呵地解释道,“爷。这六个麻袋里面都是我也不认得的银币,怕是有万把斤,大约就十五万两的样子。这个瘪一点麻袋。全是怪模怪样的金币,呵呵,两万两金子呢!至于这个小半麻袋里的……是石头砂,堆头不小却轻得很,不到八斤我也不晓得是什么东西。反正居民们把它们藏得很隐秘,后来交给我们,我们就收了。爷。您见多识广,能不能看看是什么东西?”
石头砂?!凌啸大为稀奇,抓起一把来看一看这些粗细不匀的石头砂,见大的有指头大小,更多细的则小如沙砾,凌啸越发地觉得稀奇。等到他看清楚后发现,这些石头上在晚上也竟有磷光闪闪的时候,凌啸竟是大吃一惊??晕死,难怪富人们竟然把石砂当宝贝地。这些,竟然都是钻石原石!
凌啸瞪着这些石砂,忽地身子一软,吓得胡涛等人大为骇然??难道石砂是有毒的?可凌啸哪里是中毒,他是心中被深深震撼了。原知道,在几十年之后的巴西钻矿和南非钻矿发现之前,印度是十八世纪前最大地钻石产地,但凌啸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在尾买随便一刮,竟是就刮出了这么多,显然这时候的印度,已经开始在各地开始人工开采钻石矿了,和我中国偶尔在山野田间捡到一些是完全不可同日而语的!??晕啊,哪怕是按照十比一的比例切削和琢磨出来,自己也有大半斤的钻石,那可是总重一千七百克拉地财富啊,比叶卡捷琳娜的后冠上的还重,拿去欧洲一卖,岂不是价值两三百万地英镑?!
杨成碧与钟闵同却不管凌啸是否赚翻了,他们都是纯粹的军人,在感觉到强劲的海风变向之后,马上惊喜地问道,“哦呀,王爷,刮西风了,咱们是不是通知凤凰两旗士兵?”
“胡涛,那些金银分赏给全军将士。你,亲自把这个麻袋转用丝绸袋子分装,一粒石砂也不许漏掉,给爷小心地保管起来,任何人不得接近,这可是我勤王海军的建军之用!”
凌啸一把将砂石倒入麻袋,在麻袋口小心地拍拍手上的残砂,沉默了片刻,然后才大声对杨成碧两人命道,“当然要传令下去,立刻在城西放火!”
现在他才明白了,为什么英国老是顶着印度不放的,甚至兵力上很多时候都要比在北美要倾斜得多,东方的确让欧洲垂涎啊,甚至凌啸自己都有一点垂涎了。杨成碧接到将命,也不多想,当即掏出中国独有的焰火点着放了信号,钟闵同则命自己的传令兵也快马去传信。然后,一众人和凌啸一起抄起千里望,盯着夜空中地尾买西城区,等着看那里的纵火熏天。
他们并没有等太久,凤凰两旗骑兵显然已经看见了烟花信号,不一会儿,西城很快就燃起了大火,初始还是星星点点,可在强烈的西风之下,又缺乏人员救援,迅速就摆脱燎原之势,成片成片地漫过大多竹制蓬草的屋顶,卷起满天黑黄烟的同时,火势向城东城中扩散开去。
“全城暴动的大乱在即,等所有将士撤回之后,舰队立刻离港十五里,全军戒备!”满天都被大火照得通红亮的时候,凌啸却不想多看,只是吩咐了一声,就面色木然地走进主舱而去。
刚才,他满心发了财和挑了事的兴奋,却都被一个理落院吏官用祈祷驱得烟消云散,这名吏官,其实只是祈祷漫天神佛保佑留守家中的印度人逃命罢了,可就是这样的一句祈祷,听在凌啸的耳朵中,却仿佛是重重地榔头。猛然敲痛了他的心,
是的,凌啸受伤了。
他自离开长乐的那一刻其,就要求自己心如铁石。他也可以摆出一千种理由来证明,自己为一国一族一种而卑鄙、狡诈、无耻和残忍。是做得没有错地,甚至做好了把自己归于“历史狂人”的队伍,狡辩着“历史狂人也可以推动国家强盛民族强大”的准备,但他却知道,在吏官的祈祷面前,说什么都是无力的,因为良心这两个字,凌啸从来都做不到摆脱它,甚至求狗来叼,都叼不走!
可是。良心从来都不能决定禽兽般世界弱肉强食的规律,所以注定了他想到良心就痛苦!凌啸不知道别的穿越者有没有这样的痛苦。
也许他们高尚得选择了独善其身地避世,不肯担当这本就卑鄙龌龊如狗屎、草菅人命如草芥的大国博弈;也许他们的雄才大略。到了谈笑间诸列强洋酋俯首、落子间便牢牢把握住了世界地龙脉;从而并不曾有这种人心良知与博弈需要的痛苦。
可惜,凌啸既不能漠视和纵容历史沿着原轨迹演进下去,也没有雄才伟略,一身不大,最出色只有“流毒”而已。不用这个他还能用什么去?
心情不好的凌啸,本想特意选择了一个空舱房独处,却不料走了几步还是撞上了兰芩。兰芩一看见凌啸。便被镇住了,顿时花容失色。男人无语泪流,无疑是最能震撼女人地,尤其是关切他的女人!兰芩抱着他惊呼道,“啸郎,你的面色怎么这么差?是不是病了?……你哭了?啊,你可不要吓唬芩儿啊,到底怎么啦?”
“芩儿,相公没事!”凌啸将芩儿紧紧抱在怀中。淌着泪水亲吻着她的额头,心头却忽地闪过爸爸妈妈和云儿的笑脸,越发觉得自己和异时空亲人们地期望愈行愈远,“相公只是想父母亲和……和孩子们了。”
芩儿哪里知道凌啸心中最隐秘的秘密,却心有所感地嘤地哭了出来,抚着凌啸的背泣道,“嗯,儿行千里母担忧,母行千里呢?我们姐妹都舍不得孩儿们呢,昨晚上,欣馨和小依都在被窝里哭成一团呢……啸郎,我们回去吧,一家人在一起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好不好?”
母爱是无私地,身为子女是该报答母亲的,对祖国也当如此!芩儿虽是意不在此,但她母性十足的话,如同叮咚温泉淌过凌啸的心头,块垒顿消。他把兰芩抱得更紧,忽地心中一暖。
长久以来,凌啸总不知道、也不相信爱情能否在现代人和古代女子之间产生,并达到挚爱如一的程度,他总感到强大的“代沟”梗在两者之间,从意识形态、资讯规模和感知方式都有巨大的频道差。但这次,凌啸听着芩儿的凄凄而诉,第一次真正下定决定,愿意主动去把心交给芩儿,和最是灵性可爱的弟子一起,去试着冲破时空隔阂,真正切切地爱一次!
凌啸将芩儿抱了起来,在她耳边发自内心地温存倾诉,“我地好芩儿,操劳国事,是相公不可推卸的责任,咱们不能回去!可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带你出海吗?既是舍不得让你一人孤寂,也因为,相公愿意和你相亲相爱。所以我才希望,我经历的每一件事情,你都和我在一起面对和承受,这样,你知我心,我懂你意,我们就能有尽可能多的共同话题、爱好和经历,我们才能真正如胶似漆,琴瑟调和……这是相公告诉你的心里话,因为,你是第一个让相公的心动过的女孩……你不希望我们的两课心永远在一起,靠得越来越近吗?”
兰芩是第一次听到凌啸的这番心里话,她也是凌啸的女人中唯一一个听到这心声的,初闻此言,芩儿还并不能理解爱情需要更肥沃土壤的道理,但很快就明白过来。听啸郎这意思,原来他竟是先结婚后谈情爱的,而自己是他的不二首选!顿时,幸福开始弥漫在兰芩的心中,而她回报出来的温柔,无论是悄悄话的倾诉,还是女儿本色性情的焕发,竟都让凌啸意料不到的欣喜。
海上星空下,夏风习习中,海涛拍舷间,两人竟是常常坐在船首促膝竞夜,直到半个月之后,尾买城中,来了好些人求见凌啸。
“尊敬的超级King下,这位卡布锡先生,是莫卧儿皇帝奥朗则布陛下的特使,是来邀请您代表中国政府,为我们和英国之间进行调解的。”嘎帝头缠带血的绷带,一面向凌霄合十致敬,一面为他介绍另一位服饰华丽的长者。
有人求见,心中一点都不奇怪。城中大火一起,烧掉了几乎六成的民宅和公用设施,这如何不让城中印度人对白人深恶痛绝?菩萨还有三分火呢,终于,愤火的印度人再也忍不住了,非暴力什么的全都丢到了脑后,竟是烽烟四起,全城暴动起来。而深知处于“嫌疑”之地的法葡,乖得很,早就和凌啸一起躲到外海了,恨得皮尔顿恨不得架炮把凌啸都给轰掉算了,到最后,找总督借了好多得理智才算是没有冲动。
总督的理由很现实,孟买已经一片狼藉,不想办法摆平,损失会继续扩大。所以,凌啸收到的军报上,就出现了:英荷两国被全城的骚乱和暴动损失不小,恼羞成怒,一面疯狂屠杀城中叛民,一面组织军队和两国商民,摆出挥军向印度首都德里猛攻的架势,逼迫莫卧儿王朝前来弹压。
这不,莫卧儿虽人多势众,却害怕有掏心能力的英荷,于是,终于请我中国调解啦?!
凌啸还在心中暗笑的时候,卡布锡却一番话说出来,差点把凌啸给震死。
“殿下,素闻贵国军队秉持天朝气度,处处维持公义,不仅秋毫无犯,而且还曾经主动出兵保护我尾买子民免受白人匪兵的侵害。我国皇帝陛下和朝野深为感佩,命我奉上国宝光明之海,以致谢殿下,并希望殿下能继续主持公义,为我和英国之间的争执积极斡旋。拜托了!”
这卡布锡说完,竟是毫不犹豫地掏出一颗粉红色玫瑰型的硕大钻石,在凌啸面前一晃,便躬身摆在他的桌子上。
凌啸全身的血液一冲,直接就从鼻孔滴下来。
“光明之海”……又么“大莫卧儿”的世界第八大钻石……莫卧儿皇帝竟是将他送给我?!
晕死,我还做好了最坏准备的,这……难道无耻是致富的必须条件不成?要不然我只是稍微无耻一下,就发这种洋财?!
受人钱财,替人消灾,乃是最基本的做人道理!
在凌啸所知道的那个历史上,“光明之海(当时300克拉)”、“光明之山(10883克拉)”和“沙赫(95克拉)”,都是印度赫赫有名的名钻,将在几十年后,被波斯王国抢走。其中那个比“光明之海”还小很多的“沙赫”,在一百多年后,由波斯王子送给俄罗斯,作为免去俄罗斯征讨攻打波斯的谢罪礼物-它的价值就是相当于两国之间的一场战争!-沙赫尚且如此,光明之海就更贵重了!
凌啸好歹也是中华传统美德熏陶出来的,得了这个硕大的粉钻,就更当为莫卧儿王朝免去他亲手挑起的“无妄之灾”!于是,凌啸毫不犹豫,立刻命人邀请英荷法葡四国代表,请他们前来自己的旗舰上举行新一轮的六方会谈,以解决目前的孟买危机。
法葡两国很给面子。
克拉乐他们早就得到了凌啸分来的一部分“保护费,,加上自己两国抢劫收入也不少,炙烈贪欲和搞鬼之心已经偃旗息鼓了。抢劫归抢劫,但眼看英荷要把战火扩大出尾买城,整个印度半岛将陷入一场大战,那可是会影响到欧洲各国在此所拥有的利益的,当然想把事情压下去,一听中国愿意调停,心中自然是千肯万肯。
英荷两国也给面子。
皮尔顿和斯特朗姆,虽对凌啸以勤王舰队隔离开英荷与法葡舰队,十分的不解和恼火,可是。对他们两位少将来说,保护殖民地安全固然是他们的职责,但目前使命的重中之重,就是要把中国使节团弈到欧洲去。不落下英国荷兰地一份贸易分羹是这才是真正不能闪失、且名垂英荷史的大事!而对尾买总督而言,恢复孟买城秩序、平息印度人暴动,更是现实需要!
令凌啸再一次大开眼界的是,克拉乐和皮尔顿四人,尽管各自心中恨不得把对方的肉都啃一口,可到了“喜拔你牙号”上之后,依然是彬彬融洽,甚至谈笑风生地拥抱了一下。叶卡捷琳娜低声告诉他,这就是从中世纪流传下来地贵族礼节,无论有仇与否。在正式场合中除非决斗,否则决不可以恶语相向地大打出手。
但今天代表英荷的,却不仅仅是皮尔顿和斯特朗姆两人。还有英国东印度公司最高行政长官葺莫兰斯顿勋爵。
这位莫兰斯顿勋爵,一点都不像是大英帝国在远东最大的殖民头子,反倒是一副学者气度,身穿贝斯特马甲,套一件十分考究的究斯特科尔(西服上衣原型。略长)外衣,白色胡须,鼻梁上架一副金边圆框眼镜。说不出的睿智和儒雅,像极了影帝康纳利。连凌啸这样的厚颜之人,被他深邃的眼睛凝视几眼,都有些被看穿了的局促!
莫兰斯顿的礼节却十分到位,一个九十度的鞠躬很是行云流水,似恭敬但又颇为不卑不亢,以法语说道,“尊敬地超级King殿下,见到您。是莫兰斯顿的荣幸,能得到您出面调节三国纷争,协调六国利益,更是各国的福祉。无论这次调停成与不成,我都代大英帝国威廉和玛丽陛下,感谢您的付出。并在陪伴您前往欧洲的旅途中,愿意和您深入探讨我魂牵梦绕的东方文明和东方指挥,以示我对贵国皇帝陛下和殿下您的尊敬!”
凌啸还没有听完,心中就立刻咯噔一下,这家伙竟是要替换皮尔顿,亲自陪自己去欧洲?!
这个莫兰斯顿,显然是个厉害的老鬼子,比皮尔顿等人难对付多了。不仅待人接物间进退有理有据,而且眼光见识都远超常人,一句“协调六国利益”和一句“无论调停成与不成”,绵中带刚地表明,他已经看出凌啸淌深水定有原因,和打一针“利益不到位调停就不可能成功”地预防针!看来,东西方虽是思维模式不同,但出类拔萃者都不是傻人啊!
戒意顿生的凌啸,也不和莫兰斯顿说法语,一面矜持地用英语谦虚,一面讳莫若深地打着官话,顾左右而打太极推手。
“莫兰斯顿先生过奖了,若是你喜欢东方文化,呵呵,本殿下倒可以说道说道中国。中国是个爱好和平的国家,向来喜欢内敛,讲究细耕己田,以求地本国大治,人民安乐,等时机成熟,不若由本殿下安排,亲自邀请阁下访问中国好了。”
莫兰斯顿的学识再渊博,可哪里曾见识过中国的官话,听得凌啸满口的盛情介绍和邀请,心中高兴万分,连忙致谢起来,大呼这中国超级King很好相处。直到六国代表入座开始谈判,墨兰斯顿在反复咀嚼了几遍之后,才知道凌啸刚才竟是专揪住客套话,转换了话题,愣是把自己的绵中带刚的话语,给卸得一干二净……甚至,他根本就不知道,凌啸到底有没有听出自己隐讳的警告和立场!
孟买危机的谈判,却不似凌啸和莫兰斯顿的寒暄那么温情脉脉。
皮尔顿和斯特朗姆两人,显然得到了莫兰斯顿地面授机宜,以激进的打手形象,张牙舞爪得犹如愤怒的狮子,在谈判桌上赤裸裸地呵斥着印度人暴动的不正当性,并毫不犹豫地把法葡两国扯进来说事。
皮尔顿脸色惩红如同火鸡,怒道,“卡布锡先生!你们莫卧儿也是有对外交涉事务的王国,难道就不明白一些国际惯例吗?孟买城被焚,显然就是一桩罪行严重,后果骇人的海盗性刑事案件,印度人民的房舍被焚毁,难道我们东印度公司的房产损失就小吗?……至少两百万英镑呢!我们也是受害者!……大家本该做的,就是联合起来保护家圆。严惩凶犯!可你们呢,却不问青红皂白,对我大英帝国国民地公私财产和人身安全大加攻击,损失竟比火灾中的还要大。这岂不是把海盗侵袭迁怒于我们身上是什么?莫非,因为一个海盗是白皮肤,所有白皮肤的就是海盗?!那我们抓到印度杀人犯的时候,是不是该把所有印度人都绞死?!……所以,没得谈,我们要去德里向奥朗则布陛下讨个公道,索要损失赔偿和安定保障!”……两百万英镑?!卡布锡知道这是狮子张口地虚报,但关键是英荷似乎还要攻打德里,不光要钱啊,要是像前几年尾加拉国库被攻占一样。损失可就远不止两百万英镑了!
凌啸和与会的客国众人,却都不得不承认,英国玩的“法理”很娴熟。也同意他是个受害者的观点,因为侵害他们的,正是凌啸和法葡两国。但是,大家都是有点脑容量的高等生物,深知这事情如同背着老婆花过一样。打死都不可以承认的,于是,凌啸打头。纷纷对皮尔顿这铿锵有力的话表示赞同,以换取英荷不找自己的麻烦,只向莫卧儿王国索赔。
话到了这里,英荷已是全占着一个理字,一时间,谈判桌上的气氛凝滞起来。
卡布锡见包括凌啸在内都认为印度“理亏”,差点哭出来了,只好悄悄一指叶卡捷琳娜正在赏玩地粉钻,向凌啸投去了求援的目光。期冀收了粉钻的凌啸能表演主持正义。不仅他在看凌啸,莫兰斯顿勋爵,皮尔顿,斯特朗姆,克拉乐和穆普雅德也望着凌啸瞠目结舌。他们都不是瞎子,哪能没看到叶卡捷琳娜手中地玫瑰粉钻,顿时,嫉妒的嫉妒,愤然的愤然!
克拉乐和穆普雅德骇然于这个粉钻的肥乎乎,心中不禁哀叹,“敢情使枪的人,永远要比被当枪使地人来财多了,我说凌啸怎么这么好心要调停呢,原来是收了个这么胖的玫瑰!”
皮尔顿和斯特朗姆则是义愤填膺,凌啸你收了劳务费,我们都心知肚明,可你就不能藏着掖着一点吗?我们两国本就是一肚子的委屈,你还拿出来显摆什么?!
唯有莫兰斯顿勋爵面露微笑地望着凌啸,显得别有一番地冷静,但只有他明白,自己心中其实是在阴狠地冷笑。
身居高位的他,一个月之中就收到了各地据点的消息反馈,本就对凌啸一路上垄断妓女的做法很是不解,到孟买开始全城静坐,莫兰斯顿就明白到了,这是中国人嫖客大军所引发的民族愤怒危机,只是,他无法判断凌啸是客观无意还是主观故意的罢了……而当万人空巷的孟买一夜被抢被焚的时候,莫兰斯顿所主持的公司高层会议就断定了,这桩祸事,是法葡两国所为,凌啸居然不警告公司当局,就先行派员收取保护费,主观故意地嫌疑大得很呢!到现在,凌啸粉墨登场地搞什么调停,莫兰斯顿已经一气贯通地确定了,凌啸百分百就是故意的,而且阴险得草灰伏线!
勋爵抑制住自己气得发抖的双腿战抖,心中叫很,“好……好东方人,我们受了莫大损失,却抓不住你阴谋策划此事的把柄,也无法在海上百分百包围到你们三国,算我们倒霉!可是,我倒要瞧瞧,咱们誓死不退让,看你究竟怎么样把这粉钻收得心安理得!”
凌啸是什么人,在国内就是被朝野用醋酸泡着过日子的,焉能怕他们嫉妒自己得了肥钻石?
他遂也恬不知耻地凝视着莫兰斯顿勋爵,笑道,“对啊,这样很好嘛!各国坐下来,啊。凭着大家都能接受的国际惯例和公里来摆平此事,哦,就像是一个公议法庭一样,把这件事情消停下去,和和气气的多好,就像是莫兰斯顿勋爵所说的那样,眷顾各国利益,致力于各国福祉。大家认为本殿下这个调停原则如何啊?”
莫兰斯顿勋爵自恃英荷两国占着全理,而且大家刚才也都认同了,当然也不惧怕凌啸玩什么花样,微笑道。“殿下所提议的,就是组成一个公理法庭嘛。好的,我们英荷两国都同意这个原则。”
克拉乐和穆普雅德毕竟做贼心虚,一听法庭多少有些心理障碍。但一想到凌啸这厮也深涉于放火之事,定不会当个法官当到判自己有罪,慢慢地也就放下心来,点头附议。
莫卧儿的卡布锡却是大惊失色,他实在在道理上无法反驳英荷两国,只好冀望凌啸凭着使节身份和与白人同起同坐地“交情”来斡旋的。不料凌啸却选了最难对付的法理争辩来着手,心中不禁大为肉痛,看来“光明之海”粉钻是丢到狗嘴里面去了!
凌啸缓缓站起身来,环首四顾地笑道,“诸位。英荷两国备受损失,大家都认同其受害者身份,他们要求赔偿的主张。我想,即使是官司打到罗马教廷去,也是会得到支持地!”
听见凌啸这么肯定地支持英荷,卡布锡心中一沉,知道“光明之海”粉钻已经落到狗肚子里面去了!
而皮尔顿兴奋地大叫“公理必胜”。斯特朗姆高呼“邀请蒙古骑兵一起攻打德里”之时,莫兰斯顿勋爵却很是疑惑,凌啸该不是就只有这两把刷子吧?这样就判我们英荷胜利。他如何对得起贿赂他的被告啊!
殊不料,凌啸忽地指着斯特朗姆笑道,“谢谢你的邀请,不过我们打德里的莫卧儿王朝,有些于理不合!他们早就将加尔各答和尾买等地卖给了英国东印度公司,连主权和治权全部都拱手相让了……你们领地中的刁民暴动,与他莫卧儿王朝何干?!”
一言既出,全场结舌!
皮尔顿蔫了,斯特朗姆蔫了。莫兰斯顿哑口无言……是啊,责任主体都搞错了。
卡布锡却目瞪口呆……他万万没有想到,当年的卖国条约居然还有这等效果!
但这喜拔你牙号毕竟不是海牙法庭,东印度公司最高行政长官毕竟是最高行政长官,调停的会议哪里压得住侵略者赤条条的利益要求?所以,反应迅捷的莫兰斯顿很快就反制过来,他盯着克拉乐两人,口中却对凌啸道,“那依着殿下的意思,我们该怎么办,损失该找谁去要赔偿?秩序该由谁来恢复?”
凌啸哈哈一笑,指着卡布锡道,“当然找他们!他们先前没有调教好子民,转让给你们之后,方才暴动,有一半地连带责任,不仅需要派兵前来镇压暴动,还至少付得要给你们一百万英镑的教育不善赔偿费。”
卡布锡这时才松下一口气来,没有多犹豫就点头了-够了,只要钱不要命就好。
莫兰斯顿却不肯罢休,“好……好,那……那还有一百万英镑向谁讨要?!”
凌啸看看列席的孟买当地领袖嘎帝,耸耸肩膀无所谓地说道,“数量你们和卡布锡再谈嘛!本殿下只是调停战事地,又不是给你们估价的……反正让你们受损失的是暴动刁民,养着也没意思,万一赔款方面还有缺口,抓些人卖到南美去开矿也行啊!”
“……”这般无耻之言一出,英荷两国全都愣住了。
而卡布锡一听要搞这么狠,当即让了一步,表明可以再加十万英镑的财物,法葡也见机很快地帮凌啸的腔,“勋爵先生,我们两国愿意大量收购印奴……呵呵,听说他们很多都会找钻矿啊,也不知道南美有没有钻矿……”
莫兰斯顿还在衡量地时候,却只听凌啸叹道,“出使行程在孟买耽误太多了,勋爵先生,要不,我们三国先行,你们和莫卧儿慢慢磋谈,签不签停战协议的,等我回来再说,如何?”
“不!殿下,我们荷兰无需谈判的,随您一起上路!”
荷兰地斯特朗姆立刻站起来,孟买又不是荷兰的,他帮英国全是看在一个国王的份上,现在听说凌啸要先和法葡走,哪里肯留下。
盟国一退出,莫兰斯顿顿时心中一紧,他毕竟不是学者,骨子里面还是商人。有莫卧儿派兵协助镇压暴动,恢复孟买秩序是根本利益,有一百一十万英镑的赔款,已经超过暴动损失达三十万镑了,现在实力不足,还想怎么样,难道真把莫卧儿的国库给端了?!
他刚刚点头表示愿意现在就敲定停战协议,就只见,那一直没有言声的嘎帝刷地一声站起来,走到凌啸面前,单脚在地上不停跺脚,双手剑指合十,突地向他一指,怒道,“收钱不消灾,你和他们是一伙的,也是强盗!本法师请雅陀皮努卡顿将祖师诅咒你!”
这一下变起仓促,众人是瞠目相对。
凌啸大敢冤枉,国家不强还来怪我不扶你们?他却是毫不害怕印度版“将头”的,正待要振振有词地告诉他,自己完成了不开仗的调停任务,但嘎帝地手臂却突然一下子暴惩一尺,飞快地向凌啸胸前袭来。
凌啸一面以凝血壮强力蹦起躲避,一面毛骨悚然。
难道世上真有报应一说?
要不然在街机中才能看到的长手长腿,怎么会被自己碰到?!
凌啸早已经决定了毒外国心不软,就算是鬼神出现,他都绝不畏惧,就更遑论嘎帝的这种怪异武功了。当即在下意识中,凝血壮人造出来的本能潜力勃然爆发,踏脚猛跃的力量不下于千斤之巨,箭一般射开去,躲过了嘎帝瘦骨嶙峋的剑指猛戳,硬是让他的四个指头戳入了高背的桃木椅背!
到这时候,满厅之中,方才响起了各种各样的惊呼之声。
“殿下是我国忠实友人,法师万万不可伤了殿……”卡布锡见嘎帝攻击凌啸起来,一击不中居然还要再上,顿时惊呼起来。他可是在德里就素闻嘎帝的武术之神,晓得凌啸如果有事,那就绝对不是两百万英镑可以摆平的事情了。不说英法等国绝对不依,就是接壤的清国康熙皇帝,也会兴起全国之兵来报这血海深仇的,莫窝儿王朝绝对只有覆灭一途,怎能由得他卡布锡不惊慌?!
但卡布锡还没有把“不可伤了殿下”惊呼完全,就只见嘎帝的人影一晃,已是方向急转地扑向了英国东印度公司的行政长官,赫然就是要攻击这位莫兰斯顿勋爵!
莫兰斯顿尿都差点吓出来了,他可没有凌啸那种“敏捷”,眼睁睁地望着四个手指头在视野中急速扩大,心知这次恐怕是老命算是完了,忍不住张开嘴想要呼救。但电石火闪间眼前忽地一黑,嘎帝的手指头,竟是愣生生地停在了他的眉心处,开始怪异地旋转。已然沾到了莫兰斯顿额头的冷汗,却再也前进不了半分。
众人大讶地定睛看去,这才发现,不是嘎帝不想戳下去。而是他已经戳不下去了。满脸铁青地凌啸,早已经靠到嘎帝的身前,两手擒住他的变细的肘部猛然旋扭,右脚却一个朝天蹬踢上了嘎帝地喉结,这才让嘎帝蒙受了一记致命重击,嗓眼咔咔的垂死间,却活生生地卡在那里不得动弹。
莫兰斯顿一下子虚脱地躺倒下去,耳中只听见凌啸在淡淡地道,“嘎帝法师,无需怨念地望着本殿下。怨念是杀不了人的!西行路上,凌啸有一语赠你佐行顿悟。佛曰:放下屠刀,与虎谋皮。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嘎帝的喉头顿时寂寂无声,眼中的精光一闪,显然听懂了凌啸指的是非暴力不合作理念的致命缺失,刚有一种闻道的喜悦,忽听凌啸又道。“朝闻道,夕就死,还不是白死?你没有机会了。去吧。”
嘎帝的眉毛猛地一抖,瞪眶欲裂地倒下去之时,心中飘过的唯一一个念头,就是这样地疑惑,“我究竟是被他打死,还是被他气死的?”
一代印度殖民地领袖如此殒命,并不影响“喜拔你牙号协约”的订立,但却让勤王舰队和使节团官员们忙了一整天。
送走各国代表之后,在凌啸地命令下。胤祥,胤褆率领理藩院和各部随员,杨成碧等一帮海军高级将领,曾光、曾辉率领的军工司官员,戴名世率领的书吏管理处官员,胡涛、黄百家率领的扈从军官和孤儿代表,不下三百余人,齐齐聚集在甲板上,聆听超亲王的训示。
“……诸位,这段时间地事情始末就是这样!”凌啸背着手,将整个印度之行以来的真相毫不犹豫地讲了一遍。整个甲板上,众人全都倒吸一口凉气,瞠目结舌于流毒王爷的超级毒液是我们说王爷怎么会诲淫诲盗地逼迫大家嫖娼呢,原来是一个多月前就有了这个阴毒地计划!
凌啸却不想欣赏众人的惊骇,提高声音问道,“本王知道,你们都在惊叹本王的狠毒,只是敢惊不敢言罢了。但本王希望大家好好地想一想,为什么本王胆敢在这离国万里的异域也横行无忌?!为什么本王能毒得堂堂天竺敢火不敢言?!为什么本王能毒得英荷两国哑巴吃黄连?!本王就不怕没有家国当坚强后盾而势孤力单?就不怕英荷两国看穿而猛烈报复?就不怕堂堂天竺看穿而鱼死网破?”
众人当然有很多的答案不一而足,但谁也不想接着凌啸的问话而回答出口,因为那无疑是承认了凌啸狠毒是心腹之人,都是以维护凌啸形象为己任的,当然不会在这种场合表现。而疏远一点的,却拿不准凌啸的性子,只是直觉地感到,超亲王,虽算不上是生人勿近地程度,但还是敬鬼神而远之一点的好!
沉默中,凌啸忽地一指远处迷迷茫茫的海岸线,猛地高声说道,“天竺和我天朝一样,有悠久的历史、有众多的人口、有高度的文明……可是,本王之所以有这胆子,就是因为我们天朝目前还算强大,不是天竺这样的末日帝国和衰痿民族!就是因为我们有繁荣的市场、广博的物产、盛茂的文化,让洋夷们无时无刻不流着涎水觊觎不已,同时又有着圣明的君主、集权的朝廷、强大的军队,让他们偷鸡不成无从下口!在军事上,他们无法像打开印度这样地征服我们,才不得不和我们礼尚往来,甚至倒贴着盘缠来邀请我们访欧!正是因为了家国的强大后盾,所以本王内借其有欲故不刚,外借其疏防方有隙,以无间入有间,如庖丁解牛,才敢毒得他们东倒西歪,却总是不倒翁一样安如泰山!”
听到这里,老十四恍然大悟,深觉这是一种顺势有所为的权谋境界,对自己身处宫阙官场很有裨益,刚想细细揣摩凌啸的那些手法,却只听凌啸暴喝一声。“看看!诸位!看看凄凄惨惨的天竺吧!被洋夷凭借船坚炮利打开国门,不得不割让土地出卖主权以立足蚕食,允许无良洋商无敚贸易以掠夺财富,这倒还罢了,如今被法葡英荷这一路烧杀奸抢不敢放半个屁。连百姓忍无可忍的暴动之后,莫卧儿王庭却还要赔款四百四十万两白银-连我们这过路的客家使团,都可以在这里随随便便地占一把便宜,他们还得给本王赔笑。这天竺不是成了人尽可欺的软弱娘们之国是什么?!”
大家见他把话题一层层剥来这里,略为一想,都纷纷在心中赞同凌啸地比喻。是啊,人人都可以吃豆腐占便宜,天竺不是软弱娘们之国是什么?!
胤祥却是比老十四要纯善些,没有细思那些权谋之道,心思总是一个劲的跟着凌啸的脉搏在震动,心中忽地就清明过来,跨前一步,脱口而出叫道。“姐夫,你……你是不是想要告诫我们,如果我天朝不想办法富国强兵。不尽全力学习敌夷之所长,不千方百计超越喝维持我天朝的自保之力,就会在逆水行舟地国势对比中沦落……沦落到天竺现在的地步,也成为人尽可欺的软弱娘们之国?!……姐夫你……你是故意按住天竺吃豆……欺侮一次,让我们亲眼看看这弱国可悲的命运。用以激励我们用心习学的,是吗?!”
老十三的反应之快,令凌啸大为赏识。知道他已经把自己的良苦用心说出了大半,笑道,“十三阿哥说得很对!呵呵,所谓百闻不如一见,大家奉皇上命出使西洋,大多是为君命所迫,甚至有些还是被强迫来的,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肩上的使命之重!不亲眼看看弱国会有怎么样的悲惨命运,就不能有亲眼目睹、亲身经历之感触!……等到有了切肤之痛地感受。已是晚了。那说明我们天朝已经沦落为一个弱国!……那,才是最可悲的!那说明我们没有完成出使的光荣使命,上对不起睿智料先、居安思危地皇上,下对不起黎民百姓、子孙万代!”
胤祥显然也是一个被康熙强迫来的皇子,但此刻却大感心潮澎湃,兴奋地望着凌啸,等他一说完,就忽地袖翻莲花,猛然一个千扎下去,昂然亢声叫到,“请王爷放心,属下等定会时刻铭记王爷的教诲,此行必当悬梁刺股、凿壁偷光地勤学不怠,上不负皇上社稷,下不负家国子孙-大丈夫要死便死,深以娘们国为耻!”
咚咚咚!
甲板上猛然跪倒一片,中华游子们轰然而吼。
“大丈夫要死便死,深以娘们国为耻!”
凌啸看着一个个嗷嗷直叫的汉子们,心中有着巨大的成就感。
是地,他凌啸不是吃饱了没事干要搞这么多事,也不是上辈子就和印度人有不共戴天的切齿仇恨,更不是他的毒液如老鼠非要磨牙般不毒人就不爽,凌啸向来是有地放“毒“他之所以毒得这么辛苦,就是他凌啸要采用独特的方式,那可怜的印度当一个样板现身说法,去统一使节团的政治思想、激发大家积极性!苦口婆心,千言万语,摆道理讲事实,都比不上让将士们亲眼看一看弱国的凄凉来得直接、震撼和长远!
虽然,为了凌啸树立“样板”的目的,无辜的印度人民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但此刻听到将士们地齐声怒吼,凌啸就觉得非常值得!印度人民辛苦了,你们的房子没有白烧的,血没有白流的,钱财没有白赔的,至少你们换来了我使节团的觉醒,感谢你们啊,祝你们好运!
他本来很想遵行“谢要让人看见,祝要让人听见”的原则,对着海岸线,把这些感谢和祝福的话语大声呼出来,不过,片刻之后还是忍住了这种冲动-他怕属下们觉得他太无耻了,更怕万一都向自己学习,搞不好日后中国会走向法西斯军国主义的,毕竟,在凌啸的生涯中,他还没看到一个法西斯能长久的,倒是美国假温情下的大棒胡萝卜生命力更长久嘛!
但凌啸的确对自己在印度的杰作感到万分得意,时常嘎嘎而笑,以至于一个月的苦航之后,联合舰队进入红海之后,凌啸都盯着岸上的一片沙海绿洲,在心中反复地问自己。
“一个或许偶然,两个才有普遍性啊。我要不要再欺负欺负衰落中的奥斯曼帝国,以加深使节团对弱国生不如死的印象呢?”
十月初三,横渡阿拉伯海入亚丁湾的联合舰队,终于驶到了红海的尽头。等联合舰队行到狭长细窄的苏伊士海湾之时,欺负一下奥斯曼帝国的想法,就被凌啸打消了。
这里百姓的伊斯兰服饰提醒了他,在没有强大到足以发动资源型国土开拓战争的时候,暂时还是不要惹这些日后盛产恐怖主义的民族为好!
这倒不是凌啸怕了奥斯曼帝国,也不是怕什么伊斯兰原教旨主义,而是凌啸看见,在苏伊士这样一个还没繁华盛极的海湾港口外,巡逻的士兵虽然不多,可那武器装备却全是火绳枪配大马士革弯刀!虽然比起扈从们所使用的隧发式火枪有些落后,但和凤凰两旗的蒙古骑兵弓剑马刀比起来,已是远远超越的。毕竟,奥斯曼帝国向北与俄罗斯,向东与波斯,向西与哈布斯神圣罗马帝国,整整打了几百年的仗,愣是将欧亚大陆丝绸之路死死卡断达到三百年之久!战力再怎么衰弱,也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的,凌啸要玩它,搞不好就碰到个硬茬,划不来啊!
所以,这一次,凌啸破天荒地决定,人品爆发息事宁人,老老实实过境去欧洲算了。但是,希望和现实的差距,就往往在于树欲静而风不止,凌啸不想欺负人家,奥斯曼帝国却想欺负欺负他了!
去和奥斯曼帝国地方官员交涉的事情,当然是交给与奥斯曼结盟的法国了。喜拔你牙号旗舰上,中国超亲王凌啸、英国莫兰斯顿勋爵、荷兰斯特朗姆少将、西班牙吕宋总督古兰德凯和葡萄牙穆普雅德,全都默默地望着法国克拉乐少将。现在,归他法国履行诺言的时刻到了!
克拉乐很是镇定和自信,和四名战列舰舰长一起解下腰间佩剑,呈送到凌啸地面前。笑道,“尊敬的超级King下,我们欧洲是一个契约型社会,既然承诺了,就会严格按照承诺的条款来办事。现在,我法兰西皇家海军一名少将、四名上校依约前来做人质,以性命担保您的使节团及各国陪同的生活和旅程安全!请接受我们的佩剑。”
发现了西方人优点的凌啸,心中有些佩服,不禁肃然起敬,双手一一接过佩剑。笑道,“好一个契约型社会!勋爵阁下,克拉乐先生的话。让本殿下想起了莎士比亚的《威尼斯商人》,呵呵,好,本殿下也向你们承诺一点,只要奥斯曼帝国不为难我们。本殿下也以生命向你们保证,转乘地中海任何舰队的时候,只要本殿下不死。就定然不许人加害你们!”
各国还没有见过凌啸毁约,对这位超级King的承诺,当然是深信不疑的。
克拉乐当即命令自己的一名侍从,携了自己的相关印信凭证,登岸去和奥斯曼人交涉,然后静候岸上地回音。但侍从送来的回音,却让众人大吃一惊,奥斯曼帝国地方总督的回复是,“使节团可以借道。但一律不许携带武器,由苏伊士当局派兵护送,经由埃及行省省会开罗,至亚历山大港入地中海!”
不许携带武器上岸?!
各国众人顿时全皆大惊而火,凌啸更是满脸铁素,他虽知道奥斯曼帝国地要求在未来合情合理,但这时空显然不是未来!凌啸已经快两年没有把性命交给别人掌控了,即便是康熙皇帝这位他唯一的克星,也从来都不曾提出过解除凌啸卫队的武装呢!
克拉乐也是大吃一惊,心中震撼莫名,问自己的侍从道,“……这太卑鄙了吧,这个个异教徒,怎么能答应过的事情反悔呢?!你……有没有告诉那位总督,超级King殿下是我们太阳王地尊贵客人……”
那侍从差点哭出来了,“少将阁下,我也是对奥斯曼帝国的改变很惊讶,接着就去了我国驻苏伊士的贸易战,一打听之后才明白,君士坦丁堡传来消息,神圣罗马帝国地军队中,出现了好多的我国雇佣军官,打得奥斯曼军队节节败退……这件事情已经严重影响了我们两国同盟的关系,所以,很可能这苏伊士总督才……”
“哎呀,殿下,看来咱们还是绕南非好望角算了,生死安全之事,怎么可以假手于人?”英国的莫兰斯顿勋爵大爽,神圣罗马和英荷都是联盟,看到法奥同盟出现裂痕,而且是因为有悠久历史的法国雇用军传统寻致的,怎么会不让他高兴地提议?
但凌啸怎么能高兴得起来。这是一个陌生的国度,需要凌啸有自保能力暂且不提,关键是,这还是一个有潜在敌意的国度!
来自未来的凌啸深知,奥斯曼帝国之所以要和欧洲生死相搏几百年,都不是吃饱了撑地发祟癫风,全因“利益”二字,无非是要从东西方贸易中分一杯贸易税费的羹汤罢了,十字军东征,西欧的海上地理大发现,就是被奥斯曼帝国霸占陆路给活活逼出来的!如今,自己代表中国堂堂然大摇大摆地去欧洲洽谈全面直接通商,眼看就是会使得,残存的陆上丝绸之路更加萎缩,奥斯曼收入大减,土耳其人都不是傻瓜,怎么会对自己有半点好感?!这土耳其人要是存了什么歹心,千古帝和太阳王的面子能抵什么用,怎比得上手中攥着枪杆子实际?!不过,凌啸早已经厌烦了这枯燥的海上生活,一个多月来已是恨不得淡出个鸟来,绕好望角要多走两万多海里,他才不愿意发这神经呢!
凌啸当即满肚子的戾气上涌,火吼道,“诸位先生,耶稣也曾说过,枪杆子里面出政权!耶稣又说过,世上本没有路。多走就成了路!奥斯曼帝国既然不许咱们带武器借路,就让勇士们用武器去打开一条血路!”
莫兰斯顿只见过凌啸阴险无耻的一面,万万没有想到他竟是血性鲜明得这么有个性,一时间痴了。其余人却是和凌啸不打不相识的。深知他暴躁起来什么都敢干,不禁很是佩服凌啸的勇气,想想埃及行省地兵力也不是很强,顿时高声喝彩拥护起来。
而西班牙的古兰德凯一直都是光杆陪同,打仗什么的与他干系不大,所以喃喃道,“好经典的圣言!咿?我曾翻遍新约旧约,耶稣都没有讲过这两句啊,那时候还没有枪吧……不管了,加入到我地《猛回头》中去……就凭这两句。咱也可当个文豪!嘎嘎。”
嘎嘎奸笑的,却并不是古兰德凯一个人。
岸上,港口背后的清真寺穹顶窗口。四五个身着长袍的奥斯曼官员,簇拥着一个金发碧眼的高大中年人,在窗口向港口方向观看。
这名明显不是奥斯曼帝国人的家伙,也在嘎嘎奸笑,“做得好。总督先生。你请放心,我和贵国苏丹达成的协议,就是要擒拿这个清朝超级King!我不管你是用骗的。还是用暴力,总之,只要你们把活生生的凌啸能够交给我们,哈哈,不禁亚速省还给你们,而且几十年战争中所有领土地,我们都可以不要!”
再次确认了这外国人的诚意和目标之后,那总督点头不已,说声告辞。就赶紧离去办事了,留下中年人和随从们继续观察,那中年人忽的两眼放出狠毒的光芒,在那里喃喃自语。
“凌啸啊凌啸,想不到,尼勒克城一别才一年多,你就像是一只跳蚤样地东蹦西跳,嘿嘿,居然跳到了奥斯曼帝国来了。嘎嘎,还记得我这故人戈洛文吗,那个被你肆意蹂躏的俄罗斯枢密院特使戈洛文?!我被国民称为俄罗斯有史以来最大的俄奸,连索菲亚女王都不敢让我呆在国内,贬到到这喝祟奶吃奶酪地烂地方,当个狗屁俄土战争谈判代表,替毒瘾彼得来擦屁股,就全是拜你所赐!”
不错,这一位正是凌啸的故人,代表大俄罗斯帝国,在新疆尼勒克城签下卖国条约的著名俄奸,回国之后,面对举国哗然的愤愤汹汹,索菲亚女王也护不住,只好让他前往奥斯曼,参与彼得发动的俄土战争善后和谈。即便戈洛文马上离开了莫斯科前往奥斯曼,却也还是在一路上,被沿途国民用臭鸡蛋砸得苦不堪言,老命都差点给丢了-各位看官爷们啊,你们是不知道地,俄罗斯的臭鸡蛋,好多都是冻得比鹅卵石还硬的,没有你们中国赐予贪官们那种壳破黄流地好享受啊!
戈洛文流泪了,“凌啸啊,天还是长了眼地!五百多天来,我无时无刻不在盼望你遭雷劈哩……呵呵,你带使节团想借道过境,奥斯曼帝国想用你唤回被俄罗斯占领的亚速省,我想要抓了你去向康熙唤回北西伯利亚和免除赔款债务,嘎嘎,风云际会,冤家路窄啊!”
戈洛文的随从助手,依然是那个亚里斯夫,他曾经亲身参加了《中俄尼勒克条约的谈判和签订,当然能够深刻理解凌啸留给俄罗斯民族的伤害之深,也能够对戈洛文的痛苦感同身受葺任他曾代表沙皇驰骋东西方谈判场,任他曾经为国家立下过多少的赫赫功劳,《中俄尼勒克条约》一定,戈洛文已经是身败名裂,成为了惶惶不可终日的丧家之犬!如今,彼得已经成为了每天以鸦片泡着的瘾君子傀儡沙皇,形势天覆地转,如能抓住凌啸去威胁本就要刀兵相见地中国重订协约,无异是俄罗斯君子报仇、戈洛文咸鱼翻身的天赐良机!
可惜,亚里斯夫还没有来得及安慰感佩良机而流泪的戈洛文,就一眼看到港口外硝烟四起,片刻之后,猛烈的隆隆炮声传来,显然是联合舰队和奥斯曼帝国干上了!
安慰的话,迅速变了味道,“长官,凌啸好像不想让您咸鱼翻身啊!”
先发者制人,后发者制于人。
凌啸可根本就不知道俄罗斯和奥斯曼的媾和诡计,他之所以要联合舰队猛烈攻击苏伊士,所凭的就是一种自尊傲然和看不顺眼。
这个时代,可以限制使节团的人数规模,但却绝对不能解除其自我保护的武装,这一点,就算是沿袭到日后,才演变成为使馆武官体系呢!国际通例却在自己身上得不到同等待遇,凌啸不火才怪。即使凭良心说,凌啸是过路的,五千人使节团规模也的确是大了一点,但凌啸就看不惯奥斯曼帝国——就是这个奥斯曼帝国,先前在天山骚扰我中华千年之久,然后又西迁卡断了东西商路,逼迫得红了眼睛的欧洲人,潜心探索海路,大力发展火器和科技,三百年时间不到居然从落后得困苦不堪的境况,一跃成为彪悍的强盗,连中国都深受其苦呢!
此刻的苏伊士,并没有开凿运河,虽有贸易,却多数只是为法国作陆路转运的贸易港口,远远称不上商业贸易重地,更是和军事重地沾不上边的,战舰稀少,岸炮稀疏!
四十艘战舰的两千多门火炮突然开火,威力之大,令港口上的奥斯曼人瞠目结舌。五巡急速射下来,港口上固然是浓烟滚滚,仓库、商船、官衙、寺庙和军营顿时陷入一片火海之中,而两岸山上为数不多的炮台要塞,则被打得八成以上哑了火——就算联合舰队使用的开花弹不多,上万颗铁疙瘩从天而砸下来,弹丸之地的苏伊士也是无力招架地!
奥斯曼人这才知道。凌啸根本就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躲他都来不及,还骗他上岸?
苏伊士总督的称呼其实是不对的,他应该被称呼为城守。只是这个名叫林木地城守,曾受过良好教育,对于俄罗斯戈洛文的称呼不予矫正罢了。
在联合舰队的炮击之下,他的愤火嚷嚷还原了他的真实官衔,“太没有乡土味道了,这些个蛮不讲理的中原人,本城守没说不让你们过境啊?有不爽,咱们可以再协商啊!怎么能像你们的汉唐祖先一样,二话不说就操刀子上呢?俺们突厥民族都跑万把里远了,你们还要虽远必诛的。真把我们突厥人不当故乡人了?!”
但嚷嚷凌啸没乡亲味道,是不起作用的,整个奥斯曼帝国的军事实力都在小亚细亚半岛上。而且凌啸也不心疼别人地炮弹,自然是执行焦土政策地把苏伊士港口狠狠地犁了一遍,直到克拉乐都心痛法国贸易站灰飞烟灭的时候,喜拔你牙号上的各国将领才达成共识-留下十艘战舰封锁港湾,大部战舰先撤退到海上。商议接下来何去何从。
“今日入夜,立刻偷偷登陆!”
外海上,蹂躏了苏伊士地凌啸。意犹未尽,咂吧着雪茄,毫不犹豫地说道。
此话一出,众皆默然。莫兰斯顿等殖民将领,走南闯北见识不凡,深知想要登陆非洲,是得要依靠中国的骑兵和扈从的,而想要穿越到地中海岸去,就得要靠稍微熟悉此地的法国人当向寻了。但是,茫茫沙漠中三四百里的距离,驻兵、气候、路径、方向都不是特别熟悉,变数之多,可以称得上是两眼一抹黑,危险很大啊!而且使节团还有有众多地书史和凌啸几个身份贵重的妻子亲友,尤其是有武器有马匹的也不过是两千之数,要护着快四千人穿越,何其之难?!他们谁也不知道,这一路是否能够成功,更加不晓自己会不会葬身沙海?!事关生死荣辱,不仅莫兰斯顿为首地英荷葡三国有些惊心畏惧,就是法国的克拉乐也觉得凌啸有些一意孤行了,殿下您是出使而已,又不是来找死的,何必非要这么坚持嘛!
但凌啸却是有他的不得已-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
他开始将军了,“先生们,大家想要去绕道好望角的,本殿下决不勉强,反正我的五位妻子、我国长公主殿下、沙皇皇后殿下和四位女随从是不会去好望角的!同时,本殿下也坚信,我一定会平安到达罗马、巴黎、阿姆斯特丹、伦敦、里斯本和马德里!呵呵,应该不会没有人为我引见各国陛下吧?!”
众人一听,就知道全被凌啸逼到了墙角蹲下动弹不得了是先不说凌啸单独赴欧,会让自己等人促成中西贸易的功劳浮云,光是人家中国的女流之辈也不贪生怕死,就够让这些大男人寒碜地!
莫兰斯顿勋爵忽地想起了皮尔顿的秘密报告,见凌啸竟是说菁异。蒋小姐也不去好望角,当场心中大急,责异。蒋小姐的身份,才是他不惜以东印度公司最高长官身份换下皮尔顿赴欧的根本原因,要是菁菁。蒋有个三长两短,自己岂不是白跑了这一趟?!
出于“好意”,莫兰斯顿放下雪茄袅袅的烟斗,一脸的正气,本着绅士风度和人道精神,向凌啸建议道,“殿下,如今反正是打也打了,接下来的登陆穿越,危险重重,不管怎么说,咱们都是绅士,男人们浴血奋战绝对应该,但贵妇们就不必冒险了,不如让您的夫人、长公主殿下、沙皇皇后陛下和女随从们全都随舰队南下好望角吧!”
他提这建议,天可怜见的,绝对是一片好心,不料凌啸根本就不接茬,牙齿缝中蹦出四个字,“她们不去!”
面对凌啸的油水不进,莫兰斯顿等人齐齐问了一句日后追悔莫及的话,“我们兵力似乎不够啊,那怎么办呢?”
怎么办?凌啸早就想好了,趁着特殊的“机”,勒索是他一直以来的强项!
“呵呵,先生们啊,咱们不是兵力不够啊,是武器不够罢了!本殿下的三千使节团随从,别看有些人文弱了一点,其实那都是上战马就是骑兵,有火枪就是步兵的战士!……要不,你们把各战舰水手们的隧发火枪调来给他们配上,加上我的披甲扈从和蒙古精骑,保管是一支步骑热冷联合精兵呢!这要还保不住你们的安全,可真是没有天理了!……当然啦,你们也有兵力,各国的水手也是精兵,只不过……只不过我的人不会驾驶战舰啊,你们不会……不会是要把战舰交给我的手下去驾驶,换你们的水手上岸护送吧?!”
是敢情,殿下您是看上我们水手们的火枪了!!!
莫兰斯顿差点没把烟斗玉石嘴给咬破了。他刚刚见识到了凌啸的血性,心中正将凌啸在往热血骑士的框框上靠,却发现这位超级King马上故态重萌地无耻起来了——世界上,想要空手套白狼的勒索,逼迫自己等人在战舰和火枪之间二选一的人已是凤毛麟角,而还逼迫得和形势需要如此贴合的,恐怕就是只有超级King一个人了!
众人万般无奈,万般不舍,却又不得不承认,凌啸所说的办法,是最能保障使节团和各国陪护安全的法子!众人最后虽是答应了调配武器,甚至也讲好了只是暂借,但是,大家都明白,既然是可能打仗,就有可能“战损”,这批三千多支的隧发火枪,能有一半完璧归赵,就算是不错的了!
护卫力量的问题,完美地解决了,只是,对凌啸十分“有理”的勒索,他们大部分人都感到心脏堵得慌,除了西班牙的古兰德凯子爵以外。
这位开始学习中文的子爵先生,其整个吕宋“好战”舰队都被凌啸给封在中国了,反正整个西班牙陪同团,就几十名吕宋文武官员,加起来就一身衣物、几十杆火枪和几百枚枚钱币了,已经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你凌啸要就拿去吧,还省得他们花力气背着呢!所以,超然于事外的古兰德凯,甚是洒脱,拉着皇十三子胤祥和皇十四子允褆依然请教他颇感兴趣的中国元曲。
“呵呵,两位殿下,我想请问一下,有首元曲的全文是这样的。夺泥燕口,削铁针头,刮金佛面细搜求,何处觅有。蚊子腹内剜脂油,鹭鸶脚上劈精肉———亏老先生下手!嗯,我看着觉得甚是生僻难懂,殿下们能不能给我解释一下?”
两个皇子的脸刷地一下红了,就立刻断然以没听过这首元曲给拒绝了,连看都不敢看凌啸一眼,尽管他们很想看一看姐夫会不会脸红。
洲际地带的夜色,还是降临了。
凉爽微寒的晚风中,包括文质彬彬的书吏们在内,庞大的使节团,全副武装地登上了北纬三十度的埃及海岸,护卫着凌啸一家和各国陪同,在法国军官的指引下,踏着漫漫黄沙,向有金字塔方向的开罗城扑去。按照克拉乐等法国军官的建议,半夜之前,无论如何得要赶到一个叫做吉皮的商镇,在那里抢夺到足够的淡水,和数以千计的骆驼和马匹,不然的话,茫茫沙漠中,凭双脚沿着绿洲步行,累都要累死!
当然,步行这种苦差事,怎么样也轮不到欣馨黛宁等女子的,所以,第一次看到这等夜色沙海的她们,更多的还是喜悦,兴奋得在马上欢呼雀跃,指点着月色下的沙丘轮廓肆意品评,甚至还拉了凌啸来,要他讲一讲是甘肃的敦煌沙漠美,还是这里的利比亚沙漠好看。
“当然是故乡的沙漠美……”
凌啸仰天长笑,正在培养妻妾们的爱国主义,不料,美字还未说完,就见随法国军官导行的斥候队飞速回奔,号角和哨子的警讯刺破夜空!(飞库网友淘太郎友情上传更新)
警哨划破大漠夜空,顿时就引起了使节团大部的一阵骚动。
书吏、技工和官员们,马上就慌了神,他们毕竟是没有接受过军事训练的读书人,时间仓促之下也没有健全的指挥约束体系,一时间,茫然乱窜者有之、惊骇股栗者有之,还有人掏出了纸壳弹却忘记了怎么装弹,甚至有人都慌神之下扣扳走火了。总之是一片嘈嘈杂杂,看得五国将领心中骇然……这些人……凌啸不是说他们上马精骑,下马良步的吗?!
披甲扈从和蒙古骑兵却展现了良好的军事素质,十三阿哥、十四阿哥和胡涛,也在瞬间的地势观察之后,达成了无需言语的默契。警讯一起,左翼的老十三立刻统领五百凤旗奋蹄抢上一里外的沙丘高地,右翼的老十四也不甘落后,引领凰旗骑兵突至右前两里外的乱石堆旁,虎视眈眈地掩军戒备,和哥哥成一明一暗的犄角之势,加上胡涛率领扈从披甲后撤三里的岿然中军,已然是典型的“天地三才”古战阵!
三名年轻将军的镇定沉着,两千虎狼之士的秩序井然,顿时就让同胞们深受感染。
很快,一百名被凌啸任命为“学工长”的福建县丞县尉们站了出来,各自盯视呵斥着约束书吏部下。他们这一百人,可是曾经跟随李照竹提督出征狼居胥山,血战之余被托孤给凌啸带回福建,又当过各县长官的人,年纪虽轻。但战场锻炼出的杀气与政务上熏陶出的官威,正是震慑和统帅县级书吏们地最佳资本!加上这一百人都是西禅寺心腹少壮,书吏们焉敢不服?所以,不一会儿。最乱的书吏方队便告稳定下来,自然也能影响到军工司的技工和随行官员们??咳他们之中多的是边塞军佐呢!
五国将领这才算是放下心来。隔行如隔山,在这帮海军洋将们地眼中,步兵战队嘛,只要做到坚守不乱,外有一明一暗的机动骁骑,内有充当预备队的披甲精骑,后有拆卸下来的五十门舰炮随时可以上架轮,我方武器精良,军种齐全。冷热结合,埃及行省就算是来一万人,也可以打得了!
但凌啸没有掉以轻心。他深知在常规作战中。“唯武器论”早已经被先辈们所推翻,当然不会漠视我军良莠不齐的弱势-这又不是比拼谁损耗大谁就输的时候,凌啸是不能抛下使节团成员的!-况且,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凌啸在导行斥候队的口中,除了知道前方十里外冲来的有不下一万不明军队之外。就再也得不到一丝信息了,敌军隶属番号、战力强弱、武器配装等全是一抹黑呢。
不过,凌啸可以确定一点。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以埃及目前不到两百万人的省级规模,且埃及不是军事重地,一万人本地军队,已经是他们地极限数量了。而埃及人口九成以上都集中于尼罗河三角洲,举省之兵却都向这边冲来,不是要报复自己炮兵轮歼了苏伊士是什么?!
敌军情况一抹黑不要紧,正所谓不打不相识,一打不就明白了?
抱着这样想法的。并不是只有凌啸一人。来者不善的奥斯曼军队一发现清军,也是二话都没有说,就组织起冲锋阵形,向沙丘上地凤旗发动了猛攻。
月色下,成群结队的敌军骑兵,挥舞着钢刀,骑着高大的阿拉伯马,卷起漫漫黄沙,口中咿咿呀呀地呐喊着向老十三这边冲来。阿拉伯马速度虽是不算特别快,短时间爆发,只和蒙古马在伯仲之间,但却比蒙古战马高一个马头,“马大”所以“人高,,且其步态独特飘逸若浮,驰骋沙海如行云流水,看得胤祥眼睛都直了-十三阿哥不得不承认,这恐怕是世界上最漂亮威风的战马了……只是,上面驼着的人太寒碜了。而且太卑鄙了!
敌军当然很卑鄙,他们为何二话不说就冲上来,原因却很简单地,瞧不起中国陆军!
在远远看到中国斥候身背的大弓之后,可把埃及帕夏(奥斯曼派来的省督,统帅五千土耳其族近卫军)给笑死了。
他一指远去报讯地清军斥候,对本地酋长联军首领笑道,“看到没有?果真如戈洛文先生所说的一样,别看清军打赢了俄罗斯远东军队,其实还背的是千年之久的弓箭,还骑的是蒙古矮马。呵呵,看来他们是海上称王,陆上喊娘的主……哼,太嚣张了,炮袭了苏伊士还不算,居然还想冲到亚历山大去入海?!不知道我这里大多是装备了十字弓的骑兵吗?!哈哈哈,轮到我们发飚啦,打死这些曾驱逐我们的中原人。冲,近卫军抢夺高地,酋长联军冲击正面,!”
帕夏当然有得意的理由。十字弓地威力,不仅射程超过弓箭,而且力量可穿透西洋骑士的重甲,农夫仅需几小时练习,就能杀死一名身披重甲的骑士,曾使得7岁开始受训、经34年磨练才能获衔的骑士觉得太不公平,两百年前的欧洲骑士团,都多次要求教会禁止使用这种武器呢!酋长首领听省督这么一说,也是心中大为高兴。他可不想掺和奥斯曼和中国的千年恩怨,酋长首领只知道有一条值得高兴,土耳其人要用近卫军的十字弓对付清军,就无需用埃及本地联军当炮灰了!
所以,“胜券在握”的帕夏一声令下,端着十字弓的土耳其骑兵,目无一切地向沙丘上冲锋而来,准备用纵横欧洲几个世纪的十字弓,给中国军队一个教训。能征善战的突厥族后裔们,很好地贯彻了帕夏大人的军令,
,舍硕长的火绳枪不用,代之以便利地十字弓。向沙丘上狂奔而来。本来,武器差异性的优势,即使不能起到决定性制胜作用,却也能在仓促之下。打击清军嚣张气焰!但很可惜的是,他们所碰到的清军将领,是早就在传教士口中知道十字弓厉害地老十三,他们所攻打的高地清军,是一样能征善战、并且刚刚配备了隧发火枪的蒙古铁骑!
胤祥的指挥素养不错,面对蝗虫一样十倍于己的突厥后裔,凛然不惧。月光下,他虽看不清楚敌军装备如何,但己方居高临下,战马助跑的时候速度提升比敌军快得多。自然是依足了最稳妥的打法,率先就使用射程达四百多步的隧发火枪,轮射一次再说。这年头。骑兵依然是战场中的重要兵种,配备些硕长火器不是新鲜事,但为了保持高速机动能力,骑兵大规模配备火器的很少见,即使装备了。开战厮杀之时也是要扔掉地,是很多国家都不能承受得浪费呢。这乃是军事通理,可这通理在凌啸的军队中就行不通是燧发枪。坑来得实在太容易了,清军上下都不会心疼还要归还的东西,扔掉就扔掉呗,最多咱王爷到时候接着再坑呗。
就是这一轮火枪地急射,打得土耳其近卫军懵头懵脑,兵蜂为之一滞。很多人还在端着十字弓衡量着射程,却猛觉得钻心的疼痛从身上传来,头重脚轻地栽了下去,惨叫着将十字弓摔入沙中。面对只有欧式步兵站队才可能有的火力阻击。没有立刻毙命的土耳其骑兵,都是大惑不解,敌军到底是步兵还是骑兵啊?!
清军却没有让他们疑惑太久,双方的箭雨纷飞中,胤祥一声令下,凤旗五百将士立刻甩下价值不菲地火枪,抽出马刀从沙丘上猛冲下来,顶着可以穿胸而出的十字弓箭阵,快速地两军相接,绞在一起厮杀起来。同样是叱诧风云过的两支游牧民族后裔,蒙古骑兵杀气冲天,那种如虹地气势,让不当游牧好多年的突厥后裔为之肃然起敬,五百对五千,能拿刀手不抖都是爷们呢!
胤祥敢率军冲入敌阵,当然不是仅仅依仗蒙古骑兵的爷们,一是他明白沙丘高地的重要性,二是他坚信凌啸那句“狭路相逢勇者胜”,三则是,胤祥已经彻彻底底地懂得凌啸出使的苦心孤诣!唯其懂了凌啸,此刻的他,早就不当自己是一个皇阿哥了,而是纯粹的将军,担负着重要至极的使节团左翼安全之责。既然不可以退后半步,那就不如勇敢地顶上几百步,纵使最后力战不敌,也是为大部队争取了防御时间,同时也拓展和推前了防御纵深,为老十四的奇兵迂回绕袭敌后、为胡涛地扈从披甲正面出击创造良机!
老十四仿佛是听见了哥哥的呼唤,他率领的凰旗,放过看起来就战力弱的酋长联军,喝一声“杀”,便率军向土耳其近卫军的后阵猛冲过去。而胡涛虽是没有兄弟心灵感应,但已经随凌啸南征北战多次的他,也看不上缓缓攻来的联合酋长军,下意识地派出了所有披甲扈从去驰援老十三,把这些土著一样的五千人留给了书吏、技工、官员们的方阵,也留给了已经架列好的炮阵。
“呵呵,不错,不错,这些家伙们年纪很小,胆子不小,纵横捭阖间不仅有章有法,还晓得犄角唇齿互为奥援,深得天地三才阵的精髓。不愧是本殿下培养出来的良将,不枉本殿下今日放手让你们指挥啊,呵呵!”
三个将军的默契指挥,身处五国将领环簇中的凌啸,看在眼里喜在心里,哈哈大笑间却引来了克拉乐等人的骇然惊呼,“殿下,对面的土著骑兵马上就要冲杀来了,胡将军又带走了您的侍卫,万一步兵抵挡不住……”
“以本殿下打仗多年的眼光看来,这些土著乃是怠战之军,根本就不足为虑,一句话就可以对付!”
天地三才的表现很是不俗,凌啸自然有些技痒,所幸他厮混了这么久,还是有点帅才眼光地,面对洋将们的惊慌,毫不为意地摆摆手,也不像“曹刿论战”那样指点洋人们,只是笑道,“这句话就是,大炮一响,黄金万两!……凌琳娜,放起烟花,下令开炮!”
轰轰轰!
火炮是陆战之王,勤王海军战舰上跟来的炮手,早就调整好了射击诸元,五十门舰炮齐放,开花弹落入酋长联军的骑兵阵中,震撼远比火枪要大得多。一如鸦片战争中,僧格林沁的蒙古铁骑也不敌火炮齐射那般,本就不想当炮灰的土著联军很快就退却下去,成就了凌啸所谓的“帅才”。
“得饶人处且饶人”,“不为己甚”,都是中华美德,凌啸自然是放过了这些土著军队,转而下令炮兵,朝土耳其近卫军阵中猛攻,不歼灭这股居然还要死战到底的敌军,誓不停炮!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现在的这个决定,竟是推倒了多米诺骨牌的第一张!
由于本地酋长联军的败退,土耳其近卫军的骑兵失去了奥援,不可避免的,成为了以清军为主的五国联军痛殴的对象。
本来,清军只想打败近卫军,打败就够了。己方的将士仅有两千多算得上善战,二来,毕竟在人家家门口,所以自凌啸以下,没有人曾妄想过,要吹牛皮全歼五千近卫军的。可打着打着,清军打起了火气,眼看着鏖战中伤亡了不下六百兄弟,清军上下全都憋着一肚子的仇恨,纵使付出再大的牺牲,也得要把这群胆敢挑战的突厥后裔打败!为此,凌啸下令武器先进的全军种齐齐压上,誓要将埃及帕夏的近卫军于此全歼。
帕夏也不是傻瓜,哪能别人说要歼,他就硬挺着被歼?!
帕夏一看到,刚才打退了酋长们乌合之众的大炮,居然现在朝自己军种轮着上了,初始还能咬牙苦撑,但随着敌军炮兵的射击诸元调整得越来越精准之后,他就晓得大事不好了。苏丹要活捉凌啸,从俄罗斯手里换回亚速省,那是奥斯曼帝国利益,固然是好,可要是让帕夏自己全军覆没,他却是坚决不干的,“撤!快撤回开罗!”
近卫军早就被凶残至极的清军打得叫苦不迭,更还得承受着头上落下的开花弹威胁,一听帕夏大人下此撤退军令,顿时心中大叫“大人英明”,前锋转后卫,调转马头就想脱离出战斗,甚至为此做好了抛弃纠缠厮杀中战友的准备!
但是很可惜,战场中有两个人不同意他们退出!
凌啸在炮兵打击敌军后阵的时候,已经命令了边关军官们展开行动。率领步兵方阵前压火力打击,同时下令两位皇子和胡涛两翼运动,成袋子形包夹之势。本来,以阿拉伯马的耐力和速度。从袋口逃出去两三千近卫军残兵,是毫无问题地,不过,谁也没有料到,令人傻眼的局面出现了是清军的“袋口,处,忽然出现了一个另外的袋口,四千多酋长联军忽地又杀了回来!一马当先地帕夏大人,正想告诉酋长们让路,就只见迎面驰来的一年轻酋长突然一刀砍在他的头上,可怜的埃及省督帕夏连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脑袋就一分两半的开了瓢。那年轻酋长并不驻马停留,一面和身边的土著战士继续砍杀近卫军,一面高声喝道。“天赐良机,马木留克!”
“天赐良机,马木留克!”酋长一声呼出,麾下千人响应,这些人前赴后继地冲向红了眼的土耳其近卫军。死死地堵住了他们逃亡的去路,其间战斗的惨烈悲壮和悍不畏死,与刚才和清军作战时候的情形判若两军!
清军将领们是大吃一惊。他们没有想到会是如今这样一种场面,无所适从下,当然是看向凌啸所处地中军帅旗,期望得到凌啸的指令-合击土耳其近卫军,还是坐山观虎斗?!凌啸也是被这变起仓促的形势给搞蒙了,酋长联军居然乘机退绕到土耳其人地背后去自相残杀,他们到底是为了什么?!但凌啸毕竟久经沧桑,很快就想清楚了一件事情,酋长联军只怕是早就和土耳其近卫军不合。这一次正好借着天赐良机,想借清军之刀,杀自家仇敌!
“严阵戒备,不得合击!”凌啸的帅令很快发出。
这倒不是他无视酋长联军们打得很辛苦,也不是凌啸对突厥后裔们起了乡亲之情,而是源自于克拉乐的一声惊呼,“不好了,大事不好了,马木留克王朝想要复辟……完了,难道奥斯曼帝国要分崩离析不成?……盟国被我请来的客人打得……我怎么向太阳王陛下交待啊?!”
克拉乐的哀叹提醒了凌啸,这是埃及本地旧王朝与奥斯曼帝国之间地争斗!由于埃及地理位置的关系,如果埃及一旦叛乱复辟成功,那么,奥斯曼帝国在北非的阿尔及利亚与利比亚领土,将全都割断了和君士坦丁堡地陆地通路。地中海早就没有奥斯曼帝国耀武扬威的份,西欧列强见此良机,纷纷抢夺之下,奥斯曼帝国铁定会失去非洲领土,丢掉“亚非欧”的荣耀。
法国的盟国,要是被自己弈到这么惨的地步,牛逼哄哄又好战的太阳王,不恨死自己才怪呢!凌啸深知,在欧洲争霸中,谁都不得罪太狠,包括和路易十四保留良好的见面机会,这才真正符合中国之所以全面通商和学习科技的根本利益!所以,凌啸自然是愿意坐山观虎斗的,绝对不再参与到他们之间地战斗中去。至于酋长联军打不打得赢土耳其人,那得要看他们自己的本事了,当然,照凌啸看来,土著军队战力很难抵挡住急于逃生的近卫军,呵呵,酋长们知难而退也好,毕竟在凌啸的眼里,埃及还是维持现状的好-削弱法国,令英国一家坐大,自己傻啊!
凌啸这么想,不能说不是受了现代韬光隐晦外交思路的影响,为中国利益做根本性长线的考虑,但世上事,不如意者十有八九,事物的发展往往有它内在的规律,全不以凌啸的主观意愿为转移!
-清军纪律严明,很好地执行了凌啸的“观斗”军令,可是,战力很弱的土著军队,却不像凌啸所判断的那样知难而退!也许是“民族自决”理想的支撑,也许是奥斯曼帝国连年征战、“横征暴敛”压迫得太狠,总之,独力作战的酋长联军,仿佛是注入了一针兴奋剂,愈战愈勇,愣是以四千弱兵,打得三千土耳其近卫军胆战心惊。战争进行得超残酷,酋长军以命换命、以命换残等大无畏的厮杀,看得清军都为之侧目不已,就更加不要提那些置身其中的土耳其人了。
当东方渐亮的时候,战斗。才在清军毫不插手地情况下结束了,交战双方,几乎是以一比一的置换比完成战斗的——近卫军覆没殆尽,土著军仅剩一千!
看到如此结果。素来憎恨奥斯曼帝国的英荷葡西四国将领们,全都笑了。
凌啸对面如死灰地克拉乐少将一摊手,满脸都是无辜,耸肩摊手道,“克拉乐先生,你亲眼看见了,也亲身经历了,先前开战是使节团自慰,这后来近卫军被歼,可不关本殿下的事啊!”
克拉乐还没有来得及说话。有人就告诉了凌啸:怎么不管你的事?!!!
砍死帕夏的那名年轻酋长,昂首阔步的走到了凌啸等人面前,和十来个年长酋长略一沉吟。却突然全都向凌啸跪倒在地,口中呼唤着一长串的叽里呱啦。等到克拉乐不可思议的望着凌啸翻译出来的时候,凌啸差点是一口鲜血给喷出来了,“克拉乐先生……你说什么?他……他们称呼我……是马木留克救世大宰?!救世大宰是个什么东西?!”
克拉乐的眼泪不争气的流了出来,他所担心地情况终于出现了。全身心都是对太阳王残酷惩罚的畏惧,没好气地答道,“大宰。是两百年前马木留克王朝的精神领袖!救世大宰,就是比王朝苏丹还要位高地世袭大宰……殿下……如果你要顶得住奥斯曼帝国的反攻,也就是说,埃及是你和马木留克苏丹共同拥有的了!”
“老子顶不住!为什么要我当大宰?!”
凌啸大吃一惊,粗话脱口而出。埃及的所谓“救世大宰”,他并非是不喜欢,可就如同克拉乐所说的一样,不是本地酋长们说了算地,且不说太阳王那边。就是奥斯曼也不答应的!凭借不到五千的使节团,以远离中原两万里海路地无根之漂萍,想要去顶住近在咫尺的奥斯曼帝国,那不是开玩笑是什么?真当人家和波斯、俄罗斯、神圣罗马三面作战两百年,都凛然不畏,凌啸再牛逼,也不敢当奥斯曼帝国是豆腐做的啊!
“因为这是冥冥中的宿命!我埃及马木留克王朝被奥斯曼苏丹征服的那一年,大宰先知就有的喻示,提到一百一十七年之后,会有东方神龙来打败突厥,拯救子民,复兴王朝,他就是我们的救世大宰!……尊敬的殿下……呜呜……您就是我们的救世大宰,怎么能忍心抛弃您地子民呢?”那年轻人痛哭起来,硬是抱着凌啸的腿,对他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凌啸却决不为他所动。
望着那个年轻的酋长,凌啸敢断定,此人身上必定有马木留克王朝的血脉,复辟定是为了他自己的王位!同时,凌啸也深深被年轻人的心机和果断所震撼。
这年轻人能在突厥人统治之下韬光隐晦,虚与委蛇地保存血脉传承和武装实力,可谓之“忍”!能在战斗中一眼看出敌我优颓,两军初一接触便退,可谓之“识”!而发现了土耳其近卫军不敌清军之后,他便即马上反戈借刀杀人,可谓之“果”!但等到浴血鏖战后,发现自己的实力大损,便即瞬间编出个“先知喻示,,邀请自己同享其国,可谓之“变,!这种人,想要利用自己一时,那是他随机应变的本事,凌啸并不嫉恨,但倘使要把自己长久地捆在他的战车上,让使节团陷入危险境地,凌啸就绝对不会答应的了!
“我不是你们的救世主大宰,就算是,我也不会干!”
凌啸回答得斩钉截铁,心中却是打定了主意。哼,你这个狠人,要是你不是实力大损,只怕会巴不得老子赶紧滚蛋呢,一个虚名的精神领袖,就想哄老子上船?嘿嘿,老子誓死不搞,你还能霸王硬上弓不成?!
不曾想,那年轻人还真要霸王硬上弓。
他立刻唧唧呱呱地对着埃及酋长们说了一通,就只见酋长们马上出发去召唤那些远在外围的土著骑兵。凌啸还没有反应过来他们要干什么,就只见土著骑兵们列着长队步行而来,却不接近太甚,只是纷纷跪倒在扈从外围。十个一排地掏出古兰经,匍匐着哀哀祈祷一番,却突然抬起头来盯着凌啸。
“盯着老子也没有用!”凌啸听到克拉乐翻译说,土著们正在祷告说“真主阿拉的使者抛弃了他们。所以他们将赴死理道以谏”,凌啸刚想声明自己决不是阿拉的使者,就猛见后排土著上前一刀环切前排者的脖子,朝阳下,十柱鲜血喷黄沙!这一幕,让使节团上下顿时目瞪口呆,凌啸也不禁悚然之时,只听那年轻人再一挥手,再后一排地又上来“斩首”刚才的十人,一排排。带着理道者才有的神圣,周而复始地割着头颅。
凌啸的意志不可谓不坚定,凌啸地心智不可谓不冷血。但是,在看到埃及人连着自裁了十三排之后,凌啸有些架不住了,他忽地明白过来一件事情一一看来,土耳其人对造反者的镇压。恐怕也超残酷的,要不然,埃及人也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当草芥!
“姐夫。勉为其难的干吧!”老十三毕竟内心柔善,他实在看不下去了,认为有失天和啊。
“姐夫,这事你不干我干!”老十四觉得凌啸太装B,而且是烈女之B,过了会遭雷劈的!
凌啸却哪里是装B,心中苦笑的想起路易,和日后的头号强国英国,口中依然不肯松口。
整整一百三十条伊斯兰教徒的性命。都打不动凌啸的心?!那年轻人顿时大失所望,猛然抽出弯刀,对天哀叹一声,反手就要朝脖子上抹去,酋长们慌得一把保住他,全都对凌啸怒目而视。但就是这火目的刺激,却让事情有了转机,凌啸看着他们愤怒地目光,深觉那年轻人在做惺惺作态的“残忍秀”,心中冷笑一声,准备断了他们的念想,当即一军将出。
“要我做救世大宰,担负起保护埃及之责,有三个条件。一,马木留克上下,全加入中国国籍,奉我大清朝皇帝陛下为国家元首,驻军权、外交权和内政权交由北京中央政府!二,救世大宰有权任命执政宰相,但保障酋长制度世袭五百年不变!同时确保马木留克王室血脉千秋传承,并有三万倾良田世袭!三,至于如何复辟和驱逐奥斯曼帝国统治,我说了算!”
三个条件一出口,全场中国人都是一呆……这样不是换汤不换药?人家还不如老老实实呆在奥斯曼帝国之下当个实权酋长呢!
但谁也没有料到,就是这样三个条件,掺和了君主立宪、一国两制、“英联邦”性质地大杂烩条件,居然让那年轻人大喜过望,和那些酋长们一个个惊喜莫名地点头。
凌啸马上有了一种严重上当的感觉,低声问克拉乐道,“少将先生,请教个问题……奥斯曼帝国,是不是曾经准备对马木留克后裔和酋长制度下手啊?”
克拉乐满脸都是惨白,一副鄙视凌啸资讯状况的表情,“殿下才知道啊,早讨论百把年了都!奥斯曼一直向我法国学习呢,他们的苏丹,要学我太阳王那样,把国内各地贵族酋长全给弄到君士坦丁堡去,当空桶子贵族,还准备取消埃及等地的半自治状态呢!……这些个酋长,巴不得你来当挡箭牌呢!”
凌啸顿时恼羞成怒-资讯不灵好吃亏啊!得,这下子可好,还没有到欧洲,就和路易他们有得罗嗦了,幸好老子灵机一动还严明复辟方式由自己来决定,要不然就毫无转圜余地了!
他正想问一问,为何酋长们会看上清军并不强大地实力,而赶鸭子上架,就只听见英国的莫兰斯顿勋爵对凌啸大包大揽起来,“呵呵,尊敬的殿下,您放心好了,既然埃及已经愿意成为中国地属国,我们神圣联盟中的英国、荷兰、葡萄牙、神圣罗马帝国和梵地冈教廷等国,定然会祝您一臂之力——抵抗奥斯曼帝国!”
这下子,凌啸明白过来了。
联合抗击法兰西-奥斯曼联盟的神圣联盟诸国,其实都对埃及垂涎三尺,只是都不好独自下嘴罢了,现在有了中国当挡箭牌去分裂奥斯曼,谁会傻到不上来分杯羹?反正在他们看来,中国远在几万里之遥,实力再强也是鞭长莫及,到时候守不住,还不是便宜了近在咫尺的各国?!
凌啸猛一回头,看一眼那个年轻的马木留克王朝后裔,心中对这小子更是另眼相看-原来,真正纵横捭阖,在大国夹缝中求生存的,不是我,是他!
看着那小子的喜色,凌啸也笑了。反正自己也没有太吃亏,好歹也得了虚虚的“名分”,为日后的埃及权益主张,尤其是苏伊士运河,有了借口嘛!再说,如果中国在特殊历史机缘下有了名义上地远海领地,至少可以刺激一下本国远航事业吧。
但凌啸是见不得被人利用的,斜睨了那年轻人一眼,当即笑答莫兰斯顿勋爵,“好,各国公义本殿下感激不尽!不过,我们还是先把这件事情的始末做个六国备忘见证文本,然后咱们再去徐图抵抗奥斯曼帝国吧……呵呵,和为贵嘛,这样,使节团把酋长联军也带上,我们先去向太阳王陛下游说,尽量取得他的谅解再说!”
年轻人顿时脸色一变。他现在才知道第三个条件的狠毒之处,凌啸这是要丢下埃及国土,决不肯担负起复辟之责,也不肯现在就抵挡奥斯曼帝国的反扑啦?!
他刚想提出异议,就只听到扑通一声。
克拉乐已是再也站不住了,哀求凌啸道,“殿下要带他们去凡尔赛宫,见我们君威赫赫的太阳王?还想在嗜土如命的太阳王手里要领土?!这……这不是逼我们也像梭思卢那样,也加入中国国籍吗?”
酋长联军们歼灭了土耳其近卫军之后,使节团的这一路,便走得非常轻松了,要粮水有粮水,要驼马有驼马。
那年轻人的确是马木留克王室后裔,原名叫阿裕贝伊……算了,还是叫他俞备役吧,反正凌啸毫不犹豫要他去掉第一个字,并赐了最贴音的中文名之时,他没有反对,酋长们也不曾异议,所以他就是法定的“预备役”了……这一路走来,清军们很快就发现,奥斯曼帝国占领埃及的这一百多年,显然是白占领了的!马木留克旧王朝,在尼罗河流域所拥有的威信,可以说是十分巨大的,年纪轻轻的俞备役,每到一地,居然还有着成群结队的埃及人顶礼膜拜的迎接。
这种情况看得凌啸心中警觉倍生。
他倒不是心里不平衡而嫉妒俞备役,但凌啸深觉此事透着怪异!在常理上,无论古今中外,新的占领者,是一定要千方百计消除旧王朝影响的,哪怕是风行酋长土王制度的非洲,也没有新统治者放松这种事情的,除非……除非是旧王朝得到了本土六成以上的拥护和外来势力的支援,让新占领者也不敢逼迫到鱼死网破的地步!
很显然,目前的埃及,就是属于这种“除非”!俞备役和英荷葡西四国将领谈笑风生的样子,在加上之前莫兰斯顿勋爵的所谓表态,都让凌啸看得眉头紧皱。这里,明显是一个麻烦而敏感的地带,集中了欧洲两大盟约方的焦点争端。弄不好,和日后的“萨拉热窝”一样,一个处理不对就引发大战呢!
凌啸暗自庆幸自己把持得住,没有被什么开疆拓土地民族情绪所掌控。在三个条件中加了最灵活的那一条,怎么复辟自己说了算。嘿嘿,任何事都需要有达成目标的方式,也需要时间,老子到时候说待时图谋,你俞备役就得给老子等着!对此,凌啸深觉自己的修养和城府,都又上了一个层次,当然也很是得意地。
但这只是凌啸的自我感觉良好罢了,当使节团来到已经没有奥斯曼军队的开罗之时。有个愤青气啾啾地来到凌啸面前表示不服了。
老十三和老十四,安排好凤凰两旗之后,便来到凌啸下榻的帕夏府。参加戴名世主持的例会,可老十四一听议题竟是明早就出发前往亚历山大港,当时就忍不住了,茶也不喝上一口,就铿地一声站起来。诤诤问凌啸道,“姐夫!你难道真的要丢下这两百万子民,任由他们再次被突厥人蹂躏?送上门来国土都不要?万里之外。有国家愿意归附,这可是我大清王道布化的典范,乃是古往今来亘古未见的事情啊!轻易放弃,叫我们怎么向皇阿玛他老人家交待?!”
十四阿哥这一开炮,顿时就让理落院、六部随员和边关军佐们全都暗自点头不已。
是啊,我中华讲究寸土寸金,提倡人在地在,即使大家都明白,奥斯曼帝国相对使节团强大得不可以相提并论。但超亲王殿下的态度未免太过于消极了一些,再困难也得想办法争取一下,哪怕是派人回去给康熙皇帝禀报一声也好啊,怎么能就这样轻率放弃?
面对胤褆的质问,凌啸悠闲地喝了一口热茶,深深凝视了他一眼,半晌才对一旁若有所思地戴名世说道,“戴先生,你也这么想吗?”
已经迷恋上古巴雪茄的戴名世,正在那里吞云吐雾,一听凌啸要他来帮着教育年轻人,顿时苦笑一声,“王爷,名世倒也觉得他们说得有道理,但我想来想去都不知道,王爷究竟该怎么做,才能达成十四爷的要求!帮埃及人抵抗奥斯曼?我们打得赢一万,打得赢两万吗?回去禀报圣上,请他老人家派兵来援?军队从海路还是陆路来?一去一回起码得要一年呢,等援军千辛万苦地来了,黄花菜凉不凉我不知道,但我们地尸骨是肯定寒了!”
这一连串的反问,大家都知道是正理,老十四的脸当时就是一红。戴名世见胤褆面上挂不住,顿时揶揄地笑道,“当然咯,王爷你常常能剑走偏锋,往往于不可能时峰回路转,这一点全使节团都佩服和倚靠万份呢。十四爷这么问你,呵呵,也是对你的本事寄予厚望啊!”
戴名世却绝对不是为老十四解围!凌啸知道,先生是在提醒自己。别的官员有这样地愤青想法不足为怪,但老十四作为见识不凡的将军皇子,质问自己一个低级问题,就万万不该了……他为何不顾尊卑突然向自己开炮……难道是在老十三面前故作粗钝,韬光隐晦地示拙?或是向戴名世暗示的那样,在故意打击自己地威望?还是他有什么好的主意,想要先反玩一下抛砖引玉?
凌啸一看胤褆的面色是好了,但却没有半点的愧色,片刻之间,他就确定了是第三点,当即笑道,“呵呵,戴先生说错了,我家老十四是有美芹之谏呢!好了,你有什么好办法,快点说给姐夫听,姐夫向来从谏如流的,藏着掖着可是要挨戒尺的!”
“姐夫!胤褆以为,埃及事务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事在人为嘛!老十四说出来自己得想头,行和不行,只是供姐夫参详,说错了姐夫也不许笑我啊。”胤褆一面兴奋得满脸都是油光,一面口中恭敬又恃幼地说道,心中却暗喜,甚是得意于自己对凌啸这些时日的用心揣摩。
胤褆知道凌啸看穿了自己的把戏,也很高兴被他“看穿”了。幸好自己没有安排粗鲁汉子去抛砖引玉,要不然,等到自己的一番绝妙主意说出口之后,凌啸这个毒王爷。要是嫉妒自己起来,祸不可测啊!就这样,做些凌啸能一眼看穿地小把戏,能让这姐夫兼师傅。总有对自己可以“把控得住”的感觉,是十分必要地呢!
“哦?”凌啸好奇心大生,他自己也有了一些主意,但还不能说完全成形,现在老十四说思有所得,他如何不想听听。
胤褆飞快地扫了一眼哥哥胤祥,笑道,“这埃及的形势,我并不懂得太多,但今日凌晨我听了莫兰斯顿勋爵的承诺。心中很是感慨。姐夫……这欧洲好像是我们历史上的春秋战国啊……不,不是春秋,是礼崩乐坏地战国时代。那法国和奥斯曼的法奥联盟,就像是远交近攻秦齐联盟,而其他国家的神圣同盟,好象是连横合纵的各国呢!”
凌啸的眼睛顿时精光一闪,老十四的比喻虽不恰当。但他能有此眼光,已经是非常的难能可贵了!
“姐夫,就我看来。其实整个埃及到处都是沙漠,我们根本就不需要全部得到,老十四以为,所有的价值,就是那苏伊士一带呢!姐夫不是说,陆路仅有三百里就能连同两大海,节省几万里海路吗?嘿嘿,八哥九哥他们常常说,商场如战场。只要抢占了商道战略之地,便能赚银子赚到压死人……只要像隋炀帝那样挖开一条运河,我们大清就是立刻紧紧扼住了欧洲和亚洲的贸易海路。嘎嘎!”
凌啸铿地一声站起身来,他已经被胤褆的话给震惊了,但片刻之后,凌啸却释然了。是啊,老十四能提出这个建议,是很正常地,毕竟,他在八阿哥这“陶朱公”身边厮混久了的人,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胤褆有这样敏锐的经纶眼光不足为奇,加上中国还有隋炀帝这样挖河地老祖宗示范在前,一条运河历来盈利无数,胤褆能提议开凿运河,就更加水到渠成了!慢慢地,凌啸心中骄傲万分,他为自己骄傲-中国人从来都不缺才智,只不过喜欢窝在家里浪费才智罢了,自己把他们拖出来,相信接下来,会有更多的惊喜呢!
但是,胤褆接下来的主要建议,却让凌啸惊喜不起来了,“姐夫,既然利益在苏伊士一地,神圣同盟又同意协助我们抵抗奥斯曼帝国,我们何不和他们达成协议,瓜分了埃及算球,我们只要苏伊士不就行了?!”
凌啸面上摆出思量的神情,心中却是回味着康熙的话,老十四果然缺乏老成谋国地素质,更是少了一分耐心……太把太阳王和奥斯曼苏丹当死人了,也太把英荷等国当圣人了!他正要斟酌着用词来勉励和指点老十四,却只听胤祥猛咳一声,道“此计不妥吧!”
“不!十四阿哥的建议可圈可点,瑕不掩瑜!来人,传令参军道台和吏部随员,马上为十四阿哥的建议记档,待归国后建议皇上为他叙议一功!”
凌啸一口截住了老十三地话,面色沉凝地表扬老十四,但迅即面色一板,怒道,“传令军法道台,给本王痛责胤褆三十军棍,以警其军国要言发于不当场合!”
众人大吃一惊,对凌啸的先赏后罚很是不解。
凌啸却是心中清明的。他来自现代,当然知道苏伊士运河其实古代就有,那是法老们用天然支流和苦湖连接地中海和红海的,后来出于军事考量而主动淤塞的,一废弃就是千年之久,直到九十一年以后,占领埃及的拿破仑才想到要开凿,却被水货工程师误寻了,以为红海水位比地中海高出十米而放弃呢!现在各国都在懵懂之中,开凿运河的建议,就绝对应该当成最高国家和军事机密来保守,不然,莫说开凿运河了,连苏伊士地带想抢到手都是一句空话呢!
所以,凌啸的脸忽地一下变得杀气腾腾起来,“同时,本王要告诫你们,上千年前的埃及就有尼罗河与支流地运河雏形,但现在已经沉寂多年无人提及,这才是埃及还没有被各国死命相争的原因!所以,开凿运河的建议,事关我大清的核心国家利益,上不可告天地。下不可告妻子,更不许告诉外国人!谁胆敢把这个建议泄露出去,引起了各国醒悟过来拼死相争地话,他纵然逃到天涯海角。无论是哪国君主庇护于他,本王都要诛他九族!”
大家都是灵性人,已是明白了其中的重要性,顿时全面色一凛,和凌啸疏远的,生怕他杀人灭口呢,当然胆战心惊地轰然诺诺。
胤褆这才知道三十军棍捱得不冤,也马上释然地高兴起来,姐夫越是重视这个建议,就说明自己的建议越有价值呢。不过他还是少年气盛。仍然没有忘记老十三反对他地事情,当即对凌啸一躬身,“姐夫。胤褆行事孟浪,我愿意受责,但请姐夫允许我听完十三哥反对的意见,然后再去受刑,好吗?”
“嗯。老十三,讲!”凌啸同意了,他对老十四。其实还是欣赏的,毕竟自己十七八岁的时候,还常常在和雄性荷尔蒙苦战呢,哪里有胤褆这么醒事!但胤祥一开口,凌啸就发现自己明白了,康熙为什么只担心老十三当皇帝会苦,却从来不评说老十三的能力如何!
胤祥见弟弟似乎有些意气了,遂沉吟一番,自失地笑道。“十四弟,其实就如同师傅所说的,你的开凿建议,或许称不上独步古今空前绝后,但绝对算得上是开源辟财的良言,我老十三是提不出来的,这一点我佩服万分!还有,那战国的比喻,哥子我也深表赞同,不过,就如同你所说地,欧洲是礼崩乐坏的,何谓礼崩乐坏,就是唯利是图,不讲礼义廉耻信,那我们如何能相信神圣联盟?再说,自古以来,军事要地,都需要防守和养兵的战略纵深,如果仅仅只占领了苏伊士区域,只怕会被别人给打得鼻青脸肿地!”
老十三的话,立刻就让老十四哑口无言,只知道望向凌啸,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自,胤祥说完之后,便端着茶杯慢条斯理地喝了起来,看似在等众人消化,但这下子,连凌啸有些看出来了,他是在卖关子呢-这两个家伙也不知道吃了什么药,居然有兴致在自己面前争相表现起来,难道,他们看自己在印度表现了一把,观摩得受益颇多,今天全都想牛刀小试不成?!
胤祥学会做人了,“师傅,胤祥想要猜一猜你的想法,说得对,也不需要记功,只要你免了我弟弟的军棍,他毕竟在福建病了一场嘛,如果猜得不对,我愿意帮老十四代这军棍之刑!”
凌啸心中暗笑,自己又猜对了。呵呵!这小子要做好人,拿我来当坏人?胤祥以前满老实的,现在却大大地狡猾哦,不是学了我这师傅地流毒之法是什么?
老十三忽地站起身来,猛地跪倒在凌啸的面前,眼中的泪水淌下,“师傅,说老实话,我一直佩服你很多,但要我出海,我当时却不以为然,但这次出来,亲眼看了天竺地弱国悲惨,再亲眼历了火器致胜的两战,老十三已经是万般感谢师傅带我出海,着实不枉此生!此刻听十四弟一比喻,胤祥才明白,师傅的眼光,决不是仅仅盯着儒家所谓的传统之治国术,倒有些先秦百家争鸣、国际帷幄筹谋的那种思路。所以,老十三循着这样的思路,以为欧洲是一个战国还不够,应该把眼光再放大一点:把欧洲和我大清连起来,把宇内万国当成一个更大的战国来看待!所谓宝剑锋自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国家亦是如此,我们该把各国当成我大清的磨刀石!”
一言既出,四座皆惊!十三阿哥的眼界和心胸开拓至此,连凌啸都觉得自叹不如呢,因为他自己这样想是得自现代社会带来地本能,但胤祥居然能从先秦战国的思路去得出这样的结论,着实不简单!
“所以,胤祥以为,既是一个大战国时代,那就免不了要结盟以图利!不过,结盟有活盟死盟之分,想当日先秦战国,六国往往结死盟,而秦国却秉承结活盟的宗旨,宁可背负背信弃义之名,也只收结盟之利,绝对不受结盟之累。我看师傅对待五国的方式,也是走活盟一路,而且是到了活盟的最高境界是超然不结盟!就好像是玩平衡一样,看谁势大造成对我国威胁,就联另一派打压之!既然是大战国,我中国,就像是居于西地边陲的秦国,冷眼旁观中原打得头破血流,学会中原的农桑工艺去强军富国,但现在的问题是,两大欧洲联盟,谁对我们最有威胁呢?答案不言而喻,谁能打到我家门口,谁就对我们的威胁最大!谁跨越万里大洋的本事最强,就该是我们的暗中打压对象!”
呵呵,有前途,果然是师古可以导今,这小子居然从中化战国领悟到很多东西!凌啸见他几乎句句都说到了自己心里,大感有趣,笑道,“有些离题了啊……”
胤祥甚是从容,他已经忍着性子捧了老十四半天了,自然也不怕他嫉妒,有康熙和凌啸护着,更不怕老十四害他,当即学凌啸的该张扬就张扬,潇洒地一扬头,“没有离题啊师傅!我曾听你说过,法国是陆上霸主,英国是海上霸主,我们当然要暗中打击英国啦!所以,我以为,从长远之益来说,不能因为埃及和法国翻脸,这埃及虽然重要,但还没有重要到值得我们抛弃根本利益的地步!老十三绝对同意师傅的决定,带俞备役他们前往法国去谈判,宁可砸锅卖铁地买,坑蒙拐骗地阴,也不能兵戎相见地强抢!”
众人听到这里,对十三爷大为钦佩,一个个面露出“原来如此”的恍然大悟。老十四却是嫉妒万分地扫了胤祥一眼,心中愣是不知道是何滋味,忽地想起了四哥雍正曾经说过的一个人,更是不安起来,莫非那邬思道曾经给老十三开过小灶?!
凌啸和戴名世飞快地相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精光一闪即逝。看来,老十三是紧紧跟随着凌啸思路的,否则他绝对说不出这样一番高屋建瓴的话来!老十三是西禅寺最能接受的皇子,这怎么能不让两人心中高兴呢?
戴名世早就注意到了十四阿哥的眼神,知道他正一眼不眨地看凌啸怎么夸奖胤祥,先生生怕老十三被胤褆嫉妒太甚,那可不是什么好事!
他正要摇头泼泼冷水,责一声胤祥的话都太空了,有些流于清谈了,却猛然见凌啸站起身来,眼光波光不定,上下打量了老十三几眼,皮扯肉笑地猛拍胤祥的肩膀,“毫不沾边”地赞道,“好一个砸锅卖铁地买,坑蒙拐骗地阴!……嘎嘎,你已经尽得流毒驸马的真传,可以出师了,出去毒人吧!”
先生大急,心中不解凌啸为何不注意保护苗子,居然对十三评价如此之高,岂不是让老十四更加嫉恨?但一眼向老十四望去,戴名世自己却傻了葺胤褆却是在一愣之后便面露喜色。
戴名世自然不理解的,凌啸保护苗子的方式,其实很有技术性,甚至在观察两个阿哥的性子的基础上,具有了艺术性呢!
此刻胤褆的心中正在暗笑不已。
“哥哥,你惨了,居然敢出师?!教会徒弟饿死师傅权臣不需要明主,这两句话你没有听过吗?!哈哈,你惨了啊,没看到他的眼光都是阴阳怪气的?毒阿哥被毒驸马惦记上了,绝对不是好事的……胤褆啊,可千万得悠这点,千万不要哪天不注意也出师了!”(淘太郎上传更新)
十月六日,秋阳渐升。开罗帕夏府前的广场上,到处都是埃及百姓,三两成群指指点点,远远地望着立得笔直的清军扈从,人人都是新奇的眼光。
来自遥远东方的清军,居然打败了不可一世的奥斯曼军队,这个消息早就不胫而走,看热闹也是各民族的通性,怪模怪样的清军士兵,自然是会引起围观和议论的。清军已经入城两天了,开罗市民的这种热情,却经久不衰。他们不诧异清军的武器,也不诧异清军的语言,但来自瓷器财富之国的清军士兵们,服饰、发型、礼节和相貌,都让本地穆斯林大感兴趣。
而鉴于凌啸坚持要游说太阳王,不肯为马木留克抵挡奥斯曼帝国,俞备役哪里敢将凌啸的“救世大宰”公之于众。要不然,在可预见的日子里,等到奥斯曼军队攻来,子民们发现最高精神领袖却跑了,不仅凌啸会遭到千千万万的人唾骂,就是俞备役本人也会威信扫地!
所以,寻常百姓,根本就不知道住在帕夏府中的是何方神圣,他们还以为又来了新的占领者,正唾沫星子飞溅地讨论着,奥斯曼帝国会派来多少军队围剿清军,而清军又能购打得赢多少敌军?
可这个答案,这些小百姓,恐怕是永远都无法得知的。因为此刻的帕夏府中,使节团正在打点行装,准备上路了。
设在亚历山大城的法国贸易站,刚刚传来了消息,罗马教皇英诺森十二世,十分重视中国使节团的到来。竟然下令那不勒斯派出了规模宏大的地中海舰队前来迎接!凌啸,经过了整整四个半月地航行,在一百三十多天的时间内,他无时无刻不在渴望自己能插上翅膀。现在行至中途,已经到了地中海海滨,由不得他不急不可耐!
无论粗活细活,凌啸身为尊贵的超亲王,当然是不需要管的,他现在,正在接见来访地埃及王储俞备役。
王储捧着精致的茶杯,对冲鼻的茶叶清香丝毫不觉,只知道怔怔地望着凌啸,心中老有想要打退堂鼓的冲动。
经过两天时间的前思后想。俞备役当日的兴奋,已经渐渐地平息,尤其是。他渐渐发现了凌啸的如意算盘,颇有些只得名分,不出实力的意味,便更加的意兴阑珊了。他是多么地想告诉凌啸,太阳王为人极端强势。自己这个法国的仇人去到了巴黎,万一凌啸护不住,搞不好就会被暴躁地太阳王给推上斩头台的!可是。俞备役只要一想到,英国莫兰斯顿勋爵对凌啸的包揽承诺,他又觉得这么放弃凌啸,实在是太可惜了整个家族,做了一百一十年地复国美梦,到自己这一代的手中总算是有了希望,却怎么于近在咫尺的时候放弃?
凌啸见王储来了半天都不说话,面色又阴晴不定,心知俞备役定是有什么疙瘩。遂主动地挑起话头,正色道,“王储似乎有话要说?复国大事,任重道远,甚至还要做好成功不必在我的决心,为之毕生努力,奋斗终生!本殿下忝居救世大宰,与王子并肩作战,共担图谋复国的重任,更应该同心同德才是。所以,王储有话请讲吧!”
成功不必在我?!毕生努力奋斗终生?!
俞备役听完大吃一惊,本来就两头犹豫地他,一听说凌啸竟可能把复国拖上一辈子,心中的天平,一下子就严重倾斜了,“大宰既然这么说了,那就恕我直言了。法国国王路易,性格傲气要强,为图称霸欧洲,亲政以来,已经有十八年在打仗,所以,大宰带我去和他谈判,我不认为能有什么结果,因为那显然就是在与虎谋皮,而且我作为他盟国的叛贼,见面起来说不定会更加难堪。倒不如,我们兵分两路,大宰你前往巴黎和太阳王谈判,凭借中国国势见机而为,我呢,去神圣同盟地五国寻求道义和军资帮助……大宰觉得如何?”
王储一说完,便看凌啸的反应如何。毕竟,现在开罗城中最强大的军队就是凌啸的,俞备役可不敢得罪凌啸太甚,即使有些想要撇开凌啸单干的意思,他也尽量说得隐讳。
但凌啸是什么人?他在人心鬼蜮的中国官场中千锤百炼,官话太极、逢迎谄媚、诬陷栽赃、领悟揣摩、借刀杀人、三桃二士等等是无一不精,俞备役的“埃及式隐讳”,焉能瞒得过凌啸?见这王储当初“霸王硬上弓:地请自己当大宰,现如今,他刚刚有点图谋苏伊士运河的兴趣,王储却又想撵他下船了,凌啸顿时心中暴怒。
请神容易还送神难呢!老子是你能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么?!
不过,凌啸地修养在渐渐成长中,当即拊掌赞叹道,“呵呵,王储的建议真是稳妥,好,如此甚好!我们明日就要出发了,细务繁多,还请王储自便!”
三言两句送走了俞备役,凌啸对外间的胤祥怒吼一声。
“老十三!都听见了?师傅收拾那小屁屁,胜之不武不说,还有失身份!你小子已经出师了,这件事情交给你办,自己去想点子,自己去行动,不把那俞备役毒得东倒西歪,不要再叫我师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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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当时装得那么高深莫测,也不过如此嘛……来人,快去请莫兰斯顿勋爵前来!”
直到俞备役回了破落的辟脱脱宫,他的脸上都是笑开了花的。他万万没有想到,凌啸竟然如此地好说话,居然一点都没有看出自己的别投怀抱,毫不犹豫就答应了!大宰啊大宰,不要怪我阿裕贝伊抛下你独自和英国联系了,呵呵,谁让你不心甘情愿被我利用的呢?
在旧王朝故宫的大殿中踱着步子。望着代表昔日王国辉煌的巨大毡画,缅怀故国辉煌,俞备役地心中充满了雄心壮志。
回味四五天来所发生的一切,俞备役就认定。这是真主阿拉所赐予给埃及子民的最后一次良机!五天前的自己,还和先祖们一样只敢把复辟梦深埋心地,而四天前,一切就发生了变化,不知道哪里了出来地中国王爷,居然引起了奥斯曼苏丹和俄罗斯的仇视,把活捉的命令下到了开罗。到了第三天,这个中国王爷的卫队,竟然鬼使神差地打败了奥斯曼占领军,一下子打破了威慑自己的埃及军力平衡。而当自己想利用中国人的时候。神圣同盟中的五国,当即就有四国表示要支援埃及脱离奥斯曼帝国版图!
这一步步的发展都恍如梦境,却又是真真切切地现实。可以肯定,马木留克王朝的复辟,到了一个曙光在即的时刻,而自己只要牢牢把握住大国之间地利益裂隙,就将会成为伟大的中兴复辟之君!到时候。诺大家族中的长辈平辈、各个部落地酋长长老、整个埃及的黎民百姓,谁不称赞和畏服我?!
一个侍卫进来打断了俞备役的神思壮飞,“禀报王储殿下。莫兰斯顿勋爵到了!”
“快快有请!”俞备役大喜过望,他今天之所以要约见英国人,一是想要告诉他,自己将赴各国游说,二是想要讨一个准信,神圣同盟诸国的援助程序究竟如何。嘿嘿,这英国勋爵一听到我的召见立刻前来,显然就是也有意抛开中国人染指埃及啊!
莫兰斯顿步态稳健地走进大殿,依旧是考究地服装。儒雅的学者风范,不是知情人,根本就想不到他是满手血腥的殖民头子呢。俞备役一看客人地这番做派,知道他的精气神都不错,心中很是向往莫兰斯顿的绅士风度,一面暗中观察习学,一面让人上了极品奶茶待客,并主动地打开话匣子。
但俞备役显然料错了莫兰斯顿的心情,他哪里是精气神不错,分明是在刻意压制自己的心中不爽。勋爵在东方待久了,早对奶茶之类的饮料很是不喜,浅尝一口比中国茶叶差多了的奶茶,便皱眉放在一边,心不在焉地听着埃及王储的陈述,心中却是想着自己的心事。
瓜教皇突然横插一脚,亲派舰队来迎接凌啸,莫兰斯顿敢断定,这是路易王地阴险诡计。毒啊,太阳王,人家超级King近还在非洲,你就已经请动了教皇?!,对英国来讲,大事不妙啊!欧洲分为英法为主的两大阵营,是众所周知的事实,可英国虽是神圣同盟一员,但却是君主立宪的新教国家,和梵地冈天主教廷势不两立,这也是众所周知的事实。法国路易王和教廷虽有君权和教权之争,但法国作为铁杆天主教之国,和教廷无疑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教庭或许没落了,可在欧洲大陆,梵地冈的号召力依旧在啊,如果路易王要教皇出面,搞一个打包性质的贸易同盟,以超大份额和超值惠利来勾引超级King殿下,独霸中欧贸易,那可怎生是好……俞备役终于说完了,一脸热望地望着莫兰斯顿,“勋爵先生?勋爵先生?!你觉得如何?”
“……啊?哦,尊敬的王储殿下,请原谅,我刚才没有听清楚你陈述的理由,能不能再说一遍?”莫兰斯顿马上发现自己失态了,一面向王储歉意,一面在心中对那运筹帷幄的太阳王更是恼火,都是这家伙害得自己有失贵族风度的!
备役只得详细地再说了一次,却把个莫兰斯顿惊得蹦了起来,骇然地大声问道,“王储殿下……你……刚才说什么?要和超级King殿下分道扬镳……你……你不会是已经把这个想法给他谈过了吧?!”埃及王储很是不能理解莫兰斯顿惊慌什么,人家凌啸当时答应得好爽快的,还称赞我了呢!
正愣怔间,忽见自家酋长宫中的管仆慌忙奔跑进来,惊声道,“殿下,大事不好了,清……清军……清军中的一个什么十三皇子跑到我们宫中,说是奉了救世大宰的谕示,命令王室子弟全都要考校古兰经经义和学习中国话,强行把您的四个弟弟都带走了!”
“人质?!”莫兰斯顿勋爵马上想起了凌啸的性格,顿时为自己和英国毛骨悚然,太阳王都出狠招了,自己可千万不能让凌啸生了误会,以为是英国在唆使埃及王储搞鬼啊,那将是在太阳王骄教皇的攻势下毫无还手之力的!他当即对俞备役大声威胁,“敢说我来过就是与英国为敌”,然后马上就惊慌而出。
但俞备役显然没有听到莫兰斯顿的威胁,他已经被中国十三阿哥的行动搞得快昏死过去。
伊斯兰教的传统是,作为最高精神领袖的救世大宰,可以以古兰经为依据,以各种理由废除国王的(参见现代伊朗和古代波斯体制)。虽是无权另立外人,却有权在王朝血统内部选择的!——他们抓走王族的弟弟们……是在警告我听话吗?!!
一六九八年十月八日,亚历山大港很是热闹,那不勒斯舰队奉了罗马教皇的圣命,迎接凌啸和他的使节团。
亚历山大港的居民、渔民、商人和官吏,其实并不知道超级King和他的使团是个什么东东,但他们纵使再没有眼光,也知道今天将绝对是个空前盛况。部位别的,那不勒斯舰队几乎是倾巢而出,足足派出了四十五艘战舰和近百艘的客船,规模之大,乃是前所未有的!所以,一大清早,不等那传说中的东方使节团抵达港区,亚历山大的市民几乎是万人空巷,把本就不甚开阔的港区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翘首以盼着令欧洲宗教共主如此重视的人,谁都想看看他们是何方神圣!
这一翘首以盼,的确是把几万市民的脖子都给盼酸了,直苦等到了中午时分,观众们的肚子开始呱呱叫唤的时候,才有部落土兵们快马来报,“来了!来了。”
市民们大为兴奋地向前涌去,瞬间就冲破了几百土兵们维持的警戒线,秩序顿时荡然无存,入港道路为之闭塞-没办法,伊斯兰民族就是喜欢不讲秩序,要不然,为何他们隔三岔五就要爆出个“朝觐践踏”事件呢!
可这一次,市民们却不得不遵守秩序,他们很快就被队伍的气势给镇住了。
中国使节团的影子还没有看到,整个队伍前打头开道的,却是马木留克王朝的王子仪仗。整整五十名全副武装的铁甲宫廷卫士,庄严肃穆地举着些旗帜和武器。骑在飘逸地被甲战马之上缓缓踏马前行。这些旧王朝的王室仪仗,虽是旧了点,可因为马木留克部落的保存,而在埃及依然享有崇高地位。自一显现,便让市民们纷纷默然躬身一礼,肃然起敬地让道之时,心中全是自豪无比。
但他们很快就自豪不起来了!
紧接埃及礼仪骑兵之后的,是奇装异服地东方军士。他们摆着整齐的队列,昂然高举着金锤子(金吾仪仗)、金西瓜(立瓜)、金南瓜(卧瓜)、金花朵(骨朵)、银水瓶、银香盒、银痰盂、银面盆等在前导行,然后是红色、青色的十八支绫罗绸缎制成的绣花巨伞,接着是六十名黄衣重铠骑士持着豹尾枪、旗枪、大刀、狼牙棒、铜瓜锤之类的兵器,其后,则是六十名旗手和六十名乐手。最后,则是怒马鲜衣的骑兵、武器精良的步兵队列和中、法、英、荷、西、葡的六国混成的使节团文官。一排排、一列列招摇过市!
埃及人立刻自惭形秽起来。尽管他们之中,没有一个人看得懂。这乃是中国的亲王仪卫和仪仗,但这里毕竟是商港,熟识财货地市民们认得金子银子、认得绫罗绸缎、认得人数多少-妈的,和这些中国人一比,咱们的王室仪仗队好像乞丐啊!
可震撼并不就此打住。
当一辆巨大地台车。被二十匹骏马牵引驶来的时候,凡是亲眼看见台车上情形的埃及人,全都目瞪口呆了。只见台车之上。一名身着金黄铠甲晃眼万分的人物,居中傲然而坐。他左边恭敬侍立的,是五个白发飘飘地威望酋长,他右边正襟危坐的,是五名年轻的马木留克王子-看到这一幕,埃及人心中全是骇然和震惊:难道……难道那个黄金铠甲人就是超级King?难道,我们国家最尊贵地王储殿下,只配在他旁边侧坐候命?!
震撼依然没有打住。
突然,台车上的那个金甲人猛地一摆手。立刻就响起来海螺呜呜的声音。埃及人一愣后大恐,海螺声是打仗警讯啊,难道这城市之中,盛典之时还有仗打?!
是的,有仗打!中国人一听海螺声音,立刻整齐划一,每人都从怀里掏出一颗三钱重的帕夏银币,用力向人群中扔去,引发了银币落点的哄抢之战!
凌啸环首四顾,看着底下的埃及人全都像河马张嘴,又如恶狗抢食,心中很是得意。他之所以要把康熙赐予的超亲王仪仗拿出来使用,目的之一,是他采纳了戴名世地建议,就是为了震撼震撼埃及人!
这一路上,从开罗、本哈、坦塔到亚历山大,凡是重要一点的城市,全被自己声势浩大而威仪堂皇的阵仗给惊呆了。而被老十三一招毒手给吓怕了的埃及王储,无可奈何地给自己当陪衬绿叶,更是给了沿途埃及人一个深刻的名份印象。戴先生说得有道理,虽然自己的救世大宰身份还没有公开,但名份的主导性一定得要张扬出去,而且要给埃及人造成两种强烈的印象。一是老子们比你们埃及有钱多了,盘剥埃及的可能性小之又小,二是老子们的身份比你们的王室要尊,地位要比你们的王室要高!只有这样,日后倘使真有了入主埃及的那一天,也不至于让埃及全国都觉得突兀而骇惊!
而第二个目的,则是凌啸自己的考虑。欧洲之行,免不了迎来接去的仪仗场合,事关国势国礼,在别人的地盘上赢不赢外国人不重要,但绝对不能丢脸。一句话,不管是秀展国势,还是贴金装B,凌霄都需要事先彩排一下自带的仪仗呢!
中国使节团,在亚历山大港区外把埃及人镇得一愣一愣的,的确是出尽了风头。
但一进港区,奉圣命的那不勒斯舰队,却还嫌不够,又给凌啸和使节团锦上添花了,只不过,这花,着实让凌啸都觉得骇然。
只见码头税关大厅门前的教廷欢迎队伍中,当先率众迎上前来的,赫然就是两名中年红衣大主教,也就是俗称“教会亲王”的教廷大臣。规格之高,还真是把凌啸“超级King中的那个King。扎扎实实地当成了国王来看待地!
“尊敬的超级King殿下,我是梵蒂冈教廷的亚同机枢大主教,代表教皇陛下热烈欢迎您和您的使节团!”
“尊敬地超级King殿,我是法兰西神学院的卜都拉大主教。代表法王陛下热烈欢迎您和您的使节团!”
两人一自我介绍完毕,又依照教礼向欣馨、雅茹、黛宁、叶卡捷琳娜和胤祥两皇子一一见礼之后,凌啸和众人,就尝到了他们的热烈欢迎其实很冰凉,因为两位大主教,不由分说,就给凌啸等人身上洒着圣水,很是敬业和细心。红衣主教亲洒圣水为尊客驱魔避病,而且绝不敷衍塞责的三滴了事,这乃是带有吉祥祝愿的最隆重礼节。凌啸心中虽是明白他们的好意,可站着等他们慢慢洒圣水的空闲中,仍不防碍凌啸马上为两人取了外号:“哑童”大主教。“不毒辣”大主教!
这个隆重的迎客礼节,看得一旁的英国人心中酸意大升,莫兰斯顿勋爵在一旁小声地嘟哝。得了,两位快点洒完好不好。人家凌啸这家伙,是伊斯兰教地一个大宰。其他人也不信你的天主教,真是白费蜡!等得咱们腿都站麻了,不失礼就行了吧。你们搞那么仔细干嘛?!
莫兰斯顿的嘟哝,两位大主教显然没有听见地,本着礼多人不怪的原则,细心地用圣水洒遍凌啸的盔甲,搞得凌啸都有些不耐烦了起来是知道的明白你们是祝福我,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们把我当僵尸在灭呢!
但再不耐烦,凌啸也得耐烦,因为梵蒂冈教廷地欢迎仪式。才是刚刚开始呢!
“哑童”大主教洒完圣水,便一扶自己胸前的硕大银十字架,嘴中念念有词地一通拉丁文,“不毒辣”大主教也附声念叨起来,越念越响,到后来两人齐齐一挥手。手落而乐起,只见税关大厅的巨大木门“哐”地一声打开,然后,六十名身披金色战袍、手持银剑,全副幽蓝轻铠地骑士,骑着通身雪白的战马,剑竖中正,缓缓向凌啸走来,一到他的身前,全都下马插剑单腿而跪。
“圣骑士团?!”莫兰斯顿勋爵大吃一惊,失声骇然道,“我的老天啊,教皇和路易王真是做得出来,欢迎中国使节团而已嘛,用得着出动国王加冕才用的圣骑士团吗?!”
他这出声一打搅,两名大主教顿时大为不快,指着信奉新教的莫兰斯顿勋爵,斥责他为大不敬的异教徒,并命圣骑士将他驱逐出现场,然后才对凌啸道,“依据教皇圣谕,拨六十名圣骑士为超级King殿下随从仪仗,以示尊荣。”
凌啸可不懂什么圣骑士团是加冕用的,他只晓得,教皇既然送给自己,不收下来好像对不住人家,再说了,连莫兰斯顿都觉得骇然的圣骑士团,想必摆排场地时候,应该很拉风的,当然就却之不恭地点头致谢了。
可凌啸的话声未落,更庞大的场面来了,十艘巨大的客船上面,忽地响起了一阵悦耳而神圣的歌声。凌啸定睛一看,却是自那些客船上,纷纷走下几百名黑衣修女和白衣女信众,手持词本漫步而歌,向自己等人迎了上来,以圣洁的袅袅妙音将他们环绕起来。
“圣唱诗班?!”莫兰斯顿已经被圣骑士拖到了边上,就更加不注意自己的声调了,“我的老天啊,巴黎和梵蒂冈好肯下血本,居然还有册封大教区亲王时才会用的圣唱诗班?!”
“哑童”和“不毒辣”怒视莫兰斯顿一眼,却也拿他没什么办法,只得耐着性子忍着。等一曲既罢,新曲将诵的时刻,两名大主教向凌啸微笑着道,“尊敬的超级King殿下、尊敬的皇后陛下、尊敬的皇子殿下、尊敬的公主殿下,诸位尊贵的宾客,就让我们,在圣徒们最虔诚、最真诚的吟咏中登舰吧!请。”
凌啸满脸笑颜地点点头,脚上走了两步却猛地停住,他终于发现了骇异之处。莫兰斯顿的两次惊呼,提醒了凌啸,刚才的这种教廷殊荣礼节,在迎宾和接待常理上来讲,绝对应该是在梵蒂冈教廷本部上演的,为何会匆匆在亚历山大港上演呢?!
他越想越觉得奇怪,猛然一句法语问出,“两位大主教阁下,教皇陛下现在何处?”
梵蒂冈的“哑童”大主教顿时满脸尴尬,惩红了脸却半天都说不出话来。而巴黎的“不毒辣”犹豫了半晌,方才择了词汇说道,“太阳王陛下将教皇陛下请到了巴黎,和他一起接见殿下您。”
凌啸张大嘴巴,哑然半晌。他已是听出了“请”字背后的潜台词,这实权霸主太阳王,和精神领袖教皇之间,少不得有什么威逼利诱、各取所需的勾当,否则,又不是需要加冕仪式的,人家堂堂教皇会轻易出去受你路易十四的摆布?
“哑童”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的时候,凌啸不禁想起了拿破仑。
看来,法国真的是有对抗教皇的传统,只有有了路易十四这样的上梁当榜样,日后的拿破仑,才敢把对抗提升到欺侮的层次,才敢在加冕前百般羞辱教皇,更在加冕时,直接从教皇手里抢夺王冠自己戴上呢!
当舰队扬帆启航的时候,凌啸满脑子都是“太阳王”三个字。
当克拉乐少将派人从陆路送回消息之后,巴黎的路易十四,接到自己访欧信息绝对不超过一个月,但他却能提前做了很多的筹谋,甚至还敢做冒天下大不讳的逼迫教皇之事,无疑,这位六十岁的法国国王,正在针对自己酝酿着一个大图谋。凌啸实在难以揣测,太阳王对中国使节团,是抱了怎么样的一种敌友心态。
如果是“友”,自己该怎么样做,才能让他不“友”得太深?
如果是“敌”,太阳王VS毒亲王的时候,谁会更谁胜一筹?
凌啸作为横空出世的未来人,他先前无缘一睹太阳王风采,这很正常。
而莫兰斯顿先生,自然是亲眼见过法王路易十四的。身为手握最重要殖民地行政大权的英国贵族,同时代又同圈子不说,且凡尔赛宫也是整个欧洲贵族汇聚之地,甚至还流传着“不到巴黎非贵族”的说法,加上在威廉夫妇没有从荷兰到英国执政前,英法很是度过了一段蜜月期,所以,年轻时代的莫兰斯顿,以驻法大使的身份,在巴黎厮混了很长的一段时间,太阳王也是时常能见到的。
唯其曾经见过路易十四,莫兰斯顿对太阳王既仰慕钦敬,又忌惮万分。毕竟,树的影、人的名、猪的肉都摆在那里!
这名掌控法兰西帝国达五十五年之久的法王陛下,对内励精图治,对外四处征讨,成就了法国的大陆霸业,即使以英国之强和荷兰之富,也不敢独自便抗衡于他,还得要拉上其他国家联合包围和遏制,方能勉强对峙了十年时间,太阳王之雄才伟略,可见一斑。
而如今,太阳王竟然连教皇都搬动了,摆明了是不得凌啸,誓不罢休!所以,眼见着凌啸率领着使节团上了那不勒斯舰队,莫兰斯顿的心中着实惊慌,他有一种强烈的不妙预感,这预感,和凌啸的警觉如出一辙,但却比凌啸多了一分对太阳王的畏惧,因为他见识过太阳王笼络人的本事,见识过太阳王摧毁人的本事,也见识过太阳王玩弄各国于股掌的本事,更见识过那些试图预先揣摩太阳王动作之人地下场!
这种又忧又惧。一直伴随着莫兰斯顿先生的地中海之行,总让他有食不知味、夜不能寐的感觉,却偏偏没有一个知心人商议,才三天的时间。莫兰斯顿就被心事折磨得形销骨立了。
直到八月十一日黄昏,那不勒斯舰队到达西西里岛做补给地时候,勋爵先生才算是找到了知音-大英帝国环地中海公司的贸易站联络官。联络官很是恭敬地行完礼,满脸肃容地取出一份授权书,说道,“勋爵阁下,我接到威廉陛下和玛丽陛下的亲笔命令,专门在此等候您的到来。我王已经收到了你们在尾买用快船送去的密信,也收到驻法大使紧急传回伦敦的消息,在得知法国太阳王请动了教皇。并广邀天主教国家云集凡尔赛宫之后,两位陛下下令,阁下你不必回国。立刻兼任全权大臣,主理陪同、邀请、接待中国超级King殿下的事务!哦,里面还有陛下的的亲笔信,知名要你亲自拆封。”
看来两位国王都知道了,也明白事情的严重性。莫兰斯顿马上感到欣慰起来。点头接过授权书,看了一眼官样文章后就放在一边,然后拆开国王的亲笔信细阅。但他才看了几行,便骇然地张大嘴巴,久久都不能合上了,“不会吧……这种任务要我去做?我不专业啊!”
联络官却秉持下级本份,也不问究竟是什么任务,让堂堂勋爵都感到能力不济,只是为他提供了一条消息,“勋爵阁下,我们已经探听到。那不勒斯舰队仅在西西里岛停留补给两天,我们贸易站有五百士兵和六艘战舰,如果您有什么需要,我们很荣幸效劳。”
士兵和战舰有什么用?莫兰斯顿满脸都是苦恼,摆摆手便离开了,一面向码头上舰队走去,一面苦思两位国王交待地任务。
“朕夫妇已经向正在伦敦小住的安妮公主亲口求证,现已经认定了菁菁蒋的王室血脉身份。虑及你们所说地菁菁于超级King之密切关系,朕与玛丽女王,本待等他们有了确切婚姻后再赐予郡主爵位,但鉴于太阳王咄咄逼人之气势,甚至有组建大陆贸易同盟的阴谋,十分之可怖,朕命你即可展开行动,在超级King抵达马赛前,无比要促成他们的婚姻关系,以在亲情上拉拢超级King!”
这是个“拉皮条”的王令,在法国的压力下,对威廉和玛丽陛下地出发点,莫兰斯顿是十分可以理解的,可是,他却对“婚姻关系”四个字大大地犯难。
在印度洋上,和中国海军朝夕相处的一个月之中,莫兰斯顿勋爵已经从中国人口中得知,凌啸这家伙,已经娶了本国皇室地两个公主作为正妻,两个黜爵郡主作为副妻,还有一个婢子作为小老婆,连人人都心知肚明的沙皇皇后,都只能当个暗中的情人呢!这等艳福,即使在允许一夫多妻的中国,已经到了顶端,而在讲究一夫一妻的基督教国家里,就更是惊世骇俗的了。莫兰斯顿用脚趾头都能想得到,凌啸根本就不可能会明媒正娶菁菁小姐,冲了顶也最多和沙皇皇后一样当个稳定点的情人呢!
帮他们拉皮条,中国皇帝不会同意也在其次,这万一成了之后,如果被英国议会知道了实情目前斯图亚特王朝唯一的“成年血统后裔”,竟然给中国人当露水老婆……那岂不是群言汹汹,认为大辱国格?!
要落知道,威廉国王和玛丽女王一直没有孩子,威廉是外来血统,他的婚外私生子,又早在光荣革命时,被议会排除了继承权。而安妮公主和丹麦王子呢,生了七个,却夭折了六个半——什么说六个半?估计这次安妮公主又是带着快要垂死地孩子回伦敦治病的呢——按照她们的这“夭折率”折下去,怎么都算不上可以冀望的潜力股!
(备注:英国历史上很牛的伊丽莎白女王一世,三岁就被议会宣布为私生女而剥夺继承权,但等到王室近支死得只剩她一个的时候,议会傻眼了,没得选择了。这才给伊丽莎白一个机会,也给了英国一个机会。这个著名的海盗女王,打败了西班牙无敌舰队,夺取海上霸权。给英国上下国民上了一课,私生子女未必不是好国王!)
不过,等到莫兰斯顿走到港口的时候,他已经想通了。威廉和玛丽陛下,既然下了这个王令,就定然做好了接受“残酷事实”地心理准备,也肯定会有说服议会的办法,否则,他们俩绝对不会把身份贵重的菁菁小姐如此处理!
“哈哈,婚姻关系?陛下们说的是肉体关系吧。甚至是让他们赶紧生个孩子出来吧!呵呵……咿?”
莫兰斯顿忽觉得不对,猛然停下了脚步。“奇怪了,像凌啸这等敢娶五个老婆地伟男子。定然是色中恶鬼啊!为什么我每次见到菁菁小姐的时候……都是觉得她还是少女步态呢?上次旁敲侧击,菁菁小姐甚至都流泪了……是凌啸他畏惧几个公主,而不敢要菁菁小姐呢,还是他自己根本就不想……难道……是凌啸转性了……收手了……不行了?!”
想到这里,莫兰斯顿马上就焦急起来。他自己也是男人。而且是已经步入“不行”状态的男人,当然会深刻理解那种“不行”到不想招惹任何女人的状态,“我今晚不管是采取什么办法。也得搞清楚,凌啸到底还行不行!”
要搞清楚娶了五个妻子的男人还行不行,方法有很多,但莫兰斯顿能选择的却不多。
冲到凌啸的房间去观看床戏,无疑是最直接的方法,但莫兰斯顿明白,自己铁定会被凌啸先挖双眼、阉割后再五马分尸!潜入凌啸的床下去听床,当然也能在声音和时间上判断出来,可惜莫兰斯顿只是老男人。不是詹姆斯-邦德这样的特工!借机藏到凌啸用地厕所里,苦等到早上看凌啸的第一泡尿是不是一柱擎天,也是好办法,但风险是会被凌啸当变态佬给阉掉!
所幸莫兰斯顿还有别的办法。他马上昂然地走上凌啸地座舰,求见这位超级King。凌啸并不是神仙,当然并不知道,莫兰斯顿先生为何拉着他东扯西拉到深夜,要不是墨兰斯顿讲的一些欧洲轶事和宫廷礼仪,对他有些裨益,凌啸恐怕已经是要开始下逐客令了。但再有裨益的话题,如果聊到凌晨一点还不结束的话,任何一个居家男人都不能忍受的,当即不太客气的把墨兰斯顿给赶走了。被赶回自己住处的莫兰斯顿,却并不恼火,为自己的成功刺探嘎嘎奸笑起来,他相信凌啸一定蒙在鼓里。
是的,有很多事情,当事人都是被蒙在鼓中地,但有些人,就愣是憨人有憨福!
“呵呵,凌啸你果然是男人中的男人!五个小时毫无油盐的谈话到深夜,你的女人们居然不来催你去睡眠,可见她们一是都饱得滋润,很满足,二是说明你凌啸床上横行,素有夫纲!至于你小子明显不困,却居然频频看钟暗示我滚蛋,显然是对付五个夫人之外,你还有多余战力呢……看来你不对我们菁菁小姐下手,多半是怕了那些公主们!”
莫兰斯顿一边自言自语地念叨着观察结果,一面铺开了纸,用鹅毛笔写道。
“英明睿智尊敬的两位陛下明鉴,仆臣莫兰斯顿勋爵敬禀:在超级King妻马赛港前,促成他和菁菁小姐珠联璧合之事,难度甚大,请恕仆臣无法完成。前些日,仆臣曾与菁菁小姐接触,也曾谈到……今日,仆臣前往超级King坐舰……以此观之,二人明明有情于新,却偏偏以礼相待,恐怕是有中国公主的因素在其中。仆臣建议,譬若男女婚嫁需要嫁妆一般,请我王陛下即可商议好丰厚资财,而且是足够打动中国使节团上下人心的那种,仆臣才能够从中施力啊!”
写罢,莫兰斯顿扔掉鹅毛笔,把信件以最高密急级别交给侍从们交给贸易站,怔怔地瞪着黑沉沉的西北夜空,恨恨道,“太阳王,咱们两国又要斗了!”
一月二十日,那不勒斯舰队抵达马赛港。
说老实话,销售员出身的凌啸,其实还是很能吃苦的,无论身体上的苦顿,还是心灵上的承压,都算得上是吃得苦中苦的典范。可是,长达五个月的海上生活,不仅不舒适,而且空前的枯燥乏味,早干了几年人上人的凌啸,心里时时都在期盼着登上陆地的那一天。等到凌啸登上马赛港之后,脚踩大陆土地的时候,心情自然是十分的好,所以,面对前来迎接他的法兰西官员,凌啸很好说话地客随主便-在凤凰骑兵、披甲扈从和法兰西皇家骑士团的保护下,使节团重要成员,乘坐太阳王派来三百辆贵宾马车先走一步,其他人员则乘坐大篷车缓缓跟上前往巴黎。
三百辆精致的皇家四架马车供乘,两千名威武的皇家骑士参与护送,无疑是给足了凌啸面子。况且法王路易非常的“知情识趣”,给凌啸单独准备的马车,竟是硕长达到了七米,活脱脱就是一个古代豪华房车!雕圣画尊香气四溢不说,而且宽敞得可以让十一名中国贵妇都在内陪伴凌啸,确保他毫无旅途寂寞无聊之感!
宝马雕车香满路,本该是很惬意的行程。但一路行来,法国官员安排得竟然比航海还要单调,除了快马加鞭,就是日夜兼程,不要说有时间参观沿途的城市风光了,就连夜晚下榻宿营的时间都很是不足。
对此,黛宁第一个开腔,表示受不了如此紧凑而封闭的安排,她用早已不觉间学会的嗲道。“凌啸,快嘛,你去给那些法国官员们说一声,无论如何今晚得要多歇息一个时辰!这样下去可不行。都把姑姑给闷坏了。你说,要是把我们十一个娇滴滴地美人憋得憔悴了,还怎么替你超亲王去艳惊四座、倾国倾城啊?!”
“憋憔悴了?姑姑感觉到憋?”凌啸却觉得还能忍受,虽然有姑姑和菁菁在车内,他不能和妻子们真的享受房车温存的情趣,但常看看叶卡捷琳娜跃然欲蹦的丰胸胸口,也是颇能望梅止渴地,当即暧昧万分地对姑姑笑道,“姑姑,找点乐子就不会憋的了。要不。人你随便挑,我在这中间挂上一个帘子,把前面让给你当伊甸园?”
被凌啸调戏了的黛宁。顿时妙目一横黛眉一竖,也不知道她是早有此意呢,还是存心气气凌啸,大怒道,“这可是你说的。人随便姑姑挑是吧?好,大赌!只要你任姑姑挑,姑姑就当这里伊甸圆!玉婷、姗姗……”
凌啸看看羞得满脸绯红的玉婷和姗姗。耸耸肩表示无所谓,反正上次的后宫事变之后,他需要缓冲,还无法厚颜把两女收入房中,这期间还得仰仗姑姑帮自己安抚呢!黛宁见吓不住凌啸,一咬牙瞄上了凌啸的后宫,“……小依!……凌琳娜!”
凌啸看看笑得金枝乱颤的两个小老婆,再次耸耸肩,一摊手作了个请便的姿势。反正小依和凌琳娜心都在自己这里,黛宁又是女人,无所谓啦。再说,黛宁再怎么荒唐,也是不敢叫唤四个亲侄女的吧!黛宁果然被凌啸谅死了,更加羞愤,下不了台地时候当然不敢点欣馨姐妹,皓齿猛地一咬红唇,“……苏瑾!”……看上雏儿了都?!
凌啸吃了一惊站起来。他瞟一眼羞臊得花容失色得苏瑾,耳听着欣馨、雅茹、兰芩和瑾虹的咯咯娇笑,心知黛宁现在定是得意万分,当然是不肯服输的!……反正瑾虹想撮合苏瑾和邬思道,但好像两人都没有那意思,而且苏瑾每次看到自己,大眼睛总是水汪汪地幽怨……罢了罢了,让姑姑先帮这御女处子启蒙一下,等我时机成熟再撷取吧!
黛宁看到凌啸依然是耸肩,顿时慌了,她虽多少有点憧憬这香车温存的场合,但要是凌啸在进行中猛地拉开帘子……想想自己除了认输外再没有了退路,黛宁小蛮腰一拧,尽人事听天命地指着蒋菁菁,“还有她!”
见姑姑索要自己的预备后宫,凌啸却甚是从容,将菁菁借机拉到身边怀搂,微笑着将了黛宁一军,“呵呵,姑姑,还记得我说的那个玛丽女王吗?就是那个身份尊贵到极点,却将是最对你温柔知心有加的PK……记得吗?玛丽女王她,乃是菁菁地姨妈咧!呵呵,你不会像(我)……想要老少通吃吧?玛丽女王要是知道你欺负她姨侄女。……哼哼!”
一句话说出,包括菁菁自己,大家全惊呆了。
黛宁却不是吃惊于菁菁的身份,而是怔怔地在心中进行着艰难的取舍……不挑菁菁温存以威胁凌啸吧,自己就得要在一帘之隔地车厢幸福数女……可要是挑了菁菁吧,自己那被凌啸几次描述所撩拨的,满腹对玛丽女王这极品PO的喜慕,恐怕就要落空了!……黛宁很快就作了决定。她丰腴高挺的胸部一阵起伏,恨恨地盯着凌啸,口中却对四个侄女道,“你们帮姑姑看着他,敢让他偷看,姑姑死给你们看!”
凌啸赢了,却赢得很惨!
帘子那边渐渐传来的声音,不论是悉悉索索的脱衣声,还是轻微的、越压抑越让人神思的娇喘声,都让凌啸的心,如猫爪在抓啊,搅啊,挠啊……倒是瑾虹,一看见凌啸搂着菁菁地手开始下滑,赶紧岔开凌啸对旖旎气氛的缺乏抵抗,思索道,“咿?啸郎,你不觉得奇怪吗?太阳王这样安排一个这么封闭的行程方式,这不是好客之道啊!”
凌啸这才收回了正臆测黛宁那边如何香艳的心思,笑道,“虹儿,呵呵。你正好说错了,太阳王这么做,你相公一点都不奇怪,相反。我还觉得和他思路相通,从这里面,可以折射出他对我们的态度啊……”
是的,太阳王地这一招,凌啸是深有体会。想当初的现代中国中,凡是来了要投资与合作外国友人,我国都把他们领去看发达城市和先进工厂院校之类的,展示强大国力与合作本钱。而如果,来的是外国援助性贷款方、慈善机构之类地,就用破吉普车拉到贫穷落后的西部去。让他们看看这里是如何需要援助!
太阳王不想让中国使节团参观沿途城市,径直向巴黎城奔去,一方面。或许是他自尊、自傲心理在作崇,而另一方面,绝对是为了只展示盛大国力、国威和国势,以吸引凌啸和法兰西王国合作。毕竟,太阳王心中明白。中国使节团访问欧洲,肯定不是来援助和施舍的!
一通解释下来,红颜知己们全都恍然大悟。凌啸却是痴了。
他心中越发重视起太阳王来了。大凡一个有能力的君主,其才干最闪耀的,要么是牢牢执掌大盘的能力,任他治下时常出来什么乱子,都能从容而迅速地摆青,也就是俗话说的“举重若轻”,如康熙皇帝就是这种类型。要么,就是充分细腻处理每一件细务,然后通过勤奋理政和防微杜渐来积小绩为大业。也就是俗话说的“举轻若重”,如雍正走的就是这一个路子。而太阳王,这个和顺治同一年登基,小顺治一岁的法兰西国王,却既能娴熟于大政,懂得搬动教皇来迎接自己,又能专注于追求细节完美,给使节团安排了如此行程方式,赫然就是个能力全面地君主。也许他两方面做的都没有康熙父子那样出色,但和乾隆这厮一样,两手都不缺,想不干点成绩出来都很难啊!
“呵呵,我的夫人们,我要当黑洞!”凌啸一番思索之后,马上下定决心,大声宣布道,却让妻子们大吃一惊……好好地爷们,什么不好当,干嘛要去当个洞啊?!
凌啸却也不好解释黑洞并不是一个洞,而是太阳的克星。他想清楚了路易十四的才情特点,更加的警惕。如果今后是敌非友,要对付这种人能阴能阳的人,只有两种办法,一是苦等已经六十岁地他老死。而另一个办法,是要学会以柔克刚,要学会隐忍韬晦,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要让他永无翻身之日,就像是黑洞那样,无声无息无光彩,却能够将太阳一下子拖入永远的黑暗!
做“黑洞”的想法和策略,自然是好地,但很可惜的是,凌啸这毒亲王,永远都不是那种阴道极点的人,看见石头都要踢两脚,三天不发狠已经第四百四十八章黑洞是太阳的克星,却当不成!
一月二十日,那不勒斯舰队抵达马赛港。
说老实话,销售员出身的凌啸,其实还是很能吃苦的,无论身体上的苦顿,还是心灵上的承压,都算得上是吃得苦中苦的典范。可是,长达五个月的海上生活,不仅不舒适,而且空前的枯燥乏味,早干了几年人上人的凌啸,心里时时都在期盼着登上陆地的那一天。等到凌啸登上马赛港之后,脚踩大陆土地的时候,心情自然是十分的好,所以,面对前来迎接他的法兰西官员,凌啸很好说话地客随主便-在凤凰骑兵、披甲扈从和法兰西皇家骑士团的保护下,使节团重要成员,乘坐太阳王派来三百辆贵宾马车先走一步,其他人员则乘坐大篷车缓缓跟上前往巴黎。
三百辆精致的皇家四架马车供乘,两千名威武的皇家骑士参与护送,无疑是给足了凌啸面子。况且法王路易非常的“知情识趣”,给凌啸单独准备的马车,竟是硕长达到了七米,活脱脱就是一个古代豪华房车!雕圣画尊香气四溢不说,而且宽敞得可以让十一名中国贵妇都在内陪伴凌啸,确保他毫无旅途寂寞无聊之感!
宝马雕车香满路,本该是很惬意的行程。但一路行来,法国官员安排得竟然比航海还要单调,除了快马加鞭,就是日夜兼程,不要说有时间参观沿途的城市风光了,就连夜晚下榻宿营的时间都很是不足。
对此,黛宁第一个开腔,表示受不了如此紧凑而封闭的安排,她用早已不觉间学会的嗲道。“凌啸,快嘛,你去给那些法国官员们说一声,无论如何今晚得要多歇息一个时辰!这样下去可不行。都把姑姑给闷坏了。你说,要是把我们十一个娇滴滴地美人憋得憔悴了,还怎么替你超亲王去艳惊四座、倾国倾城啊?!”
“憋憔悴了?姑姑感觉到憋?”凌啸却觉得还能忍受,虽然有姑姑和菁菁在车内,他不能和妻子们真的享受房车温存的情趣,但常看看叶卡捷琳娜跃然欲蹦的丰胸胸口,也是颇能望梅止渴地,当即暧昧万分地对姑姑笑道,“姑姑,找点乐子就不会憋的了。要不。人你随便挑,我在这中间挂上一个帘子,把前面让给你当伊甸园?”
被凌啸调戏了的黛宁。顿时妙目一横黛眉一竖,也不知道她是早有此意呢,还是存心气气凌啸,大怒道,“这可是你说的。人随便姑姑挑是吧?好,大赌!只要你任姑姑挑,姑姑就当这里伊甸圆!玉婷、姗姗……”
凌啸看看羞得满脸绯红的玉婷和姗姗。耸耸肩表示无所谓,反正上次的后宫事变之后,他需要缓冲,还无法厚颜把两女收入房中,这期间还得仰仗姑姑帮自己安抚呢!黛宁见吓不住凌啸,一咬牙瞄上了凌啸的后宫,“……小依!……凌琳娜!”
凌啸看看笑得金枝乱颤的两个小老婆,再次耸耸肩,一摊手作了个请便的姿势。反正小依和凌琳娜心都在自己这里,黛宁又是女人,无所谓啦。再说,黛宁再怎么荒唐,也是不敢叫唤四个亲侄女的吧!黛宁果然被凌啸谅死了,更加羞愤,下不了台地时候当然不敢点欣馨姐妹,皓齿猛地一咬红唇,“……苏瑾!”……看上雏儿了都?!
凌啸吃了一惊站起来。他瞟一眼羞臊得花容失色得苏瑾,耳听着欣馨、雅茹、兰芩和瑾虹的咯咯娇笑,心知黛宁现在定是得意万分,当然是不肯服输的!……反正瑾虹想撮合苏瑾和邬思道,但好像两人都没有那意思,而且苏瑾每次看到自己,大眼睛总是水汪汪地幽怨……罢了罢了,让姑姑先帮这御女处子启蒙一下,等我时机成熟再撷取吧!
黛宁看到凌啸依然是耸肩,顿时慌了,她虽多少有点憧憬这香车温存的场合,但要是凌啸在进行中猛地拉开帘子……想想自己除了认输外再没有了退路,黛宁小蛮腰一拧,尽人事听天命地指着蒋菁菁,“还有她!”
见姑姑索要自己的预备后宫,凌啸却甚是从容,将菁菁借机拉到身边怀搂,微笑着将了黛宁一军,“呵呵,姑姑,还记得我说的那个玛丽女王吗?就是那个身份尊贵到极点,却将是最对你温柔知心有加的PK……记得吗?玛丽女王她,乃是菁菁地姨妈咧!呵呵,你不会像(我)……想要老少通吃吧?玛丽女王要是知道你欺负她姨侄女。……哼哼!”
一句话说出,包括菁菁自己,大家全惊呆了。
黛宁却不是吃惊于菁菁的身份,而是怔怔地在心中进行着艰难的取舍……不挑菁菁温存以威胁凌啸吧,自己就得要在一帘之隔地车厢幸福数女……可要是挑了菁菁吧,自己那被凌啸几次描述所撩拨的,满腹对玛丽女王这极品PO的喜慕,恐怕就要落空了!……黛宁很快就作了决定。她丰腴高挺的胸部一阵起伏,恨恨地盯着凌啸,口中却对四个侄女道,“你们帮姑姑看着他,敢让他偷看,姑姑死给你们看!”
凌啸赢了,却赢得很惨!
帘子那边渐渐传来的声音,不论是悉悉索索的脱衣声,还是轻微的、越压抑越让人神思的娇喘声,都让凌啸的心,如猫爪在抓啊,搅啊,挠啊……倒是瑾虹,一看见凌啸搂着菁菁地手开始下滑,赶紧岔开凌啸对旖旎气氛的缺乏抵抗,思索道,“咿?啸郎,你不觉得奇怪吗?太阳王这样安排一个这么封闭的行程方式,这不是好客之道啊!”
凌啸这才收回了正臆测黛宁那边如何香艳的心思,笑道,“虹儿,呵呵。你正好说错了,太阳王这么做,你相公一点都不奇怪,相反。我还觉得和他思路相通,从这里面,可以折射出他对我们的态度啊……”
是的,太阳王地这一招,凌啸是深有体会。想当初的现代中国中,凡是来了要投资与合作外国友人,我国都把他们领去看发达城市和先进工厂院校之类的,展示强大国力与合作本钱。而如果,来的是外国援助性贷款方、慈善机构之类地,就用破吉普车拉到贫穷落后的西部去。让他们看看这里是如何需要援助!
太阳王不想让中国使节团参观沿途城市,径直向巴黎城奔去,一方面。或许是他自尊、自傲心理在作崇,而另一方面,绝对是为了只展示盛大国力、国威和国势,以吸引凌啸和法兰西王国合作。毕竟,太阳王心中明白。中国使节团访问欧洲,肯定不是来援助和施舍的!
一通解释下来,红颜知己们全都恍然大悟。凌啸却是痴了。
他心中越发重视起太阳王来了。大凡一个有能力的君主,其才干最闪耀的,要么是牢牢执掌大盘的能力,任他治下时常出来什么乱子,都能从容而迅速地摆青,也就是俗话说的“举重若轻”,如康熙皇帝就是这种类型。要么,就是充分细腻处理每一件细务,然后通过勤奋理政和防微杜渐来积小绩为大业。也就是俗话说的“举轻若重”,如雍正走的就是这一个路子。而太阳王,这个和顺治同一年登基,小顺治一岁的法兰西国王,却既能娴熟于大政,懂得搬动教皇来迎接自己,又能专注于追求细节完美,给使节团安排了如此行程方式,赫然就是个能力全面地君主。也许他两方面做的都没有康熙父子那样出色,但和乾隆这厮一样,两手都不缺,想不干点成绩出来都很难啊!
“呵呵,我的夫人们,我要当黑洞!”凌啸一番思索之后,马上下定决心,大声宣布道,却让妻子们大吃一惊……好好地爷们,什么不好当,干嘛要去当个洞啊?!
凌啸却也不好解释黑洞并不是一个洞,而是太阳的克星。他想清楚了路易十四的才情特点,更加的警惕。如果今后是敌非友,要对付这种人能阴能阳的人,只有两种办法,一是苦等已经六十岁地他老死。而另一个办法,是要学会以柔克刚,要学会隐忍韬晦,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要让他永无翻身之日,就像是黑洞那样,无声无息无光彩,却能够将太阳一下子拖入永远的黑暗!
做“黑洞”的想法和策略,自然是好地,但很可惜的是,凌啸这毒亲王,永远都不是那种阴道极点的人,看见石头都要踢两脚,三天不发狠已经快憋死他,就更别提什么黑洞那样无光无彩了。他平日里嚣张惯了,在康熙面前,都是个“给点阳光便灿烂”的性子,何况现在碰到了太阳,他不大方光芒才怪呢!
果然,注定不是黑洞的凌啸,在奥尔良就现形了。
夜晚,使节团驻地上来了一群身份不俗的当地人,这些都是奥尔良地区的一些年长贵族,他们的子女都被路易十四弄到了凡尔赛宫侍奉去了,没有实权的老先生老太太,闲得发慌中听说来了中国使节团,一个个仆从如云的前来拜谒超级King殿下,并带来不少拿地出手的礼物,一尽地主好客之谊。这群身着深红色丝绒外套,帽子上镶貂皮,别金叶挂银球的贵族,显然是和凌啸见过的勋爵子爵之类不可同日而语的公侯伯爵。
人家带了礼物,见到超级King时候的礼节,更是毕恭毕敬地要行对国王、王后和大主教才会用到的吻手礼节。
这无疑是好意,而且九成以上是路易十四特意安排的欢迎秀之一!
但凌啸却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们的礼节,并毫不犹豫地把贵族们全给哄走了,此举并得到了花容失色的妻子们的强烈赞成!
是大冷的天,凌啸和他的红颜知己,无一例外地动用了扇子,拼命地在帐篷内扇着空气。
凌啸像是吃了成千上万只苍蝇般的恶心,满脸惨白地惊呼道,“一靠近才知道,香料涂再多也没用啊,臭死老子呢!完了,完了,老子咋就忘记了呢?!这时候的欧洲,怕黑死病死灰复燃的真正高等贵族们,是风行不洗澡的!妈的,可怜我五个月的奔波啊……虽说为中华我要有奉献精神,可这牺牲也忒大了吧?!”
欣馨兰芩他们半天都忍不住反胃,“啊呕……这么臭,我们都喘不过气来了……奇怪了,怎么先前碰到外国人怎么都不这么臭啊?”
叶卡捷琳娜也是摇头苦笑,“不是贵族和富人,当然买不起昂贵的香料,买不起香料当然老实洗澡啦,再说还有爵位、年龄和地区习俗的区别啊,越是年老的,越死守传统不开化,越不洗澡呢……哎呀,早听说了他们不喜欢洗澡的,想不到真的这么厉害?……还是我俄罗斯好啊,想不洗澡都不行,太冷的天,生了皮垢就会倍感寒冷的!”
黛宁已是傻了,喃喃道,“……凌啸,莫要让姑姑存了虚幻的憧憬,……你最好现在就告诉我,那个极品玛丽女王,你见过她洗澡吗……”
凌啸正想义正词严地告诉黛宁,自己没“亲眼”看见玛丽女王洗澡过,就听到最善经营的瑾虹问道,“菁菁,你们不是在销售些冰雪香胰往欧洲这边了吗,怎么这边的老年贵族还这么臭?!”
菁菁很是委屈,赶紧讲明了货源本就不足,且买的多是新兴商人阶层等原因,听得凌啸渐渐醒悟过来。
是啊,现在的欧洲,教廷影响在衰退中,致使不洗澡习俗出现的黑死病那种威胁,也基本消失了,正是由不洗澡到洗澡的历史性过渡时期,而自己已经鼓捣出了高去污强保洁的肥皂了,似乎该在这里取得专利保护,赚点小钱花花了。不然,自己又没有得“鼻炎”那么幸运,贸贸然闯去凡尔赛宫,万一空气质量也是很差,自己不给熏死就算命大了,昏头昏脑的状态,还怎么和拥有生化武器的太阳王斗智斗目?!
“不走了!菁菁,你去命人清点我们还有多少块冰雪香胰!凌琳娜,你去通知外面的法国官员,要他禀报巴黎,本殿下航海数月,虽没得败血病,却也体弱些,今天,被……熏病了!”
众女大惊……这……这也太不给太阳王面子了吧!
(备注:黑死病威胁太狠,中世纪人们以为洗澡会放开毛孔致使病毒进入,遂风行不洗澡,而香料畅销。到主角的年代是文明渐渐开化,欧洲不洗澡的情况大为减少,法国传统些,老点的贵族不喜欢洗澡,英国开化些,大部分开始洗澡了,但法国贵族也不是都不洗澡,只是频次很少罢了,男人们体味无疑重了点。偏偏凌啸在奥尔良碰到的是一些老家伙,点子太背了。
但有一点请读者放心,有西方的古人日记显示,女人的爱美和洁癖之心,千古流传,绝大多数女人还是洗澡的,真是要洁净不要性命的典范啊!
万一你还觉得不太舒服,想想大美人玛丽莲苏梦露吧,她洗澡频次就稍微少点,还不是男人个个想上、女人个个想掐死的尤物?!)
井波不动的黑洞状态,凌啸想做却做不到,所以,他的使节团停在了奥尔良城郊。
凌啸的这一病,使节团的这一停步不前,立刻就惹起了轩然大波。
想那巴黎凡尔赛宫之中,太阳王陛下本着大鸣大唱的原则,不仅花心思“请”来了教皇助阵,法国宫廷更是大发请柬,邀集了不下千人之数的各国政要贵族,灯红酒绿的夜夜笙歌中,其间不知道有多少的攀附、打擂、协调、承诺、妥协、背叛和出卖,如火如荼地进行着,现在半个月过去了,只怕所有的桌底交易都已经尘埃落定,就只剩下等候超级King殿下的光临,然后被庞大的“欧洲共同体”给征服掉……不曾想,超级King却一招釜底抽薪,“病”了,他早不病,晚不病,偏偏病在近在咫尺的奥尔良,区区两百五十里的距离,却无异于给了太阳王路易两百五十个耳光,抽得他颜面扫地!
法国克拉乐少将和迎接官员的脸都吓绿了,英国莫兰斯顿勋爵的嘴都笑歪了,就是来自梵蒂冈教廷的“哑童”大主教,也捂住嘴吧暗笑不已。谁都不肯相信凌啸是真的熏病了,但要是有人说“凌啸是故意的”,肯定没有一个人反对!
克拉乐等法国官员赶紧飞马向巴黎报告的同时,英国人和荷兰人却有幸得蒙瑾虹夫人的召见,介绍了如何治好超级King殿下的“良方”——“冰雪香胰”!
莫兰斯顿勋爵和斯特朗姆,都不是傻瓜,当然不希望凌啸“康复:得快一点。略一沉思,便明白了瑾虹夫人的话,是有正反两层意思地。她长篇累牍地矜夸冰雪香胰,既是告诉他们。凌啸闻不得臭浊的异味,日后想要凌啸惬惬意意到两国去,就得要让贵族们收拾得洁净点。同时也是心照不宣地告诉两国,冰雪香胰也该在欧洲有生产的了,只有这样,凌啸才可能会病得尽量久一点!
“呵呵,冰雪香胰的配方,我们英国买了!”
莫兰斯顿连价格和条件都不问,当即把排骨拍得炸响。他知道,能看到太阳王吃瘪。这可是国王威廉地夙愿!想当初,威廉还只是荷兰执政的时候,差点没被太阳王给挥兵打死。所以他在入主英国之后,才一改英法亲密的国策,以两个国家的共主身份,处处都想和太阳王斗个你死我活,只是。体质孱弱的威廉,能力上差路易十四一大截,被法国羞辱的时候多。羞辱法国的时候基本没有!现在,威廉国王好不容易可以在海峡那头欣赏到太阳王的窘态,想必是充满巨大快感的,自己无论如何,也得要让国王的快感更加强烈和持久一些,为此甚至可以不惜代价!不就是个高级香皂吗,能要得了多少钱?!
“嗯,不错,英国果然够豪气!”仪态万方地瑾虹。对莫兰斯顿竖起大拇指称赞,却在勋爵先生挺胸豪然的时候,淡淡地说道,“百万英镑的价格,勋爵大人居然问都不问就同意了,真是豪气干云!”
莫兰斯顿和斯特朗姆面面相觑,对这价格大吃一惊,怔怔地望着这皮肤嫩滑细白地前郡主,在眼前发黑的时候,心中也是在大呼“好黑”。纵然他是全权大臣,纵使他深知,这个价格里面,有着让威廉国王享受观看凌啸SSMM太阳王的快感附加费,但整整四百万两的巨款就买个香皂配方,完全是把英国当肥祟宰嘛!
“五十万!”干吞了一口唾沫,莫兰斯顿本着拦腰一扁担的原则,毫不犹豫地辜负了豪气干云地称赞,厚着脸皮讨价还价,但是,在瑾虹冷然一笑地告诉他,配方里面还包含着硫酸和苏打的制造方法的时候,莫兰斯顿马上渐渐开始让步了,虽然他还在极力地坚持要半价,可是心中地骇然他自己知道。硫酸和苏打这两样,可是随着英国的发展开始大量需要的东西,价格之贵一直令人咋舌,其工业制造法,皇家科学院的悬赏已经各自惩到了十万了,却多年都还没有解决呢,三合一的配方,虽然还是不能值百万英镑,但五十万英镑却是绝对不止的!瑾虹见他们开始让步,明白一切都是如凌啸所预料的那样,便微笑着提出了折衷的解决之道,“四十万英镑的专利转让价格、五万册大英皇家科学院藏书和论文集册地抄件、六百中国学子在牛津大学和剑桥大学的四年期免费委培留学!”
“成交!”
心算了半天的莫兰斯顿两人,觉得可以接受,便抓起香槟酒和瑾虹庆祝达成协议了,而“病中”的凌啸,在帘子后面听得希嘘不已。凌啸是在对手下的书吏们艳羡不已,“你们真是幸福得应该哼哼的猪啊,想当年,本王经过了十二年苦学无数场大考,才能读个国内大学,你们却轻轻松松地上一流国际名校,不仅是令人嫉妒的公费留学生,而且回国后马上就能当官……要是日后谁敢留恋金丝猫,不海龟报效祖国的话,就实在对不起本王!”
他根本不在乎区区一百六十万两银子,也不可惜四十年后即将被英国佬发明出来的硫酸和苏打制造法。在凌啸的心中,最认同那普鲁士铁血宰相俾斯麦的话:教育,乃是国之第一重事,从来都没有一个国家,会因为大办教育而累、而穷的!
俾斯麦的话无疑很对,教育不会让国家受穷受累,但那也仅仅是指教育而已,其他事,搞不好就会让国家受累受穷!
这一点,法国人就深有体会,他们请来的一尊病菩萨,就让法国人受累受穷了!
谁都没有料到中国的超级King殿下竟是如此的“弱不禁风”。可他一病在了途中,差点没吧凡尔赛宫那边给急死。须知道,贵客被老年贵族们薰病了,这绝对不是可以拿到桌面上值得称道地国威。而且在这各国贵族政要云集巴黎的时刻,于法兰西王国,于太阳王陛下,绝对是一件大大不妙的面子问题,不迅速的摆平此事,搞不好会有无数人人头落地的!
所以,凌啸“病”地这两天时间,自奥尔良到巴黎的二百五十里路上,日夜都是来往穿梭的快马,指令和汇报频繁得如同战时。连传令士兵都快累成二百五了。而不敢马虎的凡尔赛宫方面,一方面派出了数十名御医,乘着马车兼程赶来医治超级King。另一方面,更是增派了一百皇家御用女侍,前来服侍可能是水土不服的凌啸。
正是在这样的繁忙中,法兰西王国的财政总监、太阳王的第一亲信柯尔伯,也亲自带来了两个美丽而洁净女公爵。来亲自向凌啸澄清,并不是所有贵族,都像那些奥尔良老东西一样不讲卫生的!
眼睛微微有些斜视的柯尔伯。在凌啸地帐外稍微驻足了一下。一是因为,他将是和凌啸进行贸易谈判的主要代表,所以要整理好身上的衣装,争取给凌啸留下良好地第一印象,二呢,因为他不是贵族,在礼节上,不得不等待礼服长裙摇曳的两位女公爵补好妆先进去。
等待女人补妆的过程,无疑是令所有男人都觉得焦急的。但柯尔伯却有更王急的事情。
身为财政总监地他,深知凡尔赛宫一年的开支占到国库收入(折合四千九百万两白银)的四分之一,而那还只是本国地几百常住贵族和三千仆从罢了,如今的凡尔赛宫聚集了各国上千贵族政要,仆从更是翻了一番多,凌啸每病上一天,法国国库就得要为凡尔赛宫多开支十万里弗尔(相当于七万两白银)!!!
这种超残酷的严峻现实,让整个财政会议官邸上下都心系凌啸的病情,连财政大臣都跑到巴黎圣母院去为凌啸做祷告了,祈求万能的无所不在的主,保佑凌啸快点康复起来呢!
可是,等到柯尔伯总监见到凌啸的时候,他就知道财政大臣是白帮凌啸祈祷了!柯尔伯并不知道凌啸练有“凝血壮”神功,但他知道,超级King殿下的那比白人还惨败的面色,没个三月半载的修养好不了,绝对是会让法国国库大出血的,顿时惊得连礼都忘记了拜。
倒是两个标致迷人的女公爵,显得很知书达理,恭恭敬敬地向凌啸蹲行一拜,然后再俯身去要吻代表国王身份的戒指,却惊讶地呆住了……是超级King的戒指(扳指)不仅粗大,而且呆在大拇指上的。她们两个这么一呆,倒是不仅让凌啸等人明白了,凡尔赛宫的尤物们其实是洗澡的,而且还让凌啸饱了一顿眼福,并在心中骇然于这时代的波霸之多。
柯尔伯终于清醒过来了,心中却更是悲伤——个女公爵,可是号称欧洲宫廷交际花的,青日里一个出马便必杀男人,如今她们两个全来,都不能让凌啸的脸色泛起一丝潮红……超级King殿下怕是病入膏肓了!不过,哀叹是哀叹,柯尔伯还是上前恭恭敬敬的报名行礼。凌啸任何柯尔伯吻了自己的硕大戒指,一面有气无力的点头,一边在心中暗笑,你的眼睛也有毛病,以后就叫你柯镇恶吧。
不管凌啸如何的沉疴难起,“柯镇恶”还是本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原则,让御医们给凌啸看病,唬得陪同会见的各国先生们大为惴惴不安,生怕凌啸被治好了。这里面,就只有莫兰斯顿勋爵不慌,因为他知道,自己和凌啸有心照不宣的协议嘛,契约型社会,讲的就是个信字,这一点,凌啸卑鄙虽卑鄙,但观其以前行径,似乎还算得上是守信的!
莫兰斯顿猜得没错,凌啸既然准备送学子去英国留学,很多事情就必须按照规矩来了,信之一事,对小国弱国可以不讲,对大国强国还是得要彼此遵守的。再拖三天吧,三天不长不短,足够凉一下凡尔赛宫贵族们热乎乎的心思,也能对英国好交待,又不过分让太阳王没面子。
所以,凌啸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法国御医的诊治,虽是害怕这时代的西医太青庸,却也有守约的意思,垂头丧气地说道,“柯尔伯先生,不劳贵国御医了,本殿下自带了本国良医,他们说我这是水土不服罢了,之前不发作,多半是先前在马赛港吃的新鲜沙丁鱼,可以帮我压制住,鱼到病除呢,能否请……”
“好!职仆马上为您去办!……呵呵,来回只要三天!”
柯镇恶一面答应,一面为法国国库逃过一劫而喜笑颜开。
莫兰斯顿也心中爆爽,又可以让威廉陛下多快感三天了。
“相公,太阳王是不是在报复你啊?”
十一月二十八日中午,凌啸终于抵达了巴黎外郊的凡尔赛镇。可使节团都已经到了宫外驰道了,近在咫尺的,太阳王却命人安排,凌啸先去巴黎圣母院拜见教皇,这情形,令欣馨她们大为不满。众女本来就是满腹柔情都在凌啸身上,平里,丈夫受到丁点的委屈,欣馨几个都心疼得不得了的,如今路易十四的行为,明显不合朝思暮盼的好客之道,当然愤愤不平了。就连胤祥和老十四也是满肚子的不爽,“哼,原以为是多大的一个国家呢,不曾想一问那些法国人,还没有我们两三个省份大,咱们四五天驰骋就可以穿境而出了,居然还摆这么大的谱?!”
但凌啸却知道,路易十四这么安排,不是摆谱,针对的不是自己,而是暗贬教皇,摆明就是要教皇老老实实地打理好教务这一摊子就行了,各国政务还是君主操掌绝对大权,否则,他和教皇一起在凡尔赛宫接见自己多省事?!对这种与己无关的明争暗斗,凌啸向来是不想招惹的,反正使节团也带有康熙给教皇的礼物,还有礼部收集上来的中国各教区的贺圣表章需要递呈,遂也不以为意地带领着使节团赶到巴黎圣母院,来见这教皇。
凌啸对教皇,却是绝对不肯行什么大礼的。这一点,他和康熙早有过一番奏对,本来就对教皇干涉中国教民祭天祭祖很恼火的康熙,决不肯放过这唯一一个招惹了他的西方君主,当时擂着桌子怒道。“朕不管你以什么礼节去和西洋各国君主见面,但倘使你跪了教皇的话,就是专门渡海四万里去丢朕地脸!”
对于康熙如此强烈的自尊心,凌啸当然是佩服万分的。可他却知道十几年后外使朝见康熙的时候,朝廷和老外还为叩跪礼还是单腿礼大生过争执,故此他也向康熙问了该如何见各国君主地礼节,康熙当时是眼睛一瞪,麻子脸一扬,“哼,以往传教士来见朕,还不是乖乖地跪了叩头?这种事,才不和他们讲礼尚往来呢,只讲入乡随俗!你去了就给他们单跪。他们来了就得给朕磕头,他们要是不服,叫他们先把国内礼节。全改成跪叩礼节再说!”
康熙自尊得到了霸气的地步,深合凌啸的性子,尤其那句“只讲入乡随俗”,深得雄辩和诡辩之精髓,凌啸更是推崇备至。所以。当凌啸随“哑童”大主教进入圣母院之后,一看哑童在介绍之前,只是向教皇双臂交叉地抱胸弯腰。他立刻有样学样地也来了一个这样的礼。
顿时,满教堂布道堂中一片哗然,教廷机枢个个瞠目结舌。这倒也难怪,人家哑童大主教那是行的寻常简礼,可以适用哑童却绝对不适合凌啸-就连已经加冕的国王们见到教皇陛下,都是要单腿跪在地上的,何况凌啸是原来觐见的正使?!
经常性不可一世,曾经和路易十四争夺权力,甚至还把“圣谕”发到中国去的教皇。性格无疑是很要强的一个人,一见凌啸如此陋礼地对待自己,马上就傻了,脸上白一阵红一阵,死死地瞪着凌啸,哆嗦着皱巴巴地嘴唇,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凌啸却是绝对不怕教皇瞪眼的,瞪一万年也死不了人,何况还有康熙的面子在其中?当即,凌啸招手就令礼部官员递呈贺表和礼物,他自己呢,却装作恭敬地垂下头,低了眼睑,愣是不和铁青着脸地教皇对上眼神,气得英诺森十二世直喘粗气,却也一时间不知道是不是该喝止仪式,为名份争上一争?毕竟,这里是巴黎不是罗马,而且十八公里外的凡尔赛宫中还有大批人等着凌啸……自己最多只能拒绝中国的朝觐,却不能把凌啸能怎么样掉!
大清的礼部官员何等机灵,超亲王一呼换,他们立刻就把礼物送入布道堂中,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操起国内各大教区主教们的贺表,开始唱礼单与贺表名起来,然后不由分说,将一叠礼单贺表往呆立当场地哑童大主教手中一塞,便退了下去,言语之流利,动作之娴速,一气呵成得让人反应不过来!
一时间,整个富丽堂皇的布道堂之中死般寂静。凌啸知道,今日能完整地把一套差事办完,还得要多亏了太阳王把教皇弄到了巴黎,要是在梵蒂冈,铁定是一大通的麻烦,甚至多半是当场翻脸走人地局面!中国的礼物送到了,教区的贺表递呈了,接下来,无论是受不受礼物收不收贺表,还是囫囵着勉强接受,都得该轮到教皇说话了。可是整个堂中,只听到教皇越来越粗的喘气声声,显然是他被气得不清,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噗!”有人发出吐血声。
“……啊?”一片骇然惊呼!
布道堂上乱成一片的时候,凌啸目瞪口呆。他刚开始听到吐血声的时候,还以为是教皇大怒,憋出个更加不敬的臭屁来回敬自己,可是等到他迅即抬起头来之后,就亲眼看见了英诺森十二世喷出的一片血雾还没有散去……晕,这教皇是周瑜似的小心眼……行礼拜见之类地,无非表示尊敬罢了,教皇兄你竟然气到呕出几十两血,小弟真是甘拜下风!
经此突变,教皇被人赶紧送入后面去延医救治了,而凌啸等人,虽基本完成了朝见礼仪,可他毕竟礼节不合引发教皇圣体违和,当然被当成了“不太受欢迎”的人,被客气地赶了出来。
在回凡尔赛宫的路上,凌啸一直都没有说话,搞得两个阿哥还以为他是担心和教廷搞僵了,连忙出愤青之言力挺师傅。凌啸却是苦笑着没有答腔,他一点都不觉得。中国和教皇闹翻,有什么大好或者大坏的,反正,伴随着殖民者行踪编及世界的传教士。向来对当地都是没有什么好意,或麻木受压迫民众,或进行文化侵略,或刺探当地情报,其初衷,并没有多少圣洁可言的,至于为中国带去些西洋技术之类地,随着凌啸自己主动开启国门,这作用已是毫无必要性了。所以,如果教廷想翻那就翻吧。等有一天咱中国强大富有得成为中心了,不愁你们不来抱着老子的腿,哀求我同意你们布道!
“奇怪了。人家吐血都是吐鲜血,这教皇兄为何吐的是酱油色的血?难道他地血,不是从气炸的肺中吐出来的,而是胃里面混了胃液的血?……老教皇你……你是胃溃疡病人!”
直到凡尔赛宫快要到了,凌啸才道出了自己不说话的理由。他这时候才觉得自己有些残忍,而且觉得很是恐怖。“……我顶你个肺啊,你可千万别在今年驾崩了。不然老子黄泥巴掉裤裆,说不清啊!”
傍晚的凡尔赛宫,终于盼来了他们等候以久的贵客。
这座背西面东的巨大宫殿,建在高坡上,是路易十四为彰显赫赫皇权,耗尽国库积蓄耗时二十八年才建成的,自打它一落成,便以其雄伟瑰丽、豪华盖世、富丽堂皇而名扬国内外。这位君主为了收掉国内各地贵族的权力,下令全国贵族都住到凡尔赛宫中。日日都安排了令贵族们心驰神往地晚宴、舞会、打猎、台球、网球、游泳、歌剧、芭蕾和音乐会,让他们留恋忘返而自动放弃回封地。
而与此同时,伴随着贵族们的外国亲戚前来探访,不到五年的时间,华丽地盛装、优雅的礼仪、富丽的装潢、热闹的交际、淫糜的幽会、精美地饮食和丰富的文化政治生活圈子,立刻让各国贵族如痴如醉。一时间,借亲戚名义赖在宫中不走的数不胜数,甚至还有外国贵族不顾昂贵开销自费前来居住,至于那些常驻地外国使节们,则都是在本国打得头破血流才能抢到这美差的呢!
就是这盛名远扬的著名宫殿前,在以太阳光芒形象放射状发散的宫道上,一千五百多名法内外大小贵族政要,簇簇拥拥挤得爆满,全都引首踮脚地望着坡下-那里,有盛大的中法两国依仪仗在争豪斗壮呢!
凌啸的超亲王仪仗,很快就败下阵来。在路易十四调集的一千皇家仪仗团面前,凌啸的人力不足,只得看着他们炫耀盛容;在五千皇家骑士团举行的阅兵式面前,凌啸兵力不足,只得阿Q般挥手检阅法军,当他看清楚法国仪仗兵手举地玩意,干脆就是金砖金饼的时候,凌啸是彻底的无语了,自己那些金盆金瓶之类有象征意义的卤薄,他是一点秀一下的兴趣都没有了……毕竟,中国向来有内涵!
路易却并没有在宫前亲迎凌啸一行,他正在闻名四海的镜廊大厅宝座上端坐,等着超级King和他的王后们前来拜见呢。,凌啸和妻子舅子们,在贵族簇拥中步入了镜廊大门,顿时就被四千支摇曳烛光在八千块镜片中反射出来的光芒所震撼,这里真是的金色海洋,真的是太阳之王的老窝!纵然凌啸早知道镜厅很亮堂,却还是被刺眼了,显然路易今天绝对增加了蜡烛数量,宁可冒着一氧化碳中毒的危险,也要震撼凌啸脆弱的心灵和心灵的窗口!
凌啸等人眯了老半天的眼睛,也看不太清楚在高高宝座上居中而坐的路易十四,于是不约而同地做了一个令全厅几百贵族差点昏倒的动作。是超级King和五位夫人、两位中国皇子、沙皇皇后、和中国长公主,全都掏出了茶色水晶眼镜,毫不犹豫地架上鼻梁,然后很稳健地向王座走去!
“尊敬的超级殿下King这……哦,我们三个是您的翻译,接下来由我们为您效劳,我曾经在中国北京传教八年,深通中国……哦,我叫……”还没有走近王座。凌啸就被一个语无伦次的人给拦住了,一通介绍说得胤祥他们稀里糊涂的。
凌啸却悚然而惊!
太阳王会不晓得我们学了法语才怪呢?!他安排好熟悉中国的传教士来突然出现,显然是不为无因地……精明的路易十四,只怕早就从传教士口中明白到。中国的王是没有封地的,看来,他之所以给自己以国王待遇,一方面是尊重中国地庞大疆域和举国富有,而另外一方面,他肯定是要等着自己在礼节上来再抬他一级,帮他更进一步造势抬庄,所以才会有本不需要的传教士突然出现!
凌啸什么人,他最多就只会给路易来个入乡随俗的按心鞠躬,绝不会学什么大公和公爵之类的。单跪下吻这老男人的戒指呢!不过,凌啸明白自己的确不是一国之主,也深知该抬庄就抬庄的道理。遂抢上两步,在路易十四面前用法语朗声笑道,“啊,这一位高居王座、风范仪态光芒四射得我们害怕刺伤眼睛的尊者,定然是威振欧洲。名扬四海,布德四方,文武双全……气宇轩昂的太阳王陛下了!”
一通中国式繁花似锦却决不重复的高帽迷汤灌过去之后。凌啸看到路易十四眼睛都喜得眯成了一条缝,自然是就势一个寻常地按心鞠躬礼节拜下去,亢声道,“来自东方中国的超级King凌啸,率使节团上下拜见伟大的,尊敬地太阳王陛下!”
见凌啸不行抚胸平礼,而是表示折服万分的按心鞠躬,满厅贵族顿时对他的礼节大讶,议论纷纷。太阳王顿时大喜,有此让他脸红的赞誉之词在前开胃。又能得到凌啸拜下去的敬意,他已经倍感满足了。太阳王一面站起来还平礼,一面侧身不受叶卡捷琳娜皇后地礼节,赶紧吩咐给诸位贵宾赐座,并令内侍官宣读接待欢迎奏对。
“本人路易十四世奉天承运法兰西王国国王,奥尔良大公,德意志诸邦选候之监督者,海地、西非和摩洛哥共主,毛里求斯和刚果的征服者,巴拿马和路易斯安那的保护者,佛罗里达和墨西哥地贸易之王是路易。波旁,谨代表国土、属地和保护地一千万子民,真诚接待来自东方的贵宾……”
内侍官一路报上路易十四的王号全称,顿时就吓了胤祥等人一大跳,看到满厅的贵族们都是一种看神灵的表情敬仰太阳王,老十三老十四全都觉得“大清朝康熙皇帝”七个字太过单薄,恐怕要落了下乘!两人积德满头细汗,待要提醒凌啸,却猛听那内侍官已经念道,“请尊敬的超级King殿下,宣贵国伟大陛下之遣使国书!”
凌啸振臂站起,先向得意万分的路易点头致意,然后从容地环视众贵族,缓缓掏出金光闪闪的授权金册,缓缓读了起来。
“奉天承运之天朝大清国皇帝,博拉海尔图蒙古天可汗,建州女真至可汗,北西伯利亚,南西伯利亚,东西伯利亚,西西伯利亚的统帅之君,青海藏地,西海藏地之国主,科尔沁蒙古、察哈尔蒙古、准格尔蒙古……阿尔善蒙古……喀尔喀蒙古之大汗,福建邦、四川邦、河南邦、湖北邦、湖南邦、广西邦……”
胤祥两兄弟和欣馨他们全都张大了嘴巴,听凌啸在那里长篇累牍地读得唇干舌燥,心中一个个骇然地觉得凌啸真是牛逼哄哄,竟是把每一个省份当成邦国来读,给康熙皇帝增添得皇冠王冠可以压死人得地步,全都暗赞毒亲王果然才智不俗,反正就算是把法国人拉去看每一个省份,也绝对不比路易刚才念地公国邦国之类面积小!
黛宁最喜欢看凌啸发飙的,而这主意的始作俑者叶卡捷琳娜,也喜欢凌啸气势压人,两女自然是帮他检视效果如何了,一看下去,就只见全厅的贵族们,包括太阳王路易十四,早已经都惊傻了,那张得老大的嘴巴,恐怕个个都有下巴脱臼的危险呢!
“……河北邦,山东邦,陕西邦,黑龙江邦之天命占有者,琉球,尼泊尔、缅甸……安南、朝鲜、柬埔寨诸国之保护者、王室封号赐予者、上贡财货享受者,及诸边二十六散邦之征服者,一万万一千万子民之庇护神-爱新觉罗。玄烨,诚以致力于与欧洲诸国之邦交和睦敦睦,互通商贾助交流民生之有无……特遣我朝之超级King率使节团以至贵国,全权以掌诸般商贸、民政、军盟等全盘事务,望各国同尊共伟之君王予以接洽为盼!”
凌啸总算读完了,抬起头,正好看见太阳王看过来的大眼瞪小眼,两人都对隐隐传来的鼾声充耳不闻。
路易心中老是闪过一千万和一万万一千万的对比,而凌啸则看着路易渐渐迷茫和黯淡的眼眸,心中暗笑,“莫失去人生的方向喔,寻常君王听到老子加工后的康熙全称后,起码一个月了无生趣,你是太阳王嘛,估计会有三天吧!”
凌啸刚“啪”地一声合上金册,向太阳王躬身呈送。
就是这金子的清脆声音,满镜厅的贵族,没了催眠曲,顿时清醒过来。他们到现在才知道,为什么寻常使节用的国书,都没有中国超级King的厚……只怕光是康熙皇帝的全称,都得要三四页呢!-一时间,面面相觑的大有人在,众贵族看向凌啸的眼神,便再也不敢有因他向太阳王行恭礼的轻视了,取而代之的是,庞大东方帝国的超级King殿下……好谦虚!好绅士!
太阳王听了康熙那全称,看见满厅贵族凛然惊诧的模样,也感到颇有些“了无生趣”。
但他毕竟是法兰西国王太阳王,是欧洲陆上霸主,是和顺治同辈的睿智长者,在片刻的愣怔之后,很快就发现了,凌啸报上康熙的统治区域和治下人口,其实也有对自己有利有益的角度,而且还不止一个!
-凌啸的地位,明显地超过了康熙皇帝的两个皇子,纵然不是中国的储君,但却绝对是当仁不让的第二号人物。幅员广阔至五十个法国本土大小(含西伯利亚),子民人口是法国十一倍的诺大中国,其位高权重的超级King殿下,却毫不犹豫地给自己鞠躬,不是把自己顶到和康熙皇帝同等层面,给法国皇室抬庄长脸是什么?!
-而从目前的商贸谈判现实出发,中国越是幅员广阔,越是人口众多,越是物产丰富。越是国家富庶,云集凡尔赛宫的各国贵族,就越是要在牛逼哄哄的超级King面前自惭形秽,就越会产生强烈地自卑心理。就越得要以法兰西这欧洲霸主国为中心,就越是需要向自己这太阳王靠拢,以图得在自己倡导的“欧洲共同体”中分一杯羹!不然的话,任你们这些个大公公爵伯爵的再牛,有胆量,和凌啸单独沟通得试一试,保管你们话都说不流利呢!
想清楚这两节,路易已是明白过来,自己和上千贵族扯皮拉筋了小半月地“欧洲共同体模式”,其实在凌啸宣读国书的那一刻起。便更加牢固起来!而汇聚了上百小邦的,以法国为主寻的波旁王朝体系,将会更加有基础和能力。去打压英荷奥三国为主的神圣同盟!
路易喜笑颜开地接过金册国书,心中已经对年轻的超级King开始另眼相看起来:一来就给我太阳王和法兰西如此重礼,真是一个知情识趣、进退咸据的年轻人啊!
“奉天承运太阳王陛下有旨:着于镜厅召开盛大国宴款待超级King及中国使节团一行。首席巨宴之上,设。法兰西太阳王路易陛下、沙皇皇后叶卡捷琳娜陛下之双首座!设,中国超级King殿下之侧座!设,中国固伦长公主黛宁殿下、和硕公主欣馨殿下,和硕公主怀柔殿下,觉罗贝勒胤祥殿下,觉罗贝勒胤褆殿下,三位夫人阁下之侧座……着各国正副使节入近席共餐。着。法内外各贵族,无论男女爵,爵位在伯爵以上、年龄在五十以下、沐浴习惯良好者,方可于镜厅之内配同就餐!钦此。”
内侍官的宣谕,明显有“卫生歧视”的嫌疑,但镜厅内外的贵族们,却并没有太大怨怒。
他们早就得知了超级King病在奥尔良地消息,也明白这中国王爷的鼻子太过于灵敏,为了能获得对超级King陪餐、陪酒、陪笑的“三陪”荣耀。以自抬身份,供日后在交际场合吹嘘资谈,众贵族哪个还敢不提前洗澡?!但是,一道伯爵地杠杠横在那里,镜厅也的确只能容纳五百多人就餐,无缘和凌啸共进晚餐的人,就只能自怨自艾爵位太低了。
但有一个人,却是绝对不会自怨自艾的,因为他根本就没有爵位,却有资格位列近席,他,就是俄罗斯驻法临时副使——戈洛文先生!在苏伊士港逃脱舰队炮击的戈洛文先生,立刻日夜兼程赶到了开罗,请动了埃及近卫军去活捉凌啸,但本着千金之子不立于围墙之下地原则,怕死的他,迅即就离开开罗赶到君士坦丁堡。埃及剧变之后,他便第一时刻急速潜返莫斯科汇报,得到索菲亚女王的钦命前往巴黎见机而为!
仪式进行之时,戈洛文便一直远远地望着凌啸,他地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戈洛文都没有漏过,然而,正是因为没有漏过,戈洛文才痛苦不堪!-广袤无垠的西伯利亚,在凌啸的口中,却成了康熙皇帝脸上贴金的领地,这是俄罗斯民族心中永远的痛啊!而当卢森堡大公和比利时大公,向他请教为何沙皇皇后叶卡捷琳娜陛下会在凌啸身边的时候,戈洛文,就真想把头埋到裤裆之中去了……死彼得,臭彼得,你咋非得要娶个立陶宛女人呢?……天啊,伊凡大帝啊,你建立沙皇俄国的时候,为什么要立下个沙皇和皇后都得不死不许废的规矩啊……害我们大沙俄帝国丢脸丢到四大洋了!
戈洛文恼羞成恨,心中狞笑万分……凌啸啊凌啸,你是我俄罗斯不死不休的死敌,索菲亚女王已经彻底放弃了活捉你地幻想,你就等着吧!
“开筵,请太阳王陛下致辞!”
戈洛文正恨恨不已,却不料国宴已经开始了,宾主一番客气的官样文章之后,按西方礼节,太阳王率先入席,贵宾们全都入座,“三陪”们方能坐下的。但戈洛文,一见太阳王陛下已经入座,凌啸等人也坐了下去,唯有叶卡捷琳娜按着嘴唇眼珠儿转个不停,他就有一种强烈的不好预感。
女怕嫁错郎,男怕入错行!戈洛文显然是入错了行,他的预感能力之强,当个占卜师绝对赚得盆满钵满!果然。一念成谶,只见头戴璀璨后冠的叶卡捷琳娜,犹豫了半响,还是仪态万方提着蓬蓬裙晚礼服。走到凌啸地身旁,一个万福蹲下去,发嗲地说道,“我的主人,凌琳娜可不可以坐在那里,还请您示下!”
一言既出,整个法国最高胜庭的镜厅内一片哗然!
男人们全都是惊得脚底发力,蹬得黄榉椅磨着大理石地面发出刺耳声。而女人们,被紧紧束胸束腰给勒住胸部、肋部、腹部的可怜地女人们,无论美丑老少。无论环肥燕瘦,九成以上全都惊呼一声,便眼眸一翻地晕了过去!
(这可是史实。穿了那束胸束腰的女士们,不能激动的,否则会缺氧而昏迷,所以才有些无耻好色的男贵族,喜欢哗众取宠地耍酷。以制造机会……嘎嘎)
太阳王骇然了,男贵族们嫉妒了,女贵族们和戈洛文昏倒了。凌啸也不好意思起来了。但是,叶卡捷琳娜的行为,却得到了上至黛宁、下到小依、奶子苏瑾和菁菁的坚决支持,十个女人全都毫不遮掩地向凌琳娜伸出了大拇指
-只有这一刻,姐妹们才真正地接纳了叶卡捷琳娜,把她当成是自己的好姐姐-女人的直觉是敏锐的,今晚上,她们只用第六感觉,就可以觉察到。自己的相公从头到尾,都是所有年轻贵族小姐们地目光焦点……若是凌啸有对丰乳肥臀、纤腰雪肤的免疫力,她们自然也是不太担心的……可是,凌啸有这免疫力吗?答案地否定性成份显然很高!所以,唯有皇后出马,让这些金丝猫把招子放亮一点了……这就是“皇后一出谁与争锋”的防患于未然!
风头早就够了的凌啸满脸通红,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的时候,却见雍容华贵的黛宁姑姑很是聪明,她可是在同样要强地哥哥身边长大得,当然知道一国君主是如何注重名分,遂把小手指头儿轻轻一勾,正色地笑道,“凌琳娜,不可!你去太阳王陛下身边坐下,是对尊敬而伟大的太阳王陛下不敬,来,到本公主身边来。”
凌琳娜顿时展颜致谢,环环给姐妹们万福一圈,方才在金色的烛光海洋里,摇曳裙摆地入了上座,坦然地无视满厅地目光。
凌啸好人呐!黛宁的得体安排,让路易十四顿时觉得面子大长。
他可是不相信,这不是凌啸故意安排的为自己抬庄的节目!太阳王只知道,又牛逼了一把的凌啸,通过沙皇皇后,来烘托自己的赫赫皇权威仪,巩固波旁王朝集团,由不得他不感到老怀大慰!所以,很是机灵又丝毫不畏惧俄罗斯的太阳王,一眼扫过近席,招过内侍官,低声吩咐道,“去,马上命令人把俄罗斯使节们悄悄请出去……朕可不想看到有人自杀搅了良好气氛,从今日开始,把他们俄罗斯使节团盯牢一点,不许让他们威胁到超级King殿下安全……倘若现在就要自杀而死,叫他们死也死得远一点!”
于是,盛大的国宴,在太阳王对凌啸产生了好感的情况下,进行得很是宾主融洽,其乐融融得到了,好色成癖地路易十四暗自下定决心:今生今世都不对凌啸看上的女人有非分之想,而凌啸倘若对哪个女人有非分之想,自己会尽力帮他达成心愿!
但是,气氛正当高潮,宴会还没有结束的时候,就有人有了非分之想,有人要求太阳王帮他们达成心愿了。
“启禀陛下,皇家近卫军来报,教廷的一千圣骑士团骑士,在宫道门前愤火云集,要求陛下将超级King殿下交给他们!”
凌啸大吃一惊地站了起来……
不会吧?!教皇兄驾崩了吗?!妈的,老子好背,你死也死得远一点啊!
“……啊?……!!!”
乾清宫东暖阁里,康熙猛然一下子坐起来,带得龙榻上的黄龙被衾落下。
凉风刺激了肌肤,惊醒了侍寝的年轻妃子,还以为是自己的大腿不小心压住皇帝,以至于魇了康熙,顿时就有些发抖,但片刻之后,这名新进宫的嫱妃,想到昨晚皇帝对自己的百般呵爱温存,又定下心来,壮着胆子去抚康熙的额头,“皇上梦魇了吗?要不要臣妾替您推……”可嫱妃的手还没有碰到,她就再也不敢说下去了,只见四更半的半明半暗中,康熙的眼睛中波光盈盈,脸色却是一副骇惧愤然的模样,本就硬薄的嘴唇,抿得异常冷酷。
李德全早就已经起来了,在大殿中听见东暖阁的动静,正要过去倾听何事,却只听一串叮当的水晶帘声,康熙已是披衣出来了,默不作声地定眸望着殿顶那个硕大的破洞,半晌都没有挪动脚步,却是已经痴了……唉,皇上又想起超亲王和两位贝勒爷了!
李德全只是轻轻地跪倒磕头,便也不打搅,赶紧出了乾清宫,向上书房这边走来。清朝的宰相们很辛苦的,还没有五更,上书房之中,陈廷敬、张廷玉、佟国维、隆科多、尹泰、硕岱六个大臣和行走,却已经全都到了,一边吃着油条喝着豆腐脑,一边看着值班章京们整理的奏章节略,分出今日该办事务的轻重缓急。
“呵呵,老李,莫不是皇上已经洗漱好了?好。我们马上过去请安。”佟国维一看李德全到了门口,笑道,可李德全跨进门槛,却苦笑着摇摇头。一指伸向屋顶,佟国维六人顿时全都一愣,也跟着苦笑,“……得,得,得,我们知道了,皇上又看破洞了,今日个又不会上朝的了!”
众人地苦笑有道理。
三十六次了,整整三十六次!每一次。只要李德全来说,康熙看乾清宫顶的破洞了,那么这一整天。康熙必然是会公主府中看枫林的,铁定连大朝会都休想举行,更别说是小朝会和请安廷议了!这种事情在紫禁城上演次数多了之后,上至上书房,下到朝廷六部九卿。全都看出规律,总结出经验来了。
李德全走后,六人面面相觑。皇上想念万里之外的女婿和儿子。他们六人都是可以理解地,但其实每个人心中,都是对康熙腹诽不已。既然明知道会思念得如此牵肠挂肚,当初又何必把超亲王他们三人远遣天涯?!而您既然都已经遣了他们,就该接受现实忍受孤寂,耐着性子日理万机啊!咱们的大清朝,疆土大了一半,又不是明朝的那种首辅决事制度,九州万方多少军国民生要务。都得要康熙皇帝拿主意,谁都可以撂下挑子,但就是皇帝不能歇工!就如原定今天接待俄罗斯使者的大事,没了康熙,谁敢作主?……超亲王他们出海五个半月,康熙就取消了累计达三个半月的朝会,这样下去,可怎生是好?!
每个人都想过要谏劝康熙,但每个人却都从没谏劝过。这里面不仅有着康熙和凌啸别难说清道明的关系在其中,更有着君权和相权的利害关系呢。身为上书房大臣和行走,在康熙少理朝政以来,六个人都明显感觉到了六部和各地督抚的空前尊重,无他,各地的政事还得要办吧,康熙理得越少,相权就越膨帐呢。虽说这种事情不能宣诸于口,但潜意识里面,六人还是多少有些享受的。
但今天,却是太阳从西边出来。李德全很快就又跑回来了,先前地通报,显然只是他自己的经验总结罢了,康熙皇帝宣他们进去呢!
康熙的面色很差。
圣骑士团向路易十四索要凌啸地同时,也许是心有灵犀,康熙梦到凌啸有难了,造化弄人之巧合,甚至连东西方的时差都考虑到了!只不过,心有灵犀之类的太过玄幻了,这个真实的世界是不可能的,所以,康熙在梦中,只是看见凌啸,正被几个牛鬼蛇神往奈何桥那边扯去,便一惊而醒了。接着,睁开眼睛地康熙心中,便是无穷无尽的惊慌和恐惧……凌啸对他余生的意义之重,更是真切了三分!正是因为如此,康熙还是决定上朝,因为今天地一件大事,便是凌啸的政绩延续,也是康熙以前功业的巅峰-俄罗斯没有支付早该在五月份就赔付的黄金赔款,拖延数月派来了使节-康熙很想缅怀一下当日翁婿同心创造的辉煌。
俄罗斯使节来得很快,却狠狠地鄙视了康熙一番。
“康熙陛下,我奉大俄罗斯索菲亚女王的命令,前来和您探讨战争赔款的给付方式,那就是我们期望用大清朝所没有的一种宝物来代替黄金。大清朝虽是物产丰富,您虽是富有四海,但这种世所公认昂贵的宝物,中国却很是稀少……您看,就是这样地一克拉钻石!”
康熙明知道俄罗斯其实不想付款了,却也清楚两国之间谁也奈何不了谁,本着能得到一点是一点的原则,遂忍住火气,接过李德全转呈上来的一小粒璀璨钻石,直到康熙用了三个放大镜叠加,他的老花眼才看清楚这钻石……中国也有钻石,可惜切割技术不过关,大多是金刚玉原石,品相也少有宝石级的,价值比中等宝石还不如呢!
但康熙却认得钻石,他曾从传教士带来的礼物中见过,也知道其价值在西方不菲,顿时,冷冷问道,“怎么换?”
俄罗斯使节傲气地道,“钻石这宝物,又晶莹又坚硬,越是巨大的钻石。越翻倍地昂贵,要是达到一百克拉的钻石,可以价值万里沃土呢!……算了,反正中国连小的都没有。说了你们也不懂……按协约,我们接下来地三十年,每年须赔付一百六十万两白银,按照西方价格,一克拉钻石合五万两白银,也就是说需要九百六十克拉钻石!”
康熙心中的火腾地就直往上飘,一克拉最多就两千五百两白银,狗东西居然翻了二十倍?照你这么算,朕赏给凌啸的那个叶卡捷琳娜,其后冠飞库都值得两亿白银了!但康熙毕竟是康熙。一面尽力忍耐,一面心中想起凌啸的话,“苍蝇也是肉啊!”
但是很可惜。俄罗斯地诚意很成问题,“不过,既然中国没有钻石,而我俄罗斯钻石库就有,价格上我们也不乘机抬价了。现在一次性付清两千克拉,请贵国将赔款抵消,多余的一千零四十克拉。就当做我们赎回北西伯利亚的赎金吧!”
赔款减免不成问题,竟然还想朕卖国土?!
“砰”地一声,康熙勃然大怒,擂在暖阳造耀的御案上,心中滚来滚去的都是杀意,但却猛地仰起头顶着屋顶的破洞,默喃道,“啸儿,你说过。子孙后代,会因为西伯利亚记住咱爷俩,朕没有忘记!这俄罗斯使者在朕的地头上,简直不知死活,太嚣张,朕要发飙了……你也是出门在外,人家地头上不比自家,万不可像在国内嚣张横行,记得要收敛锋芒,夹着些尾巴……”
可惜,对凌啸来说,康熙的嘱咐实在太晚了,他没有机会夹住尾巴。
“皇上,皇上,超亲王遣人回来报讯了!”容若带着四名风尘仆仆的披甲扈从游击军官,一面径直跑入大殿,一面丝毫不避忌这种接见外使的场合,他只知道,康熙在日盼夜盼着凌啸地消息,无数次问起本该沿途接力传送,约好定期送达的使节团汇报呢!
康熙果然惊喜莫名,一把接过容若递来的厚厚一扎奏章,一面示意李德全拿绢巾来拭泪,但看着看着,康熙就忘记了拭泪,死死地瞪着眼睛,猛然一抬头望着四名游击将军,哆嗦着嘴巴道,“东西在哪里?在哪里?!”
使节团定期地汇报,是凌啸在印度孟买时候发出的。
而康熙索要的东西,就是硕大的“光明之海”粉钻!
晶莹剔透的“光明之海”,自打从层层锦盒中一取出来,便在破洞射入地阳光照耀下,光彩夺目,各个折射面异彩纷呈,交相辉映,让众人的眼睛都不能够离得开一分一秒。
康熙不顾身份之尊,一跃蹦下三阶台陛,右手紧紧抓住这枝粉红玫瑰,左手拽了早已目瞪口呆的俄罗斯使节地领子,一边将玫瑰在他眼前左右挥舞,一面唾沫星子直飞地狂笑道,“说啊,快点说啊,刚才朕没有听清楚呢……我大清没有钻石?我大清没有大钻石是吧?……又璀璨又坚硬是吧?啊?反正大清没有,说了朕也不懂是吧?……有你的头盖骨硬吗?要不要比一下?!你说一百克拉大钻石便价值万里沃土是吧?好啊,去!滚回去,去给索菲亚女王说一声,莫斯科以西到乌拉尔山的俄罗斯国土,朕用这三百多克拉的钻石买了,问她卖不卖?!”
俄罗斯使节可没有想过自己的运气这么背,说清朝没有大钻石,却鬼使神差地一下子有了,又见康熙说要比较钻石硬度,生怕康熙一下子把钻石砸到自己头上,脸都吓乌了。
康熙却终于没有砸他的头,克制住刚才被鄙视羞辱的怒气,喀喀冷笑。
“你说对了,我国之前是没有钻石,但我国现在已经拥有了!赔款你们现在可以不付,但我们将来一定会取到!记住了朕的话……连……本……带……息!!!”
俄罗斯使节仓皇告辞,康熙一下子闭上眼睛,倍感“幸福”地将玫瑰花按在胸口,
康熙并不知道,在未来,男人是不可以如此表情收玫瑰的!
康熙也忘记了,这玫瑰,就是凌啸在孟买锋芒毕露所得来地!
康熙更忘记了,正是因为他自己不许凌啸跪拜教皇,此刻,凡尔赛宫中的凌啸,有一屁股的麻烦!(淘太郎上传更新)
凡尔塞宫镜厅中,听说教廷圣骑士团公然向太阳王索要超级King,而且是愤怒的那一种,众贵族顿时全都为之一惊,呆呆地望着首席诸人,茫然不知道超级King和教皇之间有什么过节。
但这镜厅之中,自然是有人知道为什么的。
凌啸知道八成是教皇挂了,惊得站了起来,却很快就坐了下去,笑嘻嘻地为欣馨和兰芩儿舀汤,浑然不再把这件事情放在眼中-教皇要真是被自己气死了,这乐子可就大了,号称欧洲公教的教廷,定当要向自己讨上一个公道,这其中的生命危险和局势不利,绝对不能善了。可要来的,自己总是也避不过去,又何必作惊慌态,让人耻笑我中华男儿没勇气?!再说,圣骑士团有言在先嘛,要太阳王将自己交出去,早就把来自中国的超级King当成是可以任人宰割的了,既然如此,凌啸倒要看一看,太阳王,是否也把自己当成死人!
路易十四也很是惊诧,但他也同样对圣骑士团的嚣张态度甚是恼火,盯着那禀报的近卫军军官问道,“理由?!”
军官见太阳王的样子很愤怒,不敢添油加醋,也不敢刻意隐瞒,直陈道,“陛、陛下,亚同大主教说,超级King殿下朝觐之时非常无礼,致使教皇陛下气愤而吐血昏迷,直到傍晚时分还没有醒过来,四十名随行枢机主教合议,一致同意将超级King逮到圣母院宗教裁判所……”
凌啸竟是气得教皇吐血昏迷?!凌啸欣喜教皇兄还没断气的时候,众贵族却全都傻眼了。虔诚些的,全捏着十字架求主保佑他们的PAPA。而心中对凌啸有期望地,立刻为他担心起来了。
凌啸或许不知道随行枢机主教合议是什么意思。但贵族他们明白啊-天主教总共才七十名枢机主教,过一半就可以选举教皇了,如今竟然有四十名同意抓捕凌啸,去现在仍然时常以火刑处决异端的宗教裁判所……基本上来说,这一餐盛宴,将是超级King凌啸殿下的最后一餐,他……如无意外,已经等同于半只烤猪了!
但是意外出现了。凌啸能否会成为烤猪,不是四十名枢机主教说了算的!路易十四发飙了,他虽然希望凌啸成为他下饭地菜。但却绝对喜欢凌啸还是当生猛海鲜的好!
“告诉亚同,叫他滚!”太阳王猛然打断了军官的禀报,毫不犹豫站起身来。公然质疑事情的真实性,连教皇明旨圣令都不怕、且和西班牙、奥地利一样,有教皇候选人否决权的老路易,嘿嘿冷笑。
“说别的,朕相信!可是说超级King殿下无礼。朕打死都不信!这镜厅有五百多贵族都可以作证,超级King殿下的恭谨谦虚,乃是有目共睹的!……嘿嘿。教廷舍不得取消各小邦间的十一税,也用不着以这个理由来冤枉超级King殿下吧?!哼,谁不知道超级King殿下,本就不是天主教教徒,还送去专治异端教徒的宗教裁判所来火刑?真是天大地笑话!朕动用境内宗裁否决权!”
一经老路易的提醒,且有了太阳王亲自否决,那些等着凌啸和他们商贸谈判的各邦贵族,很快清醒过来,纷纷点头和出言。大加赞同路易十四地话,愣是没有给亚同大主教和圣骑士团任何进来解释的机会,便要继续将豪华盛宴进行到底。
凌啸却是怒了。
已经能懂法语的他,这才从老路易的话中听懂了,那些不能结婚而多少有些变态的教廷机枢们,竟是要将自己也当哥白尼烧死掉,顿时火冒三丈,骂了一句传教士都未必会翻译地“先人板板”。他也明白,事情并不是至此就算完了的,路易能动用的,是所谓地“境内宗裁否决权”,也就是说,在其他天主教国家,自己依然被通缉呢!而只要一想到这里,凌啸就觉得特别冤,也特别的窝火,须知道,整个欧洲的国家虽有国教或天主教,或新教,或东正教之分,但那信徒大都是杂处并存的,万一教廷有什么护教死士之类的组织,威胁岂不是尾大不掉?!
果然,威胁的确尾大不掉,国宴将近尾声的时候,路易无法否决的教皇圣谕到了。英布诺十二世终于醒了,这一点从他圣谕中的亲笔署名,可以看得出来。“哑童”大主教终于如愿以偿地进入了镜厅,昂然步入之后一展圣谕,“基督在世代表英布诺十二世圣谕,着法王即刻将凌啸交至圣骑士团。钦以基督之名义此!”
一旨宣完,女士们惊呼着又晕倒了一大片,然后是一片地寂寂无声。
强人碰上了二百五,太阳王已经被不知进退的教皇给逼到了死角之上。他不是没有和教皇斗过,当年为了独揽国权,路易十四和教皇冷战达到十年之久,他拒不执行教皇要求主教们议政之旨,教皇也毫不犹豫把法国所有主教全部除名。这场争斗,对教廷的权威空前威胁,开启了政教分离的先声,而对法国国内人心影响之恶劣,对国际外交形势之被动,让路易十四这样的牛人都受不了,纵使事关“朕即国家”的权柄重事,路易十四却也不能不最后退半步,直到五年前方才相互妥协着解决。想不到,这个二百五教皇今天愣是不肯给自己一个面子。难道英布诺你非得要逼自己历史重演不成?
路易,在满厅的目光注视中衡量着。
凌啸,却温文尔雅地起身表明态度。
“尊敬的太阳王陛下,作为客人,我明白你的为难处境,作为受到热情款待的客人。我们就更加不能让好客地主人为难了。”凌啸满脸感激的笑道,“我想,我们只是和教皇之间有些许的误会,请太阳王陛下和法兰西王国置身事外两不相帮。让我们自己去解决,好吗?”
路易十四一愣,凌啸的话在有心人听来,无论哪一句都是在讥笑自己不能在法国作主,但凌啸说地“些许误会”,却让太阳王心中一动。他和英布诺斗了十年,焉不知道教皇是个刚愎好权又志大才疏,而且常常片刻就后悔冲动了的性格,如果凌啸说的是真的,仅仅是小小误会而已的话。说不定等凌啸一到圣母院,教皇反倒不敢把他怎么样了呢!
心动马上头动。路易十四刚刚点了点头,他正要讲明说。自己也率众贵族一起去陈情调解,就只见凌啸向自己猛一躬身,迅速就把长方餐桌猛然一拍,
“啪”地一声炸响,结实的国宴餐桌上金盘银盏乱蹦老高。凌啸已是对胤祥两皇子吼了起来,“十三十四!罗马教廷,向我大清帝国一万万一千万子民宣战了!去。召集所有蒙古骑兵和披甲扈从,给本王攻占巴黎圣母院,拼死斩杀敌酋英布诺,纵然全军死绝不剩一人,也在所不惜,康熙皇帝,会为我们报仇雪恨的!”
“乓”地一声脆响,路易大骇中已是不觉捏碎了手中高脚杯。
“哑童”大主教面色惨白,人如其名地成了说不出话的哑巴。
而与此同时。整个镜厅的所有蜡烛都为之一暗。几百人同时倒吸一口冷气,自然是会造成烛焰乱摆的是众人全是惊呆了————宣战?!……这……这还是些许误会啊?好强悍地自尊心,小小误会都会卷入一万万一千万人,那要是没有误会,岂不是要世界大战?!
两个毒弟子一听凌啸用的是法语下军令,心知他是在虚张声势地威胁,但两人早就满腔怒火了,自然绝对配合得天衣无缝地愤青万分了,两人二话没说,猛地站起身来,气势如虹得那诺大的座椅被他们暗劲推得老远,开碑裂石地怒吼,“遵命!杀!杀!杀!”
“慢着!”凌啸却补充嘱咐道,“记住,伟大地太阳王陛下两不相帮,所以你们不得乱杀法兰西公民。去吧!”
“不不不!两位皇子殿下请止步!”
听到凌啸提及自己的王号,老路易这才从发愣中清醒过来,无暇顾及手上传来的疼痛,连忙叫停,“教皇可能是患病后有些……昏沉,他绝对不是对贵国宣战,朕抗掉教皇圣谕,抗掉……抗掉……超级King殿下,务必给朕一个面子!”
路易的面子被教皇驳了,却不得不要凌啸赏面子。他当然知道,教皇和教廷的力量不在打仗之上,而在于信仰,没有各国君主地保护,莫说教皇带在身边的那千把中看不中用的圣骑士团了,便是梵地冈地两千绣花御林军,只怕也是会被凌啸给分分钟灭掉的!凌啸说得好听,可自己能做得到两不相帮吗?那可是天主教徒的PAPA(拉丁文爸爸)啊,自己作为一名洗礼过的教徒,争夺权力是一回事,眼看爸爸被干掉是另外一回事,所以他不得不保护教皇!
但作为拥有国家的世俗君主,路易十四,当然也不能容忍教皇把法国拖入和中国的战争!-这场战争,中国根本就不需要派兵,只要往英荷两国那边一靠拢,便是巨大的筹码倾斜,要知道英荷是新教国家,国王身兼国教领袖之职,才不嗲你教皇不教皇的,到时候只是苦了法国一家啊!
事情,就这么被太阳王扛了,而“哑童”,也必将把凌啸的宣战威胁传回给教廷是最好别招惹我这一惹就宣战地超级King。
波折丛生的宴会一停止,太阳王携了凌啸的手,前往他给超级King安排的住处,油画满顶、雕刻遍壁的廊道中,路易感叹地笑道,“殿下今天逼了朕一下,朕又得和教廷开始冷战了……不知他日,殿下可有没有一个回报呢?”
凌啸知道他终于看出来了,心中好笑,老路易醒悟得迟了些,也吃定他就算当时醒悟,依然也是一样的结果,但凌啸知道教皇对法国身边簇拥小国的影响,隧准备笑着给他一个糖果吃。
但凌啸还没有开口,就只见旁边一间巨大的房中,四个白玉蒲团般的女孩臀部一字排在桌子上,一个中年女伯爵正在挥鞭击打得不亦乐乎。
“哦,这是在教女呢,所谓棍棒之下出淑女。”路易心中大恨那女伯爵忘了关门以至贵客惊骇,口中却只好当成是寻常风俗淡化处理,笑道,“殿下可想一试?”
事关国家颜面,凌啸又和路易不熟,当然不会同意抽打女孩子们背部的,摇头一笑表示没有兴趣,便即和太阳王侃侃而谈地向前走去。
但胤祥、胤禵两人,却是怎么样也迈不开脚步,呆在那里鼻血长流。他们平日里近朱者赤,在凌啸身边看多了洋女,从混血的菁菁到纯粹的叶卡捷琳娜,便也渐渐产生了一些接纳感,不觉甚丑了。且哥俩个正是荷尔蒙分泌的巅峰年纪,猎奇之心蓬勃正炙,加上我中华向来都以白皙为美,今晚国宴上一片豪乳波浪的刺激,绝对不是国内女子那种包裹到下巴所能比拟的,着实让他们两个颇受了一番煎熬!而现在,无意间看见妙龄女孩浑圆白皙的美臀,而且一次竟有四个之多,其靡靡刺激就更是难以自抑了。
“长针眼的,快走!欣馨兰芩,扯了你弟弟们的耳朵走!”黛宁一声轻喝。见姑姑发话,欣馨、兰芩立即老鹰抓小鸡地揪住哥俩个,雅茹则不停地羞两个哥子,一行人向凌啸追去。
廊道尽头,巨大的红门之前,便到了太阳王给凌啸安排的下榻处。这里本是原王后玛丽的套房,包括卧室、卫浴室、候见厅、宫妇退居室、卫兵室共七间,面积之宽阔,装饰之华丽奢靡,格调之艺术,很是令人咋舌,连太阳王第二个王后、二奶熬成正妻的蒙特侬女伯爵,都深觉地位出身太低而不敢居住。无疑是全凡尔塞宫第二豪华尊贵地寝宫了。仅此一点,便可以看得出路易对凌啸的重视。
个子很矮的路易,非常满意凌啸那决不挺胸示高的尊重,也无故意驼背的伪装,一抖自己的假发,笑着道。“殿下,您地属下朕都安排了最舒适的南宫安置,两位皇子的房间呢,就在楼下的王太子套房,和这里一样,任何地方都已经擦拭五遍以上,所有的寝具全是刚刚洗好晒干的。你先休息一下洗洗风尘,等到十一点钟,国王套房之内,将会有朕的就寝仪式。到时侯,欢迎殿下前往观礼。但有一句话说在前面,绝无对殿下不敬的意思,你看了就会明白!”
你睡觉还要办仪式?!凌啸一愣,待要细问有什么敬和不静的。路易十四却神秘地一笑,也不细说,就踩着高跟靴去了。
“喔嚄!”一等太阳王带着胤祥两人闪了,雅茹等女好奇地看宗教壁画,看砖砌壁炉。看玻璃吊灯,看花格窗台……一切都是那么样的有吸引力,甚至两尊裸女雕塑。也被她们传看了半天。凌啸却是颇有免疫力,只是环视一周感觉一下略为接近现代生活地环境,便被卧室中硕大到可以容纳十几人的豪华大床所吸引。显然这张床是新搬来的,或者说是专门为自己所准备的,要不然,原来的王后要这么大地床干嘛,给路易十四带绿帽子?!
“姑姑,你今晚在哪里睡好……姑姑?……姑姑人呢?!”凌啸正指着大床想要调侃一下黛宁,却头皮一麻地目瞪口呆。自打进了套房,就好像没曾见过黛宁的人!
这一下,众女全都急了,而贴身扈从们更是慌了。长公主姑姑不见了,那可是不得了的大事,谁不知道天下之大,也只有欣馨和黛宁两人,是得到大清朝皇帝和超亲王同时呵护的女人?!当下,凌啸一面通知法国王室的侍从官,一面亲自带了扈从自原路寻找。
但是,当凌啸路过已经关上门地“淑女教育室”时,心中一动的他,便贴门倾听了一下~~只听到房间里面,啪啪击打肉声中,某位黄莺般的声音,正用夹生地法语在高谈阔论,内容却显然不是教女孩子们当淑女!
凌啸苦笑着吩咐扈从回去取消警讯,命人将这里给封锁起来,便轻轻地扣响了门。女伯爵一见是超级KlNG殿下,眼中顿时就闪过一丝狡黠的得意,居然大大方方地开了门,连忙将凌啸让了进来。对这个女伯爵,凌啸并没有任何惊讶,不要说中世纪的贵族了,仅仅是看一下泰坦尼克号中露丝的母亲,就知道这女伯爵是想制造机会攀附自己了,只不过她的方式是别有一种另类罢了。但对黛宁忍不住诱惑,凌啸就很有一些不解了,姑姑的后宫算不上如云,却也人数达五个之多,何故会去而复返?
黛宁何止是受不住诱惑。平日里要是这种场合出现了凌啸,姑姑即使不面红耳赤地罢手,也会掩住那些女孩的私处为侄女们着想,但现在,凌啸都已经坐在沙发上欣赏她手持皮鞭的英姿了,黛宁还是那么样的兴致昂然,打得女孩们盈盈哭泣~~~反常即妖!凌啸悚然地上了心,也不理会匍匐下去吻自己手上扳指地女伯爵,开始细心打量起来。
四个女孩,最大的十七八已然发育成熟,最小的十二三甚是幼齿,哭泣时语言不是法语,显然是应邀来的贵族小姐。而这间屋子的家具物件颇为簇新,装潢既不奢华也不朴素,凌啸一时间却没有看出什么奇特之处,布置对他的吸引力,显然没有女孩们雪白大腿和通红的臀部大,甚至还赶不上女伯爵故意搁在凌啸腿上的胸乳!
姑姑愤然于凌啸的“不务正业”,竟然是扔掉鞭子,啪啪啪啪四掌击在女孩们屁股之上,声音之清脆,让凌啸不心疼女孩们而心疼姑姑的手起来。但就是这一阵声音和视觉刺激,终于让凌啸明白到姑姑想要暗示些什么~~姑姑站在四个女孩的中间,右手挨个打下去,按理说掌印方位绝对该成放射状,但黛宁的掌印全都指着一个方向。那就是梳妆台旁夹着速写素描地画夹!
一出房间,凌啸便抓起黛宁的小手,为她又是吹又是摸的,关切之情溢于情表。黛宁破天荒地没有抽回去,却是冷哼一声道,“看清楚了没有是不是很眼熟?你觉不觉得画上人像教皇,而且是没有着礼服的教皇?!”
“那不仅不是礼服,而且是睡衣!”凌啸点点头,更加心疼地为她揉捏打红了的葇荑。姑姑能在当时惊鸿一瞥之间,发现素描有问题,一是因为她比自己要对炭条速写感到新奇些,二也是说明,姑姑多半是时刻把自己放在心上,对自己的敌人有警觉性。至于那女伯爵房间之中为何会有教皇地睡衣速写,这个问题就很令人产生联想的了……!!!
到套房门口了。黛宁抽出被捧在掌心的纤纤小手,却停住脚步,幽幽说道,“就要进去了……你……是不是该对姑姑说点什么?”
凌啸想了想,笑道。“谢谢你,姑姑……但请你以后注意,不能因为打的是女孩子的屁股,便可以不洗手!”
话声未落,黛宁顿时大怒。一巴掌轻轻打在凌啸的脸上,“洗脸吧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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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水净面后毛巾擦拭,这当然是凌啸洗脸的方式了。他认为这是天经地义的。可是,当凌啸赶到国王套间去观摩路易十四的“就寝仪式”之时,他被路易十四的洗脸方式震骇住了。
太阳王地国王套间更加的庞大,所以能容纳下令凌啸骇然的人数。但这些人没有超级KING殿下这么超脱,他们不是观摩者!路易十四对凌啸略一微笑点头,便大声地对满套间的上百名男女公候伯爵发表讲话,指出这几天以来谁的表现很恭敬而合礼,谁地舞场姿态颇受赞誉,谁的猎场成果最为丰富等等诸如此类的。然后毫不罗嗦地将刚才点名的人留了下来,其他人则被勒令出去。
令凌啸很是惊奇的是,留下地人面露喜色,离开的人如丧考妣,然而这还不算什么。接下来,路易十四开始分配贵族们谁谁谁为他取掉王冠、谁谁谁为他解下王袍、谁为他解下佩剑、腰带、绶带、假发、怀表、猎装、扎裤、皮靴,甚至是内衣的都要分好上下地让人脱掉。一切地过程中,解、递、折、挂等等全被分解,都是按照定式和制度进行的,以至于当路易十四赤裸裸站立床上之时,满脸激动和兴奋男女贵族们还要面对路易十四恭敬地赞扬一番!
凌啸很快就明白过来了……这是路易十四彰显王权和控制权的一种方式,被选中的贵族下去之后,定有着荣誉和物质上的挂钩奖赏呢!但接下来,当十来名年轻少妇模样的伯爵夫人们进来之时,凌啸就不明白了……不会吧,老路,你可是天主教徒,虽然你喜欢养情妇我知道,但公开宣淫就不是一个明智国王该做的事情吧!
“男士退出,宣夫人们侍奉国王陛下洗面!”
内侍官一声令下,只见十位夫人们将低领往下一压,二十只肥涨涨的乳房就是一弹,然后一拥而上,捏住微微深色的乳头对路易十四地脸上发射奶水……
凌啸大吃一惊地站起身来,叹为观止。
“殿下,你知道为何朕的皮肤保养得如此好了吧!”却听路易十四在那里嘎嘎地笑道。
对此,凌啸无话可说,人家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当然就唯有讪讪地陪着路易笑几声了事了,心中却是想起了康熙,恐怕纵然奶水洗面可以润平麻子,康熙皇帝受过的教育,也绝对不会允许他这么不检点的!
路易任由夫人们帮他用棉巾擦拭了面庞,赤裸裸地笼络道,“超级KING殿下,朕保证殿下一定会喜欢上凡尔塞宫里的生活!因为,中国人,在朕的心目中,一向是和法兰西民族一样最优秀的民族,我们的爱好和理想应当有共同之处!朕决定,凡是宫中哺乳期的夫人们,只要殿下愿意,可以像朕一样,随时要求她们为殿下这样洗脸!……当然,朕得要提醒殿下,要是想动手一个个排着摸下去,可能你的腕子会发酸的,也可能会有人和你决斗的!”
这是凡尔塞宫还是淫窟啊?!
凌啸的心猛地一荡,他才不怕什么决斗,但却扎扎实实地怕了这路易十四的糖衣炮弹,同时也感到有些不忿,“路易不是号称有内涵的艺术之君和人文之君么,为何这样对本王?难道本王看起来就没有内涵?难道因为本王娶了几个老婆,便是个赤裸裸的好色之徒?!”
他正要回答路易的好意,就只听一声急报在套间外响起,“禀报陛下,戈伐利亚伯爵西谷兰先生……要和中国十三皇子殿下决斗!”
凌啸一呆……老十三你摸人家了?!
“朕是因他有五个妻子而把他当成淫荡人,还是因他有五个妻子而让朕变淫荡了?!”
路易十四慢慢站起身来,看着凌啸匆匆而去的背影,长叹一声。话语之绕口,让内侍官愣了半天,也让从侍从室转出来的“柯镇恶”为之一怔,身为金融家出身的财政总监,“柯镇恶”喜欢研究经济多于政治,对太阳王忽如其来的感慨,他没有能够领悟清楚。当即躬身下去行了礼,忧心忡忡地问道,“陛下,那么这些哺乳期的夫人,您还送给超级KING殿下吗?”
太阳王缓缓地摇摇头,每摇一下,他的眼神就清亮一分,沉声道,“亲爱的柯卿,你在门后没有看到吗?凌啸心急中国十三皇子安危的时候,还要边走边盯着夫人们的乳房看,可见,他是真的有些兴趣试一试。但他临走,却还要调侃一句夫人们别着凉’,可见其为人豪情万丈,对夫人们给不给他洗面,有,不癫狂,没,也不失望……不要送了!”
“柯镇恶”见太阳王作了这样的决定,当然有些惊讶,因为他知道出这个主意的人,就是在花园中农宫里居住的王后殿下!
作为西方国家的一员,法国对中国同样是很陌生的,整个欧洲大陆,和中国曾经有过官方接触的,就只有荷兰与葡萄牙两个国家而已。前者狂妄自大。走地是武装侵犯和征服的路子,很不幸,荷兰遇到了郑成功而不成功!而后者,则是用的是死皮赖脸和贿赂的办法,很幸运,葡萄牙成功地在澳门扎下了根。一败一成。当然就给欧洲王室造成一种普遍的印象了,所以,出身于王室子弟家庭教师的王后,在听说了中国使节团将来巴黎地消息后,本着向先进和成功学习的原则,建议太阳王针对凌啸之所好,倾尽其能地贿赂与拉拢。
“陛下,那……难道王后殿下的建议不对?”
太阳王苦笑一声。他当然知道,王后建议的本身,无疑是很正确的。即使不能取得葡萄牙那样的功效,也可以和凌啸保持一个良好的私人关系,从而在个人感情上有益法兰西。但很可惜的是,此时的法国,是天主教影响最深浓的国度。一夫一妻制度深入骨髓。乍一见凌啸,竟是有着老婆五名,暧昧地也不下于五位,整个法国,还不把他当成是色中恶鬼?
对这种色中恶鬼。路易十四可是有经验的。他曾经派出了奥尔良女公爵深入英国,去当查理二世的情妇,为英法赢来了二十几年前的蜜月时期。这一次。尝到美人计甜头的太阳王,自然要故计重施地,可渐渐的,太阳王觉得完全不是那回事了。无意碰见四个妙龄女孩裸露雪白臀部,凌啸没下手,还可以按照面子问题解释,但自己主动要赏给凌啸十个奶妈洗面,凌啸却可有可无的……显然是路子不对的,再强行继续下去。就有些妓院老鸨的味道了,路易都会看不起自己地!
“估计是凌啸被公主们压榨得太虚了……”太阳王何等人,在属下面前,当然不肯承认是自己判断失误,一面把责任向凌啸的功能上推,一面转换话题问道,“柯卿,明日就要开始和超级KING接触了,财政会议统计出了各国对华贸易的资料了吗?”
柯镇恶一听这个就兴奋,当即向路易十四一躬身,如数家珍地报道,“陛下,据间谍们收集来地各国贸易资料,目前,除俄罗斯外的欧洲各国,每年直接和间接与中国发生的贸易总额在三千万里弗尔(两千一百万两白银)左右,其中西班牙、葡萄牙和荷兰各占两成半,英国一成半,我们和其他国家占一成。”
“这么多?!这么少?!”太阳王骇然于整体贸易量的巨大,再听说基本上没有法国什么事,心中难免火辣辣地叫劲,兴奋得毫无睡意。
柯镇恶又道,“陛下,这所有贸易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除了少量的玻璃、钟表、哔叽、纱缎制品外,基本上,各国都是只从中国进口,无法向中国出口……呵呵,重金属全是在向中国流动!”
路易十四熟知经济,亲手启动了法国的重商主义之路,当然知道这个现象,也明白老是对华贸易逆差,与法国的重商主义国策格格不入。但正是因为这个现象,太阳王就越发地可以想像到中国的富庶了,心中对独霸对华贸易更加地渴望。中国的茶叶、生丝及丝织品是欧洲地必须品,所谓雁过拔毛,从法国手上翻一道手,不也是坐地起价地沾沾中国人的光?!
(重商主义就是贸易保护主义,争取强大的贸易顺差,使得重金属向法国国库流入。康熙年间仅茶叶、生丝及丝织品两项对欧洲的出口,每年即达折合一千数百万银元,每个银元含银7钱3分。)
而和凌啸谈判的最重要之处,却不是在于雁过拔毛!中国派出了规格如此高的使节团,任谁都知道他们即将要开放市场了,要不然,超级KLNG殿下疯了,跑这么老远?坐在国中继续享受庞大的贸易顺差多美?!一想到仿版法国货竞争力之强,物美价廉,畅销欧洲,老路易便有着强烈的自信:只要凌啸给自己最惠国的待遇,嘿嘿,几百年来被中国人赚去的钱财,还不是轻轻松松就被法国赚回来?!
“柯卿,你明日就要主持谈判总筹了,一定得要休息好!来来来,朕下令让你享受一下夫人们颜射洗面……不许推迟。记住,你是为法兰西而休息。为朕而休息!”
柯镇恶大吃一惊,还要辞谢,却见太阳王点点头,猛然一拍柯镇恶地肩膀,呵呵笑道,“你办事。朕放心!”
******
“放心?你们两小子不就寝,居然跑来跳舞?闷骚啊!”
凌啸赶到灯火辉煌的南宫舞厅时,老十四满脸愤慨地过来见礼,才说了一句“不是我们惹事的,请姐夫放心”,凌啸顿时就把脸猛地沉了,一把推开老十四。他就是因为不放心才赶来的。西洋决斗,连国王都不能干涉,为家族和个人荣誉而多不死不休,那个狗屁巴伐利亚伯爵西谷兰死不足惜。可要是胤祥有了什么损伤,凌啸找谁哭去?!
一眼望去,只见成堆的贵族们环围之中,胤祥满脸怒色地在挑选轻重适手的西洋剑,而他对面一名身高两米地大块头。已经提了一把重剑,傲然而立地瞪视着胤祥,显然是瞧不起小个子的中国人。
“老十三,怎么回事?!”凌啸猛喝一声,引起一片侧目和尖叫。
围观的贵族们看戏不怕台高的。兴奋得一些中年女士们纷纷解开束腰纽扣,放松勒得死紧的胸腹,以免昏厥过去错过好戏。胤祥一见是师傅来了。赶紧垂了手答道,“姐夫,他抢了我的舞伴,我理论几句他就要和我决斗!姐夫教十三说,男人大丈夫,勇字为先,十三不敢不应战!”
西谷兰一听超级KlNG听了对手的中国话,脸色大怒,顿时就有些畏惧凌啸起来。马上用法语嚷嚷道,“尊敬的殿下,贵国皇子殿下舞姿及其不雅,绅士们谁不是昂首而舞,独独两位殿下,把头扎在我未婚妻和未婚嫂的胸前而舞……不信您看看,她们的胸前还是湿润地……这是对我们斐迪南家族的严重侮辱!”
“……”
听说老十三和老十四竟是这样一个“埋头舞法”,凌啸差点一下子背过气去。但他迅即就明白过来,事情定然不是如此,老十三老十四发育阶段有些闷骚可以理解,但两人是清宫中能克己、会调情的人,绝不会无缘无故地这么失态的。果然,胤祥大怒地用法语反驳道,“明明是你未婚妻和未婚嫂死命按住我们的头!本殿下没有告两个荡妇想要憋死我们,已经是看在彼此都是客人份上了……罢罢罢,反正要决斗,来吧!”
胤祥一语说出便满堂哄笑,很多人都点头,显然是看到了豪乳谋害皇子地事实。
凌啸一愣,拿眼睛寻找两个惹起轩然大波的荡妇,却没等他找到,那西谷兰已是恼羞成怒,跨前一步,率先就挥舞重剑向胤祥劈来,顿时就骇得众人齐声惊呼,“哎呀,决斗王出手啦!”
决斗王?!凌啸顿时心惊,十八世纪初的西方,能得到决斗王称呼的人,倒也不能小觑,尤其是那熊一般的身材,胤祥一个不适应西洋剑法就会吃亏……关键是,胤祥连剑都没有选好,赤手空拳如何与这猛人去斗?
所以,凌啸出手了,凝血壮出手了!
凌啸如离弦之箭冲上去,将胤祥猛然推开,而那西谷兰地剑已经带着呼呼风声劈到凌啸的头顶上空。凌啸的筋骨再强,却也是无法和纯钢重剑相抗地,而凝血壮再厉害,也只是提高下爆发潜能罢了,这一冲一推已经耗去了潜能爆发所争取的时间,再要去躲闪重剑剑峰,已经是来不及的。
众贵族的声带反应明显没有视觉快,心脏猛缩的时候,全都骇然于超级KlNG上前送死。但他们显然是白担心了,只听到“铿”地一声脆响,超级KLNG不知道用什么去格了重剑一下,风驰电掣的重剑顿时就被反弹起来。
剑是弹起来了,但仍会有劈下来的时候,可就在此时,凌啸用出了篮球场上常用的贴身靠,猛然跨进高他甚多的西谷兰胸前,仰首盯着他阴阴一笑,手握用于情急格挡地手雷,一拳就向他裆部擂去,怒道,“看球!”
西谷兰痛苦抽搐着摔倒在地的时候,整个舞厅全都呆住了。而当那西谷兰因。睾丸破碎而断气的时候,凌啸耍酷地耸耸肩膀,“决斗故意违规,等同刻意谋杀!”
耍酷很快就得到尖叫声,“……啊!西谷兰约瑟夫·斐迪南伯爵死了……西班牙查理国王的合法继承人死了?!”
凌啸大吃一惊。
……这堪称冲动莽夫的决斗王,竟是弱智查理的继承人?难怪敢和十三决斗的。可是,这小子,不是在历史上先于查理而病死,才引发死了四十万人的西班牙王位大战吗?怎么成了我杀掉的了?!
“朕是因他有五个妻子而把他当成淫荡人,还是因他有五个妻子而让朕变淫荡了?!”
路易十四慢慢站起身来,看着凌啸匆匆而去的背影,长叹一声。话语之绕口,让内侍官愣了半天,也让从侍从室转出来的“柯镇恶”为之一怔,身为金融家出身的财政总监,“柯镇恶”喜欢研究经济多于政治,对太阳王忽如其来的感慨,他没有能够领悟清楚。当即躬身下去行了礼,忧心忡忡地问道,“陛下,那么这些哺乳期的夫人,您还送给超级KING殿下吗?”
太阳王缓缓地摇摇头,每摇一下,他的眼神就清亮一分,沉声道,“亲爱的柯卿,你在门后没有看到吗?凌啸心急中国十三皇子安危的时候,还要边走边盯着夫人们的乳房看,可见,他是真的有些兴趣试一试。但他临走,却还要调侃一句夫人们别着凉’,可见其为人豪情万丈,对夫人们给不给他洗面,有,不癫狂,没,也不失望……不要送了!”
“柯镇恶”见太阳王作了这样的决定,当然有些惊讶,因为他知道出这个主意的人,就是在花园中农宫里居住的王后殿下!
作为西方国家的一员,法国对中国同样是很陌生的,整个欧洲大陆,和中国曾经有过官方接触的,就只有荷兰与葡萄牙两个国家而已。前者狂妄自大。走地是武装侵犯和征服的路子,很不幸,荷兰遇到了郑成功而不成功!而后者,则是用的是死皮赖脸和贿赂的办法,很幸运,葡萄牙成功地在澳门扎下了根。一败一成。当然就给欧洲王室造成一种普遍的印象了,所以,出身于王室子弟家庭教师的王后,在听说了中国使节团将来巴黎地消息后,本着向先进和成功学习的原则,建议太阳王针对凌啸之所好,倾尽其能地贿赂与拉拢。
“陛下,那……难道王后殿下的建议不对?”
太阳王苦笑一声。他当然知道,王后建议的本身,无疑是很正确的。即使不能取得葡萄牙那样的功效,也可以和凌啸保持一个良好的私人关系,从而在个人感情上有益法兰西。但很可惜的是,此时的法国,是天主教影响最深浓的国度。一夫一妻制度深入骨髓。乍一见凌啸,竟是有着老婆五名,暧昧地也不下于五位,整个法国,还不把他当成是色中恶鬼?
对这种色中恶鬼。路易十四可是有经验的。他曾经派出了奥尔良女公爵深入英国,去当查理二世的情妇,为英法赢来了二十几年前的蜜月时期。这一次。尝到美人计甜头的太阳王,自然要故计重施地,可渐渐的,太阳王觉得完全不是那回事了。无意碰见四个妙龄女孩裸露雪白臀部,凌啸没下手,还可以按照面子问题解释,但自己主动要赏给凌啸十个奶妈洗面,凌啸却可有可无的……显然是路子不对的,再强行继续下去。就有些妓院老鸨的味道了,路易都会看不起自己地!
“估计是凌啸被公主们压榨得太虚了……”太阳王何等人,在属下面前,当然不肯承认是自己判断失误,一面把责任向凌啸的功能上推,一面转换话题问道,“柯卿,明日就要开始和超级KING接触了,财政会议统计出了各国对华贸易的资料了吗?”
柯镇恶一听这个就兴奋,当即向路易十四一躬身,如数家珍地报道,“陛下,据间谍们收集来地各国贸易资料,目前,除俄罗斯外的欧洲各国,每年直接和间接与中国发生的贸易总额在三千万里弗尔(两千一百万两白银)左右,其中西班牙、葡萄牙和荷兰各占两成半,英国一成半,我们和其他国家占一成。”
“这么多?!这么少?!”太阳王骇然于整体贸易量的巨大,再听说基本上没有法国什么事,心中难免火辣辣地叫劲,兴奋得毫无睡意。
柯镇恶又道,“陛下,这所有贸易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除了少量的玻璃、钟表、哔叽、纱缎制品外,基本上,各国都是只从中国进口,无法向中国出口……呵呵,重金属全是在向中国流动!”
路易十四熟知经济,亲手启动了法国的重商主义之路,当然知道这个现象,也明白老是对华贸易逆差,与法国的重商主义国策格格不入。但正是因为这个现象,太阳王就越发地可以想像到中国的富庶了,心中对独霸对华贸易更加地渴望。中国的茶叶、生丝及丝织品是欧洲地必须品,所谓雁过拔毛,从法国手上翻一道手,不也是坐地起价地沾沾中国人的光?!
(重商主义就是贸易保护主义,争取强大的贸易顺差,使得重金属向法国国库流入。康熙年间仅茶叶、生丝及丝织品两项对欧洲的出口,每年即达折合一千数百万银元,每个银元含银7钱3分。)
而和凌啸谈判的最重要之处,却不是在于雁过拔毛!中国派出了规格如此高的使节团,任谁都知道他们即将要开放市场了,要不然,超级KLNG殿下疯了,跑这么老远?坐在国中继续享受庞大的贸易顺差多美?!一想到仿版法国货竞争力之强,物美价廉,畅销欧洲,老路易便有着强烈的自信:只要凌啸给自己最惠国的待遇,嘿嘿,几百年来被中国人赚去的钱财,还不是轻轻松松就被法国赚回来?!
“柯卿,你明日就要主持谈判总筹了,一定得要休息好!来来来,朕下令让你享受一下夫人们颜射洗面……不许推迟。记住,你是为法兰西而休息。为朕而休息!”
柯镇恶大吃一惊,还要辞谢,却见太阳王点点头,猛然一拍柯镇恶地肩膀,呵呵笑道,“你办事。朕放心!”
******
“放心?你们两小子不就寝,居然跑来跳舞?闷骚啊!”
凌啸赶到灯火辉煌的南宫舞厅时,老十四满脸愤慨地过来见礼,才说了一句“不是我们惹事的,请姐夫放心”,凌啸顿时就把脸猛地沉了,一把推开老十四。他就是因为不放心才赶来的。西洋决斗,连国王都不能干涉,为家族和个人荣誉而多不死不休,那个狗屁巴伐利亚伯爵西谷兰死不足惜。可要是胤祥有了什么损伤,凌啸找谁哭去?!
一眼望去,只见成堆的贵族们环围之中,胤祥满脸怒色地在挑选轻重适手的西洋剑,而他对面一名身高两米地大块头。已经提了一把重剑,傲然而立地瞪视着胤祥,显然是瞧不起小个子的中国人。
“老十三,怎么回事?!”凌啸猛喝一声,引起一片侧目和尖叫。
围观的贵族们看戏不怕台高的。兴奋得一些中年女士们纷纷解开束腰纽扣,放松勒得死紧的胸腹,以免昏厥过去错过好戏。胤祥一见是师傅来了。赶紧垂了手答道,“姐夫,他抢了我的舞伴,我理论几句他就要和我决斗!姐夫教十三说,男人大丈夫,勇字为先,十三不敢不应战!”
西谷兰一听超级KlNG听了对手的中国话,脸色大怒,顿时就有些畏惧凌啸起来。马上用法语嚷嚷道,“尊敬的殿下,贵国皇子殿下舞姿及其不雅,绅士们谁不是昂首而舞,独独两位殿下,把头扎在我未婚妻和未婚嫂的胸前而舞……不信您看看,她们的胸前还是湿润地……这是对我们斐迪南家族的严重侮辱!”
“……”
听说老十三和老十四竟是这样一个“埋头舞法”,凌啸差点一下子背过气去。但他迅即就明白过来,事情定然不是如此,老十三老十四发育阶段有些闷骚可以理解,但两人是清宫中能克己、会调情的人,绝不会无缘无故地这么失态的。果然,胤祥大怒地用法语反驳道,“明明是你未婚妻和未婚嫂死命按住我们的头!本殿下没有告两个荡妇想要憋死我们,已经是看在彼此都是客人份上了……罢罢罢,反正要决斗,来吧!”
胤祥一语说出便满堂哄笑,很多人都点头,显然是看到了豪乳谋害皇子地事实。
凌啸一愣,拿眼睛寻找两个惹起轩然大波的荡妇,却没等他找到,那西谷兰已是恼羞成怒,跨前一步,率先就挥舞重剑向胤祥劈来,顿时就骇得众人齐声惊呼,“哎呀,决斗王出手啦!”
决斗王?!凌啸顿时心惊,十八世纪初的西方,能得到决斗王称呼的人,倒也不能小觑,尤其是那熊一般的身材,胤祥一个不适应西洋剑法就会吃亏……关键是,胤祥连剑都没有选好,赤手空拳如何与这猛人去斗?
所以,凌啸出手了,凝血壮出手了!
凌啸如离弦之箭冲上去,将胤祥猛然推开,而那西谷兰地剑已经带着呼呼风声劈到凌啸的头顶上空。凌啸的筋骨再强,却也是无法和纯钢重剑相抗地,而凝血壮再厉害,也只是提高下爆发潜能罢了,这一冲一推已经耗去了潜能爆发所争取的时间,再要去躲闪重剑剑峰,已经是来不及的。
众贵族的声带反应明显没有视觉快,心脏猛缩的时候,全都骇然于超级KlNG上前送死。但他们显然是白担心了,只听到“铿”地一声脆响,超级KLNG不知道用什么去格了重剑一下,风驰电掣的重剑顿时就被反弹起来。
剑是弹起来了,但仍会有劈下来的时候,可就在此时,凌啸用出了篮球场上常用的贴身靠,猛然跨进高他甚多的西谷兰胸前,仰首盯着他阴阴一笑,手握用于情急格挡地手雷,一拳就向他裆部擂去,怒道,“看球!”
西谷兰痛苦抽搐着摔倒在地的时候,整个舞厅全都呆住了。而当那西谷兰因。睾丸破碎而断气的时候,凌啸耍酷地耸耸肩膀,“决斗故意违规,等同刻意谋杀!”
耍酷很快就得到尖叫声,“……啊!西谷兰约瑟夫·斐迪南伯爵死了……西班牙查理国王的合法继承人死了?!”
凌啸大吃一惊。
……这堪称冲动莽夫的决斗王,竟是弱智查理的继承人?难怪敢和十三决斗的。可是,这小子,不是在历史上先于查理而病死,才引发死了四十万人的西班牙王位大战吗?怎么成了我杀掉的了?!
嘎吱啪啪……嘎吱啪啪……
凡尔赛宫花园丛中,啾啾唧唧的晨鸟鸣叫声很是脆悦,颇能让人流连忘返,但鸟叫声,却无论如何也压制不住大农宫里发出的床架摇晃和碰撞的声音。窗口漫射的晨曦里,路易十四气喘如牛地跪在床上,一把抹掉浸湿胸毛的汗水,兴趣盎然地继续在王后身后奋战,即使曼特侬王后是四十如虎,即使从舞厅出来后夫妻俩已短兵相接了三次,但太阳王,却丝毫感觉不到六十岁男人应有的疲惫。谁让他拥有丹麦赠送来的海狗油,谁让王后特别穿上了修女服饰的呢?!
修女也疯狂!最高节奏的冲撞,持续了半晌后,便伴随着两人猛然升高的一阵嘘声而结束。尽管王后身材比路易修长的多,但路易仍是一翻身,无视其身高,便将王后夹在腋下,他喜欢征服和驾驭女人,一如他喜欢征服和驾驭男人与国家。路易为人豪情浪漫,得到满足的他,没有忘记为王后温存的进行余韵抚摸,对这种温存,太阳王是把它当成男人完善人格修养而来做的。但今天,他显然是不太专心,手里面捋的,是王后金黄色湿淋淋的毛,心中所想的,却是西谷兰的死相,还有教皇即将显现的死相!
“亲爱的路易,得要回去你的套房了,不然,迎接你起床仪式的贵族们,就要白等了!万一今天被超级KING看了笑话。有辱法兰西尊严啊!”
曼特侬王后觉得身心满足之后,连忙谏劝以正理。她是路易地第二位王后,前一位故去的王后玛丽,是西班牙的公主,曼特侬深知,自己的公爵身份。和玛丽的大国公主相比其来,很难满足路易的征服欲望,唯有投其所好,一面扮成罗马修女,满足路易对教皇得憎恨,一面却处处以国事为重,以得到路易地看重。要知道,太阳王对大国公主的好奇心,似乎特别浓烈,而且广为人知。十几年前玛丽王后病逝的时候,马上就有女人,冒充是中国康熙皇帝的公主,而且还差点就让路易信以为真,如果不是传教士拆穿。只怕路易派往中国的求婚使都已经上路了,险些就闹出了一个国际笑话呢。所以,自从中国使节团到访之后,王后一直都很担心,生怕路易觊觎上了凌啸的夫人们……那可都是如假包换的真公主啊!
路易却没有听出王后暗中挑起对立的话语。他还沉浸在昨日妙计的得意之中。太阳王孩子气地将王后的金毛扎成小辨,一边轻轻揪住,一边得意地笑道。“让他们等吧,至于超级KING嘛,呵呵,他也只能在虚名上笑一笑罢了……哼!同样是要杀人除患,可天底下,除了朕自己和知心地王后,又会有谁知道朕杀人都杀得技巧,朕为何要毒杀教皇,却不毒杀西谷兰。谁知道?恐怕,超级KING殿下被朕暗耍了一下,都不知道吧!”
“……啊!”
王后被路易揪得腹下微痛,娇声轻呼后,面上仍摆出红颜知己的模样,“是啊,西谷兰伯爵,身为两大阵营十来个国家关注的西班牙继承人,一旦被毒死了,肯定会被要求开棺验尸的,那一查就可能被看出是金刚粉中毒……所以不能毒杀。而教皇则不同了,呵呵,艾莉丝伯爵的女儿、未来地西班牙王后勾引了他,勾搭成奸的这半个月,无论如何都是见不得人的事情,即使回去后毒发身亡,PAPA在死前也绝对不敢吐露半分……所以可以毒杀。超级KLNG殿下,来自东方,他哪里能懂得陛下用计的出神入化?又如何能知道西方谋略的微妙之处呢?”
路易被老婆地一阵马屁拍得龙颜大悦,亲手认真地帮她解了小辨,在她高直的鼻梁上轻轻刮一下,便快活地吩咐摆驾回主楼套间,愉快地接受贵族们奉承的起床仪式去了。但太阳王显然没有料到,凌啸已经看穿了他地计谋并决定报复。这倒也不能够怪罪太阳王,谁让路易十四并不了解东方谋略的精髓呢!
在凌啸所受到的书本教育和实践经验中,东方谋略最高境界的最根本两条,一是隐蔽性,一是长远性。所谓隐蔽,那就是,要让受害人和被利用者被卖了还得帮人数钱,甚至在之后若干年乃至终其一生,都要对卖自己、利用自己者心存感激。而长远性,则是在于深谋远虑,一计出手,要么是让被害人和被利用者一次性玩完,要么,则是让人一错而终生错,无论怎么亡羊补牢,都如同蟾蜍爬滑石,终究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
所以,凌啸虽做不到这两点最高境界,但流毒万分的他,眼光还是有的,自然能看清楚路易十四那不加隐蔽的西洋谋略,而且略一沉思,便清楚了路易为什么不加掩饰。这倒不是路易十四的水平不行,而是东西方文化的巨大差异所致。
欧洲这个契约型社会里,凡是都讲究条款和证据,《威尼斯商人》中地夏洛克,最后拿不出有力证据反驳割肉不许流血,便不得不放弃债权,就是一个缩影。路易十四的谋略显然就是如此,疑罪从无,你能拿我怎么着?加上西方贵族讲究绅士风度,打生打死都能在利益面前媾和,何况是没影的事情?时过境迁,便全都揭了过去,依旧把酒言欢!所以在交相作用的这两点之下,现在的西方人,所使用的谋略方式,大多是是针对一时一事,只需消灭证据,没人会刻意去过多隐瞒,以力求完全摆脱嫌疑,更何况是对凌啸这种仅仅被利用一下而已、又没有太大利益损害地人?
不过很可惜。路易十四并不知道人不犯我这句话,更不知道中国有“怀恨在心”这四个字!
所以,等到路易十四,听说使节团又开始生病,而且是大面积生病的时候,他是满脑子的莫名其妙和心痛……又病了?!天哪。谈判又得要推迟?!
财政总监柯镇恶,终究不是真实的柯镇恶,镇不住凌啸的恶,他一听到这个消息,首先想起了传教士教给他的一首中国诗《硕鼠》,然后仅仅是眼睛一翻,“咚”地一声就晕倒过去……国库地日子怎么熬啊?先前凡尔赛宫中,还只是欧洲的贵族和仆从在损耗法国国库罢了,现在无端端多了超级KING殿下等两千人,而且还是得要好酒好肉招待着的贵客型病号……每天的开支。恐怕得翻上一番,到二十万里弗尔(十四万两白银)!
路易十四虽没有晕倒过去,但他也毕竟心痛流水般的开支,整整一上午,他这个太阳王郁闷得索然无趣。
直到近卫军军官前来禀报。说教皇陛下忽然到了,来请超级KLNG帮他治病的……这消息顿时就惊得路易十四心中一颤,待他坚信教皇绝对不敢宣称被下毒之后,太阳王就哈哈大笑起来……不说在欧洲,胃溃疡是难以治愈的病症(拿破仑就是胃溃疡拖成胃癌而英年早逝)了。便是那金刚粉被发现有毒以来,从文艺复兴时期开始,就没有人能把它从人胃里面取出来过!……“呵呵。朕一上午都没有什么兴致,想不到马上就有趣事可以看了!走,看热闹去!”
热闹的地方,却不是在太阳王迎接教皇英布诺十二世的战争厅。
教皇很是虚弱,大量吐血之后的他,时常是晕晕糊糊地,所以在简单的仪式之后,他便提出了要单独面见超级KING,详细听取凌啸关于“误会”的解释。他能在选举中获胜而出。当然也不是全然无能之辈,教皇从凌啸信中的闪烁其词中,已然猜测到了,自己被人下了金刚粉毒,已经是命悬一线,如不及早医治,将会活活拖死!所以他知道不得不来化敌为友,请凌啸救自己一命,也知道该遵照凌啸的嘱咐,在太阳王面前,只说是治疗吐血,却绝口不提金刚粉毒四个字,以免太阳王生起疑心。
太阳王却是心知肚明地,晓得自己毒害人的事情,要么是被凌啸、要么是被教皇,甚至凌啸和教皇都猜到了。
但他却甚是坦然,丝毫不畏惧教皇自爆通奸丑事,也不相信凌啸毫无证据就指责自己,他更不相信,凌啸能救活这个已经是死了半头没埋的教皇,所以,太阳王不仅同意了教皇和凌啸见面,甚至决定亲自在一旁参观……毕竟,万一凌啸能治好教皇,最多自己麻烦一点,以后再想办法谋害教皇便是了,但要是不亲眼看看过程,路易觉得自己就是傻瓜了,要知道,国王,也是得要提防别人下金刚粉毒的,这么好的学习机会不可不观摩!
不过,当路易十四听到凌啸微笑着索要一样东西地时候,他的胃都翻腾起来了。先不说凌啸的法子有没有效果,反正,路易十四宁愿自己被金刚毒粉慢慢拖死,也是绝对不肯接受凌啸治疗地……那简直就是一种侮辱!
“太阳王陛下,请您的御厨房给我这边提供三斤猪大肠!……哦,最好是那种刚杀掉的,还要将内壁翻转在外面……”
凌啸很满意路易十四来了,也是故意要路易十四知道,自己看穿了一些事情,以后千万不要把超级KlNG当死人。但他懒得解释,需要更油腻的猪肠才能沾取出金刚粉,也懒得解释。肠内壁的绒毛可以加大沾取面的道理,索性恶心一下欧洲大陆上的两位君主,“这样,我才能让教皇陛下吞下去!”
教皇一听,顿时就傻了……新鲜猪大肠翻转过来……那不是盛粪便的一面吗?还要吞下去?……朕……朕可是基督在世的代表人……再世基督啊!
“──噗!”英布诺十二世再次吐血起来,脑袋一歪就昏倒过去。
一见教皇吐血晕倒过去,陪侍在侧的哑童大主教顿时大惊失色,一面扶住快要倒下去的英布诺十二世,一面狐疑地望着声称能救教皇的凌啸。他已经分不清,凌啸这个超级KING殿下,究竟是要救教皇的命呢,还是要气得教皇驾崩,直接蒙主召唤上天堂?
路易却是欣喜若狂。他知道,自己花费不菲代价所收买的莱茵女伯爵,任务完成得非常之好……看教皇这模样,他胃溃疡的状况,只怕是鬼神都难得救了,超级KlNG殿下今天的牛皮恐怕要吹破了!
凌啸却甚是镇定。来自二十一世纪的他,很明白粉磨创伤的胃内出血,不像老胃病那般烂得深达大血管,表面上血涌如注,其实却还有自凝机能,所以他首先为教皇做的,是止血。他当即就招来了使节团的随行大夫,取出三七粉和云南白药,给不省人事的教皇灌了下去。然后,又命人赶紧装了半袋子的厨房草木灰,用温水活好也死命地灌入……草木灰富含钾离子,乃是注射时代以前最好的天然止血杀毒剂了。
果然,没等草木灰灌完,教皇就幽幽地醒转过来。
英布诺十二世可不知道,自己嘴边有黑乎乎的印渍,形象早已经大受损伤,依然摆出一副堂而皇之的矜持模样,不过他的心中,却很骇然于凌啸能快速将自己救醒。深知这超级KlNG殿下,果然是有两把刷子地人!一时间,求生的欲望再次高炙起来,英布诺瞟一眼对自己窃笑的路易十四,强忍了仇恨之心,对凌啸笑道。“呵呵,殿下不愧是当世名医,既然你已经露上了一手,朕对你就更有信心了!……来吧,殿下认为该怎么样吞下猪大肠,朕照做!”
“志大才疏的草包!”教皇此话一出口,屋内的众人听在耳中,却齐齐在心地暗骂一声,“你对超级KING殿下放心了,人家对你还不放心呢!政治人物。谁不懂得等价交换,谁不懂得乘机勒索?!这时候的陛下你,应该是要有所表示,即使不给超级KING一些好处,至少。也得要对昨晚下地圣谕有所歉疚才行啊。要不然,凌啸一句尽人事而听天命,说不定就下暗手整死你呢!”
一时间,房间内沉默下来。沉默,提醒了英布诺十二世。他就是这样一种说话决定不经大脑的人,很快便反应过来,面上一红地道。“尊敬的超级KlNG殿下,先前的圣谕的确是个误会。现在朕已经看清楚,谁是阴险的敌人,而殿下你,则是朕和罗马教廷最可信赖的朋友!为表示朕的感激之情,今晚朕就颁布圣谕,取消对您的通缉。至于您还有其他的要求,敬请开口。”
教皇表态,众人地目光马上都盯着凌啸。想看看他会提出什么样的要求。路易十四也不相信凌啸会不加索求地救教皇,当即在心中揣测,凌啸到底会提出些什么样的要求,而且还隐隐有些担心,这些要求会不会影响到法兰西王国的利益?但路易显然是猜错了,凌啸朗声一笑,站起身来,紧紧盯住的那个人,赫然就是路易十四自己!
彼此都是久居高位地人,当然不是浪得虚名之辈。路易十四很快就发现了,凌啸的眼神充满了“嘲谑”、“示威”和“警告”的意味,他那紧绷嘴角的神情,不禁让路易想起了高高昂首、准备战斗的鸵鸟,而凌啸平缓悠长地呼吸,又让路易想起了翘尾剧抖、临敌欲战的响尾蛇!太阳王忽地明白过来,超级KLNG之所以要救教皇,唯一的目地,就是要粉碎自己的计划……这位殿下,你不过是被利用一下罢了,又没有人能真正伤害到你,干嘛如此大动干戈……太睚眦必报了吧!
渐渐地,在凌啸丝毫不退让的凌厉眼神中,太阳王终于领悟到中国人有“怀恨在心”这一说法,慢慢地,他喘着粗气避开了凌啸的眼神,心中开始对凌啸刮目三分起来。要换了是别人,只怕早就拂袖而去,不过,路易太阳王是心胸宽广之人,也是那种拿得起放得下的性子,他向凌啸风度翩翩地一颔首,便微笑着端起白兰地细细品位,显然准备继续观摩下去。
教皇和哑童大主教两人,见凌啸摇摇头便开始了准备工作,心中顿时就浮起了满腔的感激之情,和狡诈阴险的路易十四一比,超级KING殿下真是好人呐……“殿下,你虽是毫无索求,但朕于心难安!哑童亲王拟旨:着即加封超级KlNG殿下为教廷名誉圣职大枢机,拥有代表泛中华区的双票表决权!”
名誉圣职大枢机?双票表决权?!(十九世纪前允许非神甫担任大枢机,罕见但却有。)
~嘣!路易骇然地再次捏破了高脚杯,满手鲜血中,内心满是腻怒。好你个英布诺,怎么着,今天窜通好了给朕难堪是不是?朕身为法兰西国王兼大主教,除了选举教皇外的人选否决权之外,也只能拥有一票呢!凌啸携有令人垂涎地使节团使命,背后又有清朝给他撑腰,朕不便给脸色他看也就罢了,怎么你个空桶子教皇,也敢和朕上头上脸,故意寒碜朕?你死定了,朕今后定要好好折磨你!
但很快,凌啸一开始动手,路易就发现,自己似乎没有折磨英布诺的必要了,超级KlNG的救治过程,绝对让教皇生不如死。
当臭哄哄的反面猪大肠拿上来的时候,众人一起掩鼻退开,……实在是太臭了!凌啸隔了老远,指挥着圣骑士把猪大肠切成小段。然后每段都用线给系上,清水略为漂清一下,便要求教皇一段一段地吞下去,却再三讲明要把线头留在口边,并标明先后顺序。
教皇更是面色惨白,不禁怀恋起晕倒地时光来。但毕竟是老命要紧。英布诺十二世权衡了半晌,在索要了一大把香料在鼻子旁边挂着之后,瘪着嘴开始吞猪大肠,不曾想,这一吞,差点没有把他给难受死。众所周知,猪大肠很臭可以摒气苦忍,猪大肠太哽可以细切着凑合,但一条乃至十几条线在食道中,那就比做胃镜检查还要难受了。至少是痒得抓狂。而当凌啸还遥控圣骑士给教皇搓揉胃部的时候,可想而知,那翻涌上来的臭酸之气,令教皇不得不心呼惨绝人寰!
英布诺十二世,却绝对不愿意在路易十四面前示弱。他咬着牙,面对凌啸惨无人道的疗法,以非人的意志力苦苦支撑,居然还愣是挺过了凌啸要求的一个小时,这种意志力。便是旁观地凌啸和路易十四,也不得不大为佩服。
“拉出来!”凌啸看着这位和关公刮骨祛毒有一拼的教皇,笑着吩咐一声。圣骑士们当然知道。超级KING所谓的“拉出来”,绝对不是要教皇陛下在厕所“拉出来”,遂挺身而上,费了老大功夫,按顺序拉线头扯出猪大肠。
有付出就必定有回报!
当猪大肠一段段从教皇口中“拉出来”的时候,众人仅凭肉眼细细观看,都可以看得到上面的细微粉末。接下来凌啸一声令下,满满的两大碗猪油给教皇喝下去,然后再将其倒立过来。在嗓眼一阵猛掏,给他做“浣胃”。两次三番之后,便基本上算是清除了金刚粉余毒,而此时,可怜的教皇陛下,仍然还在坚持着不倒下去,“……殿下,朕。朕的毒解了吗?康复了吗?”
“有付出就必定有回报!陛下,你的意志力得到了回报,金刚粉基本上已经从你的胃中吸取出来,即使还剩余些许,想必也是不能再磨伤地了。”凌啸一面命人抬走恶心的呕吐物,一面抓起随身香囊猛吸着说道。
太阳王大为失落的时候,教皇却是大喜,兴奋地说道,“呵呵,殿下说得有道理,真是有付出就必定有回报,朕心志坚定至极,放眼圣光普照的世界,谁能做到朕这样的苦忍?只怕是路易国王你也做不到吧?弄不好,殿下你们地康熙皇帝陛下也做不到呢!……呵呵,该朕康复,该朕生龙活虎,该!该!该啊!哈哈哈……”
……***,好了伤疤就忘了疼?!路易十四见英布诺十二世居然自夸起来,愤然地站起身,看着这活命便猖狂的教皇,恨不得一脚踢死他。忽地想起教皇竟然连远在亚洲的康熙皇帝也想比下去,太阳王便觉得凌啸着实是救了一只白眼狼,当即嘲笑地望着凌啸,想看看,凌啸是不是后悔救了猖狂的教皇。
有付出就必定有回报!
凌啸却很是坦然,他又不是义工。医药不分家,要是这么快就让教皇好了,岂不是有负他医药公司大区经理地职业道德?!凌啸一面拨弄着香囊下的流苏,一面嘿嘿冷笑道,“教皇陛下,毒是解了,不过胃溃疡嘛。嘿嘿,没有我中国的神医和神药,为您加以三五个月乃至一年两年地保养,恐怕也是不成的。到时候,一样是胖子拖瘦、瘦子拖废、废人拖死!”
“……!!!”
教皇的笑声嘎然而止,楞楞地望着凌啸,死眼珠儿的一动不动。半晌,英布诺才明白过来,超级KING只是把金刚粉取出而已,令欧洲医生束手无策的胃溃疡病,却还留在自己的胃中,迟早有一天会把自己给疼死!不过,听凌啸的意思,中国的医药,却是可以给自己治好的,于是,想活命地教皇,只好弱弱地问凌啸道,“……超级KING殿下……神医和神药能不能卖?”
凌啸心中暗暗好笑。要是有未来知识的人,一听凌啸的话,就知道他在吓唬人。胃溃疡死不死人取决于很多方面,一是转不转胃癌,一是出不出血,不过,教皇先生已经吐了两次血了,凌啸自然是不怕教皇不怕的!他正想要随便开个价,哄骗些零花钱用一下,却不料路易十四却不答应了……他显然对凌啸开价的“随便”不能容忍!
峰回路转之下,路易十四一看教皇又惨白起来的面孔,再看凌啸扬头不语的模样,他顿时大爽。
路易帮腔着对教皇道,“教皇陛下,神医无价乃是常理,而且,神药更是难求的!嘿嘿,朕可是听说过一句话的哦,药材好,药才好!”
凌啸一愣这句话很熟的时候,路易十四又对凌啸说道,“啊,不过殿下也请放心,在全欧洲,梵地冈算不上最富有的,可是千百年来,教徒的财富都是向梵地冈流入的。呵呵,教皇陛下……有钱得很啊!”
看戏的不怕台高,路易十四就好像两面牵线搭桥的捐客,一席话,就让教皇做好了大出血的心理准备,同时也让凌啸做好了死命勒索的心理准备。但是,当凌啸开出价格来的时候,连路易十四都觉得凌啸实在太黑了,自此以后,太阳王认定,医生无德起来,比政客无德还要可怖,“可以卖。一口价,两百万英镑!”
路易大叹自己为凌啸做嫁衣裳的时候,教皇已是大吃一惊……两百万英镑可是相当于八百万两白银啊!
可是,等教皇问明白所有药材产自万里之遥的中国,而即使派传教士前往,也得耗时两年之后,他就知道自己没有选择。
而且,哑童大主教还没代表枢机跳出来反对,就被太阳王一顶“坐看PAPA亡故”的帽子压下,事情基本上就板上钉钉了。
投桃报李。得了八百万银子的欧洲零花钱后,凌啸明白,太阳王之所以当捐客,是在表达知错能改的诚意,况且这八百万两银子之中,还有太阳王白费力的嫁衣裳,所以,凌啸便毫不犹豫地表示,“太阳王陛下,明日,咱们就可以开始友好磋商了!”
太阳王无疑是很有诚意的。
当晚,得到教皇陛下和教廷枢机会议送来的购买神医神药协约之后,路易十四毫不犹豫地大笔一挥,以法国国库的名义为此份协约做了担保。
凌啸拿到这份和约的时候,一面大叹太阳王是慷他人之大慨,一面也不禁为八百万两白银而倍感喜滋滋。他深知,钱财利益之事,向来是得道多助,失道寡助,自己猛赚了一笔,也得要给出力不小的太阳王一些汤汤水水喝。不然,万一教廷赖账起来,难道自己真的带领两千人“踏平”梵地冈要账?
所以,镜厅的晚餐上,凌啸没有任何的犹豫,对路易十四和财政总监柯镇恶说道,“陛下,为了彰显法中两国的深厚情谊,也是为了感谢陛下的盛情款待,我国将向法兰西王国进行大规模的采购。这八百万两银子,将全部用来支付向法兰西王国采购所需的货款,但条件有两个,一是价格方面不要太失公道,第二嘛,我所要订购的,应该是贵国在全欧洲领先的货物,而且,全以轻重机械制造设备为主,如采矿、造船、钢铁和军工等!”
“殿、殿下……八百万盎司银子的订单全归我法国?!”
柯镇恶惊喜得差点昏过去,初始还揪着自己的大腿肉,有些不相信,但很快就在凌啸的点头中,兴奋得脑子都是麻木地。身为财政总监。柯镇恶知道,越是领先欧洲的制造设备,利润就越大,纵然是只有十分利,也有八十万两白银的利润呢,而且超级KlNG殿下明说不太失公道就行。不是显然放了部分利益给法国吗?更何况,只要采购了法国的设备,那后续的一些关联性采购就会源源不断,显然是摆出了一副长远合作的势头!
路易十四地心中,也大赞凌啸上路。其实,他在做担保的时候,就已经期望着凌啸给自己甜头。毕竟,在路易十四这旁观者看来,凌啸的钱,赚得是在太泼辣了。用一些猪大肠加上些草药。便得了两百万英镑巨款,要是被窝里面放屁──独吞,实在是天理难容、人神共愤!
一时间,双方也不去谈凌啸究竟要采购些什么的细务,唯知道殷殷劝进。把酒言欢。路易十四把住凌啸的手臂,时而开怀大笑,时而翘指互赞,两人宾主融洽得颇有些“国家级狗肉朋友”的味道。
这味道,从首席慢慢地弥散开去。顿时就让不少贵族心中仰慕不已,不仅超级KlNG的超绝地位,越发变得高不可攀起来。而且,貌是得到凌啸亲睐的太阳王,也在众贵族心中更加高大……这是东西方两个强国的携手!
但是,这味道看在众贵族政要的眼中,也有嗅觉灵敏地人,深觉心急如焚。
俄罗斯沙皇皇室源自神圣罗马,向来就和法国不和睦,而且是世仇。所以,俄罗斯副使戈洛文一直竖起耳朵。凝神倾听着首席上的交谈。虽是嘈杂中听不清楚,但他眼睛没瞎,看得见路易和凌啸谈笑风生。戈洛文深知,东方死敌的中国和西方公敌的法国,那都是俄罗斯势同水火的对头,如果双方媾和起来夹击俄罗斯,绝对是俄罗斯民族地灾难啊!
把祖国看得至高至重的戈洛文,却丝毫不曾料到,凌啸和太阳王,其实提都没有提过俄罗斯,根本就没把俄罗斯当根“葱蒜”来看待过!但戈洛文有虑及此后,心中更是阴险地思虑自己的毒计去了。
同样,英国的全权大臣莫兰斯顿勋爵,也是心急如焚者之一。
巴伐利亚伯爵的死,任是在圈子中打过滚地人都知道,将开启一个欧洲混战的局面,法奥同盟和神圣同盟之间,虽不至于斗到你死我活,但势力较量后的结局却意味着,谁能在法律上拥有西班牙两百年来打下地广袤殖民地!莫兰斯顿勋爵是圈子中人,自然能够明白到事情的轻重,如今,看到超级KING和法国如此的绮情融融,由不得他不深为忧虑……中国虽远在万里之外,但凌啸近在咫尺的贸易洽谈,却在无形之中改变着两大同盟的实力……至少,凌啸和太阳王这一亲密,立刻就加强了法国周边小邦国的向心凝聚力!
晚宴散停之时,莫兰斯顿勋爵魂不守舍地回到自己房间,坐立不安间,一面揣度着菁菁和凌啸是否行过周公之礼,一面却破口大骂伦敦方面决策的缓慢,“黄花菜就要凉了,超级KING就要被太阳王笼络住了,伦敦怎么还不把菁菁小姐的陪嫁资财送来?!”
但随着夜色中的一骑信差到来,莫兰斯顿就明白了,菁菁小姐地“陪嫁”资财,岂止是能拿得出手而已,分明就是妙不可言的一记重礼,不过,这份重礼,却是绝对无法送到巴黎来的……再大再多的马车,也拖不动一个岛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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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盼万盼后,总算得到了伦敦指示的莫兰斯顿,立刻就不顾夜深,连忙带领随从求见超级KING去了,他走得是那样的兴奋和匆忙,以至于奔波的信差马上被人请走了都不知道!
大农宫中,太阳王把伦敦来信的抄件往桌上一扔,然后猛地一拳擂在桌上,铁青着脸一声不吭。路易十四的这种凝重气势,吓得柯镇恶心中恐惧自不必言,便是承宠多年的王后,也不敢贸然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内侍官恭敬的禀报声,打断了大农宫中的沉寂,“陛下,克拉乐少将到了!”
一听是曾经陪同凌啸赴欧洲地克拉乐少将到了。路易十四立刻点点头,马上宣他晋见,不等受宠若惊的克拉乐行礼,太阳王迅即把抄件丢给克拉乐道,“少将,先看清楚这封信。然后,你再来回朕的问话!”
克拉乐大讶地取过信件,快速地浏览起来,“莫兰斯顿勋爵:朕与玛丽女王收到你前次的汇报,对超级KING不和菁菁建立关系一事,朕和女王赞同你的判断,也认可你的解决办法。事关欧洲大局,远非朕与路易矮子地恩怨这么简单!打动超级KING的公主们以接纳菁菁,至关重要,此事断然不可马虎!连日来。朕已经同议会、枢密院和丹麦王室达成共识如下。朕已经决定册封菁菁为公主,同时,我国以五百万英磅的分期付款方式,在丹麦王室手中购买下锡兰岛(就是凌啸培养出猛虎组织的斯里兰卡)的所有权,然后以封爵之名赐予菁菁公主!此后的具体所有权方式。就需要勋爵你和超级KlNG详细磋商了。朕与女王都相信勋爵的爱国之心,也坚信勋爵的才具,故此,对勋爵你如何挫败路易矮子,朕夫妇二人在伦敦敬候佳音!”
“看完了。少将?”
路易十四深深吐出一口气,忽然勃然大怒地咆哮起来,“王后。柯卿,少将,这真是奇耻大辱啊!威廉这个英伦病夫,还有他那个同性恋变态老婆,居然骂朕是路易矮子……真是没有半点的风度和教养!哼,朕和查理二世、詹姆斯二世把酒言欢的时候,还没有这两个三十多岁地小屁孩呢!”
被年龄比自己儿子还小的英国国王夫妇的谩骂,太阳王显然是恼火万分的。本待决不肯将信件给别人看的他,无奈于事关重大不得不公开之后当然是要先发泄一通地了。这一顿大发雷霆的发泄,在三人的劝慰与同仇敌忾中,半晌才压制下去。心中稍微平衡了些的太阳王,恶毒地在心中发誓,如果有机会活捉威廉和玛丽,一定要用最恶毒的报复办法,那就是找一百个瘸脚丑妇轮暴威廉这病夫,同时再找一百个粗鲁壮汉轮暴玛丽这女同!
“恶毒!好恶毒!”克拉乐却不是在评价太阳王地毒誓,他虽不知道有过几面之缘的菁菁,何以成了英国的公主,但是,他作为远东殖民地指挥官,迅速地领悟到了伦敦这一指令地毒辣之处。
迎着路易十四的目光,克拉乐冷汗直冒地说道,“陛下,威廉夫妇把锡兰岛赐予菁菁公主,其心险恶到了极点!……那菁菁姑娘乃是超级KING殿下的红颜知己,两人眉来眼去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锡兰岛给了菁菁公主,最后还不是落入超级KING之手?……您想,锡兰在什么位置?在印度半岛的尖尖上!离中国的广东有多远?三千海里左右!只要中国的贸易半径稍微扩大一半,那中国就能把广东和锡兰岛连接起来……到时候,我们势力集中的越南等地,就失去了贸易的合理接力位置,就只能眼睁睁地望着,印度洋上呼风唤雨的英荷两国大赚其财了!这一点,就算超级KING和您私人关系再好,恐怕他也不得不为中国地利益考虑的!”
一番话说完,柯镇恶和王后顿时大惊失色,便是太阳王也忍不住变色,起身凝视地图。
是的,克拉乐说得很有道理,英国的这一指令的确是毒到了极点,否则他们也不会花巨资从丹麦手中购买了!
三人一起把目光盯在了克拉乐身上,期待着少将给大家出一个反制的办法:既不得罪凌啸,也不让英荷得逞。克拉乐能看出来问题,那是因为他就是在远东负责,却哪里能解决这事关全国的大事,诺诺了半天,方才道,“陛下……看来要想解决此事,菁菁公主乃是关键中的关键一链……是不是要斩断……”
切!三人心中顿时嗤之以鼻。你不是说那个菁菁是凌啸的红颜知己吗?谋害她,那还不如和凌啸现在就翻脸开战算了!
众人束手无策的烦恼中,太阳王却忽地指着一个地方,狂笑道。
“罢了罢了,既然朕一直都喝不到什么水,那他***,干脆谁都别想喝到水了!……来人,请超级KING殿下到大农宫来,朕和王后邀请殿下秉烛夜谈!”
“……陛下,万万不可操之过急啊!”
财政总监柯镇恶定睛一看,就只见路易十四粗大的指头正按着埃及上,顿时惊呼起来。他已经明白了自己国王的意思:以路易十四太阳王的要强心性,不弄得大家都没水喝才怪!既然英荷两国给凌啸送了斯里兰卡岛,一下子就斩断法国在远东的贸易接力可能性,那太阳王就索性做得更绝一点,帮中国在埃及立足下去,将中国的贸易路径弄到地中海门口……这就是所谓“宁与远亲,不资近敌”的对策,最多大家一拍两散,鱼死网破,要渴死一起渴死!
对太阳王的这个想法,乍然听闻之下,柯镇恶没有机会深思,并非是完全反对的,但他绝对不同意太阳王急匆匆就下决定!柯镇恶跪了下去,昂首谏劝道,“陛下,请您平心静气,先把威廉夫妇这对狗男女赶出心田。如您所讲,冲动是魔鬼啊!”
克拉乐早就在一旁紧张得很,紧紧盯住国王的每一个表情。身为法兰西远东殖民地指挥官,克拉乐不仅要关心麾下地盘的生死存亡,而且,突然见到太阳王提及埃及,克拉乐只要一想起凌啸在埃及的所作所为,就心中畏惧顿生,生怕这太阳王追究到自己身上。但路易十四显然不是要追究责任的模样,他转眸几下之后,便一屁股坐在王后身边地椅中。半闭上眼睛道,“柯卿,说说你的意见。”
柯镇恶极为潇洒地一点头,斜视的眼睛,迫使他眼珠凝视着路易十四,脸却是朝着克拉乐少将。侃侃而谈。
“陛下,仆臣以为,埃及之事,您之所以没有对超级KlNG殿下正式提出抗议,完全是因为奥斯曼苏丹和我们之间有些不愉快,联盟之间暂时有些裂隙罢了!但是,请您不要忘了,自从超级KING击毙西谷兰伯爵的那一刻起,欧洲两大阵营的大战就已经拉开了序幕!……国王陛下,超级KlNG和英荷通商更多。是非常重要的不利,可再重要,它也只是癣疥之疾,而一旦夺不到西班牙大量地殖民地,就是国势颓丧的心腹大患啊!一直以来。先王和您创造了法兰西霸业之后,我们法国之敌,东北有荷兰、东有神圣罗马,东南有意大利,南有西班牙。隔海还有个死敌英国……放眼望去,全是敌国……陛下,大战开始之后。奥斯曼帝国还是不可或缺的盟国啊,联奥以抗神圣,乃是我们法兰西的国策,怎么能因为埃及,而和奥斯曼帝国闹翻呢?!”
不可否认,柯镇恶的建议,无疑是非常有道理的,听得王后和克拉乐点头不已。是的,对法国来说。其主要殖民地支撑,还是在美洲和非洲,夺取西班牙在这两个地方的殖民地,意义更为重大!
但路易十四却不知道是哪根筋错了,拧眉“唔”了一声之后,却不置可否。
见太阳王依然不为所动,柯镇恶无可奈何地给太阳王摆了一个铁的事实,大声叫道,“陛下,虽说我法兰西陆军比各国总数还要多,但是,我国已经没有杜伦尼子爵和孔代亲王两位天才统帅了!四面为敌的状况,仗一打起来,我们就更需要奥斯曼帝国地援助夹击,对敌军联盟进行各个击破啊!”
“哼!孔代亲王和杜伦尼子爵的确是天才统帅,但朕这总天才还健在呢!”一听财政总监提到了两位已经故去的天才统帅,路易十四忽勃然站起身来,猛地一挥手臂,怒道。
“何谓之霸?霸,就是能役使各方如棋子!霸,就是独力可以胜千军万马!霸,就是一国能够傲视群丑!霸,就是朕一言之下欧洲莫敢与朕抗!”
太阳王的超级狂言一出,王后和两个臣子全都傻眼了,噤若寒蝉地听他继续发飙,“在朕的心中,奥斯曼帝国这异教之邦,不过是朕地利用对象罢了!十多年前他们大宰兵败维也纳之后,朕就再也不会把希望寄托在他们身上……哼,你们以为朕要帮超级KING谋取埃及,是真的怕了威廉夫妇狗男女?是真的畏惧超级KlNG舍朕而去?是真的觊觎印度洋上的些许利益?不,你们全错了,所谓地超级KING殿下,也不过是朕信手拈来的利用棋子!”
路易十四的话声一落,王后三人目瞪口呆。
她们万万没有想到,太阳王陛下为凌啸谋取埃及,除了抗衡英荷赠送锡兰岛外,竟然还有别地考虑,遂齐齐躬身请训,“陛下,请恕我们驽钝,望陛下名言。”
太阳王这时候才大爽,呵呵笑道,“超级KING殿下的国家疆土辽阔,子民众多,物产也丰富,可是他们的海军不行,一个斯里兰卡岛,超级KlNG或者是能够勉力达到,但要想在埃及站稳足跟嘛,就得要和朕的法兰西皇家海军合作了!不然的话,以他那些近海舰船,横跨印度洋抵达红海都艰难,更别说还要对付商路被截断的英荷两国海军了!……嘿嘿……埃及,是诱饵呐,是要把中国拖入到欧战中的绝妙诱饵!”
把中国拖入到欧战中?!!!王后三个面面相觑,对太阳王匪夷所思的想法,齐齐在心中感叹一句I服了YOU。王后知道自己这次算不上路易的知心王后了,只得大惑不解地问道,“陛下……您想把中国拖入欧战,图他们能帮助什么啊?”
是啊,凡事都不是吃饱了撑地,总要图些什么的!路易十四却闭上眼睛,半晌都没有回答王后的问题。他的脑海里浮现的是,前日接见凌啸时的场景和那份金晃晃的金册国书,耳朵里仿佛又响起了凌啸半生不熟的宣读声!
“人!准确地说,朕图的是中国的士兵!”
体味了许久康熙皇帝的那种牛屄之后,路易十四斩钉截铁地道,“剽悍的蒙古铁骑听过吧?中国打赢了俄罗斯知道吧?!……呵呵,想我欧洲大陆的军队,加起来总数也不过五十多万,大多数的战争,那一次不是有钱有粮却缺兵?哼,尤其气死朕的是,我法国的军官和士兵还喜欢跑到别国去当官当兵,就连孔代亲王他当年,也曾经跑到西班牙来攻打祖国!……而朕听传教士说过,中国军队的常备数量就达到了两百多万,人命又不值钱,把超级KlNG殿下拉到朕的战车上来,到时候不要多的,只要中国运来二十万军队,就算当炮灰去死,也能让法兰西的胜算大增啊!……请他们来打仗,还要化我国库发军饷,但和我们结盟就不同了,军费化他们自己的。嘎嘎,嘎嘎!”
柯镇恶听完国王的图谋,他除了瞠目结舌,还是瞠目结舌。他已经忘记了提醒太阳王,所谓的“有钱有粮”是国债支撑着,光是中国的“两百万常备军队”,他就绝对不敢想象是个什么概念!
要知道现在的欧洲,打个万把人参战的仗,就叫大战,三万人叫战役,五万人就叫会战。即将上演的西班牙王位之战,规模之大,牵涉到了法国、卢森堡、比利时、德意志诸邦、神圣罗马、英国、荷兰、葡萄牙、意大利等十多个国家,战场总数却也只是不超过十八万人,十四年时间鏖战才伤亡四十万人,年均不到三万而已,却让十来个国家都觉得受不了了,最后互相妥协了事!要是柯镇恶知道,凌啸四个月的西征,就歼敌达到十几二十万的,恐怕是要昏死过去的!
克拉乐却是一副佩服万分的眼神望着太阳王,马屁拍得山响,“陛下,哦,我英明神武的陛下啊,您是怎么能这样睿智的?您这一提醒,仆臣倒也想起来了,当日五国舰队和超级KING在中国福建作战之时,我就听过,当时还只是驸马的超级KlNG,麾下就统帅有三十万大军呢,现在贵为超级KlNG,调动个四五十万只怕是不成问题的!……嘿嘿,到时候他们来了,就算没有当炮灰全部死完,也是无根之枝,还不是听凭陛下的摆布!”
太阳王拥着主动投怀的王后,得意地嘎嘎狂笑,自鸣得意于他的奇思妙想。毕竟,路易的奇思妙想,也不是完全的无源之水,他能有此想法,就是看准了两点。
从克拉乐汇报的凌啸在埃及摆仪仗的行动来看,路易十四断定,凌啸这厮恐怕是对埃及这片沙漠,是心存觊觎的了。
而传教士口中传言的所谓“郑和七次下西洋”,听在路易十四的耳朵中,不由得他不这样想……既然两百五十年前的中国,都能派出两万三千人到达红海,还有七趟之多,想必过去了两百五十年之后,再不济,也能在不发生海战情况下,运送二十万人到北非吧?到时候再渡过狭窄的直布罗陀海峡,该不是啥难事的!
当然,这件事和男女之事一样,一个巴掌是拍不响的。路易十四也明白二十万军队到万里之遥,是需要庞大军费的,所以,在凌啸刚刚进到大农宫,笑眯眯地和风韵犹存的王后见礼的时候,太阳王深深知道,图谋拖中国下水,仅仅还只是自己一相情愿的图谋而已。
但是,当两人一谈起正事,超级KLNG看着地图上的埃及,就一口口水没收住,滴嘀嗒嗒地弄湿了地图。
太阳王的心脏猛地一缩……中国当棋子的图谋,可能有戏哦!
有戏?有戏个屁!太阳王很快就傻了。
凌啸的气色非常的好,显然是与莫兰斯顿勋爵的摊牌、凌啸很可能拥有斯里兰卡岛有关。听着太阳王旁敲侧击地询问中国军队总数,不解其意的凌啸,自然是为了大国颜面,加了点泡沫的,答道,“常备军队大致在七十万(清朝实际只有六十万),预备役维持在三十万。怎么啦,陛下?”
“传教士不是说贵国有两百万吗?那个《利玛窦札记》中不是说了吗?!”
路易十四大惊失色地站起身来,他万万没有想到,老老实实为欧洲打探情报的传教士居然也喜欢吹牛!一听消息是来自明末就嗝屁了的利玛窦,凌啸苦笑不已,这都是猴年马月的消息了,明朝是有两百万军队不错,可现在是清朝了,国制就是二十万八旗四十万绿营,要是算上各省临时设置的征丁,总数也绝对不会超过一百万。
太阳王深深地失望了,中国那么庞大的疆域,面积是法国本土的四五十倍,军队人数却只有法国的四倍,恐怕守土卫疆都不够,就更谈不上给自己派来二十万军队帮忙了!霎那间,在事关国势进退的大事上,清朝的不可指望,使得奥斯曼帝国这传统盟国变得异常重要起来!这一点,就算是路易十四明知道
所以,路易十四变脸了,速度绝对赶得上川剧刘大师。正色对凌啸道,“殿下,埃及是奥斯曼帝国不可分割地一个行省,此地所处位置,对于奥斯曼苏丹控制利比亚等地具有至关重要的战略地位,法国作为奥斯曼帝国的盟国。真诚希望殿下能坐下来,和奥斯曼政府友好协商。至于他们曾经派兵阻挠殿下访问欧洲,朕也非常恼火他们如此对待朕的客人,为此,朕支持殿下向奥斯曼帝国索取一些赔偿……当然了,奥斯曼比较穷一点,还希望殿下能量财而索!”
凌啸也变脸了,速度比刘大师要快得多,因为“脸”这个字对凌啸来讲,向来就不是需要换的东西。性之所致,为云为雨都随心所欲!英国送来斯里兰卡岛的慷慨,和路易十四阻挠埃及事务地干涉,落差之大,让刚刚得到好消息的凌啸。心中难免很不好受,他站起身来,以前所未有的冷冰冰口气说道。
“主权问题决不容谈判!太阳王陛下,凌啸理解您的立场很是为难,郑重向您承诺。埃及行省以西的土地,我决不染指。但同时,凌啸身为马木留克王朝之救世大宰。断然不会因为些许赔偿便放弃对埃及的主权要求!否则如何向两百万埃及子民交待?如何还有颜面面对当日见证备忘仪式的欧洲各国?如何去向坐镇。北京的康熙皇帝陛下交待?!……如果,奥斯曼苏丹因此觉得不舒服,本殿下请您转告他一句话:要怪,就怪他当初莫名其妙地派兵拦截中国使节团,有彼因,方才有此果,做错事,就一定得要承受惩罚!再如果,奥斯曼帝国认为我大清朝所居遥远。无法派兵与之交战的话,那请太阳王陛下转告苏丹,大清朝三年之内,无论是陆路还是海路,定将大军压境,重演一次我们祖上教训突厥的历史!到时候,恐怕就绝对不是埃及一个地方地问题了,要是引起了奥斯曼帝国的土崩瓦解,就不要谓我中国言之不预!”
……赫!嚣张,赤裸裸的嚣张!威胁,赤条条的威胁!
太阳王只了解超级KING的彬彬有礼和睚眦必报,却是第一次见识到凌啸地刚性这一面,尽管他也明白这可能是凌啸的一种谈判策略,但太阳王还是被深深震撼了……朕狂来狂去,都是在鞭长可及的地方发飙,凌啸却是不管鞭长鞭短的……这厮比朕还狂啊!
至此,当然应该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宾主双方就该要拂袖而去的,但凌啸没有告辞,路易也没有逐客。
凌啸不离去,是因为他得战略决策,就是要暗中联合法国打击英国!
来自未来地他,深深明白,英国海岛型国土所决定的外侵性、君主立宪制政体的先进性、工业革命先声地强大后劲、已然强大起来的海上霸权,都是中国十几年乃至几十年的最大威胁!而法国则不同。这个十年不打欧洲称霸仗,就心痒痒得全身淌骚水的国家,获取殖民地的最大目的和兴趣,就是为了征服欧洲。从亨利到路易再到拿破仑,无一不沉醉在霸主梦上,搞得人家德意志诸邦,愣是成为了法国的“跑马场”,这才使得后世的德国含羞带愤,生出了铁血宰相俾斯麦,也生出了令世界胆寒的绝世狂人希特勒!
法国相比英国,更加内敛于欧洲大陆,政体方面地君主制也落后立宪制一步,而最重要的是,法国人天性浪漫而冲动,有着试验“政变”和“革命”的强大热情,几十年一变的法国,注定没有英国那可持续三四百年不变的政局稳定,也注定了法国,始终成为不了超级大国!仅此一点,就值得凌啸既不用太提防法国,又能和其暗中联手打击和遏制英国!
太阳王早就从克拉乐口中知道了凌啸有意缔结暗盟的意愿,但他不以此为傲下逐客令,也是有自己难处的。
一方面,他不能把凌啸给得罪狠了,迫使凌啸全面倒入英荷的怀中,可就不符合法国的长远利益了。而另外一个方面,那就是太阳王被凌啸刚才吹的牛皮所吸引……三年之内,清朝大军必将压境埃及?从埃及到直布罗陀也不远啊!……真地假的啊?
尽管两人都明白对方不走不逐事出有因。但两个人都是要面子的男人,而且是为各自祖国争面子的男人,岂肯先行低头?!一时间,双方僵持得如同互相吸引又互不服气的恋人,使得大农宫中的空气都为之凝滞。
这时候,无疑是需要润滑剂地。妖娆丰腴的王后,很自然担负起了充当这一角色。她很知机地为两个男人递上了葡萄酒,笑吟吟地说道,“殿下,对我们法兰西王国来讲,中国和奥斯曼都是可以信赖的友好之邦,我们陛下呢,私底下好几次称赞你,说是他一见如故的忘年之交,当然希望看到中国和奥斯曼和睦相处啦!要知道。陛下也是爱好和平的。”
“~噗!”
打了三十年仗的路易,其老婆竟然说他是和平爱好者,恐怕全世界的猪都会会心一笑的,所以,凌啸自然忍不住就一口酒水喷出了。边笑边点头道,“王后殿下,真知灼见!”
路易的老脸一红,但却知道气氛的激活来之不易,遂笑道。“是啊殿下,你们两国打起来,徒然令亲者痛而仇者快嘛!……再说了。贵国大军能来得了多少人?怎么压境奥斯曼?陆路隔着印度、波斯和高山沙漠……”
“走海路!”
凌啸阴阳怪气地打断了路易十四地话,同时,趁机在王后再次斟酒的白手上偷偷摸了一把,却在王后一惊地愕然脸红中,冷冷一笑道,“陛下,本国打击俄罗斯和准格尔汗国之时,可是派出了不下二十万大军呢!只要我告诉英荷西葡四国,说要派兵去攻打他们的死敌奥斯曼帝国。嘿嘿,他们免费帮我运兵运粮我不敢奢望,但我敢料定,他们绝对会以最低价格、最大运力为本殿下服务!”
路易十四大吃一惊,他这才晓得凌啸打得竟然是这个主意,所说的大军压境埃及,绝对不是吹牛皮的。到时候,就算是法国想帮助奥斯曼帝国抵抗,海路上不敌四国联合海军,陆路上又挡着该死地神圣罗马,竟是只能干看着!
太阳王毕竟是雄才伟略之辈,一听到这种可能性,顿时心中灵机一动,眼中异彩纷呈……这真是运兵的好办法啊!能不能……能不能和凌啸利用法奥同盟一样,自己也利用一下奥斯曼这个表面盟国,以帮助凌啸运兵到北非,让他帮自己争夺西班牙王位呢?……不过前提是得要凌啸愿意帮助自己啊!
想到这里,太阳王赤裸裸地说道,“殿下,明人不说暗话,殿下你杀死巴伐利亚伯爵,将会引起一场全欧大战,呵呵,如果,朕帮你兵不血刃地获取埃及,到时候,你能不能帮助法兰西这个最值得信赖的朋友?”
兵不血刃地获取埃及?!凌啸一下子惊呆了……这诱惑真是大啊!英荷等国家不管居心如何叵测,已经基本上同意了自己分裂奥斯曼,现在要是连法国也承认的话,呵呵,埃及,岂不是国际公认的中国属地?法理难得,法理难得啊!
凌啸猛地一顷上身,两眼精光闪闪,沉声问道,“陛下要我怎么帮?!”
太阳王当即和盘托出了自己地期望,却把凌啸听得一愣……靠!万里之遥借我中国军队参加大战,太阳王你的这想像力还真是丰富啊,妈的,不去写小说真是浪费了人才!
正是因为太过匪夷所思,凌啸都有些不敢相信这个家伙了……派兵到万里之遥亲自参与和控制战争进程,固然是符合凌啸要削弱整个欧洲地战略出发点,但兵者国之大事,先不谈其耗费之巨,仅仅是无根据地这一点,就会让整个远征军处处受人掣肘,一个不好,便可能是兵败辱国的被动局面……谁知道法国人会不会随着时过境迁而出卖自己,就如同它现在出卖传统盟国奥斯曼一样?
诚意!路易十四的诚意有几何?!埃及的诱惑再大,但重旨在中东──南洋──澳大利亚──北美西岸──西伯利亚等能源和矿产重地的凌啸,却是能抵挡住住诱惑的!况且其中还牵涉到,战争爆发后如何与英荷相处才不会影响通商开化大计。所以,凌啸当然不会轻易表态,首先要做地,就是试探路易的诚意有多大。
于是乎,凌啸放肆了。
如果说刚才摸王后的手是偷偷摸摸地话,那他现在不太加以掩饰地盯着王后的白爆胸脯。甚至还引颈探头地追看,就典型地属于张胆而明目了。但很可惜,太阳王满脸嘲谑微笑地望着凌啸,连说话打断凌啸无礼的意思都没有。太阳王不是柯镇恶那样地斜视,有些老花眼的他,还不至于看不见凌啸的放肆,不过大家都是混政治的,太阳王很快就识破了凌啸的用意,他当然不相信凌啸会无耻狂妄到上自己的老婆,隧浑然不以为怒。让凌啸看个够。
半晌,太阳王估计凌啸已经扫描完了,方才笑道,“殿下,朕的王后再美。你也得要先告诉朕,帮还是不帮啊?”
凌啸暗赞一声路易好修养,也坦然笑道,“我个人当然倾向于帮陛下了,但我国之中。此等大事还需康熙皇帝陛下圣裁!罢了,我就赶紧快马快船地向国内禀报吧!”
即使是一句不瓷实的话,太阳王一听之下都是惊喜。凌啸这种中国第二决策人不推三阻四,就绝对已经有了八成希望呢!为此,太阳王的第一个反应就是站起来开怀大笑,而第二个反应,则是高声大叫道,“来人!马上安排好维纳斯厅,通知所有三十岁以下的法兰西台球队女爵前往,伺候朕与超级KING殿下地台球晚会!”
王后一见丈夫居然要和凌啸一起开什么台球晚会,顿时心中一悲。她知道丈夫的台球晚会是什么样的调调。一面在心中腹诽丈夫带坏小孩子,一面却想起了一个凌啸才需要考虑的问题,“……殿下,如果康熙皇帝陛下同意了派兵,那、那你如何向帮你运送军队的英荷几国交待呢?”
一句话问出,柯镇恶和克拉乐全都心中大骂王后胸大没脑……这不是提醒凌啸自己地难处,给他以后勒索些好处的筹码吗?!不过太阳王却没有这么想,他眼中精光闪闪地望着凌啸,毕竟,需要对方诚意的,并不是凌啸一个人!
凌啸讶然一笑,盯着王后因呼吸而起伏的胸脯,一摊手笑道,“西班牙查理陛下不是还在位吗?太阳王陛下不是保证让我兵不血刃得到埃及吗?这就好办了,等兵到了,本殿下马上将其解散大部分,然后太阳王陛下把他们欢迎到法兰西,留学也可、雇佣也可,关我什么事?!就算到时候你们组建法兰西雇佣兵团,只要冠以屠神援法志愿军名义,也和本殿下八竿子打不着啊!”
“妙!妙啊!”
太阳王夫妇和克拉乐轰然称妙的时候,柯镇恶地脸都青了……雇佣?那不是要我法兰西国库既出武器粮草,又要发军饷?!……超级KING,你、你什么时候肯吃回亏啊!
但凌啸马上就肯吃亏了,他愿意熬通宵地陪太阳王打台球了。
凡尔赛的维纳斯厅,是太阳王的专用休闲场所。这里有一张巨大地精美台球桌,还有一整套纯银铸造、精工镂刻的家具,连那硕大的床架,都是银质的。而巨大的厅中,台球桌前,是三十六把类似的妇科诊断椅的银椅。当三十六名年轻美貌的女爵们走进来行礼的时候,凌啸正抚摸着下巴观察这些银椅,不过很快他就明白了这些椅子是用来干什么地了。
太阳王哈哈笑道,“看殿下颇为爱慕王后一样的贵族女子,朕决定成全殿下,参加朕平日挑选红颜知己的自娱方式。来来来,咱们两个忘年好友,今天来一次台球大战!规则就是,朕与你各出五千里弗尔作奖金,女爵们选择加入你的阵营还是朕的阵营,选择球号,享受赏金还是惩罚,都自负其责!然后每一盘下来,无论败者阵营中的女爵身份何等高贵、也不管其有婚没婚,只要是胜者最后一个花球号码者,就得要脱掉衣物绑坐在这些椅子上,接受胜利者阵营的全体观看……没上椅子过的平分奖金,嘿嘿,上过两次椅子的,就得要任由胜者……为所欲为了!”
凌啸瞪大眼睛,望着得意得呵呵大笑的路易十四,再看看绝无反感的女爵们,不禁大吃一惊……晕死……老子白活了,想不到台球竟然有这等香艳刺激的玩法?难道……难道未来的第一字母的片子看多了会限制人的创意?!
“放心,自负其责嘛,她们即使有丈夫,也绝对不会找你决斗的……哦,她们也是你所说的志愿兵呢!”
太阳王的球竿猛然一击白球开盘的时候,凌啸就知道,今晚的自己必将堕落,在集合了博彩、人妻、贵妇、援交、台球女郎和拘束椅子“六位一体”的淫靡之下,绝对是会缺乏睡眠的!
“老子一定要赢!”
凌啸见太阳王第一盘就连收三个大花,一面骇然于路易的球技,一面心中暗自发狠地这般叫道。他的这个心声,倒不是完全对淫荡的台球赛而发,也是对法国要求中国派兵参战一事。凌啸不是看不出太阳王想让中国士兵当炮灰,也不是没有考虑派兵的难度有多大,但他却非常欢迎来当这样的炮灰!
眼前的中国,最显现落后,并且终将引起“全面落后”的,无疑是封建的政治体制和理学的思想桎梏。可凌啸明白,这两样,都不是他和康熙两条汉子登高一呼,便能在一潮一夕就可以改变,而是需要外因加内因的冲击,改良甚至革命,方才可能实现。作为大国。这种前进的趋势,是历史规律不可抵挡的必然,但同时,弱肉强食的历史,却没有公平地给予每一个民族以机会……有多民族来不及发展迹革,。便被外来的打击和侵略所中断的前进!所以在其先,凌啸就必须保证,加强中国的军事层面的革新和壮大……君不见,法国落后的君主政体一直待续到十九世纪,君不见,德意志,直到曾接见李鸿章的俾斯麦时代,。方才完成真正意义上的统一吗?它们为何没被打断前进的发展道路?还不是有一定强大的力量保家卫国,不被人彻底地压迫到无法翻身?
二十万清军赴欧作战,无疑是不现实的,但来个五六万上十万,以目前中国的能力还是做得到的。这些将士只要参了与了欧战,哪怕失败了,哪怕死得只剩下一万人回国,那也是意味着一亿中国人中,有万分之一的国民,有六十分之一的军人,见识过了“渐显先进”的欧洲是什么模样。亲身经历的船坚炮利,火炮火器战争的烽火硝烟……凌啸没有理由不相信,这,必将掀起中国军事系统革新的浪潮!
交流和学习亲不可耻,何况还牵涉到埃及?所以凌啸已经决定了要给康熙上奏章,力陈此事之重要性。当然,凌啸眼前的兴趣地交流和学习,还是这场香艳的台球赛!
“殿下,呵呵。朕只要将这个黑子打入,你说……哦,是你的麾下女爵就得要脱衣服了,哈哈,刚才进的十二号,是你阵营是城的最漂亮的呢!”
太阳王得意地敲敲桌沿,哈哈大笑起来。凌啸定睛一看。也不禁有些愕然。就在凌啸思绪飘飞到派兵事上的时候,球技不凡的太阳王,竟然连设七子入袋,正瞄准了黑球,准备直得不能再直地打向底洞……太阳王的得意是有道理的。跑易十四平生最大的休闲就是打BALL,他的球技要欧洲,自称是老二的话,除了上帝敢称第一外,就没有人敢说是老二了……前来打球的客人中,向来只有被了脱的份,没人有能扒光他阵营任何一女爵的衣服!
但太阳王今天碰到了个变态。
本来,凌啸是无所谓地,你老路易怎么赢。脱的都是你法国女贵族的衣服,饱眼福看裸体的是老子,可是,当跑易的“你就”两个字,让凌啸大生斗志~~龙性荷尔蒙又不光是用来上床地,还是用来给雄性动物争强好胜的!
~~啪~路易倾尽全力地猛一球杆捅出!
惬!凌啸凝血壮至腹肌一喷喷吹出!
全厅目瞪口呆中。可怜的黑球在直奔袋中的途中,歪了……太阳王傻傻地看着滑门而偏的了黑球,再不可思议地瞪着凌啸敌意揉歪的鼻孔,恨不得一球杆捅过去!
他可以容忍凌啸对埃及发大疯。也能容忍凌啸看他老婆的乳房,但绝对无法接受一个男人在公平竟赛中作弊……这完全是两码事嘛。一个男有的人品如何,就该体现在球品和牌品上啊!路易十四找不到理由指责凌啸的喷喷,只好不愉地咕哝道:“殿下,这次就算了,下次再需在打喷地时候,请离球桌远一点……”
但太阳王已经没有下次了。凌啸望了一眼路易十四身边,定睛看看一名显然身份最高的女公爵,记住了她那酷似王后的容颜,也记住了她的“七号”号码,但嘿嘿笑地晃杆上桌。
他本来就会玩点斯诺克,何况这原始的花式台球,加上不必要全然使出的凝备壮,能偶尔提升一下眼力和手感,甫一上手便倍觉轻松。那打出去地力道。柔,可以柔到撞子落落袋全都声轻如抚,缓缓行进却始终停得到位;猛,可以猛到装的银质袋框都铿铿脆响,以至于女爵们惊叫着想去看有没有银屑飞出!没行到太阳王把眼珠子瞪出两毫米,凌啸已是啪啪地将所有小花全都捅入袋中……最后那个花球赫然就是七号!
超级KJNG阵营的女爵们欢声如雷的时候,太阳王怔怔地看着台球桌面。
直到现在,太阳王才记起来,自己千不该万不该,早知道凌啸也有一杆收地本事,就真不改把王后的亲妹妹给叫来地,这是他最沉迷又独享的姐妹花小姨子,甚至还为了她和神圣罗马打了一次“九年战争”呢!
可是,球技横扫全欧的路易十四,从来没有想到过有人能赢得自己的……愿赌服输,也是太阳王对自己男人魅力的修养要求,他一面阿Q地鄙视凌啸使诈会长针眼,一面却只好万般无奈地对自家的小姨子甩甩手“……琳瑞丝……脱吧。朕……朕会帮你把超级KJNG的女爵全部脱光的!”
琳瑞丝这路易的小姨子也愣住了,在凡尔赛宫身份殊绝的她中,不知道是觉得甚为羞耻,还是为自己终于的机会束椅子而兴奋,竟是眼中有了盈盈的泪光。
然而,色色的男人不同情眼泪!凌啸抱而立,望着琳瑞丝反手解开胸扣,看着她和王后相像的面庞,心中很是惬意。不过,凌啸毕竟是懂得太阳王面子的,所以,在女公爵的豪乳露出后,在她纤细到近乎畸形的细腰露出衙,直到琳瑞丝倍感耻辱地张开浑圆大腿的时候,凌啸看得血脉贲张,却避开去捅皮彼此都心知肚明地一层膜,都没有惊问“她何何如此像王后。”
但不懂事的人出现了。半天没有见到凌啸回去的公主们。派来的一个前来对找超亲王了,而这个人偏偏是个门卫不会阴拦的女人,黛宁长公主!黛宁被维纳斯厅中的淫荡所震惊,自然是情不自禁地惊呼出口,一句话主捅出了那层膜,“天啊,凌啸你搞什么鬼?……咿呀!你们你们把王后
被捅穿的太阳王的凌啸,一起抱头弯下腰去,全都感觉到痛苦万分。
强烈的大国公主情结。激荡着太阳王的心,他迅速摆脱了毕竟不是王后地联想,猛然起身来,盯着还在惊诧的龙邦长公主,摆了一个自认最迷人的笑穷人。”公主民政,琳瑞丝只是一位女公爵罢。朕和超级KJNG殿下正在玩的,是两位绅士之间的竞技,您想不想参加?“
凌啸大吃一惊,霍地站起身来,眼睛都快要喷出火来。玩玩罢了,这个女公摆爵又是不真的王后,你路易犯得着邀请我国公主参加?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黛宁这时候已经看出女公爵不是王后。早就被几个月旅余闷坏了的她,一听路易十四的彬彬有礼地邀请,当即点头笑道:“怎么玩?”
路易十四大喜过望,一屁股将刚要阻止的凌啸挤得老远,高嗓阔声。连珠炮地介绍起规则来了,愣是让凌啸的几声“姑姑不可”没有了佬功效。黛宁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地听着,俏丽的嘴角美人酒窝也活了一般,一下子就兴奋起来。就差点没有蹦起来做小女孩状了,“好玩,好玩,本公主参加!:
但太阳王此刻后悔了。他现在一见黛宁地凤仪如此惊艳支人,声音又如黄莺般的悦耳,顿时就七魂飞了六魂,甚至都快想到了怎么和王后离婚上去了,眼不得将凌啸这唯一的男人赶出维纳斯厅。到现在,他才明白到,自己应该阻止黛宁公主参加!……要知道,自己是具有”一杆收”和“点球收”的水平,把黛宁公主放到凌啸的阵营中,自己保证可以不让黛宁公主脱衣,但是,看黛宁公主这么喜欢朕的邀请,万一加入到自己这边,又万一凌啸这则刚才只是碰巧,而不具备“点球收”,一个不小心要他姑姑脱了衣服……“爱情”是自私的,多不好啊!
一念及此,路易十四便紧张万分地问道:“美丽的长公殿下,你加入哪边?”
凌哪当然不知道太阳王心地在自娱自乐地担心,他正要爆吼一声,宁可失礼翻脸,也要把心爱的姑姑扯出维纳斯厅,却猛听黛宁盈盈一笑地说了一句放,顿时就让两上男人全都放心,黛宁一蹦起身坐到球桌上,俏艳笑道:“本公主哪边也不加入!”
凌啸拍拍猛跳地心窝,路易抹抹额头不上冷汗,全都后怕和欣慰地点,珠不料,就在这时时,黛宁一把夺过凌啸的球杆,“本公主要亲自上场打球!凌啸,这一盘你被开除了,把你的女爵全让给姑姑,然后下一盘,太理王陛下被开报务,你的女爵归本公主,和凌啸大战一场。”
一听到她这样的参加法,两个男人全都大惑不解地傻了,凌啸心惊姑姑什么时候学会打如球地时候,路易十四也在骇然……中国长公主的球技也具有相当实力吗……但是很可惜,黛宁的球技臭的不可闻,十血下来,太阳王次次都轻轻松松便其战胜。
路易大摇其头的时候,凌啸已经是嘴巴张得老大了,他终于明白了,黛宁为何要不抵抗的了……黛宁正得意万分地看着十一个赤裸裸张腿地女爵,魂不守舍得坐立不安,总是假借绑缚之机,上前去对女爵们上下其手……天哪,姑姑,姑姑,你真是……
终于,两轮三十六盘打完了,总算成全了黛宁“独特欲望”了的凌啸和太阳王,两人累得一屁股倒在地上。
凌啸看着还在与三十六名女爵厮的姑姑,揉揉发酸的手,喃喃道:“长见识了,长见识了!听过点歌,点剧和战台的,今天是第一次听到点球的……姑姑,你非要把她们每个人全部脱光?”
太阳王毕竟年纪在了,早就不再为凌啸的变态球技而惊了,他已经被昜变态的吓住了。
路易耳中听到黛宁的欢声回荡,无力一拳擂在凌啸臂膀上,“咱们……咱们是在为谁找乐了不可不……超级,朕算是明白了,你,你带贵国这极品找公主殿下来,多半,多半是冲玛丽那英国婆娘复查的,是不是?……真是啊!太不够意思了,是的话你也要先给朕通个气啊,害得朕差点爱上了男心人了!!!!”
“老子一定要赢!”
凌啸见太阳王第一盘就连收三个大花,一面骇然于路易的球技,一面心中暗自发狠地这般叫道。他的这个心声,倒不是完全对淫荡的台球赛而发,也是对法国要求中国派兵参战一事。凌啸不是看不出太阳王想让中国士兵当炮灰,也不是没有考虑过派兵的难度有多大,但他却非常欢迎来当这样的炮灰!
眼前的中国,最显现落后、并且终将引起“全面落后”的,无疑是封建的政治体制和理学的思想桎梏。可凌啸明白,这两样,都不是他和康熙两条汉子登高一呼,便能在一朝一夕就可以改变,而是需要外因加内因的冲击、改良甚至革命,方才可能实现。作为大国,这种前进的趋势,是历史规律不可抵挡的必然,但同时,弱肉强食的历史,却没有公平地给予每一个民族以机会。有很多民族来不及发展变革,便被外来的打击和侵略所中断了前进!所以在其先,凌啸就必须保证,加强中国的军事层面的革新和壮大……君不见,法国落后的君主政体一直延续到十九世纪,君不见,德意志,直到曾接见李鸿章的俾斯麦时代,方才完成真正意义上的统一吗?它们为何没被打断前进的发展道路?还不是有一定强大的力量保家卫国,不被人彻底地压迫到无法翻身?
二十万清军赴欧作战。无疑是不现实地,但来个五六万上十万,以目前中国的能力还是做得到的。这些将士只要参与了欧战,哪怕失败了,哪怕死得只剩下一万人回国,那也是意味着一亿中国人中。有万分之一的国民有六十分之一的军人,见识过了“渐显先进”的欧洲是什么模样,亲身经历了船坚炮利、火炮火器热兵器战争地烽火硝烟……凌啸没有理由不相信,这,必将掀起中国军事系统革新的浪潮!
交流和学习并不可耻,何况还牵涉到埃及?所以凌啸已经决定了要给康熙上奏章,力陈此事之重要性。当然,凌啸眼前最有兴趣的交流和学习,还是这场香艳的台球赛!
“殿下,呵呵。朕只要将这个黑子打入,你就……哦,是你的麾下女爵就得要脱衣服了,哈哈,刚才进的十二号。是你阵营里最漂亮的呢!”
太阳王得意地敲敲桌沿,哈哈大笑起来。凌啸定睛一看,也不禁有些愕然。就在凌啸思绪飘飞到派兵事上的时候,球技不凡的太阳王,竟然连敲七子入袋。正瞄准了黑球,准备直得不能再直地打向底洞呢……太阳王的得意是有道理地,路易十四平生最大的休闲就是打BALL。他的球技在欧洲,自称是老二的话,除了上帝敢称第一外,就没人敢说是老二了……前来打球的客人中,向来只有被他脱地份,从没人能扒光他阵营任何一女爵的衣服!
但太阳王今天碰到了一个变态。
本来,凌啸是无所谓的,你老路易怎么赢,脱的都是你法国女贵族的衣服。饱眼福看裸体地是老子,可是,当路易的“你就”两个字,让凌啸大生斗志──雄性荷尔蒙又不光是用来上床的,还是用来给雄性动物争强好胜地!
~~啪!路易倾尽全力地猛一球杆捅出!
~~愜!凌啸凝血壮至腹肌一喷嚏吹出!
全厅目瞪口呆中,可怜的黑球在直奔袋口的途中,歪了……太阳王傻傻地看看滑门而偏的黑球,再不可思议地瞪着凌啸故意揉歪的鼻孔,恨不得一球杆捅过去!
他可以容忍凌啸对埃及发飙,也能容忍凌啸看他老婆的乳房,但绝对无法接受一个男人在fain一PLAY(公平竞赛)中作弊……这完全是两码事嘛,一个男人的人品如何,就该体现在球品和牌品上啊!路易十四找不到理由指责凌啸的喷嚏,遂只好很不愉地咕哝道,“殿下,这次就算了,下次再需要打喷嚏的时候,请离球桌远一点……”
但太阳王已经没有下次了。凌啸望了一眼路易十四身边,定睛看看一名显然身份最高地女公爵,记住了她那酷似王后的容颜,也记住了她的“七号”号码,便嘿嘿笑地晃杆上桌。
他本来就会玩点斯诺克,何况这原始的花式台球,加上不必要全然使出的凝血壮,能偶尔提升一下眼力和手感,甫一上手便倍觉轻松。那打出去的力道,柔,可以柔到撞子落袋全都声轻如抚,缓缓行进却始终停得到位;猛,可以猛到装的银质袋框都铿铿脆响,以至于女爵们惊叫着想去看有没有银屑飞出!没等到太阳王把眼珠子瞪出两毫米,凌啸已是啪啪啪地将所有小花全都捅入袋中……最后那个花球赫然就是七号!
超级KLNG阵营的女爵们欢声如雷的时候,太阳王怔怔地看着台球桌面。
直到现在,太阳王才记起来,自己千不该万不该,早知道凌啸也有一杆收的本事,就真不改把王后的亲妹妹给叫来的,这是他最沉迷又独享的姐妹花小姨子,甚至还为了她和神圣罗马打了一次“九年战争”呢!
可是,球技横扫全欧的路易十四,从来没有想到过有人能赢得自己的……愿赌服输,也是太阳王对自己男人魅力的修养要求,他一面阿Q地鄙视凌啸使诈会长针眼,一面却只好万般无奈地对自家小姨子甩甩手,“……琳瑞丝……脱吧,朕……朕会帮你把超级KLNG的女爵全部脱光的!”
琳瑞丝这路易地小姨子也愣住了。在凡尔赛宫身份殊绝的她,不知道是觉得甚为羞耻,还是为自己终于有机会上拘束椅子而兴奋,竟是眼中夹了盈盈泪光。
然而,色色的男人不同情眼泪!凌啸抱臂而立,望着琳瑞丝反手解开胸扣。看着她和王后相像的面庞,心中很是惬意。不过,凌啸毕竟是懂得照顾太阳王面子的,所以,在女公爵的豪乳露出后,在她纤细到近乎畸形地细腰露出后,直到琳瑞丝倍感耻辱地张开浑圆大腿的时候,凌啸看得是血脉贲张,却避开去捅破彼此都心知肚明的一层膜,都没有惊问“她为何如此像王后”。
但不懂事的人出现了。半天没有见到凌啸回去的公主们。派来了一个人前来寻找超亲王了,而这个人偏偏是个门卫不会阻拦的女人──黛宁长公主!黛宁被维纳斯厅中的淫荡所震惊,自然是不情不自禁地惊呼出口,一句话就捅破了那层膜,“天啊!凌啸你搞什么鬼?……咿呀!你们……你们把王后……”
被捅穿的太阳王和凌啸。一起抱头弯下腰去,全都感觉到痛苦万分。
强烈的大国公主情结,激荡着太阳王的心,他迅速摆脱了毕竟不是王后地联想,猛然站起身来。盯着还在惊诧的友邦长公主,摆出了一个自认最迷人的笑容,“公主殿下。琳瑞丝只是一位女公爵罢了。朕和超级KING殿下正在玩的,是两位绅士之间的竞技,您想不想参加?”
凌啸大吃一惊,霍地站起身来,眼睛都快要喷出火来。玩玩罢了,这个女公爵又不是真地王后,你路易犯得着邀请我国公主参加?!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黛宁这时候已经看出了女公爵不是王后,早就被几个月旅途闷坏了的她。一听路易十四彬彬有礼的邀请,当即点头笑道,“怎么玩?”
路易十四大喜过望,一屁股将刚要阻止的凌啸挤得老远,高嗓阔声,连珠炮地介绍起规则来了,愣是让凌啸的几声“姑姑不可”没有了什么功效。黛宁地大眼睛忽闪忽闪地听着,俏丽的嘴角美人酒窝也活了一般,一下子就兴奋起来,就差点没有蹦起来做小女孩状了,“好玩,好玩!本公主参加!”
但太阳王此刻后悔了。他现在一见黛宁的凤仪如此惊艳动人,声音又如黄莺般地悦耳,顿时就七魂飞了六魂,甚至都快想到了怎么和王后离婚上去了,恨不得将凌啸这唯一的男人赶出维纳斯厅。到现在,他才明白到,自己应该阻止黛宁公主参加!……要知道,自己是具有“一杆收”和“点球收”的水平,把黛宁公主放到凌啸的阵营中,自己保证可以不让黛宁公主脱衣,但是,看黛宁公主这么喜欢朕的邀请,万一加入到自己这边,又万一凌啸这厮刚才只是碰巧,而不具备“点球收”,一个不小心要他姑姑脱了衣服……“爱情”是自私的,多不好啊!
一念及此,路易十四便紧张万分地问道,“美丽的长公主殿下,你加入哪边?”
凌啸当然不知道太阳王心地在自娱自乐地担心,他正要爆吼一声,宁可失礼翻脸,也要把心爱的姑姑扯出维纳斯厅,却猛听黛宁盈盈一笑地说了一句话,顿时就让两个男人全都放心了,黛宁一蹦起身坐到球桌上,俏艳笑道,“本公主哪边也不加入!”
凌啸拍拍猛跳的心窝,路易抹抹额头地冷汗,全都后怕和欣慰地点头,殊不料,就在这时候,黛宁一把夺过凌啸的球杆,“本公主要亲自上场打球!凌啸,这一盘你被开除了,把你的女爵全让给姑姑!然后下一盘,太阳王陛下被开除,你的女爵归本公主,和凌啸大战一场。”
一听她是这样的参加法,两个男人全都大惑不解地傻了,凌啸心惊姑姑什么时候学会打台球的时候,路易十四也在骇然……中国长公主的球技也具有相当实力吗?……但是很可惜,黛宁的球技臭不可闻,十盘下来,太阳王次次都轻轻松松便将其战胜。
路易大摇其头的时候,凌啸已经是嘴巴张得老大了,他终于明白了,黛宁为何要不抵抗了……黛宁正得意万分地看着十一个赤裸裸张腿的女爵,魂不守舍得坐立不安,总是假借绑缚之机,上前去对女爵们上下其手……天哪,姑姑,姑姑,你真是……!
终于,两轮三十六盘打完了,总算成全黛宁“独特欲望”了的凌啸和太阳王,两人累得一屁股倒在地上。
凌啸看着还在与三十六名女爵厮混的姑姑,揉揉发酸的手,喃喃道,“长见识了,长见识了!听过点歌点剧和点台的,今天是第一次听到点球的……姑姑,你非要把她们每个人全部脱光?”
太阳王毕竟年纪大了,早就不再为凌啸的变态球技而惊了,他已经被更变态的吓住了。
路易耳中听着黛宁的欢声回荡,无力一拳擂在凌啸臂膀上,“咱们……咱们是在为谁找乐子啊?……超级,朕算是明白了,你、你带贵国这极品长公主殿下来,多半、多半是冲玛丽那英国婆娘去的,是不是?……真是啊?!太不够意思了,是的话你也要先给朕通个气啊,害得朕差点就爱上男心人了!!!”
“……”
该做正事了!
听太阳王提及英国的玛丽女王,凌啸暗叹一声,深深惭愧于自己的一夜荒唐。是啊,现在的凌啸已再不能体会得到,出国游玩的公费和自费间区别,如果身为中国人这一点血统,都还不能让他有主人翁精神的话,那么,超亲王的顶级爵位和第二位的极人权力,该足够他把国事当家事了吧!英国正以一日千里的速度发展着,它将会在两年后的西班牙王位大战中,夺取到大量西班牙和法国的海外殖民地,跨出日不落帝国的关键一步!法国再怎么壮大,也只喜欢欧洲的三分田,不是自己的主要敌人。而淫靡霏霏的凡尔赛宫,再怎么样有吸引不纯洁男人的魔力,但梁园虽好,终非故乡,凌啸无论如何也都忘不了万里之外的家国。
于是,凌啸点点头,振臂站起身,欣赏一眼多达三十多的裸女爵们,对差点爱上姑姑的太阳王笑道,“陛下,我对玛丽女王和英国是非常尊重和友好的,甚至不排除和英国缔结友好条约。所以,陛下的这句话,我是不承认点过头的!”
历经沧桑的太阳王,已是在一愣之后,听出来了凌啸的暗示:点不点头是一回事,承不承认点过头又是另外一回事。路易鬼精的人,自然明白凌啸代表中国政府的立场,就是摆明了要两面混水摸鱼,而偏偏,“动心忍性”往往是伟人们地共通特质。路易也能理解,只要中法间暗中结了铁盟,一个两面都吃得开的中国,会更有利于即将开战的局势,至少,会在获取情报途径这一方面有益于法国。
正因有鉴于此。路易十四也不强求凌啸和英国闹翻,遂会心地一笑,正色道,“殿下,天也快要亮了,咱们先去各自休息,下午,下午吧,让你的随员和朕的财政总监先进行预先洽谈吧……哦,请你务必在睡觉前。别忘了给康熙陛下去一封请示信,派兵事宜可需要尽快敲定,不然时间拖久了,朕担心奥斯曼就先找上凡尔赛来了!”
凌啸点头一躬身,便过去拉着意犹未尽的黛宁。离开了维纳斯厅。望着他们姑侄地背影,尤其是黛宁那一步三回头的不舍,太阳王忽地对琳瑞丝女公爵叹道,“亲爱的,朕越来越忌惮他了!”
泪眼婆娑的琳瑞丝。正在气急败坏穿衣服,闻言不禁怔了一下,片刻就即怒道。“陛下,一个不知道进退的狂妄男人,您用得着忌惮?超级KING看见我长得像姐姐,便故意逼迫我脱掉衣服受辱,凌辱的是我,意淫的确实姐姐,是法兰西王国的王后啊,陛下您就看不出来吗?您就能容忍这该上断头台的欺侮行径?!”
“忌惮!当然忌惮!”
太阳王眼中也是怒火熊熊,却一把扯开自己的王袍。突然暴怒地抓住下体,闷声道,“看到没有,不用海狗油,朕就没翘起来,直到现在都没翘起来,是想翘不能罢了!但你并不知道,超级KING年轻,他翘过,却一谈正事便恢复如常!试问,年富力强地男人,能控制情感和欲望的男人,而且身居庞大帝国要职的男人,朕如何不忌惮?!”
琳瑞丝哪里能理解男人间的这种凭货判断,正想细问,却只见太阳王声声沉痛地吼道,“你以为朕不怒他羞辱于朕?你以为朕不知道这行径该上断头台?哪怕是教皇PAPA,倘使敢这样羞辱朕,朕也毫不犹豫地杀了!……可你知不知道,朕当时什么都想过了,郁闷、愤怒、羞耻、找洞钻,可就偏偏没有兴起过杀掉他的念头!”
这声怒吼和狂悖之言,吓得女爵们全都躬身逃出,就留下琳瑞丝在那里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一时间,维纳斯厅寂静一片,但路易十四却没有发泄完,他一把捏住孽根,死命一掐,却在琳瑞丝地惊骇中,自己吃痛地放开了手,悲声道,“后生可畏啊后生可畏,凌啸……好会瞅准严峻的形势渔利!即便是昨晚,他倘使敢这么对朕,朕也宰了!可是你知不知道,朕今天听了他的计谋,就不敢了。朕可以不觊觎他的狗屁贸易,也可以不觊觎他的狗屁订单,但朕畏惧于,中国蝗虫般地陆军与英荷海军的结盟,不敢杀比朕年轻的凌啸……人可以杀掉,但谋略却杀不掉,他地背后,还有个也比朕年轻得多的康熙皇帝呢!”
听着老男人的暮年心曲,琳瑞丝惊呆了。她总觉得国王似乎言过其实了,但不知道是该安慰,还是该同情这曾经不可一世的太阳王之时,厄运来临了。
还没有老到日暮西山地步的太阳王,铿地一声拔出了佩剑,“亲爱的,朕和这个国家,曾经为你争取帕拉亭选侯继承权,打了九年的仗,牺牲达到两万将士,还被迫割让了洛林公国。现在,到你给朕、给这个国家回报的时候了!两条路,一条,是现在听了朕的心声后被朕杀掉;一条,是设千方想百计讨黛宁长公主地欢心,去做黛宁的仆人,为法兰西套取情报!”
“啊?”琳瑞丝大惊失色,在寒光闪闪的剑锋前,这才明白路易十四何止是言过其实,分明就是在做戏索取战争回报,以逼迫自己这公爵之尊的小姨子去当暗谍,而且还得要在姐姐面前装作是心甘情愿的那种呢!
嘤嘤的哭泣声中,太阳王冷冰冰地丢下了一番话,“要怪,就得要怪你长得太像王后了,太让她们有接受的兴趣了……意淫,哼,你嫁给谁,谁都会意淫朕的王后。既然终究免不了,还不如为法兰西做点事,朕心中平衡些!”
凌啸当然不知道太阳王在布棋子,他酣睡了一上午之后,便也开始了国手一样地布局。
“……互相合资?王爷,这是什么意思啊?”
初次正式的中法洽谈在即。凌啸自然是要指导属下们一番通商的问题了,在讲完八百万医药银子采购些什么方面之后,凌啸便交待起重大方式原则起来。但包括胤祥两位皇子和戴名世在内,都没有一个属下懂得凌啸的意旨所在,连被凌啸特邀来的十八行总东蒋靖果,也有些难于理解。
对此,凌啸难免会有些高处不胜寒的感慨,笑道,“孙子兵法所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道德经又云,将欲夺之,必固予之;将欲灭之,必先学之。所以。本王地宗旨,不在乎方式如何,只在乎哪一种能渗透交融得更快!相互投本兴业,就是说,我们会对法国国内的一些行业进行投资。赚钱是次要的,锻炼我们派来的管事人员才是主要的,在实际的经商中。深入地了解和适应当地的各方面体制,并研究其便捷、合理、优越、先进之处,便于他们回国后,以他山之玉,攻本国之石。这一方法,主要针对英法两国!”
胤祥似懂非懂地听了,又问道,“姐夫,你这是说的这投资他们的好处。可他们让我国商人投本挣他们的钱?”
凌啸知道亚当斯密地《国富论》还没面世道,西欧还没有认识到贸易量、出产量和技术含量才是国富的根本,遂哈哈大笑道,“他们是重商主义,注重重金属,只要你保证一条,投进来的真金白银决不带走,到时候,得到利润以货物形式支付,呵呵,太阳王就巴不得多多益善,你把户部银子全部投进来他都嫌不够呢!仅此一条,你在谈判中,就可以掌握到多少主动?呵呵,记住,要趁这个筹码之机,谈妥派留学生计划、委培技工军工、矿务技术等事务。”
超亲王的话,从他处处吃定洋夷开始,就充满了无上权威,众人刚才的担心不翼而飞,顿时信心十足。老十四尤其兴奋地说道,“呵呵,殿下,既然他们是重商主义,铁定他们是不会向我们投资地,即使他们舍得,恐怕也会开不了口,要我们以金银支付利润啊,妙,妙啊,只让我们知敌,不让敌人知我!”
妙个屁!凌啸一下子苦笑起来,他来自于不同的时代,当然希望有外资注入了,外资意味的不是钱财,而是比钱财更重要的管理经验和技术──谁会吃饱了没事干,拿个破铁犁技术去中国生产?敢来的,自然是有卖点有内涵地工业品了!──“不,我们许他们带走真金白银,并承诺划定低税区域,甚至免税区域,欢迎他们带着拿的出手的技术去办厂干作坊!”
众人全是大吃一惊,几乎是异口同声道,“那我国地银子岂不大为减少?”
这也怪不得他们在这方面糊涂,都是儒家重农抑商害的。中国几百上千年来,贸易规模宏大,却就是少了经济学家,无论是土豆中观察出来的微观经济学,还是财政统计搞出来的宏观经济学,都没有系统总结过。以至于到了清朝,连国家层面都其实是不鼓励海贸的,死抱着一方天地生万物,只够养一方人的笨理,无视、也不研究民间方兴未艾的贸易现状,真不知道是因为愚民需要而愚蠢到了上层,还是因为上层向来重农抑商而愚了全民!
连康熙都需要和凌啸交流良久才明白,就更别说他们了,凌啸无可奈何地把眼睛一瞪,懒得照给康熙解释需顾忌王道颜面的麻烦,尽量通俗地说道,“咱们是对等谈判,又不是印度那样被打开了国门,搞的不公平交易,怕什么?!银子少了,必定多了更多地货物,不晓得卖货物给周边别国,赚回更多的银子?银子少了,必定咱们的军舰也多了,军队强大了,别人不买,你也可以强迫他们买嘛?再不济,可以抢银子啊?拳头硬才是正理!”
道理讲到这种赤裸裸的地步,已经够俗了,再不理解,那就是连人都不配做的了!毒弟子毕竟资质出众,一层薄薄的纸捅开,便豁然开朗地心领神会,甚至还作了理论延伸。
胤祥嘻嘻一笑道:“师傅,弟子们懂了。师傅的意思是,咱们以富国为本,强军为标。先强标以固本,后固本以再强标,周而复始至于最强……哦,不,没有最强,只有更强!”
老十四则更具体,“嘿嘿,姐夫,一句话,咱们军队强大了,就去逼去抢,然后抢了之后,便有财力再搞得更强,然后再去逼再去抢……不仅抢弱国,还要抢强国……抢抢抢!”
皇子们刚刚说完,立刻就有人前来请他们去“丰收厅”参加第一轮洽谈。没有硝烟和鲜血的唇枪舌剑即将拉开,身负重任的胤祥兄弟初生牛犊不怕虎,斗志昂扬地站起身来,向凌啸一拜,便带着众人振臂而去。
他们走了老远了,凌啸却还在咀嚼十三十四的“逼抢论”,总觉得别扭和熟悉,半晌才领悟过来。晕死,这两个家伙着相了,军国主义呀!
难道和日本开放后走上军国主义一样,东方儒学性国家主动求变之初,军国主义的诞生,是一种宿命?凌啸渐渐觉得这是宿命了。儒学中的“布德四方”“四方来贡”,向来都是“武耀天下”“剥削四方”的遮羞布,恐怕在康熙的心中,这也是他的梦想之重吧,甚至,康熙脑中深处的军国思想,就是目前支撑他许凌啸革新的唯一真正动力!……在这时代,恐怕也唯有统治上层拥有了军国主义思想,才可能允许中国自上而下地改革。
凌啸很快释然了,没有半点想要再纠正皇子们的意思。莫说日本挨一棒之后恢复的那么快,就是人家更恐怖的法西斯德国,也不一样照样战后强国?不过一种思潮罢了,只要军国主义能允许自己改良社会基础,那就军国主义吧,邓公不是也说,要相信后代们的智慧嘛!
可是,当半天的谈判备忘,晚上送达凌啸面前的时候,凌啸这才明白了,军国主义从来都不是日本人的专利,它和殖民主义同父同母,源出一辙!
法国人的通商要求,竟然不满足于互相合资,而是强烈希望中国开江海十五商埠,供他们独自倾销工业品!
凌啸忍不住笑了……既然你们没有最贪婪,只有更贪婪,那就不要怪我没有最阴险,只有更阴险了!
十二月的第二天,是个绝对沉闷的阴霾日子。
一大清早,凡尔赛宫的天空上就开始飘起了大雪,凛冽的寒风在空旷的花园间呼呼穿梭。可这风寒雪晨,却丝毫没有影响到宫内贵族们的生活,取消了狩猎和室外比赛的贵族们,越发的百无聊赖起来,将会在更多的室内交际活动中更加淫靡。朱门酒肉臭,这凡尔赛宫,本就是一个颓废而荒唐的世界。纸醉金迷和美女如云的背后,是淘空腰包的销金窟,也是消磨男人志气的漩涡,它会让内心空虚的人更加空虚,让内心充实的人受到腐蚀!
可惜,能看清楚这一点的人,却是凤毛麟角。
凌啸就是很幸运能看清楚这一点的人。所以,早餐之后的他,无视於沿途衣着暴露的女爵们,带着一大票随从官员,向设在丰收厅的谈判场所走来。今天,是他亲自和太阳王正式晤谈的日子,为哽在中法通商谈判之间的重大分歧而来,魂系家国的凌啸,自然能心无旁骛,视那些搔首弄姿的奶牛们为红粉骷髅了。
全副武装的扈从导行在前,一身宫服的凤公主欣馨、凰公主雅茹在左,礼服后冠的凌琳娜皇后、黛宁长公主在右,簇新蟒袍的两位皇子、英武戎装的胡涛品于其侧,青素布衣的戴名世和蒋靖果紧跟其后,更有大批的部院省司官员乌压压地随行在尾。如众星捧月一般,簇拥了金丝玉甲黄灿灿地超亲王凌啸。这样的排场,将宽阔的宫道占得满满的,惊得无论仆人还是贵族,在廊道中的纷纷让道躲避,想出门的赶紧驻足。一个个心中都很是惊诧,浑然不解超级KING殿下为何又要摆谱……中国风早就风靡全宫了,还有必要这么干?
凌啸却并不是一个喜欢摆排场地人,他之所以再次拿出阵仗来,是因为他已经得到了消息:昨日下午被老十三一口拒绝“开埠”要求后,太阳王,已经使出了一招泰山压顶:路易十四竟然同意英荷,甚至包括死敌神圣罗马的使节们,全都列席于这次谈判!
知道一些西方史的凌啸,已经判断出了路易十四的这一招是什么意思。
自70年以来的整个欧洲。其产品都是供不应求,以至于羊毛产品之类的,不管质量如何的次,还没能下纺车就有商人来收,甚至还出现了期货的概念。而正是这种供不应求,才促使了工业革命的出现,旨在提高产量的新技术,才会在未来地百年间如雨后春笋。按道理说,这样的一种供销形势。欧洲人应该不会有急于开拓倾销市场的迫切要求,就更不该逼迫中国开放国门供其倾销的。
但是很可惜,这想法形而上学了!新的经济理论《国富论》还没问世。贪婪地欧洲各国,还停留在“物以稀为贵”的理论层次上,在他们看来,如果中国也开放,那将会大幅度增加市场的需求,将使得物更为“稀”,从而使得物更为的“贵”,供不应求所产生的附加值利润,自然会更加地富厚了──这就是说。在市场饱和时候争夺市场,而不饱和地时候,便努力扩大不饱和状态,都是为满足贪婪欲望的殊途而归方式罢了!
路易十四就是看到了各国的这种普遍需求,居然想出了邀请大家一起来地招。他一想通过这种方式,逼迫自己同意他们的要求,二则是想要将凌啸一军,如果凌啸坚持闭关,就让各国都看一看,其实中国对大家的吸引力并不大,以此削弱凌啸继续混水摸鱼的筹码!
换了任何一个清朝官员,或许会在这种压力下低头,但凌啸是什么人?
他是能把中华屈辱史倒背如流的人,也是深知中国目前还是小农经济为主的人,也是明白开埠含义的人!尽管他知道清朝中叶前都是顺差,但那是锁国政策、缺乏工业基础的唯一好处,自己就要打破锁国了,同时也会诞生出对工业品需求的需求链……签下这样地条约,那几百年之后的史书上,他超亲王凌啸,即使不是“天下第一卖国贼”,也将是“天下第一大笨蛋”!
开放的步骤和主动,一定要掌握在自己手上!所以,凌啸再次拿出了自己的排场。也许,这在其他人眼中,是自欺欺人的摆谱,是色厉内荏的夜郎自大,但对凌啸来说,所有排场是给他自己一个人看的,是他提醒自己,勿忘超亲王三个字,代表着国家民族最前沿最深远利益,从而无论各国怎么威逼利诱,也要坚守立场、坚负责任的一种方式!
他的担心,并非杞人忧天。
丑媳妇总归要见公婆的,虚幻神话终究会破灭!
从谈判开始具体进行的那一天起,从十三皇子提出各项要求开始,中国和超级KLNG,就开始褪下了神秘的蔓纱,虽然还有些隐隐约约,但聪明人,却已经能在管窥中发现──超级KING和他的祖国,并不是想像中的高不可攀和高度文明!
路易十四就是这样的聪明人。一夜之间,他对中国使节团的态度,今天已经发生了重大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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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
并不是傻人的路易十四,在接到柯镇恶的初谈备忘之后,仅仅是浏览了十来条,就已经敏锐地发现了一点……中国人为什么要开矿、冶钢、军工、造船甚至纺织等各方面的技术和设备?难道……是他们在这些方面也不过如此?一个国家,倘使这些方面不怎么样的话。那其他方面又能强盛得到哪里去?!路易十四当即傻眼了,甚至有了上当受骗地愤怒,在国王套房内咆哮起来,“超级KLNG,朕和你没完!”
这声咆哮,让柯镇恶很不能理解。毕竟。作为理财大臣,从来都比有浪漫情怀的国王要理智的多,而且常年数字生涯的磋磨,早就让他没有太阳王的勃发情感,也没有暮年雄主的急躁心,劝道,“陛下?……您为何要与超级KING没完?……从接待使节团地初衷来说,中欧贸易规模,有数据摆在那里,不容小觑啊!再说了。国家间本就是寸有所长,尺有所短,中国即便是瘦死的骆驼,也比马大啊,就算他们这些基础方面有些薄弱。只要中法能保持友好的关系,咱们帮他们发展好了,不也是一东一西的强大联盟吗?您何必如此怨念呢?”
“怨念?!”路易十四怒不可遏地将备忘录砸向柯镇恶。
“你说得好,朕就是有怨念!亏朕如此对中国寄予了厚望,万里之遥地把他们免费接来。把中国当成是可以引为奥援的国家,还百般为中国造势,百般忍让超级KlNG。一下子……一下子他们就露出了马脚?柯卿,你可知道朕的期望曾经有多大吗?你可知道朕现在的失望有多大?……不是金刚石,就不要划玻璃啊,你凌啸对朕坦诚一点不好吗?”
柯镇恶能理解太阳王的个人情感,但他却没有对中国失望过,至少财政会议没有失望,亢声道,“陛下,臣仆只知道一点。诚意方面,八百万两白银订单给了我法兰西,这不是诚意是什么?莫说超级KING没有在薄弱面藏拙,就算是藏拙,也是人之常情。难道您会告诉超级KLNG,说我们法兰西已经欠国债二十亿里弗尔吗?!”
(约合十四亿两白银,呵呵,能借到钱也是本事,中国的君王没有这么会忽悠的。这就是穷兵黩武地下场,路易十四死时,国债达到十七亿两白银呢,最后只好以浮云、加税、贬值货币等无耻方式慢慢搞国家级赖帐,导致最终的大革命。)
太阳王一下子怔住了,呆立半晌,便已经想清楚自己为何发这么大的火。扪胸自问内心深处,路易十四知道,这愤怒,还是早上对凌啸忌惮情绪的延续。路易十四慢慢地蔫了,说了一句超级废话,“朕又不是弱智,告诉凌啸说朕的王国欠债这么多,他早吓跑了!”
柯镇恶见国王平息了怒火,便笑着问出了关键,“陛下,如何让中国开埠才是根本,惠及子孙后代啊。臣仆请您指示!”
“放心!对超级KING,朕还是有办法地!”路易毕竟是霸主型人物,片刻就想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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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当凌啸今天上午出现在“丰收厅”之前,双方就开始了彼此之间斗争。
“殿下早,请坐。”一看凌啸等人正装进入,往日必定一蹦而起迎接凌啸的太阳王,今天却连手臂都没有抬一下,大刺刺地坐着,既没有给凌啸一个笑颜如花,也没有摆出一副死人脸,以暗示凌啸自己已经瞧不起中国了。
凌啸暗笑一声,不计较太阳王的前恭后倨,也不去揣测他是否心中后悔上了当,更不去管先前埃及的协议还有效否,洒脱地一摆衣袖径直坐了,等候着路易十四的摆擂。路易十四没有中国官场上地那种寒暄,赤裸裸地一指各国时节,开门见山地微笑道,“殿下,朕和法兰西王国,一直是欧洲的领头人,讲究光明磊落。今天之所以不顾双边谈判的礼节,让各国都来列席,其实是仅仅希望他们来作个证明。希望殿下你能明白,请求贵国开埠,乃是任何一个通商国家最基本地要求,是合理惯例!这一点,众位使节证明之后,便会离开会场的,不影响我们双边的谈判。”
路易十四一言既出,众使节纷纷点头,虽然都没有出声,立场却表明得很是清楚。凌啸默默地数了一下包括俄罗斯和丹麦在内的七国使节,嘿嘿一笑。一、二……七、八!老子不懂吗,要你们来证明?
心中联想起八国联军地他。犀利地一句话,如同漏风巴掌向太阳王搧去,“陛下的意思,莫非是无论亲疏敌友,中国全应该开埠让他们进入?”
太阳王大惊失色。他没有想到,凌啸竟然无视使节们“仅仅证明国际惯例”的作用。一下子把自己的用意给偷换了概念,牵扯进什么敌我亲疏的问题进来……都能进入到中国所开地商埠,那我法国还能占得了多少利益?!他还以为凌啸地法语不行,没完全懂得自己的意思,正要告诉他也分亲疏敌友限制进入与否的时候,凌啸却斩钉截铁地对使节们说道,“对不起各位,在我国康熙陛下、本殿下、两位皇子殿下还活着的时候,各国想进入中国,唯一的途径就是。前往中国合资。亲和友,会享受到低税甚至免税!就这么简单,你们可以退席了。”
一听凌啸当众把话咬得这么死,完全不顾及国际惯例,路易的心猛然一痛。他知道。油盐不进的凌啸已经看穿了自己的威胁之一,竟然抢先就自绝于各国,摆明了公然向大家宣示:中国就这样,有没有吸引力,你们自己看着办!
太阳王也是有忍耐限度有气节有尊严的国王。一僵如此之下,哪里还忍得住火气直飚?要不是心中对中国陆军的战力还抱有一丝希望,他恐怕就要当场翻脸了。但他身边有地还能忍耐的人。在各国使节各怀心思地离开之后,柯镇恶笑道,“殿下,合资之事,咱们又都从没有做过,您如何能够保障到我们能挣到钱?”
没了外人,凌啸忽地换了一副嘴脸,对太阳王和柯镇恶展颜一笑,“陛下。总监先生,对盟国,我们向来是会尽力支持的。减免税倘若还不够,难道大规模的国家采购,还不够吗?”
国家采购?新名词耶!太阳王和柯镇恶齐齐向前猛一倾身,这一倾身,就在凌啸的解释中再也没有能够直起腰杆过。
凌啸笑道,“咱们两国之间,就从轻工、军工、造船三大产业开始合作,只要你们在这三方面确实有好产品和技术,我国朝廷保证后两样产品地定额采购。至于各类轻工嘛,纺织、化工和玻璃三样我们限制,其余的,我们下定包销!”
柯镇恶大骇于凌啸的大包大揽,只晓得惊喜地点头,他却全然没有理解到,凌啸为何要这么干。
只有凌啸明白,之所以大包大揽一切产品,那是因为他已彻彻底底地接受了“军国主义”的宿命。反正合资的行业特定,法国剥削厉害不到哪里去,军工造船等方面,自造地摸索成本也未必低,又能带动各方面的技术和业态发展,利大于弊。至于轻工产品的销路嘛,中国这么大,多少能消化部分,再说还有十三十四讲地,抢和逼啊,回去就抢夺殖民地去!
路易十四怔怔地望着凌啸,心中忽然平衡了许多。
丰收厅中的谈判,好歹没有歉收啊!虽然要求开埠初衷没有达到,虽然凌啸的底线还是合资,但有了这个政府采购和包销计划,面子上光鲜了不少,风险上更是小了很多。遂猛地一拍大腿,有些赧颜地对凌啸笑道,“殿下,朕……朕……唉罢了,细务他们去谈,走,朕与你打球去!”
凌啸一面点头,一面心中冷笑太阳王雷声大雨点小,享受着还没有沦落到可怜清末的那种幸运,凌啸暗笑,“慢慢欢喜吧……别以为得了太多便宜,军工和造船之类的,我们本就需要。想赚轻工产品方面的钱,先问问你法国有多少钱投资再说吧?负债累累的事情,天知地知你知,我也知呢!”
但还没有到达维纳斯厅,太阳王终于醒悟过来,提出了一件让凌啸曾经担心,但现在又怦然心动的事情,“殿下,能不能贷点款给我国?”
借钱,凌啸飒然止步,停在维纳斯厅的门口,默然地望着太阳王,一直望到路易十四脸都红了,他都没有吭过一声。
这是太阳王第一次开口贷款。路易也是人,寻常人借钱时候的那种羞于启齿,太阳王也一样的有,甚至因为他是国王而更加的羞愤,深悔自己的轻易开口,暴露了法国国库空虚的若干讯息。但他选择这时候向超级King开口,却也不是完全的尾浪。一方面,他得要衡量一下这个盟友究竟财力如何,而另外一方面,则是太阳王已经充分意识到反法同盟的强大。若是像以往那般觊觎个小国家,英荷或许不管,但这一次自己要图谋的,是整个西班牙和其广袤殖民地,事关各国百年发展大计,人家能和自己善罢甘休?这一次大战,必将旷日持久,也将糜费无数,万一中国真的有些闲钱,不乘刚刚人家没答应自己开埠要求的时候提出,难道等盟友这可能有“歉疚”心态的时机过去后再提?
不曾想,超级King表现得很“不爽快”,路易渐渐忍受不住,心中滚滚地揣测,中国到底是没有钱,还是他根本就没有歉疚心态?
凌啸有个屁的歉疚心,他是在心中反复掂量着法国借贷的可行性。历史上的西班牙王位大战,法国输了,虽然得到了西班牙王位,却既不能合并法西两国,还损失了法国海外殖民地无数,一跟头跌到拿破仑时代方才改观,贷款给太阳王,那是十足的一个霉庄!但历史已经面目全非。此刻的历史,将由凌啸和西欧众王们共同书写,险也罢,稳也罢。风险和利益永远成正比的道理却绝不会变,只是看凌啸敢不敢赌这一把!
中国百废待兴,要用钱地地方也很多,但后知三百年的凌啸,深知现在的欧洲就是中华未来的死敌……这壮己和弱敌,都是博弈地一而二、二而一的两个方面,该出手的时候,凌啸决不反对让这场大仗打上一百年。
“陛下,不知道陛下想要贷款几何,又以什么作为抵押?”凌啸终于在太阳王呈现猪肝脸的时候。笑意盎然地问道。
咿?超级King还是有歉疚心态的。太阳王大喜,一个指头横出来,“殿下。不多,法兰西王国希望能向贵国贷款一千万盎司白银,就以埃及以东所有贸易据点为抵押如何?”
果真是欠债十几亿的人,出口不凡,狮子大张口。太阳王一言既出,凌啸马上捂住肚子大笑起来,彻底打消了国库给法国贷款的事情。偌大的美国阿拉斯加,日后才不过七百二十万美元,现在自己去占领,更是不费吹灰之力呢,犯得着又借出巨款,又帮法国火中取栗?!他笑道,“一千万两白银?陛下可真是说笑了,这银子虽是不多,但陛下可知道。这一千万两白银,马上就能横起一支庞大的主力远洋舰队,假以时日和英荷的印度洋海军决战都有一战之力……陛下果真想要借贷如此一大笔银子?”
“……”
太阳王地脸再红一层。银子是要多了一点,抵押品也是少了一点,但现在的太阳王能押出的殖民地,也只有这印度方面地据点是中国能够够到的啊,其他的,像美洲方面,就算送给中国他们也拿不到啊!路易正想从战略结盟的高度,对凌啸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不料凌啸却是一摆手,笑道,“贵我两国重的是友谊,抵押品嘛,就依着陛下吧。银子最多三百万盎司,年息最少三十分!陛下看成不成?”
但凌啸完全不是征询路易地态度,却抢先就进了维纳斯厅,留下太阳王倒吸一口冷气,楞在那里。高利贷啊!回想起了凌啸屡次提到的《威尼斯商人》,以至于,太阳王一跟进来就嚷道,“夏洛克……不,殿下,朕想好了,贵国还是向我们增加一千万盎司白银的采购好了……三十分地利息,实在不是我们所能承担得起的!”
凌啸一面暗笑他上路,一面心知法国是真的有难处,如果最后战败了,便宜英国当日不落帝国,也不合着中国的利益,便操起球杆目视姗姗而来的女爵们,沉静万分地说道,“陛下,八百万两的国家采购已经够多了,恕本殿下再也给不了一分!不过,到时候如若真的开战,我超级King个人以王号承诺,会资助陛下至少五百万盎司白银!”
“真的?!”太阳王不相信了,眼睛死死地盯住耍阔气的凌啸。但凌啸却已经懒得再和他扯淡,一杆子捅了出去炸开了球,笑道,“这是本殿下地承诺,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陛下请千万别用,因为,这是需要有巨大回报的!”
路易十四这才信了,暗骂一声这厮狡猾,心中却是忧喜参半的,他虽明知到时候的超级King定会坐地起价,不知道会索要些什么,但毕竟有了一层资金上的保障,用到那真正紧要的时分,也算是一种安慰。想到这里,路易十四不问凌啸个人哪来几百万两银子,也不打听凌啸可能会开的条件,盯着凌啸已经打开的球台,笑道,“朕不畏惧打仗,但朕畏惧和势均力敌者打球,干脆,朕让她们全给脱了,省得长公主又闻讯而来,到时候白忙一场!”
一时间,没等凌啸表示反对,场面宏大的性贿赂就拉开了帷幕,三十多名女爵,全都赤裸相见,围着凌啸和路易两人搔首弄姿,这AV中才可能见到的情形,着实把凌啸惊了一下,脚步当地就退了三步……他一大好男儿,受此强烈刺激,心中焉能还把持,但梅毒横行的时代。一不怕美女脱,二不怕美女多,就怕美女是骚货!
太阳王大惑不解,在他的印象中。凌啸不该是这样的君子啊,正待详问,却只见凌啸已是一掌推开连绵群峰,却在群女爵地紧逼中,又再退三步。路易十四终了忍不住了,哑然问道,“殿下,莫非你怕女人们吃了你不成?”
凌啸摇摇头,强自道,“上次我旅途无聊。看了一部节欲之书,书中说女人倘使纵欲过度容易早衰,男人纵欲过度则容易猝死。所以本殿下一咬牙一跺脚一狠心……”
“从今以后不玩女人了?”太阳王听其言,观其行,顿时肃然起敬。
“从今以后不看那本书了!”凌啸再退三步,却仍鸭子死了嘴壳硬。
众皆愕然……
太阳王眼中猛地精光一闪,凝视着凌啸高耸之处。超级King都已经暗示到生死上面了,路易十四再不济,也不会不若有所思!暗道一声王者同其好。尊者同其惧,太阳王当即阔笑一声,拍手示意众女爵退下,笑道,“殿下以日后雪中送炭相承诺,朕无以为报,你随朕来!”
这一随他去,却足足让凌啸跟太阳王走了小半个时辰,方才来到凡尔赛花圆的最西端一废弃马术场边。太阳王坚持不肯骑马前来。让凌啸万般不解,但很快他就明白了一点,路易十四要带他来的这个地方,绝对是机密中的机密。
马术场早已荒废地牛栏,现在倒成了住人的屋子,皑皑白雪中显得很是幽暗破烂,却是整整驻扎了一排近卫军,荷枪实弹地戒备着周围的一切。见是国王到来,当即就有一个军官上前来行礼,但却绝对不解佩剑不离枪柄,浑然不是平常该有的礼节。凌啸还在愣怔,只听那路易十四峻然吩咐道“带出来”。
叮叮当当的镣铐互碰声中,近卫军很快就把路易十四要求带上来的带来了。凌啸定睛一看,却赫然是个囚犯,赫然是个蒙着铁面具的囚犯,赫然是身边有两名士兵死死用枪口抵住脊背、胆敢取下面具就枪杀之的铁面具囚犯-要不是凌啸的修养功夫好,他铁定会一蹦三尺高——大仲马的铁面人?!路易十四地孪生兄弟?!但这位显然不是鼎鼎大名的铁面人,傲然挺立的蓓蕾,盈手可握地细腰,洁白无骨的纤手,都显示了这是位女人……决不是那位关在巴士底监狱的铁面人,最多只能称之为铁面女!
君主和囚徒见面,本该是有很多种可能,但路易十四却表现出了最不可思议的一种可能。他忽然长叹一声,老泪阑珊地对铁面女道,“……安琪儿,爷爷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放不放弃胡格诺派新教信仰,当一个老老实实的天主教公主?”
爷爷?凌啸大吃一惊,茫然地目光注视着那身材妖娆至极的铁面女,心中顿时明白了,这恐怕就是法国版的宗室终生圈禁制度了,只是……只是路易十四地孙女,年纪绝对应该不大,而路易十四现在还在流泪,显然是心疼这个小公主的,怎么狠心下毒手圈禁小公主?难道最为无情又天家?!
铁面女却不管凌啸吃惊不吃惊,视野受限的她,静静地望着所谓的爷爷,毅然决然地摇了摇头道,“爷爷……安琪儿已经是一个孤儿了,多年来都是在主庇护下才求得心内的平衡,又蒙胡格诺派奉我为法兰西国教领袖,信仰绝对不会改变!……自您枫丹白露赦令一出,我就该是被处死的人了,等孙女哪一天倦了,我就脱下面具,上天堂去侍奉我仁慈的主。”
路易十四泪流更甚,显然他不是完全无情之人,但痛苦地眼色一闪即逝,更显示他即使对安琪儿有亲情,也深不到哪里去,一甩长袖指着凌啸道,“朕丢不起孙女是新教领袖的脸,也不忍心杀掉亲生孙女,所以,朕决定,将你送给中国的超级King。从今以后,你随他去遥远地东方吧……你再也不是我波旁王朝的成员,你和你的教徒,再也不许踏上我法兰西的土地,更不许以你人人都认得的面孔出现在欧洲,就算是离开欧洲前,也不许脱下,否则朕就算是割让科西嘉岛,也要将你抓回杀死!”
安琪儿这才转过铁头,从眼洞中望向超级King。
凌啸却已经痴了。他渐渐想起来了,赫赫有名的枫丹白露令,正是这路易十四在十几年前颁发的,用以排斥所谓的新教教徒,但却殊不知新教徒们全是富有的手工艺商人,他们逃亡到英国荷兰之后,带去了大量的财富和技术,使得如日中天的法国霸业,自此日薄西山呢!想不到……想不到路易十四的孙女,竟然是法国新教的领袖,她是娘胎就当领袖的年轻女孩?!想不到,路易十四竟然将此女送给自己……如果安琪儿去英荷帮自己号召法兰西信徒,那可都是财富和技术啊!
变己国之废,为盟国之宝,互通彼此有无,兼削敌国既得之利益?!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路易十四显然已经意识到了枫丹白露令的弊病,但宗教原因却是决不可能改变的,不过,他的再次神妙出手,不禁让凌啸对欧战的信心,又加了一成。凌啸笑了,仅盟友有手段这一点,三百万两借贷的承诺,就值!
但凌啸显然笑得太早了一点。
安琪儿才看了一眼凌啸的模样,便猛地一按铁头上的按钮,铛地一声,面具弹起。凌啸刚看清楚这个安琪儿的娇美容貌,还无法从苍白的病态容颜上分辨出年龄来,便听见两声燧石轮摩擦之声……近卫军士兵长久习惯性心理使然,就要立刻击毙敢公然抗?的安琪儿了!
近在咫尺,变起仓促,凌啸一咬牙一跺脚一狠心
凌啸一咬牙一跺脚一狠心的时候,万里之外的大清朝乾清宫中,有人也在如此。
历时八个时辰的早朝,时至深夜却依然没有结束,疆域庞大的清帝国,正经历着一场罕见的生死之变。
政治是不流血的战争,战争是流血的政治!利益,决定了各政治集团的斗争,并在不可调和的时候,以最激烈的形式加以冲突。这规律,并不是康熙能以一己之能便可以避免的,但康熙的才能,却能对冲突的不期而至性,加以未雨绸缪的预测。
自凌啸去后,深恨罗刹无礼的康熙帝,经过了一系列的调和之举,以巨大的威望和娴熟的经验,将戊寅之变带来的官场、宫闱、军队各方面的混乱之况,渐渐地消弥于无形,利益的再分配,也基本上完成了过渡。于是,他毅然决然地推动了改土归流,决心对帝国的统一和长治久安威胁最大的蒙古诸王进行了大规模的削落,为即将开展的超越大计做准备。
本来,凤凰两旗的设立和内迁、减丁政策改弦更张的怀柔和削弱、朝廷屡次吹风的毛毛雨、优待内迁诸王的厚赏政策、皇太后对朝廷的坚定支持,五管齐下之下,改土归流,应该是一件水到渠成的易事,但出乎康熙帝和凌啸预料的事情发生了,改土归流令还没有正式下达,不仅蒙古诸王诸部予以强烈不服,串联和收缩了各部牧民齐聚伊金霍洛旗,祭奠成吉思汗,而且云、贵、桂、川、湘、鄂六省边陲的大小土司们。也纷纷开始了异动!一时间,各地督抚送往京城的禀报奏章,不约而同地飞往九重之重的京师,大江南北。竟成反相燎原之势,令康熙和满朝文武坐立难安!
红蜡汩汩,烛光挡不住时光流年,冬雪纷纷,冰棱淋不灭壮思飘摇!
暂缓改土归流以绥靖招抚,还是力行强推以图谋帝国一统,便是康熙皇帝召开这次漫长朝会地主要议题。只不过,环视满朝文武,建议缓行者十之八九,建议强推者寥寥无几。这状况,令康熙皇帝深感孤家寡人,越是心有不服地耗下去。康熙的这种感觉就越深。
老八和老九已经结束了送死难皇妃入葬东陵的差事,回到了朝中。可即便是他们两人,总怀有讨好康熙以自固的心思,这一次,却也不敢迎合康熙这父皇了-家国之重与圣眷亲疏。就好比是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刀兵大乱一起,万里江山姓不姓爱新觉罗。都还是在鹿死谁手地模棱两可中,由不得他俩不秉持自心,加以殚精竭虑的思考。为此,他们两人甚至不惜得罪首倡的福建巡抚顾贞观,和站在顾贞观背后的凌啸!
“皇阿玛,父皇,不可再犹豫了!”
八阿哥见康熙还在盯着殿顶破洞,顿时就急了,猛地磕了几个响头。哭诉道,“治大国如烹小鲜,即便除开近在肘腋的蒙古地区不计,便是上述六省的土司们,就能够成了我大清朝的七王之乱啊!试问当日汉人当家的明朝,也仅仅只敢在改土归流上浅尝辄止……陛下,我满人不足百万,如何镇得住七省烽火狼烟的局面?如何架得住连蒙古铁盟也反叛的夹击局面?!皇阿玛,下诏缓行改土归流吧,下诏惩治首倡地福建官员吧!当务之急,即便是忠如晁错,也得要贬斥惩罚,以安抚诸位藩王土王啊!”
八贤王的垂泪顿首之言,立刻就引起了朝臣们的纷纷附和,连上书房地六位宰相,点头的都不乏其人,弄得康熙的心中很是为难。老八说得即使千条不对,但有一条是正确的,那就是满人数量太少,纵然吴三桂叛乱烽火炼狱达十一省,但那时的大清国背后,站着一个号称钢铁同盟地蒙古……现在如果蒙古也反了,腹背受敌的大清朝,可就艰难了。
但康熙也是有盟友的,尽管这盟友一直都没有说话,尽管这盟友是令康熙感慨万千地人。
“八阿哥,你昏聩!”
一声尖利的斥责响起,废太子站起身来,直指自家八弟的鼻梁火道,“八弟,现今形势,和那汉景帝削落之时代相比,政治形势和国力积累何其相似,正所谓卧榻之侧,岂能容他人酣睡?以皇上之雄才伟略、以父皇之青春鼎盛,此时不做这任艰道难之事,难道留于下代之君主去干不成?!难道你看不出,皇阿玛图的,是我大清千年长治久安之策,正所谓事在人为,大丈夫当此国家不得不做,却艰难万分的时候,该出言谏策献计,或诡道以分化敌叛,或壮哉横刀立马,或闷声张罗后勤,或举贤以助社稷,怎么能当袁盎那种谏议杀忠臣的人?怎么能要有为之君父偃旗息鼓,半途而废呢?”
妈的,你算狗屁的大丈夫,贴了毛就充公的?老八一看满脸沾满虬髯如同张飞地二哥,恨不得上前扯下他的假胡子,再一把掏裆看看他是不是也装了假家伙。但二阿哥的一番见识之言,却是让他心惊不已:二阿哥最是没本事的一个人,怎么突然长见识了,难道……难道他被四哥割掉是非根之后,绝了声色之欲望,反倒变得“宁静以致远”起来了?
康熙也是怀疑,不知是否“葵花宝典”让胤礽开了光,“哦”一声地收回看破洞的目光,笑道,“老二,别来空炮隔靴搔痒,有何谏议真枪实弹地说!”
噗嗤!
九阿哥一时收声不住,对康熙的“老二”、“空炮”、“隔靴搔痒”、“真枪实弹”给逗笑了,刚刚惊觉不妥,却只见康熙已经勃然大怒,“来人,将失仪的九阿哥送宗人府杖责十下,以儆效尤!”
胤礽低头深掩仇恨的目光,口中却章法有度地禀报道,“陛下,儿臣以为您正处在天赐良机的关口之上,万不可因为某些人的昏话而坐失良机!一,政治上,六省土司虽与蒙古诸王可能有联系,但他们谁都不服谁,连叫做联盟都还嫌松散,就不要谈什么统一的组织和架构了,正是好对付的。二、在军事上,我们有骁勇之军,有满朝文武,堪称占尽人和。虽然我们和蒙古与土王们相比,地利上略有欠缺,但却是王师之正名,正当性强着呢!”
废太子果然是监国过的人,教育背景好啊!
老八听见好多朝臣开始点头赞同,心中吃惊老二的提纲掣领甚是烛见深远,嫉妒中却不肯落了下风,反驳道,“那天时呢?二哥,蒙古和土王们,是没有统一首领,但倘使罗刹乘势攻打我国边境,那时候咱们内外交困……”
“-嗤!实务,实务啊!八贤王怎么在这方面却不贤了?!陛下,天时正在我方呢!八弟难道不知道,一进入九月,喜拔你牙和天山以北便要冰封万里吗?嘿嘿,罗刹人能选择冬季开战,当他们是不怕冷的么?”
胤礽反唇嗤笑一声完毕,便极为恭敬地对康熙行了一礼,慢吞吞地说道,“东海战事已息,朝廷当可调集福建征丁和绿营前往六省加以镇抚各地土王,他们闽人,历史上就擅长于山地丛林之战,正是棋逢对手的精锐,加上各地本土军队,采取守势,六省之乱纵然生起,也断然难以成遍地烽烟之势!同时,寒冬腊月,正是边疆上最不可能和罗刹作战的时节,咱们可调集西疆北疆的边军回击,与勤王军、京畿军、甘陕军、满洲八旗一起,对蒙古诸王可能的反叛,实行迅雷不及掩耳的军事压迫,力求在来年四,罗刹远东解冻之前,将诸王或利诱,或擒拿,或逼迫、或剿灭。然后,咱们再回过头来,从容应对深山老林中的各省土司,以我各省的钱粮兵丁之丰,加以政治上的剿抚并进,完成这一丰功伟绩,如探囊取物,纵使尘埃落定需要十数年,也仅仅是费些功夫罢了!”
一言既出,举殿震惊,连康熙都不禁为之悚然。这些政治和军事上的分析谏议,一环扣上一环,无论是大势还是细节,都掌握得入丝入扣,听此一言,皇帝和文武百官都相信,改土归流必成!
看着没了“老二”却更牛的老二,康熙心中大为惋惜,一时间泪如雨下,忘记了回应胤礽的谏议,满心中都是伤痛,他都不知道是该痛恨雍正,还是该感谢雍正了。老二啊,早点像今日这般醒事的话,你也不至于落到这地步啊……这是你的命啊,老二,人和什么相克不好,偏偏和自己的老二相克……唉!
正感慨万千的时候,就只见新任领侍卫内大臣的容若冲进大殿,高声呼道,“皇上……皇上……超亲王和两位殿下送来了急报!”
康熙猛然跳了起来,急切间裂帛声起,竟然把黄袍都在龙椅上挂出开了一条口子,不等那李德全上前转呈,康熙已是三步并作两步地抢到容若面前。
“……啊?嘿,好家伙!”康熙才看了几行,便惊呼起来。
在康熙的惊呼声之中,在老八的满脸通红之中,胤礽嘿嘿冷笑,心中满是阴狠的恶毒。
“老八,你先别怕,废我太子位的战端虽是你先挑起的,但太子我还没把你当成第一要杀之人。哼,凌啸,夺妻夺爱的师傅,我乾清宫一席话,就将你的二十万征丁绿营弥散入了六省山林,猴年马月他们才能脱身啊。呵呵,你不是阴吗?哼,我这连阴部都没有了,你阴得过我?!”
胤礽的确是够阴的人。
包括康熙在内,都没有想到过,他这一招的精妙之处。表面上,废太子帮凌啸的部属顾贞观挡住了问罪之忧,而实际上,废太子却利用了国家改土归流的大计,将凌啸一系的福建兵将,调动权收归兵部,并打散到了六省之地,将久久纠缠于耗时可能达十余年甚至几十年的战斗中,无形中大大削弱了西禅寺的军事实力,不动声色中,堂而皇之得令人难以觉察。而只有胤礽自己才明白,自己到底有没有后续之奸计!
但是,任何奸计,很多时候都敌不过“圣眷”两个字,有无阴部,终究不是分清阴险高下的根由。当康熙脸上的皱纹,因为笑容而更加褶皱起来的时候,满殿宗亲勋贵,文武百官,全都被一个超级骇人听闻的消息所震撼。
“哈哈哈哈,呵呵呵呵。”康熙一扬手中的娟帛,狂笑半晌方才宣道,“这是超亲王在埃及送来的奏章。呵呵,据超亲王和十三十四两阿哥联名禀报,前明郑和船队所到达的红海之滨,有个叫埃及的国度,现在则是奥斯曼帝国行省,面积若两个四川省大,地理位置为欧亚咽喉要地!我中华使节团出使借道,和心怀不轨的突厥人打了一仗,大获全胜,扬我煌煌国威!埃及本地旧王朝,自愿脱离突厥人统治,自愿奉超亲王为救世大宰,自愿奉朕为皇帝陛下,自愿加入我大清朝治下!”
轰!
片刻的寂静后是哄然惊叹,百官被这消息震绝当场,众亲王贝勒。呆若木鸡于凌啸空前的狗屎运,而文武百官,则嗟然长叹于超亲王开疆拓土如过家家。
张廷玉瞠目结舌地望着康熙,再看看望着殿顶破洞嘿嘿而笑的康熙。忽地清明过来,猛然匍匐在地上,高声呼道,“吾皇在上,万里之遥,能出使使得远国来朝回拜,史上已经鲜有,而出使使得远国纳玺归图,亘古所未问呐!诸位同僚啊,非英明睿智之五百年一出地圣主。无以用三百年一出之雄王,来来来,为我等有幸目睹这君臣际会的国威昭彰时代。虔诚叩拜吧,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人这才如梦初醒,马蹄袖翻飞如雷,齐齐五体投地下去,山呼万岁之声久久不绝。一时间,声震紫禁城上沉沉夜空!这气势,一扫整日苦议的疲顿。一扫历久不决的烦闷,也一扫改土归流地刀兵阴霾-大家都明白,这消息一旦明发于天下,当初乾纲独断派出凌啸出使的康熙皇帝,其国内外的声名,将再次攀上一个高峰,所震慑的,决不仅仅止于朝野官民,也将对想要谋反叛乱的落王土王们。产生强大的心理压力-即便是胤礽这样的阉人,也在声震霄汉的山呼声中感到了心热如火,仿佛是找到了雄性荷尔蒙的另一个源泉。
山呼声中,康熙猛地转过身躯,面对着“正大光明”的匾额,心潮澎湃得热泪长流。凌啸出现后地点点滴滴、伤伤痛痛、悲悲喜喜、期欺盼盼,一一划过心头。忽地,康熙猛然一展双臂,撑开一轮巨大的圆弧上举过肩头,却决不高过头顶,猛喝一声,“超亲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群臣的山呼声,却在这一刻嘎然而止!
千岁千岁千千岁?乾清宫死一般地寂静中,跪在地上的每一个人,心头都滑过了一个巨大而不安的问号。众所周知,千岁,乃是皇帝所封郡王以上诸侯的间接称呼,凌啸身为超亲王,臣下们间接称呼一声千岁爷,并不违制,但“千岁千岁千千岁”这七个字,清朝制度中,却绝对只能由储君太子一人所独享。臣下们若是胆敢喊一声,不仅为朝制所不容,便是凌啸本人听见,恐怕也会把喊者打得满地找牙!而康熙却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国家明堂之地,公然喊出了“超亲王千岁千岁千千岁”,没人敢问他个“信口雌黄违制”之罪,但却绝对有“私相授受太子”之嫌!
“超亲王千岁!”陈敬廷跨前三步,以沧桑声嗓振臂一呼。张廷玉、王士桢、佟国维、尹泰、李魃等十几名读书人紧随其后,大幅公然削减康熙的倡呼,渐渐地,武官、文官、宗亲和勋贵全都加入了,连容若也不例外。“五字,山呼汇成了一股洪流,示威一样,响在了乾清宫大殿之上,也响在康熙皇帝的耳边。
倒是二阿哥胤礽,五阿哥胤祺,七阿哥胤佑,八阿哥胤祀,九阿哥胤禟,十二阿哥胤祹这六个成年皇子,楞在当场面面相觑,不知道自家老子是偶然兴起,还是真的有私相授受之嫌。
康熙忽地转了过来,看看群情激昂地臣子们,莞尔一笑,“呵呵,也罢,你们的意思朕明白,超亲王毕竟不是太子,他叫千千岁了,难道太子该叫九千九千岁不成?”
九千九千岁?魏忠贤呢……老五胤祺顿时趴在地上,闷声笑得屁股都在筛动,气得废太子一面心中大呼巧合,一面把老五也给恨上了。
康熙却似没有看见老五的暗笑,默着面孔道,“廷玉拟旨:改制。本朝既然以立贤为祖制,加以朕决意实行秘密立储,着删除《皇典制典》中太子仪卫诸节,增设领摄政王衔者之仪卫一节,其中之山呼,可定为千岁千岁千千岁。钦此。”
张廷玉等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便听康熙再度开口,“再拟旨。超亲王凌啸、怡贝勒胤祥,信贝勒胤褆,三人出使之途张我国威,举重若轻地攫取埃及一地名义,着赐超亲王凌啸摄政王衔,着册封胤祥为和硕怡亲王,着册封胤褆为和硕信亲王,赏食双俸。二阿哥胤礽,建言改土归流事。见识颇有居阔据顶之才,着册封和硕理然亲王,赏食双俸。福建提督豪成,镇闽有方,统军有德,着即日起卸闽督职,加兵部尚书衔,授钦差六省经略,克日觐见,以受领朕关于改土归流之训!钦此。”
老八一听,心中嫉妒和警觉大生。不姓爱新觉罗的凌啸,加不加摄政王虚衔,已经成了废人的胤礽,当不当和硕亲王。他反倒都不担心,但老十三和老十四两人,连超五个哥哥。封为起居八座、开府建衙的亲王,这就是他八阿哥断断不敢小觑地事情了-瞎子都看得出来,如果不出意外,皇上心中的大位所属,多半不出两个远在万里之外的弟弟呢!
但老八必须营造一个意外。确保弟弟们只回来了一个!
“皇阿玛,弟弟们建功于遥远天涯,儿臣甚为他们感到高兴。儿臣建议。立刻派出使者再赴欧洲,将您和朝廷地嘉奖表彰之意,告知三位亲王,以慰抚他们地思乡忠君之情,盼他们接到父兄家国勉励慰问之意后,再立新功!”
废太子也是失望万分,已绝子嗣的他,活着的希望就是报仇。但康熙任命豪成为改土归流的六省经略,西禅寺依旧兵权未失。对狗屎运好的凌啸,他却暂时是无可奈何的。不过此刻一听老八的建议,对老八的新仇旧恨又涌上心头,胤礽笑着帮腔道,“是啊,皇阿玛,千古以来的文人骚客,旅途寂叹之诗词汗牛充栋,可见着实需要主上和亲人的慰怀。请皇阿玛派遣合适人选,此人才情需要有四:,需血亲足以布达亲情,需年轻足以渡海万里需干练足以代表朝廷,需通礼足以有助三王!”
老八气得是七窍生烟水好阴毒,胤礽啊,阴人啊,你人如其名,活该你没有阳根!说什么使者既要是血亲,又要年轻力强,还要干练贤能和通晓礼务?你、你不如直接报上我胤祀地名字,把我发配欧洲算了!葺但建议是他自己提的,老八半点都推托不得,只得一面厚着脸皮绝对不主动请缨,一面等候着康熙的裁决。
康熙心中明镜似地,目光如水地在两个儿子身上流动,忽地一个念头涌上心尖:好一个类似前明阉党大战东林党的格局,又有平衡可以玩了,加上西禅寺系统的忠君臣权,赫然又是三足成鼎方能立的局面!
“建议得很好。”康熙暗笑一声,他才不愿意把一直鼎脚现在就扳倒呢,装糊涂地说道,“容若乃太宗之外孙,朕之表弟,曾为南书房教谕,又是凌啸之族兄,亲!三十三而立,堪称壮年!久在枢机宫掖之侧,干练通礼!就他吧。”
皇帝金口玉言,一锤定音后便宣布退朝赐宴,以示庆贺。
裤裆都汗湿了的老八,这才和胤礽对视一眼后恨恨领宴,吃了半晌,他都搞不清楚,废太子为何要对自己下手是老二地太子位,是被另外一个阴人三阿哥设计搞丢的,老二的是非根,是被另外一个狠人四阿哥活活割掉地,老二的正福晋,是被另外一个毒人超亲王生生享受了,权、欲、情三仇,都与自己没关系啊!
但这个疑问,却在第二天就被九阿哥一语道破。
挨了杖责的胤禟一脸颓唐,泪如雨下,“……八哥,枉我们苦心经营于夺掉二哥的太子位,可刚才你一说他的权欲情三仇,我却想有种想哭的感觉……呜呜……在三方面狠狠打击二哥的,没一样是我们干的,我们好失败啊!呜呜……”
老九的呜咽声中,老八哑口无言,因为自己两人地确好失败!半晌,老八才醒神过来,怒道,“老九,你别灰心嘛!胤礽人如其名,所以成了阴人,你可别学他,胤禟啊胤禟,你可别老颓唐啊!咱们留得青山……”
“慢着!慢着!”老九猛然狂喝一声止住老八,眼睛瞪得死圆,眼珠却泛着恐惧的光,呢喃道,“……我的老天爷啊……大哥叫胤褆,掷身死于荒野……二哥叫胤礽,不阴,也得不阴不阳……三哥叫胤祉,老命止步断难续……四哥叫胤禛,是真龙天子,却又不是真的真字,所以半途被推翻……十弟叫胤我,喊冤说有人阴他啊!八哥……我们的名字……皇阿玛还说是请高僧早就取好了的……我的老天爷啊!”
胤祀大骇地站起身来,脱口而惊道,“你,你注定老容易颓唐……我、我呢,注定是祭祀的礼官……还是注定享受祭祀的天子?!”……你要是享受后世祭祀的真命天子,我这弟弟还颓唐个屁啊!
老九心中苦笑,面上却强作振奋,口中闷声道,“八哥当然是真龙天子!不过,你命中注定有个相克之人,不除掉他,你就顶多是有儿子祭祀,比孤魂野鬼好罢了-老十三他叫胤祥,是我们兄弟中,唯一一个音和意,都祥瑞的人!”
“……”胤祀默然良久,长叹一声,世间事鬼神莫明,天知道该信不该信?
“拿康熙字典来,用密语给十四弟写封信,托容若公子带去!”
容若还没有动身,老八的密信也好,康熙的谕旨也罢,身在法兰西的凌啸是自然见不到的。
不过“信”之一字,一意是指望穿秋水的讯息,另一意却是尾生抱柱的信守。所以,既然安琪儿已经被太阳王送给了自己,加上凌啸对法兰西新教徒的期望,凌啸便对她有一种期望保护之的冲动。近卫军士兵的燧石轮摩擦声一响,凌啸便一咬牙一跺脚一狠心,凝血壮也在瞬间提升到了极限,潜能勃发,身臻急速,猛然侧推了那安琪儿的同时,一记高腿踢向指着她背后的两支长枪。经验告诉他,寒冷的天气中,和火石打火机原理相同的燧发式火枪,在心理上长久戒备的士兵手里,第一次摩擦打着的机率不大,凌啸赌的就是这个!
砰砰两声枪响,凌啸没有赌赢。铅子如暴雨梨花一般,打在了凌啸胸腹上,强大的推力,撞得凌啸一个趔趄向后倒去,满眼都是天际飘落的雪花。惊呼声一声接一声,扈从们黄蜂一样地扑了上来,一时间拔刀出鞘声响成一片。
老子终于中弹了!难道被子弹打中就是这种滋味?凌啸强忍着胸口和腹部的剧痛,心中急躁地狂呼,却陡觉不对,身上除了捱了撞击的痛感之外,没有肉体撕裂的钻心痛?凌啸一个翻身跪伏在地,向身上看去,只见金丝玉甲上的黄玉片,已经有五六片绽露隐隐裂纹,显然就是被铅子所打的,而嵌在甲片间金丝上的黑铅子,显然也被里衬的大马士革钢板给挡住了-凌啸大呼菩萨保佑。康熙送地行头,真的帮他挡住了两枪!
路易十四急切的呼唤,打断了凌啸准备解甲观看的动作,“殿、殿下!你没事吧?这是误会啊!”
凌啸一回头。却被眼前剑拔弩张地场面给吓了一跳。路易十四已经被自己的扈从围得看不见身子,连唯一露出的一颗脑袋,也是在七八把钢刀给夹住了脖子。扈从们刀剑出鞘手铳上膛,性急的甚至已经掏出了手雷,已然扬着了火褶,和六七十名凡尔赛宫的近卫军侍从对峙着,显见就是自己一旦有事便大打出手的紧张局面。
爬起身拍拍胸口,凌啸赞许地看看忠诚的扈从们,口中却连连呵斥他们不得无礼,让大家赶紧收起刀枪铳雷。笑道,“陛下,的确是误会。见谅见谅。只是我实在不明白,贵国士兵为何对我的人开枪?”
“殿下你捱了两枪都没事?这铠甲好厉害!”太阳王脱离了刀阵,惊魂未定间,还没有意识到自己该生气,大讶地看着凌啸那决不冒血的行头。解释道,“朕是要把安琪儿送给殿下,可殿下也看到了。还没有交接,也没有出欧洲,她就竟敢揭开铁面具,该杀!士兵们长久所受地训练,就是要枪杀胆敢取下面具的囚犯。不过,殿下为何会突然……突然到了枪口下?”
凌啸知道他太阳王老眼昏花,没看清自己的动作,笑了笑,却不答他。径直走到被推出老远地安琪儿身旁,一把将她拉了起来,细细端详了片刻,安琪儿十五六岁的模样,容貌呈现出一副病态的清秀,却更有一种哀莫大于心死的戚容。他直到现在都还在纳闷,安琪儿为什么一看到自己,就义无反顾地揭开面具?但一切都不需要问了,安琪儿到了此时,都不肯给凌啸一个正面,铁头低下望着地面,黯然无语间,晶莹的泪水连珠儿滴落。凌啸略一思索便明白过来,这个女孩定也是心伤帝王家地无情,想自毁罢了。
见识过紫禁城骨肉相残悲剧的凌啸,对这法国公主的遭遇颇为同情,毫不犹豫地上前,要帮她解开铁头皮扣。不料,安琪儿突然像是疯了一样,一面软倒在雪地中,对凌啸拳打脚踢不许他靠近,一面嚎啕大哭起来,哀恸之声令人闻之恻然,“……爷爷,你不是号称太阳王吗?你不是已经用尼古丁杀了我母亲吗?还送什么人啊,来下令啊,直接杀了孙女啊!”
见孙女哭喊出凡尔赛宫地隐秘,联想起刚才又被愤怒的中国人刀顶喉头,太阳王又气又急,勃然大怒,在原地猛地一旋,路易十四一脚踢起大片雪花。
要不是因为凌啸在这里,他只怕马上就下令了,临走前,路易冷冷道,“超级King殿下,孙女顽劣叛逆,朕本准备将其囚禁至死,但为了感谢你日后资助的承诺,考虑到此女可能对你们有帮助,方才想送给你的。朕建议殿下还是让她带着铁头套的好,不要让她露出真容,否则,朕发现了就杀掉她!”
路易一四怒气冲冲地去了,安琪儿的哀号却半天都没有停止,凌啸也不阻拦,寻了一块石头坐下,心中反复计较太阳王的狠话。他才懒得管凡尔赛的宫帷秘密呢,但这安琪儿作为法兰西新教徒的领袖,显然定是承袭了她母亲地地位,想那太阳王一面毒死她的母亲,一面下了枫丹白露赦令,自然是恨透了她们母女,自己该如何保证安琪儿不随便露面呢,难道也带着铁面具囚禁起来?这女孩都已经不想活了,囚禁起来有屁用,更何况,一个笼中鸟会帮自己招揽分散在各国的教徒?!
等安琪儿哭累了,凌啸一抖手掏出丝娟,递向犹在抽搐肩头的安琪儿,长叹一声道,“把铁头套解了,用这丝巾蒙面吧。”
安琪儿猛然坐起身,瞪大湛蓝的眼睛惊讶万分,“你没有听到我爷爷的话吗?你,你不怕他吗?”
我怕他?凌啸真怀疑这法国丫头被关傻了,倍感无语,只得霸气四溢地挥舞手臂,提醒这个健忘的小女孩。“你刚才没有看到,你爷爷被我的手下用刀顶着喉咙呢?我是中国的超级King敬重他,但不怕他!我会保护你地。但安琪儿,你以后得要记得蒙面,知道吗?”
和所有小女孩一样,安琪儿也有些畏怯生疏的大人物,刚才对太阳王的铮铮勇气,不知哪里去了,她怔怔地看着凌啸,却已经忘了回答他的问话。凌啸无可奈何地一伸手,径自帮她解了沉重地铁头套,牵了她向主宫方向走去。一路上问了些她为何被关和关了多久的问题,可惜,这小丫头越发怯生生的一语不发。倒搞得凌啸很是担心她会在主宫内揭下面巾了,那可是给太阳王当面难堪,保不定会惹得路易十四火而杀之。所以,一路行来,倒是凌啸的劝慰不断。好在直到进了套间,安琪儿都没有做出冲动之举,凌啸的心才落了下来。
今天的会谈已经结束。黛宁和胤祥等人已经回来了。
对凌啸带回来的安琪儿,大家为她的遭遇嗟叹不已,黛宁也不计较小丫头只和叶卡捷琳娜亲近,同情心之下,拿出了名贵的珍珠苏绣纱,亲自帮小丫头戴在头上,搞得安琪儿受宠若惊。长公主的宝贝,自然是凌啸那满是臭男人汗味地手娟所不能比拟的,雍容华贵的不说。光是那精美地宫廷制式,就让安琪儿像是换了一个人,第一次在女人们面前露出了笑容。可是,一听扈从们说凌啸曾经中枪,众人的注意力都马上回到了凌啸身上,欣馨兰芩几个差点哭了出来,嘘问良久之后后怕了半天,直到简单的中餐开始,叶卡捷琳娜都还在猛掐凌啸的肩膀,要他以后再也不可冒这种险了。
凌啸一面小鸡啄米般点头,一面转换话题,肃容问起了今天的谈判细务。
胤祥两兄弟一见他问起,赶紧递过来一大叠文件,正色汇报起来,凌啸浏览了一遍,心中很是赏识老十三两兄弟地敢于任事。其他的一些政策性合资免税协议倒也罢了,实务方面,半懂不懂的两兄弟,不仅搞定了八百万“医药银子”地采购计划,而且还狡猾地在计划后面加了一条限制条款:“上述之援建福建造船厂、冶钢厂、枪械厂、铸炮厂四大项目,其对比价格如超过其他国家报价达两成,则本协议自动作废!”
但当凌啸看到一份备忘录的时候,他的脸色变了“法方提议,由法国科学院院士莱布尼茨领衔,率二十人规模的院士小组前往北京进行科学交流。中方代表协商后拒绝。”
莱布尼茨?和牛顿一样的牛人?连俄罗斯的彼得堡科学院都是他帮着建立的,当今欧洲四大科学院(英国皇家学会、法国科学院、罗马科学院、柏林科学院)的核心院士?传说中数学、物理学、力学、逻辑学、生物学、化学、地理学、解剖学、动植物学、气体学、航海学、地质学、语言学、法学、哲学、历史和外交皆有建树的大科学家?……这个一生只对建立科学院感兴趣地全才,是求都求不到的人啊,居然被老十三拒绝了……老十三,你牛!
凌啸伸指猛然一叩桌面,怒色问道,“胤祥胤褆,你们也是参加过和英国莫兰斯顿勋爵会谈的人,该知道姐夫对格物致知方面的重视,这种事我们求之不得,你们两为何要拒绝?!”
见姐夫发怒,两兄弟知道自己办错了,胤褆刚刚说了一句“再去协商改正”,老十三却把头摇得叮咚响,急切道,“姐夫,这事不关十四弟的责任,是我拒绝的!老十三知道姐夫在格滕物致知的态度,不然你也不会要书吏和子弟们去英国留学了。但法国这节骨眼提出来搞什么科学交流,我认为他们的最大目的在于,全面考察我国各方面的技艺水平,刺探于他们有用的技术……况且,任何人都可以去,但这个莱布尼茨却是万万不可前往的……实话给你说了吧,皇阿玛知道这个人,而且对他的印象也不好!”
凌啸大吃一惊地站起身来。康熙知道莱布尼茨,还不喜欢他?这是从何说起!见姐夫有些茫然吃惊,胤祥解释道,“姐夫,十年前,他曾经托传教士给皇阿玛口讯,建议设立北京科学院,但是那传教士是教皇特使,对皇阿玛的语词很是不敬,皇阿玛当时没有听完就发火了。”
这话一说清楚,凌啸大叫可惜,可惜了历史上中国的一个机会,片刻他又心叫运气好,得亏自己来了。凌啸自认见识和学识渊博而且领先几百年,可是专业事,需要专业人去搞,这莱布尼茨能在才学上大而全,又有喜欢建立科学院的嗜好,不把他弄到中国去,自己会被五雷轰顶的!
凌啸嘿嘿一笑,“定是那传教士的傲气惹怒了皇阿玛,姐夫回去后自当解释,等皇阿玛听了之后,你们放心,他老人家定然不会肯放莱布尼茨回欧洲的!胤祥,你下午就去和法方协调,不仅同意交流,而且要马上去打听,莱布尼茨现在何处,姐夫要见他。”
话音还没有落下,就听见一名扈从进来禀报,“王爷,不好了,镜厅的午宴上打群架起来了,太阳王陛下请您马上过去观看呢!”
众人一起骇然,居然还有打群架的,凡尔赛宫是皇宫还是角斗场啊?
不喜欢看热闹还是中国人,凌啸当即带着老十三、老十四和胡涛赶到镜厅。四个爷们才一进门,就被满厅的喝彩喧哗声所吸引,定睛一看,却是决斗不像决斗、群殴不像群殴的混战,正在剑盾相交地打得不亦乐乎。硕大的镜厅中间,餐桌早已搬空出一个五丈多的空场,烛光金海荡漾下,六个中年爵士正在爆喝着交战,沉闷的砍盾声和清脆的剑击声,让全厅贵族们为之紧张不已,就连太阳王,也目视着刺激的斗场不住振臂高呼。
凌啸看了一会,发现是四个打两个的样子,便有些好笑决斗也开始变味的时候,就只见场中形势突变,两人的那一方,忽地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丢下剑盾,连退七八步,昂然道,“我们输了!”
众贵族齐齐嘘声喝倒彩起来,杂七杂八地对两人不以死相斗表示鄙视,便是太阳王也以不屑的语气叫道,“欧根亲王、丘吉尔公爵,就算他们的挑衅有些不公平,可你们不是应战了吗,怎么能无视各自家族的名誉半途而废呢?”
不知道是欧根还是丘吉尔的矮个子,面对太阳王的诘难,躬身行礼,却不卑不亢地答道,“陛下,应不应战是我英国军人的勇气,但死不死于寡不敌众,则是英国将领的智慧!难道陛下觉得,我们两人应该白白死于无谓的不公挑衅中吗?”
有点韩信的味道啊!
凌啸知道欧根亲王是神圣罗马的名将,也是路易十四的战场克星,但他并不清楚这英国将领何等人,不过他知道英国的丘吉尔首相,想必这矮个子就是丘吉尔公爵了,此时听他一席话,凌啸顿时明白过来,此人必然是令路易十四非常忌惮的英国人物,不然他绝对不会设下这不合规则的决斗,想借机谋害他们!
果然,路易十四老脸一红,恼羞成怒间哑口无言,突然看见凌啸来到自己身旁,眼珠儿一转,哈哈笑道,“好,说得好,四个挑战你们两人是不太公平,可你们口口声声的勇气啊,智慧啊,那么,你们敢不敢联手挑战中国的超级King殿下一人?”
他的话一说出,满厅顿时响起了嗡嗡议论。借着嘈杂声,太阳王低声在凌啸耳边急忙为自己的借刀杀人解释道,“殿下,我们是同盟,可我方没有孔代亲王那样的大帅了,这两小子以前在朕的凡尔赛宫逗留五六年,朕都把他们当沉迷情色的小白脸,没重视,不想他们这几年回国后风声水起,俨然是名将风范……殿下,你有球毙决斗王的本事,这次就借殿下的球,杀不了两个,也要干掉一个啊!”
凌啸本来想给他一耳光的,一听这建议深合中国建议,心中不禁意动。
“好!精彩即将上演,值得期待啊!”
“哈哈,刚才说两打四不公平,现在准你们两打一,你们还不敢?”
“喂!不是说,战不战是英国军人的勇气吗?上啊!”
国王亲自倡议,众法国贵族怎会不捧场?起哄之声连绵不绝,渐渐的,不明真相却又闲得慌的外国贵族们也加入进来,一时间,镜厅中的气氛臻至高潮,到处响的都是邀战之声。
神圣罗马的欧根亲王和英国的丘吉尔公爵两人,一听路易十四激将他们挑战超级King而且满厅贵族都在喝彩,顿时傻眼了。刚来不久的他们,本是奉两国君主的命令,前来向本国使节传达指令的,不想竟然被太阳王一逼再逼。凌啸曾在决斗中杀死号称“决斗王”的巴伐利亚伯爵,此事早已经在凡尔赛宫中流传开来,欧根和丘吉尔哪里敢轻易应承下来?两人面面相觑地怔立在场中,陡然间也不晓得该怎么办才好。
英国的全权大臣莫兰斯顿勋爵,早就对太阳王安排的第一场决斗感到了强烈的不安,现在再听到这个倡议,顿时醒悟过来,本待示意丘吉尔公爵万万不可挑战,但满耳听到的都是英国军人啊勇气啊的,他就明白自己绝对不好阻拦了-贵族们决斗,讲究为家族死战到底,如今为国家即使不死战,也得要挑战一下啊!
“公爵阁下是我军杰将,请不要伤了超级King,更万万不要被他所伤!”莫兰斯顿快步挤到场中。贴着丘吉尔的耳朵叮咛一番,便迅速地挤了出来,满头热汗地再向凌啸挤去,可没有等他到跟前。莫兰斯顿便被凌啸的脸色给吓了一跳。
凌啸终于赞同了太阳王的诡计,已经决意至少杀掉一人,以加强法国地战胜机率,遏制英国的日不落之路,但自己名声在外,怕两人畏惧自己不肯应战的他,已是运起凝血壮反用,摆出一副满脸苍白如纸的惊慌模样……莫兰斯顿大惊,他可是见识过凌啸在奥尔良装病地本事的,超级King越是如此。莫兰斯顿的心就越慌乱。
但慌乱是没有用的,场中的欧根亲王和丘吉尔亲王,一看到凌啸那比白人还要白人的脸。立刻有些狐疑起来。为了各自的“勇气”,本就不得不虚与委蛇一番的他们,见凌啸似乎也很害怕,当即就拾起剑盾,向超级King一竖起在胸。已是开始挑战了。
见凌啸已经开始向场中走来,莫兰斯顿这才反应过来,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挤到凌啸的身边。轻轻在他耳边说道,“殿下,请看在菁菁公主地面上,手下留情啊!”不用莫兰斯顿提醒,由于不可和英国翻脸的关系,凌啸本就准备只杀神圣罗马的欧根亲王,用外人难以觉察地声音“嗯”了一声,便进到了场中,一脚挑起把重剑和厚盾。
双方就位了。贵族们的声音马上歇息下去,几百双眼睛盯视场中,静可闻针落。凌啸依样竖剑致意,却有言在先地笑道,“两位先生,本殿下所练习的剑法,讲究一回合便杀敌,两回合之内如不能取胜,你们就赢了!”
一回合便杀敌?
丘吉尔得了莫兰斯顿的警告,将信将疑地还在犹豫。可身材高大的欧根亲王却是完全不信,讲究重剑劈砍地决斗中,力量和耐力占了很大成分,往往都是一方力尽招架不住方才落败,这超级King再了得,也不可能一回合便将自己给杀了吧!爵封亲王衔晋中将的他,血性激涌,二话不说便仗剑劈砍,准备率先以攻代守,逼得凌啸连挡两盾,完成自己一回合的任务后,将剩下地指标交给丘吉尔。
欧根一剑劈下,招式像极了武术中的力劈华山,劲道之大速度只快,甚至带起了一道剑光。他坚信这正中劈下的一剑,超级King如果不是上帝的话,除了老老实实地拿起厚盾当个缩壳乌龟外,别无它途!他的信仰对极了,凌啸面对这不亚于当日决斗王西谷兰的一剑,当不成上帝,老老实实地当了忍者神龟。
“笃”地一声,重剑结结实实地砍在了凌啸撑起的厚盾上,欧根大喜,眼睛余光一扫,见丘吉尔也已经接踵一剑向凌啸右肋刺来,侧底封死了他挺剑反击的可能,隧准备借着反弹力回剑再劈。但就在那一片刻之间,欧根忽地感觉到重剑变得轻松无比起来,平常需要调动肱二头肌的回剑动作,竟然不费吹灰之力,而与此同时,欧根感到了一种急速跌倒地晕眩-自己正向凌啸的厚盾上跌去-欧根大惊,自己什么时候重心不稳了?难道是幻觉?!当然是幻觉!高度紧张的他死死看着厚盾,产生了参照物相对幻觉,不是他在向凌啸的盾牌跌去,而是凌啸在强悍硬气功的强蹬足底之下,连人带盾地向欧根蹿去,爆发的速度,竟然推着欧根完成回剑动作。
一声肉案上、刑场上、战场上、凶杀现场上才能听到的怪声响起,毒蛇信一样的剑锋,从凌啸的厚盾下刺出,从欧根的后腰透出。视觉快于发声,观众们张嘴了,但等他们发出惊呼的时候,已是在同情可怜的欧根亲王的第二次重击了。欧根的确很可怜,当感觉到钻心疼痛的时候,他只希望赶紧被抬下去抢救,这时代都能割痔疮、缝疝气了的医术,如果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保住自己的性命。
不过,他的运气好不了,还有丘吉尔呢!
凌啸如精灵般,弃了盾牌猛闪开去老远,但随着一声清脆的金属叩击之声响起,丘吉尔刺向凌啸右肋的那一剑,活生生地刺中了凌啸的剑锷上阙。火星一冒地时候,也不知道是丘吉尔的力量太大,还是凌啸的故意看准了位置,插在欧根腹部中的重剑猛然偏转。竟是如同搅了大半圈,乌红乌红地血,在前后两洞中猛然喷涌出来是奥地利的一代名将,曾经打得奥斯曼帝国丢盔弃甲、即将打得太阳王七窍生烟的欧根亲王,已是上帝都救不了了!
神圣罗马的使节失声痛哭声中,被喷绘成血人的丘吉尔傻眼了,身上一干二净的凌啸“目瞪口呆”,太阳王则悄悄地伸指成V,暗叫一声,“耶!”
凡尔赛宫最不缺的两样。一是男女奸情里绿帽大家戴,一是生死决斗里死人大家瞧!所以,司空见惯的贵族们。已是很快将掌声奉献给了胜利者,全然不顾赶往场中的死者亲属的悲伤和神甫地肃穆祷送。莫兰斯顿暗松了一口大气,有这样的结局,他已经很满意了,凌啸是真的手下留了情地。否则,以他那精怪一样的速度,反手一回合。要宰掉丘吉尔易如反掌呢。
又亲手杀了一人的凌啸,心情却并不是太好,凝视半晌自己那“干干净净”的双手,对太阳王的声声称赞始终提不起兴致了。杀掉欧根,毕竟是法国地直接利益,对中国来讲是间接利益罢了。所以,连太阳王递来的香槟酒都没喝,凌啸便托辞回了住处,倒头在大床之上。楞楞地想着心事。
黛宁等女显然不知道凌啸又超度了一人,一见他回来,也没有注意到凌啸的意兴阑珊,她们大家都在围着安琪儿,忙着打扮这个显然非常喜好清宫丝织品地小丫头,洋妞华服,别有一番让女人们乐此不疲的兴趣呢。倒是菁菁,一见大家都没有和凌啸纠缠,便悄悄地走到他的身变,温柔地帮他脱了靴袜,给凌啸按摩起肩头起来,却一言不发地沉默着。
充分使用了凝血壮的凌啸,正疲乏得很需要这种温存,一面享受,一面凝视着她那混血娇颜,柔声道,“责菁,可能莫兰斯顿已经告诉你了,你的母亲是英国公主,你很可能将是英国未来的王位继承人……你喜欢做英国公主,做英国女王吗?”
菁菁的小手一顿,片刻却又继续给他按了起来,滴倘的泪珠直落凌啸的额头,幽幽说道,“王爷是在给我选择吗?菁菁还有选择地余地吗?你还准备了让我回国吗?”
凌啸的心莫名一痛。他能深深理解到,责菁的一生都处在错位中的悲痛,从前,菁菁的血统容貌让她与茫茫红尘格格不入,此后,又将因文化习俗而再次陷入格格不入。可是,选择?在国家利益面前,自己也好,菁菁也罢,个人命运有得选择吗?为了苟利国家,自己就得要去毒人杀人,菁菁就得要去泰晤士河?自己娶不了她,按英国王室的制度,她当公主就不能离开英国,继承王位后更得要呆在伦敦?!
正苦笑间,只听菁菁长叹一声,“如果真的可以选择,菁菁希望,你还是西禅寺的那个侯爷,菁菁呢,还是那个经常傻乎乎偷偷看着你发呆,又生怕被公主们发现的小女孩……喝着闽江的水,吃着五湖的鱼,听着大家在背后说,菁菁好丑,然后回到西禅寺,期望你偶尔看见菁菁了,眼睛直直地望着我,赞一声菁菁好美……嘤嘤……王爷你不要菁菁了吗?你、你不要把菁菁孤零零地丢在英国啊……呜呜……”
在菁菁这真挚的悲呼面前,凌啸没有资格说自己心如刀割。当一滴泪珠正好滴入他眼眸的时候,男人的豪气一阵翻涌,凌啸一把将菁菁拥入怀中,一直向北吼道,“不就是岛国王位而已,值得用我宝贝菁菁的青春去换?老子不在乎!斯里兰卡你们爱给就给,不给老子就抢!”
吼声还没有完毕,他的嘴唇立刻被菁菁吻住,绕指柔的漫长缠绵开始了。情动已久的菁菁主动温存了一会儿,却毕竟是处子,矜持得不晓得该如何继续的时候,只好红着脸娇嗔道,“嗯-相公,接下来该做什么?”
“嘻嘻,做什么?咱们生儿育女啊,王位还得要十五年才空出来,够咱们生十个孩子去白金汉宫争的了!”
凌啸嘻嘻一笑,露出了他还是在乎的破绽,但这破绽,菁菁却是真的不在乎的,她知道自己也被在乎着,这就足够了。
激情良久方才过去,尽管凌啸极尽了温柔之能事,害羞的菁菁,还是缩入到巨大的鹅绒被之中,她还记得卧房的门没有掩实呢。
凌啸将菁菁抱在怀中,轻轻爱抚着混血女孩方才拥有的傲人曲线和细腻肌肤,颇有鱼和熊掌兼得的满足感,不自禁间,耳鬓厮磨地情话绵绵。匍匐在他怀里,菁菁初次的晶莹泪水,缓缓沾湿凌啸的脸庞,一面用小手为他擦拭泪痕,菁菁一面有些感慨道,“爷,你该要剃须修面了,嘻嘻,这胡子茬好硬,刺得菁菁痛痒痛痒的。”
凌啸还没有来得及说话,鹅绒被突然被人猛地掀起,惊羞不已的菁菁一下子尖叫连连,直往凌啸的身子下面钻,凌啸定睛一看,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雅茹、瑾虹两人已经到了床头,显然是窥视了好久。这是凌啸最善妒的两个妻子,尽管她们两个没有叉腰横眉,但行为本身就能说明问题,要不然,一样是听到了动静,最爱自己的欣馨、兰芩、小依和叶卡捷琳娜为何没有冲进来偷听?
本以为她们又要闹腾一番的,凌啸摆出大字,展开了死猪不怕开水烫的阵式,却不料瑾虹盯着菁菁那迷人的雪白身躯,开了一个闺趣玩笑,“什么好硬,还痛痒?哇,难怪咱们啸郎对你念念不忘贼心不死的,菁菁妹子的这身材和肌肤……真是我见犹怜。雅茹,咱们也摸一摸,好不?”
菁菁大为羞骇,待要扯被盖上。却不料瑾虹和雅茹已经嬉笑着跳上了床,三女顿时闹成一团,挠痒痒挠得咯咯直笑起来。凌啸被她们挤得赶紧翻身下床,穿衣时却大惑不解。小魔女和心高气傲的瑾虹今天怎么转性不闹了,难道她们已经接纳了菁菁?
转到外间会客厅,凌啸狐疑万分,望望窃笑不已的兰芩欣馨小依和凌琳娜几个,再看看面露绯红的石玉婷和迟姗姗,刚要发问,就听一声闷响,头上已经吃了黛宁姑姑在背后给地一记“枣栗”。黛宁娇嗔地一瞪凤眼,还不放过他,拧了耳朵教训道。“你啊,还是王爷呢,就不知道关门避忌一下子?安琪儿还这么小。幸好姑姑见机得快,把她叫到我房间去了,不然,要是教坏了小女孩,姑姑打你屁股!”
一看大家都不问罪菁菁的事情。只是责怪他没有注意场合,凌啸更加的惑然,讶然问道。“欣馨,芩儿,你们都不怪我收了菁菁吗?”
欣馨看看姑姑的脸色,一个指头戳来,却羞涩地低头不语,倒是凌琳娜这沙皇皇后心直口快,从背后抱了凌啸,嗲嗲地撒娇笑道,“太医们来把过脉了。欣馨公主、怀柔公主、兰芩主子、瑾虹主子和小依妹妹……又怀上宝宝啦!嗯-嗯,小狼你好坏啊,就不让凌琳娜帮你怀个宝宝?不行,接下来地日子就我和菁菁事寝,小狼必须让凌琳娜怀上,好不好嘛,啊嗯吕,
凌啸大吃一惊,一眼望去只见三女齐齐点头,他忍不住对自己的机能强悍如此感到骇然,终于明白了大母为何要为格尔楞求来凝血壮功法了,多半是活血集中于下半身的时候,也能更加滋润和激发生育能力呢!
但还不等他追问怀孕和许他扩大后宫有何关系的时候,就听到姑姑嘿嘿一笑,极其温柔地帮凌啸揉揉耳朵,赞许地说道,“哼,还记得那个法国奥尔良女伯爵琳瑞丝吗?她刚才来向姑姑报告,说你上午在维纳斯厅中,愣是没有接受太阳王的好意,和那三十几个法国娘们淫乱。嗯,你最近的表现不错,姑姑和侄女们都满意,这才许你收了菁菁……嘻嘻,欣馨几个又不能事寝了,本姑姑帮你说尽好话,她们才同意,姗姗、玉婷和苏瑾三个,也便宜你啦!”
原来是畏惧梅毒的洁身自好,不淫乱才带来的这好处!
凌啸这才恍然大悟,一面傻笑着说只喜欢她们十一人,一面做出决不是花心萝卜的慷慨状,正要感谢夫人们大度,却忽地被黛宁姑姑少有的温柔给引起了警觉-姑姑对自己时柔时凶地,她会有这么好?无事献殷勤,定有所求!
果然,不等凌啸猜度姑姑想要什么,黛宁忽地手上施力,将凌啸拉到一旁,揪了他的耳朵到自己嘴边,呵气如兰地轻声说出了一番石破天惊的话语,“凌啸,姑姑这么帮你,你是不是该谢谢姑姑?罢了,姑姑也不要别地,就向你学习,除了那个你说的玛丽女王之外,姑姑也不当花心萝卜了,就姗姗、玉婷、菁菁、苏瑾、小依和凌琳娜六个吧!”
凌啸曾听过各种各样的要求,万万没有想到姑姑竟是这样的一个要求,他真是对姑姑的勇气和想像力充满了敬佩,也对黛宁所追求地生活方式嗟叹不已。
凌啸瞠目结舌,“姑姑,你这不是要和我共拥妾婢?”
黛宁黛眉一横,“互通有无罢了,你难道敢不答应?”
凌啸邪气凛然,“我俩不能在一床上,不好操作啊?”
黛宁浩齿咬唇,“怎不好操作,你上半夜我下半夜!”
害怕到嘴鸭子飞掉的凌啸,抱着姑且一试,却又其实心有期待的心态,暂时点头答应了黛宁这匪夷所思地提议,一面难以觉察地翘唇偷偷吻了姑姑一下,一面在她恼羞成怒的瞪视中问道,“姑姑,那个叫琳瑞丝的女公爵,是怎么回事?她为何会禀报我的行踪给姑姑你呢?”
黛宁一看侄女们没有注意到凌啸轻薄自己,也不便发作,死命一巴掌打掉凌啸摸上自己腰肢的恶手,嗔道,“咿呀。规矩点,快拿开。琳瑞丝要志愿跟姑姑到中国,还苦苦哀求,想当姑姑的奴仆呢!哼。你当姑姑不知道她是个间谍啊,不过,姑姑想了,既然法国和英国势同水火,嘿嘿,姑姑就先答应下来,等她跟我们去了伦敦,姑姑就把她送给英国威廉国王,呵呵,凭她长得和法国王后那般相像的模样。威廉恨路易十四刻骨铭心,定会喜欢你地这份小姨子重礼,利于我们在英国提出各种要求啊!”
姑姑的话一说完。凌啸就已经明白了,黛宁当长公主也不是盖地,作为也懂得“意淫幻想”的T居然想了如此恶毒地一个主意来化解太阳王的间谍计,顿时。他看向姑姑的眼神中满是欣赏,翘起了大拇指竖了老半天,反倒不知道该如何表扬黛宁了。半晌方才猛然将姑姑搂在怀中,对挣扎的黛宁柔声笑道,“姑姑,不如你给我当大老婆好吗?”
黛宁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唯一能令她失去T性的凌啸发情,情急间扭动丰腴的躯体,花盆底一脚向凌啸踩去,“闪一边去!”
凌啸闪得很快,因为老十三和老十四的声音。已经响在了套房之外。老十四在濒死雍正的口中知道自己和姑姑的暧昧事,倒也罢了,可老十三不知道啊,要是胤祥看见姐夫调戏姑姑,天知道他能不能接受这段孽缘呢,纵然是凌啸已经得到了康熙的默许,但身为师傅和姐夫,凌啸还是得要注意“偷偷摸摸”之重要性地。
胤祥和胤褆此来是为了公务。在凡尔赛宫的这些天,使节团已经大致上敲定了设备采购和通商合作的宗,双方因为战略上地结盟意愿,谈判的气氛是如此的融洽,相信接下来的细务也只是最多十天就可以完成的了。两人就是来请示凌啸一件事,接下来地行程,该如何安排,是北上荷兰、东去奥地利还是南下西班牙?
“勤王海军舰队有消息来吗?”凌啸却不急于表态,他的心,还牵着绕南非好望角的杨成碧等海军远征舰队呢。
胤祥接过小依递来地茶水,致谢后笑道,“姐夫,已经收到了英国转来的消息,杨大人率领的勤王海军舰队,已经抵达了好望角附近,正在北上途中,他们最多一个月就能抵达直布罗陀海峡了,到时候咱们可以独自率舰队打道回府了!”
凌啸点点头,算算向东贸易风的时间是在明年三月,遂嘿嘿一笑,“好,那就好!我刚刚杀死了神圣罗马的欧根亲王,奥地利看来还是不去为妙。西班牙嘛,回程的时候,去看看查理国王什么时候死就行了,至于荷兰……靠,现在又没有令人口水四溢的橱窗娘,去干嘛?!”
老十四并不知道橱窗娘为何令人口水四溢,喝了口龙井香茶,讶然一咂嘴巴道,“那姐夫的意思是直接去英国,并在那里逗留至少一个月之久?”
“当然!”凌啸站起身来,眼中光彩滚动,正容道,“你们两个听好了,去英国之后,使节团的主要任务,不是给我谈什么贸易,也不是采购设备,更不是以收集工匠为主……而是使节团地上上下下都要组成考察组,全都给我细考英国现行的政体架构、财政税收、刑名司法、经济模式、军队建制等等,六部官员和各有司,务必职责对口地详细体察,写成考察报告,给我摸清楚它这个国家所有运作的方方面面!”
使节团竟是要考察英国为主?
老十三心中骇然的时候,胤褆却已经口无遮拦地问出了口,“姐、姐夫,我听法国官员们说,英国是个最不合帝王威仪的国家,国王都可以杀来杀去,大权是在什么议会手上……用我们的话来说,就是典型的礼崩乐坏!咱们考察它干什么,难道我们回国后,要照搬英国体制不成?那,那咱们回去还不被当成奸邪之徒,遭受铺天盖地的口诛笔伐?!”
老十四的话,让凌啸悚然一惊。是啊,自己在这边搞得风声水响,虽不是要照搬,但国内的形势,恐怕连借鉴下他山之石都不允许呢!
他正要和两个小舅子深入交谈一番,就只见胡涛快步走了进来,焦急地禀报道,“爷,不好了,小涛下午在巴黎找到了那个莱布尼茨,不过,他在廊道里碰到了一个白卷发的家伙,说是英国皇家铸币厂的厂长,刚刚抵达凡尔赛宫要叙叙旧。可还没有等他们说上几句,那厂长便对我们的客人横加指责指责,说什么微积分剽窃佬,还对客人饱以老拳……小涛一怒之下,把那厂长痛打了一顿……那老家伙逃跑的时候,说要我好看!”
凌啸骇然变色……英国铸币厂厂长?骂莱布尼茨剽窃微积分?
晕死,胡涛痛打的家伙,不会是英国皇家学会的主席,是牛顿(Newton)吧?
小涛打的,就是牛顿!
这一点,从很快就赶来求见的莫兰斯顿勋爵口中,凌啸得到了证实。
胡涛在凌啸身边的日子长了,一见凌啸的面色,顿时就明白自己似乎闯祸了,英俊的脸马上苦成一团,装出可怜模样向三个公主求助。胡涛这一苦脸,凌啸当着莫兰斯顿的面,还没好说什么,黛宁和欣馨几个就看不过去了,她们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忠心胡涛甚是护短,生怕凌啸真的要胡涛“好看”,一把就把他拉到身后。就是老十三老十四两个皇子,也不知道凌啸为何要色变-王爷面色如此碍难,难道那牛顿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不成?
凌啸却哪里是碍难,他是在考虑怎么把这事情按下去。牛顿在英国社会,是声名如日中天的科学界牛人,不仅是牛津大学在议会的代表,威廉国王礼请出山的铸币厂厂长,科学院的主席,而且六年后将被菁菁的生母封为爵士,成为唯一一个封爵的科学家,可见他在英国王室、议会、学界和社会上的声望之隆是打了这样的人,不是对英国有多少物理伤害,而是在于打了英国的颜面——在中国使节团即将前往伦敦的前夕,发生这样的遗憾事情,多少会引起英国社会的反感情绪的!
“莫兰斯顿先生,不知道牛顿先生他怎么会来到凡尔赛,又为何要责打我请来的客人莱布尼茨?哦,还有,牛顿先生伤得怎么样了?”凌啸心中紧张地思虑。尽管他了解牛顿和莱布尼茨之间有些不合,口中却一连串地询问这位英国全权大臣,详细了解事情的经过,以争取时间思索如何补救。
莫兰斯顿勋爵也是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他也不知道自己怎就如此倒霉,偏偏在中国使节团即将赴伦敦地前夕,摊上了这档子破事!
牛顿的性格,在国内是出了名的心胸不阔,他最先建立了微积分,却没有发表,后来柏林的莱布尼茨也独立研究出了微积分,不仅比牛顿发表得早,而且比他地表述还要清晰,公式还要简洁易懂。牛顿就眼热嫉妒了。硬是四处指责人家是剽窃他得成果,甚至好几次远赴大陆,到处寻堵莱布尼茨。说是要辩个清楚明白。这件事已经闹腾好几年了,在欧洲早就人尽皆知,这次,牛顿显然是听说莱布尼茨在巴黎讲学,又主动寻上门来找茬的!
(备注。日后的牛顿利用自己的主席身份,组成一个委员会,歪曲事实。通过了决议判定莱布尼茨剽窃,实际上那决议就是他自己写的,这就是伟人人品上的瑕疵了)
事关两国关系,而且的确是牛顿先暴躁和失礼的,莫兰斯顿当然也就不便隐瞒,尽量站在本国立场上,以隐讳的言语给超级King解说了一番。
直说得唇干舌燥,莫兰斯顿才算是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清楚,喝了一大口茶。方才愁眉苦脸地道,“殿下,您想一想,牛顿议员阁下都五十四岁了,又是文质彬彬地教授……唉,被贵国胡涛大人的一顿好揍,那能好得了吗?牙齿掉了十来颗,额头上开了三寸长的一道口子,刚才我出来地时候,他还捂住肋部哀号痛死他了,也不知道他的肋骨断了没有呢!”
众人一听牛顿竟然被打得这么惨,全都有些骇然于胡涛下手的狠,但打都打了,当务之急是如何摆平。凌啸思量片刻,就把球踢给了莫兰斯顿,“勋爵先生,这么说,事情完全是一场误会啊……哦,不管怎么说,打了人都是不对的,这一点我们深表歉意。你看,该如何解决此事?”
莫兰斯顿也是棘手万分,楞楞地端着茶杯不知道该怎么说。牛顿是什么人,声名威望摆在一边不说,他还是下议院的议员,回去要是在议会唧唧歪歪一通,少不得有好些人会受到鼓动,议会大多数时候连国王都能约束,不知道会惹起什么样地风波来呢!考量了半晌,莫兰斯顿这才对凌啸回话道,“尊敬的殿下,牛顿阁下是个要面子的人,二十多年来,他都是被荣誉、鲜花和尊敬所包围着,在贵族云集地凡尔赛宫中被打了一顿,心理上多半有些不平衡。在我看来,此事最好是能在凡尔赛宫就解决掉。厄,殿下能否让胡涛将军给牛顿阁下赔礼道歉,同时赔些医药费?”
胡涛手下不知道轻重,打得一个老年人差点成重伤,凌啸觉得赔礼道歉赔医药费,也倒还能接受,当众赔礼,也是题中应有之义,毕竟,不能在大街上打人却在巷子中赔礼啊。可是正要点头的时候,莫兰斯顿自言自语的一句话,却让凌啸不禁怒火往上面一飙,“也只有这样的话,我才能从旁劝说牛顿阁下息事宁人啊,不过成不成,那还得要看牛顿阁下好不好说话。”
靠,牛顿就这么大的谱?!打狗还得要看主人呢,莱布尼茨好歹是凌啸请来的客人,牛顿上前对他殴打,胡涛路见不平罢了,他牛顿居然还这么拽?
怒气上涌的时候,凌啸本就对牛顿的人品开始不齿了,忍不住冷哼一声,言辞上就反了妥协的心思,冷笑道,“勋爵先生,胡涛将军是我中华堂堂一名少将,又是康熙皇帝钦封地侯爵,乃是绝对的贵族!况且这一次,是贵国的菁菁公主,命他前去帮忙邀请莱布尼茨先生,见贵客遭不明身份者袭击,方才见义勇为的,也算是除暴安良的绅士行为,还需要赔礼?!要这样一位绅士楷模的侯爵赔礼,你觉得合适要其不要贵国菁菁公主亲自出面赔礼啊?……,不赔!”
“啊?侯爵?”
莫兰斯顿大吃一惊地站起身来,他万万没有想到,胡涛如此一个低调的将军,竟然还是个侯爵。而且凌啸还扯出了本国公主斯图亚特菁菁,他立刻就说不出话来了。虽然他明明知道凌啸和菁菁是穿一条裤子的,可如果菁菁公主一口咬定,莱布尼茨的确是公主请凌啸去请地。那可如何是好?听超级King斩钉截铁地否决了赔礼的事情,莫兰斯顿就知道事情是不可改变的了。但他也明白牛顿其实还有雄辩的口才,回去后如果搬弄是非,会让他这全权大臣很不好给威廉夫妇交待地,于是,莫兰斯顿也不好就此离去,一张脸苦得比胡涛还苦三分,坐在那里死赖着不走。
他是没走,苦主却找上门来了!
门上一顿嚷嚷喧闹声响起,扈从前来禀报。说是艾萨克牛顿先生,亲自前来拜访。伟人亲来,凌啸再怎么腻味于这种见面因由。可也还是有好奇心的,一面让胡涛避进侍从室,一面命人快点相请。老牛顿的确伤得不轻,这个可能从来没有挨打过的科学巨人,可能是被胡涛用钩拳打掉了左侧的槽牙。脸都有些瘪了。和小学时候见多的走廊油画一样,牛顿的长相是标准的英格兰人,而且他那突出的下巴。显示了他别有一种犟劲,不然也难以在枯燥的科学世界里建树丰硕啊。但现在这种时分,牛顿地倔强却让凌啸哭笑不得,看来,莫兰斯顿的建议,还真的是一相情愿。
人怕面当面,尽管凌啸很尊敬地以礼迎接,还很不好意思地口头道了歉,但老牛顿却丝毫不顾莫兰斯顿在旁边好说歹说地劝告。不依不饶地操着一口浓重地林肯郡腔,坚决要求“超级King殿下交出打人凶手,按照法国本地的法律公开审判”。
甚至,当凌啸心平气和地摆出道理,说莱布尼茨一样也需要主持公道的时候,牛顿果真雄辩滔滔,从上古哲学到现行法统,从科学精神到骑士传统,从教人自省到爱人以德,旁征博引了老半天,愣是把他率先殴打莱布尼茨的事实,说成是科学这一行业中,谆谆教诲无果后的必要“体罚”,既正当又高尚!
牛津大学文学士地名头得来绝非侥幸,牛顿一席话,绕得凌啸都恨不得感佩他那唐僧一般的三寸不烂之舌。小半个时辰的一群苍蝇嗡嗡过后,凌啸终于明白了过来,这是一位倔犟到了极点地人物,想那胡涛,一个跟自己牛逼惯了的年轻将军,之所以把老牛顿打得如此惨,定也是被牛顿这种“百折不挠”的挣扎精神给逼的!
但要凌啸当众赔礼他都不干,就更不要谈交凶手这一说法了,不过,凌啸着实被牛顿的唐僧精神所震撼,他实在受不了了,加上对他凄惨模样的满肚子同情,凌啸思索着是不是给伟人些面子,“议员先生,对这场误会,本殿下认为双方都有责任,这样如何,不如我们给你赔偿医药费,并赔上相当可观的精神损失费?”
牛顿嘴角一奚,激动地叫唤起来,“精神损伤、名誉损失是可以用金钱来衡量的吗?殿下,我尊敬你们帝国的文明,也尊重你地身份和才识,但请你不要侮辱一个科学家的精神,好不好?”
凌啸被哽得一怔,两手一摊地道,“难道……难道阁下真的要把一次误会,扩大到巨大消极影响上去?……罢了,既然如此,决斗,你和胡涛侯爵决斗好了!”
莫兰斯顿骇然变色,他的眼前恍然出现欧根亲王喋血镜厅的场面……牛顿牛的可不是武力,决斗的结果谁都可以想像。莫兰斯顿正要毫不犹豫地拒绝凌啸的建议,不料牛顿的口才比他强多了,不仅拒绝决斗,而且还拒绝得堂而皇之,“呵呵,殿下,不是我怕你们的胡涛将军,而是中世纪以来的传统就规定了,本议员这样的阶层,不得和贵族决斗,而且贵族也不许向低层提议决斗!”
对牛顿这样信口就能引经据典的人,凌啸这下彻底无语了,倒是旁边听得心头火起的女士们勃然大怒了。
她们环伺在一旁,本来是借机要练习一下听力的,不曾想口音甚重的牛顿,让她们颇有邯郸学步的困难,不禁听力没增加,而且被他的漏风口语搞得还退步了,再加上牛顿像个牛皮糖一样粘牙腻齿,搞得她们相公哑口无言,十人听在耳边,莫不怒在心中。
心思伶俐至极的石玉婷嘿嘿冷笑道,“不就是不依不饶,要按法国法典审判吗?审判就判!哼,罗嗦半天了扰人睡眠,王爷,去向太阳王讨个特赦令来,不就万事大吉了?还省了医药费呢!”
雄辩滔滔的牛顿,猛被石玉婷的这一石头砸来,再牛也顿了,瞠目结舌地说不出一句话来,连想要改口换成讨要几万英镑损失费的话都说不出来,只晓得愣怔怔地望着石玉婷。
凌啸搂住玉婷大赞之后,却也没有忘记本着人道主义原则,答应还是赔偿些医药费,但他注意到了牛顿眼中恨意绵绵的凶光之后,马上打消了这人道主义,心中狠狠地发誓,“拜托你别恨我们,只怕你再恨下去,我会忍不住先下手为强,把牛炖了!”
牛顿愤愤走后的上半夜,凌啸幸福得如同哼哼的猪。
迟姗姗,这位曾经用蒙汗药迷倒凌啸的大清康熙皇帝前妃子,历尽等待和痛苦,在阔别了整整九个月之后,终于回到了她魂牵梦绕的男人怀中。迟姗姗依旧是迟姗姗,但凌啸却已经不同了,当日刻骨铭心的初次记忆,到现在既清晰又模糊,破镜重圆后感觉,别有一种清新喜悦。
石玉婷,这个对凌啸爱在心头始终如一的大清朝废太子妃,在绝望于权力场后求仁得仁,和她一直念念惟望的心上人,终于有了相依相靠的缘分,其间追求的跌宕,得到的辛苦,是血与火、灵和欲的艰难抉择,在凌啸的红颜们之中,石玉婷无疑算是经过了百般考验,唯其有女中诸葛之才,更显冰心玉壶难得,由不得凌啸不对她百般温存呵护。
叶卡捷琳娜和菁菁,自然就更是凌啸深为疼爱的了,而唯有苏瑾,凌啸深感尴尬。掌管粤海社船队的苏瑾,作为凌啸的女仆,却有着曲线反清复明的思想,凌啸尊重她的志向,但却实在弄不清她也愿意跟了自己的动机。是对自己的爱慕之情、钦敬之仰?还是年纪已经不小的她着实疲倦了,期望自己给她一个宁静的港湾?
这些感情上的纠葛感慨,凌啸在上半夜美色当前忙得不亦乐乎,下半夜又要呵护怀孕的五位妻子,当然是无暇去想的,只等到冬阳晒过了屁股,夫人们和皇子一起去谈判细务了。他才能靠在床头上凝神回味一番。但想着想着,凌啸的思路又很快回到政务上去了。没办法,身为超亲王,很难得安生的。这不,被牛顿以“打醒”名义K了一顿地莱布尼茨前来求见了。
莱布尼茨无疑是天才型的科学家,他的长相和举止,也比牛顿要儒雅得多,凌啸第一眼看到这位德国莱比锡长者的时候,心中便好感顿生。无他,同情弱者地心理,凌啸一样也有,尤其是当他看到莱布尼茨也被牛顿打成了熊猫眼的时候。
奉茶寒暄才开始,莱布尼茨就给凌啸送上了一份重礼:他亲自编撰的《中国近况。凌啸才翻看了几眼。马上就被序言中对中国的评价所震撼,更对他不惧艰辛,采访了几十位传教士的付出所钦佩。凌啸立刻认定。这是个对中国充满公正考察和尊重心的学者,科学门类上的全才不说,在欧洲科学界享有庞大威望也不说,仅仅是有喜欢四处建立科学院的激情这一条,便正是自己一定要笼入袖中的人物!
(备注。这是历史上第一本介绍中国古代科技的作品,且是科学泰斗所写,意义非凡。和牛顿这厮冷漠比起来。莱布尼茨对中国尊敬而且有强烈兴趣)
但莱布尼茨却显然不是只喜欢建立科学院而已。凌啸仅仅是提了一句牛顿,就被莱布尼茨给牛顿下地定义给吸引了,“哦,先生,你觉得现在的牛顿成官僚了?”
赞一声好茶,莱布尼茨回味一下后,颇有自嘲地笑道,“是的,尊敬地殿下。牛顿阁下从三年前开始涉足政坛,便如痴如醉得不可自拔,已经成了彻头彻尾的官僚。但我依然尊敬他在科学上曾经作出的卓越贡献,所以我称他为伟大的科学家,不过,我却不看好他当官僚的前景。呵呵,殿下,我除了最喜欢建立和建设科学院之外,也曾立志要当一个外交官,可惜到现在,都只是失败地干了一次斡旋外交官,之后,就再也没人肯聘我干了……呵呵,研究人心世情比研究科学要难得多啊!”
你喜欢建科学院?喜欢当外交官?像这样子地政要情结和名利要求,咱们巴不得成全你啊!
见莱布尼茨尽管捱了打,却并不说牛顿的一句坏话,凌啸更加喜欢这老先生的光明磊落,笑道,“先生,如果本殿下决心邀请你前往中国,帮我们组建科学院,并在此前担任中国地科教全权特使,负责邀请和聘请欧洲各方面科学家加盟,不知道您可否愿意接受这样的要职?”
这才说了几句话啊,超级King殿下就要遂我两大心愿?
莱布尼茨的嘴巴瞬间就张得老圆,不敢相信地站了起来,局促不安地确认凌啸是不是在开玩笑,但凌啸甚为坚定地一点头,显示其邀请并非心血来潮。老先生激动了,再也抑制不住的兴奋,让他全身都在剧烈地颤抖。
-德意志诸邦国四分五裂很好欺负,当年,法国要攻打迈因茨邦国,他想要谋求一个小小邦国的斡旋外交官职务,都费尽心机,而且还连路易十四的面都见不到,使命就失败了,太阳王还放话出来,“只见科学家莱布尼茨,不见外交官莱布尼茨!”这次事件,成为了牛顿每次必攻的笑柄……想不到时来运转,蒙主宠信,今天,世界上最大帝国的超级King殿下,竟然二话不说就给自己以“中国科教全权特使”的职务,所代表地政权之庞大,其身份之光鲜荣耀,奋斗起点的层次之高,是莱布尼茨做梦都不敢想像的!
“哦是嘎!”老莱布尼茨本就被牛顿打得很惨,想到命运的激动人心处,一口气没有接上来,仰面就摊到在沙发上。
凌啸大骇,他只知道“士为知己者死”,需要尽力投其所好地笼络人才,却万万没有料到,五十三岁的大科学家,居然也玩“范进中举”?!
顿时,整个会客厅乱作一团,凌啸一面掐他的人中,一面赶紧让人传太医,好半天才把老莱布尼茨先生给救了过来。莱布尼茨醒来之后,还是不敢相信上帝对他的垂青,既像是问凌啸,又仿佛是喃喃自语。“殿下……我要是报上中国科教全权特使的身份,太阳王会见我吗?他还会不会说不见外交官的莱布尼茨?”
凌啸瞠目结舌地看看这“范进”,思量了片刻才懂他可能受过什么伤害,一耸肩。道,“我想,你只要报上中国全权特使地身份,就算你说你叫阿猫阿狗,只怕太阳王也不会不见你。”
“呀-嚯!”莱布尼茨猛一转头,楞楞地盯着凌啸,却忽然爆出一声怪叫,起身就向外跑去,撞得那巨大的红门洞开,声音才在廊道上远远传来。“殿下,失礼了,请容许我实验一下!”
满厅的人面面相觑。
胡涛见那红门半天都还在摇晃不停。苦笑一声道,“实验?是炫耀吧!这先生,官瘾好大啊。”
但凌啸却知道,西洋科学家和中国士大夫最大的不同,就在于他们不是用“宁静致远”来治学地。科学研究,其实从头到尾都充满了利益的动机,大科学家牛顿如此。莱布尼茨也是如此,各门各类的工程师和机工更是如此,正是有了利益的强大驱动,方才会有了瓦特不怕破产搞出蒸汽机啊,只有各个环节都趋利,方才有了日新月异的进步啊!
所以,凌啸并不急,也丝毫没有瞧不起的鄙视,一面好人做到底。派出一队扈从追上去给莱布尼茨充排场,一面静静地等着莱布尼茨炫耀完毕归来。谁知道这一等,着实时间不短,眼看着日头都快要到中天了,还是不见莱布尼茨先生过完“官瘾”回来。凌啸生怕这老先生见完路易十四,又去面见每个国家的使节,全见面一遍倒也无所谓,怕就怕老先生见了人家,又没什么话说,那可就实在有些消谴别人了,丢的可是中国的脸面啊!
虑及至此,凌啸再也坐不住了,亲自带了扈从前来寻莱布尼茨。可是一路询问了廊道中的法国侍从,竟是让凌啸大为苦笑,莱布尼茨先生,新官上任地三把火,烧得果真气势不凡:这厮以特使身份,如愿以偿地求见了太阳王,却还不知道满足,一间宫殿一间宫殿地拜访,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炫耀!凌啸是彻底的无语了,都恨不得要质疑他科学实验的素质了-一叶落而只秋,你拜访完了太阳王就该知道有普遍性了吧!
再次见到莱布尼茨地时候,凌啸却发现,老先生并没有自己想像中的兴奋,甚至还隐隐有些沮丧,连致谢都谢得有些意兴阑珊。莱布尼茨的这情绪,让本准备和他大谈“中科院”大计的凌啸大惑不解,“先生,你怎么啦?是受了哪国使节的冷遇吗?”
莱布尼茨渐渐恢复了书香门第地那种彬彬有礼,向凌啸躬身行了个见上司礼节,有些感慨地说道,“尊敬的超级King殿下,我十分感谢您对我的垂青,邀请我担任科教全权特使。对中国辉煌地文明,我深感兴趣,也对此职务感到万分的荣幸,十分愿意效劳于殿下。不过,我恳请殿下,还是把我的主要职责定义为建立和壮大贵国科学院上,毕竟,刚才我面对太阳王的时候才发现,从政方面的确不是我的所长,连自己和他谈的话语都说不利索……只有这样,我才能向牛顿阁下学习,继续我最擅长的科学事业啊!”
对他才过了一下官瘾就有此觉悟,凌啸哑然失笑,知道他是一个睿智之人,一边相偕往下榻套房走去,一面揶揄道,“哦,向牛顿学习?你不是说他已经成了一名官僚吗?向他学,就要当好官僚这份很有前途的职业啊!难道你不想兼任特使?”
莱布尼茨紧张地摇摇头,有些惭愧地说道,“想兼任地,不过……哎,殿下有所不知。我原以为牛顿阁下已经十年没有做研究了,也听说他把已经写好的《光学密不发表,想藏到新国王登基时候发表,以取得授封爵士的机会。不过,从国王套房出来,我最先去他房间拜访,却见他从巴黎科学院借来了好多的光学仪器,显然,牛顿阁下在名利场之余,还是在坚持做研究。这才是两不误,才是我应该学习的方式啊。您说是吗?”
凌啸这才明白过来,刚要呵呵笑着表示对这先生的检讨表示支持,就只听到廊道尽头传来巨大的喧哗声,“不、不好了,壁炉失火了,快点救火啊,超级King殿下的套房失火啦!”
凌啸大惊失色,日,什么狗屁壁炉?幸好欣馨她们都不顾有孕在身帮着谈判去了,幸好老子没把那一袋子毛钻放在套房中……只是可惜了教皇和太阳王回馈给康熙的礼物,在满是木料装饰、地毯、壁毯和油画的环境中,这下恐怕保不住了!
可是,当熊熊烈火被扑灭的时候,凌啸的庆幸就不仅仅是限于财物了。凌啸和黛宁姑姑的两间主卧,还有两间储放礼物的起居室,因为扈从们发现的早,一呼百应八方来援,加上凡尔赛宫的消防设施又很齐备,在人多势众的即时扑火救援之下,并没有烧得一片狼藉,至少,重要的物品,是全部被扈从们抢了出来的。但水火无情之下,满是烟尘和水渍的套房,显然是付之一炬了。凌啸详细问了一下留守扈从,得知火是突然从宫妇室最先燃起,并迅速蔓延到侍从室的,得亏红门扎实,扈从们一关之下才有了些许时间抢救出主卧和起居室的物品。
看着被烧得面目全非的宫妇室,凌啸不禁心中疑窦大升,这俩间靠窗的外间,不仅丫鬟们都不在,而且并没有壁炉啊……怎么会突然率先起火?!
莱布尼茨看看现场,再靠窗看天、看地、看对面四近左右,观察了半天,喃喃道,“殿下,恐怕……除非是人祸……难道……”
两人都是见多识广之辈,骇然一对视,异口同声惊呼,“光学仪器……聚光镜?!”
当莱布尼茨劝慰说,某官僚心胸虽窄,但可能只是小小报复一下并无杀人意的时候,凌啸却差点把肠子都恨断了,幼稚的官僚牛啊,事先也不打听一下本王的为人?俺不炖了你,还真对不起流毒超亲王的名号!
两人怀疑于某官僚是对的,因为他很快就出现在看热闹的贵族人群中,并毫不犹豫地跨了进来,正合了中国的一句古话:来说是非者,定是是非人!
莱布尼茨的劝慰也是对的,因为牛顿不仅进了套房四处参观着满地狼藉,且毫不掩饰幸灾乐祸,怎么看都像要告诉凌啸:善者有善报,恶者有恶报!
才一夜不见,牛顿脸上的伤口并没有愈合,掉落的牙齿显然没有来得及镶上金牙,但牛顿并不介意形象上的狼狈,也不介意笑容绽露时的牵扯疼痛,厥着尖下巴笑得倍灿烂,并不时发出“喔”啊“哇”啊“啧啧”等惊叹声。见凌啸向他看了过来,牛顿一面微一颔首,一面操着林肯郡腔调笑道,“嘿嘿,殿下,本议员对此火灾深表遗憾,并对你的财产损失表达真挚同情!不过,圣经说,灾难有时候是太阳神的小惩大诫,使徒保罗也告诫说:不要自欺,神是轻慢不得的,人种的是什么,收的也是什么……”
他如此张扬的模样,表现的,的确只是还以小小颜色的快感,绝不是那种要杀人全家的报复狂。但政治上颇为幼稚,且总习惯西方那套证据定罪的牛顿先生却不晓得,凌啸,绝对是报复狂!
凌啸不仅气得满脸露出惭愧和害怕的笑容,而且气得全身“纹丝不抖”!
水火无情,他其实很是后怕,怕在牛顿的这种还以颜色中,亲人们出现不测的万一。对牛顿这种携先进知识害人的品行,凌啸恨之入骨,却已经忘记了,他自己也曾用先进知识害过人地事实……牛顿。这个已经完成了绝大部分著述的家伙,不仅对世界科学没什么价值了,而且对中国来说,比起热情且知识更全面的莱布尼茨来,显然就是鸡肋,而且是令凌啸生恨的鸡肋!
牛顿显然很满意超级King面上地惭愧和害怕,傲然地斜睨了莱布尼茨一眼,出门扬长而去。莱布尼茨万分不好意思地看着一言不发的凌啸,却不知道从哪里安慰起,毕竟这件事的起因。全是源于自己和牛伟人之间的恩怨,可心明口拙的老莱,安慰的话到了口边。却是严重的愤愤不平,“殿下,他太过份了,已是故意纵火罪,咱们告他去!”
凌啸摇了摇头。
现在的时代。没有消防事故鉴定方面的知识,聚光镜更是少数科学家才使用的玩艺,而中午时分大家都去午餐了。相信更少有目击到牛顿放光炮地人,无论蓄意纵火罪告得出去,还是告不出去,凌啸都觉得憋屈是太便宜他了!
“殿下,殿下!”人未到声先至,太阳王却急匆匆地赶来,听闻到最尊敬的贵宾和盟友遭受火灾,身为凡尔赛宫的主人,路易十四甚是自责。一面给凌啸表示歉意和慰问,一面令人重新安排超级King下榻处-王后地大农宫,以表示最强烈的歉疚,“殿下,发生这样的不幸,朕自责不已,想必殿下和贵属也受惊了,朕已经命人在战争厅摆下酒宴,为殿下们压惊!”
压惊也是题中应有之意,不过,令莱布尼茨和太阳王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凌啸居然向路易十四提出,要他太阳王在酒宴上出面,调停他和牛顿之间的一场误会……那不是要宴请英国佬?太阳王好生不情愿。要知道,昨晚上他接到中国人暴打英国牛顿消息地时候,兴奋得一晚上都没有睡好,笑醒了好几次呢。这固然是两国敌对关系使然,更重要的是因为嫉妒,他嫉妒英国产生了牛顿和莎士比亚这样的巨匠,在人文主义和自然科学风糜全欧地时代,愣是把他凡尔赛宫的风头压下去了不少。但凌啸冷笑着的一席话,让太阳王马上打消了顾虑,他虽不晓得牛顿和凌啸遭遇的火灾有何关系,可太阳王看得出凌啸脸上的杀气腾腾。
“莱布尼茨先生,牛顿先生居然给本殿下讲圣经,显然是遵循旧约中以眼还眼、以牙还牙的原则,不过你身为我国特使,有些中国的政治规则,是必须明了的-人若敢踢我一脚,那复仇的刀,就该从他大腿根砍起!”
一脚之仇就砍整条腿?!老莱听着来自中国地政治原则,暗自心惊。不过,作为哲学家的他,也听说中国的“你敬我一尺我还你一丈”原则,倒也并不为宿怨之人所悲哀,但老莱万万不能理解,为何凌啸反倒要请太阳王调解,他不是要对牛顿报复吗?带着这样的疑问,又不好当着太阳王的面向凌啸请教,老莱只好狐疑万分地跟着他们来到了压惊宴上,暗自细心揣摩。
战争厅,是路易十四炫耀法国历年战争场面的场所,厅不大但却胜在有阳刚气势。但今天的宴会上,来自中国的超级King却毫无阳刚之气,不仅当众给牛顿阁下赔礼道歉了,还让太阳王以欧洲霸主的身份从旁说好话,愣是狠狠地满足了一把牛顿的虚荣心和腰包。这前倨后恭的态度转变,不仅使得英国莫兰斯顿勋爵诧异万分,而且还郁闷得凌啸自己谁也不理,躲在旁边独自猛灌闷酒。
但牛顿焉会把不光彩的龌龊事情告知莫兰斯顿?所以,并不知道实情的莫兰斯顿勋爵,还以为超级King是从两国友好关系出发,看在菁菁公主的面子上,识大体顾全大局呢,感佩得恨不得流泪……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一向强悍的超级King,连教皇都敢于者叫板宣战的凌啸,居然也有低头的时候!于是乎,莫兰斯顿勋爵怎会任由超级King一个人喝闷酒,少不得上前说了半天的钦佩之辞,话语间。两人手中的白兰地,更是一杯接着一杯喝下,不一会儿,两人便有了醉意。
议员牛顿。今天无疑是得了面子和实惠的,要不是谨记了绅士礼仪,恐怕他都要欢颜裸奔了:超级King今天承诺,将会赔他三万英镑地损失费呢!想他牛顿辛苦一生世,名誉满英伦,一生积蓄才不过两万英镑,而且还在著名的南海公司破产案中血本无归,想不到捱了一顿老拳,竟然让他少奋斗一生……要不是考虑到有些贱,他都恨不得请胡涛侯爵再殴打自己一顿呢!……从这个英镑角度上看来。牛顿的眼里,便渐渐觉得中国人也不是那么可恨,一冲动之下。牛顿便觉得该和超级King一笑泯恩仇,端着酒杯向凌啸和莫兰斯顿走来。
但凌啸一副喝高了的姿态,正和莫兰斯顿在那里吹牛皮……关键是这牛皮还得到了本国大臣地应证:“勋爵……劳模,你说,本殿下……本殿下能研……究出小、小姨子、硫酸……啊。还有苏打的制造法子,算不算……伟大的化学家?”
牛顿一看莫兰斯顿拼命点头,顿时大吃一惊。在世人并不知道的另一面里。其实伟人牛顿,还是个痴迷于炼金术的人物,他的化学水平高低谁也不知道,但炼金术的手稿有几十万单词呢……皇家学会悬赏硫酸和苏打工业法的悬赏令,还是他自己亲自签发的呢,整整二十万英镑啊!一听凌啸竟是这等牛逼哄哄的科学人才,牛顿不禁上了心,他倒不是要借机剽窃些什么,只是想要向自己痴迷地炼金术行业内的高人请教一番罢了。可是。凌啸接下来的话,就让牛顿地心忍不住怦怦跳了起来。
“劳模,本殿下不是吹牛……告诉你,现在本殿下在研……究的一样玩艺,嘿嘿,那家伙,真是相当的有前途!等我正式搞定成型,哼哼,这玩意,各国都会需要,而且供不应求……本殿下将成为……世界首富!”
赫!啥玩艺这么牛?牛顿还在惊讶,可莫兰斯顿是什么人?他是东印度公司行政长官,一听凌啸醉醺醺地吹了这牛皮,那还不是苍蝇见了血污?事关国家利益和个人财富机会,不乘着超级King饮酒过渡时的多话状态,加以撩拨和试探,他就算不上是老牌殖民者了!不过,超级King潜意识里面还是机警的,任凭莫兰斯顿勋爵地高帽直飞,任凭牛顿在一旁耳朵都竖酸了,凌啸都鼓摇头颅,玉山欲要倾颓间不肯吐露一词半语。
眼见着宴会就要结束了,莫兰斯顿大急。不懂化学的他,虽是不想成为亲自造出成为世界首富的产品,但如能献给国家,那不啻于是巨大地开拓之功,威廉国王一高兴,不定就把自己提成了世袭贵族了呢!当即,莫兰斯顿一个激将法使出,“超级King,还是BoastKing(大话王)?!”,凌啸大怒地一个酒嗝喷出,怒道,“……大话王?!你不信?Shit!,Fuck!老子试给你看!你去搞些苏打、浓硝酸,浓硫酸,甘油来……用力甩晃几下,再用锤子砸一下然后……”
莫兰斯顿茫然不懂、牛顿却倾耳细听的时候,只听那凌啸越说越快,声音也越说越低,到工艺步骤说得七八分了,方才恍然而惊地嘎然而止,死死地盯着这两个家伙,猛然站起身,满脸都是勃然大火的神色,却酒力不胜地晃晃脑袋,醉倒在椅中。
他这超级King一倒下,宴会自然也就结束了。
但随着半夜三更的一声轰然巨响,凡尔赛宫再次燃起了大火……
太阳王大怒自己的宫殿多灾多难,喃喃说要祭拜火神“赫滩斯托斯”的时候,他老路易却不知道,有位某官僚,刚刚享受了凌啸的简短祭文:“为科学生,为科学死,为科学操劳一辈子,吃科学亏,上科学当,最后死在科学身上!”
凌啸一把掀开窗帘,望着斜对面那个烟火冒腾的南宫房间,嘿嘿冷笑,“巨匠兄慢走,感谢你为世界科学的贡献。但愿你去见使徒保罗之前能明白:有些化学制剂地诞生不仅需要鲜血催生,而且百年间的工艺都稳定不了,至于学名叫硝化甘油的它,这玩艺更是嫖不得的!”
凡尔赛宫,坠落到了纷杂的尖叫惊呼声之中,很乱。
和聚光镜不同,爆炸引发的烈火,是熊熊的,很惨。
这一夜,注定会有很多人辗转难眠。
作为爆炸起因的知情人之一,英国全权大臣莫兰斯顿勋爵,在天明才寻找到牛顿议员和助手的遗体之后,他一看那死相,就知道牛顿阁下是被某人阴了。
但莫兰斯顿脑中浮现的第一个感觉,竟然不是愤怒,而是轻松……是的,是轻松!早在之前,他就担心倔强牛顿和强悍凌啸不死不休,影响到皮尔顿少将牵头、自己主寻的华使通商访问,现在,终于尘埃落定,不管这结局多么的不尽人意,但这毕竟是个结局,起码,牛顿回国后可能在议会百般作梗的局面,再也不会出现了。
而他的第二个感觉,就是满肚子的无可奈何!莫兰斯顿不是没有想过,要为牛顿阁下主持公道和告慰亡灵,但等他仔细地回想了压惊宴上的一切之后,莫兰斯顿发现,一样醉醺醺的自己,不仅忘记了凌啸酒醉中说出的那个化学工艺中的大部分原料,而且将此事宣扬出去,弊病至少有两点:一、超级King可以耍赖,宣称酒后失言、乱言、狂言,推得一干二净不说,还平白让自己担上责任!二,即使凌啸承认了有这回事,伟大的英国科学巨人,就脱不了无耻的剽窃和偷艺之嫌!
人死已不能复生,岂能再让死者声名受侮,让国家颜面受损?!
面对惊魂未定满面烟黑的贵族们。莫兰斯顿勋爵打定主意,决心将事情乱在肚子中,遂毫不犹豫地跨前一步,立刻大声宣称道。“我国地牛顿议员阁下,是一个高尚伟大、有奉献精神的科学家,休假旅途之中,都不忘孜孜不倦地探索真理,终因科学试验失败而不幸献身!女士们,先生们,让我们为世界科学界的这一巨大损失,默哀吧。”
“默哀?那么,谁来给朕的凡尔赛宫默哀?!”有人不答应了。
指挥救火了大半夜地太阳王,火冒三丈。一把推开衣衫不整的贵族们,指着四周宫室,对着英国外交官们咆哮如雷。“牛顿居然把朕的凡尔赛宫当实验室,这下好了……不仅整个北翼宫阙都烧得漆黑黑一片,还烧死烧伤贵族和侍从达十余人……你让朕,是该哀他牛顿,还是该哀朕的法兰西王国?!”
太阳王实在觉得冤得慌。心中也对凌啸和牛顿都恼火。两个家伙,居然玩得一个比一个大,害得老子好端端的凡尔赛宫一日被烧两次……你们的矛盾关俺太阳王屁事啊!但路易十四当然不好当众扯出凌啸来。再说到现在为止,路易都还没有搞清楚凌啸究竟使了什么样的手段,只好揪住“牛顿做试验引发大火”这一有目共睹的事情发飙了。
好战的法国国王这一怒,若是不合情合理地解决好,那是要战端立起的。莫兰斯顿顺着路易十四地手指看去,倒吸一口冷气之余,心中把超级King骂得体无完肤,口上却不得不忍下这个哑巴亏,“太阳王陛下。我们对这一不幸事件深表同情,并会迅速报告伦敦,该给予赔偿和抚恤,定当向枢密院申请。”
听了莫兰斯顿的表态,路易十四这才怒色稍霁,狠很地威胁一番,直到看见勋爵先生的畏惧之色,方才扬长而去。现场默哀和盛殄俗事完毕后,英国使节地随员们却看见,全权大臣莫兰斯顿依然面有惧色,心情本就沉痛万分的众人很是不解,正要询问勋爵,忽听莫兰斯顿抚摸着牛顿的棺椁,长叹一声,闷闷道,“你们说,本大臣如果改名字,是叫莫兰斯特好呢,还是莫兰斯萨好?”
随员们大吃一惊。都什么时候了,勋爵阁下不去想如何给伦敦禀报法王索赔消息,不去想如何写出议员罹难的调查报告,竟鼓捣着要改名字的私事?不过,莫兰斯顿勋爵地权势日隆,而且显见回国后又将大红大紫,随员们多少还是有些逢迎心态的,纷纷出了一系列的改名建议。莫兰斯顿却一个都没有听从,猛然把头一摇,直接就截掉了最后一字,决心改名“莫兰斯”。
随员们都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但勋爵先生却在内心中自言自语道,“前有少将皮尔顿,被你在尾买整得七荤八素,殖民地都差点被整垮;后有议员牛顿,被你一趟压惊宴,压得从此后荣也不惊,辱也不惊……再搞下去,就说不定轮到我这莫兰斯顿了……凌啸啊凌啸,从牛顿信奉地神秘学上来讲,你就是名字中有顿字者的灾星,本勋爵就不信,改名了还避不开你的灾?”
莫兰斯顿忙着改名避灾的时候,莱布尼茨正在大农宫里和凌啸谈着这场火灾。
求知欲,是每一个科学家最基本的性格特质,更何况莱布尼茨这种人文和自然科学并修的大学者?他压根就不相信,牛顿的身死,是实验失败所造成的不幸!
可是,要说他想为牛顿讨个公道,那也完全是笑话……一个同行,尤其是一个品行并不好的同行,几十年如一日地把你压制着,不仅诬蔑你地研究结果是剽窃,而且还满圈子地败坏你的名声、满世界追着你谩骂殴打,你倘若还不恨不得他消失掉,那你就比圣人还要圣人了!……莱布尼茨不仅不是圣人,而且,对凌啸还有着强烈的感激之情!
莱布尼茨之所以不停探讨火灾,一方面,他实在是为牛顿的“性格决定命运”感到可惜,而另外一方面。在青中国近况一书中,就对《孙子兵法》和《道德经》等兵谋书籍表现出强烈兴趣的他,很希望凌啸能透露出,是如何完成“一脚之仇砍整腿”。而且还搞得天衣无缝。
尽管老莱的态度是端正地,研究的目的也仅仅是限于学术性的,但超级King却显然不愿意谈论这方面……有什么好说地,牛顿和莱布尼茨水火不容,既然只能用对中国有用的全才,当然就要不择手段除掉对立面了。难道留着牛顿,让他利用其巨大影响,一方面干扰在牛津和剑桥留学的学生,一方面干扰莱布尼茨帮中国张罗科学院的事情?……这就是政治!
凌啸微笑着王顾左右而言他。几通官话太极推手,便把话题引导到科教事业上来了。一听本职工作,莱布尼茨立刻很是尽职地笑问道。“殿下,臣仆以为,愈要建立科学院,必须首先了解贵国的科学界现状。敢问殿下,贵国现在的科学界里。大约有多少科学家?”
凌啸的回答,却让莱布尼茨目瞪口呆。
“科学家?我国在人文学科方面,有诸多的学者和教育家。但是,除了医学以外,自然学科方面,只有最多勉强能称为工程师和技师的人,却没有以科学研究为职业的科学家……所以严格说来,我国根本就没有科学界!而且,除此之外,莱布尼茨先生,我可以很明白地告诉你。我国连科学方面地基础教育、中等教育、高等教育这一教育阶梯链,都没有!”
莱布尼茨傻眼了,望着超级King的眼神满是不可思议,骇然之余满是沮丧,“……殿下,那……那……那贵国……您也实在太信任我了,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凌啸心中苦笑一声,他如何不知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想当年的后来,一个没有现代思想和科技基础地清朝,从鸦片战争的打开国门,到纷纷出洋学习,再到延续至解放后的精英带动大众教育,整整一百年啊!一国之强,首重能产生层出不穷人才的教育,绝非一朝一夕可以一蹴而就,凌啸既然身负重责,打开精英教育的大门,是他能做也责无旁贷地事情。
见莱布尼茨面露难色,显有退缩之意,凌啸笑了,昂然道,“先生可曾知道,我中国有一亿一千万人口,占了当今世上四分之一?”
莱布尼茨苦笑地点点头,心中却在苦叹人多有什么用,一个重文轻理的跛腿民族,和德意志民族重理轻文一样,必将会受制于人啊!
“不错,中国现在是四分之一人口,将来也是!百年后,中国人口将达到两亿,三百年后,将达到十三亿……先生乃是睿智达观之人,定该知道,人生一世草木一秋,有追求的人,就该要扬名于千秋万代,就该要让大众永远铭记他地功德!功德之重烈,首推教育以开化民智。”
凌啸将手猛然一挥,眼中神采奕奕,给莱布尼茨画了老大的一个“粑粑”。
“难道,先生你就不希望,在三百后,中国几十万所小学、中学、大学和研究员的走廊上,全都悬挂着莱布尼茨先生的画像,操场上,全都耸立着莱布尼茨先生的雕像?!不希望,莘莘学子每天看见你的画像,满腔虔诚者顶礼膜拜,不拘小节者肃然起敬?!不希望,十三亿人民指着你的画像说,这位先贤,乃是我中华民族的科学体制之父,乃是十三亿人都世代尊崇的圣哲?!”
瞧这个饼画得……还是招商那套!
凌啸把现在中国孔子地圣贤师表礼遇,和文革中“马恩列斯毛”才能享受到的待遇一嫁接,莱布尼茨便一下子瞪大了眼睛,他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心脏不是在怦然乱跳,而是在咚咚咚地乱蹦。他处在渐渐开始重视科学的欧洲,只能预测出会越来越尊重科学的趋势,却无法想像得出这等“个人崇拜”才可能出现的盛况……科学家也是有欲望的,而且绝大部分很单纯,越是无法想象,他越要想,可越想,就越是抵挡不住招商经理的圈套。
莱布尼茨很是腼腆,当然不会说希望,但他的表态却表明,他不仅对凌啸帮他摆脱纠缠者感激,而且已经被几百年后没影的事情所振奋,“殿下!您说,我们该怎么做吧?”
“第一步,中国科学院就设在中国超越大学内,中国超越大学就建在巴黎城外!”
激情昂扬的莱布尼茨,问凌啸怎么做,凌啸却是早有定计的了。浅浅一笑,他沉声说道,“先生,本殿下的意思,就是除了我国派往其他国家的留学生外,我国将和太阳王陛下协商,在巴黎城郊建设一座专业齐全的综合大学起来,并陆续派遣国内学生前来就读,作为中欧科教的交流平台,也作为所有在欧学子的总部。你的任务,就是首先广邀各国知名科学家、工程师和人文学者,高薪重金,礼聘他们前来专职和兼职,并欢迎他们加入中国国籍,以组成自然科学、工程科学、社会科学三大科学院;并要在科学院的领寻下,以外籍院士的人脉基础,全权处理整个大学全盘管理,健全专业设置、聘请知名教授、规划教务章制、任命校务官员、设立奖学金制度等等,为我们的优秀学生,开展预科启蒙和专业拓展的精英式教育!”
莱布尼茨大为愕然,凌啸的“第一步”,还真是大手笔。
看超级King的意思,连所谓的中国科学院,竟然不是要他请一部分人去中国,而是在巴黎建院办学,还要他全部聘请外国人来担当院士,并对优秀学生担负起奶妈式的培养过程……这好像不是自己的强项啊,我莱布尼茨没有当过一天的大学教授,更不谈校务管理了……但最让莱布尼茨震惊的不是这些,连他这不太有经济观念的科学家都明白,这种万里之遥地异国大学计划。是何等的耗费资财……中国有这样的财力和坚持下去的决心吗?,
凌啸就知道老莱一定会震撼,一定会怀疑。本来,如果只是要想互相交流和获取西方科技成果。留学生制度和即将实行地使领馆制度,足矣。但凌啸之所以提出这个耗资不菲的方式来办精英教育,实在是迫不得已。前日,老十三老十四骇然于凌啸要考察英国的事情,让凌啸警觉倍生:国内强大的儒学,是西式教育的死敌,随时可能引起冲突导致夭折!
一将一帅不成军,凌啸也好、康熙也罢,势单力薄了些,需要一批成长起来的生力军帮忙。但恐怕生力军的成长实在太慢,人生苦短时间宝贵,凌啸不得不加快进度加大规模!与其为在国内办一所大学而天天打口水仗。甚至激起天下文人,对翁婿君臣二人群起而攻之,还不如多费点钱在巴黎拔苗助长呢,等到四五年后,至少也有了些各方面源源不断的帮手。至于资金。凌啸的两千万两私财,正是该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的。此种事情上不用,不用来买知识图进步,难道留着给子孙们向洋人买鸦片?!
凌啸好歹是现代教育体系下苦熬出来地人,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走路。小学中学大学的教务管理体制,对他来说就是小菜一碟,耳熟能详,这些“经验”之类的,他早就在苦航五个月地闲暇无聊中,回忆修改和整理下来。
一面将这些资料扔给莱布尼茨。凌啸一面着重讲了三个方面的关键点。一是对院士和高等教师的高薪聘请和吸引入籍政策:两倍欧洲薪资水平、教务成绩突出和入籍者统一享受中国封爵,骑都尉、云骑尉、恩骑尉这种等同欧洲爵士级别的,中国本就泛滥成灾,就让他们步入欧洲人最渴望的贵族行列吧!二是学报杂志和科研成果专利公私共有制度,凌啸可不想到时候出现白忙一场地局面。而第三点,就是整个学校的军事化管理制度了,无论师生,不仅要遵守中国和法国的法律,而且还需用军纪来约束……因为到时候,无论是“屠神援法志愿军’能不能成行抵达,凌啸都会安排大量地勤王军人员到来,毕竟,军事学院也必须要建立起来的!
整整一个白天过去了,两人谈得是废寝忘食。仅仅是详听了超级King的第一步计划,莱布尼茨就被凌啸的系统性和大决心所征服,路怎么走已经完全心明,那信心,自然也在招商经理富有感染力的言辞中空前高惩……至少有一点,莱布尼茨在凌啸的点拨下是有信心的,那就是,他知道自己一定可以招揽到很多人才前来担任教职,甚至还将有相当大的比例对入中国兴趣不浅……除开了高薪和封爵之外,超级King还教授了他如何展示政策的隐性卖点:“看到超级King殿下有五个妻子了吗?如果你有两个以上地红颜知己,取舍间苦恼不堪,或者你曾经无奈地放下了一段美好的姻缘,并且那女子还在等你,去中国吧,所有苦恼迎刃而解!”
得到这一隐性卖点提示的莱布尼茨,昂首挺胸地出去的时候,他却并没有听到凌啸的奸笑声,“呵呵,很好,老莱你就发动拥有学生资源的教授们好好宣传这一点吧,欧洲人不是喜欢浪漫和情人吗?等过几年,咱们中国,也可以像日后的一些小国家那样,挣一下一夫多妻制度的移民钱了。哈哈,再等我花上十数年搞好国内经济,搞出些中国梦的典型案例,咱们也可以赚加拿大那种投资移民钱了!”
打造中国梦,是宏大目标,但这个目标需要凌啸一步一步地去奋斗。
首先,他就必须面对着英国的“日不落帝国梦”,为此他必须对日渐强大的英国,实施既交流学习,又削弱打击的政策!在法国所做的合作和缔结暗盟,就是对英国的削弱和打击,接下来,则是需要跨过英吉利海峡,前去英伦交流和学习了。
公历98年的圣诞节,是中国使节团在凡尔赛的最后一天。
牛顿殒命后二十多天的时间里,宾主双方完成地。不仅仅是一项项通商原则协议和采购贸易实务,而且,中西方文明的首次交流和碰撞,给大家都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太阳王和凌啸都相信。这一段历史中的光明美好也好、阴暗势利也罢,都将会事无巨细地永载史册。
谈判本身丰硕地成果,让太阳王为凌啸和使节团举行了隆重的圣诞晚会来送别。而当财政总监柯镇恶,大喜过望地给太阳王解释了“中国超越大学”将会带来不少重金属流入,且是那种至少规模越大越丰厚、保持若干年的稳定流入之时,太阳王激动了,拥抱了,落泪了。
路易十四终于拿出了“打肿脸充胖子”的送别礼,当即承诺,“殿下。等勤王海军远征舰队抵达欧洲的那一天,法兰西王国将会赠送给这支友邦海军五艘主力战列舰,并配送三万支新式燧发火枪和三百门各式山地火炮!”
凌啸明知道他赠送军火舰艇。完全是为了加强自己在南中国海和印度洋附近的海陆实力,以在欧战爆发之后,强力打击英荷东印度的殖民地,免得其回援加入大西洋海战,也就坦然受了这笔不下三百万两白银的馈赠。在他耳边悄声说道,“陛下,我敢肯定。对陛下帮我们兵不血刃谋取埃及的事情,我国康熙陛下定在翘首以盼,二十万大军我不敢承诺,但五六万兵力是不成问题的!”
太阳王一抹老泪,坚定地一点头。
翌日,路易十四和皇后,率领一千多贵族,在旭日东升地清晨里,以隆重的仪式。送别留下了四百书吏、三百将士、技工、孤儿和留驻常使官员,却带走了他的亲孙女安琪儿和小姨子地超级King一行。
离愁恰如春草,渐行渐远还生,这种中国人才有的细腻别情,太阳王自然是没有的,但利益的纠缠和尊者间的惺惺相惜,仍是让太阳王心有牵挂和期待,立在山坡顶部,一直目送超级King地队伍消失在天尽头,方才对柯镇恶命道,“朕观察超级King殿下,是有魄力的豪杰。既然你把中国超越大学说得这么有利可图,去,在六大会议上,都申明朕的圣谕:主动严密地配合莱布尼茨先生地一切工作,甚至必要时提供师资力量,务必要把超越大学办成和巴黎大学相媲美的大学,无必要做到有声有色……嘿嘿,最好是让超级King一高兴,送来两万中国学生……这年头,学生有钱啊!”
往敦刻尔克港一路狂驰的凌啸,并不知道太阳王基于利益在帮他办教育。他只知道一件事情,将傲然不可一世达两百多年的英国,就要到了,而谁也想不到,自己将会在伦敦,遇到什么?
而莫兰斯顿勋爵也在马车中沉思,作为见证过中法谈判的他来讲,心情其实是有些沉重的……和法国太阳王“朕即国家”不同,自己的英国,历来就是“王在法下、王在议会”的传统,而且自42革命和光荣革命之后,英王的权力更进一步萎缩,和外国地重大缔约事件,尤其是经济条约,都是要经过议会的批准的。这样一来,和超级King的使节团谈判,效率上,肯定远远不及法国那样迅速,而且还受到议会各党派意见的左右……天知道,最后能不能像法国那样丰收?
各怀心曲之下,日夜兼程,时光飞逝。
当新一年的第一缕阳光照耀在凌啸身上时,他已经踏下了接送舰船,站在了英国多佛尔港口上了,面对满港口的迎接人群,用汉语高呼一声“99年老子到此一游”,心中却在揣测这些有些默然的迎接者的心态,“呵呵,他们不会以为我在说大家好之类的吧,正准备载歌载舞地欢迎我,送上鲜花?”
但显然不是。
几十个年轻人,以和“载歌载舞”有些类似的姿势,冲破了苏格兰场警察的封锁,向凌啸投来了……啪!砸在不远处的地上……竟是臭鸡蛋!
“粗鲁无礼的中国人滚出去!”
那些人高呼着诸如此类的口号,向陆续走下舰船的中国使节团叫嚷。
凌啸万万没有料到,完成了百年积累正将释放能量的英国,用释放恶臭的鸡蛋迎接自己。一路上享受了教皇和太阳王隆重迎接的他,可没有美国国务卿那样的司空见惯,一碰到这种情况,不禁愣了。但是,凌啸的扈从们没有愣,他们管你那个去?刀剑棍铳刷刷刷地操了起来。英国警察们也没有愣,尖锐的警哨也吹得满码头响,挥舞着警棍乱捶一通。一看头戴高桶盔的警察们黑压压扑向那些歹徒,莫兰斯勋爵忍不住大松一口气三看来,警察们还是接到了控制好局面,不可失于国家礼仪的命令!
苦笑一声,莫兰斯勋爵对凌啸一摊手,细细解释道,“殿下,殿下请见谅。我国国内情势和法国不同,我国信奉新教,崇尚自由,威廉国王和玛丽女王的权力没有太阳王那样大,议会中的辉格党和托利党经常党同伐异,各自在民间拥有巨大的党众,政见之争很正常。今天这插曲,可能是有些保守的托利党众表示反对的一种方式,请殿下……”
但莫兰斯的话还没有说完,立刻就被那些年轻人的怒骂所打断,很多人一面高呼着牛顿的名字,一面如丧考妣般痛苦流涕。两人这才明白过来,这些人哪里是狗屁的政见之争,分明就是前来迎接牛顿灵柩的!莫兰斯勋爵大惊失色,牛顿之死和超级King之间的内在联系。是烂在了自己肚子中地一大隐密……这些人是如何得知,并仇恨上超级King的?
此刻,凌啸却没有了莫兰斯的那种惊慌,冷笑着凛然不惧。牛顿果然在英伦威望崇绝。得亏老子干掉了牛顿啊,不然,心胸狭窄的他不拿我地留学生往死里面整?嘿嘿,英国是个讲证据的国度,没有铁证如山,害人成千上万的自己又没有自由心证上的心理障碍,就算知道了是自己害死了牛顿,又能奈我何?!更何况,这桩插曲,多半是牛顿捱打后、临死前给国内友人写信诉苦才引发的呢。殴一殴而已,一般人胡涛还不屑于痛殴呢!
果然,风波平息得很快。当枢密院大臣约克公爵率领着王宫龙骑士团出现时,抗议的几十人已经被抓上了马车,准备享受牢饭去了。
而令凌啸和莫兰斯还没有来得及喘一口气的是,约克公爵一声令下,让迎接使节团的仪式变得极为的不伦不类起来-他按照英国议会刚刚紧急通过的国与决议。将使节团丢到了安排好地上千车骑上,便开始了今天的主要任务:隆重而肃穆地交接牛顿议员的灵柩,开始了国葬地第一步。
迎宾和接棺同台上演。这在英国人眼中或许没有什么,但在胤祥黛宁等中国人的心目中,却是绝对绝对的不吉利和受漠视!于是,向伦敦进发的这两百多里陆路上,被太阳王盛仪所宠坏的使节团成员们,莫不是心中暗自腻怒,一声不吭地默默赶路。
超亲王凌啸却没有什么腻火,英国人越是对牛生尊崇,越是为之悲痛。他这始作俑者,就越有成就感。他之所以也不想说话,着实是他需要消化元旦地遭遇……作为现代人也作为政治人物,凌啸对英国社会的王权状态产生了一种敏锐的熟悉感。三年地清朝生活,凌啸无时无刻不感受着皇权和王权的威严压力所在,尽管他目前已经位极人臣,也成为了一个王者,可一千多个日日夜夜的身临其境,早就让他适应了皇权之上的思维,甚至根深蒂固到早无如履薄冰的地步。但是,接触到英国的这种现状后,凌啸又不自觉地被唤醒了记忆,未来那种畅言任性的生活,不禁蹦了出来……什么是进步,英国这就是进步!
不过凌啸深知,就如同邓公所说的那样,中国的国情、文化和民情,都决定了中国必须有一个强力核心,否则就会乱,就会分裂。至少在目前地时代,中国必须维持着一个强大皇权的核心,所以,对这种中国没经历过的资本主义体制,见识过民国乱相和台湾式民主的凌啸,只能仅供回忆的态度来欣赏下罢了。
但等到元月二号中午,使节团抵达汉普顿宫的时候,使节团皆有不愉之色,凌啸这超级King也开始失去了欣赏的兴致,先前的意趣盎然,在威廉三世主持的迎接仪式前,变得不翼而飞了……英国人,相对于浪漫情怀的法国人,实在称得上是严谨善财的民族,但却显然无趣呆板了太多,连个迎接仪式,都办得索然无趣。
汉普顿宫,是素有英国凡尔赛之称的英国王宫,有房1280间,刚刚被威廉夫妇整修一新,很适合英国王室来显摆。
但英国人的迎接礼仪,绝没有太阳王那样的奢华排场,更缺乏了法国人的浪漫情怀,一切都味同嚼腊,尤其是上千各界人物,有不少人竟然忘记了脱下为牛顿而穿黑色丧礼服,令宾主双方的主导人物要多无趣就有多无趣。没有大规模的仪仗,没有热闹喧天的乐队,更鲜少妖娆年轻的贵族少女,有的,只是一群平均年龄在四十岁以上的贵族、名流和政要,不仅没有凡尔赛贵族们的疯狂围观,而且凌啸一看他们那些脸面,就知道大家还沉浸在国丧的痛苦中,全然不顾威廉三世的几次鼓掌示意,稀稀拉拉得威廉自己都不好意思是这一点,真的是和王权赫赫的法国不可同日而语!
在“宝琳王妃门”前开阔的草场上,凌啸终于看见了英王威廉三世。
闻名不如见面,威廉的模样,看在凌啸地眼里。怎么看都像是个肺痨鬼。四十多岁的威廉,尽管眼中的期待和欢喜,谁都可以看得出来,身体上却显得十分萎糜不振。不仅没有太阳王那样豪情万丈的外向性格,而且在和凌啸一靠近地时候,威廉三世的呼吸,竟然如同是鼓风机一样的呼呼作响。凌啸知道他即将在四年后死去,也知道他有严重的哮喘病,所以,凌啸没有因此而轻视他,但当威廉竟然还看着叶卡捷琳娜露出猪哥表情的时候,凌啸在内心深深地鄙视了他-我们风华绝代的沙皇皇后,也是你这病痨鬼能够觊觎的?
威廉岂止是对身份贵重的叶卡捷琳娜猪哥。这厮看到欣馨、雅茹、兰芩等人时候,无一不是垂涎欲滴的模样,甚至就算是他英国的菁菁公主上前地时候。威廉都是一副倍感惊艳的表情,竟然想要仗着姨父身份,拉菁菁的小手嘘寒问暖。
凌啸心中大怒,二话不说地“啪啪啪”三掌,立刻就将黛宁地奴仆、太阳王的小姨子琳瑞丝叫了出来。她那酷似法国王后的面容。以及在凡尔赛宫不可一世的名头,马上就让众贵族政要们一连串的惊呼起来,“噢……奥尔良女公爵?!”
太阳王果然是威廉最大地敌人。小姨子一出,威廉几乎在半秒中内就忘记了菁菁,满眼睛就只剩下了琳瑞丝一人!他自然联想到意淫太阳王老婆上去了,开始心不在焉,开始心猿意马,使得整个枯燥的迎接仪式,变得更加的枯燥起来。
但枯燥中,还是出现了一抹亮色,一抹让凌啸把心都提上了嗓子眼地亮色。
玛丽女王被誉为英国历史上的美貌公主。自然是相貌身材都不俗的,加上今天的华丽盛装,更是显得别有一种威仪风流,贵气逼人不说,还很是艳丽。不过这都是相对的,有叶卡捷琳娜和菁菁两人在,她在英国贵族眼中,最多只能算得上是相互辉映,绝对无法独领风骚。而有了欣馨兰芩等东方美人儿在,作为客人的中国使官们眼中,又瞧不上她这略显单薄的病美人形象。不过,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自然有人欣赏她!
芸芸众生里,仿佛是天生就会有异性相吸,又彷佛是彼此有如心灵感应。姑姑黛宁长公主,英国玛丽女王,这年岁相仿的两名女子,一眼就看到对方之后,眸中熠熠亮彩流动,定睛翘盼再也难得移动一丝,好比是前生五百万次回眸才换来了一次凝视,显得特别的珍视。在莫兰斯勋爵和丘吉尔公爵地介绍芦中,黛宁轻扭腰肢,踏着花盆底不觉迈步上前,而玛丽女王则像是狐疑,像是腼腆,竟然同步迎了上去。
凌啸一直都在用余光观察着,虽然无法感受到姑姑和玛丽之间的吸引所在,却还是抱着学习和揣摩的态度,想看看黛宁如何征服一个真正的P,但很快他就担心了。两女居然没有像欣馨、凌琳娜等人那样各自以女士礼节相见,竟是各自盯着对方的眼眸缓缓绕起圈来。
“咳,咳!”凌啸大骇,猛咳一声提醒黛宁姑姑:不管你们是一见倾心,还是T有情P有意,都立刻给我停下来,因为若不是彼此的丰胸阻挡,你们的鼻尖都快要挨着啦,要是给我当中搞出个周星驰与“对穿肠”式的惺惺相惜,就该我和威廉来喷血了。
好在,黛宁姑姑听见了他的咳嗽,行动上遵守礼仪,停止了绕圈。凌啸略略放心的时候,只见姑姑根本就没有行万福礼,而是一个学来的欧洲礼仪。她一牵旗袍小摆,突然低头下蹲致意,额头竟是在玛丽的胸脯上撞了一个满怀。
英国贵族们早就注意着女王和公主的绕圈行为,此时一见发生这样的接触事件,小部分人觉得是偶然,大部分觉得是黛宁公主尊重西方礼仪。可是,他们等黛宁一抬头起身的时候,就差点昏死过去……玛丽女王的胸脯雪白上,赫然留下了点绛唇红。
豆腐……绝对是欺负我们女王喜欢女人的名声在外,故意吃豆腐的!
勾引玛丽的任务本就是凌啸布置的,所以,在沉闷枯燥的仪式一结束,进入汉普顿宫之前,也许是凌啸的责怪眼神,太让黛宁感到憋屈了,姑姑一横黛眉,用汉语怒道,“怕什么怕,要夺爱,耍无赖!
T不坏,P不爱!
这就是黛宁姑姑的指导理论,并引之为颠扑不破的经典,所以,黛宁看到凌啸的惊讶,得意地一扬嘴角美人痣,张扬地迎上玛丽女王不时偷偷瞟过来的眼光,没有半点的收敛觉悟。
凌啸苦笑着摇摇头,是的,用黛宁去摆平玛丽,是凌啸的主意,可现在他心中却特别的失落。在没有横渡英吉利海峡之前,凌啸觉得自己吃定了英国王室。自己一有菁菁这位斯图亚特公主,用她可以对未来登上王位的安妮女王发挥影响,二有黛宁姑姑这位大清朝长公主,可以施展强大魅力去征服玛丽女王,三有琳瑞丝这位太阳王的小姨子,可以去勾引得威廉三世如痴如醉;最后加上自己和两个毒弟子,胁裹着中国的强大国势与合作意愿,四管齐下,还不把斯图亚特王室上下玩弄于鼓掌之上?
但当他横渡过英吉利海峡之后,凌啸却发现,自己犯了习惯思维的错误。尽管依然有把握充分吸引住英国王室,可是这又有多大的作用?英国的三权分立制度正在成形之中,枢密院外交委员会正即将演变为内阁,首阙大臣全由多数党领袖担任,人家威廉三世又是入赘的国王,处处都受到上议院和下议院的掣肘,连殖民地税率调整的小事都要得到议会的表决同意,更别说全国与中国的通商协约了……看来,凌啸是少不得要和议会两党领袖打交道的了。
一进入汉普顿宫著名的国寓大厅,看看盛大国宴招待会的人员组成,凌啸就知道自己地预感是正确的。满大厅的主人中。除了百多名王室成员外,其他的所谓贵族,却全是上议院地爵士和主教们,甚至还有百多人。是枢密院的官员和下议院的资深议员,这些都向凌啸显示,接下来的整个洽谈和敲定过程将极为的麻烦!
政务本就是制造麻烦和处理麻烦,凌啸既然从政,当然就不畏惧麻烦,但他实在不喜欢满大厅都是老头老太太,尤其是呆板传统得很无趣得英国绅士。所以,凌啸没有兴趣宣读康熙皇帝的国书,也没有兴趣让叶卡捷琳娜出什么风头,免得这些老人们大惊小怪。丢了老命。威廉三世却不曾注意到超级King的这种喜好,不仅设了男女宾分开的两桌首席,而且给凌啸所安排的陪客。不仅有大主教和上议院议长等贵族,还有下议院中的托利党党魁渥德尔、辉格党党魁哈利两个老男人,以显示英国朝野上下对凌啸到访地重视。
“女士们,先生们,”威廉三世喘了半天。这才端起酒杯起身致欢迎辞,“今天,我们英格兰王室和议会精英济济一堂。是为了欢迎我国最尊贵的客人……殿下?超级King殿下?”
凌啸正在为托利党党魁渥德尔取名“我的儿”,为辉格党党魁哈利取名“哈利波特”,突然听到威廉在喊他,顿时明白过来,是到自己该要说些什么地时候了。
笑着对老“儿子”和“魔法师”两人一颔首,凌啸站起身来,开篇就一句话让大家愕然,“本殿下感谢两位国王陛下的隆重款待,也感谢大家对中国使节团的尊重。不过。本殿下提议,让我们为伟大的科学家、卓越的政治家、前卫地思想者牛顿阁下先默哀三分钟!”
在侧席就坐的莫兰斯勋爵大吃一惊,万万没想到凌啸哪壶不开提哪壶,你超级King殿下痛打牛顿议员的事情,早已经传遍了伦敦,虽然不至于把牛顿之死算到你地头上,但多少有些心理上的不爽啊,怎么可以还这样刺激群情,非要寻致愤愤呢?
果然,讲究彬彬有礼的满厅主人们齐齐色变,不少和牛顿有瓜葛的人,已经开始表现出了愤懑之容,但超级King已经提出了为牛顿默哀,大家再有想法,再有想要指责的言语,也只好先憋上三分钟再说。谁知道三分钟的默哀一完,凌啸竟是不给任何人说话的机会,直接表示要捐资给牛顿建一所纪念馆之后,便生生把话语拉回到了国宴之上,一番堂然皇之的外交礼仪辞令,即把话语权抛给了主人威廉三世,一时间,杯来盏去地开了宴,愣是让众位贵族毫无插口的余地。
和闷人们地酒宴,很快就吃完,不过,和当今英国三巨头的交往却是才开始,在希腊厅举行的简短餐后会晤中,凌啸就立刻见识到了英国人的务实。
威廉国王、辉格党哈利波特、托利党“我的儿”这三人,才见到凌啸不到一天,就分别代表王权、地主贵族阶级和金融资产阶级的利益,给超级King通了气,向他提出了各自不同的主要要求。
恨死太阳王路易十四的威廉三世,说希望中英结盟抗法,瓜分和挤压法国在亚洲的利益。致力于开拓商路的辉格党魔法师,说要享受和法国同样的通商待遇,同时本着互惠互利的原则,也给予中国同样的待遇。而忙于圈地运动的托利党我的儿,则希望中国使节团尽量加大进口祟毛制品,使得他们以月占的土地更加值钱,同样投桃报李,英国也会加大对中国三大产品的进口量。
上述三条看似不同的辞令,听得凌啸一愣一愣的,英国绅士现在对待中国还是讲究尊重的吗?
表面上看来,他们是各有侧重,但凌啸略为一深想,就明白过来,这三条全是一模一样的,那都是维护英国的政治经济利益,在政治上进一步打击法国,以求得更广袤的殖民地,经济上走“物以稀为贵”的指寻思路,扩大需求强度。三人表达的是英国朝野的愿望,这些愿望,已经经过了各方两三月地讨论。一出手果然不凡。不仅和太阳王更注重军事霸业因素不同,英国人的思路更符合富国后强兵的逻辑,而且如果光从原则上来说,显得成熟稳健。礼尚往来,有可行性。若不是凌啸已经先行确定了和法国的结盟政策,他都恨不得答应这三条呢!但是,凌啸细细品位一番之后,却渐渐开始有些暗自心惊了。威廉地中英结盟建议,先放在一边不谈,水火不相容的辉格党和托利党,却竟然都不约而同选择“物以稀为贵”原则……难道他们全都明白了一个道理,严重的供不应求,会从根本上刺激英国已经萌芽了的产业革命?!
凌啸。可能因为才华因素,无力去阻止英国产业革命的爆发和深化,但要他眼睁睁去帮助和扩大英国货供不应求的程度。从而帮助英国加速产业革命,那是万万不能做的卖国行为,是打死也不肯干的!
好在,这只是一个通气会晤,凌啸暂时不需要表达很明确的态度。超级King自然是一句瓷实话都没有露出,哈哈一番后,便模棱两可地结束了这次通气会。去下榻的国寓二楼先行休息。
国寓,是汉普顿宫最豪华地寓所,不仅住着王太后、国王夫妇和所有的王室成员,而且,不是国宾级别的贵客,休想能下榻于此。同时,这里也是威廉夫妇和太阳王斗法摆阔地地方,一切装饰,太阳王返尔赛宫用铁的。这里要用铜,凡尔赛用银,这里要用金,总之,就算人气上远远不及凡尔赛宫,威廉三世也要在布置豪华上一较高低。所以,威廉三世一面亲自领了凌啸等人前来,一面不停地指点和解说着,显示出了“体弱国不弱,人痿宫不痿”的要强心态。
对这哮喘国王的要强,能应付康熙的凌啸,对付他起来,自然是得心应手,几句貌是公正地赞誉评价,就让威廉国王笑得满肺都是惬意,连喘都不喘了,“陛下,刚才的整个国宴上,没有一个贵族把痰吐在桌子上。仅仅是这一点,您臣民的素质就高上不止一筹!陛下,这是人文上地进步啊!”
威廉推开拥有三十间豪华套房的东阙宫,对凌啸的赞誉喜笑颜开。胤祥两兄弟在一旁听得暗笑不已,威廉国王吹嘘宫殿,姐夫却说的是贵族们的表现,完全不挨边的称赞,这国王却没有听出其中的否定,还像是得到了国际友人的肯定一样乐开怀?
可一进东阙宫,该乐开怀的,就是胤祥两人了。这东阙宫满屋子壁炉熏热气氛下,不仅宫室装饰上豪华奢糜,而且,所有侍从全是清一色地年轻英国女孩,漂不漂亮先不谈,光是她们充满青春活力的身材,包裹在紧身的单薄衣着下玲珑精致,令两位思春皇子好生心痒难耐!在凡尔赛宫被本国丫鬟侍侯,能看不能吃的胤祥胤褆,生怕凌啸又要只使用本国丫鬟,齐齐用哀婉的目光望着姐夫。
凌啸一看这些白衬衫红衬兜的女孩们,忍不住想起了现代宾馆的服务员,摆摆手没有说一句话,显然是默认了……他知道,和淫糜霏霏得一眼可见的凡尔赛宫不同,英国王室的淫荡,向来是闷骚型,国宴上的道貌岸然,又怎么能隐藏得住如亨利八世、查理、乔治、爱得华等君主的淫性四溢?即便是眼前的威廉三世,不也是拥有众多的明暗情人,很难说是个好鸟,与其却之不恭,不如欣然笑纳!
可是很快,有些节目却是让客人们难以接受,至少是要大吃一惊的了。
威廉猛然一拍手掌,立刻就进来了三四十个年在二十岁以下的王室青年男女走了上来,对菁菁猛然跪倒在地,“尊敬的公主殿下,我们是您的堂叔伯兄弟姐妹,也是专门服侍您的奴仆,无论是何等的粗活杂役,您都有权指派我们为您完成。这是我们的荣幸。”
菁菁和大家一下子傻眼了……堂叔伯的兄弟姐妹,按照中国的制度,起码也是宗室爵爷郡主,绝不会对皇子公主们称奴仆的,怎么到了英国,就成了可以指使干粗活了?凌啸忽地想起英国王室在尊储方面的众星拱月传统,登时就是一呆。
威廉三世这是什么意思,难道……难道他和安妮女王的丈夫关系不好,决定提前立菁菁为英国王储?可英国自有一套王位继承的顺序传统,他有这个权力吗?!(淘太郎更新速度保证)
凌啸猜得很对,按照传统,威廉三世的确没有这个权力。
英国千年来的传统,就是国王死,立长子、次子……长女、次女……等,全没有就立孙子孙女,仅仅是这一点顺序,威廉死后首当其冲即位的,该是其妻子玛丽、玛丽死后是菁菁的生母安妮公主,然后才可能轮到菁菁的份。而在此传统之外,经过了新教革命的英国上下,极端排斥罗马教廷,并在接受威廉入赘称王时便约定,以后的国王和王储必须信奉新教,并不得与天主教徒结婚。菁菁次序上不够格,又还没有接受洗礼加入新教,怎么能现在就当王储?
可是,这只是凌啸在后世所听闻来的规则,是从《英国王位继承法》上看来的一鳞半爪,他却并不知道,这《王位继承法》还要在两年后的1701年才会成为议会的法律。威廉三世,正是这部法律之所以出台的最大原因,也是这部法律最要约束的国王,但法律毕竟还没有出台,威廉就有资格挑战这种传统,至少,他管不了议会,管得了王室成员子弟们吧!
“陛下……这?”凌啸的智商够高,可他的咨讯不丰啊,对威廉突然搞的这一出,凌啸惊讶了,糊涂了,狐疑了,询问了。
威廉是个当国王的人,他这么干自然是有自己的考虑,哪里能把自己的真实心思宣诸于口?此刻的他,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超级King看一看,看看自己有多真诚!可惜,是个活人就不能掏心。威廉唯有再进一步暗示,“呵呵,朕发现我们其实很有缘分。殿下你看,你和菁菁公主是知己之密。朕和你又一见如故,彼此都是人文素养极高的王者,玛丽呢,又和贵国长公主黛宁殿下惺惺相惜……哦,玛丽女王长久以来郁郁寡欢,脾气暴躁,有时候连朕都不正眼垂青,想不到今天长公主殿下……哈哈,显然是互相仰慕彼此地高贵风仪,有结为闺中密友的苗头呢!不如这样。请长公主殿下和玛丽女王在一起住,多些接触机会。哈哈,殿下有所不知……”
赫。瞧这提议提得真***求之不得!凌啸有什么不知的,玛丽不就是PO嘛,但他却不能理解,自己在百般图谋地时候,威廉却主动将老婆拱手往黛宁怀中推?!不过。有好处不接受,凌啸还没有那么傻,环首四顾没看到黛宁。显然是已经看房间去了,便当即就装作有些茫然,点头帮姑姑黛宁答应了此提议。
威廉三世大喜,嘱咐一声好好休息两天后,再无一句废话,立刻就辞别了出来。可是,等到他走到了楼梯口,手扶栏杆,已经是满脸泪水。开始自伤生世起来了。
放眼世上,众人只看见了他的风光无限,娶老婆娶成了两国共主,可世人亿万千,谁能明白自己,其实是上门女婿转正的可怜国王,也是一屁股烦恼的尴尬国王。
他不是没有想过把岳父家的江山变成自家的。可惜,可惜啊,老婆玛丽不仅是他的表妹,而且对男人严重性冷淡,自己又常年哮喘,年轻时候的雄风都用于生私生子了,可等到他发现自己该要和玛丽生孩子,以名正言顺继承英国的时候,已经是无能为力的三十八岁了。
他还兼着荷兰执政,所以,他在英国军政界大量任用了荷兰老乡。可惜,可惜啊,英国人对他地故乡情结不能理解,大群的军政首脑们,包括丘吉尔公爵,都反对他的这种用人倾斜,连玛丽地妹妹、菁菁的生母安妮公主,也大肆抨击他驻扎伦敦的荷兰禁卫军。
他是个勇敢的军人,曾经以身先士弈和法军鏖战,甚至不惜挖掘荷兰海堤抵挡入侵。可惜,可惜啊,威廉却不是一个好的将领,老打不赢法国军队,一败再败。他恨路易十四曾几次打得荷兰鸡飞狗跳,也恨自己地母亲留恋凡尔赛宫的奢糜繁华,曾抛起自己这亲儿子逗留巴黎达十年之久,以至于欧洲王廷传言说——威廉的母亲是路易十四玩得不要了地骚货!
祖国被太阳王数次攻打,是执政的奇耻大辱,老娘被太阳王“玩玩就甩”,就更是男人的耻辱……所以,他恨太阳王,恨到决定把毕生精力都用到打击太阳王上去!当然,除了把这当成毕生目标外,他也没有什么别的能追求了,谁让他体弱阳痿无法鹊占鸠巢?谁让他才略不伟无法征服英国人心?谁让他无法否认、母亲也拒不澄清“骚货传言”的呢?
反正按目前情况看,王位日后多半是菁菁的,反正威廉不喜欢“老想给女人当老婆”的老婆,也不喜欢老和自己作梗的小姨子安妮,更讨厌不把自己当自家人的英国,于是,为了这一毕生目标,为了对付太阳王,威廉很愿意用先确定菁菁地储位来勾引凌啸,勾引他和自己一起与太阳王反目……以至于他这可怜人都忘记了,自己的国王职位是共享的,要是老婆玛丽女王先死了,他第一个结局就是必须把王位让给安妮,滚回荷兰去!
“陛下!陛下,大事不好了,安妮公主她……她从肯辛顿宫赶过来了,正在大厅里面大发雷霆,说陛下对她封锁消息……”
不知道过了多久,威廉的自伤生世,被王室鹰侍的禀报给打断了,而且他已经看到了提裙拾阶而上的安妮公主,威廉冷笑一声,对火气冲冲的小姨子道,“哼,安妮你好无礼!朕和你姐姐,是考虑到你需要腹中胎儿不稳,需要静养安胎,这才没有通知你参加国宴,回头让菁菁去看望你不就行了?居然把我们的关怀当成歹意……”
三十多岁的安妮,眉眼间和菁菁颇为相似,却没有了菁菁那种东西合璧的韵味,面对姐夫的指责,不仅有第一继承权、且还有丹麦王妃身份的她丝毫不惧,嘴角一奚,“凭什么不让我见亲生女儿?别说胎什么胎的,什么破医生,昨晚上又流了!”……昨晚流产你今天就生龙活虎?!威廉三世愕然于安妮流产流到家常便饭,却拿这个看似赢弱的小姨子毫无办法,对这个老防范自己窃国的安妮,他是没有一丝看得惯的,冷哼一声争锋相对,“只怕,你不仅仅是想看亲生女儿这么简单吧,难道你就不怕,乔治王子火你当年的罗曼蒂克风流韵事?”
安妮却懒得再理他,一甩蓬裙,高跟鞋踩得木地板嘎嘎直响,便向东阙宫跑去,速度之快,着实让威廉自惭于体能上的不如,但安妮却在东阙宫门前站住了身形,脚步上犯了踌躇。威廉三世说得没有错,女人嘛,很难忘怀让她愿意为之终结处子之身,并愿意为之生儿育女的男人……安妮此刻最想看到的,是印象中曾英气勃勃的蒋靖果!
威廉远远望着安妮的犹豫,本待要大声嘲笑几声,可忽地一个念头涌上心头……真是奇了怪了,菁菁之父VS安妮公主,超级King亲密菁菁公主,黛宁公主吸引玛丽公主……中国使节团,竟然有两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对付英国的三个女人,而且是现任女王、第一继承权公主和第二继承权公主三个女人,赫然就是一副吃定三代女王的局面!SEShit点怎么会这么巧合,是命运注定,还是人为的预谋啊?!
这个问题,即便是他亲口问凌啸,凌啸恐怕也无法给出他一个标准答案。谁让老天安排了一场公主和商人的吕宋孽缘?谁让老天要凌啸碰上菁菁,演绎慧眼独识其美?谁让老天在西方造出一个想给女人当老婆的女人,却偏偏在东方安排出一个想把女人当老婆的女人?这,恐怕算不得是人为的预谋吧!
但人为的预谋,却到不期而至!
安妮这位年轻的“岳母”到了,凌啸大喜这位贵客的到来,看茶恭迎之余,一面命人去寻找军营中的猛男蒋靖果,让他们上演一场十八年破镜重圆,一面要丫鬟们立刻请异责前来拜见母亲。可是,异责却不在东阙宫中,女孩们就是这样无忧无虑,她和雅茹小魔女,自然不像凌啸胤祥几人要忧心国事,被那群所谓的王室“奴仆”一提议,立刻兴致盎然地被领去参观汉普顿宫了。
“那还不赶紧和英国侍从们去找?”
凌啸细细观察着这位心不在焉的外国岳母,颇能理解她心中的那份欲见还愧的情怯,也不多话扰她,交待声让欣馨、兰芩和叶卡捷琳娜一起陪着安妮公主,便亲自来门口等候菁菁两人,他还有些话想要交待菁菁注意如何说呢!
可是,接连几拨去寻找菁菁她们的人都很快回来禀报,汉普顿宫太大了,就算是英国王室的鹰侍们找人,都很需要功夫,所以王宫方面让凌啸稍微容些时间……这时间一直容到了入夜时分,才看到面色惨白的王室子弟们被找到了,“超……超级King殿下,不好了,各位公子小姐带菁菁公主和雅茹公主去玩,却在咱们汉普顿迷宫中走丢了!”
凌啸大吃一惊,菁菁和雅茹是他年龄最小,也最呵护的两个妻子……大活人,在这么多王室子弟服侍下,怎么就会不见了,还一次性丢了两个之多?!
汉普顿迷宫?忽地,凌啸记起了一个传说,汉普顿宫……不会就是那个摄像头拍到幽灵身影的鬼宫吧?
汉普顿宫本就号称是红砖迷宫,形制宏大,廊道曲折,虽然闹鬼的名声没有伦敦塔大,可凌啸深知,这里作为斯图亚特王朝的常宫,和紫禁城一样,四处都充满了血腥的宫帷隐秘,说不定还有机关,哪里敢大意?
他又气又急之下,不顾闻讯赶来的威廉夫妇已经命汉普顿宫人员进行了搜索,依然坚持要亲自前去那迷宫寻找。
迷宫,在汉普顿宫的花圆之中,却是有两种,一是玫瑰花丛组成的浪漫型,供贵族小姐们游戏而用,一是地底下的砖砌迷宫,是供男士们娱乐用的。有了雅茹这小魔女一起来,凌啸用脚趾头都可以想像得出,即使菁菁想在玫瑰花迷宫中玩玩,只怕也挡不住雅茹的强烈好奇心,要到地底迷宫去玩的……失踪定是在地底迷宫!果然,那群满脸惨白的英国王室子弟们证实了这一点,一个名叫乔治的年轻王子指着地底迷宫的入口,“超级KING殿下,就是在这下面,菁菁公主和雅茹公主不见了。”
凌啸气急败坏,却也没有乱了方寸,丝毫不顾荷兰近卫军已经抵达戒备,径直对自己的属下一声令下,“老十三,你马上去向荷兰近卫军要来迷宫图纸,要到后送来。老十四,你赶紧去调集凤凰两旗把花圆给爷封锁起来,严密监视出入人员!小涛,随爷带扈从们下去!”胤祥和老十四马上领命而去,胡涛立刻带了三十名扈从,跟随他和威廉三世的鹰侍们钻了下去。
听到翻译过来的凌啸军令,威廉三世在雪地中扶着玫瑰花架。对超级King明显不信任英国王室愣了半天,待要反对凌啸的反客为主,却愣是不敢和凌啸一样钻进地宫……他也觉察到这事情地诡异之处……地底迷宫他不是没有来过,可这迷宫向来只有一个进口一个出口。稍微有点方向感觉的人,就一定可以成功出来,只是时间的长短罢了,从来没有听说过活人不见了的事情呢!-难道真地有鬼?
鬼由心生,信则有不信则无。凌啸当然不信有鬼,下了四十级台阶,在一方阔厅中,面对着六个阴森森的岔道口,他无视那些墙壁上故意雕刻出的西洋魔鬼形象,也不问英国鹰侍。迅速作出了一个分散探索的手势,三十名扈从立刻就分成五人一组冲入岔道口……菁菁和雅茹都是女孩,方位感难免差点。很可能陷在一些不通的岔道中呢……凌啸站在原地,一面打量着这并没有憋气感觉的迷宫,一面静静地等候扈从们的返回。他相信,迷宫再大再复杂,上百人进入来找。也该找得到吧!
但是,还没有等到胡涛带人返回,突然。急促脚步繁杂,英国鹰侍们鬼哭狼嚎地冲了出来,“-哇!哎呀呀,西摩王后叹息了!”
人吓人,吓死人。凌啸悚然了,不是毛骨悚然,而是悚然而惊。他也听到了那声所谓的西摩叹息,幽幽长叹,声音空洞低沉至极。却在迷宫中回声连绵不绝。看着英国侍卫屁滚尿流地奔涌而逃,凌啸顿时勃然大火……地底迷宫中绝对还有其他人!他已经百分百地确定,这是人为的恐吓行为,恐怕连菁菁两人的失踪,都是人为地阴谋呢!
扈从们也是人,而且是鲜有不迷信的古人,但他们对凌啸、对两位主母的忠心战胜了恐惧,没有一个人半途返回,回来地五路,都是碰到了死胡同岔路,而气喘吁吁的胡涛那路,则是已经走穿了整个迷宫。凌啸拿着胤祥送来的图纸,看见扈从们对自己摇头,也明白他们没有发现菁菁,顿时嘿嘿冷笑起来。
“来人,上去再调集两百扈从下来,爷今天不把这里翻个底朝天,老子决不上去!”
凌啸爆吼一声,用英语咆哮着再次下令,他可是不信邪的人……小样,不懂老子会逆向思维吗?既然出声恐吓老子,很显然就是有人不想老子发现这里的机密,很显然即使菁菁她们现在已经不在这里,也说明有些秘密一旦被发现,就很可能顺藤摸瓜!
“-呜-呜吕’可能是听到了凌啸地咆哮,女鬼西摩加大了恐怖行动的级别,改幽幽叹息为狂风吹窗户般的鬼叫,但这女鬼显然是鬼气不及灵气,根本就没有料到自己已经上了当,暴露了藏身所在,直到上百名扈从手持了榔头、锹镐和短梯冲进了迷宫,尖利阴森地鬼叫声才嘎然而止。
凌啸嘎嘎奸笑,一指迷宫顶部,对手下怒吼道,“四十级台阶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这里距离地面有两层楼的高度,给老子一个个通风口地依次掘顶!不要怕,上有石板支撑,下有砖墙承重,不打墅墙就没事,就算挖塌了,有老子超亲王陪你们的草!”
有句中国俗话,就叫“拆屋的榔头挡水的坝”,超级King下了狠心,上百名西禅寺扈从们下了狠心,破砖砌的迷宫能顶得上屁用?仅仅是拆开了入口阔厅上面的通风口,立刻就显现出了鬼迷宫的庐山真面目……上面的通风口,大部分竟然是通地,除了些石柱之外,竟是一马平川得宽绰,赫然就是一个巨大的空厅,蜘蛛网盘结,黑蝙蝠乱飞,不过,此顶层洞天却空无一人,诡异得众扈从毛骨耸然!
左手手铳右手马刀,凌啸爬了上来,借着迷宫顶窗折射上来的斑斑火把光亮,再次冷笑起来,“臭娘们跑得可真快。可你难道忘了,这里的蜘蛛网破洞和满地灰尘上的脚印,会告诉老子你逃到哪里去了!大家听好了,顺着地上脚印,寻找密道之类的,但凡有门。给老子死命砸,一句话,门这玩意,防君子防不了小人。更防不了愤怒的军人!”
一听到地下传来更多的咚咚巨响声,威廉三世顿时大骇,他可不想陪葬,他还要留下有用之身对付太阳王呢!
从迷宫顶部地花圆里跑得远远的,惊讶地对清朝十三皇子问道,“超级King竟是要拆我国的迷宫?!皇子殿下,你……你不去劝劝超级King吗?这要是万一搞塌方了,多危险,多划不来啊!”
胤祥冷冷地摇摇不语,心中却焦急得很。要是我雅茹妹子有什么事。我老十三也要青出于蓝胜于蓝,决不和你善罢甘休呢!
其实,他又怎么会不担心凌啸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可他也明白。姐夫是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既然敢动手拆迷宫,定是看了图纸后有了把握。再说,胤祥不是不知道凌啸的个性,是他父皇康熙钦定地“为女人就发昏’。像姐夫这样的性格,一个菁菁出了事他都会和你英国没完,更何况还有他的小魔女也一起失踪?拆你一个狗屁迷宫。已经是够客气的了,没看到人家凡尔赛宫,城门失火都遭了池鱼之殃?师傅很生气,后果倍严重……天知道我师傅这次玩出什么来!
但很快,胤祥就见识到了凌啸玩出什么了。
“啊!非礼啊!快来人啦,抓色狼啊!”远远的国寓西阙宫传来了女子的尖声惊叫,猛然的一嗓子,在这汉普顿宫的夜空中,显得十分的凄厉。让花圆中把心思都放在寻找两位公主的众人,不禁全都大吃一惊。除了老十四带领地凤凰两旗之外,包括威廉三世和哭天嚎地的安妮公主,全纷纷向西阙宫涌去……她们都认得这声音,那是堂姐索菲娅公主的尖叫声!
砰!没等到威廉三世等人赶到,西阙宫地宫门突然从里向外猛然打开,猛然冲出的中国扈从士兵抬着两副床架,让威廉等人一愣,紧接着,只见超级King凌啸勃然大怒地冲了出来,将一个赤裸裸的三十多岁女子,猛然摔在雪地上,疯子一样地拳打脚踢……白雪地上的裸体娘们,赫然就是索菲娅公主!
凌啸暴怒至极,提起牛靴对那索菲娅的身上猛踢猛踩,也不管是什么部位,反正都发泄不了他地冲天之火,“操!敢划伤菁菁的手腕?敢拿绳子勒雅茹的脖子?还真敢对两个金枝玉叶地公主下手?……啊,从迷宫密道偷跑回去就洗澡,当本殿下傻啊,洗澡可以洗掉身上的灰尘,可你***还没来得及洗头发呢,当老子不认得蜘蛛网?以为老子不晓得搜你的房间?……你欺负了我的女人,还要侮辱我的智商?!”
“母亲!呜呜……”乔治王子痛哭不已,想要扑上前去的时候,威廉三世也是大惊失色,扑上身去却不敢靠近,急忙叫道,“殿下,殿下,不管她有什么过错,会有惩罚的。索菲娅是安妮女王的堂姐,是德国地王妃,是英国王位第三继承人,她……她也是金枝玉叶……她也是公主啊……殿下手……手下留……”
威廉三世却已经无法把“手下留情”说完了……他看见,当自己说出“第三继承人”的时候,凌啸一脚踩在了索菲娅公主的脖子上,鲜血喷泉一样地从她口中喷出。当索菲娅公主雪白的大屁股和眼睛一起,正对上威廉的时候,威廉三世再怎么没有生理知识,也明白这个女人的脖子已经断了!
英国国王亲口求情,而且这赤条条的女人还是个公主,凌啸当然有些骇然,可是一看岳母安妮扑向扈从们抬着的担架,心知她看到菁菁还在滴血的手腕,定会站在自己这边,凌啸顿时就对威廉一摊手,恨恨地澄清道,“陛下,我给你面子,当她是金枝玉叶,我没有动手!”
威廉三世正苦笑得不知所措的时候,却见那乔治王子脱下衣衫,给他老娘盖上了遗体,一扭头,再也没有了先前对菁菁那种奴仆式的谦卑。也对,痛恨突然杀出了菁菁这样一个第二继承人的老母亲,谋害不成反倒死了,彻底断了他在英国王室的一切身份,他现在就是德意志汉诺威公国王子的身份,凭什么再卑躬屈膝?!(注,乔治就是历史上的英国国王乔治一世,现在没有了……)
乔治恶狠狠地对威廉三世说道,“姨父陛下,你自己选择吧,是要我德意志诸邦和你结盟,还是要和这杀人凶手结盟?!”
凌啸一愣……鼻屎大的小小公国,还敢这么拽?
看看地上躺着的索菲娅遗体,威廉心中甚是痛恨这婆娘耍阴谋诡计。
今天的事情,很显然就是索菲娅嫉妒横空出世的菁菁公主,嫉妒菁菁的继承权比她更有法理,这才用乔治王子提议游玩迷宫之机,想要来一招暗中谋害菁菁,以使得她日后有机会当上英国女王!(注:这种事在英国不算什么,最著名的就是伦敦塔两王子厚骨案)但是很可惜,索菲娅碰到了性格强势的超级King她千算万算,就是没有算到凌啸根本就不像英国人那般怕鬼,上天入地落黄泉,也要找回自己的爱妻。索菲娅更没有想到,超级King太拐了,不仅速度快得让她没充足时间勒死雅茹和杀死菁菁,而且根本就不给她接受公正审判的机会,理都不理会未遂不未遂,三下五除二就踩死了她……即便是威廉三世这旁观者,也对凌啸很是不齿,太不知道怜香惜玉了!
乔治毕竟年轻,加上丧母之痛,见威廉三世久久不语,立刻催促,“姨父陛下,怎么不说话,你要和杀人凶手结盟吗?”……有人害人啰!有人杀人啰!有人威胁啰!听了汉诺威公国乔治王子的再次威胁,威廉三世为难得恨不得装疯,好希望这样喊上几嗓子后,便没有人逼他表态了。但是已经来不及了,这边的喧哗惨变,不仅惊动了玛丽女王,也让逗留在汉普顿宫的两党党魁闻讯赶来,大家全都望着威廉三世这个国王,想先看看他的态度如何。在这种情况下。他要是装疯卖傻,还不立刻形象扫地,还会让议会首领们认为自己无力执政啊?
威廉的确为难,因为他不仅是英国国王。还是荷兰执政。
不错,汉诺威公国是个鼻屎大地小邦国,可关键在于,这片鼻屎的位置在德意志啊,正是可以用来恶心太阳王路易十四的鼻屎!这个小小邦国,不仅和荷兰唇齿相依,而且也是多年来并肩抗击法国的传统盟友,无论是感情上,还是需要上,都不是威廉三世应该放弃地。而中国虽远。其目前的国力却不容小觑,威廉即使可以不强求凌啸和自己结盟,但至少。也不能因为这样一件私刑致死事件,逼得中国向法国靠拢吧!
“决斗!有勇气复仇的话,像个绅士决斗好了,何必要为难国王陛下!”
说这话的,却不是凌啸。而是抱着昏迷不醒的菁菁放声痛哭的安妮。血脉亲,心连心,看到菁菁被堂姐索菲娅割得血肉模糊的皓腕。安妮公主满心都是对曾经抛弃她的愧疚,愤怒之下,恨不得把乔治王子也活生生掐死,爱憎早就立判分明。对她来说,汉诺威公国和荷兰接壤,利益攸关的是荷兰的利益,对于英国来讲,却不是绝对地核心利益,当然就提出决斗的建议。看是光明正大,却狠毒得想要借凌啸之刀,来斩草除根一了百了!
建议一出,立刻得到了两党党魁的同意,毕竟都是亲戚和客人地,这事情还真不是英国王室的过错,何必要夹在中间难以做人呢,让他们自己解决好了!玛丽女王在检视了菁菁的伤口之后,心理上的同情,让她还是向菁菁倾斜了,再怎么说,乔治只是堂了两代的堂姐之子,而菁菁是自己地嫡亲亲侄女呢,“妹妹,你的提议很好。超级King殿下,可愿意和乔治王子一战?”
凌啸铿地一声拔出佩剑,乔治却大惊失色……我没说答应决斗啊,你踩死了我的老娘,还要侮辱我地智商啊,谁不知道你超级King已经在凡尔赛决斗斗死了两人?……乔治毕竟是个失去了勇气的半大孩子,他惨白着脸孔拒绝了决斗,并放弃追索超级King致其母死亡的权力。尽管凌啸心知必定是他故意炫耀迷宫好玩,才引得菁菁和雅茹遇险的,可是,一来乔治是主谋之一还是他母亲的指使,凌啸无法判断,二来,别人不应战,他也是毫无办法,总不能强行杀掉吧!
一场闹鬼闹剧就这么以喋血场面结束了,菁菁和雅茹也因为凌啸的即时解救而有惊无险,但它的影响之深,却着实让凌啸彻底放下了一切的幻想,连和菁菁生出孩子,让他们来争王位的心思都没有了。
天下乌鸦一般黑,天下宫廷一样险。就算菁菁地血统名份最为近支,只要一加入新教,就可以具有资格,但菁菁的纯洁已经定型,再去培养她的复杂和谨慎已经很难,凌啸也不希望把菁菁变成武则天式的人物,无论她是当国王,还是当有继承权顺序的公主,都很容易被险恶的环境吞噬掉。危险四伏不说,信她并不信的上帝也不说,光是抛下她忍受孤寂这一条,凌啸就绝对不会答应!而同样的道理,自己将来的孩子,凌啸也舍不得让他们远离家国,失却接受中华教育的机会,作个黄皮肤黑眼睛却是有棵洋心的伪炎黄子孙!
罢了,罢了,且放手吧!
可是等到第二天,凌啸就明白了一个事实,自己能想开并放下的,别人未必愿意放下……希望菁菁接受新教洗礼的,不仅另有其人,大有人在,而且全是清一色的英国人!
早筵上,英国现任女王玛丽、现任国王威廉、第一王储安妮和辉格党党魁“哈里波特”,亲自向超级King正式提出了要求,要求菁菁尽快前往圣保罗大教堂,接受英国大主教的洗礼仪式,正式宣誓成为一名新教徒,成为第二王储。四人态度之坚决,要求之迫切,令凌啸始料未及,他直觉地感受到。这里面定然有什么隐情,是他所不知道的。
但四人却对凌啸的旁敲侧击,讳莫如深,没有一个人愿意给凌啸一个瓷实的回答。倒是安妮女王隐隐约约地一个暗示。让凌啸猛然想起了一件事和一个人……晕死,搞了半天,自己好像忘记了,玛丽和安妮的老爹、菁菁的外祖父、被光荣革命赶下台的詹姆士二世,还没有死呢,不仅没有死,还正和他地儿子爱得华,在法国太阳王的卵翼下苟延残喘,时刻等候着天主教在英国的复辟,不谈英国上下皆要求国王必须新教徒的信仰因素。光论资格和血统,人家才是正牌子呢!他们四个要求菁菁入新教,多半考虑的就是玛丽和安妮。除了菁菁外,都再没有直系的子嗣了,新教血统世系,正面临了空前的危机,只有搞定了菁菁。才起码可以确保英国三五十年的新教世系,起到防止发生复辟危机的作用!
英国王室的这种迫切需要,凌啸连问带猜地搞清除了。也能够理解,不过,现在地英国国王没了立法权和司法权,将来,还会失去行政权,值得菁菁付出昂贵的代价吗?为了菁菁和未来的孩子们,凌啸在早筵上还是言辞明确地拒绝了,而且拒绝得自感特别得伟大,并长久地沉浸在自己颇有亲情地自恋中。可是。当安妮请出的说客,和说客再搬动的说客,来到凌啸面前的时候,他觉得自己似乎也不怎么伟大。
说客阵营十分的强大,强大到几乎是整个中国使节团地高级成员……所有希望和麻烦的起始源泉是老猛男蒋靖果,搬来了先生戴名世、长公主黛宁和两位皇子阿哥,把这件事情上升到了一个国策的高度来讨论。
面对凌啸地解释,众人轮番上马。
老十三老十四两人,慑于凌啸的淫威赫赫之下,除了大政外不敢瞎说,“姐夫,你既然定下了暗中结盟法国,明不得罪英国的大略,那么,菁菁公主正好成为我们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最好掩护,何不以此为契机,一方面保持和英国的表面关系,二又可以利用身份获得些英国情报,何乐而不为?”
黛宁显然也被玛丽女王的PK迷汤所击倒,甚没有坐相地歪倒在凌啸的身旁,笑道,“你说不忍心菁菁留在英伦受孤寂之苦,好,够爷们够体贴,姑姑欣赏。可是你知不知道,威廉之后有玛丽,玛丽之后有安妮,起码十几年后的事情,现在先让菁菁入新教取得名份,有什么损失?以后不要的时候,再说不要地话啊!”
猛男蒋靖果显然对已为人妇的安妮余情未了,没有架得住老情人的甜言蜜语,也笑道,“凌啸,你能对菁菁好,并且想到孩子们上去,我蒋靖果老怀深慰。不过,玛丽女王和安妮私底下都说了,只要每年给英国王室报两次平安,她们将特许菁菁以未嫁公主的身份回中国居住呢,和你对菁菁的关心,并不冲突啊!”
蒋靖果着重提高声调的“未嫁公主”四个字,让凌啸一愣,心中已是大为意动,“不会吧,她们真的同意了这一点?早说啊……可是,将来孩子们要是不喝我中华的墨水,不受我中华的教……”
“王爷,孩子还没有怀上,你就真是添犊情深啊!”先生戴名世听到此时,已经是笑了起来,儒雅万分地端起茶杯一饮而尽,眼中精光闪闪地纵声长笑道。
“可是,名世我就是搞不懂,你如此添犊情深,怎么就想不到两点呢?呵呵,将来的小王爷小郡主们,无论是在中国生活,还是在英伦成长,你这做父亲的,难道就不能对他们进行中西合璧的教育?难道不会让他们在两国交叉生活?难道就不会在英国时候给他们大量留学生做教习侍从?还有,若是到那个时候,都还不能打通中西间的重重交往障碍,做到这一点的话,那我们今天所奋斗的,又算是在干什么呢?!”
戴名世的话,一下子让凌啸醍醐灌顶。是啊,操心都操到十几年后,想那个乔治王子,满口只会法语不懂英语,真实的历史上,作为王位继承人,他不也赖在德国直到五十四岁才去伦敦当国王的吗?鼻屎大国家的王子都会赖,自己这么牛鼻的人,咋就越活越不狡猾了呢?实在是形而上学,一叶障目不见泰山,历史还不都是人创造的,老尊重它干什么!
“洗礼,洗礼!”
凌啸从谏如流,一面高叫着接受,一面抛弃了对历史的尊重,心中开始了无限的YY……和菁菁生孩子吧,利用十几年空档期,生很多很多自己的孩子,将来把儿女们放在欧洲和中国交叉适应和悉心培养,十几年后,更能胜任争夺英国国王的任务……到时候,即使不能继承到英国王位,也可以利用英国王室后裔和中国皇家外戚双重身份,到处配婚结亲,说不定几十年上百年之后,自己的后代,也和维多利亚女王一样,后裔遍布欧洲王室,成为“欧洲宫廷的老祖父”呢!
很多事情就是这样鬼使神差,孜孜以求的时候总难如愿,但当你不再觊觎了之后,它又主动向你送上门来。
元月的第一个礼拜六,蒋菁菁终于在圣保罗大教堂洗礼了,宣誓皈依她连基督是谁都不清楚的新教,同时,威廉三世和玛丽女王宣布诏书,册封菁菁为英格兰公主,并另行赐爵锡兰女公爵,拥有斯里兰卡岛的世袭权。两天后,议会以压倒性的多数,正式通过了〈王位继承法,确定了玛丽-安妮-菁菁的三代王位继承顺序。
不仅如此,圆满解决本国王位危机的英国王室,出奇地好说话,对凌啸几经思考提出的不结盟立场,威廉三世表达了理解的态度。在他的心目中,已经认为结盟根本就不必要了……谁会对凌啸好到送一座岛国,谁会好到确立他的情人为未来的英国国王,是太阳王的法国吗?不,是我威廉三世的英国,到时候西班牙王位大战一开始,作为英国属地的斯里兰卡岛,就必须对法国宣战。难道凌啸你会想不到,太阳王收留詹姆士二世,就是准备有朝一日夺你情人的王位,难道你会帮着法国来打他自己情人的地盘?!
就连胤祥和胤褆,这两个本来是闲得无聊去圣保罗大教堂看热闹的清朝皇子,居然也被威廉和玛丽在他俩头上敲了一剑,被封了个空头的苏格兰亲王爵位。两人开始还莫名其妙,但后来醒过神来,不禁深以“刚国空桶亲王”为耻!
可这毕竟是东道主的好意,甚至还有收买他们和结好中国的意思。两兄弟再怎么心怀中华天下,也不能让别人热脸挨上冷屁股,遂装出一副欣欣然接受地喜悦脸色受了异域亲王之封。谁知道,等他们两个一回到东阙宫。胤祥和胤褆立刻就高兴得手舞足飞库网蹈起来……英国王室按照亲王的待遇,给老十三和老十四分别陪送了一百名年轻的苏格兰侍女!老十三自小就没有看见过出家而去的母亲,老十四呢也好不到哪里去,清朝皇子必须出宫抚养地规定,让他们最感受到的母爱来源,就是奶妈。这种母爱缺失和奶妈熏陶的生活经历,由不得他们不喜欢波霸型。
胤祥很本分,喜滋滋地在自己的女仆中挑选他自认貌美的,弟弟胤褆却有些不厚道,吃着碗里看着锅里。一看见哥哥的侍女很多胸脯丰满的,总想来蹭换几个。但他们又能对付得了几个?一夜忘形的荒唐,累得他们既乐此不疲。又腰酸背痛得沉睡到……到了凌啸实在忍不住一脚踹开了房门!
凌啸很是惊诧他们两床上的肉林纷呈,训斥几句红粉骷髅黄土一抨、温柔乡英雄冢之类的话后,便因为己身也不正,大床大被之类地正是自己的做派,很快就讪讪罢休。
“快。勤王海军抵达了朴次茅斯港,你们马上穿起衣服,只有半刻钟洗漱时间。老十四马上就得要动身。率兵护送安琪儿前往英伦和荷兰各地,招揽她的法兰西新教信徒……记住,对所有外人,要宣称你们是去兜售钻石地!老十三呢,你先去剑桥、牛津两镇,安排书吏入学和图书资料方面的交接,然后,也带一些钻石,率领勤王军舰队马上横渡海峡。去法国催促太阳王的捐赠,并商讨那八百万采购的交付和运输方式……嘿嘿,军舰和枪炮一到手之后,你就把钻石也在凡尔赛宫卖掉,然后将所得交给驻法大使馆保管,用以支付建馆建校开支!”
两人尽管是恨不得走路扶墙般亏损疲惫,但这是重大国政,哪里敢说不去。可是一夜食髓知味后的他们,实在有些舍不得千娇百媚地苏格兰女孩们,腆着脸苦求凌啸,允许他们带上这些女仕。也许是因为顺利摆平了菁菁的王位之事,凌啸的心情不错,显得很是大度,一摆手就同意了,胤祥大喜过望地时候,却听凌啸嘎嘎奸笑道,“每人只许带十个,剩下的就交由姑姑帮你们看管起来。”
胤祥胤褆大惊失色……把女仕交给姑姑看管,那不是把耗子送给猫?当即苦了脸,两兄弟待要再求,却不料凌啸一句话说得他们毫无脾气,“知道猪是怎么死的吗?笨死的!难道你们就没有想过,留些个干干净净的回去送给皇阿玛?难道没想过,沿途再邀请些个回北京去转让赚钱?”
邀请?转让?老十三两人傻了,但跟了师傅这么长时间,两人略一沉思便晓得凌啸的意思,所谓邀请和转让,不过是要骗拐回去卖掉的隐讳说法,以避开英国不许擅自买卖仆从的法律罢了。两人心领神会,和师傅奸奸而笑,要知道,唐宋元明的那些黑乎乎地昆仑女奴都价值不菲,这些雪白肌肤的西洋女仕,那就更加的炙手可热了,必然可以赚上不少“转让费”!
两个阿哥走了,去办正事和当人贩子去了,谈判的事情就得要轮到凌啸亲自领衔了。
凌啸的身份,让这场谈判进行得很是神速。没别的,因为他有丰富的政治经济知识,能够一眼就区分出,英方的要求,哪些是互利互惠,哪些是损害中国的暂时利益,却从长远来看利大于弊,哪些则是长久而深远的战略利益!而且,他本人拥有全权权限,一言可决,要不是出于谈判方面的让步技巧,凌啸都可以三天就搞定这些。同时,英国人所要求的通商和合资条件,都是向中法协约靠齐参考的,即使在有些条款上,要求凌啸看在国亲份上给予些更优惠便利的条件,凌啸飞库小说也毫不犹豫地同意了。毕竟,所谓的尽量加大进口量和减免关税等等,具体实务中的可操作性强得很。软性尺度之大,凌啸还是有把握做到“联法抑英”地。而所有的这些让步,凌啸都是为了自己的一个重要要求能够得逞而妥协的。
他要求,英国对中国开放技工移民和务工管制。这个管制条令对技工许进不许出。是大英帝国为了保护本国竞争力地一种强制措施,凌啸唯有打开了这条禁令,才能有利于技术和科技上的套取,形成潜移默化和大规模的技术东流,这可比凌啸针对理论型科学家挖墙角,针对一项项具体工艺窃取,要更有现实意义得多。
英国人也不傻。枢密院大臣约克公爵、辉格党党魁哈利波特和托利党党魁渥德儿,三人略微一交流,便把凌啸的这个要求设立了一个前提条件。
“我的儿”铺开了一幅印度次大陆的地图,义正词严地指出。“殿下,当未来英国进攻印度莫渥儿王朝的时候,中国必须表示支持。并严加约束中国西蒙古各部落,严禁他们擅自援助这个蒙古人最后的王朝!”
凌啸把肚子都差点笑疼了。这就是十八世纪初英国人,对东方世界的了解还不够深所造成的,还以为蒙古子孙各部就那么唇亡齿寒,要真是那样。老子打准格尔汗国地时候,咋没见印度人来助拳打自己?
但即便是这个误会,凌啸也不敢轻易同意……英国已经在百年殖民中尝到了甜头。朝野达成了一种战略共识,对于有些重点殖民地,将进行大规模武力征服,正式踏上“日不落帝国’的殖民地征服征程。英国人果然厉害,连一百五十年后才付诸实施的战争,都能在现今就开始图谋,看来,要不是后来地屡次欧洲战争和出现了牛人拿破仑,拖住和消耗了英国。恐怕印度起码早灭亡一百年呢!
而当凌啸深一层考虑他们的这个前提要求的时候,已然发现了“我的儿”其实老谋深算,真误会闹笑话也好,假误会迷惑自己也罢,他们的这个考虑无疑是贴合实际地。现在的中国皇帝,可不是百多年后的鸦片战争时候地道光咸丰之流,而是好战的康熙皇帝,谁知道康熙会不会援助印度抵抗西夷?而且,一旦英国征服了印度,英国立刻就会和中国接壤,一系列的领土纷争都可能出现,甚至连西藏的“麦克马洪线”都很可能提前面世!英国佬的这种要求,自己答应了,岂不是为中国的西陲边疆埋下隐患?!
“殿下,要我国开放技工禁令,就需要这样的诚意。”老哈利波特,一看凌啸望着地图沉思不语,立刻就催促道,“哈哈,再说贵国在埃及的利益,也是需要我们互利互惠地表示支持的,怎么样?”……老子地埃及要你支持个屁,等未来我们开凿了苏伊士运河,收你们过路费的时候,你们不来抢才怪呢!凌啸心中冷笑,心知未来的中英之间,总是难免一战,自己岂能够给未来的子孙们带上桎梏?凌啸嘎嘎一笑,亢声道,“瓜分!等你们开战的时候,咱们瓜分印度,印度河以东和恒河以南都是你们的,北面归我大清!如何?”
印度现在还是人家的,英国人也不心疼没到手的;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超级King要求分一杯羹也是正常。约克公爵没有想到凌啸竟然这么好说话,小说飞库心中狂喜。枢密院屡次提议对莫渥儿王朝加深渗透蚕食,甚至不惜大规模开战的唯一一个担心,那就是英国摸不清状况的中国,现在凌啸亲口答应了一起出兵灭掉莫渥儿,而且是把所有富庶的区域留给了英国,这让他的胆气都壮了很多……现在即使不打,或者没能力打,可只要有了超级King的这个承诺,未来有能力的时候就好办了。
“殿下,听说中国有句话教趁热打铁,不如就印度和埃及问题,我们两国现在就签订下一揽子秘密协议?”三人兴奋得直叫唤。
但凌啸万事都可商量,就是协议期限这一条绝对不可商量,“哈哈,国际形势瞬息万变,咱们谁也不能为子孙们签订下万年协议吧……十五年吧,无论是中国为埃及和奥斯曼开战,还是英国对印度开战,中英双方互相的支持态度,都以十五年为期!但是,一旦一方在期限内采取了行动并取得成果,另一方就在法理上承认这种成果的合法性。同理,过了这个期限没有采取行动的,另一方保留态度改变的权力!”
并不知道凌啸和太阳王秘密协议的三人,略一沉吟……中国要取得埃及,好像不仅面临着海路上的运兵和后勤困难,而且还得要面临“法奥同盟”的反对,这定然是个漫长的过程,中国人都不怕这个期限,我们英国怕什么?……签!
凌啸很快就拿到了墨香未散的协议,暗笑不已。
老子毒亲王的称谓,岂是浪得虚名的?后年开战的西班牙王位之战,你们本就需要艰难地打十五年,更何况还有中国志愿军的加入?想要不违背这个协议,除非是两面开战,否则你们只能干看着我们得到埃及,老老实实地承认。
“嘿嘿,十五年后再骂我阴险吧!”
在得到国王威廉和最高级别议会首领的批准后,多中英关于埃及和印度问题的互助秘密协定签订了。虽然“十五年”的期限,多多少少让英国人觉得遗憾,但是谁都不能否认,超级King在谈判中表现出了最大的诚意。
所以,得到这个印战保障的英国王室、枢密院和议会,全都没再给中国使节团设置任何的障碍,一时间,不仅技工出境管制制度得以对中国特许直通,而且,《中英通商与互注合资协约》、《常年科教交流即互遣留学生协议》、《中英专利承认条约》、《援建宁波造舰厂》、《马鞍山铁厂等十大工程协议》、《中英军工技术转让协议》等等细务协议一个接着一个签订,合作意向之强,进展之速,所需人员之少,是空前的顺利。连凌啸都觉得,使节团大部分随行官员窝在宫中和军营,实在是暴殄天机!
超亲王当即一声令下:除了六部主要随员、理落院职官、先生戴名世、帮办蒋靖果、参将胡涛和姑姑等公主外,其余有职衔的所有使节团成员,一律按照先前的计划,分成二十几个小组,入住伦敦城中的殖民管理局、财经委、税政厅、警务处、内务部、高等法院、英格兰银行、商务促进司、统计署,秩序仲裁委员会等英国的主要管理机构,进行蹲点专司的对口考察,务求做到深入地了解清楚整个国家职能部门的运行状态,和其间的法理与实务规则,并形成于书面的文字报告,以供日后地研究与借鉴。
而这些枯燥而烦琐的工作。凌啸何等身份,岂会亲自去做?毕竟,超亲王长的是卓绝当世的见识,不是事必躬亲地体力耐心。所以。在等候深入谈判、制度考察,法国新教徒招揽和接受太阳王馈赠的时间里,谈判谈累了的他,成天躲在照阙宫中,细心呵护五位怀孕的妻子,以免她们在不洁的伦敦收到什么感染。当然,菁菁、凌琳娜、苏瑾、石玉婷、迟姗姗五位新妇,实在娇美欲滴,又环肥燕瘦中西合璧,凌啸也不免日厮混一下儿女私情,日子过得。也不能算不赖……遗憾在于,姑姑很久都没有露面了。
可是,再欢乐得哼哼的猪。也难免有忧伤的时候。
元月二十日,好久都未曾谋面的姑姑黛宁,终于回到了东阙宫。这半个月来,姑姑所住的位置,是玛丽女王和安妮公主所在的肯辛顿宫。也就是后来黛安娜王妃居住地宫殿,也许是玛丽这极品PO太合黛宁的胃口,乐不思蜀的姑姑竟然没有回来过一次。是“见色忘亲”地典型代表,还真把凌啸给想得发慌了。无数次,他想要过去探望,可都被赌气的情绪所阻止,深深呷醋于姑姑竟然忘了自己……凌啸都有些担心了,这本来只可能是露水一场的情愿,要是姑姑陷得太深了,岂不是要逗留在英国,不跟自己回去?那康熙老爷子没了亲妹子。和自己没完没了还是其次,自己今后会想她想到肝肠寸断的啊!
黛宁的面色,果然是被玛丽滋润得容光红润,却在凌啸微微醋意要转化成打趣地时候,姑姑强笑着扶住了侄女们的行礼,有些忧郁地说道,“……凌啸,姑姑想要和你单独谈谈……咱们到十三他们的空房中去说,好不好?”
咯噔!凌啸地心猛然一缩,姑姑竟要和自己密谈,显然是些不便让欣馨姐妹知道的私事,难道她真的抵不住玛丽在床上的抵死缠绵,真的无法自拔于英伦吗?凌啸脚步麻木地随着黛宁往老十三的房中走去,心中却是悔得有些疼痛……早知道姑姑会和玛丽擦出爱情火花,早知道玛丽女王在很多事上出力并不多,当初又何必作此鸡肋之举!
关好房门的黛宁,忽地一把将凌啸抱住,漫天的温绵感觉里,他突地听到黛宁在他怀里嘤嘤痛哭。凌啸一阵愕然,生怕她是受了什么委屈,连连拍着她的柔背抚慰,“姑姑,怎么啦?怎么哭了?你这一哭,小啸六神无主了都!快,有什么委屈告诉小啸,谁敢让姑姑委屈一时,我定要他委屈一世,谁敢要是欺负了姑姑,就算是太阳王和威廉这样地国王,小啸照样抡膀子上,打他妈妈,杀他全家!”
“葺嘻!”
黛宁忽然浅浅一笑,把头深深埋在凌啸的胸膛上,直到凌啸大惑不解地抬起她的下巴,这才看到姑姑满脸都是羞涩,正用睫毛噙住泪花儿窃笑呢。凌啸颇感狐疑的时候,黛宁显然是很不好意思,一把握了粉拳,在凌啸的胸膛上狠狠揍了七八下,娇嗔道,“……讨厌……你这臭家伙,你们全是臭家伙,居然不去看姑姑,也不派人请姑姑回来,气死我了……连姑姑都不想念,恨得我呀……哼,都没有良心!”
凌啸大喜,呵呵呵地憨笑了半天,他这才明白,姑姑居然也是在肯辛顿宫中赌气呢!一想到姑姑难得有这等女儿情怀,而且还主动地避开了欣馨几个侄女,显然是想要给自己一些机会温存一下,凌啸顿时就好生的情愫汹涌,他早已经习惯了和姑姑的温存限于“肤浅”,遂也不强求什么,将黛宁丰满却又高挑的身子猛然抱入怀中,想要说些解释的话,可一张嘴的时候,就觉得鼻子一酸,已是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哇呜呜……姑姑,我还以为姑姑喜欢那金丝猫,再也不会和我回去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女人则最喜欢浪漫。
黛宁回想起和他的点点滴滴,从英雄救美式的初次邂逅,到湖北暗中的负气算计,再到江宁他给自己地一个而光。再到后来的倒太子联盟、福建一路的唇齿相惜,再到他帮自己报得大仇,到随他飘洋过海到天尽头,其中的情感沉淀厚重得足够黛宁回味好几天。再配上凌啸适才保护神一样地豪言,和此刻的汹涌泪水,由不得黛宁不感动得心头甜蜜。可甜蜜归甜蜜,并不知道康熙已有默许的黛宁,暗叹一声。也只有她自己明白,保持和凌啸的距离,其实是对他的保护,即便是所谓的“上半夜下半夜共享妻妾”,也是受了他大母的提醒,出于对凌啸身体的爱护。再强横的凝血壮,也还需节制……人家用传统功夫的容易肾亏肾虚,你长期用凝血壮地。难道就不怕“心亏心虚”?
所以,尽管此刻凌啸都真情流露了,姑姑还是没有放纵心中温情的蔓延,一面帮他轻轻擦拭去泪水,一面促狭地笑道。“姑姑要是不回去了,你是不是准备买上百挂十万响的鞭炮,庆祝没有人抢你地下半夜了?”
苦笑着摇摇头。凌啸环住姑姑的纤细腰肢,感受着她带来的幽香如兰,继续飚话惊天,“抢我的下半夜?姑姑你要是真舍不得,我都决心把那玛丽极品抢回去呢,管她是不是什么国王,我只知道她是姑姑的玩具罢了!”
黛宁花容一呆,忽地兴致高惩起来,“咿?你也想抢她回去?我还以为只有我想……”
不是吧?……你……还真敢想抢啊?!凌啸愣愣地看着黛宁瞳孔中自己目瞪口呆地影像。傻眼了。虽说历史上的玛丽早该得天花死了,可既然历史改变了,人家没死就还是英国的国王,抢了她,当英国上下都是死人?!可是,黛宁接下来地一句话大吃一惊,“干嘛这样看着姑姑?哎呀,也不是啦,是玛丽她硬是要非我不活,姑姑实在被她缠得没有办法,才答应她……让她随姑姑私奔!”
“私……私奔?!”拐带英国女王私奔,还真亏得她们一T一P想得出来!
凌啸差点一口鲜血喷出来,但喷不出来的时候,唯有向天抓狂了。无论是姑姑的胆量,还是泡妞本事,抑或者富有创意的想像力,都佩服得他五体投地,“在一个正崛起的,拥有先进技术和强悍战力的大国里,你们以为是裸奔那么简单啊,只怕私奔还没有开始,你们就只有先泪奔了……等等,姑姑你……明说吧,你是要我这个King还是要她这个P!”
看见凌啸脸都绿了,还要求和玛丽当场PK,黛宁知道他呷醋了。
在他怀中撒娇地一扭腰肢,伸出一只手指戳了他的额头,黛宁嗔道,“都说了是被她磨不过才答应的嘛。再说了,她见我死活不肯,已经割了三次腕,最后还许诺说,只要我床幕中总有她的一个位置,她便将当今世上可能仅有她一人知道地复辟宝藏带到中国去!那批叫什么西班牙复辟运金海盗基金的宝藏,她说是她祖奶奶辈留下来的,起码二十吨黄金,还不算宝石的,你说,姑姑答应下来,是为你这到处要用钱的家伙,还是贪图她的美色?你说,你说啊!”
凌啸骇然变色,喉结一抖,咕咚一声吞了口唾沫。
玛丽的祖奶奶?难道是伊丽莎白一世女王?!西班牙复辟运金海盗基金?这一串乱哄哄的词汇组,难道意思是说,是英国著名官方海盗德雷克之流,抢劫自西班牙运金船得来的财富,被伊丽莎白一世私自截留下来,作为王室遭遇巨变时候应付复辟之用?
是的,定然是的!二十吨之多的宝藏,也唯有全民海盗的时代,才能从西班牙手中抢到,也只有当年王权昭彰的伊丽莎白,能够做到私自截留储存,不然,以后世的这些君王,王室开支处处受限于议会拨款,死也积聚不起来啊。再说,查理一世在大革命中被砍头,他儿子查理二世兵不血刃地复辟,少不得是有批巨大财富做后盾,行收买各方要人名将才能得逞啊……细细一想,凌啸已是对这回事有点半信半疑了,他搞不清楚,为何安妮女王会知道,反倒是她的老爹、查理二世的弟弟、流亡法国的下台国王詹姆斯二世却不知道?难道查理二世不把秘密告诉亲弟弟,却告诉一个要外嫁的侄女?!
黛宁见他脸上始终阴晴不定,有些情急地再次摇摆纤腰,“你说句话啊,再不说话,姑姑就回绝她算了!”
“姑姑如果这么轻易就放弃,对得起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旷古硕今的美T计?!”
凌啸啪地一声在黛宁脸上猛亲一口,涎水沾得晶莹一片,舔着脸笑道,“不过,姑姑,小啸有问在先,即使这件事情是真的,而且已经办好了……难道你真的要把玛丽女王永远放在床幕之中吗?那我们以后……”
“要是真有其事,人家玛丽容易吗,花这么大的代价,还做不了你姑姑的床幕之宾?”黛宁把脸猛然一沉,一个响响的枣栗敲在凌啸的额头上,切齿斥责道,“薄幸!”
如果财富是真的,二十吨黄金和无数宝石,总价值恐怕当在两千万两白银左右,这是一笔巨大的财富,对即将开放百业待兴的中国,意味着强大的资本。而如果掌握在凌啸这等改良推动权贵的手里,他铁定可以用“国家投资倍数拉动效应”,反复投资刺激之下,作用不亚于上亿两白银的功效,会给中国的事业注入超强大的原动力。
要说凌啸不想要这笔钱,那还真和说他想当太监一样的假!
可是,“奔”何容易啊?如果处理得不好,一私奔成千古恨!
在英国,威廉三世的王位,是因为老婆玛丽才当上的,老婆一旦死去或者退位,威廉三世立刻就没有赖在王位上的法理。历史上的真实情况,就是玛丽女王先他而死,朝野上下都准备要他下台,让安妮登位,要不是因为他岳父詹姆斯二世在法国加紧复辟图谋,让朝野不得不迫于外敌而妥协,安妮顾全大局让威廉赖了八年,不然恐怕威廉三世早就黯然谢幕。而现在,英国已然通过了《王位继承法,顺序都排列到了菁菁这里了,一旦玛丽女王退位,威廉三世就真的是没有赖在王位上的理由。
这让凌啸深深担心一个可能的结果。
虽说英法争霸是利益交战的必然,虽说威廉是开战之君,安妮是续战之君,但历史人物的性格,有时候可能改变历史进程,续战的,未必就有勇气开战。是不是赶鸭子上架不得已,谁都说不清。如果安妮即位当了女王后,她会像威廉那样痛恨路易十四?会不会毅然决然地和法国打一场十五年的战争?如果她不痛恨,亦或是性格软弱。搞不好,凌啸等了好久的欧洲大战不打了!不打了,埃及就很难到手。不打了,英国就首先攻印度。不打了,欧洲就很难削弱。不打了,凌啸地弱敌强己战略立成泡影……他找谁哭去?!
有了这层中国核心利益的投鼠忌器,深知有时“弱敌”比“强己,更重要的凌啸,哪里敢像以前那样吊儿郎当,思索良久后,他方才告诉黛宁自己得顾忌所在。沉吟道,“姑姑,为今之计。你继续加大绽放你的魅力,必要地时候,两个字,耍酷!要耍得若即若离,要耍得欲擒故纵。要耍得你绝对有情有义,却处处为她着想无奈劝阻……是真是假,得让我看看。她到底还会不会再为你割腕!”
恁无情了点吧?!
黛宁显然被凌啸的话给惊呆了,但片刻之后,毕竟总处在宫掖朝堂之侧的她,就明白过来,此刻说出这番话的凌啸,不是对自己数年如一日迷恋至深的男人,而是为国家图谋福利的超亲王,此时无情胜有情,至少。有满腔的赤子之情。默默地一点头,黛宁将头放在他的肩头,心中滑过一丝对玛丽的深深歉疚,半晌才郁郁问道,“如果……如果玛丽再为姑姑割腕,你能保证帮她做到吗?”
凌啸也是郁郁的,他又不是上帝,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谁能保证一定得偿所愿?轻轻抚摸黛宁地秀发,凌啸强笑道,“我尽力吧。”
他要尽力,第一把力就得要尽在安妮公主上,他瞄准的,是安妮的心灵。
凌啸必须试探一下,安妮公主是不是野心勃勃,早就盯着姐姐玛丽地王位!当然,凌啸的身份在安妮公主的眼中,影响力无论如何也比不上她的亲生女儿菁菁的,甚至,也赶不上她地老情人猛男蒋靖果,所以,刺探的工作,自然是得要交由菁菁父女去做了。
而凌啸则拧两瓶茅台酒,连夜求见威廉三世,他瞄准的,是威廉地肉体。
他信得过威廉对法国的痛恨,但他十分担心威廉即将在三年后挂掉的身体,要是玛丽的私奔让他经受不住打击,提前驾崩了,那凌啸还真不如得熊掌而弃鱼算了。伊丽莎白一世和汪洋海盗德雷克积累的财富,再怎么让凌啸馋得口水四溢,却也不能因为它而放弃欧洲大战。再说了,凌啸之所以和英法都签订了军工厂援建的项目,打得卑鄙主意,就是要学美国,到时候两面卖军火,而且是卖他们自己制式规格的武器弹药,钱也能慢慢赚来啊!
“殿、殿下……呵呵,你来得太好了!好啊,来得早不如来得巧,看来,这是无所不能的上帝,让我们三代英国国王的夫婿齐聚一堂啊!”
威廉三世一听超级King求见,立刻就亲自迎了出来,指着豪华套房中地餐桌,和另外一名喝闷酒的中年人,呵呵笑着道。凌啸一愣,立刻就从他的话中,猜出了那个中年人的身份-安妮公主的丈夫、丹麦二王子侨治。
顿时,气氛立刻就变得尴尬起来,侨治王子娶了个英国公主当老婆,疼爱呵护有加,却在十几年后,才得知是被中国猛男给处理过的二手货!而且,露水夫妻还有个爱情的结晶,成为了英国未来的王位继承人,无论是蒋菁菁喊不喊他一声继父,都会让这男人心中愤愤不平。而凌啸显然没有料到,威廉和侨治两人没有因为安妮的缘故反目,居然还在这里喝酒,显然颇有连襟之谊,他贸贸然闯进来,似乎很难和他们融洽起来。
不过,威廉到底是处理大英帝国政务的国王,灵醒得很,不等气氛进一步尴尬下去,威廉介绍完毕,就挽了凌啸的手臂笑道,“来来来,殿下请入座,咱们今天能碰头,是上帝的意思,侨治王子的医术很是神妙,朕平日里都是他在负责诊治呢。殿下,有机会向他请教交流一下,也是一大乐趣嘛!”
医生?凌啸眼睛猛地一亮,自己来探威廉的身体状况。想不到竟然碰上了他的御用医生,运气真不错!但是,凌啸的喜色还没有展颜,就听那侨治唉声叹气地说道。“乐趣,人生还有什么乐趣?超级King殿下,我们虽是初次见面,可本王子向来都是直率性格……你说,安妮公主她要和我离婚,这是不是太欺负人了?”
听到这个消息,凌啸愕然一惊,忽地想起了新教徒允许离婚,顿时就在心里面大为失望。安妮公主要和侨治王子离婚,一方面可能是和猛男兄旧情复燃。烈火蓬勃,但更大地可能就是要把她和菁菁的王位资格更进一步保障起来。毕竟,虽然“婚前生子”和“私生子”不是一个同样的概念。但总归是容易遭人诟病的非婚子……看来,安妮公主对王位地野心很大啊!凌啸一面为他们斟酒,一面很快就表了态,“安妮殿下此举不妥!一夜夫妻还有百日恩呢,何况你与安妮殿下十几年夫妻?王子殿下。这是英国的内政,我不便以友邦身份干涉,但等有机会。我定当站在亲属的立场上劝劝她,有些该忘记的,必须义无反顾地忘却,不该忘记的,应该好好珍惜。”
他表态得如此之快,如此之明确,大出威廉和侨治的预料。侨治不禁对他大生好感,连飘香四溢的茅台酒都忘记喝了,赶紧在心中默默背诵“一夜夫妻百恩”这句名言。
倒是威廉咣地一声自干一杯茅台。赞一声好酒后,便长叹一声,颇有悲戚之色,劝慰侨治道,“侨治,不必耿耿于怀……告诉你,这入赘的国王不当也罢。朕要不是有荷兰执政的身份,还不是只能在英国当个女人背后的王夫?共享一国,事事都受掣肘,有什么意思嘛。朕给你……哦,还有超级King殿下,给你们一个忠告,千万不要来当英国地王夫,惨呐!”
凌啸苦笑一声,这才发现自己和他们其实也一样,是未来英国国王的丈夫,威廉的苦水倒得也地确找对了对象。但他是从来没有想过当英国王夫的,又是有任务而来,遂借着威廉的苦水,试探道,“威廉陛下,我看陛下呼吸声重于常人,定是有些肺部欠安,美酒切勿烦恼饮,还请浅尝辄止的好。要是被玛丽女王知道,是我的美酒让你欠安,还不拿出大姨妈地身份,狠狠责怪于我?”
威廉还没有说话,那侨治却连声赞同,关切之色溢于言表,“是啊是啊,陛下还请保重,切忌饮酒过度,您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还有对付路易矮子的大志需要完成啊,怎么着,您也得要比西班牙查理二世活得长一点,才能够借着那机会,和路易矮子决一死战!”
“她责怪你?”威廉冷冷一笑,却是不理御用医生地话,对凌啸道,“她不会怪你的,想必你也知道,她在和你们的长公主……唉,你们恐怕都不知道,她也要和我闹着离婚呢!”
这消息绝对的石破天惊,凌啸和侨治大惊失色地齐齐站起,骇然得面面相觑。
玛丽已经和威廉摊牌了,怎么黛宁没有说过呢?凌啸心中百转千回,他实在搞不清,威廉是在试探是不是自己的窃国阴谋,还是真的喝酒喝多了在舒愤懑。但这种事情,凌啸分得是很清楚,天底下,论到会合太阳王大战不休的最佳人选,除了威廉,到哪里再去找这么好的合适人选?
凌啸不禁深深惭愧了。
自己带来了黛宁长公主和猛男蒋靖果,本意是无害的。只要她们两个略施魅力,以便中英保持表面良好关系,利于自己混水摸鱼罢了,没想到,她们竟然玩得这么深入,偷人还偷心,成了第三者插足,破坏人家国王家庭。唉!不道德,不光彩,不受欢迎啊
事情到了这份上,凌啸已经顾不得威廉三世是试探还是吐苦水,也顾不得刚刚说出的不干涉内政原则,在牙齿缝中迸出三个字,表明自己的立场,“绝不行!”
威廉惊讶地望着忽然冷峻起来的凌啸,不晓得他为何绝对不赞同玛丽和自己分道扬镳。
侨治王子也是大惑不解,祸水都是凌啸从东方带来的,如果玛丽和安妮都离婚了,应该对他超级King本人是及其有利的啊是玛丽一离婚,威廉三世就得要退位,黛宁长公主就可以对言听计从的玛丽施加莫大影响,日后的继位女王安妮,也会在那蒋靖果的影响下,对中英关系起到很好的胶合效果-如果成功,有百利而无一害,超级King傻了啊?
凌啸却是绝对没有昏头,他再没有见识,也不曾幼稚到把威廉三世当善良兔宝宝,更不会挑战英国朝野的传统理念,那么做,无疑是太不把英国当成一个国家来看,也太不把威廉三世当个有志气的男人了。人家威廉三世,爱的可不是一个性冷淡的变态老婆,而是能供他和仇人一决高低的王位,既然他敢于给自己提出这个话题,威廉三世定不会俯首认输,说不定已经开始了一些鱼死网破的布置了呢。至于安妮,有了菁菁这女儿,中国利益早就有最强的保障,用得着蒋靖果逗留英伦,惹出弥天离婚案,再说蒋家还有的那些个妻妾怎么办,难道蒋靖果就都不要了?时不时借公干机会幽会一下。当个有距离感的情人多好!
忽地,一个念头冒腾起来,凌啸的思维猛然跳动,想到了一种有可能地解决方法……见到他们都在等自己的解释。凌啸却偏偏不解释,讳莫如深地问道,“陛下,玛丽女王平日里的健康状况如何?”
威廉不知道超级King为何突然提起这个,一摸额头,殊无多少情感地说道,“比朕好一点,但也好不到哪里去。殿下为何问这个,这和她要与朕离婚有关系吗?”
“当然有!”凌啸抄起剩下的半瓶茅台,一扬脖子咕咕地喝了半天。喷出一口酒气,摇着头摆出鄙视地模样,挑拨道。“既然侨治王子说他是个直性子,那我凌啸也向他学习,来说说我们男人间的一些事情。我还以为玛丽女王是身体比你康健,才让陛下你如此惧内的,想不到完全不是这样。”
威廉没想到超级King直率到这种地步。竟然指斥他怕老婆,当即勃然大怒,鼓着眼睛就要否认这诬蔑和指责凌啸的无礼。但凌啸紧接一声冷笑道,“想我当日在凡尔赛大农宫,想那特曼侬王后何等健壮,面对垂垂老矣的太阳王,连放了个屁,都吓得赶紧用香水驱除异味,还跪在地上请求太阳王的宽恕……这才真是男人中的典范,当时我就感叹,大丈夫生当如此!”……呼呼……威廉三世见凌啸摆出了仇人太阳王的“雄势夫纲”。又羞又愤得恨不得要哮喘了,却偏偏苦于愤愤,难以给凌啸解释自己其实地位上比玛丽低的事实。反而是侨治王子,看见气氛如此紧张,连忙给凌啸解释了英国这种平起青坐的事实,想要缓和一下,希望凌啸马上向威廉道歉。
不曾想,凌啸根本就不嗲他,嘴角一奚,“那是政治地位,我说地是家庭伦理……女人天生就该服从他的丈夫,哪怕政治地位再高,回到家中也得在丈夫面前毕恭毕敬!不信?侨治王子,你也是做驸马的人,请去我东阙宫,挑着任何一个公主问问,问问她们,我当年没有当上超级King地时候,她们这些个公主,谁敢在我面前气使颐指?!”
威廉和侨治顿时哑口无言。威廉和他相处二十天,凌啸的夫纲之隆,那是不需要问的,一眼就可以看得出来。现在的西方,女权依旧还只是萌芽中的萌芽,男人还是一统天下地主流支配者,凌啸送来的“惧内”帽子,本就让身为一国至尊的威廉大感恼羞了,现在见他一连摆出两个例子来证实,人比人,气死人,要不是和凌啸翻脸地关系太大,威廉三世都恨不得要和他决斗才好……他很是不能理解,这些天很招人喜欢的超级King是怎么啦,竟然不给人留面子,如此讨厌。
凌啸却还不收手,摆出自己都觉得讨厌的大男子主义,却是为他们两个鸣不平,怒道,“她们太不像话了。中国有句名言,唯小女子和小人最难养也,什么意思?就是说,女人这种动物,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你是绝对不能和她客气的,你给她一丝阳光,她就灿烂,给她一点颜料,她就开染坊!在你们西方不也是信奉,棍棒底下出淑女吗?她们居然不顾国家体面和多年感情,敢提出离婚,反了天还!这都不处罚,男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霸气横秋,绝对的霸气横秋!
凌啸一顿谚语翻译过来,声情并茂地铿锵说来,帮他们鸣不平,让本就有感入赘国王不好当的威廉,顿生强烈共鸣。可是共鸣归共鸣,他何尝不想像凌啸这样活得像个男人?非不欲也,实不能也!
侨治见连襟威廉满脸通红,也为自己刚才听得热血沸腾苦笑一声,再次润滑道,“殿下有所不知,玛丽女王和安妮公主,都是不能处罚……”
见两人都不再那么激愤了,凌啸知道是男人都心痛惧内名声,自己的表演至此已然到位,立刻换上一副为他们出主意的贴心状,笑道,“怎么不能处罚?在如何驾驭悍妻、骄妻、贵妻、富妻、壮妻的技巧方面,嘿嘿。我中华帝国四千年来,积累了很多地经验,威廉陛下、侨治殿下,你们可想听一听?”
咿。还有这经验?威廉和侨治面面相觑中,不禁有些怦然心动。
两人点头中,凌啸为他们斟酒浅酌,笑道,“驾驭妻子乃是大学问,甚至是不比治国治军来得轻松,但有两条,恩威并施、赏罚分明是不二法则!你们面对地,是属于贵妻这一类,好。就说这一类吧。她们不仅血统贵重,被国民所尊重,而且还能影响到你们的既得地位和利益。你们自己考虑下。感情若是还有补救余地的,赶紧施以满腔柔情加以挽回,若是全然没有补救的可能,就得要当机立断,使出雷霆手段。加以最严厉地惩罚和防范措施,以免影响到你们的地位和权力!”
侨治大失所望,觉得自己收获不大。安妮要回到老情人身边去,是感情和政治的交叉目的,光用柔情能打动?但威廉则不同,听得是两眼精光直闪,他和玛丽是人尽皆知的同床异梦,感情那是从来没有建立过的,又何谈弥补?猛然凑近凌啸,威廉直接对号入座地问道,“女王是打不得。骂不得,而且还……不得的,请问殿下,怎么严厉处罚和防范?”
凌啸嘎嘎而笑,“处罚的方式,并不一定要打骂,我也能理解,陛下和女王的生命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嘎嘎,流放之,流放到一个可以让她颐养天年,却又隔绝与国内大部分联系的地方去,不就行了……要是陛下信得过我,我可以邀请女王陛下访华,一个邦国一个邦国地让她参观,保证她十年都回不了泰晤士河畔,甚至……有些消息都传不回来哦。”
威廉的嘴巴一下子张得老大,心中狂喜万分……这办法妙就妙在,能以让玛丽去中国和黛宁厮守,换取她不和自己离婚,保证自己的王位,而且,他已经听出凌啸地潜台词,那就是说,即使身体一样不好的玛丽,在中国两三年内就死了,驾崩的消息也会能瞒得很久,能让他威廉免受提前“逊位”的命运!这无疑是让威廉如梦初醒的好主意,只是……只是超级King不该当着侨治王子说啊,玛丽死了,自己占用地,就是侨治老婆的王位时间啊!
侨治也是精明人,他作为医生,最了解威廉顶多活得了三四年,玛丽什么的,都比不上他自己地王夫地位重要!在拥有荷兰执政身份的威廉眼中,王夫或许不算什么,可是在没有丹麦王位份的侨治眼中,这王夫身份,就意味着他可以在英国获得一块世袭领地!但要是挽不回安妮的心,别说三四年等待了,等一辈都是白搭!
所以侨治一面对威廉表了忠心,一面也向计谋真不错的凌啸请教,态度之恭谨,使得他在请教之初就表示,自己发誓会维护中英友好的立场,甚至比那中国猛男还要真诚。凌啸见威廉三世虽没有立刻表态,但已经百分百意动,心情顿时大好,对侨治的话虽是冷笑,面上却装出感动状,口中道出一个笨办法,“殿下欲要挽救感情,就没有别的办法了,一个字,诚!”
侨治再次失望中,威廉三世已经品过味来,终于问出了他最后也是最关键的狐疑,凌啸不给出一个合理解释出来,他都不敢相信世界上竟有凌啸这样乐于助人地圣洁之人,“殿下,为什么这么热心帮朕和侨治王子?能给个理由吗?”
凌啸惺惺作态地沉默了很久,方才将眉头拧成一个川字,恶狠狠地说道。
“防患于未然!帮侨治王子,是因为,我不能让菁菁因为父母全都在英国,思亲太切而从我身边离去!而之所以帮陛下,是因为……因为我很不伦地爱上了我的姑姑黛宁长公主,已经到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地步,决不能容忍,她为了玛丽留在英伦,不能容忍!!不知道,这个最男人的理由,陛下满不满意?”
“……”两人齐皆绝倒……好变态,好卑鄙,好自私!
超级King连人性的遮羞布都扯了,又深深符合威廉、侨治和凌啸三人的各自利益,威廉三世哪里还会不信?
当威廉三世问凌啸什么时候邀请玛丽女王访问中国,并强烈要求一定要隆重接待和礼遇的时候,凌啸差点把肚子都笑破了。想不到担心来,担心去,想破脑袋也没想出办法,居然一个灵机一动就能搞定,难道真是阴谋本天成,鬼头偶得之?……伊丽莎白一世啊,枉你一生都当个老处女,殚精竭虑为国家振兴,安排德雷克先生抢了几十年的西班牙运金船,可曾想过,那是为我中国抢的?
“超级King殿下,请留步!”
威廉三世叫住了急于赶往肯辛顿宫逞功报喜的凌啸。即使明知道凌啸邀请玛丽女王访华,是处于他“极端自私自利”的目的,但威廉三世还是深觉自己受益匪浅,不仅帮他解决了此次的离婚危机,而且也拔除了长久以来困扰他的最大隐忧,那就是威廉再也不用担心玛丽女王先他而死了!为此,威廉三世还是觉得自己该要感谢凌啸一下,毕竟在他看来,凌啸之前很麻利地搞定中英一系列协约,现在又如此帮他个人,于公于私,都是不折不扣的友善行为,焉能不加以投桃报李?
凌啸一看威廉的喜悦脸色,就知道他要对自己说,“缘分啊大哥,谢谢喔”之类的忽悠结尾曲,顿时暗笑一声,回身等候着看威廉给自己什么礼物。当然,人家已经送了整整一个斯里兰卡岛了,凌啸也不指望威廉会像路易十四那样送枪送炮送军舰的,可是,当威廉三世拿出一份礼物的时候,他傻眼了。
威廉三世一拍凌啸的肩膀,得意万分地解说道,“殿下,这祟肠避孕套,是查理二世时代的御医研制出来的,已经为我国赚取到了大量的外汇……呵呵,殿下这次如此急公好义,朕就把这技术资料和专利拱手转赠,也好表达朕的一片谢意,希望我们两国继续友好下去,也希望这份资料,能成为你我之间深厚友谊的见证!”
凌啸都恨不得哭了出来……这礼物,还真***有意思……而且对老子是废物中的废物!中国,可不是欧洲这种遍地找情人、又提心吊胆怕怀孕地淫邪国度,这玩意拿回去生产,先不说老夫子们群情愤愤责骂自己以超亲王之尊诲淫诲盗。单说成本受益上就注定做不成大事业中国老百姓居家过日子,图的就是子嗣多多益善,神经病才带上这个自我结扎;而信奉妻不如妾、妾不如妓、妓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的登徒子们,本来就怀的是尝鲜爽快心思去地,会带上这个原始粗糙的玩意,“隔靴搔痒”才怪呢!要不是考虑到,它多少会因为嫖客畏惧花柳病和妓院老鸨当“劳保品”发放,而可能会有少量销量的话,凌啸真想拒绝这对中国来说的鸡肋……得,但愿坊间客户能理解“劳保用品”的概念吧!
讪讪然谢过了威廉三世。凌啸连忙赶往伦敦市中心的肯辛顿宫,他现在只想两件事情,一是在姑姑面前炫耀自己的本事。另一件呢,当然就是要探知到复辟基金财富的所在是这就是一个男人在精神和物质上的需求,比那避孕套要现实得多了!
肯辛顿宫其实是威廉夫妇买下才十年的一座贵族豪宅,没有汉普顿宫地那种磅礴气势,但胜在幽静雅致。很适合王室的女子居住,里面的装饰虽然新崭崭得毫无历史沉淀,却也有很多西洋式地闺趣味道。凌啸这个超级NG。无疑是从看头上还是实质上,都堪称男人中的男人,他的到来,让肯辛顿宫的阳气顿时为之一壮,不仅宫侍女仆们争相对着他的扈从们猛抛媚眼,而且玛丽女王闻讯之后,立刻依偎在黛宁地身旁前来宫门迎接。
凌啸并没有见过多少次的玛丽女王,显然这几天都是在以泪洗面,肿成桃红的眼皮和缠着纱布地手腕。就很能说明问题,这让凌啸不禁大为苦笑姑姑的魅力。不过,现在自然该轮到凌啸魅力四射了。他一和玛丽黛宁进到女王卧室,立刻嘎嘎直笑地说了邀请访华的来龙去脉,听得那玛丽女王瞠目结舌,赫然是一副早知道这样何必割手腕的后悔表情。
“女王陛下,那笔基金呢?”现宝完毕的凌啸,扫一眼对黛宁作小鸟依人状的玛丽,二话没说就伸手讨要报酬。
可是,人往往就是这样,不可求的时候愿意倾尽所有地谋取,可一旦得知了出路的时候反倒要问问值不值得,玛丽女王犹豫了。对凌啸轻易摆平此事,玛丽尽管震撼,但现在的她,不可避免地想起了自己再不称职也是英国女王,那笔财产再不光彩也是国家资产,真地全给凌啸,无疑是多少有些舍不得的,当年祖奶奶倾全国之力“聚之尽锱铢”,自己一下子“用之如泥沙”,似乎有些太败家子了吧?这也是人乃至常情,所以凌啸和黛宁都原谅了她的犹豫,静静地等候她能够醒悟过来-明白凌啸既然能轻而易举地与之,也必然能轻而易举地收回!
玛丽女王的犹豫,没能犹豫太久,当她的心上人黛宁挣脱她的手,在凌啸小手指一勾的时候,便优雅风姿地坐到超级King身边依偎的那一刹那,玛丽就明白过来:举天下之滔滔众生红颜,自己穷一生之涯,也只碰到了黛宁这一个真正的,敢于接受女王之尊的男心美姝而已,错过这份铭心孤寂了十来年的情缘,无异于放弃掉了自己生命全部的意义!而那份被自己当年无意中截留的伯父遗嘱,自从被她冒着断头危险悄悄掩盖下来之后,英国的天也不见得塌了啊,而且因为自己的掩盖没有使得财富沦为天主教父亲的复辟基金,已经为大英帝国立下一功了!现在,当年的风险和功劳该得到回报了!
见凌啸居然捧着他姑姑的手抚摸,而黛宁却决不反抗,玛丽的醋意甚浓,颇有自己夫君被另外一个男人轻薄的怪异感觉,要不是黛宁曾经透露过一些隐情,恐怕玛丽肯定要火了,一撇红唇,“殿下,那些财富在我随你们离开伦敦的时候,定会交到达琳的手中,希望殿下能信得过玛丽。不过,殿下又能否保证。让我信得过殿下?”
凌啸被“达琳”一词逗得哈哈大笑站起身来,看着这个菁菁的亲姨妈,昂然抬首,一指黛宁傲然道。“陛下你无需要我承诺什么让你相信,但凡记住一句话就行了。凡是黛宁姑姑答应下来的事情,在中国,就绝对会有两个男人为她担当是一个,是她地亲哥哥、我们的最高领袖康熙皇帝,兄妹之情岂能小觑?而另外一个,就是我超级King凌啸,姑姑的承诺便是本殿下的生死一诺!”
他一席话说出,两个女人尽皆甜蜜,只是甜蜜地角度却绝然不同。黛宁是感动于凌啸第一次当着外人。声明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有多重,闻言之下心如蜜糖浇灌。而玛丽则是陶醉于,自己的“情郎”在“抄人”的口中何等的威势贵不可挡。想起黛宁的甜言蜜语而心生安全感。而对凌啸来说,都是女人的她们一旦甜蜜了,事情也就基本上无碍了,伊丽莎白一世的积蓄就姓“龙”了,所以。在两个当事人的赞赏之词下,他也觉得倍满足。
可是玛丽这种极品PK无疑是情感细腻得外人无法想像的。她忽然提出地一个问题,真想让黛宁找个地洞钻下去,更让凌啸恨不得夺门而逃……还是咱们东方人难得糊涂,姑侄供嫁之事屡见不鲜,是不是西方人都特别喜欢较真呢?“殿下,有个问题,玛丽觉得必须先行确定,就你、长公主和我三人之间的关系,我们必须厘清了。你说。是不是一个男人的女人地女人,就一定也是那男人的女人?”
这个问题问得好啊,问得凌啸哑口无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玛丽。想说是,却绝对不能包括这风韵女王,想说不是,却又不知道如何给她解释苏瑾石玉婷等人,不仅有天悬真假二日之复杂,而且其中还牵涉到诸多辈分的事情,一句话,只能用王蓉的一句歌词来描述,“……乱得是哇拉里拉咙!”
支支吾吾了半晌,凌啸也没能解释清楚这个问题,再看见玛丽居然有些嘲笑眼神的时候,凌啸不禁有些恼羞成怒,解铃还须系铃人,把问题往黛宁身上一推,他逃也似地辞别回了汉普顿宫。
不曾想,回到了汉普顿宫得凌啸,却依然需要回答问题……来自安妮和菁菁的质问!安妮显然是得到了侨治的通知,已然明白凌啸公开表态,不支持蒋靖果和她长相厮守,前来讨个说法。而菁菁显得别有一种幽远凄楚,试问天底下谁不愿意生身父母能再结伉俪?
对此,凌啸真地无法给她们明言什么核心利益之类的,那实在太过于冷冰冰,不是一家人该有的做法。
当着安妮的面,凌啸也不好直言蒋靖果怎可抛弃国飞库网内妻子的话语,而有菁菁在场,他也不好教唆安妮“脚踏两只船”,只好含含糊糊地说道,“蒋先生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有些事情必须要回去交待。而您费尽周折离婚后破镜重圆,加上还可能寻致丹麦的反目,会让贵国朝野上下颇难接受,对公主您并不是件好事……我有一个建设性的意见供您参考,侨治王子在乎的并不是您本人,而多半是作为王夫地封爵和领地……呵呵,到时候赏给他之后,一脚蹬开的难度就小的很多……”
他的建议充满了东方的隐忍智慧,的确有建设性,虽然是过河拆桥的卑鄙,可是安妮却听得很仔细,面色渐渐地平缓下来。她正要说话,就忽然看到,中国的胡涛侯爵满头大汗地冲了进来大呼,“爷!俞备役王储,刚刚得到了开罗传来的消息,奥斯曼帝国的大军,已经重新夺回了埃及!王储他……他要求见爷呢。”
凌啸一听,没有多说废话,叫一声传之后,对胡涛吩咐道,“给分散出去的十三爷十四爷发出军令,加快任务完成速度……开罗,开罗,戏台子已经开锣了……去告诉戴先生,让他请求英国海军,支援我们二十名能准确测量经纬度的海军军官,我们要准备回国了!”
99年二月十日,中国使节团结束了为期四个月的欧洲访问,在英国朴次茅斯港起锚扬帆,踏上归国的航程。
此时的舰队,早已经不再像凌啸出发时候那样单薄,除开十艘勤王海军战舰和太阳王赠送的五艘战列舰,不仅有英国为护送玛丽女王访华的十艘战舰,而且还有随使节团出发的庞大商船队,用于装载英法两国交付的首批设备和各国王室回赠的礼物,也用于载送众多国家的回访使节和两三万招募来的学者、教师、匠师和女仕。
喜拔你牙号旗舰上,众军将看着连绵海上数十里的舰船壮景,不仅仅是凌啸,就连十三阿哥几人都在嗟叹不已,但愿,这花光了斤把钻石的付出,能让我们大清在若干年内也能有这样规模的远洋船队!
胤禵收回了深思眺望的目光,长叹一声,“哎,王勃作《滕王阁序》说,覆山难越,谁悲失路之人?萍水相逢,尽是他乡之客,姐夫,现在我才明白这其中的深深思乡之情。我真想一觉醒来,就能看到皇阿玛他老人家……归心似箭啊!”老十四这一拽文,不等凌啸说话,胤祥对弟弟的少年强说愁滋味,顿时就笑了,“这个愿望嘛,简单,姐夫不是说过,有种植物人可以昏睡几个月吗,你哀求姐夫把你痛打一顿,打成植物人,不久能一觉醒来就到家了?”
两人毕竟少年心性,顿时笑骂嬉打成一团,凌啸却满脸冷然庄严,看看闷声不语的埃及王储喻备役。对一旁的舰队提督杨成碧和总兵钟闵同下令,“杨钟二大人,鉴于本王对埃及王储喻备役殿下的承诺,你们即刻传令下去。我勤王海军舰队和凤凰二旗,马上与商船舰队分离,以最快速度绕过好望角,直扑红海苏伊士湾再次登陆,打击攻占开罗地奥斯曼军队!”
这个之前毫无征兆的决定,让众人愕然一愣,直愣愣地看着凌啸和喻备役两个当事人,实在揣测不出超亲王承诺了什么。
杨成碧和钟闵同面面相觑。他们都是水师宿将,要说他们不喜欢厮杀打仗,那是假的。可两人掌管勤王海军已经多时,对海军现在的状况了解地很深刻舰队忽然增加了五艘主力战舰,司乘和战斗人员都是奇缺。要不是向那些运输商船公开招募了些水手的话,勤王海军十五艘战舰的驶航都成问题呢。再说登陆袭击,那可是要炮战和陆战的两栖式进攻,没有了上次四十余艘战舰的五国联军规模,实施突然打击。加上中国和奥斯曼帝国已经反目,苏伊士湾又那么深那么狭窄,岸炮炮台密密麻麻。行踪和战术目的难以掩藏,如果全靠中国海军,恐怕难度很大啊!
两人望着超亲王紧绷的嘴唇,知道凌啸开战的心意已决,军令如山之下,他们马上扎然领命。杨成碧知道凌啸还是有听从谏议的度量,起身毫不犹豫地讲出了勤王海军的现实困难,思索着建议道,“王爷。那些英法地商船全是武装有炮火的,水手又多,末将请示,能不能请他们给予我们火力和人员支持?”
“不行!”
凌啸摇摇头,决然道,“一切铁的军队,无不是在战斗中学会战斗!古往今来,军队战立就分软硬之说,武器装备决定优劣,士气和战技决定生死,我大清勤王海军,若是处处仰仗他人,不能学会独立作战,不敢打硬仗、打惨仗、打死仗,何年何月才能够驰骋大洋,建立起纵横四海如平地地强大深海海军?何时才能够打造破其国门、灭其宗嗣的两栖海军陆战队?又在何时,能拥有我中国拱卫中坚、调剂政经的殖民体系?!”
“大丈夫建功立业,需粪土今生万户侯,垂涎千古身后名!”
说到激动处,凌啸将双拳握得筋骨处发白,亢声如雷,“两位将军,你们就是我大清海军陆战队的创建先驱,要有勇气,也要有担当!本王再把剩余西禅寺扈从全交给你们,传令下去,载乘之所有蒙古骑兵和披甲扈从,务必在前往苏伊士途中,学会驾驭风帆、调转船舵和火炮轰击一切水手技能,让他们成为真真正正的两栖战士!”
这一番掷地有声地铿锵之言,说得众人热血沸腾,轰然诺命。
便是那马木留克的王子喻备役,也被凌啸的壮志所惊呆,一面深觉大丈夫生当如此,一面却在心中沸水般思量,在凌啸地心中,不会把我埃及也当成殖民地一样的剥削吧?他的疑问,很快就被一个人间接地问出来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先生戴名世,也听出了凌啸的潜台词,那就是不怕牺牲和损耗,也要打造一支强悍的两栖海军。所谓善不治国、诚不当官、义不经商、慈不掌军,混迹仕途权谋,需要堕落的智慧,而图谋国家强盛,却是需要高尚智慧,而且是深明“舍得”之道的大智慧,所以对凌啸的这个决心,戴名世很赞成,并且很佩服。
但是,动心忍性地打造强大海军是一回事,为埃及牺牲太大又是另外一回事,值得吗?!至少,戴名世认为,卷土重来地突厥军队数量和战力全部不明确,现在咱们也贸贸然卷土重去,兵凶战危的,弄不好灰头土脸,还需要卷土重去好几次呢,那样的话,容易让中国在图谋埃及的战略上陷入被动,还不如原定计划的从国内调集大军前来呢!
戴名世笑道,“王爷一席话,说得我一介书生,都想以三尺微命投笔从戎了,呵呵,真是我大清朝图千年安的中流砥柱。不过,请王爷示下,咱们这次登陆作战,主要的战术目的是什么?还请王爷指点它在整体战略中地作用。”
听到戴名世把这次行动定义为战术。凌啸就知道先生实际上表示了否认的态度,只是当着众属下不便明言罢了,甚至戴名世还有些略微责怪自己事前无商量的意思。见老十三和老十四也是茫然点头的样子,凌啸笑了笑。这次行动,本就是凌啸自己地临机独断之举,其目的之所在,康熙、邬思道和顾贞观都能够闻弦歌而知雅意,但戴名世却不行,因为他没有当过官,老十三兄弟又年轻了些,阅历不够……有些大局层面上的事情,凌啸还要点拨他们。
在众目睽睽下,凌啸走到喻备役的身旁。猛然拍拍他的肩膀,却在喻备役吓得想要战抖一下之前,霸气、豪气、正气全都勃然而出。“先生,诸位,我中华乃是礼仪之邦,泱泱大国。何谓泱泱大国?坐视埃及子民遭受涂炭,那是病怏怏的大国。真正珍视每一方百姓福祉,才是浩然存于天地虽远必诛的泱泱大国!所以,既然是天朝。既然是大国,咱们就必须拿出大国的气度,展开天朝巨翼,庇护腹下之卵,以坚其志,以慰企盼……于是,咱们也要玩撤侨,将大量酋长们的家属救出……哦,也不对。妈的,埃及是我国领土,酋长们是我国贵族,怎么算撤侨……是咱们要拯救大兵瑞……哦,也不对……”
豪气,因为最后找不到合适地表述,让凌啸深深觉得辞不达意而郁闷:拯救大兵瑞恩最贴切,却偏偏不能用。但郁闷归郁闷,效果却比慷慨之言更要好。
咚!瓜砰砰砰!
埃及王储喻备役,终于像所有中国人一样,给凌啸行了一跪三叩礼!他亲耳听到超亲王的这一态度,被这种泱泱大国的气度所感佩,也只有在这一刻,他才深信,中国和奥斯曼帝国地横征暴敛是有本质区别的,也只有这一刻,他才真正地放弃了屈辱、悲哀和国户之见……一百多年来,埃及作为奥斯曼帝国的一个行省,再成立独立王国的社会基础大受削弱,国际环境也很不利于它这洲际要地独立,与其苦苦谋求独立到酋长联军荡然无存,还不如就抱住中国这样的大腿!也许这大腿伸太远之后并不太强势,但至少从超亲王地口中听来,似乎这大腿并没有打给埃及肉以自固的心思呢!
戴名世和胤祥胤禵,却没有想到大腿不大腿的,他们全都被凌啸地阳谋震撼了。
所谓奇以治军谋权,正以治国谋国,想不到堂堂的流毒亲王,在“奇”的方面出类拔萃,在“正”的方面也傲然不俗……看来,此次作战,凌啸是把它当成布化王道来对待的,无论成功与否,一方面可以让埃及的那些酋长们安心,告诉他们,中国没有放弃埃及子民,再大牺牲也不会放弃,铁心等待中国日后的大军光复吧!而另外一个方面,则是威慑一切觊觎中国领土和小觑中国决心的敌人。而最后的一个作用,他们都能预见到,凌啸一定会在战后,把这件事情好好包装,四处宣传,力争打造出一个“中国最和谐最护崽:地光辉形象,以便于日后殖民事业减少反抗阻力,打造和谐的“大中国共荣圈”!
三人隐隐觉得,虽说彰显国威震慑敌人,需要大大的胜利,可是从这最后一层意义上来说,也许成功歼敌的意义,反倒不如牺牲得更悲壮一点来得煽情呢!
凌啸当然不是拍狗屁煽情影片的,他需要胜利,至少是姿态上的胜利,当然,怎么样既让这场战斗好看得收服埃及人心,又减少损失,那当然是不能当着喻备役的面交待的了。
哼,真拼得老子的舰队和骑兵七零八落的,谁给老子去占领东经120到0度,南纬二十五度到四十五度的澳大利亚?呵呵,值此各国回访使节都在的机会,不堂而皇之地面对国际社会,宣誓这是中国神圣不可侵犯的领土,难道偷偷摸摸地不成?
领土法统法理重要啊,天赐良机不可废!
天赐良机不可废!
京南十里亭在望,囚车中的岳仲麒,被一阵酒香所吸引,看见散布在官道两旁的护兵,起先还心如死灰的波澜不惊,但等他看清楚亭中坐着的人之后,顿时心中大喜,连声向押解他上京的兵丁叫嚷道,“停车,停车!无非西菜场一剐嘛,你们用得着虐待本大将军,让无酒不欢的老子馋成这样?去,给那亭中的人说一声,我岳仲麒要见他们一面,讨些酒水喝……嗯?敢不去,不怕老子咬舌自尽,让你们无法交差吗?”
“……你!”押解的领头把总,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拽的钦犯,居然这么说话,当自己是跑腿得?把总本待一鞭子抽过去,无奈听到岳仲麒以死相逼,立刻就没了脾气,上峰可是交待过不可出了什么差错,好生押解进京明正典刑的。那把总吞了一口唾沫,心中恨恨暗骂几声,就要纵马向十里亭前冲去,但他没想到,那些看似闲散的护兵们根本不给他机会,挥舞得鞭子呜呜作响,啪地几鞭子抽来,喝道,“六省经略豪军门、福建巡抚顾大人在此,不得放肆,下马!”
把总大骇,这些人的名头之大,那是如雷贯耳的,品衔爵位之尊贵,焉是他这芝麻小军官能失礼的?把总一面将这笔鞭子账记在岳仲麒的头上,一面赔笑着把事情说了一遍,请护兵们前去禀报,不过,门栓儿依旧不好拉,护兵们嘴角一奚。“我家军门与抚台大人是来进京觐见皇上的,岂是什么死囚都能想见就见,想讨酒水就讨酒水的?给老子滚!”
把总怏怏而返,岳仲麒大火。把镣铐弄得叮叮当当地响,脚踢囚车栅栏放声大吼,“邬思道!邬思道,怎么,看到岳仲麒落得如此境遇,要去千刀万剐了,马上人鬼殊途啦,你都不肯拿些酒水来,还有没有一点点的故人情分?雍王府里,我老岳还和你吃过饭呢!”
这一闹腾。总算是惊动了远处亭中地众人,不仅邬思道坐着轮车过来了,而且还过来了两个年轻人和一个中年人。那中年人。岳仲麒并不认识,但他猜得出那是顾贞观,因为他认得大侍卫容若,也知道豪成是比凌啸大不了一岁的堂兄。
不过,认不认识人。对即将要凌迟处死的他来说,都不重要了。
岳仲麒在乱军之中逃窜了出去,甚至还想要带着千余亲兵逃出国外。可惜四海之内皆王土,逃窜几月下来,不仅人越来越少,追兵越来越多,赏格越来越高,而且他自己在西南剿匪数年,惹得那些土司们都不待见他,争相来攻,好不容易转战到了云贵。却在穷山恶水里,反倒是被亲兵们出卖。要不是康熙怕他自杀,威胁要把他岳家五服之内全都杀绝,让岳飞没了嫡系后人,否则岳仲麒还真不想去受那千刀万剐之苦,供康熙杀来震慑世人-人都马上要做不成了,还有必要认识谁谁谁的?
所以,岳仲麒没有理会其余人,径自对哑然苦笑地邬思道说道,“静仁先生,我岳仲麒只想喝上一次能酩酊大醉的酒,你给还是不给?”
邬思道长叹一声。故人各为其主,敌手落得这般田地,没有碰上是没碰上的话,既然碰面了索要酒浆,穷途末路的,焉能不给他喝上一顿壮行?但豪成却止住了先生的慷慨,笑道,“我替先生给,但有一条,这顿酒不能白喝,你需要给我好好讲讲如何剿灭西南土司们的经验!说得好,说得有利于国家社稷长治久安,岳将军,我豪成说不定还会向皇上求情,帮你家家属讨些法外恩典。如何?”
豪成一席话,邬思道等人全都是一愣,迅即便清醒过来。是的,岳仲麒和年羹尧曾经在四川剿灭不少叛乱土司,不管怎么说都是有些经验心得的,如今豪成受命去六省推行改土归流,垂询一下也是题中应有之义。
岳仲麒却恨透了凌啸,也捎带上豪成,焉是那么好相与的?他将军之色不减,仰天长啸一声,傲然道,“要给便给,不给便罢。我岳仲麒的家人再怎么法外开恩,也免不了给人当奴仆挨打受骂,当营妓遭军士凌辱,与其那样屈辱过活,玷辱先人,倒还不如随我干干净净地死去。哼,我岂能受仇家这嗟来之食、嗟来之恩?”
押解把总见话已经说拧了,生怕这死囚惹得几位大人们不爽,立刻就对豪成等人一跪,要下令囚车起行,但豪成却叫了一声慢。他和凌啸不同,最喜欢粗豪汉子,见岳仲麒此刻依然有些豪气风骨,也不多想,亲自去亭中拧了一坛杏花村,“岳仲麒,这不是嗟来之酒,也不是施什么恩,是为你叫唤我家先生一声而给地。倘使日后有缘碰见岳家人发配到我军中,也看在先生面子上善待。去吧,故国三千里,哨营二十年,人生一梦,走好!”
说罢,豪成转身就走,却让岳仲麒心中不免有些狐疑,又有些悲哀,匆匆让那把总斟酒喝上一碗,对四人的背影叫道,“豪成,我岳仲麒,活着就不喜欢欠人什么,死前更不愿意欠上人情债!告诉你,打反叛土司,其重者三,一曰造精准便利之炮,能入深山攻其寨,二曰迁土王全家,礼遇入都市灭其威,三曰铲其田土、焚其庄寨、卖其茶山,绝其聚集之途,逼土民入平原务农事,迁汉人入山务林活!三者如一,几年即安!”
亭中豪成意外而喜,拱手相送囚车远去,久久不语。
吴下阿蒙,当刮目相看!邬思道和顾贞观暗赞豪成好一招欲擒故纵的时候,容若有些疑惑地问道,“岳仲麒说得有道理啊……可是,两位先生。这岳仲麒说得头头是道地,他当日在四川当差,为何不照此施行,要是如此的话。土司们不早就土崩瓦解了?”
“呵呵。”邬思道在盘子中夹起一片葱绿地白菜,边吃边笑道,“公子,你没有经过地方政务,所以有所不知。岳仲麒知道怎么灭土司流弊是一回事,但你想过没有,整个大清朝的武官当中,除了我们勤王军之外,就数他四川军官升得快,为什么?因为他们长年累月有仗可以打。而且,还是每打必赢的仗,你说。这么好地军功资源,这么好地升官途径,就算是岳仲麒想灭掉,别人也不许他灭掉啊。他之前要是胆敢放一句话出来,说要连锅端掉土司。立刻就会有人千方百计地诬陷揭发他的劣迹,把他掀下马来,连官都当不成呢!”
拥敌也可以自重。护敌还能够发达?!容若地确没有想到过,剿匪的军营中竟然也和官场一样,还有这些喔龊文章!当即倒吸一口凉气,指着自己的族弟豪成,讶然得说不出话来,但意思却很明显-豪成此去镇守平叛,不连锅端,朝廷追究他失职,连锅端又会得罪六省中靠此升官发财的人。岂不是两头受气?若是本地朝廷武官暗中资敌起来,那豪成的差事岂不是要黄汤了?!
豪成转身过来,见大哥指着他,已然明白其所想,却不愿意在见到康熙之前多说,笑问着岔开话题,“大哥,我看到邸报说你本该去西洋,给啸弟和两位阿哥宣旨的,怎么居然还在京城之中?是不是卢嫂怕你去西洋乱来,大发雌威让你推掉了差事?”
他这一问,同来的顾贞观也是好奇,邬思道却是心中清明,一倾上身,低声说道,“京中有大事发生了,容若公子的差事取消了,六名六科给事中,全部执行祖制授权,封驳了皇上褒奖二公子和两位阿哥地圣旨!所以我们才在你俩进入驿站前,先来知会一声。”
豪成和顾贞观大吃一惊……这可是朝廷在开国以来,第一次封驳了皇帝地圣旨!
六科给事中,是朝廷的独立机构,秉承圣人之要义,设立地所谓监督皇帝和六部国政的机构,六位主官品级才七品,却权力不小,执掌侍从、规谏、补阙、拾遗的要务。可是,虽然他们有封驳圣旨的权力,前明也发生过几次,大清朝却从来没有发生过,这可不是明朝那种内阁制度啊,谁会没事干,把皇帝的面子在地上踩,不要命了?所以清朝上上下下,都是把他们这权力当成聋子耳朵来看待地,可万万没有想到,这一次聋子的耳朵居然发飙了!
豪成喃喃道,“不会吧,是什么事情让六科……”
容若痛苦地自酌一杯,苦声道,“是从巴黎发来的使节团密报,里面有好多啸弟给皇上地建议之言。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曝光了,而且还是全文抄录,在百官中传得沸沸扬扬,前两天,马上就发生了六科联手封驳圣?的事情。唉,皇上差点气疯了,已经将所有御书房和乾清宫人员下到天牢,发誓一定要找出泄密之人,将他剁成肉酱!”
邬思道投下筷子,显得有些焦躁,沉吟道,“大公子,贞观兄,此事不在于谁泄了密,也许是皇上身边的人,也说不定是一路送信而回的勤王军军官,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整个官场、士林和儒界,全都得到了这些密报,群言愤愤,群情汹汹,凌祸之称已经落伍,圣人毒药之称,遍及街头巷尾!”
豪成和顾贞观的脸刷地一下子白了……在这个世道上,什么都可以毒,甚至毒倒皇帝,也会有人追随你改朝换代,但唯独有孔夫子,你是不能给他下毒药的!
邬思道给他俩递过来一份抄录的密报全文,然后静静地等他们细看。这份洋洋洒洒不下万字的密报,顾贞观才和豪成老半天才看完了,但还没完,容若又递上来京中官僚们写的讨伐揭帖。全部读完,他们才是真正了解到,凌啸为什么会激起众多读书人的义愤。
从时间上来看,这份谏言是凌啸和两位阿哥,在刚刚抵达巴黎,就刚刚和教皇冲突,并报告八百万两银子和菁菁身份之事而做的汇报,其主旨是报告好消息,这本是好事中的好事,但千不该万不该,凌啸根本就没有想过,这封密报会泄密出去,所以,其中就八百万两银子的使用、和针对与教廷关系上,凌啸有感而发地加入了很多看法,而最不能为士大夫所接受的,有两条。
一是阐述了他和两个皇子初入凡尔赛宫后的一些感受,对西洋艺术上的写实偏向,从旁推动奇淫技巧的蓬勃发展,颇为推崇,对中国传统艺术方面求意境而不求写实的风格,做了一家之言的批判,并认为,正是中华艺术上只求朦胧,不务写真刻真,蔓延开去致使整个学术界深受其害,才使得中国的科学技艺也偏于荒废。而且还举例说什么达芬奇解剖尸体,谈什么文艺复新。
这一点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评论,若是保密下来,最多康熙也会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地酌情引入些西洋艺术罢了,可一旦泄密,公开于官场士林之后,立刻就从学术之争上升到了政治之争。
要是凌啸得知这一点。恐怕要大怒他们是伪儒家。因为真的儒家,也是讲究入世有为求真求实的,所谓的空灵也好,意境也罢。全部是被佛家和道家思想在文艺领域强奸后地产物……但事实的情况是,不管凌啸怒也好冤也罢,唐朝中叶以后,因为儒家没有这种文艺经典最高指示,知识分子也就默认了这种强奸,并把这种嫁接当成了本土的精髓,众人一致,把超亲王的这种评论当成了数典忘祖,群起而怒之,并引出儒家经典中地“奇淫技巧玩物丧志”加以鞭挞。殊不知国画、山水诗等等之类的,不也是玩物丧志?
如果说这一条只是会影响士大夫们的视听观瞻的话,那第二条。则是会直接影响到他们的切身利益:凌啸和胤祥胤禵三个,受了亲身感受冲击之后,都觉得科举必须改革,学而优则仕,可以。也应该,但却要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至少。中国在人的职业培养上,该注意多样性,不要再士农工商般限制得呆板不化!
是这才是掀起轩然大波的根本所在。
若凌啸仅仅是个村野小子,大家可以把他当成李贽那种异端邪说一样,听听后骂声狂人傻X就算了,最不济暗中弄死便了,反正也没有人听他的。但超亲王的权柄,和对皇帝得影响力太大了,大到他可能把这种异端邪说付诸于实践。所以,即使不强力反弹得消灭凌啸的权柄,也至少要深深触及到康熙地灵魂,免得康熙皇帝也跟超亲王一起堕落,一起疯去!
现在,豪成不知道康熙有没有疯,但他觉得自己快要疯了……前路堪忧啊,弟弟还没有回国,就已经成为了读书人的公敌,圣道毒药的称呼一面世,就已经给康熙皇帝传达了一个明确地信号:士林和毒药之间,抉择吧皇上!
顾贞观却没有想发疯,他看着那份揭帖,已然呆若木鸡了,颁赏才对邬思道苦笑道,“想不到我和容若公子两人,被他们公开称为为虎作伥的文坛败类,还越精英就越败类……这真是从何说起。哼,想当年我也是孔门一弟子,自认经天纬地了然於胸,可真小说飞库正当上巡抚,才发现很多事情完全不是书上所说……罢了罢了,败类也好,精英也罢,我顾贞观认了,坚决站在王爷身边摇旗呐喊!”
邬思道摇了摇头,声音越来越森森然,“贞观,现在不是你摇旗呐喊就能摆平的,而是我们要找出这件事的背后指使者,想方设法化解这次危机。因为最需要化解危机的,不是我们王爷,而是乾清宫中地皇上!”
有背后指使者?!
三人齐齐骇然,容若色变问道,“先生你不是说,这事情谁泄密都不重要吗?难道你认为是有人在士大夫之中挑拨?”
“不!”
邬思道夹起拐杖站起身来,“士大夫们就是如此,用不着挑拨!想当年,南北朝隋朝改革九品中正的门阀制度,推行科举制度的时候,不也是遍地蜂起地反对叛乱?只要是损害切身利益,谁都会哼哼几句!但问题在于,是谁,把这必然引起哼哼的东西,丢给必然哼哼的人手上的?是好玩?那不是疯了吗!是无意,会无意到整篇全给抄录下来,并迅速散发开去?铁定是有人出于某些目的,故意做出来的!”
众人心中马上闪过了一个人的模样,并齐齐向邬思道伸出一个手势,一个让日后倭人恐惧的手势。
大冷的天,胤禟却满头大汗。
他看也不看正厅前庭外聚集地上百官员,也不理会他们“九爷九爷”的纷纷叫嚷,一路心急火燎地向西花厅廊道跑去。一进西花厅,看到面色镇定的八阿哥胤祀,居然还在享受丫鬟们捶腿,胤禟没好气地惊声问道,“……八哥!难道,难道你,你真的决定和超亲王干上了?唉,我的八哥,凌啸已经毒倒了多少人物了,你要三思啊!”
“镇定!九弟,要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胤祀摆摆手让丫鬟们全都下去,将几案上的茶杯向老九轻轻一推,伸手向身旁座中一让。笑道,“也许理学什么都不好,但有一样却是绝对错不了,那就内修守仁而泰然处之。九弟啊。学学修养功夫,来,皇阿玛派你去东蒙稳定人心去了,塞外半月苦寒,先喝喝茶……”
不知道怎地,今天的老九,看见他八哥的做派就是火气直冒腾。这也难怪他沉不住气,才回来半天,就听到了京中地这场巨大风波,卷入讨伐凌啸那篇密报的。六成以上是他们两个的门人,这不是摆明车马和凌啸干上了是什么?如此大的政治树敌行动,八哥却在事前不商量。回来了也不通知,还要自己打上门来问究竟,这“党附”也当得太没有尊严了吧?即便是八哥要和凌啸对着干,给自己一点尊严,便是最后失败了。自己死也死得明白啊!
“喝茶?好,我喝!可是八哥你得要告诉我,我地府上。你的府上,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官绅在聚集,群言嚷嚷着要我们领衔弹劾凌啸?”
怒哼一声,胤禟一屁股坐在椅中,问完之后也不擦汗,抓起茶杯猛灌茶水,但很快,八阿哥的一句话,让他一口茶喷出老远。勃然大火,恨不得翻脸了,“什么,八哥,你说你不知道?好,你不知道是吧,那我告诉你,这事情,弟弟我是怎么想的……”
砰!老八忽然一拳擂在了茶几上,震得杯子跌落地上摔得粉碎,破口大骂道,“直娘贼!我一定要查出这是谁干的,竟敢陷得我好苦!”
不是你主使的?!老九大觉愕然,愣愣地站起身来望着八阿哥,已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半天却又狐疑不信。
胤祀苦笑一声,盯着茶杯碎屑,满脸都是很毒愤恨,一字一句道,“八哥要做这种事,不会不和你商量,更不会在你离京的时候去做……毒啊,不管背后是什么人主使的,已经让凌啸走到了读书人的对立面,即使不是圣人毒药,也是逃不脱凌祸之实了,连在密报中表示附和了地老十三老十四,也被清流们从此列入了黑名单,成了很没好名声的孤家寡人。”
胤禟见老八很是愤恨和沮丧,这才信了不是他指使,心中怒气方平息下来,接口道,“咿?从这个角度上来说,老十三和十四弟也被人打击了,不是对我们有利吗?”
老八抱了头,彻底丢弃了镇定,半晌才抬头郁闷道,“有利?有利个屁!主使的人不是我们,他会帮我们想?!好兄弟,难道你没有看出来吗,这人地计谋,就是要让所有人都认为,这是我们两兄弟干的,我在嫉妒两位弟弟,要和凌啸火拼,要和皇上对着干,给老爷子难堪,拆他的台!……谁让我是绝大部分士大夫心中的八贤王,谁让我们是清流和名儒最欣赏的阿哥,这下好了,百官都已经冲进我们府中,请我们主持公道,摈弃异端了,那还不是让皇上,让凌啸,让十三、十四都认为是我干地?……天哪,我这段时间什么坏事都没有做过,连房事都没有乱来,就在家中好端端歇着,怎么惹来这等祸事,一下子得罪了皇帝、超亲王和两个圣眷日隆的兄弟?!”
老九这才意识到了严重性……如果是老八自己主动而为,他定然前思后想,做好了充分的研判,也定会安排好应对之策。但如果不是主动策划地,那就真是逆波横袭而来,后果之严重,让人大生恐惧和不甘!
胤禟颤声道,“八哥,这不是好玩的,我们不能扣上这个屎盆子啊!……走,我们先赶走这些聚集府上的官员,再马上进宫向皇阿玛请求申冤……”
老八痛苦得恨不得哭起来了,一耸肩挣开老九来拉他的手。
“去皇上那里说不是我干的,我可以说出口……可是,九弟啊,那人毒就毒在这里,我不赶走官员们,并出来帮凌啸反驳的话,就算在皇上那里说破嘴皮子,父皇他也不会相信……可是,我赶走官员,为凌啸帮腔的话,那就是不仅不除魔卫道,还助纣为虐,士大夫们决不会原谅我们的!我们两个以后将人望尽失,还剩下什么?”
老九傻眼了……好一盆不得不扣在头上的恶狗屎!
左也不行,右也不行。
胤禟大感焦躁,真想拿着一把砍刀出去乱砍一通,他实在是感到太过于憋屈……现在的八哥,就像是一个被赶入了兽圈中的人,没了选择。要么,和以凌啸为代表的康熙胤祥等人厮斗,在当今世上最强悍权者的打击下悲剧收场,要么,就是彻底放弃一切支持者基础,甘心自绝于漫漫争位路!若硬是要选择一个伤害稍微轻的,恐怕也只有装病,病到像福建那样的不省人事了,但士大夫们也不是傻子,一样会大损八贤王名声!
正对坐愁城之中,就听到花厅外一阵喧哗之声,瞬间却听见官员们的惊诧声青息下去,倒是大侍卫武丹的声音响起来了,“奉皇上口谕,京师自即日起戒严和宵禁,所有官员立刻回到自己府上,严查眷属和家丁,明日报上顺天府和五城督察院,但凡发现可疑人等者,一律报官!”
戒严宵禁?可疑人等?老九铿地一声站了起来,讶道,“难道……难道皇阿玛他也发现我们是被冤枉的?他老人家看出不妥来了?还是皇阿玛要对付百官防民之口?”
正惊疑间,武丹却是已经到了花厅外,高声求见,两人急忙将他迎进来。武丹是康熙的老人,忠心耿耿几十年如一日虽是没有凌啸那样的风生水起,却也是领过京畿驻军的军门,所以雍正当日毫不犹豫把其发配乌苏雅里台,而康熙又把他第一个召回,绝对是不可轻慢的天子近臣。但武丹却也没有什么让他们敢轻慢的理由,他此来是奉有圣旨。“八爷,九爷,奴才是来传旨的。皇上已经说了,还有十日就是除夕。他老人家要举办百官除夕庆筵,着八爷你加紧办理一切庆筵地筹备事宜呢!”
这都什么时候了,父皇还有心思过年?
胤祀大为不解的时候,老九却心思还没离开戒严之事,连忙执礼甚恭地向武丹打听。但武丹的一席话,却让两人大为惊诧,“回九爷的话,城内之所以戒严,乃是因为近日发生了一件骇人听闻地事情,雍逆叛军之首的岳仲麒。在前往天牢的途中,竟然被人劫走了!你们应该知道,为泄密案皇上已经心情非常不好了。中午闻讯的时候,勃然大怒,下令严索岳仲麒呢!”
老九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戒严不是为了查泄密案,也不是为了对付百官。见武丹提出告辞,两人连忙亲自将肯放消息的他送出了花厅,到最后。老九方才醒悟到漏了一个最重要的疑问,连忙拉住问道,“奇怪了,武军门,跑个钦犯的而已,派人抓就是了,又不是太稀奇的事情,值得戒严和宵禁吗?”
武丹本待要走,可被他死死拉住了。想想这也不是能想保密就能保密的事情,八爷九爷想要打听还真不太费事,犯不着自己做恶人,放低了声音急速说道,“是不稀奇,可是救走岳仲麒的人全是穿着公主府护兵地服饰,这就有些稀奇了。老奴告退!”
这一次武丹真是闪得很快,胤禟问“哪个公主府”的时候,他已经去得远了。倒是一旁老八的呢喃之声回答了他,“还有京城内外,还有哪个公主府会有护兵?还不是欣馨和怀柔地府上!……完了,看来,皇阿玛已经怀疑上了我们!”
老九如遭雷劈地一颤抖,骇然道,“这怎么说,难道岳仲麒是八哥你救走的?”
“放屁!他是帮助四哥守京城,又不是帮我守城,我救他岳仲麒讨死啊!”老八倍感九弟的脑筋出了问题,怒视他一眼后拂袖回了花厅,“老九,你好好想一想,凌啸的人有理由去劫狱救他岳仲麒吗?他们是死仇,没有理由啊,那这件事情很显然就是有人栽赃陷害凌啸的手下,也就是说他们要么和凌啸有仇,要么就是和皇上有仇……皇上大怒地搞戒严和宵禁,正是因为看清楚了这一点,所以才要大索逆贼们,这和我们屁地相干?!”
“那你还说什么完了,吓我一跳!”老九却是不服输,咕哝道。
胤祀懒得和他计较,面色越来越凝重,“八哥的意思,是说,就算我们现在去向皇阿玛申冤,说泄密案不是我们主使的,也已经晚了!……唉,按照常理来说,若是皇上觉察出我们是被冤枉地,那他第一个行动就是等,等着观察我的动向,看我会不会将计就计混水摸鱼。可是你也看见了,这些官员求见了我三四天,我都用的是拖字诀,没有见他们。那么现在,皇上最应该给我的旨意,就是装病,谢绝一切访客,免得推波助澜……但?意偏偏就是出来办差,而且办的,是要见很多官员的礼部筹备差事,这不是把我向百官那边推去,使得我避无可避。他老人家不是在逼我的擂,看我能翻起多大的浪,还能是什么?”
还能是什么呢?
还能是,康熙根本就谁都在怀疑!
几天来,他已经生气生到气不打一处来。泄密案意味着什么?六科给事中的封驳圣旨,固然是让他颜面难堪,但更恐怖地是,他和凌啸商定的超越大计中的一大原则-东一榔头西一棒子了……-已经被泄密者这一下子给废了!泄密的内容虽不多也不系统,但却因为科举改革这一条让士林警觉大生,以后凌啸回来要推动任何一项措施,不说出个子丑丁卯来,人心不稳,可说出来,就会让人心更加不稳……举步维艰啊!
不得不等着侦知处审讯结果的康熙,倍感疲惫,想想宫中还有一个温暖处,不觉来到慈宁宫门前。尽管愤懑的时候来这地方。有些无助得找妈妈的意味,但康熙却顾不得了,他需要安静和宁神一会儿。
“哦,皇上来了。”
太后正在殿前之中晒着暖阳。和几个新进宫地妃子闲谈,见康熙形神憔悴地呆立在宫门之前,吓了一大跳,惊慌地站起身来。康熙这才醒神,一面向母后请了安,一面坐在太后的身旁,笑道,“母后,让她们全都散了吧,皇儿心神不宁。有些话想和您单独谈一谈。”
太后看着他的模样,心疼得直落泪,待妃子们退避出去之后。方才握了康熙的手,等他开口。
但康熙长抒一口气之后,一席话却把太后吓了一跳,“母后,这些日子地泄密案。想必母后您也听说了。六科给事中联手驳了朕的圣旨,认为凌啸不能嘉奖以摄政王衔,胤祥两兄弟不能封亲王。清流也罢、官宦也好,更有云集天街和一些王府之中议论汹汹,上书房收到的奏章,更是堆了快一屋子了,这种形势,更是伴随着科甲同年好友的书信,向地方上蔓延,不几日地方督抚道府县和学官们。就会扬起新一轮的上奏。朕已经停了邸报,可依然不能保证不会出现朝纲大乱之事。您说,朕是不是要开始杀人?”
太后嚅动双唇道,“杀、杀人?皇上,你要杀什么人?”
康熙的喉结猛然一抖,掏出袖中的一封密折,扬了扬道,“母后,这是上书房行走尹泰的密奏,却只有十六个字:垄中脱兔万人齐呼,庆父不死,鲁乱不,已。”
太后的脸刷地苍白如雪。她也是读过书的人,这十六个字地意思,再明白不过了,那就是说,众矢之的,祸乱之源,是一定要顺应民意加以惩罚的,不然将会彻底失却民心!太后猛然咳嗽几声,一把抓过这份密折,不知道哪里来地精神,竟然是用力掷出老远,怒道,“皇上,你是要杀掉凌啸吗?行,在你下令之前,赐给母后一杯毒酒,别让母后看见你身败名裂的那一天!”
康熙讶然地望着如此维护凌啸的太后,万万不曾想到她竟然有如此刚气,还要以死相逼,要不是康熙深知凌啸和太后之间不可能有什么的话,康熙都会要胡思乱想,是不是爱新觉罗家连太后也欠凌啸的!
“母后,朕何曾说过要杀掉自己地爱婿?朕,是要杀掉尹泰!”
康熙轻轻拍拍太后的背为之顺气,口中语气却变得恨起来了,“朕原以为尹泰是理学名家,又有拥立之功,所以虽见他平日喜好揣摩和见风使舵,朕也包容了。他是科举出身,是常年担任主考官的人,门生成堆,这次他不赞同凌啸地意见倒也罢了,朕也包容了。但朕万万没有想到,他是唯一一个上奏要杀掉凌啸的人……朕的啸儿,也是他一个奴才能够建议生杀的吗?!正好,不管泄密案朕最后如何安抚士大夫和做出让步,但朕也需要有硬的一面,那就是找个理学名家来杀!他以为上的是密折,朕就天真信他密了?哼,朕的眼线说,他已经对门生们说过多次,什么国人皆曰可杀……敢跳出来,就最适合朕杀!”
太后这才知道错怪了康熙,也能理解他作为君主的很多不得已,一面缓了颜色称颂他此举甚善,一面却女人家的柔善,也不同意大开杀戒,刚要劝慰一下和气致祥,就猛听到宫门前传来一阵急促地脚步声。一等侍卫刘铁成匆匆而入,跪在地上呈送卷宗,满脸苍白道,“查出来了!一个小太监绕不过苦刑,已经招供,说是奉了……奉了二爷的指令,抄录一切超亲王来讯。”
“……是他?!”
康熙霍然起身,满脸都是不敢相信的愤愤然,一抄手抢过卷宗就看,满嘴都是柴胡,“这没了人性的白眼狼,朕怎么就生出了这么样一个东西呢?刘铁成,你马上给朕去把胤礽……咿?……不是他!不是胤礽!”
刘铁成一下子愣了,都有人招供了,还把如何接头的方式都说了,侦知处也调查了胤礽的入宫记录……怎么就不是废太子了呢!
是小太监在冤枉胤礽?还是康熙在包庇情分未尽的废太子?!
刘铁成满脑子都是浆糊,可是后面的这个疑问,再给他十个胆,也是绝不敢说出来。愣愣中,只听康熙沉默了老半天,方才对同样惊惑不已的太后解释道,“母后,您忘记了吗?腊月十二的晚上,朕可是和您在一起看啸儿的密报,那晚回乾清宫之后已是子时,一个小太监能进朕的东暖阁?能偷到朕放在枕边的密报?这一万多字的密报,抄也得抄到寅时去!”
太后也记起来了那档子事情,兴奋起来一指刘铁成,“快,快去将那说谎的小太监,给哀家逮来!皇上,他既然敢诬陷胤礽,也是是非之人,只要顺藤摸瓜……”
噗通一声,刘铁成满头冷汗的跪倒在地,打断了太后和康熙的兴奋,让他们脸色齐齐一变,康熙脱口而出道,“……难道他已经自杀了?”
刘铁成连声请罪的时候,太后大呼可惜,康熙却并没有太过于在意,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人家铁定心思求死,侍卫们又能怎么样?拍拍无比失望的太后,康熙抚慰了几句之后,便已经打定了主意,长叹一声对刘铁成道,“铁成,起来吧。你是老侍卫了,只要不犯科作奸,朕会包容你的,看出供词破绽的事情,只有太后,朕和你知道,保密,知道吗?……嗯,你就去传朕的旨意,将胤礽逮如宗人府隔离起来,片言只语也不得泄露。有人问起。就说涉嫌泄密案,明白?”
“喳!奴才谢主隆恩,一定守口如瓶,就算刀架在脖子上也一个字不多说。奴才告退。”冷汗未干的刘铁成也不多问。迅即就遵旨领命,他可不是武丹那样的带兵侍卫,也不是容若那样地读书侍卫,深知自己土匪出身智商有限,有些宫帷之事,知道的越少越安全。
但这只是臣子的守身原则,却不包括康熙和太后,对她们这样的身份来说,知道得越少就越不安全!
所以等刘铁成退出慈宁门后,太后马上大惑不解地追问道。“皇上,既然小太监是攀诬于二阿哥,怎么您不为之申冤。反倒……?”
康熙用力一握太后地手,笑着将她扶入椅中,在小几上亲手挑了个黄橙橙的桔子,边信手剥皮边细声细气地解释,“母后。您是不了解,朕这皇帝做得难啦。若是一成不变地当个守成之君,朕自信保管天下人都满意。前三十年的皇帝生涯,不就是这样吗?朕得心应手,朝野上下谀声如雷,把朕都和三皇五帝同日而语了,有时候朕都替他们脸红。可是当朕如今再回首那三十年,汗颜呐,这万般政务,那一样,不是萧规曹随?又有哪一样。朕是脱了唐宋元明巢臼?……呵呵,朕是您的儿子,有多少斤两,您不知道?有多少能耐和苦闷,朕也心知肚明啊……曾几何时,皇儿无数次有种冲动,想要给您说说朕的这种没自信,但皇帝,不可以没自信!”
眼看康熙手指翻飞剥着桔子,耳听他顾左右而言它的话语,甚至说的还是除了她以外,全天下再无一人有资格听到的心曲,太后心中便更加的糊涂,却听康熙继续说道,“母后啊,士林的谣言不是空穴来风。朕给您说句心里话,朕地清名早已经被老四给毁了,要活下去,唯有超越之前的自己,超越汉武唐宗!只要朕一日没死,朕就决心要变法,就算变到我爱新觉罗被打回满洲原形,朕的决心也不会改变!所以,尹泰之所以该死,是因为他所说地,垄中脱兔,万人齐呼,庆父不死,鲁乱不已,其中咒骂的庆父和兔子,不是凌啸,是朕!”
皇太后这才明白过来,康熙原来是给哀家提前打招呼来的,深怕自己这唯一有名分可能约束他的太后,掣他的肘呢……咿?康熙见母后并没有想象中地惊骇,只是点点头,在自己手中夺过桔子,吧唧吧唧吃得倍香,他顿时就傻了,讶然问道,“母、母后……您不觉得吃惊……不觉得皇儿有些胡闹?……朕可是要变法啊,喂,母后,朕是真的要变法,死也要变法的哦……您听清楚了没有?”
太后眉梢一挑,又掰下一瓣桔子往嘴巴中塞去,笑道,“寻死觅活地,还以为是什么事情呢,母后啊,在凌啸被你派去西洋的时候,就知道了。唔-唔,母后就你一个儿子,别说是满洲了,哪怕你最后啊,被赶到了冰天雪地的乌苏雅里台,母后也会跟着去的!不过话说回来,到时候可要你和凌啸这小子轮流背着哀家!哼,谁让你们都不消停安享富贵,谁叫你们敢决定了又不拼尽全力确保成功的?”
这话说得何其干脆彻底!康熙大喜地站了起来,盯着并不是生身母亲的太后,猛然间觉得,母后年轻的时候一定温婉灵美,想要说些什么感激言语,却发现自己再多说一句,对愿追随自己天涯海角的母后,都是一种亵渎!
心知凌啸定是已经给太后暗示过什么的他,低头抹去眼角地潮润,给太后深深一躬身,方才把话题跳转回来,亢然道,“母后,您问朕为何抓胤礽,朕就给母后明说了吧。既然,有人要冤枉老二,朕就顺了这民意,让那人得偿所愿,看一看,看那人还想要干什么!他弄出这么大的阵仗,捅出这么大的娄子,不会是为了对付已经不可能登上皇位的废太子废人吧?”
太后其实对所谓的嫡孙并无好感,问康熙,不过是奇怪他为何反倒抓了明显被诬陷的胤礽罢了,可一听康熙的回答,这才明白是所谓的以退为进引蛇出洞。拿胤礽来当做戏地反诱饵。她暗道康熙的城府了得,虽没有太大的兴趣研究这些权谋,可见到康熙在那里亢奋得都有些得意了,深知该让皇帝尽兴。笑道,“哦,原来是皇上的妙计。不过,若是那人自此再不行动了……”
康熙忽然间杀气一现,却又神伤地一敛,闷声道,“那朕就上秉太皇太后在天之灵,将胤礽圆禁终生,囚死为止!”
皇太后这下真地是不明白了,很不能理解的时候。康熙却不等太后垂询便解释,“母后,若那人再不出了。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胤礽得罪了一个恨他入骨,又不计一切代价报复的人,说白了,胤礽就是那只万人都要抓的兔子。囚禁了他,既是保全了他,也是让那阴险的仇人自此息事宁人。”
“那另外一种……难道你是怀疑。胤礽故意弄了个死间,来让自己置身事外摆脱怀疑?”太后也不是蒙昧之人,已然猜到了康熙的想法,口中这么说,心中却是有些不信,“天呐,皇上,要真是这样,胤礽那就真是心有山,之险啊。可是他这么做。除了拆你们的台以外,对他自己有什么好处?”
“但愿是第一种吧。”
康熙却没有再谈论这话题,一拍腿站了起来,嘱咐太后几句注意冷暖之后,便告退辞出。走在路上,康熙心中想的却还是胤礽。凌啸曾经给他讲过的一种观点,恐怕能解释胤礽为发动者的一切理由:性欲是人追求一切成就地本源。对此康熙也是深以为然的,所以他康熙才力主石玉婷离开胤礽。须知道,结合胤礽曾经的身份和经历,自然不可能像寻常太监那样贪财,权力或可满足,却除了帝位外,无可满足废太子地欲壑!胤礽如果有毁灭心理,在所难免,要是加上他对凌啸宿怨深积的仇,再加上对自己废他储君的恨,可能性大得很呢。
康熙不是不想回答太后的问题,只是,对一个老寡妇谈性欲,很难开口的。
“……皇上,啊,皇上来了!皇上,超亲王要搞得大清朝礼崩乐坏,您可要说句话啊!”
刚进隆宗门,康熙却被天街上地阵仗吓了一跳,在慈宁宫逗留的这半个时辰的时间内,里里外外竟然跪了七八十名文官,一看见他出现,顿时像是久候地苍蝇见了血,膝行着聚拢过来,头磕得是砰砰响,叫得是嗡嗡嘈嘈,哭得是稀里哗啦。
康熙一下子默了脸,冷冷地逼视看守内朝的一等侍卫德楞泰,咔咔冷笑着问道,“德楞泰,这是内朝重地,还是庙会市集?”
德楞泰在康熙身边很久了,知道他的脾气,更知道封驳事件后,皇上这几天都在躲避臣子们的求见,赶紧跪了禀报,“回皇上的话,这里是内朝重地。奴才本也不许大人们进来,可今日当值的侍卫内大臣张廷玉亲口下令让他们进来跪候,奴才也就……”
“衡臣?”康熙一愣,想不到放官员们进来逼迫自己的,竟然是信奉万言万当、不如一默的张廷玉,难道他也要学尹泰那样作仗马之鸣?他用目光在人群中搜索,却没有看见张廷玉的身影,顿时就火了,一面怒声吩咐传张廷玉乾清宫觐见,一面拔腿就走。
其实文臣们要康熙表态,也不是不可以地,甚至从迂回求稳的角度出发,暂且模棱批评凌啸一下,对甚有语言技巧的他来说,也不成问题。
但文臣们,好像都忘记了封驳之事,可心高气傲的康熙却没忘!康熙绝对不能轻易就这么服软,他可从没有把封驳当成政务得失的修正这么简单,因为这是拾遗补阙的最尖锐形式,在康熙的眼中,六科给事中不收回封驳,就是在逼他下罪己诏!只不过六科给事中制度,也是一块遮羞布,不好随便撕的,康熙不好明言,唯有以一种赌气的形式反抗,毕竟他不想当清朝第一个被封驳的皇帝!
可是他脚步一动,便有官员跟着膝行而动,康熙绕行,又被堵上。
一来二去,康熙勃然一脚踢开脚下呼号的一个老翰林,咆哮道,“你们是求见还是逼宫?如果是逼宫,朕就站在这里,不就是个逼吗,朕还怕逼?!”
康熙的确不怕逼,至少是现在他还不用怕!
当了几十年的皇帝,这点胆略康熙还是有的。现在闹腾来闹腾去的,都是些文官,所谓书生造反十年不成,只要各地督抚还没有加入进来,暂时是不用担心的。果然,康熙刀子般的言语一出,群官大骇地谢罪不已,虽是哭声更高,但再也没有一个人敢用膝盖追着康熙了。一进入大殿,却根本就无需德楞泰去传,张廷玉已经在殿角上跪着了。康熙的怒气还没有消去,冷哼了一声也不理他,便向东暖阁径自走去,却在门口终究忍不住停下脚步,怒道,“张廷玉,你好大的胆子!”
他这一发怒,换得新茬茬的太监宫女们不禁有些股栗,还不了解皇帝习性的他们,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会不会发生传闻中的迁怒于卑贱之人?但事情却没有他们想像中的那么复杂,上书房大臣张廷玉在金砖上猛然磕了三个响头,便匍匐在地上双手呈举着一叠奏章。康熙讶然瞧了半晌,不言声地令人取来,才看了一眼就忍不住缓了颜色,“呵呵,衡臣,这份撤消封驳的奏章,就是你用允许他们进内朝递牌子换来的吗?”
张廷玉听到他的笑声,七上八下的心这才放落下来,却深敛任何表情,沉声道,“是的,臣自请处分,请皇上治臣自专之罪。”
“为王前驱,何罪之有?来人,上奶子,也给张大人赐一杯!”康熙见张廷玉猜到了自己的心思。彼此间都是有智慧的人,也不需要就刚才的事情多说,却忽地来了和他深谈地致,“起来吧。这么说,衡臣是赞同嘉奖超亲王的啰?”
很是谨慎的张廷玉,起身前依然给康熙谢了恩,方才来到他身边垂手而立,回答道,“陛下既然问了,臣事君以诚,心中话就直言了。臣赞同皇上褒奖超亲王和十三爷十四爷,也觉得摄政王衔和亲王爵位该赏。但臣是孔尾子弟,自幼读圣贤书。习经纶道,对超亲王密报中的两点看法,并不赞同。”
他张廷玉地父亲张英。是安徽桐城理学名家,又是官拜大学士致仕的宗师级人物,书香门第官宦世家,又拖了科举的福气方才钟鸣鼎食,出身摆在那里。不同意凌啸的观点也是正常的。对此康熙也不怪他,笑了笑,让他接着说下去。“皇上,在臣看来,超亲王说艺术需要写实求真,可以促进学术界的求根问底精神,那么,臣希望皇上想一想,为何各朝各代都不推行写实求真呢?是因为,各个朝代的朝廷需要用禅义、山水画和田圆诗来消磨在野士子的不安情绪,维持民间读书人的安定。所以。超亲王此言略微偏颇。”
耶?新视角呢!
康熙一愣,有些刮目相看地瞟了张廷玉一眼。不过,康熙在之前就已经和凌啸达成了些共识,晓得这是愚民政策和开化民智之间的争论,秦始皇封建以来,法家重刑峻法、道家无为而治和儒家地天人感应,全都是本质上的愚民,康熙作为前三十年的有为之君,当然明白这一点,可惜,法家道家已经被历史证明不可用,而儒家地方式里面,他又找不到怎么既愚民又超越的好办法,心理上早就偏向于凌啸所说的既开民智又加法术驾驭之路了。康熙当即不置可否,“那科举改制呢,衡臣认为错了?”
这还用说?张廷玉干吞一口唾沫,不欲和明显有意改革科举的康熙背道而驰,一拱手,所说的话却甚是简洁,不着声色地把话题拉倒现实政务上,“皇上,科举改制之事,等超亲王回来,自然会有一场大辩论,不过,臣很担心地是,恐怕在这场大辩论之前,首先出现的是一场刀兵之祸!”
“哦?!”康熙停住了往嘴边递去的杯子,眼中精光一闪,低声道,“你说地刀兵之祸,可是蒙古和六省土司?”
张廷玉点点头,声音很是空洞,“是的皇上。本来上次廷议,二阿哥已经把事情剖析得很清楚,推行改土归流,青定可能出现的叛乱,很是容易。可是那是在内地稳定的前提下才行的。泄密案一出,举国上下的官员士绅,为自身职权所忧,为子弟晋身之阶所虑,将人心不稳,心全不在政务上。官员士绅乃是朝廷统驭百姓的纲和目,地方威望和典论都掌握在他们的手中,他们人心不稳,则各地百姓不稳,尤其是江浙一代,文气郁郁,又是国家财赋重地,一旦有些变故,支援前线的钱粮则不畅,若是一个局部战事不利,立刻就会让朝廷陷入被动。皇上,这个泄密案,所泄露地内容和时间,都很蹊跷啊!”
康熙这才品出味道来,脑子中灵光一闪,猛然惊呼一声,“岳仲麒!朕一直都在奇怪,这个改土归流的当口上,谁会要救岳仲麒这种凌迟钦犯,他除了打仗……衡臣,照你这么说,岳仲麒被劫走一事,应该不是孤立的突发事情了,难道你认为,这和泄密案之间也有联系?又难道你认为,整件事情是蒙古王爷们策划的?”
张廷玉深深一躬身,叫道,“皇上英明!据归化将军、宁夏将军、黑龙江将军等人报来的奏章来看,很多的蒙古各部旗,借口逐水草而牧,正偷偷向伊金霍梅靠拢。臣和上书房其余大臣都认为,可能难以避免一战。而南方各土司的行动,虽是基本上没有大的异动,但也不可不防,如若蒙古和六省一起糜烂起来,军事上的损害,远没有政治上的损害大。如果他们把矛头指向的,不是皇上您,而是所谓的清君侧……那么朝廷这一边,立刻就会有成千上万的朝野士绅。把泄密案中地科举改制建议拿出来说事……皇上,压力会全部向您和超亲王身上涌去,逼得您,要么。疏远像晁错一样建议改土归流的超亲王,要么,就是在内忧外患中冒上奇大的风险!”
听完张廷玉的分析,站起身,康熙拧着眉头思量了半晌,心中很是犹豫。
张衡臣地话,站在一个调和四方维持衡定的宰相职责角度,未雨绸缪地提出警告,不可谓不是老成谋国之言,颇有些道理。而他言中未尽之意。实际上就是谏议自己,不管凌啸的科举改革是对是错,也不管背后是不是蒙古王爷们的手脚。当今之际,要么朝廷放弃改土归流的国策,要么康熙就马上站出来表态,对凌啸的谏议进行驳斥,总之。二者抉择其一,决不能同时爆发!
康熙这才体会到了所谓改革之君的难处。
蒙古的改土归流,那是地域万里辽阔的大清朝必须进行的长治久安策。康熙怎么能容忍一群有兵,而且是速度奇快地骑兵的王爷们,时刻威胁到国家心脏的北京?想当年地察哈尔蒙古叛乱打到北京,害得孝庄太皇太后还要散尽内库招募子弟守城,而隔一年就要嫁去一名郡主公主的,康熙也觉得有汉景帝和亲匈奴的耻辱!现在,风吹得呜呜响,雷打得炸炸轰,却一下子说朝廷不改土归流了,别说长治久安了。便是皇帝和朝廷的威严都没了,会让蒙古王爷们还以为朝廷怕了他们,更加骄纵起来,越发不是国家之福!
但要康熙当中驳斥凌啸的谏议,无论是感情上,还是即将开展地超越大计,都不允许这种情况的发生。一来,天子是要讲究一个信字的,今日驳斥了凌啸,来日万一发现还是要改科举,再怎么推行?二来,凌啸和两个儿子不远万里去图谋王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回来后发现锣没响就先捱了一闷棍,还有个屁地信心和精神了办事?
张廷玉既然说出这番话来,从稳定政局的角度和自己的出身利益出发,自然是希望康熙驳斥凌啸的观点以安人心,可见到康熙皱着眉头沉思,半天都不说话,显然是在反复衡量,紧张的他,很想给康熙明谏一下。但明哲保身的思想还是占了上风……人家大老远地那么辛苦出使,就算自己的谏议大部分是出于公心,可这话要是说明了,得罪的就是凌啸和两个阿哥,祸不可测啊!
他正踌躇间,却听到一声声嘎嘣嘎嘣的怪声音,抬头一看,原来是康熙把牙齿咬得直响,顿时心中暗暗叫苦。
果然,毕竟是雄主地康熙,咬牙之间已是做了决策。一撩龙袍袍角,康熙傲然道,“衡臣,你衡量得很好,做宰相就该这样事君以诚。不过朕意已决:改土归流,势在必行!超王之言,朕不表态!朕倒要看一看,这奇大的风险,能不能掀得动朕!”
张廷玉虽是已经有预感,可亲耳听到康熙的决定,仍然忍不住色变,张嘴了半晌,想请康熙三思的话,出口却变了味道,“皇上,您既已决定,臣定当竭死效力!臣建议,一,请皇上立刻在全国进行将领大对调,以打乱地地方上兵将相知、文武相交的状况。二,请您给两江总督于成龙和安徽、江西、江苏等省督抚下旨吹风,通过他们来约束官员,不得为士大夫们的非议推波助澜。三,不惜一切代价派出快马快船,海陆并进前往西洋,催促超亲王殿下回国,以其至忠神勇威慑奸险小人!”
康熙哈哈大笑起来,一拍张廷玉的肩膀,赞道,“好,衡臣乃忠贞国士,朕……”
他“朕”字还没有说完,就只见容若的影子在外一闪而入,登时就是愕然而狂喜……容若只要是不唱名而入,那就是说,又有凌啸的奏章到了,“快!快快!”
张廷玉还等着听他的褒奖之辞呢,只见康熙早就起身去向容若索取奏章去了,暗暗苦笑一声,径自行礼后退到殿角书案前办整理康熙的朱批去了,心中却老半天都在感叹有加……超亲王,真是万人敌,一人迷,可就是因为他迷了康熙一人,才会成为“万人敌”-既是万人之敌,又是能敌万人!
刚看了几份朱批,正要誉写摘要,就只听到康熙的苦笑声传来,“派十万兵去欧洲帮人打仗?朕许,蒙古人许吗?”
泄密一案上,胤礽也被逮入了宗人府拘禁,国事大政上,康熙定下了决不妥协的决心,这就好比是,皇帝以超强硬的姿态,在和群臣们打擂台一样。
康熙以前不是没有打过擂,三落之乱中,九成宗亲和大臣们都不同意撤吴三桂等人的落,康熙却乾纲独断,与大臣们争锋相对,最终还是力推撤落,并在镇压叛乱中险胜。读史可以获得经验教训,何况是并不久远的本朝本君的往事?大家都看得出来,以康熙的这种性格,是很难轻易在臣权前低头的了。于是乎,整个士大夫阶层越发沸沸扬扬起来,处处流传着皇帝态度坚决,士林祸事难免的悲观情绪。
但这次臣子们的悲观,却和以往三落之乱中不同。当时的大臣悲观,是认为一旦开战清朝胜算不大,可能会九鼎倾覆。不过即使清朝的九鼎倾覆,对士大夫们是关系不太大的,大家换哪朝哪代不是继续当官?可这一次却不同,悲观中带着愤愤,因为康熙如果支持凌啸改革科举的话,自己的优越地位,子弟们的发达之途,全都堪忧,竟是搞不好连官都当不成呢,教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他们,干什么营生?!
所以学衙、诗社、私塾、书馆和酒肆里,读书人的愤然议论越来越激昂,并不因为康熙的不接见、不表态、不批折而消沉下去,反倒越演越烈,甚至公开的辱骂都开始甚嚣尘上,弄得是有些身份地位的人,都不敢去这些公开场合了。毕竟,要过年了,谁知道会不会惹祸上身?
老八却发现,自己岂止是惹祸上身。分明就是踩到了狗屎一样的倒霉,要不是宗人府去不得,他都恨不得冲进去把胤礽再阉割十次瓜不得不出来办差地他,成天都被士大夫们围在礼部大堂之上。开始的时候,大家还是让他领衔进宫力谏、上折子之类的,可老八也渐渐看出张廷玉所分析的大局危机,哪里敢去康熙那里讨这个晦气?但过了几天,他地官话、套话和太极推手终于引起了怀疑。除夕的前一天,眼看康熙就要大宴群臣了,大家却一天也不肯等。竟然开始逼迫他表态了,“八爷,您今天也不要说什么皇上还在思量啊。凌王爷还没有回来啊之类的虚话了,我们也不逼着您合我们联名上折子,您就给我们大伙一句实话,科举改革,您是赞成。还是反对?!”
赞成就是凌祸一党,反对就还是同路。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份上,深知读书人最喜欢党同伐异的老八。不得不慎重思量起来,既然胤礽二哥已经把自己逼迫到了这个境地,而且事实已经证明,不是自己害凌啸他们的,再去畏惧什么,不仅毫无意义,而且显得没有担当。倒不如现在就表明立场,摆出与凌啸政见不合而已的光明正大派头,借机更进一步收服人心!
正要将一声“反对”慷慨激昂地说出口。却只见人群最后,有个人对自己杀鸡抹脖子地猛做眼色,赫然就是容若的弟弟揆叙。老八一愣的时候,就听见揆叙大叫道,“八爷,八爷,不好了,府上来人说您福晋出事了,让您赶紧回去呢!”
八阿哥心知他定有话说,顺势装作脸色一变抢了出来,钻进揆叙安排好的大轿,却骇然间看到一个自己认识的中年书生,对他拱手一笑道,“八爷,公主府邬思道给八爷请安了。”
凌啸地头号先生亲自来见自己,而且还通过容若的弟弟牵线搭桥?老八大吃一惊,心中快速地百转千回,口中却是热络地与之寒暄。他知道,一向不怎么露面的邬思道前来,定是有重要地话和自己交流,甚或是要做什么交易,但凌啸已经出国快一年了,不管邬思道说什么,显然不会是凌啸的授意,而只是这京城中号称无双国士的先生自己的主意,遂强自摄了心神,等着邬思道先开口。邬思道很是爽快,没有半点的套话,“八爷,邬某听说您在百官拥趸了好几天了,却还是没有给他们表个明确地态出来,这里,邬某代我家王爷表示感谢。不过,为八爷计,邬某觉得,无论局势是多么的为难,百官如何的逼您表态,八爷最好是不要说反对科举改革地好。”
为我计?是为你们凌啸计吧!八阿哥哭笑不得,看着邬思道那威胁不象是威胁,劝说不像是劝说的神色,又泛起了狐疑……这瘸子,莫非以为就凭他几句毫无油盐的话,就能说服我自掘坟墓?胤祀拱手一平礼,充满期待地说道,“哦?先生为我着想,胤祀先行谢过,驽钝之资,还望先生明言。”
“八爷不可反对的理由有三。”邬思道点点头,大刺刺地受了他这一礼,语气却变得诚恳起来,“其一,科举千年,积弊如潮,有识之士谁不知道?故此唐宋元明奶子本朝,都各有特色地增加了其他的方式来选拔人才,务求天下英雄尽入朝廷彀中。八爷的才情超俗脱世,不会看不清这一点的。若是直陡陡地说一声反对,要么会让人看轻您的见识,要么会被人认为是为结党而昧公心!”
老八暗叹一声,脸上却毫不改色。这世界,要想有人围着你众星捧月,那就只能以这些人的利益为是非!讲公心,那还结个屁地党?所以这一条,邬思道说的虽是正理,可尝透了结党好处的老八却听不进去,即使他能听进去,也做不到讲公心弃党利!
“其二,就是八爷你应该猜得到皇上的立场是什么了吧。邬某说一句诛心之言,皇上和我们王爷一旦决定了的事情,便是九匹马也拉不回来的,其势将锐不可挡。八爷,你若是在这件事情上,不能保持一致,将会让很多人寒心。”
胤祀点点头,认可了邬思道仍然是正理的话。自己反对,是有很多人寒心,首先就是康熙,然后就是和自己关系一直不算坏的凌啸,和以往不同的是,储位之争再怎么争,也很少牵涉到大政政见冰炭不相容上去,可这一次自己的抉择,会让朝廷和天家自此展现出不团结。一时间,他有了强烈的犹豫-政见不合比争储不同,会更加要没有退路,更加的你死我活,一旦摆明对立立场,彼此不把对方打击得无法翻身,是绝对不会罢手的-这让他畏惧,毕竟,和父皇康熙与凌啸的联手相对抗,那是在找不自在!
邬思道见他神色已然意动,这才钉子般地砸出第三个理由,“八爷,请你永远都不要忘了,除非是造反,否则大清朝的皇帝,只可能是上代君主指定的人选,而绝对不可能是因为几百个官员爱戴,就行了的,这是儒家的礼法,更是天人对应的铁律。在逢迎皇上和官绅之间,还请八爷好生思量。为八爷计,还是帮助皇上渡此难关的好,全臣子之忠,尽智人之才……你牺牲得越大,这圣眷得到的就越隆!”
这是以前他从来没有想过的角度,此时在邬思道口中说出来,别有一种警钟聩鸣的味道。老八毕竟还年轻,在号称睿智之士的邬思道面前,心理上和智力上都有些不自信,哗啦啦决堤一般,心防彻底溃败了。
但是,邬思道的谏议,却并没有让胤祀下定决心,他紧紧咬着嘴唇,心中难受得要死。凌啸幕中头号先生的话的确是至理名言,给任何一个阿哥听了都受益匪浅,可落在他老八身上,就是特别的两难……两方面的利益得失却实在不成比例,帮父皇康熙和师傅凌啸吧,圣眷固然会增加,可那么多兄弟,落在自己头上难保一定就是头一份,有老十三老十四两个,自己的圣眷还是未知之数,但他将失去的,却是一大批门人的党附!
碍难之时,老八抱着姑且听一听的心思,苦笑道,“胤祀听先生一言,胜读十年书。不过,依照先生看法,我改如何帮皇上和师傅渡此难关呢?”
“这个么,简单!”邬思道一脸的兴奋之色,暗暗的轿子中,眼睛如猫眼般晶亮,“八爷,你不仅要表示出赞成科举改革,而且,还要亲自向皇上请命,允许你亲自主寻这改革!”
老八骇然色变,帮得这么彻底,那他不真的成了凌祸党了吗?到时候士大夫们就不是离去那么简单了,而是恨上自己了!
却听邬思道继续道,“八爷,对你的那些交好的官员,你可以这样给他们说。就说科举的确有些陈弊,但如果让超亲王来改,谁知道会改成什么样?倒不如我们主动请缨,把改的权力争到手,不就能够主寻怎么改了,免得超亲王该得礼崩乐坏!这样以退为进,邬某认为他们定然不会反对!然后到了皇上那里,邬某敢肯定,只会乐呵呵地暂时答应你,然后等我们王爷回来,自然是参与进来一起改……这难道不就化尖锐为圆润,缓和多了吗?”
老八一拍大腿,轰然叫妙。
他叫妙,不是为什么康熙的难题叫妙,而是为这一办法中,自己可以两边当好人而叫妙。至于到凌啸力推的时候,自己完全可以用一场“突如其来”的病来避开,或者干脆全赖在凌啸身上!
邬思道深知自己这是对老八有败利而无一害的好主意,见八阿哥允诺了,遂也就各自悄然回府。可是,第二天收到的消息,却是让邬思道嘴巴都气歪了。
老八一大早就在礼部大堂上宣布,反对科举改革!
除夕,辞旧迎新,乃是中国古代最重要的节日。在民间的欢庆,岂止是十里不同风,百里不同俗,而是一乡之内富与贫、贵与贱都判若天地。
富贵的,希望籍此佳节祭拜宗祖的保佑,保持住新一年中富贵的继续,宅中香火旺盛、仕途顺畅、财路广开,门楣增光、光宗耀祖!贫贱的,则进行着他们仅有的奢侈,来犒赏自己过去一年终于在困顿中活了下来,并希望通过这种犒赏,让自己有继续挣扎一年的勇气。
而作为富有四海统率万民的皇家,则举手投足皆有体制,寻常百姓士绅们期望的,皇帝都该为他们祈求。于是乎,祭天祭祖谢神农灶君风雨雷电诸神、拜文圣孔夫子叩武神关羽和拈香拜佛,全都要来上一遍,把个康熙从辰时一直忙到了午时才算消停。
想着明日元旦还要再把这程序还走一遍,微微累乏的康熙,一回到乾清宫就想去东暖阁小歇一会儿,但在看到殿角静候自己的领侍卫内大臣容若,康熙停住了脚步,指着太监们抬进来的祭祀用酢肉,一面示意赏他十来斤,一面笑道,“纳兰啊,你等下回府的时候问问,要是明珠的精气神还好,让他晚上入宫来参加除夕盛筵吧,哦,让你母亲和妻子、还有豪成的夫人吴氏也去太后那里领内筵……纳兰家是有大功于社稷的,朕记得明珠的辅佐之劳,记得你的伴君之情,也不会忘记凌啸的巨功深谊呢!”
“谢皇上隆恩!”容若却一遍致谢。一遍显出少有地寒峻之色,“皇上,奴才有辱使命,所以建议皇上今晚还是取消盛筵的好。”
康熙愕然片刻。脸色禁不住一变,沉声惊道,“纳兰,朕准了邬思道出面……难道八阿哥他的脑袋,成了榆木疙瘩不成?邬思道的这般金玉良言,他竟然听不进去,摆明车马和朕对垒?!”
见康熙地身形都有些微微摇晃,容若深知他又一次被儿子伤了心田,当即颇为苦涩地禀报,“皇上。昨日八阿哥给邬思道回答的很好,显然是被说服了,可是。谁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今日上午他在礼部大堂上,公开表态不支持科举改革,当时堂上百官的气氛为之高炙。奴才担心,今晚盛筵搞不好就会演变成政争局面。扰了祥和的……”
“这畜牲他已经扰了祥和!”康熙的惊愕已然变成了大火,一甩衣袖在大殿上来回狂躁走动,“容若。去,马上去宗人府,把胤礽给朕放出来,要他即刻来见朕!”
放胤礽?容若一愣,犹豫中却听见康熙在恨恨自言自语,“果然,果然还有人在出招。胤祀,你既然深负朕望朕,就不要怪朕放出恶狗来咬你个稀巴烂!”
容若连忙辞出来。不敢耽搁地向宗人府赶去,心中却是苦笑不已,皇帝要放出胤礽对付八阿哥,可天知道他这恶狗是不是见谁都要的疯狗,万一他咬了老八再咬啸弟,倒还不放出来的好!不过,容若也明白,康熙选择废太子二阿哥,恐怕也有“天家事天家了,的心思,所以他才没有多说什么,依照圣旨去把胤礽放出来。一听到叮叮当当的门锁响,废太子却显然很是惶恐,惊魂难定地看着刘铁成和容若,揣测着自己的命运,等听到康熙恢复了自己自由并宣他即刻面圣,他这才算是安了心,一把抓起床上因为干了胶水而散落地胡须,赶紧跟着出来。
这把浓黑的张飞式须髯,直到进了乾清宫东暖阁,胤礽还是没有机会沾上,那副狼狈叩头痛哭的模样,看得康熙地心里无名一痛,却深深地抑制住了。康熙略微抚慰了废太子几句,说出了囚禁是为了保全他之后,便往热乎乎的炕上一躺,向容若摆手,命他给胤礽介绍近日来的一系列动荡状况。
好半天,容若才把胤礽关黑房这几天后的情况说分明,胤礽还在低头沉思不语,康熙却已经问出了口,“胤礽,皇阿玛已经传旨,着将五阿哥次子过继与你为嗣,打点起精神来,先给朕说一说,这件事情你的看法!”
胤礽瞟一眼容若,见康熙并不要他出去,便知道这是皇帝和驸马联手对付文官集团地局面,有了这前提,胤礽自然深知有些忌讳是不能碰的了。二阿哥当即猛叩一个响头,开腔就是一句话吓得容若一惊,“皇阿玛,八弟这一步行差踏错,冰炭不同炉之下,儿臣以为,若您还想要安稳图治,已是痴人说梦,对八弟,迟罚不如早罚,迟杀,不如早杀!”
容若这才明白不该忘记了离开,听到这骨肉相残的血淋淋请求,他如芒在背般难受,可是现在要走,已然是显得着相了,和自己被康熙视为心腹地身份不服,也只得冷汗湿背地听着,心中却是把阴人骂得体无完肤……好恶的一条狗!
康熙猛然一顷身坐起,却没有如容若想像中的龙颜大怒,盯着和自己容貌神肖的前太子森然问道,“为什么不能安稳图治,又问什么迟杀不如早杀?说出能说服朕的理由,不然你难逃残害手足,离间父子君臣之罪,将会成为第一个被朕明杀于西菜市的皇子!”
胤礽被父亲的话吓得缩了一下身子,犹豫之色泛于脸孔,却在片刻后便镇定下来,也不再刻意别出粗粗的嗓子,尖尖而刺耳地痛声哭诉。
“……皇阿玛,儿臣知道,自三弟构陷我以来,您屡逢不幸,终致四弟雍正那样的天家横祸,儿臣甚为您情伤。每每虑及于此,儿臣百思不得其解您为何废我储君之位,而现在儿臣明白了。儿臣遭遇之凄惨,又何尝比您少上太多?!丢了太子位,失却男儿身,绝了香火嗣……呜呜呜……阿玛,儿子过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啊……呜呜……可是,唯其失却得多,真正回首检讨,儿臣才明白皇阿玛您废我废得正确!无他,儿臣当日沉湎情色之欲,醉心威权之逞,太没有把家国之重当回事了!”
毕竟是亲儿子,而且是曾经赋予重望地骨肉,康熙被他如泣如诉的哭诉所打动,心中的同情和感伤再难以抑制,不觉眼角也是有了泪花,正想抚慰两句,却听胤礽接着说道。
“可是,昨非今是,儿臣毕竟受您二十年悉心栽培,才能或许不足,可大政大局上的眼光还是有的。本来历朝历代的改革之事,有人要改,就必定有人不让改,朝廷也将阵垒分明,这是十分正常的,可只要推动力足够,不是一样的可以成功?只要我们天家齐心协力,朝廷威权依然昭彰,军事权柄紧拽在手,就有九成能推得动,即便反叛此起彼伏,也能从容扑灭之!可八弟,糊涂啊他,上了那群读书人的当,上了他们的贼船,让那些本来群丑无首的家伙们,一下子有了首领和核心,而且是天家贵胄的龙族之首,已然使得天家谷开分裂,使得推动改革一方被削弱,而反对者信心空前暴惩。所以,此消彼惩后,您还想安稳求治,基本上不可能了!”
康熙之所以同意邬思道去说服老八,之所以叫胤礽来,他就是看清了这一点,当即在心中暗叹一声,胤礽你早如此深明政务,朕又何必废你?他脸上却是不肯露出这感慨之色,以免助长胤礽的野心,点点头嗯了一声,沉吟道,“所以,你才建议朕杀掉你弟弟?仅仅因为政见分歧,就杀掉没有明显罪名的儿子?”
“若您最后能不杀八弟,胤礽就一命陪一命,以赎今日妄言之罪。但要最后,还是不得不杀,那就不如早杀!”
胤礽抬起头,定定地望着父亲,两手一摊,以非常冷冰冰的语气提醒康熙,“不威慑得狠一点,血淋淋一点,难道皇阿玛您不怕,九弟和十四弟也步他后尘?!”
容若听着他的前一句,明白了胤礽的意思,可后一句却是听得莫名其妙。
不过康熙却听懂了儿子的意思,骇然地站起身来,瞪大眼睛问道,“你……胤礽,你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认为,是有人在勾引老八上贼船?!……又或者,你是认为,这整件泄密案的始作俑者,根本就不是蒙古王爷?!”
“勾引?不!皇阿玛,恐怕不仅仅是勾引八弟上贼船,是逼迫了吧!您看水浒吗?宋江,啊,真正说来,不就是被水浒英雄们逼迫得上了梁山,去当他们的首领?嘿嘿,有时候,不仅仅是党魁招揽党众,甚至也会出现大批党众招揽个合适的党魁呢!”
胤礽满眼都是熠熠光彩,先举出了一个例子来说明自己的怀疑,然后才反驳康熙的判断,“蒙古王爷?那是不可能的,他们喜欢的就是厮杀,拼命地反抗改土归流,要是有这个心机,早四百年就不会被朱元璋赶出中原了!阿玛,这是读书人的歹计啊,读书人毒起来,那可是鬼神都怕的,不然仓颉造了文字,鬼为什么哭?太公发明简帛,神为什么嚎?!”
康熙和容若面面相觑,对胤礽的话已然信了……这泄密案泻得的确有如兵法,不是饱肚诗书的人,还真的搞不出来呢!
康熙心中苦笑,看来那些腐儒们的本事,除了装B,也不是盖的!
容若这才明白,康熙为何要放胤礽出来,老二不出,群B嚣张啊!
听完胤礽的判断,容若如醍醐灌顶,心中对这阉人的心计这才开始真正重视起来。
是的,邬思道先生是善于揣摩帝王心术,可他却是以人臣身份由下而上地仰望着寻蛛丝马迹,望着的是皇帝和重臣几人,其他的朝局方面仅仅是用于揣摩的佐证而已。而胤礽本身就是准备当皇帝的人,从小所受的教育,那就是要站着顶尖的高度,向下鸟瞰整个国政朝局,视角不同,自然有些邬思道未必能看出来的,胤礽却能够看得出来。
这一点,恐怕举世芸芸众生,也只有康熙和他两人有此敏锐了。但康熙和胤礽的身份又自有所不同,毕竟,他是No1,但乾刚独断的皇帝实在太久了,是个人都会骄傲,又哪里能有胤礽那样时刻惕惕然如履薄冰的恐惧心理,所以在有些方面,优渥的康熙手握顶天权力,不会如废太子那般下心劲苦思,或者说,轻视了些他的臣子们!
但现在康熙知道了,立刻就显示出了胤礽远远没有学到家的治国本事,“容若等下去传旨,着和硕理亲王胤礽,即日起掌管刑部!胤礽,背后的指示者,居然诬陷你,害得朕为了保全你才囚禁了几天,这个仇,你去报吧。记住,找出背后的策划者,以及勾引逼迫八阿哥的骨干之帮凶。哼哼,天下乌鸦的屁股都不干净,治乱世需用重典,治腐儒莫若酷吏!”
治腐儒莫若酷吏?胤礽大为兴奋,说老实话,注定不能当皇帝的他,天底下如果还有一种欲壑。能稍微安慰下他丢失的性欲,那就只有决人生死的“刑狱”了!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三木之下,何索不得?心领神会地胤礽高声拜谢父皇的解放恩典。呜咽了半天后,方才感佩涕泪地辞了出去,心中却是可以肯定一条,自己这“没有春天”的人来了,被怀疑的人,估计也将“残红映翠春去早”。
容若所站立地方位,是能看到胤礽离去时狰狞面孔的,心中十分担心康熙放出的这条恶狗尾大不掉,以至于当东厂当上了瘾,日后搞到凌啸的头上来。容若正神思不属间。就只听康熙喃喃道出的一句话,让他百般疑惑,“防阴人。也莫如酷吏啊!”
这疑惑,久久地存于容若的心中。
直到他回到明府家中,也是依然没有派遣出心间,倒是在依照康熙的交待去探视父亲身体的时候,他的这种心神恍惚。才被老父亲明珠所发现。
明珠的身子骨已经很不中用了,前年地那场中风后,虽是没有造成偏瘫。可左边身子却有些半身不遂了,加上离开权力中心后的落寞,衰老得越发干枯,大多数时候都是不瘫而卧,数着日子罢了。但这并不妨碍他的头脑还能转动,听完儿子地请教之后,明珠长叹一声。
“唉,老大啊,得亏你一直以来很是恬淡于权力。老老实实当个侍卫,不然的话,要是依仗公主之子的身份去争权夺利,只怕早就死无与身之地了……皇上让胤礽去整老八,固然是因为那边的人也精明如鬼魅,需要胤礽这样的狠角色、阴角色去对付,可另一方面,酷吏还会有一个作用,那就是日后百官被胤礽整得呱呱叫苦之后,用来惩罚,用来杀地,便于皇上收拾人心啊!所以说,皇帝永远都是造命的人,他可以派出像胤礽这样的瘟神来震慑百官,也可以最后铲除瘟神来赐福百官……庄子说路边地树不成材,就不会被砍!你以后要记住,永远不要担大担子,也不要露出你的一些小聪明,这才是保家安身的正道。明白吗?不明白的话,就给阿玛辞官回家!”
容若心中震骇地望着一样精明如鬼魅的父亲……这是个什么世道阿都?但他知道父亲是在为他着想,毕竟感情太丰富的自己,用真性情当个词人很好,担当个勾心斗角的官僚,真性情那可就很是糟糕的。不过,容若能放得下凌啸,让他一个人去独力面对吗?上阵父子兵打虎还亲兄弟呢,容若自认做不到!
看见大儿子长久不语,当了二十年宰相的明珠,一望即知他地心思,浑浑的瞳孔中闪过一丝怒色,冷哼一声,“你是不是在担心凌啸?是的话,老子就告诉你,你不拖累他就是好的,谈到帮忙,他现在还不需要你去帮他保驾护航呢,因为凌啸从头到尾就不是个仁人志士!”
容若大吃一惊于父亲的论断,急忙追问道,“不会吧,阿玛,凌啸弟弟这家伙不安于富贵,致力于国家富强,这还不算仁人志士?”
“……咳咳咳咳……扶老子起来!”
明珠今天被生性纯善的儿子气得不轻,索性坐起身,拼尽所有得精力为他剖析,“我的儿阿,仁人志士都是直人,就是用来被我这样的奸宰相去诬陷,去打击,去排挤和陷害的!《后汉书》说:直如弦,死道边,弯如钩,反封候……你想想,凌啸以异姓封了一等一的王爷,比那侯爷不知道尊贵了多少倍,也就是说,他肚子里面的花花肠子,早就不仅仅是弯钩那么了,你还为他担心他发还需要你在这方面去为他保驾护航?!”
容若听得直苦笑,父亲这是在夸凌啸还是在骂凌啸?不过,老爷子自己都承认是奸相了,凌啸又是公认的流毒驸马,这也是事实,而且老爹的意思其实还是对凌啸骨子里面推崇的,这就无需苛责,容若当然就无法和明珠辩驳了。他只好将康熙和凌啸还会有大动作,所谓科举改革不过是头道菜而已,日后的朝廷必将壁垒森严成两派的事情说了,昂然道出。自己必将和凌啸站在一起的立场。
对大儿子地决定,明珠是彻底的无语了,半晌才明白过来,眼泪都出来了……原来儿子才是会死在路边的仁人志士……呜呜呜……儿啊。你干嘛就没有继承些老父的奸诈,学一点点也好啊……想不到我奸诈一生,居然生出个正人儿子,这要是被人知道,会笑话我地!
但无可否认,爹娘疼的头生子,明珠一直以容若为傲,不得不为他继续指点,哀哀地握住儿子的手,“容若。你是老大,以后明府的重担压在你身上,今天我说的话你一定用心细品……如果。你一定要和凌啸在新派的同一阵线,记住,那就要当新派中仅次凌啸的领袖人物!”
见并不同意自己和凌啸搅和的父亲,突然一下子说出这样的话来,容若不由得一愣。却听老父亲道,“唉,有时候。世人只晓得枪打出头鸟,却并不知道鸟唯有出了头,才会有人帮他去挡枪子啊。你记住,臂膀和羽翼永远是被敌人用来折断,唯有成为一个象征性的首脑,才会有人拼死来护!”
容若听着父亲这全心为他个人考虑地话语,知道这就是男人深沉的父爱,也忍不住动容细品,越品越觉得父亲把很多个人安危的事情真揣摩得炉火纯青了。流着泪点头答应了明珠地话,“阿玛,孩儿知道了,您这就好生休息吧,晚上的盛筵,就不要去了。”
明珠今天一下子说了这么多话,其实早就累乏的想要睡过去,但他深知脑力耗损过多,一睡过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关键时刻不得不交待一下,免得儿子们行差踏错,遂摇摇头对丫鬟们说道,“去,你们去把小少爷也叫来。”
揆叙来得很快。
他从庶常院散衙回来准备过年的,忽听到老爷子叫唤,满脸都是疑问地进来,一看大哥泪流满面跪在床前,老父满脸都是疲惫之色,刚要问话,却听明珠一句话差点没有把他惊吓得昏过去,“揆叙,你完了,起码有二十年不得志的时间,甚至更久,如果熬地住,就继续跟着八爷他们厮混,如果不行,阿玛将把所有家产都给你,去吃喝嫖赌纵情娱乐吧,不要再和政治沾边了!”
几十万家产全给自己用于吃喝嫖赌,可以让人幸福得象是哼哼的猪,而且是标准的种猪!但揆叙却不是猪,他凭借自身舞文弄墨地本事,凭借父兄的功业,仕途上已经是少年得志了,当个种猪岂是他的抱负?
他还以为,自己前两天偷偷嫖妓的事情被父兄知道了吓唬他的,连忙自己跪了直陈将痛改前非,却绝对不肯脱离政治。明珠的脸色却十分坚决,“阿玛是为你好,正是看得出你不甘二十年寂寞,所以才这样说。你想必也知道了朝廷纷争将起的事情吧,好,要是你坚决不同意,那为父就只有将你逐出纳兰族了!”
晕死,这是怎么回事?自己恭敬哥哥、孝顺父母,没做错什么啊,即使和哥哥政见不同,可当日勤王军为雍正所猜忌,自己不也是冒了奇大危险写信报讯?而昨日哥哥要自己牵线搭桥找八爷,自己不也是二话没说?!揆叙万万没想到除夕夜竟然发生这样的无情之事,正想要哥哥帮着求情,可看到哥哥也是一副冷峻的模样,顿时心中傲气一飙,使性儿在地上猛叩一头转身就走。
可走出两步忽地醒悟过来,哥哥连几十万家产都不争,显然不是父亲偏心哥哥不容啊,正住脚犹豫着是否转身,却听到明珠忽地高亢了声音叫道,“若儿、叙儿,记住每人生两个以上地儿子,互相过继一个,无论哪个阵营出事……呼-呼……”
“阿玛!阿玛!”
容若惊恐地呼喊声起的时候,揆叙一转头,便看见明珠已然睁着眼睛张着嘴,歪在床头上阖然长逝而去……叱咤熙朝二十年的一代名相,就这样,在为儿子们操了最后一次心之后,油尽灯枯而死,功和过,留待后人说去了。
顿时,整个主院中响起嚎啕之声。容若被泪雨纷飞的弟弟抱头痛哭,听到弟弟追问到底父亲还说了些什么的时候,容若伸手去帮明珠抹合上眼睛,喃喃道,“弟弟,阿玛说,直如弦,死道边,弯乳沟,反封侯。哥哥只能直如弦,你以后多弯点吧!”
直如弦死道边,弯如钩反封侯!
这句话,可不仅仅是封建社会的整个制度戕害志士仁人的现实,据说太祖反驳李德指挥作战风格的时候,就曾经引用过这句话呢。可见从其中,还能看出为人处世和治国用兵的哲理。所以,当黄浩的勤王侍卫,林立于摆满筵席的御花圆中之时,很多科甲出身的官员们看得是默然心惊,面面相觑时,都在七上八下地心中打鼓……大内还缺了侍卫吗?皇上不用内朝侍卫,却独独用驻守皇朝外城的御林军勤王营,恐怕绝非是为了怕武太监们身上有异味吧?能爬到皇帝身边的都不是直人,这个安排的意味和姿态之明显,一望便知。
但康熙此刻却看不透八阿哥。
八阿哥的行止依然风流倜傥,温文尔雅,一身行莽贝勒服饰穿在他的身上,显得很是合身,身负赐宴礼仪统筹之责的他,对官员们循循指点座位席次,十分的和煦春风,一点都看不出有任何与康熙生分了的心魔折磨,更看不出被什么人逼迫过的沮丧模样。甚至,当六省经略豪成经过他身旁,熟识这“晃点”了邬思道的廉贝勒良久,老八都没有半丝的脸红,坦然地引豪成来到康熙一席……康熙越看越怀疑,照说老八既然有负承诺,多少该有点不得已的理由啊,怎么对豪成能半点愧意都没有呢?
见人来得差不多了,恍若没事人一样的老八来到首座旁,执礼甚恭地给康熙和年长叔王们行完礼,便报上了刚刚收到的两个消息。一是前上书房大臣明珠的去世,一是理亲王二阿哥地缺席。这两个消息,康熙略一沉吟便作了处理,“胤礽是有朕安排的差事在身。忙去了,不必管他……嗯,纳兰家的明珠啊,传旨,明珠二十年辅佐不易,虽有贪墨结党之罪,但随朕平三落、定台湾,建制度,功劳亦不可一概无视,着赐爵世袭三等侯。礼部和吏部从优叙议葬仪!”
近旁的文官们全都竖起耳朵在听着,一听这道?意又是一惊……罪臣也如此享受重赏?这倒也罢了,关键是康熙还感叹了句“纳兰家地明珠”。真是让听者有意的百官们不由得联想到超亲王凌啸,他可也是姓纳兰的啊……豪成看见容若在家治丧没来,连忙站起身来,代替他叩谢了康熙的恩典。康熙一摆手,唏嘘道。“明珠的子弟们都是国家肱骨干臣,也算是生荣死哀,罢了。别惹朕伤感了。你们做子侄辈的,明日也去烧烧清香吧。曹寅,可以开始了。”
他一说开始,立刻就有担任司仪的内务府总管大臣曹寅站出,愣是让也准备了一份程仪的老八愕然呆立-搞什么,?意不是定得由我来安排的吗?!
但曹寅却不理会八阿哥的呆若木鸡,三言两句就念清楚了程序,什么礼部制式都不缺,独独缺了“百官祝酒”这一项。却多出来一个“勤王军舞剑贺王道照耀西域”地项目,显然就是将士大夫们唯一最佳进谏的机会给生生剥夺掉了!胤祀飞快地望一眼身边的老九,见他满脸通红,就要腾屁股站起来说话,连忙一脚踢了过去,心中却是第一次体会到了百官拥戴他地喜悦之情,尽管这喜悦是和恐惧如影随形的-性格强悍的皇阿玛,居然也有怕不好收拾的这一天,怕得连让百官说话的机会都不给呢!
可该来地,终究避不过去。
康熙默祷苍天大地才一完毕,杯中的酒还没有向天地洒去,就只听一声“臣户部侍郎李绂有本上奏”的高呼出口,惊得其实都在关注地宗亲勋贵和百官们一激棱,知道终于有人擂响了讨伐凌祸的战鼓!顿时,整个御花圆中鸦雀无声,连传菜的宫女太监也怔在了当场,一步都不敢挪动。倒是远处太后那边的女眷席上的莺莺燕燕之声隐约传来,让这边的气氛显得更加诡异的宁静。
皇帝的手在空中凝了片刻,依旧捻指沾了酒水,向天弹了三下,再一横倒在地上,康熙这才收了肃穆的表情,一眼扫过低下眼睑木然地胤祀,呵呵笑道,“哦?李绂你户部有何事上奏,但管说来。”
“臣翰林院掌院学士姜魁英有本要奏!”
“臣礼部侍郎蓝志坚也有本奏!”
“臣……”
“臣……”
一时间,李绂的首倡和康熙的回应,马上激起千层浪,后起效仿者顷刻站起来了二三十人,倒让后来者的声音嘈嘈杂杂得难以辨清。而佟国维、陈廷敬、张廷玉等人一看还有大批的官员正在站起,心中顿时大急,知道这如果放任下去,就算是把这除夕盛筵给彻底搅和了!他们连忙站起,用威严的眼光在圆中扫视开去,期望用自己的身份和威望来镇住场面。可面子和威望这东西,还真的很难在国政重大分歧上起到什么作用,倒是已有官员一指三人,接着嘈杂高声叫道,“啊?快看呐,三位中堂也看不下去了,到底是我们的百官首领啊!”
这声叫嚷,嚷得三位宰相大骇而怒,待要坐下却心中憋屈于被人栽赃,待要继续站着又会为这局势推波助澜,正气得发昏的时候,只听到一声哄天爆吼响起于首席之上,声音却不是康熙,而是满脸惩得通红的裕亲王福全,“全部住嘴!混帐!这是什么奏事规矩?来人呐,把胆敢叫嚷嚷的人全给本王锁了!”
福妈全这裕亲王带过兵,又是多年亲王,自有一番杀气威势,一声怒责便让嘈杂声暂且减弱。实在看不过眼的他,口上粗鲁。心中却清明得很,知道这阵风针对的是谁,也深知弟弟康熙的态度,当然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先震慑住阵脚再说。反正在奏事地礼仪制度上训斥,百官怪不到他头上,康熙也会欣赏,女婿凌啸日后也感激自己。
裕亲王的飚火发完,见康熙温存地看着自己,心中忽地一动,拿出青生第一次的大胆,擅权道,“李绂你有本奏,皇上既然问你。那便徐徐道来,但两条,一是今日除夕。除李绂得到皇上首肯外,谁也最好是等到年后大朝,不然皇上还用不用膳?!百官谁要是跟着起哄,不顾及皇上的龙体,本王就请了朝仪。掌嘴后将他轰出去!”
好一个除了李绂外全等到年后大朝再上奏,那不就是有两大作用,一阻止了百官们现在地一蜂窝。消除了他们互相串联的借势,二是先把李绂要奏的内容抢先得悉,有助于知己知彼!裕亲王他这个权擅得好啊,擅权擅到康熙倍感贴心,颌首微笑着令他坐下,也擅权擅到老八心叫不妥,真希望李绂有所保留。
不过康熙却知道,李绂这人既然敢第一个站出来,他就不太可能会有所保留。
因为。康熙对他是十分的了解:李绂是堂堂二甲进士出身,地方任上可是有清官名声的人,又曾在上书房门口和凌啸顶过嘴,这样的人不畏权贵,为官清正,又是正牌子科甲,一旦认定了某件事,便绝对不会轻易的抛弃己见。而且,在康熙几十年练就的识人系统中,是把李绂归纳到“沽名钓誉到最高境界”那一类人中去了的-这种爱名如命的人疯狂起来,就渴望皇帝当昏君商纣,他当忠臣比干,好流芳百世名垂青史,比那郭琇和于成龙地贪么还要恐怖!
试想想,李绂的第一炮,怎么可能会是凡响?果然,李绂报出的奏章排头,就真地是吓了大家一跳,“臣户部侍郎李绂弹劾超亲王凌啸四十大罪折……”
嗡-!四十大罪?!
李绂的这个排头,不仅让康熙等人目瞪口呆,便是跟他风的那些人也骇然得自愧不如,连忙羞愧得把自己的折子往袖中塞去……乖乖,人家多尔衮弄太后、鳌拜蓄意谋反也不过是分别二十条和三十条大罪罢了,你李绂却整出个四十条大罪,咱大清律上的罪名有那么多条吗?!
康熙一看胤祀等人也是惊骇地表情,再瞟瞟有些人的收折子动作,顿时心中明白过来,所谓的“八爷党”,现在起码在奏章上还没有出现互相交流地串联情况,或者是李绂这个“诤臣’还很特立独行,没有陷入到八爷党中去,当即看了看傲然挺立的李绂,冷冷地听他稍微停顿后继续读奏折。
“臣弹劾超亲王之大罪一:凌啸明知武艺不俗,却不去循规蹈矩化十数年考武状元,偏偏参加彰显御林军武威的比武大赛,一下子被提拔到皇上身边的二等侍卫,虽是效了一面之忠,却让皇上背负拔臣下于幸进的名声!”
噗-噗-噗-满场喷茶声……这他妈也是大罪,全都去考武状元,还让武官们活不活了?
“臣弹劾超亲王之大罪二:凌啸明知道自己很会打仗,擅长以少敌多,却偏偏还要了五百御林军,只杀掉准格尔五千骑兵,让本来可以更加震撼敌酋的国威,显得平淡了,才会让葛尔丹的弟弟死后,葛尔丹却没能当场气死!”
豪成眼睛珠子都恨不得飞了出去……长见识了,原来咱们参加的那一战,不仅人带多了,而且最好需要不着片甲,哦不,是赤身裸体打赢才算是显了国威!
李绂却是不管全圆中人的哗然,继续板了脸孔读道,“臣弹劾超亲王之大罪三:凌啸明知我皇有刺客谋刺于大青山下,却偏偏不肯长出两支翅膀飞去,愣是让刺客们地石头砸下来,毁了精美的御辇……罪四,凌啸明知道自己没有练就金刚不坏的铁布杉,却偏偏一下子扑过去为皇上挡子弹,据知情目击者透露,一口血竟然喷得皇上满脸都是,实在有污圣体之罪……罪五,凌啸明知道……”
“呵呵……哎哟……呵呵,不要念了,不要念了……”康熙捂着肚子都坐不直了,在那里笑得是东倒西歪,“……李绂,你……你要当东方朔吗?哎哟,受不了了,拿来给朕看吧。”
众人早已经品过味道来,对李绂当众作出的这个文章,全部武官们笑得是眉飞色舞,大多数文官们却眼睛中恨不得喷三味之火,当场烧死李绂这个名教败类和孔门叛徒!
但康熙拿着索要过去的奏章看完之后,却飕地一下敛了笑容。
康熙这一收了笑容,久久忍俊不住的裕亲王和几个宰相们,终于忍住了笑意,一个个面面相觑……怎么啦?按照李绂刚才宣读的内容,“数落’的那可是凌啸的功劳啊,显然是在拍康熙的马屁,为何皇上会这般表情?
官员们也开始了诧异,心中的疑问和福全他们的大同小异。以李绂一向冷峻的行文风格,那是会言必引孔孟的,但他既然这般用白话谑媚皇上,那后面的三十多条也定然不会对超亲王针砭到哪里去,康熙有必要这样不高兴吗?
两方面官员的这种诧异,让御花圆中的气氛,越来越凝重。裕亲王实在是抑制不住好奇了,刚要欠着身子靠近康熙去看看那份奏章,却突听康熙猛咳嗽一声,把脸孔板得阴云密布,将奏章递给福全,让他把最后一段当众念出来,“磋磨,君子之实福,奢华,君子之大害,常言也道:色绚致眼盲,食美致味乏,妻多致阳损,爵尊致性骄,官隆致情堕!可见,使之富贵也是一种惩罚。臣李绂弹劾超亲王凌啸的上述三十九条大罪,皇上已经对他施以了诸多的富贵惩罚,罚到他富可敌国,罚到他妻妾成群,罚到他已位极人臣……”
群臣听到这里,齐齐心中嗟叹不以……这也是惩罚的话,试问谁不想被皇上罚到眼睛瞎、舌头烂、肾发亏、骄奢到横着走的地步?
但李绂下面的话,却到此猛然一转,“然臣弹劾超亲王的第四十条大罪,乃是他绝不该以武职之身。妄言国家选贤拔能之科举重典!此一罪,试问皇上还能以何富贵之罚,罚之?!臣以为科举之积弊如山,亦是世人皆知也。确需整改,然臣敢断言,科举改革之事非科举中人可以言之,而放眼当今天下,科举中人,何人可当此重任?-唯李绂最堪此任,不做第二人想,否则必不能既传圣教精髓,又不能达与时俱进!臣遂效法毛遂以自荐,祈请圣上将科举改革之责交由臣下……”
文人相轻。要是凌啸在场定会觉得。李绂学地是老顽童李敖那套楚狂人,但李绂终究不是李白和李敖,他一个“爱君忧民之心。经国匡世之略”的正统圣人弟子,突然变得如此狂妄?福全念完之后,便马上有人掩住嘴巴在下面窃笑不已,尤其是那一句“不做第二人想”,更是让很多人觉得太狂了。锋芒毕露得与君子温润如玉的原则背道而驰。但渐渐的笑声慢慢消失了,除了李绂慢慢跪倒在地上地声音以外,御花圆里更加的安静。
安静中。康熙询问的眼光最先看向豪成,以询问他知不知道,李绂是否是邬思道安排的棋子。安静中,张廷玉也百思不得其解。他是知道邬思道曾游说八阿哥之事的少有几人之一,李绂的毛遂自荐,与邬思道的建议何其相似,现在有人站出来主动请缨,化尖锐为圆润,这是好事啊。为何康熙现在却不太高兴起来?
可他一看康熙闪向老八的眼神,就忽地明白过来了,看来,康熙是在怀疑李绂受了八阿哥的致使:以自己站出来坚决反对而收服百官之凝聚,却安排心腹按照邬思道的建议,向皇上表示忠诚!张廷玉知道,要是康熙地这个怀疑是真的,那老八这次可就真的打错了算盘。江山没稳地时候,清朝连“留发不留头”都能推动下去,就更别谈现在了,康熙在乎的,还真不是什么士子的反对,而是老八的这种有所保留的“忠心”三有所保留,就意味着胤祀存了机诈之心,也意味着老八把有些机密交易泄漏给了臣子,更意味着,即使交易能达成也会因为主体地变化而横添变数,弄不好,会让假戏变成了真做!
康熙的确是在怀疑老八,尽管胤祀的模样看起来更加地惶恐惊骇,也不能打消康熙的这种怀疑。精芒在康熙的眼中闪了一闪,心中已是打定主意,纵使是老八的授意,康熙也绝对不会再冀望于“过期作废”了的交易,而如果是李绂自己觉察出来要掌控科举改革的主动,免得凌啸乱改一气的巧合,那康熙就更不会答应把改权交给李绂了。
咯咯一笑,康熙往椅背上一靠,讶然道,“哦?李绂,怎么你觉得满朝名臣如云,却偏偏只有你适合?比如廉贝勒胤祀,他就不合适了?”
李绂抬起头,一面正向凝视康熙以展示自己澄净得眼神,一面亢然说道,“皇上,臣索要此任,并非是狂妄。廉贝勒,以皇子之尊饱读诗书,平日躬和恭行,深得士大夫们亲近,看似很适合办此差事,但臣却以为,他只是亲于圣道而已,却不曾是真正历经十年寒窗的科举苦虫,和超亲王凌啸一样都是局外人!一个读书人十几二十年苦读后,却发现所学未必能所用的苦闷,廉贝勒焉得能知?所以他不适合!”
咿呀,还有这见识?
康熙一愣,“那老状元姜夔英呢?该是科举中佼佼者吧,难道他就不合适?”
李绂两手一摊,“皇上,您也说了姜夔英是状元,他一生得意和得益地,就是这科举,只见其利难见其弊……没臣合适!”
康熙再愣,“那两广总督郭琇呢?久考十年才赐同进士,难道他就不合适?”
李绂大摇其头,“皇上,您也说了郭琇老考不中,他一生遗憾和暗恨的,也是这科举,只见其弊难见其利……比臣差远!”
康熙还愣,“那刑部尚书王士桢该可以了吧,闻名天下,难道也比你差远?”
李绂苦笑一声,“皇上。王士桢王渔洋是文坛宗秀,可是陛下,他是因文章好而少年成名,从秀才到举人再进士。他哪一次,不是因为天下闻名,闻名得让考官都不敢不让他考中,这才得的功名,不算是苦战啊!唉,皇上,这科举改革的差事,唯有臣这种考了十年才中,却又勉强中个二甲的进士,才利弊皆能权衡……就明说了吧。臣之所以最合适,全因是个二流货,半吊子!”……因为二。所以俺?!
满圆子一下子爆出了哄堂欢笑,就连康熙也是难抑滑稽感觉,笑得是领子上地貂毛都在颤抖,半晌方才是强忍了下来。至此,紧张的气氛。被李绂的闹剧式的进言给强力地缓和下来,大家方才对李绂地狂妄有了谅解,谁会和一个自认二流的不拔尖人物去计较呢?
但无可否认的。李绂说得很有道理,不仅那些想要弹劾凌啸的人有些心动,即便是康熙这个皇帝,也在哭笑不得之余,有了些心痒痒的感觉……李绂此人平日看似和老夫子们一样有些装B,但现在看来他是深通进谏之道啊,一招先顺水推船的谀谑,让自己在心底先容了他三分,然后才通过狂妄方式。提出引人好奇得不得不追问的请求,最后却以一招低姿态的自贬,全然消除狂妄的后遗症……是个会看透事情的人物,而且还暗中挤兑了老八在士林地凝聚力,就很让康熙高兴,若真的交给他去挑头做科举改革,也未必就揉不进凌啸的改革理念去啊!
眼见着康熙赞许地眼光在李绂身上逡巡,九阿哥气得是满脸铁青。虽说有些和皇阿玛争斗的吃亏风头,他不赞成八哥去抢,可是看李绂这般便削弱了八哥在士人中的影响,老九是心中恨得牙痒痒的!想到被边缘化的可怜八哥,胤禟一边义愤填,一边用同情地眼光侧目看向胤祀,不看还好,一看之下却发现八哥满脸都是落寞,却在嘴角撇出了一个奸笑。
胤禟发现这异样,倍感愕然,他可不相信这件事情是老八和李绂串通好了的,等一深思,老九就明白过来,八哥的怪异表情,是做给康熙看地!以令老爷子起疑的方式,一来阻止康熙马上授命李绂,二来则是残酷地报复李绂那不啻于“二五仔”的行径……多疑的皇上,一般只会宁可用傻一点的纯臣,也不会用首鼠两端的能臣!
果然,康熙很快就注意到了老八的落寞奸笑,并且毫不犹豫地宣称此时元宵后再议,让老九对自己的八哥佩服得是五体投地。但其实在康熙的心中,还真没把李绂是不是老八地人放在心上,他只知道,在自己最亲信的凌啸和胤祥回来之前,根本就没有必要和这般人动太多的心思,李绂忠也罢奸也好,唯有用就行!
所以,随着康熙微微笑着的一颔首,康熙三十七年的最后一场盛宴正式开席了。在杯盏碗筷的声响里,在君臣同乐的气氛中,在满天焰火的欢庆中,勤王军演武、天桥艺人献艺、百官祝酒谢恩、内务府例赏节物,全都进行得十分顺利,御花圆内终于热闹不堪起来。
只是,大快朵颐大饱眼福的官员们,谁都清楚,过去康熙三十七年再怎么不平坦,它也总算是过去了,而接下来的三十八年,恐怕将更不平坦-谁能忘记即将回来的流毒亲王呢?何况一起回来的,还有号称“拼命十三郎”的老十三,和自称闻鸡起舞力争上游的老十四啊?!
李绂一招老子“自认老二”,为他自己种下了福,也埋下了祸。
但祸这东西,对于士大夫中惜名胜过性命的来说,实在是青史留名途中难以避免的,李绂正视了这一点,因为毋庸置疑的是,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这么做已经是他李绂本人能够想出来的最好方法:所取悦和争取的,是手握了至高天宪重权的康熙本人,所团结和教育的,是叫嚣同凌啸正面强力对抗的同僚同年们,所缓和和调剂的,是一场改土归流前的朝廷分裂,而所得罪和挤兑的,不过是八阿哥九阿哥两个皇子罢了正所谓“但凡出世有为,岂能模棱两可”?!
康熙皇帝的确很高兴,在声声爆竹的子时之交,握着李绂的手,亲自将他送到了隆宗门,细声嘱咐他初六日入宫晋见以备咨询。李绂这时候才显出了儒生的温润如玉,对康熙的垂青显得倍是谦恭,热泪盈眶地去了。望着他的背影远去在夜色中,康熙久久不语,对侍行在身后的豪成叹道,“看见了吗?士林之中藏龙卧虎呢!豪成,你守完灵后回去告诉邬思道,矛盾只是被李绂这一闹暂时压制,内中心火却烧得更胜了!正月十五之前,要他想出个法子,冻结这一切纷争,以等待啸儿的回来!”
豪成心情沉重地点头领旨。由不得他不沉重啊,康熙最后一次接到凌啸的奏报,他还是在巴黎呢,他回来起码也是在“梅子黄时雨”的四五月间,那时候的大清朝。恐怕早就是“满城风絮”了!要知道,康熙知道拧着心劲等两子一婿归来,人家难道不也是拧着心劲要抢在使节团归来前尘埃落定?想要邬思道一出手冻结这一切,谈何容易?
“不难!”
豪成以子侄身份在明珠府上守灵三天后。回到公主府中,邬思道听完康熙地旨意,对着满是冰棱的二月河,笑盈盈的顾盼神飞,昂然夸下海口,大言不惭得和李绂有得一拼。“呵呵,大公子无需担心,李绂这一闹虽是大出邬某的意料,不过,邬某早就为皇上备下了一计。保管能冻结某些人地火旺心思!”
豪成望着一样是读书人的邬思道,寻思着康熙那“士林藏龙卧虎”的感叹,内心深处却是充满着神往-岁月如梭。境遇如课,生性粗率的豪成,当武官参将是一个点,当香胰子钦差是一条线,而代替弟弟坐镇东南。则是直接上升为独当一面,在西禅寺的精神领袖位置上做了大半年,他早已经再不是吴下阿蒙。心性的日渐成熟,日常无所不需花精力的提防揣摩,让他的心思早开始了对人与人之间关系的关注兴趣……不知道邬思道先生有何妙计,竟然还是在李绂没闹之前就有了定计?
邬思道是个复杂人,所以更喜欢简单人,并以培养简单人为乐趣,对有些瞠目结舌的豪成一笑,邬思道示意沈珂将轮车向枫林深处推去,“大公子。咱们来分析一下朝中局势吧。除夕之夜,你们在御花圆地时候,我和贞观代你们两兄弟去了容若公子的府上,先行给明珠相爷致祭……”
三人在挂满琼霜的林间小路上漫步,侃侃而谈中,邬思道慢慢把容若知道地二阿哥分析讲了出来,叹道,“士林不安啊,这种不安来自何方?来自于二公子在士林没有什么朋友!二公子是和容若、贞观交好,可容若和贞观都是名满天下的词人,在士林中的地位,其实不怎么有影响力。大家对他的下一步毫无了解,又没有人为他摇旗呐喊,好比人害怕无知的世界一样,奸邪之人一挑拨,自然是群起而攻之,想要把咱们西禅寺打压下去……嘿嘿,其实二公子早就有所预备,现在非常时刻,该用得上他准备地这两种人了!”
弟弟早有准备?豪成一愣,呼着热气问道,“谁?”
“文有张廷玉方苞,武有飞扬古一系!”
邬思道仰起头,嘿嘿冷笑道,“张廷玉之父张英是桐城派宿首,方苞是桐城派新秀,而桐城派门下已占住士林三分之一还要强。二公子早就看好了这一点,所以从来不曾和张廷玉交恶过,而方苞,以暗住八阿哥的罪行入天牢,却仅得革职处分而去,你真以为这是皇上的恩典?是二公子为今日局面预留地人才!只要请得他们出面,方苞在明开堂立书鼓吹,张英在暗按葫芦按瓢,士林必将分裂……大公子,和方苞交好的戴名世在欧洲,请他出山的信,还是顾贞观来写好了!但请张廷玉一晤的事情,恐怕就非得邬某亲自去了。”
豪成听得心中大呼胜读十年书,邬思道这才是真正的长远之计,深得“富贵者必有聚集之左右”的奥义,连忙在赞叹之后追问,“那飞扬古一系又是什么意思?飞扬古早就懵了啊!这……这又和当今局势有何联系?”
“呵呵,大公子说得很对。飞扬古是懵了,可现在上书房行走中的九门提督舒恕、骁骑都统硕岱,却都是他的心爱部将,皇上让他们入京授予要职的时候,就曾经把飞大将军请皇上照顾部曲地奏章,给两人看过!”邬思道盯着闪烁不定的亘古寒星,声音也一如它们那般的寒漠,“两人有什么用处?……皇上和朝廷,都是需要一场转移关注科举的大战,尤其是凌啸还没有回来之前!于是乎,这用处就是,以他们主理军务的身份,来伪造草原已经反叛的军报!”
豪成大惊失色地转到邬思道身前,眼睛瞪得如铜铃,“先生,伪造战乱,挑起征伐,那可是死罪啊!一旦暴露。两家人恐怕都鲜有能够活下来的……就算他们傻到愿意答应的地步,可上书房管军的,还有一个隆科多啊!”
邬思道盈盈一笑,拍拍豪成地肩膀。“我知道,所以不能暴露!这么有难度的事情,就只有麻烦你这六省经略去游说了。”
游说人家去死?豪成的脸顿时就成了苦瓜一颗。
正月初三的刑部大堂上,胤礽也在要人家去死,但他地方式却绝对不是游说般的温柔。
酷吏上任三把火。由于担心刑部尚书王士祯掣肘,已被他这掌部亲王胤礽指令回家过年,整个刑部之中,便是由他理亲王一言而决的快意恩仇了。可怜的六扇门捕快们,在胤礽的一声令下,不得不放弃回家过年的机会。按照他的指令擂开都察院、大理寺和刑部的存档司大门,调出了十年间没有结案和甚至都没有立案的举报官员犯罪的材料,按图索骥地将三百多名京中大小官员逮入了刑部大牢。至于这些材料有多少是真实地,谁都不敢去问,因为,理亲王不时往其中夹塞些所谓的新匿名举报!
一时间,新春佳节的正月前三日。整个京师官场骇然震动,哭声一路接着一路,而朝廷春节例行罢朝。尽管家属们求爹爹告奶奶地四处求人,却还真的很难把冤屈上达天听,而王爷,宰相和大员们的求情条子,在胤礽面前却根本就没有效果……他胤礽连后人都没有了,还有什么可牵绊和顾忌的?一切都挡不住胤礽想要爽一把的强烈冲动,尤其是他专门挑着老八地门下文官来整,康熙和凌啸都只会支持他呢!
不过胤礽深知,没有把人折磨到“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地步前,“犯官”们心中还存有侥幸心理。冀望于有人来搭救,很难有人会开口的。而胤礽也知道这种大规模地预审行为,很难持久,而且随着时间推移将阻力越来越大。于是,从正月初三的正式过堂开始,刑部各司的主官们就接到了开审宗旨:“鞭打肉体以触醒其灵魂”,先什么也不问,令箭一甩便让人把他们狠狠打一顿板子,刑部人手奇缺,就去调顺天府衙役!
当然,有些审案的终极目标,是不能宣诸于光天化日的,胤礽为了完成康熙那个“查出背后指使”的任务,不得不亲自粉墨登场,以亲王之尊端坐大堂,密审他认为重要一些的八阿哥门人。可是,胤礽这正堂还没有开始,其他侧堂上就出现了异相。是士大夫们是什么人?他们是比刁民还要刁的官员!官员们在皮开肉绽的鬼哭狼嚎中,自然绝对没有一个人高呼“素天”地,却一个个边高声喊痛的同时,使出了他们的法宝!
“什么声音?”胤礽听到各堂上传来的痛嚎中加入了很多杂音,顿时勃然大火,“这群缙绅害群之马,是不是在辱骂本亲王?”
理亲王这一怒,立刻就有七八个属官和师爷们过去看状况,回来的时候,全都是满脸不可思议的目瞪口呆,干吞着唾沫道,“王……王爷……犯官们一边捱打,一边齐齐高声朗诵《大清律》呢!”
胤礽一呆,侧耳细听,果真如此,官员们正合着板子敲打屁股的节拍,喊一声“刑不上大夫”,便背诵一句“徒刑五流刑三死刑二”等《大清律中的内容呢。那目的显然是不言而喻的,妄图以这种必定会传到市井上的方式,来抗衡和求救呢。
不得不承认,这种百官齐声背诵《大清律》的方式,来得很是悲壮,至少,让同为官员的刑部司官们面露了同情之色。但是,这一招对胤礽无效,他一句命令,便让犯官们的悲壮上升到更加悲壮!
胤礽满脸都是阴很之色,一把拂翻令箭盒子,“嘎嘎,衙役们长了耳朵吧?听犯官们朗诵的声音大小,就知道哪一个衙役没尽全力!去让他们扪心自问,是否收家属的贿赂,才手下留情的啊?”
众司官和衙役们一听骇然,万万没有想到几百人背诵《大清律》,还会给自己等人引来横祸,哪敢再容得百官们背诵,手下纷纷加力:不打得官员噤口,就轮到他们倒霉了!
背诵声音渐弱的时候,胤礽宣布带犯官……他自己也要审问重要怀疑对象啊!
可是,一看首先带上来的五名官员的姓氏,胤礽的心火就向脑子上一冲……“混帐,姓什么不好,在我胤礽面前,你们敢姓殷?敢姓阳?敢姓钟?……可恨的是还有敢姓卜的……不,最可恨的是还有敢姓丁的……有竖就算了,你还敢带钩?!”
在康熙,胤礽的强势震慑下,加上了李绂的缓和,让泄密案的背后指使者警觉倍生,矛盾暂时得以掩盖下来。但这终究不是长远之计。康熙已经收到了各地督抚送来的元旦贺春奏折,他在这些奏折的字里行间,充斥了不安的情绪和闪烁的报告,康熙看得出,泄密案的影响正蔓延到地方上去了。此时此刻,不知道在京城之中有多少书信正四面八方地传送,而普天之下,又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密室之中窃议着什么。
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而万里飘零子,归期是何期?
这一点,康熙在等待,豪成却不能等待。
正月初六,小雪,丰台大营提督隆科多的府上,喜庆气氛浓重得很。过去的一年,可是他们佟家登峰造极的辉煌时刻,一场雍正的戊寅之变,造就出了佟家“国丈一门两宰相,父子领班分文武”的赫赫盛况,怎会不让佟家大加庆祝?
佟国维的侄子鄂伦岱,那可是每天都来凑趣的。他知道,自从在武昌驿站搞砸叔叔的送信差事,让凌啸得到佟国维的密信之后,自己在八爷和叔叔眼中早就被无视了,要想再发达,唯有求堂兄隆科多了。可是一进隆科多的东院,鄂伦岱就发现堂兄隆科多的脸色不好,心中大呼自己脱颖而出的机会来了……只有帮得上堂兄,才能让他想方法给自己官做啊!
但鄂伦岱很快就发现,这个忙他还帮不上!
大清早,隆科多就收到了两份请帖,这两份请帖的分量之重。让隆科多苦恼不堪。一张是当朝皇子九贝勒发来的,请他中午去刘伶楼赴宴,而另外一张则是凌啸之兄六省经略豪成,邀他中午去萦怀楼赴宴……自己该去赴谁的宴好呢?九阿哥背后站地是八阿哥。豪成背后站的是超亲王,两方冰炭不同炉,隆科多不是死人,焉能会看不出年尾的政争就是两派斗法?可让隆科多倍感恐怖的是,两边地手里,可都是紧紧拽住了父亲佟国维当日的结党把柄,恼羞成怒后,顷刻间,谁都能让佟家从天堂跌到地狱!!
鄂伦岱猜得到些把柄之事,也明白佟家倒霉后覆巢之下无完卵。事关自己身家性命,虽是也感到百般棘手,却也不得不开动脑筋来帮忙想办法。“六哥,能不能请动老爷子和你分开赴宴?两不得罪啊。”
可是这个办法却让隆科多苦笑不已,“十郎,老爷子已经知道了,还不是一样一筹莫展?再说人家请的就是我。老爷子又毕竟老了,他们看重的是你年方而立的六哥啊。这一去赴宴,表明的可是未来佟家的态度。唉,跟你说半天你还是不懂。看来我只有装病……”
“咳咳。胡说!谁说老子一筹莫展?!”
厚重的门帘一掀,佟国维的声气在门口响起,左手执壶,右手擎杯,满脸的皱纹也因为忧色而越发褶皱,“刚多子,小岱子,老夫已经找到办法让你今天不赴宴!你们先不要瞎琢磨了。来,看看这份消息,保管你们大开眼界,嘿嘿,尹泰被革职查办,人都已经逮入刑部受了!”
两人大吃一惊地愕然站起,有些不敢相信这石破天惊地消息。尤其是隆科多,虽是在热乎乎的暖房之中,可身上的汗毛眼儿却是一炸:尹泰和他一样,是在雍正地伪朝之时,因拥护康熙复辟而崛起的上书房行走,而且,康熙从追杀中逃出后第一个找的人就是尹泰,若论功劳情分,还在自己之上呢!怎么忽喇喇大厦倾,说垮就给垮了,绝对君威难测,绝对的兔死狐悲啊!
佟国维很满意儿子和侄子的反应,一屁股坐在火龙炕上,将酒壶和杯子一顿,眯着眼笑道,“刚多子,你虽是上书房行走,却多在丰台大营,所以有些事你并不知道。嘿嘿,尹泰这人,死就死在墙头草上!他忽而拍超亲王马屁,忽而又对超亲王诋毁,总之,此人媚骨于外,又左变右变地揣摩皇上和朝局,风吹两边倒,试问哪个皇上容得下这种人啊!”
隆科多听得是心中一动,一面拉了褥子帮父亲盖上脚,一面有所得地问道,“阿玛,你地意思是,这两张请帖,我必须选择一个,并从此死心塌地的谨守其一?”
佟国维一看儿子心思伶俐到了举一反三的地步,也就欣慰地一点头,自斟一杯酒,咣地一声干了,咂着嘴巴放声笑道。
“好酒,好酒啊!小多子,阿玛说了今天你不必赴宴,就是无需赴宴!这是生死之争,阿玛地那套八面玲珑,在生死之争前是没有用的,要不是你赌对了一次,雍正倒台的时候,阿玛我早就垮了!所以,无论你今后要去赴谁的宴,都谨记一条,以后无论公私场合,说什么话,表什么态,开口闭口都不要离开满人两字……只有你,永远记住满人这两个字,随时把它挂在嘴边,用维护它利益的名义,来包装你的行为,哪怕是蝇营狗苟,男盗女娼,皇上都不会为难你的!而等你隆满人的名声天下皆知的时候,八爷和凌啸,两方面谁都不敢动你一根汗毛!”
“高!高啊,阿玛!”隆科多恍然大悟过来。是啊,现在那般腐儒们,开口闭口地圣人教化,吵到如今了都是自己私利,有举起过满人利益的大旗?这才是大清的国本,自要自己举起这面大旗,等名声积累的够多,成为满人利益的代名词,无论是站在哪一方面,都不会有人敢乱动自己这国本代表的!
隆科多赞叹父亲的妙计良久,却忽地疑惑起来,“阿玛,为何你说我今天无需赴宴?”
佟国维见儿子先前的眼睛中奇光闪闪。知道他已经领悟,实在忍不住喉头的甜意,一口黑血猛然喷出,狂笑道。“阿玛最后地这招,最高!人死如灯灭,一不让儿子背上把柄的包袱,二来亲自给儿子让路!哈哈,明珠你赢了,你过宰相瘾二十年,我才三年啊……可怜老夫却比你才晚死七天……我已上了遗折,你要善待你的兄弟们,呜喔……”
两兄弟万万没有想到,佟国维竟是这样的一个办法。顿时明白过来那酒中有毒,连声地叫人来抢救的时候,却是已经晚了。佟国维两腿一蹬就此去了……而随着三年宰相的自杀,隆科多知道,如果康熙不夺情,自己起码会有二十七个月的丁忧期……至少,两年都不会有人逼迫自己表态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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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隆科多家有白事的消息。九阿哥怎么想,豪成是不知道的,但萦怀楼中的他和硕岱、舒恕三人是大松了一口气。
之所以会邀请隆科多。其实他们也是不得已。硕岱和舒恕,在豪成的几番游说下,终于理解到,皇上和朝廷需要用战事来转移注意力,也愿意献这个忠,但要是伪造战报被泄露出去,那代价可就真是会家破人亡的!而偏偏上书房有权插手全国军事地,除了他俩之外还有隆科多,不把他拉上船来。很难瞒过隆科多。谁会被几句游说而冒险啊?
为确保成功,豪成甚至都把那封佟国维写给八爷的信都揣在了身上,可是,机缘巧合之下,他们并不知道,九爷也宴请的巧合,让他们莫名其妙地赢了-隆科多这一丁忧,草原上地清军是飞扬古旧部,京畿附近驻扎的也是勤王军和西北兵,这就好伪造得多了!
于是,在朝廷连陨两名满人老宰相、落马一名汉人亚相的时候,给佟国维的礼部益号还没有颁下,吏部的丁忧决定已经送达到了隆科多地手中,接着没有过上五天,正月十三日,尽管很多人都有了心理准备,并曾献计献策预防武装叛乱,但惊天的叛乱消息,终于还是从草原传来:鄂尔多斯三旗公然抗拒官军检查,武装反叛了!
元宵节大朝上,康熙的勃然暴火,硕岱、舒恕和豪成地慷慨呈辞,张廷玉、陈廷敬的镇压谏议,李绂的表示赞成,立刻就让百官们看出了苗头……蒙古有部落叛乱,这是撑了天的国之大事,谁要不帮着想办法组织粮草军械、调集兵丁民夫,谁就是不识大体!这种氛围下,谁还敢公然纠缠于还没有影子的科举之事?
康熙大爽地退了朝,向慈宁宫去的时候,居然情不自禁地哼起了昆曲《长生殿。又能至少压制百官起码三个月,且成功避开改土归流反叛与士林反弹同时爆发,更让自己到现在都无需对科举改革一事表态,邬思道的计策好啊。
“瞧把你高兴的。”太后显然早就得到了康熙的通气,也不太惊诧,笑道,“皇上,你可是给哀家说过了地,假叛乱而已,可别真的对没叛的蒙古王爷们下手啊!这样吧,你不是要给哀家做五十二寿诞吗?把他们招来好了,哀家一一细劝他们,和气致祥啊。唉,那邬思道居然教唆一个皇帝耍阴谋诡计……”
康熙的心情实在不错,一面点头答应母后,一面却笑道,“母后,朕也曾问过邬思道怕不怕死,居然教唆朕耍弄群臣、忽悠全国。呵呵,母后你知道他说什么吗?他说,天子驭四海的手段,但只有有效和无效之分,却不该有阴险和高尚之别!还举出您最喜欢的孙女婿凌啸的话,搞得朕到现在,想起来肚子就疼!”
太后一听他说起凌啸,兴致来了,“哦?啸儿说什么?”
“他说,皇上忽悠臣下,那就叫激励,而臣下胆敢忽悠皇上,那就是欺君!朝廷忽悠黔首,叫政策,黔首若敢忽悠朝廷呢,那就叫犯罪!”康熙一摊手,感慨道,“母后你听,朕细思过后,还真觉的是这样,只不过啸儿也警告过邬思道,这句话是绝对不能在坊间说的,呵呵,道尽天人感应的真髓啊!不是朕吓得邬思道不轻,他焉敢拿来告诉朕,该忽悠的时候,决不能老实!”
太后正骇然于康熙为何如此不在乎凌啸的妄言,就只听康熙忽地情绪一哀,掏出粉钻玫瑰凝视良久,喃喃道,“母后,大食海上传来消息,啸儿……啸儿他不见了。”
凌啸不见了?!
皇太后被康熙的喃喃之语吓了一跳,而且还真的以近六旬高龄给跳了起来,动作之轻盈,弹跳力之强,让康熙这已经四十六岁的男人看了,也觉得佩服。
花盆底一落地,沉闷的踏地声还没有落,太后的女高音便已经响起,“什么叫不见了?皇、皇上,这怎么可能,他身边扈从如云,骑兵和水师几千之众,还护不住他一个大活人,这帮没用的杀才,是做什么吃的?完了,小丝要是知道了,不知该怎么样伤心啊……啊呀,快去查,皇上,快点派人去查啊……呜呜……你还愣着,要不要哀家亲自下懿旨?!”
康熙被她推搡肩膀推得脑子都晕沉沉的,差点一失手把粉钻玫瑰摔到地上去了。见母后如此激动得眼中含泪,还捂住胸口有心悸征兆,他忽地闪起一丝罪恶感。心知自己发扬邬思道的“忽悠”建议,似乎发扬得太缺德了,太后要是急得凤体违和,抑或真的搞出什么懿旨就不美了,一念及此,康熙本待出口的“万里之遥海上难料”等话就碍难出口了,赧颜道,“母、母后,皇儿是和您开玩笑的,您千万别急!”
“……!!!”皇太后的哭声嘎然而止,一甩沾满眼泪的丝帕,惊讶半晌,“皇上你说什么,玩笑?”
康熙孝母甚诚,一翻身在地上拜倒请罪,满脸都是惭愧之色,“母后。皇儿错了……朕琢磨……啊……邬思道说,现在好不容易让百官的心思落到改土归流上去,就该要让他们的心安定下来,朝廷上下安安心心精诚团结于改土归流一事。偏偏这改土归流一事也不是一天两天。啸儿回国也不知猴年马月……所以,邬思道干脆建议皇儿,散布些使节团的假消息,让百官们对科举改革之事地担心更加减少,全力以赴完成……母后,皇儿真的是不想骗您。”
“……邬思道,好胆!”
皇太后大怒地将手帕甩出老远,这才明白了康熙竟是连自己这老娘都想忽悠一下,只是没想到自己会反应如此之大,他于心不忍、才忽悠未遂罢了!喘着粗气。皇太后这才发现自己受精不小,又不好责怪频频道歉的康熙,只好拿那邬思道出气了。“不仅乌鸦嘴,居然还教唆起儿子忽悠母亲……这用凌啸的话来说,叫什么?!”
康熙干吞一口唾沫,心知自己忽悠未遂地黑锅,邬思道是背定了。但太后此刻怒在心头,不哄她开心一下,那是绝对不妥的。连忙凑趣道,“用啸儿的话来说,母亲忽悠儿子叫教育,儿子忽悠母亲叫不孝!”
-噗!太后哭笑不得,一扭腰徉火,“胡说,难道你是被母后忽悠大的?”
“母后责的是,的确是胡说,三纲五常都被凌啸这厮给颠覆了。等他回来,朕重重责罚!”康熙一面讨好地帮太后轻轻捶着肩背,心头却想起一件陈年往事……十一岁的时候夜有梦遗,自己问这母后咋回事,母后是怎么说来者的,还不是一句尿床呗就和谐了,不是忽悠是什么?!
太后却没想到康熙在追思少年轶事,听他说要责罚凌啸,心知康熙对在乎的一些人其实是嘴硬心软,也不担心,忽然想起一件蹊跷来,问道,“咿?皇上要泄露些假消息出去,为何不让豪成去泄露,再不,你也可以啊,却为何想让母后来泄露呢?”
毕竟是皇太后,真上路!康熙见太后问出关键,谓然长叹一声,“唉,母后有所不知。豪成是啸儿的哥哥,多少政敌盯着他,提防着他,他来散布假消息,谁信啊!至于朕,那就更是万余官员日夜揣摩地对象了,可以说连朕放个屁,都有人会推测是茴香豆吃多了还是拉肚子呢。况且,泄密案还在查得如火如荼,朕来散布消息,真的都会被认为是假的,假地就更加假了!但是母后您不同,您疼爱凌啸天下皆知,您贵为天子之母,不仅有资格得到真消息,也有胆量敢泄露出去,更有无意间担忧的理由啊!这样的话,您这慈宁宫里为主管道一泄露,朕和豪成再来些遮遮掩掩,那些家伙想不信也难!到时候,他们得知啸儿,祥儿和禵儿能否回来还是未知数,对所谓的科举改制就更不会分心了……有利于朝局安定,有利于改土归流啊。”
太后静静地听完,也能掂量出康熙这么做的处心,长长抒出一口气以排遣不吉利地联想,点点头问道,“你要母后先对谁泄露?是对你新招进来的狐媚子们,还是直接找来了官宦家的诰命夫人?”
康熙老脸一红,知道太后很不喜欢那些年轻得比她孙女还小地妃子们,连忙一躬身笑道,“皇儿正想请母后帮忙,测试一下妃子们有无问题呢!”
当然有问题!
早在一个月前,中英舰队刚出直布罗陀,黛宁就知道有问题了!从朴次茅斯到直布罗陀的每一天,凌啸哪一天不来见见自己这姑姑,隔靴搔痒地讨些温存?可偏偏是离开直布罗陀之后,凌啸竟然绝足一天一夜了,愣是再没踏上玛丽女王的“斯图亚特号”座舰。黛宁前去凌啸的“喜拔你牙号”上一探,在发现欣馨等人还以为凌啸在姑姑自己那里的时候,长公主再也坐不住了,气冲冲地招来了海军提督杨成碧和先生戴名世,“杨大人,凌啸呢?胤祥呢?你十四爷呢?!”
杨成碧一听黛宁指名道姓要自己回答,顿时暗自叫苦不迭,嫉妒地看一眼没事人般的戴名世,任凭长公主如何的威逼利诱。他都是推委说不知道,咬着牙苦苦支撑。可是,当欣馨公主、雅茹公主和两位前郡主也加入了质询之时,杨成碧的汗猛然流淌下来……这可是主母兵团追索夫君下落地行为。天经地义,名正言顺不说,还绝对地充满了权力的威慑,杨成碧要想顺利成为凌啸口中的中国海军司令而功成名就,这些姑奶奶那就是万万不能得罪地!苦着脸用目光告诉戴名世“顶不住了,之后,杨成碧很快就缴械投降,将凌啸留下的亲笔信拱手交出,这交信时间,比计划中早了两天……绝对忍受不了再花几个月时间绕好望角的凌啸,绝对是胆大包天,竟然带着两百扈从。和老十三两兄弟决定冒险,再次偷渡埃及去了!
-啪!黛宁最后一个看完这封说明情况的书信,满脸愤然地把信纸往桌上一拍。这声拍。让杨成碧和戴名世都是一惊,长公主要怒了,难道信上有什么不妥?
黛宁在欣馨等人的哭泣声中怒道,“哭什么哭!你们够好了,凌啸担心你们怀有身孕。怕你们跟着他路上有危险,还晓得留个字……本公主呢,片纸都没有。信中连个名字都没有……哼!我又算什么?!”
长公主的“我又算什么’这句话,不用深想都闻得到酸酸的陈醋味。杨成碧差点晕倒,原来是这种不妥……不好,黛宁长公主太生气,后果肯定很严重!果然,黛宁一指杨成碧,威逼着走过来,“杨大人,本公主要军舰、要护兵、要横渡地中海去追!”
面对这种要求。杨成碧大惊失色,诺诺半天不敢说给,也不敢说不给,一眼向戴名世望去求援,却只见戴名世偷偷在黛宁背后坚决地一摇头,顿时清明过来,死死地拒绝了长公主的索要,“王爷严命交待海军还有军事任务,且不说卑职舰船和兵力捉襟见肘,就算有,长公主金枝玉叶,去偷渡埃及是莫大危险,卑职也断然不敢给,不然长公主有个三长两短,卑职怎么给皇上、朝廷和王爷交待?!”
没要到舰船和护兵,黛宁就无法得逞了?不,她还有一个极品PK……拥有多艘战舰和几千皇家海军的玛丽女王!除了欣馨五人有孕在身之外,黛宁亲自领了菁菁、苏瑾、叶卡捷琳娜、石玉婷和迟姗姗五个,一起上了“斯图亚特号”,并在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内,就上演了一次中英舰队“分道扬镳”地好戏。
这好戏,看得杨成碧和钟闵同全都目瞪口呆,齐齐盯着远去的英国舰队上的旗语,喃喃对戴名世道,“戴先生……这……王爷他是不是故意不写长公主名字地?”
“太扯了!”戴名世急得直跳脚,抓得自己脑门都快要滴血了,“王爷算得到长公主会追去,以拉些英国兵加入偷渡队伍充实力量,可他没算到整个英国舰队都去,更没想到英国女王也跟着去了……这不是耽误我们的行程吗?……罢了罢了,稍微放慢点速度,看王爷能不能劝回英国舰队,莫搞得我们押运商船队都成了难事!”
难事并不难。英国舰队大部分很快就回来了。
一直等着黛宁搞些英国兵前来的凌啸,并没有走远,半天时间不到,他就被“追到”了……看到玛丽女王一直死死拉住黛宁的袍角,凌啸又是苦笑又是窃笑,但看到菁菁五个也来了,他就明白了,此次偷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不过,劝回大部分的英国舰队之后地行程,却很是顺利,近五百名装备精良的英国皇家海军士兵,大大充实了偷渡队伍的实力,避开尼罗河三角洲、横穿埃及沙漠地行动,也很是顺利,而且他们一直冲到红海的古塞尔港,都是出其不意的顺利。
登上抢来的十几艘阿拉伯式商船,大家没有松气,但一到苏丹港附近碰到英国东印度公司舰船的时候,凌啸和胤祥等人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五六天来高度戒备的紧张弛然下来,黛宁这才知道,自己问罪的机会终于到了。
双手揪住凌啸的耳朵,黛宁毫不顾忌很多人在看,只恨不得咬他的鼻子,“凌啸,你为什么就不能安生一下,绕好望角就那么让你抗拒?”
凌啸盯着姑姑晶莹地眼眸,眼中忍不住泪花翻涌,“姑姑,绕好望角我做不到!我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最大任务,就是不能容忍下坡路,也不能容忍冤枉路!”
黛宁却哪里是想要问这个,天涯海角都随他走了一遭,还在乎这个?她在乎的,是凌啸为何不记挂她,分别的时候,连留个书信都不提她的名字,于是黛宁毫不犹豫地无视凌啸的铿锵男儿心声,可话到口边,却还是被他的泪花弄得心软了,问罪却变得很柔和,“……姑姑已近中年……你真的……有没有在心里挂念姑姑?”
一旁的玛丽女王,早就对他们俩的姿势看得醋海翻波了,一听黛宁这么问,芳心不由一动……且看这超级King是如何迷到本女王的心上人的,若他回答得好,我何妨学上一学花言巧语呢?
在玛丽女王竖起耳朵的同时,只见凌啸轻轻捧住黛宁的脸庞,柔声道,“我心里挂记姑姑!若是姑姑觉得自己年长了,小啸可以告诉姑姑,你的魅力就在于此。我常常是多么的无助,你却让我感到总有被呵护的感觉……要知道,我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还是一个没成婚的孩子。”
玛丽听完,深感自己白白竖起耳朵了……人来到这世界的时候,谁又结过婚?谁不是个孩子?废话!
情话本就有很多是废话,可凌啸的这一句,却绝对不是。至少,黛宁姑姑看着他的眼眸,除了真诚外还是真诚,当然也少不了疲惫的血丝,心疼得黛宁真想把他抱在怀中,亲口为他唱催眠曲。
但凌啸没有这么好的命,而他的坚持之下,大家都开始歹命起来,一连串的夺命狂奔之旅,差点没有把众人给累死。
凌啸已经进入了阿拉伯海,他发现时令正好,海面上正有强劲向东贸易风刮着,由不得他归心似箭-凌啸为了早日归国,不顾一切脸皮,愣是逼着黛宁,然后让黛宁逼着玛丽,要东印度公司派三艘最快的高速通信帆船,以高达十五节以上的速度,送他们向东方疾行。甚至,他不计一切代价,对帆船上的英国官兵,按每百海里赏每名水手二两白银的标准加以激励。同时,他也不惧一切风险,抛弃了所有的英国护兵,冒着海盗威胁的巨大危险,仅以百名扈从之力,便护着当今世上身份颇高的一群人启航!
这倒不是因为凌啸觉察到了国内的情况有变,而是,年轻而又有抱负的他发现,自己实在忍受长年累月的海上生活……那简直就是在浪费自己的生命!金钱和权势的力量是强大的,个把月的时间,他们便越阿拉伯海、过斯里兰卡、渡安达曼海入麻六甲海峡了。可即使是这样,凌啸越近乡土,那心便越发的急迫,竟是在进入没有信风南中国海之后。加大了赏格标准,玩命地经越南、琼州、广东,终于在99年的四月十日抵达了马尾港,而此刻的中国。正是康熙三十八年农历二,二十八。
这,简直就是一个重赏之下必有高速地奇迹,当然,累得多少英国通讯帆船水手过劳死,那就不是凌啸会考虑的问题了,顶多,他会请玛丽女王慰问奖励一下他们,再告诉他们身体是赚钱的本钱这个道理,然后再命人好生接待前,交待他们注意水土不服的问题罢了。
其实。凌啸发现,自己才是真正地有些“水土不服”!
他在欧洲虽是只呆了四个月,可在魂牵梦绕的苦苦航行之后。当他一踏上琼州岛之后,便发现自己有些陌生了。这种感觉很奇怪,就好像阔别家乡很久的游子,一旦回归,就会对住宅乃至更远区域的变化有新奇感觉一样。过去几年的生活和欧洲之行的一切,都充满了强烈的对比,而且。为自己挣下“流毒”名声的官场生涯,那更是久远得仿佛是隔世……难道在去欧洲之前,自己是琢磨人比琢磨事多,而去欧洲后,却更多的琢磨事去了吗?有些不习惯?
答案是肯定的,他岂止是不习惯而已,而且也不敏锐了!
离开琼州府三天后,已经抵达了潮州地凌啸,回味着琼州知府的惊诧表情。和对科举的旁敲侧击,终于才醒悟过来,后悔得直敲脑袋-蠢啊,国内定有事情发生,按照自己以前地敏锐觉察力,第一件事情就是严命并威胁那知府,绝对不许泄漏自己回国的消息,躲在暗中窥视几天再说……而现在,只怕那广东的奏章都已经抵达河南了。
不过,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超亲王骨子里还是善于琢磨人的,也深知琢磨人的必要程序,那就是一看邸报了解政况,二寻心腹了解内幕!所以,在潮州他席卷了潮州府两三个月内地所有邸报,而此刻抵达福州,他要做的就是稍事停留,既探望慈母和幼子,也要和豪成、顾贞观等人深层交流一番。但迎接凌啸的,只有巡抚顾贞观和水师提督施世骠,大母、幼子和豪成却都已经离开了西禅寺,去北京参加皇太后下月将举行地五十八岁寿诞庆典了。
一行人回到西禅寺,凌啸来不及细看自己的故居,黛宁也顾不上带玛丽去看剩下几个名妓,和老十三老十四一起,大家端坐玉佛楼中,听顾贞观介绍情况。可凌啸才听了几句,就忍不住大吃一惊,“贞观,你说什么,官场传闻我已经死了?!”
顾贞观见有十四阿哥在,有些秘密却也不好明说,只好讪讪地点点头,把从泄密案以来的种种状况都说了清楚明白,“……反正不知道怎么回事,佟国维就突然自杀了,鄂尔多斯蒙古有三旗突然反了,朝廷的纷争暂时青息,全都集中在筹集粮草、调兵遣将平叛上去了……王爷,后来又不知道怎么了,官场就忽然传出一个未经证实的消息,说是大食海上传来的,传言王爷突然不见了,再后来……”
“再后来就是诅咒!”
凌啸勃然大怒,他虽不迷信什么,可从“不见”到“死了,之间的区别,是个会喘气的人都有些心障,而且其中谣言的副作用,凌啸更关注地是儿行千里母担忧,不知道会让大母会多担忧和伤心呢。暗恨良久,凌啸方才深深吐了一口气,“好,大致情况我已经知道了。顾先生,腐儒们先不用管,你只告诉我两件事:这一个月的时间了,二阿哥主理刑部,泄密案查出来了没有?蒙古有人反叛,进剿平叛的事情又如何了?”
顾贞观暗赞凌啸问到关键上了,看一眼也听得入神的两位阿哥,却是避而不谈查案之事,只说平叛之事,闪烁其词道,“王爷,平叛之事现在遇到了方略之争,大部分的朝臣们建议急功进剿,豪成大公子、舒恕和硕岱却考虑到边军回防问题,建议剿抚并进。”
“什么?!”老十三和老十四的脸腾地一下红了,要不是其中牵涉到豪成,只怕是两人都要开骂了,“反了都不剿。还等什么?太……太稀奇了吧!”
凌啸却听出了顾贞观的暗示,眼帘猛然一眯,没有搭理两个阿哥的惊怒,三言两句就结束了这次谈话。“是太稀奇了,胤祥胤禵,传令下去,明早咱们就先行驰马入京,玛丽女王和姑姑徐徐前来!”
直到两人走了,顾贞观才以最快地速度,向凌啸和黛宁解释。所谓的蒙古武装叛乱,是大公子杜撰出来的,自然不能真的急剿了,而二阿哥查幕后指使者。更是错综复杂,士林中不断有人在丢车保帅,而且就连康熙目前最宠信地蔷妃也深涉其中……偏偏这蔷妃已有三个月身孕。包括康熙在内都倍感棘手呢……这蔷妃是什么背景,对凌啸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这才算真正的鸟瞰了全部。一方面,凌啸内心感慨属下们为自己所做的一切,而另一面。却更加深悔不该在琼州府忘了掩藏行踪……这下好了,对方阵营中,那显然是阴谋大家的核心还没暴露真面目。自己就贸贸然闯了回来!
“小啸……要不你也装一次病,等几天再上京?”黛宁关切和忧心的目光看来,看得凌啸心中倍感温暖。但就如佛洛伊德所说的一样,母性的爱所刺激的,是男性全方位的自尊心!
凌啸脑海里浮现出康熙投鼠忌器地愁容,猛然摇摇头,他站起身来浩然一挺胸膛,笑道,“姑姑。我超亲王凌啸,不回来则已,既然回来了,就得要像个男人样,应战!不以雷霆残酷之势,扑灭这团邪火,就不足以震撼士林,就会助长他人嚣张气焰,更难以杜绝后来者争相效仿!哪怕他是佛前那吹不灭的长明灯,我也要灭掉他……怎么说,咱也是七尺男儿,老子坐着一大堆,站着一大根,岂能装出病猫样?!”
“咿嗯……你又不是树根!”黛宁见他不听自己的劝,心中虽是喜欢凌啸地这股子豪气,但当着两个臣下,长公主的面子上搁不下去,娇咛一声便负气而走,但走了两步终又无法放下,停住脚步和声问道,“你真的不暗中多观察一下?”
在顾贞观两人故作内急起身逃避这暧昧气氛的时候,凌啸却哈哈大笑,信心万倍地笑道,“姑姑你放心,那人和小啸,根本就不在一个对等层面上呢……呵呵,我是超亲王,他唯一能动摇我的,就只有离间计一途,而且这离间计,除非他成功地施展五次以上,否则也只能隔靴搔痒……我就不信了,要是他使了五次我都还抓不到他,那我发誓以后绝对不泡妞!”
黛宁“大喜”地拍拍丰腴胸脯,伸展了个欣姿妖娆地懒腰,“那敢情好啊,本公主呢又少了个纠缠的了。”
凌啸本待严正声明她不是妞,再玩笑几句的,可是一想到这一个多月地海上生活,他就满心都是窝火……多少次了,玛丽女王这极品P,总是能时机奇准地破坏自己的好事,到最后她干脆和黛宁形影不离……磨着牙恨声道,“姑姑,帮我警告玛丽一下,再不识趣,小心我先把她霸了!”
黛宁先是一惊,却很快就对凌啸的狂言笑得花枝招展。
把玛丽给霸了?这无疑是一句男人最牛X的话,而且撇开那女人国王身份不谈,光是她是菁菁的姨妈这一点,就恐怕凌啸只能过过嘴瘾而已。不然,即使凌啸敢于付诸行动,黛宁也会为“七大姑八大姨”这六个字笑到姹紫嫣红的!
但六天后,就轮到凌啸姹紫嫣红了,是气得脸姹紫嫣红!
风尘仆仆赶到京城的他,还没有到十里亭,就被路边茶寮的谣言给气疯了……大家都在传言他超亲王之死,是因为霸上了个绝不该霸的女人是迟姗姗!
第一次离间?
第五百零一章“康凌会”之左右开弓风波亭!
三月初六,万物复舒,草长莺飞,油菜黄花漫漫。
朝阳码头外的璐河驿,有着一座金碧辉煌的接官厅,是专门用来迎接钦差和外国王使节的朝廷脸面所在。京师已经接到了军驿传送来的滚单,时刻等候着凌啸的到来。
一大早,璐河驿就摆起了不凡的阵容,礼部准备的摄政王礼仪仗卫展开之后,那种煌煌贵胄的气势,立刻就让奉旨前来迎接超亲王的八百多名在京各部官员们大都骇然……这超亲摄政王的仪仗,竟然不避忌单数,凡是太子仪仗中所拥有的法器,这里一律只裁减一个,连绵长达两里路之遥不说,其中有些黄色高旗、黄金法器等等绝不能随便用的玩意,却仅减数量但不避色质!而迎接官员的规格之高,已然超过了最高的尚书级别,就连张廷玉这样的宰相,也只能站在二阿哥理亲王和八阿哥廉贝勒身后,做一个陪衬!
等候,无疑是令人焦躁的事情。焦躁中,阿哥和官员们却心中各怀心思,喜火哀乐愁,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二阿哥胤礽无声地立在朝阳之下,满心都在提醒自己控制好表情。作为废太子,他是唯一曾享受过这仪仗尊荣的人,在这“昔日太子今日王、昔日被迎今迎人”的反差时刻,官员们最关注胤礽,也是人之常情。加上这两个,来,他如狼似虎的酷吏名声,能让京城乳孩都闻名噤声,这些官员们难道没有亲戚好友栽在胤礽手中,谁不盼着他露出不敬和落寞。和权势更加熏天的超亲王来一次对决?胤礽早就不再是以前的蠢太子,心中明镜似地,哪里会给他们半点说三道四的机会。这些日子京师里种种针对凌啸的谣言,让他警觉倍生。在干坡上看着也知道水很深:俗话说谣言止于智者,这话没错,可要是这谣言本身就来源于智者,那可就很难平息的了……胤礽自己身上地虱子够多了,不想再抓几个放身上了!
但他今天领衔来迎接,本身就是是非之事。
“啊……来了!”*时三刻,几骑黄尘在远处官道上急速奔驰而来,众官员等得萎靡的心为之一振,一面交头接耳,一面更加盯紧胤礽得表情。不过。等到那些骑士奔驰到了近前,大家才算是看清楚了,这哪里是超亲王凌啸的前锋。而分明就是礼部派上前的导行衙役。见衙役居然单独前来,大家都是满头雾水的疑惑……没接到超亲王?
“禀……禀报理亲王爷,不,不好了!”衙役们喘着粗气,满脸都是红中带青。向胤礽扑通跪倒在地,“王爷,不知道是哪个杀才。把十里亭前的石碑和亭上匾额给换了……引得好多人指指点点地观望……正、正好被超亲王爷的前锋扈从们撞上啦!”
胤礽大吃一惊,不瞧老八,也不管官员们嗡嗡的议论声,急忙转头看向张廷玉。张廷玉毕竟当宰相的人,颇有镇定功夫,踏前一步喝问道,“说,十里亭换成了什么?”
衙役们都恨不得哭了出来,看看面露寒霜的张廷玉。纷纷磕头几个,才惨白着脸,硬着头皮颤抖声音道,“回张中堂地话……是……是改成了风波亭!”
“-啊?!”百官们此刻俱是惊呼一炸,继而,却是如死一般的一片寂静。
张廷玉,胤礽和胤祀全都倒吸一口凉气,傻了眼,呆若木鸡地面面相觑。
风波亭!随着民间说书和《说岳全传的流行,早已经家喻户晓、妇孺皆知,虽然入清以来,因为岳飞抗地就是满人先祖而有所抑制,但随便拉住些人,甚至是些不识字的村夫,也能找到大把大把知道风波亭的,那是岳飞被赵高宗害死的地方!
把凌啸必经之地的野郊之亭换成这样一个名字,做手脚地人,心思不可谓不毒了。岳飞功高震主终被杀、岳飞干涉皇家立储而被害、岳飞北伐好战动摇社稷……那,……可以影射和附会的想法和角度,实在太多了,却偏偏绝没有一条是能往好地方去想的!
张廷玉心中百转千回,一见胤礽有些惊慌失措,再看八阿哥又地下眼睑瞟地上,便知道这种应变时刻,还需自己地宰相城府和担当,当即下令道,“前方道路拥塞,超亲王虎驾恐有通行不便。来呀,传本中堂之命,官员和仪仗一起向前直行,前往迎接!”
他这一声令下,惊醒了理亲王胤礽,连忙大声赞同,并率先踏出了脚步,让史无前例的“候迎变走迎”得以成为现实。
旁若无人的胤礽一边走,心中却是把自己没能查出来的背后主使者,骂到每一寸皮肤和每一代亲属-如果说“凌啸霸占迟姗姗”的谣传,是发功在康熙心中的挑拨,那么,现在的一招“十里亭变风波亭”,则是标标准准的在凌啸心中扎刺的挑拨!自古君臣难相处,难就难在相知相信上,这恶毒地“左右开工”还有没有后招,而康熙和凌啸之间,又经得住多少次的左右开弓?!
胤礽急怒,当然不是为了康熙与凌啸的君臣翁婿情着急,他急的是自己。
期盼凌啸垮台,胤礽不可否认,自己时常都有这种恨意,但那是在他干上酷吏之前!胤礽之所以帮康熙去干酷吏,就是因为他鉴于康凌之间难以分间的联盟关系,这才决定了先打击士林报被冤之仇,然后苦等康熙和凌啸做成所谓的大事业之后,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的那一天,最后快意与凌啸间的恩恩怨怨……但世事难料,看是难以分间的康凌关系,居然有个人在不遗余力地分间,而且看似还颇有效果,这不禁让胤礽毛骨悚然康凌一旦反目,康熙就必然会拉拢凌啸的敌人,那些人,可正是自己这酷吏得罪的群体啊,谁能保证父皇不会把自己舍弃?!想到这些可怖之处,胤礽连肠子都悔断了……早晓得这样危险,还真不如藏藏拙,不告诉康熙是士林人捣鬼呢!
率领百官的他,正神经焦虑的时候,猛不丁,前面传来纷杂的火吼声、惊呼声、马蹄声、皮鞭声和惨叫声……不知不觉,“风波亭”已经是到了。
狭窄的官道上,众官员连忙纷纷涌身向前挤去,身材高大的挤得大汗淋漓、气喘吁吁,身子矮小的,却不断地像袋鼠一样蹦跳。他们这么辛苦,无非是想要开开眼界,都只为一睹超亲王遭遇“风波”后的表情:呵呵,这可是难得一见的胜景啊!
不曾想,前面的官员却拼死后退,后退得让后面的官员们火冒三丈,愈发发了狠向前挤去。但是随着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声响起,谁也不敢挤了,一个个面面相觑……毒药难道连过路百姓也毒?!
“-嗷-啊-你……凌啸你不得好死!”
听到这声凄厉惨叫,后面的官员心神巨震之际,前面的张廷玉、胤礽和胤祀却是看得毛骨悚然。
只见一名锦衣青年在地上满地打滚,已经被砍掉了三支手指,而这仅仅是一名受害者罢了,因为,这名青年想要打滚也找不到太大的空间,他的身边地面上起码还有十几人,抱着被活生生砍断的腿,在血泊里惨嚎着打滚……拧着血淋淋刀剑,下此毒手的,赫然就是十三阿哥胤祥,十四阿哥胤禵和扈从参将胡涛。
而超亲王凌啸,则在百多名彪悍扈从的围护之中,身着五爪金龙王袍,倨坐于“风波亭”前“风波碑”上,当青年的诅咒是阵风一样浑不在意,嘎嘎直笑道,“兄台,请千万别告诉本王,你们十几二十人趴在几十步外的土垄上,是在大解出恭。呵呵,更不要告诉本王,你们在那草丛中向这边偷窥,是为了防止路人偷窥你们拉屎。哼,这年头就算有人有这种嗜好,也不会看你们这些大男人的白玉锦团吧!”
胤礽自己也好歹在刑部混了个酷吏名声,听得恍然大悟。他推测得出,凌啸在看到“风波亭”后的第一反应,定然是火速下令扈从们封锁现场和逮捕路人观众,甚至还四散搜索。无论是谁背后策划了这刁钻的挑拨之计,都会留下些人观察事情的发展动态,以了解这一挑拨计策的效果!恐怕,这破绽就是破案关键之所在了吧。想通此点,胤礽闪一眼凌啸的笑容,心中不禁颇有些郁闷……要是这案子被凌啸轻易给破了。那胤礽自己可就是白白落了个酷吏名声,得罪了大票大票的文官,却连尺寸之功都得不到了!
但张廷玉却绝对不郁闷。
最开始,他见到凌啸嚣张如故。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但低下眉头猛一寻思,心中便大为安定下来。现在的凌啸,无疑还是嚣张如故地好,既不因为“风波亭”的挑拨而收敛嚣张,也不因为“风波亭”的挑拨而暴火到大失常态,这才是不受挑拨的“我心依旧,,有此冷静镇定,康熙皇帝才能够也“待之依旧:啊。暗赞一声凌啸深通“臣不疑君君方不疑”之道,张廷玉一捅还在愣愣中地两个迎接阿哥。猛呼一声,“臣等奉皇上之命,郊迎钦差大人超亲王千岁千岁千千岁、怡亲王千岁、信亲王千岁虎驾。”
他这一嗓子出口。人人如梦方醒,除了老二与老八行的是见师礼和平礼以外,其他官员全在张廷玉的统领下,给凌啸恭恭敬敬地一跪三叩,然后方才是对胤祥两兄弟一跪一叩。
睃了一眼毫不出奇的八阿哥。凌啸展颜呵呵一笑地将他们扶起,道,“理亲王。这些偷窥之人就交给你了。本王想要见皇阿玛,迫不及待呢!”
纵使胤礽对凌啸也是恨之入骨,此刻却也不得不大喜于凌啸会做人,连忙向后一招手,命人牵上康熙赏赐的三匹紫骝御马,请他们三人上马。他自己呢,则指挥仪仗缓缓掉头、示意乐手们吹吹打打起来之后,便兴奋地令衙役们接收了偷窥之人,跟从队伍向朝阳门进发。心思却总是离不开破案。可是,胤礽却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在整个仪仗的最后面,早有胡涛率领的扈从,押了上百名围观的百姓,向岔道上逸去。
凌啸的确是迫不及待,胤祥两兄弟也是如此。离开了北京已经一年的三人,一句话也不多说,马鞭子抽得全不管御马屁股金贵,也无视于璐河驿接官厅备下地膳席,猛夹紫骝马马肚子,呈品字形一驰而过。除了张廷玉,胤礽和胤祀之外,竟是把几百名用人腿跑龙套的官员们甩得没有影子了,要不是仪仗中有百余骑士护卫跟了上去,不然,大家都要担心凌啸等人的安全了。就这样,五王一相冲进了朝阳门,奔过了长安街,直驰到正阳门外。
“胤祀!”凌啸突然驻马暴喝一声,吓得八阿哥全身一激棱地抓紧马缰。
“律-律律!”惊慌中,要不是老十四眼疾手快地扶助了一把,人立起来地坐骑差点将胤祀掀下马来。等听清楚凌啸是在向他请教,持何种礼节入宫才不失人臣礼的时候,心中本就七上八下的胤祀,恨不得控告凌啸想要谋杀自己了……师傅你一路上都没有和我说一句话,猛然来这一嗓子,不是要当场摔我个堕马身亡?!
但惊魂未定的老八却无需指点凌啸了,因为凌啸已经没有了失礼之忧,而且老八也无暇担心凌啸是否故意试探自己了……他已经被正阳门前的情况惊呆了。
快近午时地冬日暖阳下,上千名京城官员夹道列阵之中,身着明黄龙袍的康熙皇帝,已经出现在了正阳门前,一看见凌啸几人,便挥舞着手中的玫瑰粉钻,正三步并作两步地向这边小跑而来!即使是远在几百步外地六人,眼睛也能看到那玫瑰反射出来的奇光异彩,耳朵也能听见康熙的悲声呼唤……
凌啸三人跃马而下也开始狂奔过去的时候,老八和老二瞠目结舌于康熙的“三崩乐坏”,就连上书房大臣张廷玉,也真想捂住正阳门下上千朝臣、勋贵和宗亲们的眼睛:皇上啊,臣知道您想他们,可您就不能稍微等一下,等气定神闲地惶惶然接受三王爷的朝觐之后,再展示您并没有受“迟姗姗谣言”的挑拨,信任宠眷依旧吗?……这般不顾纲常尊卑,拿着粉钻玫瑰泪奔而出,不仅不合至尊身份,还好生的暧昧不堪……成何体统嘛!
是不成体统!对老爷子地这般出迎方式,凌啸,胤祥和胤禵也觉察到了很是不妥。他们是需要康熙的宠眷,可皇阿玛这等宠眷模样,的确让三人“受宠若惊”。也会让三人被很多人极为嫉妒地!
狂奔之中,胤祥两弟兄没有忘记挤出泪花,也没有忘记嚎啕着高呼“皇阿玛”和“想死儿臣”之类的,甚至还没有忘记观察姐夫的动作-他们面对老爷子的殊格出迎。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还是向师傅学习吧……
胤祥两兄弟地观察力很是惊人,喜好拳脚武术的他们,一眼就看见姐夫的膝盖弯了下去,顿时清醒过来-是啊,和皇阿玛这样互相泪奔到接触,然后再跪下,似乎不如姐夫所想的那般,现在就跪倒在地上再快速地“膝行”过去,礼节上来得倍显尊敬。场面上更感人肺腑啊!
于是乎,在上千朝臣,勋贵和宗亲的冷汗惊诧之中,胤祥与胤禵不约而同地跪倒在地。
可是。两人撑手在地,强忍住了手掌和膝盖上的剧痛,刚要迈膝而行,就只听“吱-唧-吱”,一声刺耳又尖锐的摩擦之声响起。他们的姐夫是超亲王凌啸。竟是在膝盖下火星四冒,王袍袍摆黑烟滚滚,整个人跪在地上。却如同坐了火炮仗一样,向父皇康熙飞速滑行过去-两人看着凌啸远去的背影,不禁面面相觑又目瞪口呆-这……姐夫连膝盖都舍得……舍得磨起了烟火……这才是***礼仪上倍显尊敬,这才他奶奶地场面上更加感人肺腑啊……可是咱们能学他一样,去当邬思道那样的瘸子吗?……不能!
“啊?三哇!”
“呀呀不得了!”
“风火轮呐?”……朝臣、勋贵和宗亲们骇然惊叹了,这场面对他们来说,无异于是一场乡巴佬看好莱坞动作大片,绝对是他们生青未曾见过的视觉大餐!
“老天爷啊……啸儿!”
康熙也傻眼了,要不是旁边地刘铁成等几个贴身侍卫的急忙扶持。康熙皇帝只怕又要忘记了迈步而摔倒在地的。热泪盈眶中,康熙惊呼着猛然扭膀子,想要甩开侍卫们,但呼吸间,却只见女婿凌啸已经带着一溜的黑烟,跪滑到了他的身边,猛然给自己连磕了十七八个响头,口中呜呜直叫地“皇阿玛”,已经让康熙忍不住嚎啕失声。
康熙半晌方才醒悟过来,尖利地爆吼道,“救火啊!狗才们!”
早被惊呆了的刘铁成几个,这才骇然醒神,七八个人立即扑身上去,一面扑打凌啸四处冒烟的王袍,一面恨不得拿涎水和尿水给他灭火。但好在凌啸地王袍下摆已经磨得稀巴烂了,众侍卫又不把自己的手当成肉长的,忙乱了一会儿便扑灭了明火,余烟袅袅中,已是将超亲王殿下下身扒得仅剩一条黑乎乎黏着血迹的内裤了。
康熙一面脱下大氅帮凌啸遮羞,一面涕泪交加。看到凌啸身上玎珰珰纷纷掉下的破碎玉甲,他也不禁悚然动容,淌着泪骂道,“傻家伙,你纵然有甲胄在身,也不免磨得皮破肉绽,皇阿玛早知道你忠心了,何苦呢?这要是磨成又一个邬……你让欣……你让朕……唉!”
凌啸被他真挚的悲急之容所感动,猛然流涕痛声高呼,“儿臣钦差全权使臣凌啸,喜怡亲王胤祥,信亲王胤禵,不辱使命,万里往返,扬威异域,布化王道,归国面圣,叩见儿臣们日思夜想、泣血在心之皇阿玛……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胤祥两个毒弟子心领神会,见姐夫没有拉下自己两人独享光彩,一面拼命膝行过来,一面随着凌啸痛声高喊。一时间,整个正阳门前的上千群臣、勋贵、宗亲,包括上万御林军和远处围观百姓,在被一场视觉盛宴震骇之后,也统统感受到了他们三人的出使艰难和忠孝之心,几万人对着康熙三跪九叩,山呼之声响彻北京中轴之地。
皇威所照赫赫如此,铁忠之毒亲王、拼命十三郎十四郎尽皆回国,由不得康熙不心生勃然豪气,龙颜之爽的满足感,胜过他多少次床帷高潮?
但凌啸却在心中苦笑不已,甚是鄙视康熙……他不是没有想过康熙会起身相迎,“百步跪滑叩拜”,也地确是凌啸早就计划好的煽情行为,为此,凌啸不仅练习过怎样用脚尖使出“凝血壮”之神力,甚至在十里亭外还把王袍下摆都故意沾满了露水……可是,康熙突然的“正阳门泪奔”,让凌啸本准备在金銮殿平滑金砖上表演的“百步跪滑叩拜”,活生生变成了正阳门前石板路上的“风火轮跪叩”……摩擦系数竟是大出他之所料!
威风帅气的黄金甲报销了不说,膝盖磨得破了皮、烫起了泡也不谈,大腿根的重要部位都险些有“覆巢之下无完卵’的危险……看来,特技演员还真不是人干的!
正阳门前的这一场君臣相见,既对康熙和凌啸如春雨润心田,也给现场亲眼目睹者以万千感慨。纵使鸡皮疙瘩最敏感的人,也不曾觉得翁婿表演得很“肉麻”,因为在他们眼中看来,“匹配”!
是的,是匹配。如果说康熙皇帝的玫瑰泪雨而奔,是越了规格的礼崩乐坏,那么,超亲王凌啸的风火轮式百步相叩,就很能弥补这一切的规格超越了,相辅相成间,却不约而同地将君臣相知相重推到了一个新的巅峰!
至少,即使是张廷玉这样精明如鬼魅的人,都并没有在当时发觉到什么。但张廷玉毕竟是一个心眼玲珑的宰相,在就坡儿打滚地宣布延迟朝会、赐宴等一系列的朝廷仪式之后,他望着康熙、凌啸、十三和十四阿哥相携而去的背影,心中忽地一个念头闪现上来-康熙和凌啸他们俩,不会是有意“作秀”的吧?!
如果真是那样,君臣这出秀,能够宣示“挑拨谣言”破产的作用暂且不谈,光是翁婿两人能有这样急切间的默契,本身就够骇人听闻的了……难道李商隐所说的“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竟然……竟然能在两个男人身上发生?
那是不可能的!张廷玉是位标准的清朝士人,虽不是皮肤滥淫之人,却也决不是容若和顾贞观那样感情丰富的人,浪漫连心之类的,与他绝缘。连男女情侣间是否存在“心有灵犀”他都常表怀疑,就更别提男人之间了!所以。猛然摇晃了七八下脑袋,张廷玉方才把不可思议的荒唐想法从心头驱走,苦笑一声,对凌啸在那一刹那间做出的经典跪叩决定。佩服得五体投地,深知自己没有凌啸地那种急智。正感佩之时,却听靠上前来的八阿哥问道,“衡臣,咱们是不是也进宫去,听听超王和十三弟十四弟的奏报,也开开眼界?”
看一眼八阿哥苍白的面孔,张廷玉心知肚明,面对凌啸三人地闪亮登场,最惊恐的人。就是他老八了,谁让他对邬思道的建议“敬酒不吃吃罚酒”的呢?张廷玉绝不同情他的自作自受,更不愿意给他当这个垫脚石。寻思片刻便道,“臣还需要去上书房安排通知延迟之事,这个……八爷还是自己递牌子试一试吧。”
胤祀干吞一口唾沫,心知康熙和凌啸三人定有绝密事情要谈,要他单独递牌子。自取其辱不说,还给人一种心虚的印象,实在是划不来的。没有胆子的他。只好对一样愣怔在门下的九阿哥使了个眼色,结伴往自己府中急速赶去,惴惴不安得在官轿中一言不发。
九阿哥胤禟却不似老八那样惊恐,皱眉思量半晌,忽地长叹一声道,“唉,八哥,看来咱们这次只有一个办法了,要么认了匿名信上的罪。要么就硬挺到底。”
听九弟提到了匿名信,胤祀心中莫名一痛,两行清泪就不自觉地流了下来……除夕前地那一日自己和邬思道分手之后,早就下定了听邬思道金玉良言的决心,可回到府中还没有喘口气,就被管家送来的一封信给惊呆了。信上别无他说,仅仅是抄录了几份串联之信,那是废太子之后百官举荐新太子期间,老八亲笔写给一些官员地,涉及到封官许愿和痛打“落水狗”胤礽的,虽然是词锋隐讳得恨不得翻阅史书才能明白,可老八他怕啊,怕康熙也能看得明白,更怕康熙盛怒之下立刻就把自己给毁了。谁不知道这皇阿玛其实嫉妒自己得紧?屁股不干净的老八,被人拽住了把柄,用来逼迫他当士林的首领,在立刻被康熙雷霆处置而毁和做“鹿死谁手犹未为知”的士林首领之间,他出乎康熙和邬思道意料地选择了后者……这实在是脚趾头疼却外人不得而知地苦楚,郁闷得老八都不知道该给谁倾诉去!
摇摇头,胤祀苦笑一声,“九弟,认下曾想陷害废太子的罪,你觉得我还有翻身的机会?你别忘记了,二哥当我们地太子曾经当了二十年,于我们既是君、又是兄,这君臣兄弟之间的事情,能像万恶淫为首那样,论行不论心吗?!”
胤禟也自百般为难,恐声道,“……可是,八哥,表面上看来你是士林的首领,但实际上呢?谁泄的密报之密,谁传的挑拨谣言,谁投的匿名信,你是一无所知啊!局势全不在我们的掌控当中不说,凌啸现在已经回来了,那些奸人在暗处针对于他,前有泄密案,后又树欲静而风不止,传凌啸的谣言加以挑拨……凌啸可不像皇阿玛那样总想着维持稳定,这样下去,你迟早会被那些不想收手的奸人,给连累死地啊!”
“所以我才要拼命地查,给皇阿玛一个交待嘛!”
老八被弟弟的话说得满肚子都是烦躁,一脚踹向了轿门帘,软软的呢制轿帘,却一下子让他踢了个空,仿佛是预示着他来查案,注定白费力。
凌啸却没有白费力,有付出就必定有回报。
他的两条腿被磨烧得受伤不小,虽尽是些皮外伤,也抹上了太医赶紧送上的宫中秘藏蛇油膏,可依然是灼痛难忍。这些代价所换来的,是迅速消除了一年不见的生疏,勾起了康熙记忆的全面复苏!
命侍卫们将凌啸抬上步辇,康熙和两子一婿同车而行,向午门之内进发,沿途之中,康熙瞧瞧英姿勃发的老十三,摸摸器宇轩昂的老十四,再拍拍颇有风霜之色的凌啸,那眼中的老泪一直就未尝干过。凌啸也在打量康熙,对这位岳父的鬓角开始泛起的白霜,心中感叹不已,深知自己一去带走了他最喜欢地皇子、最疼爱的女儿和最呵护的妹妹。无论国事还是家事,定让康熙觉得有些孤独,显然这过去的一年,也是颇为难他地。自正阳门到乾清门。路虽不长,可等到大家下了步辇,都觉得一些父子君臣翁婿间的寒暄问候并不够……谁让这个所谓的天家,事无巨细都是国之要政的呢?
于是乎,一进入乾清宫,康熙便指着暖阳映出光筒的破洞,笑道,“平安回来就好!你们看,朕可是曾发下过宏天大誓,子婿们一日不归。朕有生之年就决不补上这破洞,这是你们三人为皇阿玛复辟所打破的洞……呵呵,你们若有个三长两短。那缺憾可就无法弥补了!”
胤祥胤禵欣喜于康熙今日的父爱流露,尽自骇然流涕,跪倒在地连声叩谢。而凌啸望着那破洞,也自觉得不可思议,想不到康熙竟是在破洞下日理万机了整整一年。却是为他们所为,心中的感动也深沉地横扫心田,坐在春凳上。凌啸对康熙深深一躬,闪眼盯着他手中的粉钻,慷然誓道,“皇阿玛眷顾之恩,儿臣深感于心,铭烙不忘,忠孝恒久远,赤心永流传!”
“呵呵,说得好。忠孝恒久远,赤心永流传!你们听着,朕忍了那般腐儒达几个月之久,现在佳子贤婿尽归,是该要朕扬眉吐气的时候了!”
康熙可不知道这是凌啸看见“光明之山”巨钻才盗用地广告词,龙颜大悦,两手扶起胤祥兄弟,高声道,“胤祥,你外公就是喀尔喀蒙古大汗,现在朕就令你统帅勤王军和京畿大军,并全权操办皇太后寿诞一事,借蒙古诸王来京朝觐之时,分化和说服有心归顺的蒙古王爷,推行改土归流……先礼后兵,不服者,剿!胤禵,你即日起以大将军王入掌兵部,统筹全国兵马粮草,北协助胤祥剿灭蒙古可能之叛,南指挥豪成大军铲除六省土司制度!”
“喳!儿臣领旨!”两兄弟微微一愣,便立刻明白这是重用自己,连忙高声应诺,只是两人心中,不免为凌啸的感受有些担心,父皇三言两句便把勤王军和福建军分给了自己两人,这岂不是变相地剥除掉了姐夫地兵权?
一虑及此,老十三老十四都悄悄向凌啸脸上看去,想看看他面色会是何等的难看。恕不料凌啸却是满脸佩服之色地望着康熙,兴奋得眼睛中熠熠生辉,而再看皇阿玛康熙,更是别无半点机巧的澄净之色。两弟兄沉心细想,就忽地清楚过来,勤王军提督黄浩和六省经略豪成的职务,皇阿玛都没有加以变动,除非是自己两人刻意打击,凌啸在军中的影响就依然岿然不动,没有康熙地授权,谁敢动黄浩和豪成一根毫毛!
难道,皇阿玛是别有换汤不换药的打算?
果然,康熙接下来的一句话,证实了他们心中地所想,“凌啸,既然大部分的访欧协约都在舰队上,朕就先听你们的口头禀报,也不想问你们三人有何所得。国内的情况就是如此,腐儒们,对你以武王之身干涉文政,颇为反感……嘿嘿,你就换换身上的将军之皮,先以文王之身把这帮家伙们整得哭爹喊娘,朕再和你们去实践他山之石。哼,不给点厉害他们瞧瞧,那些人还真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睛!”
凌啸大喜,强忍腿上疼痛起身便拜。他可是听出了康熙的充分信任和决心,所谓超越大业,还真不是马上可以治天下的,只不过……向来只听说过“洗钱”的,想不到在康熙这里,竟然还可以“洗皮”?!
他正要拍拍康熙睿智的马屁,就只听“咚咚咚”地鼓响隐约传来。
康熙一下子皱了眉头,丈二摸不着头脑……大白天的,谁又会没事做,不递牌子却敢敲击起登闻鼓来了?
登闻鼓响,康熙不得不见,闷闷长吁一口气,他笑着让三个家伙先去拜见他们的皇祖母,然后自去接见击鼓告御状者。
胡涛指挥扈从们用藤榻抬了凌啸,跟着胤祥,胤禵两亲王穿月华门往慈宁宫行去,一眼看见尘封紧逼的养心殿宫门,老十三与老十四不约而同地收敛了昂扬的步态,脚下微微一顿,变得黯然起来。养心殿,是他们的四哥雍正殡天的地方,康熙显然已经封了让他伤心不已的宫殿,早就绝足不来了。
胤祥睹殿思人,想起过往于雍正的手足情深,往日岁月浮现,不禁颇为四哥的意失足而伤感和嗟叹,七上八下地臆想着,如果四哥真的登基坐稳,会不会让大家这样出使欧洲去开开眼界呢?而老十四则又想起了雍正的临终之言,斜睨一眼唏嘘不已的胤祥,心中不停地扪心自问,如果真的有一日自己继位的希望渺茫于十三哥,是不是还应该遵守对四哥的承息?凌啸却毫无他们这样的感触,穿过月华门和隆宗门他就只想赶紧看看,慈爱的大母和儿女们,究竟在不在皇太后那里等着自己!
慈宁宫早就得到了消息,皇太后也和康熙一样没有镇定,她早就亲自走到了石榴树前,喜滋滋的望着宫门口,一看到胤祥三人,衔着泪花笑道,“啊,我的乖孙们,总算是回来了!”
凌啸没有看见大母,心中本来失望,恨不得马上辞出宫去回府拜见高堂,可一见皇太后也是真情慈爱。感动之余,遂带着两个小舅子连忙行礼叩拜。皇太后很快就亲手扶起他们,揽着三人看了这个摸那个,老太太们最喜欢团圆气象。生龙活虎又朝气蓬勃的三个年轻人,嘴巴都是极甜的灵醒之辈,真的假地的贴心话儿一溜一溜,把个皇太后乐得呵呵直笑。大家正要说话互相一叙思亲之情,就只听几声娇娇的窃笑自大殿内传来,胤祥和胤禵定睛一看,却是几个面容姣好妩媚的妙龄女子,在殿门兰格中羞羞地看过来,指指点点地望着他们三名亲王呢。
皇太后一看两小子盯着那几个康熙地新妃子看,颇为不乐。但看见只有凌啸定定地望着自己,喃喃说道“老祖宗清减了,的话语,鼻中一酸。便伸手给了他一个枣栗,徉怒道,“你说你,都回到家了,还要把自己的腿摔成这样。唉……腿和你有仇吗?”
凌啸捶打自己两腿,然后一本正经地说道,“有仇!怎么会没有仇呢?要不是这两条腿老想出去野。孙儿就不会一去一年,不能给皇祖母、皇阿玛和我额娘膝下尽孝,不让它们吃点苦头怎么行?它要再敢出去野,请皇祖母打断它!”
皇太后孤零一生,没有老公疼爱没有亲儿子孝顺,哪经得住凌啸这般花式巧语?!一抢手夺了他的拳头,老太太心疼得眉头直皱,“心肝宝贝”都叫出了口。老十三老十四刚刚从门缝中看清那些娇媚得服饰是皇妃,才一赶紧收回注意力。就听到皇太后的“心肝宝贝,,还以为是叫自己两个,正答应一声,却只听一声小孩啼哭,凌啸满脸色喜高叫,“真是我的心肝宝贝?!”
胤祥和胤禵一起打愣的时候,凌啸却是不顾疼痛地跃身而起,向殿门口跑去,一看有个女子抱着小孩襁褓,伸手就去夺,却愣生生地在人家胸前给凝住了……自己那岳父钦赐名字的孩子,宏康、宏熙、宏夏和仪纭四个,都一岁半了,怎么会这么小,还需要包在襁褓中?
“婷贵人见过王爷……这个是十七阿哥,王爷是阿哥们的师傅,想要抱一抱他吗?”
十七阿哥?!凌啸被怀抱小孩的婷贵人警醒了,赶紧讪讪地收回自己地手,一面和颜看看那个比高中生大不了多少的贵人,一面在心中佩服康熙的生殖能力。自己一去一回十一个月,康熙竟是又有一娃呱呱坠地,怎一个强字了得!凌啸听出了那婷贵人有意结好自己,希望给老十七一个后台地未尽之意,可看见一样惊诧骇然而入的老十三老十四,不置可否地拨开裘被来看了看,口里说着些恭维的喜气话,心中却越发想念自己的骨肉……他倒还真不是奉行“老婆是别人的好,儿子是自家地棒”的人,但基因摆在那里,自己的三子一女,比那皱巴巴地老十七,本来就俊美可爱得多了!
胤祥两兄弟添了个小弟弟,他们心中怎么想,面上是看不出来的,不过那婷贵人竟然没有爽快地给胤祥两人抱抱孩子,戒备之心人人都可以看得出来。一时间,气氛异常的尴尬,倒是皇太后吩咐着赐筵同乐,方才缓和了些。凌啸闪一眼仍然有腻味之色的两个毒弟子,心中对这婷贵人很是同情。这贵人显然是个小家碧玉型,不懂得宫闱中的颜面大度,居然不知道已经得罪了两个亲王,仅此一点,那十七阿哥就很难有出头之日了,充其量也就只是个寻常王爷的命。
不过,凌啸越是同情老实巴交的婷贵人,他就越对顾贞观所说的“蔷妃”倍感好奇,那据说涉及到了泄密案中,却因为怀了龙种而让康熙觉得棘手的妃子,定然不是如婷贵人这样憨厚,可她究竟又是什么样地人?而她又是为了什么,会被胤礽给怀疑上的呢?
他的好奇心马上就得到了满足。太后恩宴已罢,凌啸和胤祥兄弟都说要先辞出去给太后谋寿礼,太后却独独把凌啸给留了下来,屏退那些她的儿媳妇,似笑非笑地说道,“啸儿,皇上有件事情不好向你开口,他让哀家转告你,密审蔷妃之事,恐怕要交给你了!”
凌啸大惊失色,一把抓了太后的手腕,脑袋摇得似货郎鼓,“老祖宗,孙儿怎么敢接下这团火炭?我听说蔷妃已经怀上了皇上的龙种……”
“天晓得是不是龙种?!”皇太后忽地站起身来,眉头紧皱地幽幽道,“啸儿你是不知道,敬事房上个月忽然走了水,好多妃子的牌子档也莫名其妙烧了!你去查好了,皇上的意思就是如此,他相信你有办法拨开迷雾,也相信就你会为他守口如瓶……要是……要是真有什么不好听的事情,你可千万要记得先告诉哀家,好不好?”
翻牌子的档案烧了?那可是清宫之中最能证明嫔妃怀龙种的证据啊!
凌啸万万没有想到深宫中竟然曾有这种事情发生,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搞不好康熙的命比黄连还苦,又被人带了绿帽子!要是自己翻出了什么不好的真相,康熙受得了吗?但如果只是巧合,凌啸可不知道,该怎么去审讯一个大腹便便的孕妇,才能保真其腹中龙种不陨……结果似乎都不怎么好呢,要是为了查出谁泄密,凌啸这来自现代的家伙,他也懂得些现代公安的动机分析和摸底排查方式,有的是信心在外围着手突破,犯得着去为这难?
见凌啸还在摇头,太后生气了,狠命地一掐他的手臂,“人就在寿安殿浴池那边囚着,还是让你额娘亲自看守着的,防她寻死呢。你要不想去,自己给皇上说,哀家可不管了,只是,看你怎么给皇上开口!”
听是大母亲自在看守,而且关押蔷妃之地,赫然就是迟姗姗的故地,凌啸顿时就愣了一下,知道康熙肯定默定自己是审问蔷妃的人选,推都推不掉。难道康熙真的把有关“迟姗姗”的谣言上了心?思量片刻,凌啸便否定了这个担心,有关迟姗姗的奏折是黛宁上的,奏折可能有他人能看到,但为迟姗姗编造的谎言,却只有自己、大母、黛宁和石玉婷四人知道,康熙绝对不会受挑拨的!定心下来的凌啸,无可奈何地向寿安宫而去,就算蔷妃可以不审,大母却不可以不拜见的。
“王爷,王爷,皇上宣您赶往乾清宫呢。”可是,他刚刚被抬出了大殿,正要左转向后走,就只见刘铁成飞快地跑进慈宁门,一看见凌啸就高声叫到。满心都是要去拜见大母的凌啸,诧异间就只听刘铁成近身来小声道,“王爷,大事不好了,两个浙江来的已革官宦告御状,告的是浙江巡抚金虎大人……说是包庇前明真的朱三太子。”
凌啸大吃一惊,差点一下子从藤榻上摔了下来,一急之下,凌啸赶紧摆摆手,令随自己左右的胡涛去给大母禀报一声,便向乾清宫急速地赶过来……这件事要是真的,或者诬陷得像是真的,那可是天大的罪名,反清复明之类的,岂是好玩的?可是,浙江的官吏来京城告驻浙巡抚金虎的御状,人家没有些真凭实据,会冒着发配三千里的危险,来“诬告”当朝封疆大吏吗?
颠腾腾地上槛过门之间,凌啸心中一阵心烦意乱,甚至还隐隐觉得一丝后悔。
早晓得康熙在不期而至的戊寅之变后,会和自己一起致力于超越大计,他凌啸又何苦当日和天地会有所勾连?要知道,潜隐浙江的朱三太子,正是金老爷子他们天地会的最高机密和遥遥相尊的首领……一旦真有些事情暴露出来,倒下的可不仅仅是金虎这勤王大将啊!
刷!
乾清门前,武丹满脸冷峻地伸出了手臂,决然挡在了胡涛的胸前,口中一面给凌啸陪着小心,脚步却丝毫没有让开的意思,“胡大人,王爷由带刀侍卫负责抬入,你们在门外等候。请王爷您体谅,奴才们也是接到侍卫内大臣的指令。”胡涛是久在凌啸身边出入高层的人,一听武丹的话语,英俊的脸顿时腾地一下惩红起来,心中的骇然,让他颇为迟疑,深深凝视了武丹一眼,毫不相让地道,“武军门,卑职也身兼皇上侍卫。”
“小涛在外等!”
凌啸不想听他们罗嗦,对等候在门厅内的乾清宫侍卫们摆摆手,一声不吭地看着他们换人来抬滕榻,心中却是波涛汹涌。可见,浙江人的御状,告得宫中核心侍卫们都开始小心谨慎起来了,看来,事情的严重程度,绝非是空口无凭的,不然的话,给武丹一百个胆子,他也绝对不敢阻拦胡涛入乾清们进侍卫处!
果然,一进乾清宫门入内朝,凌啸就发现,天街上侍卫们戒备森严,汉白玉朝道和台阶上,带刀侍卫较之两个时辰前多了很多,而上书房那边,不时有三品以上的部院大臣赶来聚集,气氛紧张得很。对此,凌啸也是看在眼里,恼在心中,他再不晓事,也知道这是在防范曾为勤王军大将的胡涛等扈从,只是,凌啸猜不出这是康熙的旨意呢,还是宫中大侍卫们的未雨绸缪?但不管是哪一种,都只能说明,有人拿出了真凭实据在控告金虎……金虎啊金虎。你不会是真给爷捅了什么娄子吧?抑或,是被自己默许在福建活动的天地会,里面出了叛徒出卖自己?
乾清宫中地气氛很是闷凝,凌啸在大红门外都可以感觉到压抑。一眼扫去,他就认出了默然无语跪在地上的背影,陈停经、张廷玉、硕岱、舒恕和本该丁忧的隆科多,还有两个七老八十的士绅打扮地老人,是凌啸所不认识的,想必就是那敢于击鼓的原告。凌啸对案情一无所知,只得本着常态报名求见,康熙肯定听见了,却还怔怔地低头坐在破洞之下,脸背着冬日的夕阳。凌啸看不清他有什么表情,刚刚要挣扎着给康熙行礼,就只见康熙腾地一身撑地蹦起。怒道,“出去,全给朕出去!凌啸,你留下。”
见康熙发怒,跪在殿中的众人。立刻如释重负一样地叩头辞出,留下凌啸哑然地望着康熙。他没有出声询问,康熙也没有立即说话。但彼此间都能感觉到对方心中的思绪沸腾。凌啸不说话,是因为他知道,康熙既然和自己单独相处,就绝对依然是百分百信任于自己,否则,曾被假朱三太子之弟殷德恒害了一遍的康熙,会给自己着独处机会?!很多经验告诉凌啸,该说的,康熙一定会说。自己哪怕多听一句,都可以在康熙的先发中窥视出什么。
但康熙显然比他还要深通此道,地位优势摆在那里不谈,心性上也更加成熟得多,两人沉默了不到半刻钟,凌啸就败下阵来,他可不想让康熙觉得自己在斗心眼,遂干干问道,“皇阿玛,儿臣听说……”
康熙猛然怒哼一声,直陡陡地顶过来,“不是听说,是朕现在要你说!”
啊?凌啸一听康熙的话头,就大呼不妙。他原以为所谓浙江人告御状,针对地不过是金虎罢了,想不到康熙的话头竟然是冲自己来的!骇然大惊之中,凌啸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傻傻地问道,“请皇阿玛您示下,您要儿臣说什么?”
“说什么?”谁知道这句毫无油盐地请示问话,却让康熙勃然大怒,铿铿铿三步蹦跳过来,紧紧盯住凌啸的眼睛,唾沫星子飞溅地咆哮,“就说你瞒着朕的事情!”
凌啸被他骇得一缩头,心中却并不是太害怕,只是抓心挠肺的无头绪……凌啸瞒着康熙的事情,没有一千件也起码上百呢,一时间要他从何说起?但凌啸很快就冷静下来,这件事,是所谓地金虎包庇朱三太子案引发的,康熙要问的,定然脱不了天地会之事,对此凌啸并不觉得很难解释,就算他默许了天地会在福建地活动,这也算不得什么大事,用“怀柔笼络”和“和平演变”,尽可以从容解释的。反正他有收复台湾的功劳摆着,谁都不可能栽赃个反清复明的罪名给他吧?!
他正想继续装糊涂,然后再装着是日理千机忘记了禀报,康熙却看出了他的迷茫,猛然一掌推得凌啸直踉跄,吼道,“呔!你准备什么时候告诉朕?啊,是不是直到朕龙御殡天,你都不告诉朕,你是明朝长公主的外孙?!”
-轰!凌啸的脑际如同挨了一记雷劈,顿时就呆若木鸡。说老实话,当日天地会金老爷子告诉他这件事情的时候,凌啸是听完就忘了,从来没有放在心上过,凌啸是什么人,爹娘姓甚名谁,他自己最清楚不过了。甚至,什么义父的小老婆叫周蕙,是顺治给明朝长平公主所配驸马地独女,凌啸则就是长平公主的外孙,他当时连信都不信,只把这个当成是天地会妄图策反自己的诡计……谁能料到,今日居然有人重提此事,而且还是康熙亲口所提!
-啪!凌啸的惊讶时间太长了,康熙还以为他是在想方设法狡辩,一把抓过御案上的一本黄老老的册子,摔到凌啸的脚下,赫然就是金老爷子曾经提及过的《周氏宗谱,显然竟是把凌啸给顶到了墙角的墙角,半句狡辩都不得。
“皇阿玛,这是什么东西?儿臣没见过阿!”
凌啸眨巴眨巴眼睛,两手一摊,赶紧用招商吹牛时候所用的心理自我麻醉法。问出一句超级大实话,来阿Q自己的心灵,效果立竿见影,他无辜无妄的表情入神如画。搞得康熙都是一愣熄火,“……他们都说你知道真相……你,你没有见过这个?你不知道自己是周显和长平地外孙?”
“冤枉啊,儿臣确实不知!”凌啸醒过神来,声音猛然高得底气倍增……他可记得,自己和金老爷子的会晤是绝密又绝密的,除了大母之外几乎无人知晓,而法不传六耳的话,就算金老爷子自己当叛徒,又没有针孔摄像机和录音机。完全可以推得干干净净,“皇阿玛,是谁在诬陷儿臣。这……这是从何说起?”
有时候,有理也在声高!凌啸地大呼冤枉,让康熙颇觉不好意思,彻底又彻底地蔫了。他对凌啸还是深信不疑的,责难问罪的根本原因。其实并不在凌啸是不是明朝公主的外孙,而是康熙不能容忍凌啸在这么重大的问题上瞒他。眼下见凌啸的模样绝对不像是作假,自然就冰释大半。猛然喘出一口粗气,郁郁道,“不是诬陷,侦知处刚才去外城找周家后人要了另外的总谱,刑部和兵部也已调来了二十年前的旧档。你阿玛救走的女人犯周蕙,哦,就是你的额娘,地确是周显和长平的独生女……”
话到了这个份上,凌啸怎么敢再不认账。不然,否认了他是周蕙的儿子,那凌啸就得要交待自己是现代来地了,不得不认啊。
好在只是外孙,而不是长平公主的儿子,凌啸摆出一副“瞠目结舌”的表情,反倒是康熙怕他不堪“混血”打击,反过来安慰于他,信誓旦旦了半晌的“不介意”,方才让凌啸恢复了几分镇定,“皇阿玛,那么,那两个浙江人状告金虎,又是怎么一回事?”
“切,人家告的就是你!要是直截了当说告你超亲摄政王,西华门地黄门尉敢让他们敲鼓才……”
康熙甚是满意于凌啸没有瞒骗自己的清白,笑着想要缓和把女婿“吓唬”得够呛的气氛,却说着说着猛然停住,眼中忽地精光一闪,猛然站起身来,和凌啸面面相觑,异口同声道,“……怪!”
第三次挑拨?顶你个肺!
凌啸骇然了。他骇然于敌手地这一次挑拨,很显然目的有二,一是杀伤自己和康熙之间的信重关系,二来,则是要接着这种康熙不得不查的机会,迅速把自己是明朝公主“后裔’的“事实”传遍朝野……即使是母系血脉算不得狗屁,可落在很多会搬弄是非者的嘴里,无疑能够做出很多的文章,至少,在改革的时候,能揪住些族群利益变化的小事,指责自己偏袒母族。搞不好,这一条身份暴露,就是反对者经常可以拿来蒙蔽和联合满人,攻击超越大计地炮捻子!
“恨死朕了……砰!”康熙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一拳擂在御案上,他心中的郁闷,恐怕只有凌啸能理解。事到如今,都是明白人的翁婿两人,已然看出了敌手的目的之所在,而康熙显然已经上了大当-虽然凌啸的打死也不承认,粉碎了敌手的第一个目的,可是,两个时辰不到,康熙已经以雷霆之势,把这事搅得难以隐瞒了。
第三招挑拨出来,凌啸觉得敌方已经开始有迹可循了,至少,天地会就是一条线索。但现在,他还没有心思去想什么查案和报仇之类的,因为,康熙正恼火万分地趴在御案上,埋头猛搓脑门,还不时揪头发,说明这位九五之尊对于不自觉中了算计,很是耿耿于怀!
面子是男人的第二生命,对康熙来说更是如此,凌啸作为臣子和半子,安慰安慰性格要强的康熙,是不可推卸的责任。可干吞了一口唾沫之后,凌啸却不知道该怎样安慰他。笑着脸安慰吧,上了大当的康熙,搞不好以为自己嘲笑他!苦着脸说吧,谁敢保证康熙不会认为自己在“泛滥同情”?而只说出去查案报仇吧,情感细腻的康熙,多半又会觉得自己不关心他……才回来一天的凌啸,还不能摒弃一年不见造成的生疏,没有以往那种对付康熙的信心,难免有些犹豫于何种方式,才会既让康熙觉得舒服些,又不让他迁怒自己。
但可惜的是,犹豫也会被迁怒的。康熙半天没听见凌啸吱声,一抬头看见凌啸似笑非笑,似怜非怜,顿时更加难堪,虽不是真怒,却难免恼羞,顺手操起案上的玫瑰粉钻砸过来,吼道,“你至少见过天地会姓金的,这是事实吧,朕恼你不禀报,查一查有什么错?!……把这东西捡回去,什么时候能完全信任朕了,再送来当信物!滚!”
“信物?”凌啸差点一口血喷出来,恶心得全身鸡皮疙瘩都竖了起来,“这不是信物啊,皇阿玛,这是送给你缀在皇冠的,可以当国宝代代相传……咿?谁告诉您这是信物?”
康熙一愣,愕然片刻,嘴巴张得老大,喃喃道,“啸儿……朕知道下午为什么心情很差了,侦知处报告,两时辰不到,已有官员偷偷谣传……谣传这玫瑰钻石是朕和你……呜哇……好恶心的!”
凌啸的胃都在翻滚,忽地发现,“信物”的谣言一听在自己的耳朵里之后,怎么看康熙都觉得想吐,想必,康熙这喜欢美女的皇帝,再看向自己,恐怕也难免有些恶心的感觉吧!
不可能吧,难道,这能造成双方长久心障的谣言,就是挑拨的第四计?
半晌,凌啸才忍住了恶心,恨恨道,“皇阿玛,儿臣马上开始着手彻查!”
康熙也醒悟到气氛很尴尬的时候,凌啸正在很玩深沉地苦笑。康熙也恨不得找出那胆敢玩弄皇帝的家伙,大卸八块,以泻自己心头之忿,闻言大点其头,摆摆手同意凌啸忙去,但却坚持不肯再要粉钻玫瑰,康熙发现,自己再看着钻石,已经觉得刺眼很多了。
凌啸也觉得“光明之山”越来越刺眼,但这名钻实在价值昂贵,他不得不收起来……康熙不要,自己就算不卖掉它以资民生,拿来哄女孩子也好啊,难道真像给黛宁夸下海口的那样,敌手使了五招挑拨都还抓不住他,自己就从此不泡妞了?敌手已经出了至少三招以上,要不是凌啸和康熙的关系铁得外人都无法想象,放在寻常君臣间,只怕早就裂缝横生了。认输不是超亲王的性格,更何况凌啸也无法揣度接下来会不会更加的疯狂和具有杀伤力,所以,他必须揪出来那个奸人,尽早!
“小涛,立刻派人去刑部请二阿哥理亲王,到寿安宫陪蔷妃,你则亲自回公主府,让大爷、邬先生到明府找容若大哥,爷忙完这边立刻去给明珠老相爷上祭。”一出了乾清门,凌啸扫一眼上书房门口诧异于他没大祸临头的官员们,就立刻招来等候的胡涛,一边向慈宁宫群快步走去,一面口中不停地吩咐。胡涛一直在观察凌啸的脸色,以揣测乾清宫中凌啸拜见康熙的危机程度,见凌啸此刻如此镇定。便放下了大半的心,连忙遵命而去不提。
晚霞下地寿安宫,依旧静谧,只是在傍晚的天色中显得有些阴暗罢了。连门口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警戒的侍卫,看起来都显得很阴森,但凌啸却对此视若无睹,在他的心里,母爱是最阳光地……含笑无语泪先流,此时无声胜有声。大母凝神望着凌啸,没有“心肝宝贝’之类的哀戚,也没有“担心死了’的倾诉,有的是目不转睛的上下打量,有的是淌过泪水颤唇而笑。有的,是一把搂住后能够感觉到的依靠和喜悦,茫茫大海多少度人力难及。漫漫远途几万里异国他乡,亲人能回来就好!
抚慰良久,大母才算是抑制住了内心的激动,却给凌啸出了个不小的难题,“啸儿你答应额娘。不管那蔷妃如何,你都不要让她流了产好不好?额娘……额娘今生都没有机会生养,又看着黛宁长公主小产……额娘虽然也恨背后陷害你地坏人。但额娘也是女人,不忍心啊。”
要审问大腹便便的孕妇,又不能对她动上什么刑罚,这的确是个难题。可面对大母作为女人而同情地请求,凌啸不能把它看成滥同情,也无法拒绝母亲的这种善良,略一沉吟便道,“娘亲请放心,不到万不得已。孩儿会尽力保全。”
大母知他向来孝顺,也不强求凌啸把话说死,领着他来到寿安宫正殿。内务府总管大臣曹寅早在其中,叩拜见礼后点入侦知处文案,又派侍卫去带那蔷妃不提。凌啸环视一眼殿中布置,看也不看殿角堆放的几十件刑具,便向几把椅子和大母坐了,一面思量所谓的皇妃涉及泄密案,一面看着曹寅递上来的卷宗,“蔷妃熊氏,以故大学士熊赐履之孙女,于康熙三十七年六月初八徽选秀女而入宫,七月承圣上临幸,封为常在,旋即攫蔷嫔,十月升蔷妃,暂充六宫管理之责……”
熊赐履已经死了?
才看几行,凌啸便心中一跳,他还以为这蔷妃是满人,谁知道康熙真地是摈弃了非满蒙和汉军旗不得选秀女的规矩,蔷妃不仅是标标准准的汉人,而且居然是熊赐履地孙女!熊赐履去年宣称自己是“凌祸”,被康熙用“惩死虎”整得在万众瞩目下身败名裂,天下谁不怀疑是自己的手脚?那熊赐履一年中旋即身亡,多半是含羞带忿自杀而死……从作案动机一条来说,蔷妃恐怕就恨自己入骨了!
而从蔷妃的受宠履历上看来,康熙显然自认手脚做得很干净,居然半点心理障碍都没有,对这熊赐履的孙女是宠幸有加,搞不好,那乾清宫本就是她常常事寝的所在,接触到自己的密报,亲自抄录而泄密,也不是很难的事情。而且,这蔷妃一升再升,一年时间不到便封为妃子,还执掌六宫管理之责,赫然是内宫中的顶尖人物,宫中近侍中趋炎附势者拍她香屁,帮着偷偷抄录密报,就更加易如反掌……从作案条件上来说,也是完全有可能性的呢!
凌啸知道,这仅仅是说明蔷妃有动机和条件地可能而已,却不知道胤礽查来查去,怎么会独独锁定蔷妃有重大嫌疑的,于是大为好奇地追看下去,只见卷宗上写道,“……理亲王自刑部调查以来,传递和散播密报内容的外朝官员中,前后共计有四人嫌疑颇大,严索讯问之下,皆供述有阉人模样者深夜石子包书投于其门庭……而严查宫中太监出宫记录,唯蔷妃之近侍有近期出外逃逸者,至今未尝捕获……”
他正看得眼睛直跳,就只听一声清脆叮咚的声音响起,打断了凌啸的思索,“蔷妃拜见超亲摄政王爷。”
按照清朝皇家制度,皇贵妃也只是和寻常亲王同等级,而贵妃倘使见到了凌啸的世子宏康,仪仗上也低上半级,纵然蔷妃负责六宫管理之责,可她一个小小妃子,身份上差凌啸起码有三级,更何况现在坏了事的待罪之身?所以,当凌啸抬起头来的时候,蔷妃已经叩头跪了下去,愣是没有让凌啸一睹真容。但凌啸却看见了她的大肚子,心中一激楞地站起身来,走到她身前叫道,“蔷妃请站起来。”
和很多怀孕的女人一样,蔷妃再怎么美,但妊娠期的激素失常,有斑有色不说,再加上待罪受的不安,使得她的容颜大失水准,比凌啸的任何一个妻子怀孕时都不如。但凌啸却对她的脸不感兴趣,径自伸出两手摸上了蔷妃的大肚子!
你竟然摸皇妃的肚子?蔷妃吓得一缩自不必说,曹寅和大母更是大感骇然,差点惊叫出声,面面相觑间如芒在背,正要同时猛咳提醒,却只听凌啸哑然问曹寅道,“曹大人,蔷妃是因为怀上龙种而册封妃子的吗?”
“是的,王爷。”曹寅满头冷汗,随着凌啸的手提心吊胆。
“那你看她的肚子大小,可知道大致日子吗?”
曹寅连忙点头,“回王爷,内务府着太医院诊断过,二爷也命刑部稳婆来检验过,都证实是六个月了。”
农历十二月泄密的时候,这蔷妃已经怀孕了,康熙不会把蔷妃招去乾清宫,他应该没那种喜欢孕妇的变态,也不会无聊到谈文学谈理想的高尚吧!凌啸也点点头,排除了蔷妃亲自动手抄录密报的可能性,这才把头抬起来,看看满脸惊恐之色的蔷妃,笑道,“好了,蔷妃你告诉我,你的近侍太监失踪是怎么一回事?”
话芦刚落,那蔷妃还来不及回答,就只听殿门口一阵啯啯脚步声,随着一声“师傅”之叫,凌啸就知道是废太子理亲王胤礽到了。两人相见,自有一套各自虚与委蛇的见面礼仪,半晌方才坐定,而此时凌啸再看蔷妃,却发现她的脸色已然开始苍白起来,显然是对胤礽颇是畏惧。睃一眼胤礽的张飞须髯,并不知道老二已非吴下阿蒙的凌啸,忍住了好笑,定睛看着蔷妃,“接着说,近侍太监失踪是怎么回事?”
蔷妃一阵犹豫,求援似的看看凌啸的大母,忽地一声嚎啕起来,“呜哇……王爷,我要求见皇上!”
凌啸摇摇头,刚要说不可能,却听啪地一声,胤礽已经拍案而起,怒声道,“你死了这份心吧!贴身太监的事情,自头到尾你一句话都不肯承认,还想求见皇阿玛?哼,你见我皇阿玛有何事,是不是要跟皇上说,敬事房里面的翻牌子档案不是你烧的?”……怎么回事?
凌啸猛一转头看向胤礽,阴晴不定的目光在他脸上扫来扫去太后刚刚告诉自己这可能是宫帷丑事的秘闻,它咋就不密了呢?难道太后连家丑不外扬的道理都不懂,拿来四处宣扬不成?不可能!而老二他从小接受的教育,也不该是把这件事在这场合说啊。以往兔儿胆的胤礽,现在却很是大胆,对上凌啸的狐疑眼光凛然不惧,解释道,“师傅,敬事房着火一事,咱们这些人都知道,而且那里的罹难管事,正是蔷妃几个月前调去的,是她的近侍……这事情她脱得了干系的话,打死我都不信。”
“那依你之间……”
胤礽见凌啸问来,顿时眉飞色舞,盯着蔷妃狠很说道,“不用重刑,谁肯招供?以我在刑部办差的经验,奏请皇阿玛,给她上大刑!哼,蔷妃,你要是真仗着没人敢打你,那可就错了,本王可是皇上钦点的钦差,你信不信本王亲自来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凌啸按住想要站起的大母,顺着胤礽的目光看了过去,却发现他的视点所在,就是蔷妃的大肚子
不知道是否凌啸太过于敏感了些。
他总感觉到胤礽盯着蔷妃肚子的目光,似乎凶光太甚了,而且,这理亲王显然十分兴奋,甚至于还有咕咚咕咚的咽唾沫的声音。胤礽在兴奋个什么劲?这一点,不要说凌啸疑惑丛生,就是胤礽自己都是懵懵懂懂的。
总之,威胁一出口,胤礽就觉得好有一种立刻付诸实施的冲动,他敢发誓,只要蔷妃胆敢再嚷嚷一句求见康熙,自己绝对会马上下令将这女人按倒在地,然后扑上去用夹棍夹她的腿,用竹签刺她的手指,用打板子抽她屁股,不,都不过瘾,应该用台靴对着她的大肚子跺上个十七八脚……此时的胤礽并不知道,刑部酷吏那折磨人的生涯,已经像是毒瘾一样控制住了他的欲望,而心中强烈的太监型自卑,让他不自觉地嫉恨着怀孕中的蔷妃!
但蔷妃能在一年之内得宠至此,她自然绝非侥幸,看到胤礽的狰狞模样,气早就泻了七八分,一看超亲摄政王面如死水地木讷不言,蔷妃焉敢吃眼前亏,绝口不再提求见康熙之事,唯有低头闷声不语,摆出一副欲言又止、很有难言之隐的表情,却嘤嘤痛哭着不肯再说一句话。
“你居然还不交代翻牌子档案之事?”
胤礽勃然大怒,尖利的鸭公嗓回荡在大殿之中,他明显气得不轻,站起身来就要去抓令箭,却忽地看见凌啸搁在公案上没有动过的右手。猛然醒悟过来,今天审案的主官不是自己,超亲摄政王才是正主呢,令箭一抓可就是有越权之嫌的!这一觉悟。立刻就仓胤礽就势把手撑在桌上,转身对凌啸急忙道,“师傅您看到了,蔷妃地嘴巴硬到了什么程度,不打,恐怕是不行的了!”
凌啸松开按住大母的大腿的左手,自失地一笑。从胤礽急怒时刻只问“翻牌子档案”一事上,凌啸明白这家伙为什么要对蔷妃动刑了……只要证实了蔷妃地确给康熙带了绿帽子,以康熙的性格,不再搞一次腥风血雨的诏狱才怪。而除了自己和老十三十四等出国者之外。期间整个可能进入紫禁城的男人之中,都会有被怀疑的可能,当然。这里面绝对不包括胤礽,他本人早在一年前就被“去势”,已经不算是男人了,最没有半点嫌疑!只要一主动请缨,主理诏狱的权力十有八九就到了他手上。就算不牵扯到他那些阿哥兄弟们的身上去,只怕也是个很好的削除异己、打击报复、一雪恩怨的好机会!
凌啸知道,胤礽即使如愿兴起了“绿帽子诏狱”。也绝对不敢用来对付自己的人,实在是有利无弊地,但大母的同情请求、自己的司法良心、太后地隐语暗示,都只允许凌啸查明真相,而不是屈打成招!
想了想,凌啸一看殿中的自鸣钟,对胤礽和曹寅笑道,“对孕中皇妃动刑,是要请示皇上和皇太后的。此时已经太晚了,内廷宫门又即将要落钥了,本王十分劳顿,这样,咱们明日再请旨吧,早打迟打分别不大,你们觉得呢?”
他超亲摄政王发出话来,胤礽和曹寅再有想法也只能憋着,诺诺了事,两人散堂分别离开自然不提。凌啸却哪里只是劳顿而已,看到怀孕六月的蔷妃,他时不时想起公主府中的三子一女,一年不见孩儿们,思念得紧呢。况且局势纷乱如麻,很显然深宫内和朝廷上各有一个环节,要不然,怎么可能把泄密案做得这般行云流水?而凌啸毕竟是初归乍回,很多事情都不清楚地情况下,他很想先听听自家智囊们的意见。
看着蔷妃被带远的身影,凌啸脑海里忽地又浮现出她似乎有难言之隐地表情,心中一动……蔷妃不可能不知道我超亲王是康熙皇帝的绝对信臣,但她为何有话不说,却坚持要见到康熙才交待呢?是她的有些辩护之词,是不能给康熙以外的人听到的,还是这女人本就是在想办法拖延,以等候同党为她圆尾?!念及此处,凌啸对本准备和自己一起回家团圆的大母低声道,“娘亲,您能不能再逗留一晚上,和蔷妃抵足而眠,问问她是否有隐情?”
想到儿子还要去明珠府上拜祭和商议,大母思付今晚到天明,恐怕也难以有母子叙话别情的机会,遂爽然一点头答应下来,立在宫门前目送凌啸的身影,消失在红墙黄瓦的宫道之中。
到得明珠府上,已是月斜星稀地亥子相交时分,容若、豪成、邬思道、胡涛、胡骏和沈珂,正吃着素斋夜宵苦等着凌啸的到来,办完上祭明珠这纳兰族风流人物之后,又自有兄弟师徒主仆久别重逢的涕然感慨,半晌才消停下来。凌啸肚子饿得是咕咕直叫,愣是饕餮大餐地秋风扫落叶,吃下了三四碗血红贡米饭,打着饱嗝,听方他们把京城几个月来的大致局势介绍了,然后喝着浓酽酽的碧螺春,把今日的经历说了一遍。
康熙“正阳门泪奔”和凌啸“风火轮跪叩”,大家已经听胡涛绘声绘色地讲过了,但“前明公主后裔御状”和“粉钻玫瑰信物谣言”,却是他们第一次听闻,这等机要绝密之事入了耳朵,由不得他们不感佩和惊骇……高手过招,靠瞬息急智,康熙和凌啸分别针对“迟姗姗”和“风波亭”挑拨谣言,做出了泪奔和跪叩,迅雷不及掩耳就予以了强力化解。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同一天之内,敌手竟然是又连出两招,如果说“前明公主后裔御状”是经过了长久准备,才在这一刻乘热打铁的话,那么,“粉钻玫瑰信物谣言”。则很显然是呼吸间就信手使出,敌手也是才智不俗啊!
邬思道凝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时候,胡骏一直直直地望着一年不见的凌啸,不过喜欢阴谋为体地他可没有停止思索。犹豫着说道,“爷,你刚才说那个蔷妃似乎欲言又止,她……她会不会是真的被冤枉的?”
凌啸不想对蔷妃屈打成招是一回事,但说觉得蔷妃是冤枉的,他可没有倾向过,毕竟动机和条件都有啊,现在一听小骏这么说,凌啸不禁一愣,“你有什么根据。”
胡骏摸摸脑袋。“小骏听爷说,您让老太太今晚留在那里,显然您也觉得她恐怕是有些话不好说给皇上以外人地人听。不过。小骏倒觉得,蔷妃不会不知道您和皇上一体的事实……嗯,她会不会……话其实可以说给您听,但却不能说给堂上其他人听呢?”
众人一听胡骏转换了小小视角,掰开了个小小差别。顿时全都上了心。容若的脸忽地有了些难看,声音都开始颤抖,“小骏你是说……她有可能不想说给胤礽听。或者是不想说给曹寅听?……你不会是指曹寅吧?天哪,那婷贵人是曹寅的亲侄女……”
婷贵人竟然是曹寅的亲侄女?!
凌啸悚然而惊,一拍脑袋站起身来,猛然记起自己下午见到的婷贵人,她可是连十七阿哥都生出来了的!不说婷贵人比蔷妃仅仅怀孕来得“劳苦功高,,光是婷贵人那曹家的汉军旗人身份,就比汉人的熊氏更加适合提前册封妃子多了……康熙为何不封婷贵人却封了蔷妃,这其中的确是与圣眷隆寡有关,可是。恐怕在婷贵人和曹寅地心中,只怕是绝对绝对的不平衡的吧!
寂静,死一般地寂静。
大家都知道凌啸和曹家的关系一直不错,尤其是曹敏,更是曾经有一段欲说还休的往事,现在形势分析个大逆转过来,即使仅仅是可能性,他们也只能在脑子中迅速地转动,不好宣诸于口。但凌啸的领悟力却是非凡的,他很快就联想到四件事。
曹寅和老八地关系一直不错,本身在江南就长久负责结交士林的秘密差事,和士林走得非常之近,他自己就是个诗文之人,难保很多态度上不倾向士林!且其父曹玺,上次在自己密审时候撞墙自杀,本就是我不杀伯人伯人却因我而死,更何况还说不清道不明,弄不好曹寅听到什么,不仅不信康熙当日的解释转弯,反倒对自己怀上了不共戴天地“杀父之仇”呢!
再者就是曹寅之前长久负责江南的侦知处事务,办起机诈隐秘之事来经验丰富,现在他又兼任了内务府总管大臣的职务,如果说有太监宫女会拍蔷妃“未来皇后”的马屁的话,那也肯定有人拍“县官不如现管”的曹寅的马屁,弄出密件抄本泄密,也同样不是难事!
而最最可能是让他们叔侄女感到不忿的,是蔷妃后来者居上的严重心理不平衡!
从这四个角度上来讲,他们叔侄女要是联手起来,在宫中抄录密件泄密-烧毁翻牌档案-消失掉个把小太监?那还真是一箭双雕,既顺手整治一下自己这“杀父仇人”,又除掉受宠地蔷妃!
这本是政争的泄密案,如果纠缠进了如鬼似魅的宫帷争斗,只会让凌啸更加的迷茫。他左也思右也想,却一下子失去了冷静心,反倒在难以拨开迷雾的焦躁中,觉得好生痛苦……曹家不会真的这么做了吧?
可要是万一曹家真的这么做了,本已随着雍正死去而很难败落的曹家,就会在自己的严酷报复中败落?难道《红楼梦》的诞生是文学宿命,竟然要我来催生不成?!
每个人的心底深处,都有些不想触及的绕指柔处。凌啸也有,曹敏就是,或者说,他纵然能拿得起屠刀,却难免倍觉可痛。反正明日一早,大母便可能探出蔷妃的所谓秘密,真相总有大白的时候,所以,凌啸再也不愿意去想宫中的这一面了,直接把话题跳转到宫外的这一阙。这些谋划于密室,出招于京畿,致力于挑拨康凌关系,动摇他权利地位的家伙,才是凌啸目前最应该铲除的对象……凌啸还清楚的记得,当日雍正的一帮家伙,整出个戊寅之变出来,愣是耽误了他在福建即将上马的特区计划。这种不敢明争于朝堂却敢于出阴招的人,比之于堂堂正正的政见分歧者,更要可恨可憎!
猛搓了一通脸上皮肤,凌啸斗志昂扬,高声吩咐道,“沈珂!快点给爷取来文房四宝。邬先生,来来来我们都来,三个臭皮匠还顶个诸葛亮,咱们今晚熬他个通宵,把泄密案和四招挑拨事件的条理梳理一遍。我就不信了,逐条逐条地搞案情分析,还锁定不了他们是谁?先从头绪少的来,说粉钻玫瑰谣言吧!”
案情分析?众人一愣,迅即便理解过来他要干什么,顿时一个个打点起了精神。
容若见邬思道还在思索,便抛砖引玉,率先说道,“啸弟,你是戌时三刻到的正阳门,申时末,侦知处就向皇上禀报有信物谣言在官员缙绅之间流传。衙门当时都还没有散衙,显然,流传的场所该是大都在各部院为主,尚未扩散到各勋贵官员的府邸中去。那可不可以认为。谣言的制造传播者,本身就是六部之中地重要官员,而且是颇有摇旗呐喊的一群呢?不然的话,他们就算参加了迎接你。但却不太可能炮制和传播的速度如此之快。”
毫成和胡涛马上表示支持这一观点,“说得好!闲散地王公贵族、勋贵和小官员们,要是没事在六部里面乱窜,侦知处只怕早就注意到了。只有那些部院堂司官员,才能有借公务名义串联的可能!”
凌啸想了想,却仅仅记下了“政治职务非边缘化”四个字,然后望着没有说话的邬思道和胡涛,想看看他们有什么看法。胡骏眉头紧锁半天,想的是该要向礼部和吏部索要一份名单的实务,但邬思道却开言就把众人说得大吃一惊。“王爷,谣言的传播者邬某不敢妄猜,但编造出这个谣言的人。却绝对该有一点特征,那就是此人绝对不喜欢娈童,而且之前的地位,定然不是很高!”
先生的话,实际上是部分否认了容若的推断。大家瞠目结舌地瞪着他,等他说下去。邬思道架起拐杖站起身来,笑道。“王爷请想一想,这信物谣言,恶毒就恶毒在,炮制这种谣言地人,深深知道不爱娈童之好者,一听到走后门之情事就会恶心……你想,他能这么快就炮制谣言,会是一个喜好娈童的人吗?不仅不是,而且这个人肯定是非常反感娈童的。说不定,当时看到皇上和王爷你地场面,他就有想吐的切身体会呢!”
凌啸恍然大悟过来,万万没想到邬思道看得如此至深,竟是把“非背背”对“背背”的心理揣摩得这么精辟,刚要赞先生一声,毫成几个却还有些不理解,“那……先生,那也只能说明造谣的家伙不喜欢娈童罢了,您怎么会觉得他之前的地位不高呢?”
邬思道两手一摊,嘎嘎笑道,“我大清朝是严禁官员嫖娼狎妓地,正是因为这一关乎宦途沉浮的规定,使得我朝官员娈童的比例大大超过了明朝,如今都有好多坊间小说,讲得就是劝戒大人们不要耗损无用精血地呢。所以,身边同僚中喜欢娈童的,大有人在,官员们早就对此司空见惯,自己不喜欢不要紧,却很少会大惊小怪的!呵呵,除非是这个人,既不好这口,却偏偏曾经遇到过喜好娈童者的威胁……地位高的,可能吗?”
毫成他们这才算是服了,却觉得更加茫然无绪了-大官就那不超过两百人,可小官嘛,京城之中起码有两千呢。
但凌啸却觉得很有收获,写上“强烈喜好对号入座”四个字,便转到串改十里亭为“风波亭”一事上,问道,“小骏,扈从们抓回去的那些围观百姓,可全部审问甄别过了?”
“爷,我们已经按照爷的要求,对他们的姓名籍贯、经过事由和可证明人都做了询问,但府中扈从经过核对之后,没有发现疑点。看来,那三十几个被我们砍了手脚的窥视者,应该就是受指使前来专门蹲点地!爷,我们要不要去刑部,请二阿哥许我们介入?”
凌啸笑了笑摇摇头,“风波亭挑拨的,是我的心,我不宜大做文章,再说刑部又是老二的正差,让他审吧。但我估计,抓得太容易了,似乎与那指使者的智能水准不符合,这些家伙们恐怕现在已经都死了,甚至搞不好本身就是故意抛出的疑兵……把那些百姓都放了吧,嗯,你们有什么看法?”
“风波亭”一招上,敌手恐怕是最难抓到行迹的,那里人来人往的,夜黑风高时候去篡改,谁能查得到?所以,大家一起望向邬思道,看这个先生,有没有什么石头里榨油的想法。邬思道还真就开始石头里榨油了,示意沈珂帮他续茶之后,先生长叹一声道,“王爷,其实思道已经派差事给了贾纵,让他去兵部和礼部查驿报的借阅档案了。哼,连负责迎接王爷的礼部,都弄不准王爷你抵达十里亭的准确日期,推算之余,还要派出骑弈去廊坊探你踪迹,那些人却能提前一晚上篡改亭名,可见,定然有蹊跷!”
凌啸大喜,这也是一个突破口呢,即使不能百分百确保揪出敌手,却也能做为大致怀疑对象的参考,连忙提笔记录了下来。可是,凌啸的笔一停下来,屋里的气氛,就开始凝滞起来了,仿佛是一种无形的压力在大家的头上盘旋压顶而下,一时间全都无语。
邬思道知道,凌啸接下来就要讨论分析“前明公主后裔’和“霸占迟姗姗”两件事了,而这两件事情,实在是机密又机密的事情,宣扬出去的途径,总让人有一种出了内奸的感觉!
前明公主一事,或许是天地会出了叛徒,但康熙明言他知道凌啸会见了金老爷子一事,这可是就透着邪门了。虽然那金老爷子自知绝无幸理而自裁身亡,但凌啸密见他的事情,就连西禅寺之中都鲜有人知道,咋就会被康熙知道了的呢?而迟姗姗一事,尽管凌啸是真的可能“霸了,,可官面上,却是康熙念其“帮凌啸挡了一刀”,才发配给黛宁为奴的,而且迟姗姗随从出使的时候,就连登船都是秘密到了厦门后才上的,怎么就被人言之凿凿地捅了出来呢?
感觉到了气氛的变化,凌啸也明白他们在想些什么,呵呵笑道,“呵呵,这是怎么了?邬先生,你们都是我的老师、哥子和贴身肱股,咱们今天不谈内部的事情,就事论事来谈敌手剩下的那两步棋……也许我们谈开了,或许就能发现,有些事情并不如同我们猜想的那样。”
胡涛显然十分介怀被武丹挡住的事情,把两个告状的浙江恨上了,“好!爷,既然你定了调子,小涛就先谈谈浙江人告御状的事情。既然皇上已经认为你的出身并无大碍,那我们就该把那两个原告严加审讯,一定可以有所得。”
“哥哥,审讯他们?不可能吧。”胡骏却没有太大的信心,“他们告状之初,就该知道即使告赢了,也会流放三千里,而如果告输了,就是西菜市口咔嚓的下场,但他们还是来告状了,就是说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再说都是七老八十岁的年纪,也打不上手啊,说不定,你就连想要抓他家人威胁,现在恐怕都找不到人了呢!”
啪!凌啸一拳擂在了桌子上,震得杯子碟子一阵蹦响。一想起那两个汉族老头,不仅不欢喜自己有长平公主“血脉”,居然以此为罪来向康熙告状,凌啸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咬着牙道,“!怎么不?给爷严刑活活打死也是好的,这帮老王八蛋该死!”
众人全是一愣,没想到凌啸居然发这么大的火,但一寻思就知道,凌啸着实恼怒被宣扬出了母族血统,对日后的改革大事很有障碍。
豪成拍拍他的肩膀,嘻嘻笑道,“啸弟,稍安毋躁嘛。这两个原告死不死,怎么死,都不是重点啊。重点的是,他们急巴巴地赶在你抵京的第一天就告状,可见,这件事筹划了不是一天两天了。嘿嘿,你还记得在湖北,我第一次见到婶婶的时候,婶婶是为了什么事情来何圆的……那个化名荃儿的黄蓉,她可是天地会的密探,你不是说,她被八阿哥迷得……记起来了?”
一听豪成的提醒,当日亲历此事的胡涛胡骏兄弟顿时醒悟过来,一拍大腿惊道,“对呀,我们怎么就没想到这一层!”
凌啸和邬思道面面相觑,眼神急速地交流,都是满脸的疑惑之色……老八有胆子惹流毒亲王?(淘太郎独家更新,有事可以联系我)
凌啸不由得想起了自己曾放过她一马的黄蓉。
这个受天地会指派,化名为荃儿的女秘探,却不可救药地爱上了风度翩翩的八阿哥,在湖北差点让自己不明不白地被利用了一把,事发之后,因为铭记着她在江宁和自己共过患难的情分,凌啸当日实在下不了毒手,告诉她芳心所动其实不过是“祟爱上狼”罢了,劝她远遁山野穷林,便释放黄蓉而去。可万一,黄蓉没有听凌啸的忠告,陷在爱情中不可自拔,又回到了八阿哥的怀抱,帮他去做反卧底天地会的话,那倒很有可能接触到天地会的最高机密-甚或,草莽云集的天地会,根本就没有把凌啸是“长平公主后裔”之事当成机密,以黄蓉的身份经历,要得知这一点,简直是易如反掌水如此一来的话,要是黄蓉把此机密送给胤祀,胤祀再用来“安排”浙江人来告自己御状,就很能说得通了。
见到凌啸脸上阴晴不定,大家都以为他是在后悔,后悔自己没有当日一刀杀掉黄蓉一了百了。对凌啸一向在女人之事上的“妇人之仁”,众人不敢指出他这是自食其果,但就这一可能性该要作出的建议,却没有一个人愿意再迁就凌啸!
“不能再犹豫了,啸弟。既然不能排除黄蓉是老八奸细的可能,那你对天地会在福建活动的默许,就可能曝露在官场上。你是可以用怀柔之策与和平演变来解释,却也可以被人诬陷为护敌以自重!与其谣言满天飞的让人心烦,还不如明朗个态度,以绝后患!”
豪成最担忧弟弟。不等凌啸反应便大声命令胡骏道,“小骏,你马上用猎鹰给西禅寺去令,请贞观大人立刻知会黄百家、甘凤池等人。天地会倘使不立刻交出黄蓉,就不要怪我们在福建开始大剿了……记住,告诉顾先生,一等他们交出黄蓉,立刻驱逐天地会出福建!”
驱逐天地会?凌啸铿地一声站起身来,张嘴刚要阻止,却只听邬思道截口就道,“小骏,加一句两天的期限!去发信吧。”
凌啸讶然半晌,一屁股坐在太师椅中。瞪着显得有些“擅权”的哥哥和先生,等他们地解释,心中很有点难以排遣的失诺感。
邬思道端起精致的蝶双飞紫砂壶。斟上一杯后缓缓向凌啸面前一推,一抬幽幽闪亮的眼睛,笑道,“二公子,现在地局势。是有人躲在暗处对付你,这个敌手是谁,我们现在都还只是在臆测之中。也就是说谁都有可能,不是大智慧,很难一两天之内就确定。可是,看这敌手一天之内就连出两手的速度,让我们不能不做好些防范,免得破案前陷入更大的被动。要是敌手真的如大公子所说的,再告你一个收容反清复明叛贼的罪名,皇上当然会继续护住你。皇上的性情就那样强悍,人家攻击你攻击得越狠。他就会护得越紧,可这种满族王爷不剿反贼的罪名谣言,实在不好反驳,时间长了,压力就更大。而且天地会却并不是王爷你当家的,莫说他们突然爆出个什么刺杀官员的事情,就算是发生个在县城劫法场地小事,皇上也定然会陷入护短的责难!他护你,会护得很辛苦啊……现在,你脚下的船,只能踏一只啊!”
凌啸一下子蔫了。先生说得既透彻又隐讳,但凌啸是能听懂邬思道话中未尽之意地是人要是觉得很辛苦了,连亲密爱人都会有些啮龊抱怨,更何况康熙只是享受臣子为他考虑惯了的一国之君?
恰好香案上的自鸣钟忽然响起了寅时报点声,同时远处的雄鸡唱晓一声接一声传来,有些郁闷的凌啸,只觉得一阵疲倦袭来,意兴阑珊中说一声“先这样吧”,便散了这次密议,再次劝慰容若节哀之后,和邬思道豪成等向公主府中赶了回来,各自打着呵欠困觉不提。
接连几日地马背疾驰和一整天的风波横起,让凌啸的这一觉真是黑甜无比,要不是一阵怎么抓也止不住地鼻子痒痒侵扰,他真的是要鼾声如雷地睡到下午去。
“咯喀……吵我睡觉?痒你……咯喀……”笑声总算惊醒了凌啸,一睁眼,就只见两只黑漆漆的大瞳仁正盯着自己,而一双肉乎乎小手拿着的纸条,使得凌啸明白过来,这是已经快两岁的儿子宏夏,在逗自己这老豆玩儿呢!凌啸很喜欢这兰芩为自己生的长子,止住了吓得失色的乳母们上前,起身将宏夏抱在自己胸前坐了,见他不仅已经牙牙学语,而且有胆子“欺负’大人,哈哈大笑道,“呵呵,曾拉了老子一脸尿的臭小子,还认得你爸爸不?”
但那虎头虎脑的小子却胆怯了,哇地一声哭出来,声音惊天动地得凌啸得耳膜都麻。凌啸正要鄙视这小子地胆色不过如此,却冷不丁发现宏夏的小拳头到了眼前,凌啸竟是活生生被儿子擂了一下,愣怔中,这小子已经嚎啕大哭地爬开去,向垂帘处的乳母哭喊,了“呜呜……妈妈……他打我。”
“……!!”
在乳母的扑哧窃笑声中,凌啸差点一口血给喷了出来……老子戎马倥楤,四处奔波,没有多少时间负责儿子的早期教育啊,怎么这小子学得如此狡诈,扮猪吃老虎还不说,居然还倒打一耙,恶人先告状……晕死,难道流毒也兴有基因遗传?那……那我儿子岂不也是个强者?!
凌啸正摸着下巴打量容貌酷似兰荃的长子,忽听到主院外一阵喧哗,却原来是宫中派人来宣他了。凌啸赶紧洗漱出来,一看来人就顿时一愣。咂咂嘴巴啧啧称奇,“老李,这是怎么了,乾清宫堂堂四品都总管。居然满头都是大包?”
李德全显然是被康熙解除关押没多久,被侦知处严讯逼供的伤势还没有好,一听超亲王询问,先说了理亲王在寿安宫等凌啸开审的传话,然后哭着脸嚎啕诉冤,“我地爷,奴婢被调出乾清宫,去慈宁宫了。呜呜,往时候,您没出使之前。看在王爷照顾奴婢的面子上,哪个敢对奴婢小觑?可是爷这一去欧洲啊,奴婢马上就被人整得凄凄惨惨。先是乾清宫里您的密报被窃抄,再就是奴婢专管的敬事房失火,奴婢差点没被拷死啊。爷,奴婢不怨侦知处地侍卫爷们,可您说那背后使阴刀的。奴婢真恨不得一口口咬平了她的奶!”
咬奶?凌啸大吃一惊,他知道李德全这么样说,定是有怀疑的对象。而且怀疑的对象也必定是个女的,不然,李德全只是太监而不是人妖,以太监们将男性标志称之为“宝贝”可以看出,李德全要是怀疑和衔恨的是个男人,定然会忿忿然“咬”其宝贝的!
狐疑地看看泪眼婆娑的李德全,凌啸知道他想当“爆料大王”,一摆手斥退了本府下人和李德全的随从太监,凌啸也不废话。嗓发金石之音,“你觉得是谁?!”
李德全畏缩了一下,在那一片刻之中,他再次确认了自己必须报仇地决心,也确认了凌啸更想对付背后主使者,而自己唯有借助凌啸才能如愿,连忙跪在地上叩头道,“我的王爷,奴婢豁出去了。奴婢老是要跟随皇上左右,谁偷偷在乾清宫抄录了密报,这个奴婢不敢妄意揣测,但是那敬事房走水,因为奴才每天晚上都要去取娘娘们的牌子,每天都去地,还真给奴婢回想出了一些蹊跷呢。爷,听说还有蔷妃娘娘之前的太监被烧死了,可那个太监调去敬事房之前,是被调在婷贵人身边了三天的啊……”
说到这里,李德全就绝口不往下说了,凌啸一听就心一沉,有些烦躁地火道,“说下去,说清楚!”
“……喳!爷,您有所不知,在皇宫之内有权把小太监调来调去,人很多,但就算是蔷妃执掌后宫,她要调个人,也得要通过内务府来调动。奴婢觉得,蔷妃的本意,肯定是调那个太监去婷贵人身边当……多半是婷贵人那边觉得那太监不伶俐,就又调去敬事房的,结果出了这档子说不清道不明地事情,蔷妃就陷入连是否龙种都说不清楚的地步。”
凌啸越发烦躁,反倒搞不清楚这李德全,是恨曹寅的侦知处刑讯拷问太狠,仅仅报被打之仇呢,还是真地想找出真正主使从根源上报仇?
但一想到宫帷中确实比官场倾轧还要隐秘,而且如果说曹家还有不合自己为敌的可能的话,那蔷妃却是和自己毫无转囿余地,心中自然是有些主观上的不肯轻易相信,凌啸就不想只停一面之词……李德全是否因为喜欢蔷妃会做人,厌恶婷贵人很不通世务而来告曹家的状,这并不重要,被烧死的人是谁拍板调去的,也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个死了的太监,如果放火放到把自己都烧死了,不是第一蠢猪,就是说那火根本不是他放地!
凌啸一震衣袖,站起来交待道,“老李,你也先别忙着断定谁是谁,那么大的一个档案房,不可能就一个太监值夜吧?随爷进宫,你马上给爷去查清楚,当日当班的其他太监,看他们是谁的人,哼,爷还就真不信了,老子查不出真相来!”
凌啸却不先去寿安宫审案,而是到乾清宫给康熙请安。
请安,并不完全是为了拍马屁,也不是来向康熙讨尚方宝剑的,而是凌啸忽地发现,案子复杂到不仅有士林中人,而且还牵涉到了皇子、皇妃和康熙的心腹旧人,自己其实很有些心神不宁,老有一种想要大肆屠杀一场的冲动。这是凌啸第一次真正遭遇到保守和革新之间的争斗,他理智上虽知道鼎新之事,绝不是蛮干大杀就能百舸争流,但凌啸毕竟只是还未而立之年的年轻人,心性上却远没有成熟到“治大国烹小鲜”的程度……“真理”怀瑾握瑜于他的手上,却少有人能知其心明其志,凌啸要多焦躁就有多焦躁,这才来看一看康熙,希望能借他御极九州的举重若轻神态,安定安定自己的那少年激进。
康熙却没有镇定脸色给他,拿着凌啸在海上写就的厚厚一沓奏折,虽是没有表态置可否,却在破洞的阳光下看得是津津有味,摆摆手催促道,“去去去,你快去用刑审案,不抓出那些城狐社鼠,这些颇有意思的想法,何年何月可以试验?”
见康熙眼里只有“超越”,甚至比自己还要急躁,凌啸大失所望地跪安出来,有一种本能的狠劲老在心尖盘旋,以至于来到寿安宫门前的时候,他那紧咬腮帮的冷峻模样,吓了望眼欲穿的大母一大跳。
“啸儿,娘亲帮你问出来了。”大母回头看一眼大殿上正出迎过来的胤礽和曹寅,低声在凌啸的耳边说道,“蔷妃说。敬事房地牌子档案虽是烧毁了,但十月那晚她承幸之时,恰好隆科多个夜入宫奏事,起居注官记录君臣对话的时候。蔷妃曾经插过言,也被记录入《起居注了,只要拿起居注给皇上看,皇上就一定可以记起来的。啸儿,额娘上午向太后请了懿旨去查过了,确有其事其言,这……这能证明她怀的地确是龙种吗?”
凌啸暗叹一句“天晓得”,反正清廷笃信不疑的牌子档案也不如DNA准确,也不好给大母解释排卵期安全期的,便点点头向大母耳语几句。让她给蔷妃传个话后,迎着胤礽和曹寅走入殿去,准备重新提审蔷妃。
胤礽显然是已经独自向康熙请过旨了。一待凌啸坐下,便跟他禀报了康熙同意用刑的态度,见凌啸吱唔了一声并无反对,便立刻下令去提蔷妃上堂。但凌啸却哪里是不反对,一旦用刑。蔷妃肚子中的孩子八成就保不住了,现在有个起居注作证明,凌啸还焉敢真的打残蔷妃腹中胎儿?他是在全神贯注又不经意地观察曹寅的神情……他想看看曹寅对此欢喜不欢喜。也想瞧一瞧,当蔷妃突然抛出个《起居注证明的时候,曹寅该是何等的惊慌失措!
果然,胤礽的扬言要大刑伺侯,立刻就让楚楚可怜地蔷妃花容失色,当场抛出了起居注一说。胤礽和曹寅齐齐大惊失色,连忙让人去传来起居注官,并调集来了翰林院和皇史宬的两份存档,当堂一验之下。全都傻了眼,呆立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收场。
看到曹寅失望骇然的眼神,凌啸地心沉到了谷底,气得是手脚冰凉,怒哼一声下令,“暂且搁置敬事房失火案,再下严牌,令五城督察院和顺天府进行全城大索,追捕那失踪的投书太监,活要见人,死要见厚!至于蔷妃是否继续关押,待本王请示太后之后,再做定夺。”
说罢,凌啸深深凝视曹寅几眼,夹了记载此事的《起居注》册子,拂袖退堂,向慈宁宫来给皇太后复懿旨。对曹寅暗中对自己下手之事,他此刻是动了真怒,走得又急又愤,连花径上有颗小石块挺了他的脚,凌啸都怒不可遏,在众扈从瞠目结舌中,将那石头踢得满地打滚犹不解恨,愣是追上去一脚踢得石头飞得老高……“哎哟!……王……王爷?!”
调任慈宁宫总管的李德全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地点子竟是如此的背,在慈宁宫门口看见凌啸过来,正要上前巴结,却恰好被凌啸踢起的石头砸了额头。可他一看凌啸地气色如此之差,哪里敢装可怜模样讨些赏银,连忙上前跪了,老老实实地汇报刚才调查的结果,“王爷,您交待奴婢调查的事情,奴才已经办好了,这是内务府的清单。您看,在敬事房当差的,这个是平郡王府上调来的太监,这个是先前在内务府大堂当差的……”
凌啸一听他所说的人,都是和曹寅家有关系的,更加恼火,一把抓过那清单扯得稀烂,怒喝一声“早知道了,拔脚便走。要不是他到大殿门口强自压抑了半晌,恐怕那恼怒愤恨地样子还要给太后看到的。
听完凌啸的汇报,太后一抚胸口,很是为康熙没有带上绿帽子而高兴,也为自己无须想方设法瞒下真相,免得伤了康熙的心而轻松。
但皇太后终究是个老女人,面对的又是她最喜欢的孙女婿,无疑是有些八婆的,拉了凌啸有些冰凉的手,关切地问道,“啸儿,还有泄密案子呢,那可恨的贼子针对的,就是我的乖孙,不查个水落石出的,哀家都觉得憋屈难受啊!既然蔷妃不是做出宫闱丑事的人,那你又不能对她动刑了,接下来,还怎么查呢?”
凌啸知道太后这一问,是关心自己,心中顿时一暖。不过,太后的担心对凌啸来说不是太难,既然宫中这一头,有很多势力掣肘和宫规烦琐的困难,那凌啸自然就会把眼睛盯上宫外环节了,她好歹是来自现代的人,又已经基本上锁定了曹家是宫中环节的嫌疑人。当然有很多办法去查了。
听完凌啸凑近耳朵细细讲述,太后一下子愕然了,张大嘴巴半晌才愣道,“失火可能是婷贵人陷害蔷妃?不可能吧……啸儿。你也是见过婷贵人的,直肠子藏不住心思地人,她就算有胆子惹你摄政王,她也没有这个心机啊?”
“唉,老祖宗,当然不是婷贵人本人!”
凌啸也知道,出自曹家旁支的她,连在宫中生存的技巧都很有欠缺,自然不会有这等诡计了,苦笑着解释道。“但是她叔叔曹寅,就不同了,在宫中当贴身侍卫多年。又在江南做织造和执掌侦知处许久,又当了内务府总管大臣,心机、经验和班底都不缺,光从‘杀父之仇’的角度,万一钻起牛角尖来。什么不可能?当然了,啸儿只是就敬事房失火一事,怀疑可能是曹寅帮婷贵人动地收脚罢了。”
皇太后依然是一副不相信的表情。喃喃道了半天的“怎么可能”,搞得凌啸都有些急了-曹寅这个人颇得皇室上下的欣赏,母亲又是康熙的奶妈,他和康熙皇帝的情分虽没有自己这样轰轰烈烈,但胜在天长日久,积淀也很深-太后不会因为担心新旧宠臣倾轧,将自己的怀疑先透露给康熙吧?一想到这里,凌啸赶紧淡化道,“不过。老祖宗,这只是啸儿的揣测罢了,现在人证物证全无,我已经准备从宫外开始细查了,搞不好也可能全盘推翻这种猜测的……呵呵,还请您先不要说给皇上听,不然孙儿我可就不好查了。”
咚!皇太后一横眉毛,恶狠狠地给了凌啸一个枣栗,怒道,“啸儿,你当哀家是祖母吗?当哀家是你的嫡亲表姨吗?哼,敢瞎说哀家会胳膊向外拐?真要是那曹寅做地,他既然敢对付哀家的宝贝啸儿,就算皇上要保全他曹家一条血脉,哀家也下懿帮你灭他满门呢!”
凌啸一听皇太后如此认真,心中又暖又寒,太后帮自己固然是好,可要是把曹家人杀绝,可就不太好了,不说凌啸对不起自己喜欢的红楼梦,最起码曹敏会恨自己好几辈子地!
见老太太是真的生气了,而且生气的原因,还是由于不忿于自己将她看外,凌啸记起“家有一老如有一宝”的名言,刚要赔笑着谢谢老太太的厚意,却听皇太后还不解气,一边掐了凌啸几下,一边仍然唠唠叨叨地数落凌啸冤枉她,“哼,就不说这一层亲情看外哀家了,你难道忘了这案子是政务,你说给哀家听是孝敬,可哀家还记得祖宗有铁训,后宫不许干政呢,怎么会去告诉皇上?那儿,看到没?刻祖训地铁牌子,就在门口那儿竖着呢!”
后宫不许干政?!
凌啸愣了片刻,霍然起身抓起汇报用的《起居注,急速地翻看了几眼,浏览了一下内容,“三十七年十月十八,子时,上书房行走、九门提督隆科多入乾清宫,启奏发现雍逆余党岳仲麒行踪之紧急军报……蔷妃曰: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殊拔赏格于进剿官兵暨地方土司……”
“好贱人!”凌啸顿时勃然大火,一句决不能骂出口的脏话,当着皇太后地面酣畅淋漓地骂了。
太后愣怔于不知道凌啸在骂谁的时候,凌啸差点把肺都气炸了……起居注官按例是在十尺之外记录,蔷妃是绝对看不到所记内容的暂且不谈,而且《起居注这种记录很多皇帝日常活动规律信息的档案,出于安全考虑,除了皇帝和专门的主管大学士之外,是其他人臣也不许浏览的!老子当了这么久的超亲王,也从来都没有亲眼见到过《起居注,蔷妃一个小小的妃子,若不是有意咋着胆子干了一回政,故意留下这一笔来做证明,还能是什么?不然她怎么能言之凿凿地确定了起居注记录了她当日在场?-好一个贼喊做贼,难道这熊赐履的孙女在怀孕之初,就已经在策划好了要烧掉敬事房,以嫁祸给曹寅和婷贵人?而要是泄密案也是她主使抄录散发地,那么烧掉敬事房,就该是她“先自污”尔后营造“被诬陷”形象的谋划了,真正是一招嫁祸掩护的计外计了!
“……老祖宗,孙儿要去向皇上请示了。”
疑点乍现,峰回路转之下,凌啸不得不慎重对待了。他必须去请康熙回忆当日的情况,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一次,自己恐怕要给人家做人流手术了!
凌啸去见康熙求证的己时时分,朝阳门码头外,却恰好有漕运船队抵达,户部兵丁和搬运苦力拥挤得整条街都人满为患,愈发显得热闹繁忙不堪。
胤禟下得暖轿,顺着家人们的光驻足回头,看了看远处城门上开始布置的花灯和彩绸,知道那是为迎接英国女王抵京而提前准备的礼仪,自然就不会和一般小老百姓般惊诧稀奇了,倒是转身过来望着“廉贝勒府”的牌匾,胤禟的心情变得更加沉重。
呼声一度响彻朝野的八哥,现在还只是一个多罗贝勒,而反观胤祥,胤禵,因为出使有功而荣升了和硕亲王,开府建衙,起居八座,有权有势有钱有威。两人又和炙手可热的凌啸共同出使过,就算三人没有患难之交,那朝夕相处的情分也不容小觑,只怕用不了两三年,怡亲王和信亲王的府上,便会有大批的人才争相拥趸左右!到时候,此消彼长,八哥备受宿敌理亲王胤礽在刑部的掣肘,就算想要和两个小弟弟三足鼎立,恐怕都会很有难度呢!
他正神伤烦恼间,却见街口过来了老大一长溜儿的官轿,打头的从轿子里出来的,是八阿哥的奶兄,一等侍卫雅格布,一看见九阿哥在府门前徘徊,立刻上来笑着请安,“九爷您来了,奴才雅格布给您请安。”
胤禟闻言吓了一大跳,再瞧瞧他身后依次下轿请安的上百官员,汗毛都有些发竖……在这凌啸刚刚回来,正要有仇报仇有冤报冤的时候。八哥怎么能不知道深自恭抑,摆脱百官纠缠来证明自己的冤屈,这不是摆明了又给凌啸以口实?!见九爷有些发怔,雅格布连忙解释着把手揖让。“呵呵,八爷今天给十四爷设宴接风,我们都是来凑趣地,爷请先行!”
给老十四接风也用不着叫来这么多的官员啊,搞什么鬼?胤禟心中发紧,也不和那些官员们含笑示意,拔脚就向西花厅水榭急步而去,边走边吩咐雅格布道,“你将大家领到后厦大厅去直接入席等候,爷和八哥有话要先说说!”
九阿哥气急败坏的做派。不仅让雅格布愕然,而且他一冲进春光明媚的水榭花厅,就让在窗口边伸竿垂钓地胤祀不由得一笑。抢口就先细声道,“九弟不要生气,且坐下品茗三杯,心气静了,看看哥子我如何垂钓。你就明白了。”
胤禟哪里有心思喝茶,他看着怡然持竿的老八,怒声道。“你不花心思调查是谁陷害了你,却在这里钓鱼?!……宫内宫外的眼线,可是早就有消息传来,凌啸风尘未洗,就被皇阿玛指令去审案了,而且公主府里的胡骏和贾纵,一大早就去刑部调阅卷宗了!哼,八哥,弟弟看。你需要的恐怕不是钓鱼,而是要准备开始托孤了!”
如此不吉利的话说出口来,老八顿时面色一沉,手上的鱼竿便如同千斤重,再也拿不稳定,索性抛入池塘春水之中,待要发怒,却因深知弟弟也是为自己好而强行压制了,苦笑道,“你看你!唉,老九啊,你难道看不出来,我宴请老十四,不也是和这钓鱼是一个道理吗?没有好的饵料,鱼儿会上钩吗?你大声喧哗,那鱼儿不被你吓跑才怪呢!”
“钓老十四的鱼?”老九闻言不禁一呆,低眉沉思片刻便霍地睁大眼睛,惊呼道,“八哥,你……你不会是准备放弃所谓的八爷党,带人带枪投身到老十四地麾下去吧?”
胤祀的神色瞬间复杂得如同咀嚼黄莲,幽幽叹道,“宁为鸡口不作牛后!九弟,你当八哥不懂得这个道理么?可是,现在的局势却由不得我再当鸡口了……我昨日迎接凌啸回来之后,也试着要调动手下开始调查是谁陷害我,好给皇上和凌啸一个交代,可是,你看到没有,府门外地店铺中、门口的小贩、甚至那些漕运苦工之中,多的是二哥派来的刑部眼线,你说,这还怎么查,啊?我们这一动,老二还以为我是要掐断些破绽,不死命盯紧才怪呢!”
老九这才明白八哥的难处,结舌良久,给老八斟了茶水亲手奉上,“那你还召集这么多官员来,不怕更加惹眼?就算老十四看着眼馋无比,他只怕也不敢接收啊……而且八哥,你为什么要把门人都转给老十四?这……这还不如直接给皇上上奏章,说我们两兄弟自此不理朝政,把官员们全卖给皇上,保我们一世平安算了!”
“九弟你不了解老十四啊,他先前投靠我们,看中地就是我们的班底和人望,现在他需要和老十三争夺圣眷与人望,就更加需要了。而他的性格又是来者不惧地武夫习性,人是我找来的,我既然背上了嫌疑,他毫无后顾之忧就一定敢收!”
胤祀喝一口苦茶,用舌尖推出细细的茶叶沫子,闷声道,“把官员们卖给皇阿玛?甚或你也不了解百官。我们就算卖给了皇阿玛,皇阿玛又不能因为政见分歧就罢个精光,杀个精光!而官员们也是需要参见首领的,我要是这次突然上折子长期疗养,他们总归不能选凌啸和老十三吧,最终还不是一样便宜了十四弟?倒白白可怜了我们两人自甘闲散,永世不得翻身!但你可知道,倘使我们把官员们卖给了老十四,嘿嘿,不仅我们能躲过这一劫,而且,最后我们还有收回来的可能呢!”
如果八哥连底下的门人都不要了,康熙和凌啸自然是不为己甚,当然能躲过一劫的,这个老九自然知道,可要说送出去的东西还有再收回来的可能,老九就不敢王同了。胤禟有些不敢相信地盯着哥哥,心中老盘旋着“偷鸡不成反蚀把米”地感觉,怔怔地问道。“不会吧,老十四就这么好相与?!”
胤祀被他问到了最得意地所在,嘿嘿冷笑道,“胤禟。这就是太极的妙处呢!你想想,百官和凌啸的政见是冰炭不同炉,老十四想要我们的门人,他会是明要呢,还是会暗要?哼,以他现在地本事,绝对不敢和皇阿玛、凌啸与老十三相抗衡,只敢在暗中做做百官们的政见首领,通过一两个有名一点的大臣遥控,自己呢。偶尔瞅机会酌情声援一两声罢了。这就是机会,随着凌啸的革新一项项推动开来,他那首鼠两端的做法。只会让百官们寒心,最后,百官们会记得我廉贝勒旗帜鲜明的好处的,将来回到我的麾下,呵呵。是易如反掌的!”
老九心中亢奋起来,心思一下子开阔无比,问出最后一个问题。“好是好,不过八哥,到时候百官们再回来到你的门下,你不一样还是回到了浪尖风口,和凌啸摆明阵仗对干?那也是个危险至极地死结啊!”
“九弟啊,不要老是抱着西域舞姬,日得昏天暗地嘛!你还是颇有前途的,的确是应该好好读读书了,多读读四书五经之外地杂书和兵书啊。‘三十年河东四十年河西’这句话难道不是颠扑不破的真理?现在我退出,是为了躲避眼前可能致命的祸事,毕竟,泄密案和风风雨雨的谣言,把皇阿玛也给惹怒了。不过,等到我八阿哥重出江湖的那一天,情况就会完全不同!”
八阿哥哈哈一声长笑起来,一拍老九地肩膀,得意地“打击”了他一顿,然后才在老九的脸红羞愧中解释道。
“厄,你年少时候也做过意淫的春梦吧?呵呵,改革鼎新之事嘛,其实是每个皇帝地致命诱惑……这诱惑呢,就好像是一个得不到手的美女,在想象中,是那么的光洁神圣又春意撩人,比观世音菩萨还要完美,让皇阿玛魂牵梦绕难以自禁,可是,等他老人家一口亲在美女的点唇之上,会发现搞不好一样有口臭,剥开肚兜,搞不好发现嫩乳垂得如吊钟,甚至到最后一览无余得时候,就连私处的色泽都和想想中的光洁如玉大相径庭……凌啸的改革也是一样,一步步实施下去,不可否认会有合皇上心意的,但也不可避免有不合皇上心意的,他老人家地支持力度,会因为成绩而鼓舞,也会因为弊端而不满。到时候,要想发扬他老人家认为对的措施,就会拿凌啸一派来说事,而要想阻止他老人家认为不对的措施,就会需要反对派的存在呢!而且到那时候,改革付诸正式行动了,反对派更齐心、更强大、更有凝聚力了!嘿嘿,上有皇阿玛现实的保全需要,下有百官恨不得全心死忠的拥护,凌啸那时候再对付你八哥,就不敢再这么要人老命了!”
老九听得是已经呆了,甚为八哥的以退为进之策而神魂颠倒。
这的确是把老十四当“渡劫鼎炉”的好办法啊!是既让百官在日后看清楚老十四的真面目,报上次他敢于自立门户争夺八爷党人的一箭之仇,又能让八阿哥暂时躲开暗流汹涌、磨刀霍霍的眼前困局,而最后却依然坚挺地重出江湖,安如泰山不说,且卷土重来之势将更加的赫赫有力!
“XXXXX****”,老九一连串黄河泛滥的马屁之后,拍得胤祀颇为飘飘然,信步地登上水榭旁的假山碣石之上,对着满圆春色昂然环首四顾。
老九却终于想起一个问题,有点担忧地说道,“八哥,老十四跟凌啸一去一年,耳闻目睹凌啸的流毒本事之下,他会不会已经不是吴下阿蒙了,咱们该怎么做,他才会上这个当呢?”
胤祀抱臂立定,自信万分地说道,“呵呵,百官自然会逼他上当的,就如他们曾经逼我一样……只要我跳下去而已!”
老九一惊欲要呼喊,就只见八阿哥已然跃下六尺高的碣石,横着身子啪地一声摔在硬梆梆的卵石路面上。
八阿哥摔下的那声闷响,惊得胤禟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一边高声呼叫“来人”,一边快步冲了过去,扶起横卧地上的胤祀。下人们来得非常之快,显然是早就得到了八阿哥的交待了,一听到九阿哥的呼声,立刻就进来了几个大夫和药童,手忙脚乱地给胤祀摸骨探伤。
胤祀痛得额头上都冒出了斗大汗珠,任由大夫们检查救治,却看着面露哭相的弟弟,慰道,“不碍事的九弟,断几根骨头只是等闲事,总比断头好吧?呵呵,八哥请教过跌打大夫,该怎么摔下来才不会碍大事呢。倒是你,可千万不要掉以轻心,在老十四面前露了破绽!”
对八哥悍然断腕却强颜凛然之举,亲眼目睹的九阿哥,自是别有兔狐相怜的悲怆之情,可听了老八的嘱咐,不由的一呆问道,“八哥,我向来和你孟不离焦,王不离尾,这次你摔伤了,九弟我难道不也‘摔伤’一下?”
“不,你不能自伤!”
老八皱眉忍住大夫折腾的痛楚,解释道,“八哥这次不慎摔伤了,将会向皇阿玛请旨,去热河避暑山庄修养,让你随我去朝夕照料一段时间,想你我平日兄弟情深异常,皇上定会同意,百官们也决不会介意你九阿哥也暂时离开的。但是,倘使是九弟你也自伤了,就会有两个大大不利,一是,万一京中局势有变,我们两兄弟没有一个能动弹的,何其不利?而第二个不利的地方就是,你要真是也不能动弹了。十四弟就会以为他自己是百官们唯一的选择!他那要是屌起来,欲迎还拒地提出些对凌啸地绥靖方式,会让百官们认为是理所当然的……而你要是完好康健,咱们就能进能退。你到时候借机回京来几次,给官员们来些慷慨激昂的态度,时不时捅老十四一娄子,而你捅完娄子就回热河,就毫无招皇上嫉恨的危险,何乐而不为?也只有这样,才能给百官以强烈地对比感觉,让他们记挂住,我们兄弟才是最代表他们利益的不二人选,日夜翘首以盼我们的回归啊!”
云从龙。风从虎,老九没有想到,八哥竟然避祸都避得这么有学问。越发感觉到不枉自己跟他一场!两兄弟的计议刚定,大夫的检查也有了结果,八阿哥这次登山远眺的“不慎”,摔断了三根肋骨、左臂骨和髀骨,还真是对自己下手颇狠的。没有个几月的卧床疗养是绝对难以康复的。八阿哥忍着剧痛,让胤禟赶紧递入宫中,向康熙禀报这一不幸消息和请?疗养。自己则毫不作假地痛得晕死过去,等候父亲康熙派御医来做权威诊治。
九阿哥心领神会,连忙答应下来,对老八恭敬地一躬身,便辞出来了。他以气急败坏和悲痛欲绝的神色,在官员和宾客地注视和惊愕中穿过后厦大厅,迎面就撞见了收拾得神清气爽,护卫成群的老十四胤禵。胤禟也不傻于小机巧,揽住这小弟弟的臂膀。满脸急痛之色地说道,“老十四,九哥就不恭喜你荣封信亲王和执掌兵部大权了,八哥他刚才走华盖霉运,不慎从假山上摔了下来,人事不醒了,唉,我要赶紧进宫去禀报皇阿玛,请他老人家派太医……你先和各位大人去看看八哥吧!”
就算是凌啸那样地人,也不会预料到回国之初便有人算计,就更不要提十四阿哥初闻兄弟的噩耗了,自然是于情于理都要去探望老八的。看着胤禵和已经炸了锅的官员们向花厅奔去的蜂拥背影,老九知道,八爷党门人地“转移”,已然不着痕迹地完成了,日后的老十四,就等着官员们层出不穷地逼迫他来当首领吧!老九也不去想像,胤禵日后夹在凌啸和百官间的窘迫煎熬,心底暗笑一声,便急忙打马向紫禁城中赶来报讯。
一过乾清门,老九就被乾清宫那里传来地咆哮声给惊得一愣。里面康熙那独特的嗓音提示他,皇阿玛显然又怒了,不知道自己带来的这个消息,会不会让康熙火上浇油呢?要真是火上浇油,那么,里面正承受康熙之怒的官员,可就要倒霉了……但情况却大出九阿哥的预料,一进大殿他就发现,乾清宫之中只有两人在,那就是父皇康熙和超亲王凌啸。而凌啸这厮,是出了名的老惹康熙咆哮如雷,却几乎没有倒霉过一次,这几乎是整个京师官场都熟知的规律了!
嘴巴都气歪了的康熙,一听说老八摔伤了正人事不醒,也是吃了一惊,连生气都忘记了继续,盯着九阿哥连声询问了情况,便立刻下旨令太医院马上派出御医前去诊治抢救,并严令将病情结果和脉案处方火速送来。康熙的关切之深,忧虑之系,满脸满口都绝对不是“添堵”,而是标准地舔犊情深,自然是让老九感佩不已,跪安出去张罗宣旨之事不提。
但正和康熙打擂台的凌啸却知道,康熙这般表演,绝对不是什么舔犊之情,而是……乐的!
果然,一等老九的身影消失在天街上,康熙就眉角带笑,兴奋地在大殿上走来走去,“啸儿,八阿哥这一跤摔得如何?”
凌啸却十分鄙视康熙的喜怒无常……我不就是前来求证一下蔷妃说的《起居注》当日情况而已,你老人家御女无数不记得也就罢了,犯得着指责我凌啸查案子查到皇帝头上了,还一怒就罗里巴嗦了大半个时辰,居然扯到当年我不敢凌迟三阿哥的母妃上去吗?对康熙今天的莫名一怒,凌啸是丈二摸不着头脑,但现在康熙的问话,他不得不答,却又不能答出康熙为儿子受伤而高兴的事情,以免有伤康熙的圣德,陪着小心。干脆装傻道,“皇阿玛,八阿哥这一摔摔得不轻啊,要不。儿臣代您老人家去看看八阿哥?”
康熙却比凌啸要纯善,根本就不装B,笑着一摆手,“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看他是真的‘不慎’呢,还是真的出于谨慎而‘不慎’?没必要嘛!朕还不了解他这个儿子,心比天高摸日月,胆如鼠类躲雨雷!他啊,多半是被你流毒亲王给吓的,你也是名声在外。如今都可以吓人了!呵呵,好事一桩啊,你看。他也一锁头,其实就是闪了腰子,百官们反对咱们进军超越大计的先声吓阻计划,就会因为群龙暂时无首而破产,哈哈。至少现在迈步了!”
凌啸装出一副恍然大悟地模样,陪着康熙欣喜万分。康熙的眼光竟是如此敏锐,一眼就看出了局势变化的关键所在。凌啸也就无需在几天后再提醒他了,赞叹一番之后,当即揪出康熙对老八评价的那句话大加阿谀,“……好一句心”比天高摸日月,胆如鼠类躲雨雷’,真是道尽做大事业者需要谨记的要旨!皇阿玛,儿臣听闻之后,定当将此一句作为座右铭,时刻警惕自己。开弓没有回头箭,任前途何等的举步维艰,儿臣决计紧随您的脚步,向前向前再向前!”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康熙龙颜大悦得纵声长笑,甩甩手道,“呵呵,莫要以为老八这一抽身,咱们就能放手不查了。那些家伙还是要赶紧抓出来的,智计百出之徒,往往会在你开弓之后,一下子整得你想回头都难呢!午膳朕自会赏至寿安宫的,去快速揪出那些害人精吧。”
凌啸瞠目结舌呆住了,-康熙现在笑得欢唧唧的,之前咆哮如雷地怒火早已经烟消云散,阴晴的变化之快,记事的忘性之大,让凌啸都有些担心,他是否进入更年期了!
想想康熙现在才四十五六岁地年纪,凌啸抛却了他进入更年期的荒唐想法,寻思,蔷妃已经露出了一个破绽,顺藤摸瓜之下,不仅有可能将宫中环节的奸徒一网打尽,而且也可能窥到宫外奸徒的冰山真容。机会如此难得,凌啸自然不能放弃求证,干吞一口唾沫,对康熙耿着脖子提醒道,“儿臣正是在查案啊!难道……难道皇阿玛忘了儿臣是为何而来?儿臣是想知道,当日蔷妃明显属于干政之事,不知皇阿玛还记……”
不提醒还好,他这一提醒,康熙立刻就惩红了脸,大怒骂道,“混球!你去查蔷妃好了,把熊氏严刑逼供一下不就行了,犯得着追根问底,窥视朕的私隐?朕……朕快要被你气死了……午膳不赏了,自己啃馒头去!滚!”
得,连午餐都吃不到好地了,好在康熙再次重申可以对蔷妃动刑的立场,要不然,凌啸真是会郁闷自己除了挨骂一顿之外,毫无收获的!见康熙暴怒至此,凌啸诚惶诚恐地叩头连称“不敢”,百般无奈之下,只好怏怏退走。
孰不料,凌啸还没有跨过门槛,康熙又不忍他地郁闷惶恐模样,叹一声叫道,“回来!厄……啸儿……案的时候,不要问当晚其他的事情……实话告诉你也无妨,昨秋一场兴安岭一场大火……厄……那生长‘血沉’的山头被烧得干干净净……嗯,你可明白?”
“惩死虎”绝种了?康熙真的步入了更年期?!
凌啸心中大吃一惊,忽地一下子明白过来,好多事情都迎刃而解……难怪康熙一听到自己追问那晚之事就烦躁的,多半是康熙那天偶尔‘不行’,即使最终行了,心灵上却也大受打击,恍惚间连蔷妃那么明显的“干政”行为都没有心思注意到呢!
这一刻,凌啸真是傻眼了。
问出个这种隐秘,祸不可测倒是其次,关键是,对如何与有更年期综合症,却又手持生杀大权的康熙相处,他实在是没有经验!
在古代,皇上的房事能力,其实也是能和信臣谈及的“龙体调和”事宜,不然哪来的那么多献美女、养生方、丹药和春药的。所以在这一点上,凌啸担心祸不可测是不必要的,甚至还应该受宠若惊,而且他很快就觉得,关于康熙进入更年期,其实也是杞人忧天。
即使是在现代那么肮脏的环境中生活的男人,也一般要到五六十岁才步入更年期,而且,绝对比女性的更年期来得不知不觉呢,古代皇帝或许因为纵欲过度而要早上一些,可康熙是什么人?是六十三岁还在生娃的牛人,岂能这么快就不顶事!康熙对这个问题如此的讳莫若深,想来应该是他那天疲劳后的偶尔不中用而已,但康熙却显然不能接受盛极后略有滑坡的事实,又没有心理医生加以心理辅导,这才搁在心上耿耿于怀罢了,不然,为什么在别的事情上,没有看到康熙暴躁不安和“健忘”?
可是,就是康熙的这个“耿耿于怀”,凌啸也觉得是不妥的。男人不同于女人,心魔厉害啊,要是不能有好的心态去坦然面对,时间长了必然会导致心理性的难举,必须想办法帮他消除掉。否则,康熙要是沦落到真不行的时候,心理上的强烈变化,说不定会寻致性情大变,对翁婿联手推行任艰务繁,且需要雄心韧劲的改革大计,也许会有很大的影响!一旦康熙真的搞得雄心大受影响,甚至像很多皇帝那样,转而求助于道士术士之流,也去吃丹药春药的。那可就很不好了,弄不好他提前十几二十年地挂了,谁给自己当改革的坚强后盾去?!
想得这么多,却其实只是在凌啸扬眉一愣地霎那间。见康熙颇有难为情的神态,他已经拍了胸脯说道,“皇阿玛敬请放心,您不过是龙体偶尔欠安罢了,没有了血沉也不是什么大事,儿臣献上家传秘珍的龙虎山‘凝血壮如意’神奇功法,您就将无需血沉和鹿血一类的东西了!”
康熙正在那里郁闷,突然听到凌啸地大包大揽,顿时就呆了一下,惑道。“你说什么?啸儿,你……你要献什么如意,什么功法?”
改革的使命感。让凌啸毫无敝帚自珍的狭隘之见,愿意将凝血壮给康熙去克服心魔,可真正听到康熙的询问,却又犯犹豫了。他冲动地说出口之后,才忽地想起康熙的年龄已经太老。现在即使练习硬气功也不会有太大成就,天知道康熙会不会有如自己一样的超级成就,要是到时候一点效果都没有。岂不是把康熙给“嫉妒”得给疯掉?不过,凌啸很快想起了义父格尔楞,也同样没有内功,还不是铁树练开了花,而且大母也说过这是养生润精的功法,应该是对常人都有效的。
可是,不说两人是君臣翁婿的关系,已经让凌啸很难以开口了,便是那个“粉红玫瑰”的谣言。也让他地恶心感又泛了上来,张口结舌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满脸通红了半天,凌啸索性什么都不说,在乾清宫大殿上当中而立,放慢了凝血壮功法,意念一到,便慢慢顶起了个蒙古包似的“帐篷”。
康熙先是莫名其妙地一愣,旋即打了一个恶心的冷颤,片刻却目瞪口呆起来,半晌后就兴奋得满脸地细麻子都在放光,站起身惊呼道,“不会吧……你,你是怎么做到的?快说!”
示范完毕,凌啸马上就上前,索要了康熙的御笔和朱砂,给他画下了六层凝血壮的功法图,详细讲解了一遍什么是小周天大周天,如何排打养气,如何区分穴道最捷路径,如何防止血爆危险,如何要注意些决不可气感入脑走火入魔,最好是请些宫中侍卫高手先陪同练习硬气功等等,直说得他唇干舌燥,方才算是讲了个齐全。不料,康熙虽是爱好骑射和摔跤,却是个十足的内家武盲,也没有现代生殖方面地常识,云里雾里地听了半天,也理解不了其催动血液壮身和加速新鲜血液营养睾丸的原理,犹自不相信地说道,“你刚才会不会是尿憋的,又或是装了弹簧?可不要糊弄朕,再试一下给朕瞧瞧!”
尿憋地?弹簧?凌啸差点是一口冷血爆出喉头,见康熙不信之下,再也顾不得藏住大部分功力了,呼吸间已是经脉两路并发形成回路,高度之高,堪称是大帅之帐,速度之快,堪称蓄势猛弹,把个康熙看得是眼眶都快要瞪裂了。
亲眼再次目睹奇迹的发生,满殿都是康熙的惊诧感叹之声。他骇然了,兴奋了,同时也深深感动了……他也是有眼光的人,深知倘若此功法真的有效,就该是世间一切男人都梦寐以求的秘宝!而凌啸却没有半刻的犹豫,听到自己的心结之后就马上献出,那么,这个女婿对自己的忠诚和关切,就已然超越了君臣翁婿地世俗伦理,甚至还有一切一切的贪欲!得婿如此,恐怕连“乘龙”二字都不能形容康熙之快乐了。
但毕竟,男人间“秀”这玩意很有心障的,一看见康熙还不肯全信,竟然想走上前来伸手,凌啸自然是胃肠急速翻腾,迅速就泄了气。康熙刚有些失望地说了句“不能持久吗”,就只听大殿门口咚地一声传来,只见皇太后摔倒在门槛内,宫女们大惊着去扶的时候,皇太后的眼睛却犹然不敢相信地盯着他们两个呢!
康熙和凌啸顿时面红耳赤……惨了,光顾着兴奋去了,竟然连皇太后到了门口都不知道。两人连忙扑身上去,扶起显然是被活活吓倒的皇太后,厉色逐走宫女们,煞费口舌地一顿解释,方才让皇太后能够开口说话了,“原来是这样啊,不早说,吓死哀家了。原也听小丝以前说过,曾帮她相公求过一个秘法的。唉,听说啊,她当年为了这个秘方,可是曾经一步一磕头,虔诚得连磕九千九百九十九个,才感动了龙虎山的那位高人呢……咿,说说看,这秘法到底是什么?”
康凌两人尽皆傻眼,谁敢跟她老寡妇说这个去?支支吾吾了老半天,两人才把太后给哄骗过去,康熙连忙殊格册封凌啸的大母为老王妃,享受等同太皇贵妃的绝顶仪卫待遇,一是酬谢凌啸的献宝之功,二则是借机转移皇太后的注意力,笑道,“……啸儿,你抓紧时间去审案子,寻常的这些事情你要担起来,快刀斩乱麻吧!朕以后过问此案和理政的时间,肯定会少了很多,除大政外,不必事事请示了,去吧!”
凌啸当然知道康熙为什么说他亲自理政时间会少很多-任谁得了凝血壮功法,不日以继夜地练习才怪呢!
只是,凌啸没有料到,帮康熙解决心理障碍,本也是帮自己的革新事业罢了,却竟然能给自己带来权力上的再次膨帐,俨然是太子才能临时拥有的监国实权……看来,皇帝待我这东床快婿,还真不是盖的,都快成龙了呢!不过,他们君臣信任如一的关系摆在那里,凌啸这流毒亲王形同孤家寡人,除非造反便离不开康熙,也是都心知肚明的事实,所以凌啸也不矫情推辞,谢了康熙的殊绝信任之后,便赶紧借机开溜,免得皇太后又生好奇心追问些尴尬事。
有了康熙授予的这种莫大权力,在寿安殿匆匆拔了几口饭后,凌啸便向胤礽和曹寅解释了新发现的疑点,开始再次提蔷妃。
蔷妃当然不可能知道已经被凌啸看出了《起居注的破绽,所以,当她上得堂来,看到幸灾乐祸的曹寅、极度狰狞的废太子和森然不语的超亲王之后,狐疑间顿时惴惴不安了起来。但官宦家出身的女人,耳闻目睹得天生就具有表演的才能,更何况是在后宫竞争中脱颖而出的妃子,她挺着肚子装出的惶恐和配合模样,让凌啸看了都我见犹怜。可惜,凌啸已经不再相信自己所看到的表象了,冷哼一声,摆手让曹寅开始质问。
胤礽十分郁闷凌啸不指派自己询问的时候,曹寅却兴奋得暗自叫劲。上午他一看凌啸对自己的恨恨模样,就深知,可能是自己欢喜于侄女的对手落狱、却最后又无有证据的失望表情,让凌啸怀疑上自己了,以至于两个时辰来,他心中都是七上八下的惊骇恐惧,可现在超亲王又亲自发现了疑点破绽,自己要还不能将蔷妃之案办成铁案,就实在是太无能了些,不仅对不住侄女,也对不住被这毒辣女人陷害一场的自己啊!
不过,恨归恨,曹寅却很是有刑狱审案的经验,也不率先亮出底牌,猛然一拍惊堂木,诈道,“熊氏,皇上刚刚下旨,削去你的封号和妃籍,知道为什么吗?来呀,剥去其皇妃凤装仪冠!你,照窗-事发葺啦!!!还不从实招来?!”
凌啸欣赏着古代审案的你攻我防,看着那蔷妃兀自强辩,步步为营地只肯认下“干政”之罪,甚至被逼到死角后还认下了偷看《起居注》之罪,却偏偏就不肯认下泄密案的罪行,他顿时就大怒了起来,吼道,“理亲王胤礽,动刑!”
胤礽早就等着凌啸的命仓,兴奋得全身发抖,竟然忘记了动刑是不需要他皇子亲自上的,一蹦起身就冲了过去,看得凌啸的胆都寒了……是不是太监都很看不惯孕妇啊?看来,上次康熙封超亲王时候赐予的太监,自己该全部赶走了!
“来呀,给犯妇去衣!”
胤礽终究是京城中赫赫有名,能令婴孩止啼的酷吏,他满脸邪恶味道地一出马,便使得蔷妃顿时恐惧起来。尤其是胤礽毫不犹豫下令要将她的锦红膝裤褪下之时,蔷妃就知道,自己成了标标准准的死囚犯了,不然的话,即便是民间法司衙门审讯女犯,凡是可矜可悯的,都还不扒掉裤子用刑呢,更何况自己曾是康熙的妃子?而蔷妃毕竟也是一个母亲,没有了皇妃身份和小心龙种的庇护,莫说什么满清十大酷刑了,就是普通的水火棍下来,她也知道腹中胎儿铁定不保。
看着侦知处侍卫们逼近过来,那一刻,这名不满二十岁的女子泪水涟涟,面色渐渐开始变得死灰,瞪着凌啸的眼睛快要喷火,却已经绝口不再喊冤。抛开政治立场恩怨情仇不算,蔷妃无疑是个心智上的强者,可强者的穷途末路本身就充满着悲情,有人喜欢蹂躏强者以享受其快感,如胤礽便是,有人却多少会觉得唏嘘,端坐案后的凌啸,恨归恨,却可以感觉到蔷妃那“呼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绝望,难免会生出“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的感慨。
其实,凌啸也在备受拷问和煎熬。他倒不是担心打掉康熙龙种的问题,清宫之中的制度,本来就是由皇帝决定让不让妃子们生育的,不满意哪个妃子,事寝完毕以后就会令太监们用些手段,致使其无法成孕,再说。蔷妃至少已经犯了擅自干政、偷看起居注和构陷旁人三大罪,光是干政这一条就要贬入冷宫的,而这样心机深沉歹毒的妃子,康熙根本就不太可能让她产下龙种来的。否则康熙就不会两次三番准许动刑了。可是,要凌啸亲自下令把一个女人打流产,他难免总有些心理上地障碍,谁叫他自己的五个夫人也挺着大肚子呢?即使不产生联想,他也多少有积德的想法。
啪地一声拍了惊堂木,凌啸暂时阻止了侍卫们的行动,冷然喝道,“熊氏,卿本佳人,奈何作贼?本王最后给你一次机会。常言道。儿是娘亲心头肉,难道你就真地忍心,为了徒劳无功地掩饰罪行。而致使腹中骨肉流产掉?招供吧,只要你坦白,本王一定从宽,不敢说保你性命,但至少也会替你求情。让你顺利诞下腹中骨肉!”
可惜,这次凌啸甘冒擅权的积德机会,蔷妃却没有给凌啸。官宦小姐出身的她望着凌啸嘿嘿冷笑一声道。“王爷果然有担待,可是王爷的隆恩,能不能惠及到我那充军宁古塔的大伯呢?”
凌啸一愣这才记起来,康熙当日将熊赐履革职充军时候,是令熊家长子代替而去的,放他回来,对凌啸这超亲摄政王是个屁大的事而已,当即点头表示可以。孰不料那蔷妃猛然往公案这边冲了几步,在被侍卫们死死扯住之后。一口涎水啐过来,神经质地尖声讨伐,“你个杀千刀灭门绝户的家伙,我大伯他已经在冰天雪地被活活冻死了!你这狗贼,你能从阎王爷那里把他放回来吗?!”
冻死了?
凌啸一呆的时候,胤礽却已经早忍耐不住了,一脚踹在蔷妃的脚踝之上,踢得蔷妃砰一声摔趴在地上,顿时就痛得捂住肚子一顿抽搐,“真是个嚣张至极地犯妇,竟敢消遣我们摄政王殿下?师傅,你宅心仁厚,她却是在耍你呢!”
曹寅和凌啸瞠目相对之时,胤礽却浑不在乎这种小儿科,摆出义愤填膺的模样,其实是掩饰自己想笑的冲动,对凌啸道,“师傅,依我看来,既然她这么不识相,宁可放弃你给她指出地阳光大道,也不肯招供,多半是因为,她的同党不是娘家人呢就是些熊家的故旧,最好是把熊家的男女老少全部抓来,一个个当着她的面酷刑伺候,看看她究竟能硬挺到什么时候!”
不得不承认,理亲王地话很有道理,而蔷妃在剧痛中也忍不住被老二的办法惊呆了,可是凌啸却一下子变得心情大坏……蔷妃的这一摔绝对不轻,显然,胤礽地一脚已经让她漏了胎,殷红的血立刻就从蔷妃的下腹裤裙处流出,在她身下迅速漫成了一滩,对凌啸这家有五位孕妻的人来说,这血甚是刺眼。
康熙流放的熊赐履长子被冻死了,谁知道是身体太差耐不住寒冷,还是不会做人没有上下打点?蔷妃却把账算到自己头上,这黑锅倒也罢了,可偏偏自己想要积德一下,蔷妃却不买账,而胤礽除了处理犯妇消遣自己的时候跋扈了一点外,又没有什么错处,一时间,郁闷得凌啸毫无半点兴致审下去了,怒道。
“先命太医院马上给她产,胤礽你再去捉拿熊家之人,记住,已经六,大的胎儿倘使能救活,你不可再擅作主张,皇阿玛就在乾清宫,你去请示。现在开始,本王和你掉换职差,内廷审讯就交给你,有结果了到刑部来禀报!”
虽说刑狱执法之事是秋风肃杀,不该有任何的宅心仁厚,可“积德”不成的凌啸,再也不愿意在紫禁城厮混了。宫外环节,有地是他可以寻根探底大做文章的线索,他才懒得管胤礽找不找得到苦练凝血壮去了的康熙呢,带着扈从一出东华门,便打马向刑部部而去。
巍峨的刑部衙门,关押着三百多名被胤礽以各种名义逮捕的官员,几个来严刑拷打和峻法施惩,虽是没有能最终破案,效果也不能说没有,但至少让刑部成了北京官场谈“二”色变的地方,因为如今的废太子,已经是绝情绝欲,油盐不浸了!
理亲王的不近人情,也让那门前大街附近的茶楼酒肆,热闹得生意兴隆更甚。犯官们的家人仆佣、亲朋好友、同窗同年,多得是在此就近打探消息的、设法寻找门路的,苦苦等候探监机会,送衣物和打点狱弈的,几月来人潮涌动,络绎不绝,俨然直追天桥和八大胡同的人气。就是这种藏不住消息的所在,龙起卷地风而来的超亲王,一出现在刑部的门口,立刻就让那些苦思营救犯官办法的人们有了谈论的焦点是流毒亲王入驻刑部啦?!这是福是祸啊?!不会更狠一些吧?!
凌啸当然无暇去顾及外人的福祸揣测的,他在刑部大堂上一坐定,也不询问侍侯在侧的刑部侍郎秦空贼,而是悉心查看胤礽几个月来的有关查案卷宗。孰不料,一看之下,气得他是直跌脚-唉,老二太没有章法了,查案是个讲究实务的大学问,决不是当太子的经历就可以想当然的,从他的卷宗上来看,凌啸竟然是看不到半点的有的放矢之处,难怪久查无功的!
从审案查案的人员来看,是应该多用经验丰富的刀笔老吏,可却一定要注意保密啊,胤礽一味依托刑部各司原有司官体系,这些官员也是官场中人,和被查对象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真有个有价值的线索,恐怕早就被泄漏出去了……蠢啊,你就不知道调集各地的刑狱名手前来办差吗?
都是些捕风捉影的调查,最后又全不了了之地陷入死胡同,凌啸越看越恼火,大恨胤礽只晓得“耍酷”,白白浪费了时间。耐着性子直看到了掌灯时分,他便再也没有精神忍受卷宗中一会儿希望一会儿失望了,啪地合上卷宗,怒喝一声,“秦大人!”
一旁侍立良久的侍郎秦空贼,被凌啸的怒气吓了一跳,手心捏了汗,赶紧答应一声,“臣在!王爷有何吩咐?”
凌啸缓了怒容正色说道,“秦大人,你的名字叫得好啊,清空贼,嗯,不错,是个国家最高法司官员应该追求的志向。”
这一下子挠到了秦空贼的痒处,立刻笑颜浮现,刚要谦虚表忠几下,不料凌啸忽地玉蜂一转,随便指出了犯官名册上的五个官员名字,笑道,“秦大人是康熙十八年的进士,一向就在京城任职于部院,想必对京师官场还是很熟的!这什么殷大人、阳大人卜大人,丁大人的,看得出,这五个官员是理亲王审得最用心的,光提就达到二三十次之多……呵呵,你秦大人能否就事论事坦诚地告诉我,他们派系主子分别都是谁?”
超亲王问这个,秦空贼耍不得花枪,也不敢不奉承,一下子就傻眼了,总主子不是八爷还能是谁?不过,秦空贼也知道凌啸要的答案定然不是八阿哥,谁都知道所谓的八爷党其实是大杂烩,内部一样派系多得很呢!舔了舔有些发枯的嘴唇,秦空贼干巴巴地说道,“若是论他们的科甲房师呢,是分属原上书房大臣李光地李相和咱们尚书王渔洋大人,不过,他们平日里在部院中的靠山,则是吏部侍郎单雄幸单大人和户部侍郎穆林穆大人。”
凌啸听了之后笑了,秦空贼立刻就放心了,可他很快就发现,王爷的嘎嘎笑声有些不良,正愕然,就只听凌啸拍着他的肩膀,轻飘飘说道,“既然如此,一事不烦二主,你带上人手去把这两位大人抓来吃牢饭吧!”
不是吧,您说得随随便便就要抓正二品大员?
秦空贼大骇直往后退,甚是反感凌啸说得如此轻飘,真想把凌啸暴打一顿……您毒亲王的刀面阔,不是二品的大员不够格您砍,这点我不反对,甚至你草菅人民也可以,但千万不要让我来当这恶人啊!这大堂上官员如此之多,消息传出去,那单雄幸和穆林一系还不把自己恨死啊?!
三月初夜晚的这道超亲王均令,甫一发出,立刻就在整个京师引发了轩然大波。
午夜之前的两个时辰,大批全副武装的刑部督捕司和顺天府的衙役,以及九门提督衙门刀枪齐整的兵丁,在刑部侍郎秦空贼的指挥之下,冲入了单雄幸和穆林的府邸,不问嫌疑的三七二十一,也不说出个罪行的子丑丁卯,仅仅是照着凌啸原话的“请吃牢饭”一宣布,便将正朝服在身的两名二品小冢宰小司农五花大绑起来,条封其家宅府邸不说,并绳系其全家男女丁属,在繁华的夜色街道上招摇过市。
一时间,阖城官民,倏然震动。
回来仅仅两天的流毒亲王铁腕出击了-还没有任命为总理事务王大臣的凌啸,撑死就顶多副总理级别,却在没有圣旨的授权下逮捕了副部级高官!不管是亲眼在街上目睹的,还是道听旁说得知此的,全都被这消息所惊呆了。除了当年的鳌拜以外,整个大清朝开国以来,就连不可一世的庄亲王多尔衮也不敢无?逮捕二品大员呢,上至当朝宿老,下至黎民百姓,已经有三十年未尝见过大员朝服捆绑示街了!
闻讯兴奋而又春骚无比的人们,如何能睡得过这漫漫其长的八卦之夜?于是乎,酒楼无论高中低档,茶肆不分豪俭舒陋,一律茶酒回灯重营业,直把子时当作新的黎明,炸炸然的高谈阔论之中,已是有个怪论,不翼而飞。无足而走。
“咱们皇上辛辛苦苦整顿一整年,好不容易才使得官场恢复和谐了,难道……难道就是为了让超亲王回来接着毒它个东倒西歪不成?如果是,这爷俩个也太变态了吧?而如果不是窜通好了的。那……那么超亲王的胆子,还真是不把牛B当兽用地吗?!”
或许,人生真的是苦多乐少,八卦的最高境界,多半不在结果和真相,而是在于打听、分析、篡改、传播、再打听等一系列周而复始的过程之中,所以官民们地八卦热情,可以持续到通宵达旦的地步。但当事人凌啸却没有这种熬夜的精神,他才懒得去管自己丢出的重磅炸弹何等震人心魄,困得要死。是凌啸也不连夜突的最好借口,把卷宗一扔,他自己就像没事人一样地回府睡觉去了。他这一觉。睡得是香喷喷黑甜甜,可凌啸却并不知道,这一晚上后半夜的三个时辰,天知道有多少人没有睡好呢是超亲摄政王即将大挥屠刀凌虐仕林的消息传出,那可还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欢喜的。大多是政治上边缘化的人物,你也不能说他们喜得没有道理。
官场,就是铁打的营盘流水地兵。一个萝卜一个坑,永远是供小于求,新陈代谢的铁律一样适合人事变动,这就是官场为什么有“倾轧”的根由!老一辈地不被凌啸这等毒药给代谢掉,新一代又如何冒尖晋升?而一年前雍正倒台后的戊寅之变后,多少曾经靠近雍正的人悲凉落马,多少新进之人飞黄腾达,这就是实例,而且是记忆犹新的实例。由不得那些事不关己的人,不心存美好憧憬,为凌啸声援呐喊擂鼓助威呢……尽管这种声援对凌啸毫无用处!
可是,在整个政治朝局地核心层之中,大多数人是忧急交加,一片愁云惨雾……和泄密案有牵涉的,科举改革上不赞同的,家中有亲朋好友正受毒药威胁地,都不必说他们的惴惴不安和切齿痛恨了,仅仅只说行事小心恭谨、政见中庸平和、一心只想跟随康熙的张廷玉,这后半夜就过得让他够呛!
戌时方才从大内回到府中的他,先是被家人的快马禀报打断了上床睡眠,没等他惊开的嘴巴合上,紧接着就是几十名父亲张英的门生故吏涌上门来,可还没有让他来得及抚慰这些惊弓之鸟,那单穆两家的姻亲眷属就哭上门来。不敢去寅夜敲击登闻鼓申冤,也不敢去刑部评理的他们,不赶来找当场宰相还找谁去?至少,什么事都要从最坏做打算,在他们看来,张廷玉此人地“万言万当不如一默”,相比于老宰相陈停经老奸巨猾的官话,恐怕更能得知事态真正的严重程度呢!
张廷玉这一次却岂止是默然,他苦笑了,他自己都猜不出事情严重到什么地步呢!
张府管家也被这种闹哄哄的情况弄得心烦无比,时刻盯着自己的二公子呢,一看张廷玉愣了半天去端起茶杯,立刻就高声唱道“端茶送客”,将那些人赶走了事。清净下来之后,张廷玉的眼睛是铜铃般大,心神不宁得一丝睡意也无,索性去求见早已经睡下了的老父亲张英,倒不是为求什么解惑,而是他实在发现自己改要找人倾诉一下心中的郁闷之情。
已经致仕的大学士张英,没有佟国维的那种文武都能来一下的庞杂,也没有明珠宰相那样老谋奸诈,他是个正规的汉族读书人,尽管发出了桐城派的先声,却也没有后世弟子方苞、姚鼐那样的外家理学之累,或者说,他是典型的明朝王阳明违心学说的内修者,一切唯求心中平和。
看见最出色的儿子半夜三更来找自己倾诉,张英甚是恬淡地笑了,“衡臣啊,且喝茶。你说你如今是骑虎难下,心中既不认同皇上和凌王的政见,却又想要追随他们建功立业,为此,你不惜出卖与背叛了自己一切政治上的信仰,只当一个他们用得上的人,可如今你忽地发现,革新的主将凌啸却一味只知道狂歌猛进,不是一个长于和谐致祥、隐忍图强的人,是这样吗?老夫没有停错吧?”
见老父亲能把自己宣泄之言全都去掉,一语道尽心底真情,张廷玉顿感贴切至极。连忙恭谨地点点头,悲观地叹道,“父亲大人,的确是这样。超亲王还是太过于年少气盛。不是宰相之才,何以能立于泰山之腰,调和九州以改弦更张?唉,我这真是一步……”
“痴儿汝错矣!”
张英无言地一笑,便止住了儿子又要宣泄的话头,晃着头缓缓道,“谁说只有具备宰相之才,方能革弊扬善、鼎新中旺地?呵呵,那些成功的,是王安石吗?是张居正吗?王安石和张居正碰到了什么样的君主。你可以想想,一个志高却短命,一个长命却短志!而反观我朝。皇上是立志革新的皇上,王爷是手握兵权地王爷,皇上和凌王的组合,是千古难逢的变法完美组合,是多少历史上有为臣子可遇而不可求的?所以。你已然开弓之后还感到不安和郁郁,症结在于一点,痴儿。你出卖和背叛自己的信仰时,背叛和出卖得不彻底!”
张廷玉闻言就是一呆,但他毕竟是窥尽人心的宰相,心思玲珑至极,低头略一思索,便明白了父亲的意思……自己不仅保留了很多宰相职业上的自傲偏见,同时也没有真正向康凌靠拢过,抛却旧有信守,却拒不肯接纳康凌思路。俨然是一个没有了主心骨的人,丁点大不合心意的风吹草动,焉能不感到触目惊心?
“回桐城去不?”
父亲见儿子若有所思,也就响鼓不用重锤擂,直接笑道,“依你一向谨慎为官地做派,鲜有仇人,现在如果想抽身,必定可以安然退步。我中华士大夫泱泱如海,其实善安者无非有三榜样:庄子逍遥遨游于弃世,陶潜南山赏菊于隐世,范蠡功成身退于知世。呵呵,衡臣你选哪一种?”
这还用问?张廷玉当然要学范蠡这种睿智型典范的了。他方才三十出头,心中热血正沸呢。尽管他绝对不会使用“闷骚”一词,来形容自己建功立业名垂青史的心态,但,说白了,明清那些有点志向地士大夫,既不张扬自己的立功留名欲望,又受“灭人欲”影响多少会难免有些装B,这,就是闷骚!只不过,他们骚的是名利场罢了,离开了能带来无限满足的宦海,和胤礽被割掉又有何区别?
于是乎,回到自己房中的张廷玉,这才放下对凌啸再次“投毒”地不安,躺在烛火摇曳的床头,辗转反侧地思虑凌啸为何这么干……是打草惊蛇?不像啊,如果说是为了打草惊蛇,凌啸就该像废太子胤礽所做那样,一抓就是一大片才对啊,怎么能只逮捕两个位高权重影响巨大的二品大员就了事呢?难道,凌啸是换了个想法,不从人数上打草惊蛇,而是从地位上打草惊蛇?可那样也不对啊,凌啸身为朝廷干臣重王,他不可能不知道,擅自逮捕两个二品高官只用于打草惊蛇,会是何等惊世骇俗招人非议地事情,要是到最后人家没罪,他如何向莫名受辱的两位大臣交待,康熙……康熙又如何替他来收场呢?!
直想到启明金星升起,红烛汩汩烧干,张廷玉也没有想通凌啸的目的是什么,倒是一声紧过一声的鸡叫声惊醒了他,该入大内值班了!暗叹一声白熬了一夜的张廷玉,在小妾嫌他虚度春宵的哀怨眼光中坐起身来,他决定,这件事自己绝对不搀和,连禀报都不抢先,由刑部和吏部奏报康熙去,自己则在旁观摩一下,看看凌啸这个超亲王到底如何收场……说不定,凌王真的是只摆个姿态罢了,现在已经审结子虚乌有的“案情”,将两位大人放回去了呢!
但是,张廷玉在上书房一直留心到了日已西沉地时分,仍然没有听到凌啸放人的消息,不仅如此,吏部和刑部的官员满紫禁城找遍了,都愣是没有找到康熙,连奏报此事都无从报告起呢!他正在晚霞中焦躁,却只见刚刚去刑部探究竟的上书房行走硕岱跑了进来,摇着大敞帽给满是油汗的脸孔扇风。
西北武将出身的这位亚相,满脸都是获得八卦后的兴奋,用自己改了的粗话歌谣,钦佩地赞叹。
“哈哈哈,我老硕今天总算见识到了王爷的强悍,他这哪里是审二品大员,分明就是急色鬼逛窑子嘛……什么也不说,就是一顿摸,啥也不用唠,就是一顿拷,拷了还不放,俺就这么狂!”
张廷玉大骇地站起身来,差点一下子晕倒过去。
逮捕了是一回事,打了又是一回事,这已经够颠覆朝廷纲纪、有违刑不上大夫之祖例的了,没曾想,凌啸竟然连问都没有问什么,也说都没有说什么,审也没有出来什么,就把人家两个高官严刑拷打了一遭吗?!要是果真是如同硕岱所说的那样,张廷玉就绝对不敢认同硕岱的形容了……凌王这哪里是在逛窑子急色,分明就是在强奸朝廷的赫赫纲常法纪嘛!
“你们愣着讨死啊,还不去召集领侍卫内大臣和几个大侍卫前来?”
一虑及此,张廷玉再也坐不住,抛却谦谦君子的温润如玉,对几个小章京大吼一声。宰相之责的当务之急,是要赶紧找到康熙,把这个骇人消息禀报给皇帝,至于康熙怎么处理此事,那是康熙的事,但不想方法禀报,就却是自己的失职了!
书生的这声吼,唯其平常不吼,偶尔吼出就更加有威势,惊得本是来接班值夜的硕岱一愣,顿时收敛了满人和武将的幸灾乐祸,瞠然讶道,“不会吧张相,这么大的事情,现在还没有禀报给皇上知晓?”
但他们全都错了。
就算曹寅此人在内廷忙活理蔷妃,可侦知处其余人等也不是吃干饭的。大清早便偷偷跑到纳兰容若家中,躲起来准备苦练凝血壮的康熙,其实在中午时分,就已经得了侦知处的禀报。知道了昨晚上发生的惊涛骇浪。听到女婿一出手便是惊天动地,康熙起先也是百般地惊讶,后来也不由得产生了和民间同样的郁闷……啸儿啊,朕是给你自决权力。可你怎不明白,你上次打完雍正就跑了,一年来朕理顺整个朝廷容易吗,你怎么能回来就瞎捅呢?朕又不是怕你毒得不过瘾,专门理顺了官场等你回来再毒的!
纵然是康熙满心都是对凝血壮的心急火蟟,可张廷玉能想到地“收场”难事,康熙都想得到,而且谁都知道,一个官员倘使做到了侍郎一级,成为可以庇护他人的靠山。即使他自己也需要奥援,但不能忽视的是,此人却绝对和中低级官员不同。因为,他们必定拥有圣眷,多和少不重要,重要的是有!所以,此事搁在他心中。康熙便再也背不清楚太医院索来的铜人上之穴位了,几次背错之后,索性。康熙连忙令武丹亲自去刑部,宣召凌啸前来,决定当面问个清楚明白……,,,,不曾想,凌啸来到之后,两人一对面,却一个是心系凝血壮功的急躁之君,一个是把握并不十足的实干之臣,甫一对话的三句两句,就让武丹、容若、德愣泰和刘铁成四大侍卫捏了一把汗。
康熙的气色当然不会很好。“单雄幸和穆林是你抓了?”
凌啸的回答也是毫不狡辩,“回皇阿玛,是儿臣抓了。”
“哦,什么罪名?”康熙很满意凌啸地老实,缓了脸上颜色。
“唉,还没想好。”凌啸轻松语调,说出了绝不该轻松的话。
没想好人家罪名,这是什么话?!晕死,古往今来,按经索典,罪名都该是只有“查出”来的,哪里有你一个主审官“想好”没有地?
几个现场听闻的侍卫中,德愣泰是蒙古摔跤英雄,不太明白这司法之事,刘铁成又是土匪头子招安的,文化水平远远不够,两人还能自持的住。可当过直隶总督的武丹,当即就两腿一抖,容若地身子更是一颤,他关心则乱,顿时就被族弟的这不妥回答吓了一跳,这不是摆明了告诉康熙,你啸弟就是准备枉法乱典,故意冤枉人家两个大臣?
但容若却不明白,凌啸所故意的,又岂止是冤枉两个大臣而已,他现在对康熙言简意赅地再两问两答,更加是故意的,而且是“心怀叵测”的故意!不过,这个“心怀叵测”,不是说凌啸自己,而是说他想要测一下康熙的心怀。
自老康昨日说授予自己等同监国的实权之后,凌啸就老在担心一件事他并非不信任康熙对自己的眷护、欣赏、倚重和笃信,也明白康熙绝对有心胸和诚意,与自己共那自古君臣难以共的“富贵”,但凌啸知道,共享富贵不等同共享权力,他是不太敢相信康熙对抓揽绝对权力上的“本能”!这种本能,是康熙强悍性格的使然,更是三十年亲政中大权独揽地习惯性所培养的,根深蒂固,不搞清楚康熙究竟有多大的一个容忍度,康凌之间相依相靠、且恩情利势兼容的关系,便会终有一日变成利益对决,何其划不来?
与其屡闯红线而决裂,还不如就自己看清红线有多远!人终究都不是神仙,凌啸也总会有犯错的时候,而眼前这桩凌啸有些道理的“擅权”事情,若是不拿来试探底线所在,难道拿以后不经意的错失去试探?
可惜的是,康熙满脸的怒气表情,让他的细麻子都在微微颤抖,一切都显示,凌啸八成是撞了他的底线。老康一指脚下地面,高声火道,“凌啸!过来,跪这里!”
容若等人的心,嘎登一下地紧了,而凌啸也是心中一寒……完了,皇帝真的发飙了!
赶紧走了过去,凌啸有些惶恐地正要下跪,忽听噗嗤一声,竟是康熙自己忍不住莞尔笑了,几脚踢在凌啸的侧臀上,佯怒吼道,“你不是练硬气功吗?皇阿玛亲自给你排打!叫你不老实!叫你耍花枪揣摩!啊?叫你不学好!啊?学别人装B!”
这样发飙?武丹几个连眼珠子都差点掉出来了,他们的智能,还发现不了康熙如何看出凌啸装的,就连凌啸也不知道有什么破绽呢。
但不管怎么说。康熙既然已经看出来,他便不能再继续装下去了,哪怕承认了之后便是古代能够惹来杀身之祸的“诛心之罪”,凌啸知道。康熙就吃你“坦诚”这一套-这学识丰富又强横自专地老康,你若是以理服人,他能引经据典摆出比你多万倍的道理,你若是以德服人,他一句流毒亲王何德可言就能摆平你,但你若是动之以情,康熙就会暴露出他的心是肉长的秘密,当然,这得要有相当地煽情本事!
凌啸无疑是此中煽情高手,又有厚重得写断史笔的亲情恩情积淀。才拭泪说了几句“不欲因分权废恩情”的大实话,康熙面上虽是假装着维持尊严,心中却感动得稀里哗啦。可要是他听到凌啸得意的内心独白,只怕要气晕。
“嘿嘿,对多情之人,啥也可以颠覆,用来表达忠心和眷念。越是颠覆得代价离谱,越能唬得住,不然。爱你爱到愿意为你死的甜言蜜语去泡妞,怎能屡屡得手?情不同理通啊!”
当然,凌啸这次也的确是离谱了,所以,一等康熙笑着警告下次不许瞎揣摩之后,凌啸连忙解释了为何逮捕两名侍郎,“皇阿玛,儿臣这次去刑部检视卷宗,发现了一个大问题。二阿哥上次逮捕的三百多名官员。他们的派系背景牵扯之复杂,实在是太大了,而最‘失败;的地方,则是在于所逮捕的人,全是些四品以下地中下级官吏!”
康熙笑容未消,旋即一愣,讶然道,“这有什么失败的?不逮住些小官员,利用他们希图脱罪和升迁的心欲来攻破,难道还要那大员开刀?”
“是啊,二阿哥地这种想法应该是有道理的。”凌啸点点头,却使了技巧不承认这是康熙的想法,为自己否定它铺路,笑道。
“不过,儿臣见二阿哥的方法没有效果之后,苦思了一下为什么会这样呢?呵呵,说出来让您指点指点。您看,天下乌鸦一般黑,哪个走得近一点的小圈子之中,都会有些不可为外人道地大小污斑,咱们抓的人审讯的时候,越是刑法苛峻,人家就越是觉得恐怖,还不知道是什么样地惊天祸事呢,生怕是被撕开了黑幕一隙而全部撕裂崩溃,所以就拼命地维护!上次逮捕的,都是职务低微的人,显然在北京城算不得什么,最多是一派一系中的外围成员,他们的靠山定会想方设法传话进去,什么正在营救啊,什么家眷放心啊,什么死死顶住啊之类的,坚定被逮官员的心!而被逮者也不是傻瓜,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暂且不说,留住大主子在外有力营救,总比自己开口认罪服刑要有希望得多吧?这才造成了百官缄口,屡审却难以突破的局面。”
康熙哪里曾听过这种后世预审学上地团伙心理研究理论?一听之后,既觉得很有道理,却隐隐有些不服气,“嗯,这说的是,涉事有罪的官员不认罪的原因,可那些没涉及进去,却又影影绰绰知道些情况的官员呢,难道他们不晓得,朕定然会奖赏其检举之功吗?为何又没有人愿意检举?!”
这一下涉及到了康熙和朝廷凝聚力的面子问题,凌啸不敢太肯定,“皇阿玛,儿臣揣测可能是两种情况,一种呢,是这些人之中可能真的没有知情人,但可能性不大。第二种则八成是,由于知情不报的后果,以及朝廷彻查此案的决心都还没有昭彰出来,在出卖整个士林,等候日后耻诟及报复打击,和获得检举的功赏之间,官员们,选择了避祸沉默罢了。”
康熙这才恍然过来,一下子明白了凌啸的考虑。
而且深而思之,凌啸抓两个派系头目,不仅是为了集中火力猛轰单个派系,显示朝廷必破此案的决心和力度,而且还有“擒王而灭之”的残酷假象,促使整个派系之人意识到灭顶危机之后,有人能站出来为挽救派系或者免自身罪而告密!
“啸儿……这……这是兵法中的借间和攻心之计啊,呵呵,不错,好好干,至于单雄幸两个,你可以给他们私底下交个底,莫搞得自杀了反为不美。”
见康熙已然放下心来,凌啸连忙告辞。
“逼人告密”是一种堡垒内破的办法,而凌啸也决不放弃正面攻坚的必要准备,毕竟,他从来都不一条腿走路的!但是,康熙却枉顾凌啸的忙碌,叫住了他,摆手让武丹等人离开后郁闷道,“慢着啸儿,你……那个凝血壮,朕年纪大了,几十上百个穴道记得朕七荤八素的,有没有什么诀窍?”
这认穴除了死记硬背,还能有什么诀窍?!凌啸本来准备直说别无办法的,可一看康熙那样痴迷的苦恼,一时间竟是有些不忍。
同时,两个担忧浮现心头……康熙的年纪确实大了,连穴道都背得这么辛苦,就不要谈近五旬高龄去练习硬气功了,要是他最后硬不了,会不会因妒生恨,和咱家“小凌”过不去啊?而即使是老康最终练成了,想必也是要付出几倍艰辛和占去大量时间精力,日子长了,会不会有人告自己之所以献功法,是为了“惑皇疲帝”,从而达到“以谋私权”的不可告人之动机呢?
虑及于此,凌啸决定丑话说在前头,沉吟道,“皇阿玛,有些事情不能太执著,儿臣是个说真话的,也不怕您觉得不中听,凝血壮的关键是硬气功,这个练习的过程肯定艰辛而且漫长,您是我大清朝的国本所在,还请多以国家社稷为重。好在,凝血壮本身即使气感不猛,也可以滋阴壮阳、活肾润睾……”
康熙一听便把头摇得如货郎鼓,截口就打断了凌啸的话,“切!朕是皇帝不错。把你委以重任为什么,还不是希望你为朕分忧?硬气功难练,这还要你来说,武丹他们说了好几遍了。朕知道自己已经骨骼早定气血渐沉了,可是你听好了,朕所要的,不是那什么滋阴壮阳活肾润睾之类的……朕所要地,就是像你那般,呼地一声,说想起来就帅旗升起……多威风!”
威风?是你老人家想拉风吧!
凌啸傻眼了,他万万没有想到康熙的眼界居然如此之高,滋养壮阳延长幸福还不够,竟还想同自己这变态一样牛!可是。就算是康熙现在日夜加油地修炼,他猴年马月才能达到自己那样的功力去?等他的凝血壮大功告成之时,说不定已经老得血都干枯了。还凝个屁啊!想到这里,凌啸只好尽量隐讳地劝谏,“欲速则不达,阿玛,假以时日徐徐修炼。您绝对可以后宫调和,子嗣辈出,让那些同龄地王公大臣们艳羡不已……”
他的话也是在情在理的好话。康熙却死活不依,眼睛飘向遥远的天际苍狗白云,神思道,“艳羡?朕才不要他们艳羡呢!你毕竟是过来人,得要尽量辅寻朕练成,哼,等朕六十岁的时候,就会举办个千叟宴,要是当众也像你那样来一下子……呵呵。不仅能让那帮老头吓得昏倒一片,就是年轻臣工,只怕都骇得山呼神技呢!”……YY!康熙也YY?!见康熙直言不讳地承认自己是为了拉风,凌啸差点昏倒在地,把这种神技当众展示,他可是从来想都不敢想的,仅此一点他就不得不佩服康熙,不愧是大帝级别的超级猛男……但佩服归佩服,自己又不会内家真气,不要说什么渡气传功了,只怕是连对穴感应他人体内经脉都做不到,如何辅导?
可康熙并没有就此打住,思绪的飘飞越发不可思议,不断给凌啸增加着“辅导”的难度,却渐渐由“纯YY”趋于“伪理性”了,“朕认为,你最好帮朕在五十岁之前就练得能随心所欲!啸儿你想,若是朕五十岁便练成了,提前举办千里宴,当众这么一亮相……朕这皇帝虽届暮年,身子骨却壮如啸谷乳虎……赫!百官会怎么想?会认为朕起码还能有三四十年圣寿!那些个抵触咱们超越大计的,苦煞等朕驾崩的,消极怠工不合作的,呵呵,大多就会死心绝望了,如此一来的话,你与朕的超越大计,岂不是就阻力大减吗?!”
凌啸听得暗自苦笑。
唉,连自己常用的“画饼”招术,康熙都施展了过来,可见他对凝血壮痴迷到了何种程度……凌啸想了想,也不能说康熙的考虑全然没有道理,因为凝血壮虽是在速度上有功力深浅因素,但只要康熙能练出丁点的气功,壮阳的效果却还是有立竿见影之能地,唬弄百官们应该还是有希望的!凌啸自然只能点点头,先表忠会尽力而为,但在穴位之上就爱莫能助了,没料到康熙一听之后就面露狂喜,抓着穴位铜人苦心钻研去了,再也不理会凌啸的去留。
既然已经向康熙解释清了,回到刑部地凌啸,当然也不理会两位被逮侍郎的去和留了。
单雄幸和穆林都是年过五旬的部院副职,又是掌管国家钱粮和官员迁处贬的要职肥差,党附八爷党中,跟随一帮士林清流叫嚷“凌祸”也是有的,平日里的威严自不必说道。可惜的是,在超亲王的大堂上,别人的威严只能是被他信手拈来使用地道具!甚至,人怕面当面,当凌啸在开审之前见到两人的时候,莫要说他们不敢再辱骂凌啸一句半句了,宠辱难辨、生死未卜的恐惧,早让两人惊魂迭颤呢!而凌啸仅仅给他们稍微露了一点康熙的口风,两人便颇有些受宠若惊,主动要求践踏自己的尊严和肉体来成全凌啸的过堂……
而当凌啸大发虎威“象征性”过堂之时,此时正好逛到刑部探究竟的硕岱来了,有缘亲眼目睹了所谓“什么也不说,就是一顿摸。啥也不用唠,就是一顿拷,拷了还不放,俺就这么狂”的奇景。顿时让武将出身的硕岱叹为观止!
但只有单雄幸和穆林两人快要流血地屁股才知道,超亲王殿下晃点了他们俩,这哪里是象征性的,分明就是骗来自己两个傻鸟,逮住了就真枪实弹玩命地上刑,意图杀鸡骇猴啊!
其实他们哪里知道,凌啸本来还是准备小打小闹略施薄惩的,是真心想要雷声大雨点小的,可是,公堂上地凌啸。既然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说,自然会觉得有些无聊,无聊了就会拿起卷宗装模作样地再次细看。但看着看着上了心,越看越仔细,凌啸的真火就往上直飘涌,反过来寻思,“三百多名小官员被逮。老二的手段绝对算得上毒辣,几个月下来就好比是形成了高压,自己这次象征性的过堂。如果被人看出了破绽,就好比是把二阿哥的努力全部报废,官场士林就会以为风向转严为宽,更加难以逼迫有人检举揭发了!”
所以,凌啸当即一咬牙就下令死命用刑,一时间,刑部大堂上满是单雄幸和穆林的呼痛惨叫,看得一帮司官心惊肉跳起来。
然而,心惊肉跳起来的人。还有凌啸自己。无意中看到某一页的时候,他的眼皮就猛然跳起来吕葆中?这人的名字好熟悉!凌啸猛然抬起头,拉住一旁地刑部侍郎,闷声就问,“秦大人,这吕葆中的父亲是谁,你可知道?”
“啊?哦,回明王爷,吕葆中的父亲是浙东理学名儒吕……吕留良!”秦空贼吓了一跳,思路来不及之下还犹豫了一下才记起来,有些愕然地说道,“不过,王爷啊,吕留良此人虽平日有些遗老地邪说,可他已经死了十几年了啊!”
“退堂退堂!别打了,押下去收监,退堂!”凌啸呆了半晌,忽地一阵谁都看得出来的烦躁,一拍惊堂木,下令结束了这次不问话的刑讯,起身就往后堂签押房疾走,“胡涛,马上把小骏给爷叫来,快,爷要马上见他……慢着,你再派人去通知沈珂,让他把邬思道先生急速送到这里来……哦,还有豪成,都请来!”
胡涛不晓得凌啸看见了什么,可一看他的脸色是如此之差,顿时明白有大事发生了,连忙领命通知弟弟和沈珂而去。
他弟弟胡骏,却来得很慢,凌啸在签押房等得是屡次不耐,无奈小骏所在的地方是三条街外地兵部衙门,枯等良久的凌啸却有一种满腔疑惑的感觉……吕葆中,凌啸不认识,其父吕留良早死多年,凌啸更不可能有什么瓜葛,但吕留良地衣钵弟子严鸿逵,却是和黄百家、甘凤池、潘来一起,曾给自己的一百孤儿授课教武的老师,自孤儿们随自己去了欧洲,严鸿逵等人就滞留在了福建-而吕葆中的名字,还是严鸿逵曾经给自己提及过的呢!
打死凌啸都不相信,几个月了,严鸿逵会还不知道恩师爱子入狱的消息!凌啸也不相信,听闻恩师的大儿子被胤礽逮捕之后,他严鸿逵会听之任之不做营救!而且以严鸿逵这般名满天下的文士,会不明白胤礽绝对不敢得罪西禅饲的道理,只要他向顾贞观或者邬思道求情一下,任何一个先生地条子送到刑部,胤礽都会立刻放人的!可是,为什么严鸿逵就是没有伸这个援手,说他们一个汉心一个奴心而见死不救吧,也说不通啊,恩师如父,其子如兄,严鸿逵要是举手之劳的援手都不施救,会被天下人耻笑和责难他辜负师恩的啊!而吕葆中,宁愿在刑部大牢里苦苦熬刑,也不去向严鸿逵求这个援助……这一切是为什么呢?
正百思不得其解,终于见小骏快步地跑了进来,满脸都是骇然,“爷,我查到借阅军驿驿报者的名单了!”
拿到了之前调阅军驿驿报者的名单,但胡骏他脸上的骇然表情,显然不是为了名单上的名字,而是这份名单已经被很明显地涂改过,说明了在十四阿哥刚刚接掌的兵部之中,至少是掌管军驿的车驾清吏司里面,有敌方的人刚刚做了补漏!看到凌啸还在拿着名单思索,胡骏靠了过来,低声问道,“爷,这是个好线索啊!要不咱们把这个消息告诉二阿哥,请他派人入驻兵部详查,也免得我们派人的话,十四爷的脸上不好看。”
凌啸却摇了摇头,放下了手中的名单,指向桌上的刑部卷宗,苦笑一声道,“小骏你看看吕葆中的大名,想想咱们孤儿的老师严鸿逵为何不援救他吧。这案子里面,搞不好就有我西禅寺的一些人牵涉其中,咱们现在只能尽力抓住一切查案的权力,焉能还把查案的机会往外人手里推去,不怕别人也拽了我们的把柄?你告诉我,严鸿逵他们还在福建吗?”
胡骏吃了一惊,毛骨悚然起来,有如是一道电蛇映闪黑天,魑魅影迹的轮廓就此惊鸿一瞥~~~浙江人怎么能指认凌啸见过天地会金老爷子?谁又能言之凿凿地说前皇妃迟姗姗上了凌啸的船?老八的胆子足以通过黄玲来控告凌啸吗?这些唯有己方出了内奸才能解释问题,在如果黄百家、严鸿逵和潘出卖凌啸的假设下,就很好解释了!
想到这种可能性,胡骏的脸一下子白了,“……爷,你带走那一百名孤儿之后……也知道,豪成大爷他不太喜欢你和天地会有太多瓜葛,所以就把他们请出了西禅寺。顾先生没办法,让他们在福州做西禅寺和天地会之间的联络人,我们都并没有约束他们的行动自由。我的天啊,他们不会是做了什么忘恩负义的事情吧?爷,我马上给贞观先生去猎鹰传书。查清楚他们地下落!”
凌啸却止住了胡骏,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中,吩咐胡骏给他按摩按摩浆糊一样的头颅,伤神地喃喃自语鸿逵是吕留良的衣钵传人,潘来是顾炎武的得意爱徒,他们地师父家门,都有根深蒂固的反清复明思想。三人又无一例外地拒绝应博学鸿词科举,不肯当官的啊,他们会出卖我,向康熙皇帝翘尾乞怜?这……小骏,你说这可能吗?!”
“有可能!我的二公子。一个不援手,一个不求救,正是为了怕我们起疑心啊!”
人未到声先至,沈珂推着轮车将思道送进签押房地时候,先生的神色是气急败坏的,在车的踏板上用残疾了的腿猛跌。不先解释为什么可能,却先向凌啸请罪,“思道松于戒备,还请二公子责罚。其实当天在容若府上,我们六人分析挑拨者特征地时候。就最该要怀疑到天地会的这些外围士人们的身上啊!”
挑拨者是黄百家他们几个?对严鸿逵不救吕葆中,吕葆中也不向严鸿逵求救。凌啸本来还只是惑然多于怀疑,可听了思道出乎意料地认定他们的嫌疑最大,一下子有些懵了,哪里还顾得上先生的请罪,站起身来将思道扶入座椅,拧眉请他解惑。
思道仍然是后悔不已,叹道,“唉,防不胜防。时转势变,亲如兄弟都可能反目,更何况是西禅寺和天地会这种貌合神离地关系呢!公子你想一想,当日你答允金老爷子,同意让天地会在福建暗中发展,那天地会是何等的欣喜若狂,不仅帮着我们铲除知无堂的余孽,还真的是没有给福建治安添什么乱子,可是他们天地会仍是奉行反清复明的,为什么这么做?还不是对你与朝廷反目成仇存了强烈的希望!这一场君臣反目地大仗如果打了起来,混水摸鱼的他们,可是寄望于天下烽烟四起的啊!所以,看到你荣封超亲王爵位,君臣关系一日铁似一日,看到你率领使节团出使,回来就将要强国建军富民,与天地会反清复明宗旨所要求的局面愈行愈远,他们就算不是坐以待毙,至少,也老觉得把脑袋放在你的刀口之下啊!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不赶紧挑拨你们君臣反目,致使天下大乱,天地会,就没有明天啊!”
先生地语速说得十分的快,可一层一层地梳理下来,已是承前因启后果,把随着时间局势变化后,天地会如今呈对立立场地根由、不得不挑拨康凌关系的动机,讲得是一清二楚,让凌啸丝毫反驳不得!
但刚刚赶来的豪成,却提出了一个问题加以反驳,“先生你这么说,我豪成同意有道理。黄百家等人知道啸弟见过金老爷子,金老爷子临死前自然也会把啸弟是明长平外孙事告诉他们,而且他们随西禅寺全体人员前往送行啸弟出使,这就能解释挑拨者为何弄出迟姗姗谣言和击鼓告御状了,尤其是一般人挑拨君臣相猜忌
,多的是鸟尽弓藏的历史例子,用上岳飞这种抗金之人的可能性不大。可是,豪成有一事不明,想当日雍正即位,啸弟处于将反未反的危难境地,那是何等的好机会,天地会为何不挑拨?”
思道的神色很凝重,“大公子问得好。思道已经说了,一切都是随着时间而变化的。雍正即位之初,二公子和雍正本就互相恨得牙痒痒,根本无需挑拨,只需看鹿死谁手!可天地会为何当时不利用那个好机会呢?我以为,那是因为当时的天地会是草莽之众,没有好的谋略之士~~他们所推崇的黄家、顾家和严家的后人,当时都被我们羁绊在西禅寺教孩子读书呢!”
先生说完,言中未尽之意余音绕梁,豪成的脸一下子白了,知道这是思道给自己留了面子……正是他豪成无意间赶出了黄百家等人,却没有加以限制人身自由,这才导致了天地会一下子拥有了三个饱肚史书的士人,这才导致了所谓的挑拨之事一出四招之多!
这真是“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的真实写照。自己都想不到天地会会暗整自己,就不要提刚去福建的豪成了。亲情多可贵,看见亲哥哥给自己赔不是,凌啸苦笑着拍拍他的肩膀,抚慰着轻轻将此事揭了过去。
有了怀疑对象方向上的调整,大家喝着扈从们递上来的浓茶,整个傍晚都是在讨论着相关的关联案情。倘使他们的这个怀疑是对的,那么在朝廷之中,显然就有着与黄百家等人暗相勾连的官吏,吕葆中已经被关了几个月,至少那次正阳门泪奔信物谣言,就不可能是他了,而即使是现在马上抓捕出了那个人,也解释不了泄密案件宫内外勾结的根源,顶多,也只能解释挑拨者的孤立行为罢了……凌啸可不相信,黄百家等天地会的智脑,会和八阿哥沆瀣一气!
不过,有一是一,既然怀疑上了黄百家严鸿逵很可能是挑拨者,超亲王的左右,自然不仅要开始严审吕葆中,而且尽管大家都知道,黄百家等人多半是已经不在福建而在京师了,所以,除了采取严密查抄吕府、监视其亲朋府邸、全京城严查几人踪迹的措施之外,还是要快讯送往福建,调查和追捕黄严潘等人下落的。
当吕葆中的有关审讯结果出来之后,这一次,超亲王凌啸才算是动了真章。
刑部、都察院、顺天府衙役,五城都察和九门提督麾下兵马全都行动了起来,京师所有内外城门全都设卡稽查进出行人,海捕画影遍布京师和直隶城乡集市,而日夜穿梭不停的官兵们分片分区,在城中客栈妓院道观寺庙等一切可以住宿的场所拉网似的搜查,俨然是大清第一钦案的人海作战,远远超过了搜捕岳仲麒时候的规格!而令官员们可怖的是,他们不能因为海捕图像上是黄百家等人而松气,反倒是大为紧张……角的海捕通告中,不仅悬出了总数高达十五万两白银加最高世袭四品骑都尉爵的赏格,并配以匿名保密和终生保护的措施解除后顾之忧,来征集有关泄密案的线索,依照价值派赏!可以说,如此一来,就连乞丐们肚子坏了要解手,都可以随手在街上拣到海捕通告来应急呢。
这让某些士绅如芒在背。
不知不觉间,奸诈的流毒亲王,已经把他期冀告密的对象给扩充了~~~那些参与传抄欧洲密报、争相组织讨伐“圣道毒药”聚会的官员们,谁不怕自己府上的师爷、车夫、小厮和管家,为了贪图银子和世袭爵位而出卖自己?这种出行必不可少的近身之人,不仅有可能窥断得出些疑点,而且他们本就地位低下,既很想鲤鱼跃龙门贪富贪贵,也不怕得罪整个士林呢……对凌啸的这个措施,很多人恨得牙痒痒,却除了惊骇之外毫无办法可想,谁让他们即使有那么多银子封口,却赏不出世袭四品骑都尉爵位的呢?
芒刺上了背,就得要想方设法地拔掉,不想被人出卖,最好就是先出卖别人!
于是乎,从三月十三开始,刑部收到的告密信一时间从无到有,而且多得让人看都看不过来
拆阅这些匿名的检举信,就离揭开泄密案的真相不远了。
这一点,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当然,那些目睹了刑部设立举报箱处火爆盛况的人,也明白,黑幕终究将被超亲王凌啸所撕得一览无余。可惜,凌啸却没有心情去亲手拆开这些检举信,从三月十三开始,整整两天的时间之中,凌啸都如同一个受伤的野兽,窝在自己府上的二月河畔,舔舐着被出卖和患得患失的痛苦伤痕。他和黄百家等人并无深情厚谊,按说是绝不该因为被出卖就心痛的,可是,只要凌啸一想起吕葆中的招供,心中就充满了强烈的愤愤和痛心。
“你以为没有对天地会挥舞屠刀就是个人物了?省省吧,你是全天下读书人的公敌!”当时的吕葆中见凌啸砸出了严鸿逵的事情,明白事情已经不是狡辩就可以永久掩饰的,当即就是一句话道出了黄、顾、吕几家憎恨凌啸的根本。
就是这句话,让凌啸发觉出来,邬思道对天地会挑拨康凌间关系的分析也不尽然!以吕葆中在泄密案子事发便被逮捕入狱的情况和邬思道的分析看来,吕葆中对后来的“四重挑拨”,根本就一无所知,这只能说明,黄百家几人就已经开始策划对付凌啸了,没有暴露凌啸对科举态度的泄密,挑拨的行动一样会做,而有了之后,挑拨的行动就是对泄密案的有力配合了,而绝不是天地会一家的孤立行动!否则以吕葆中的立场说出来的话,就该是讲凌啸“是天地会或者汉人地死敌”了。可见,天地会诸位和朝廷衮衮诸公之间。即使没有合污,至少也是同流!
有很多时候,阶级的属性,并不是民族所能“大义”下去。这让凌啸的心理上颇不好受。自己仅仅还只是提了一个改革科举而已,就遇到了很可能是朝野士林甚至包括造反派士林的联合夹攻,那么以后呢,当未来凌啸出于社会稳定地目的,不可避免推出抑制贫富差距扩大的措施之时,是不是在已经浩浩荡荡的反对者之中,再增加封建地主、土豪劣绅和工商豪罢呢?-军队也是需要依附强力阶层的,可当一个社会之中,所有能发出声音的阶层,都叫你“凌祸”的时候。你就不该考虑还能不能做事了,而是该想想怎么样生存下去!……人活在世上,谁不是出来卖的?利益集团也总得要有能依靠的阶层。两天时间的蛰居。让凌啸做出了无奈而又明智地抉择,和“只管杀不管埋”一样,凌啸要做的就是“只管富不管贫富”!基尼系数扩大后的社会问题,唯有交给后人了,如果现在就强为。死地就是将无处藏身的自己
清水池塘哺养鱼。
有了这层一通百通的领悟,再次出现在刑部大堂上的凌啸,便不再那么的咄咄逼人了。看着秦空贼、胡骏、沈珂等人整理出来地检举信线索汇总,盯着线索所指最多的三个人名,他心中对整个士林的火气、怨气和杀气已经平和了很多,却加倍集中到这三个人身上而去,“传令下去,立刻逮捕一等侍卫雅格布、刑部尚书王渔洋和内务府总管曹寅,封其宅第,禁其家人,查其家财……算了。封门,不要入其府邸了,给他们一天时间先烧书信吧。”
随着他地这声命令下达,超亲王嫡系的五千多名皇城勤王军被调了出来,冲向狮子胡同的雅格布家、大槐树胡同的王渔洋宅和广渠门外的曹府。这一次,围观的人们,不仅看不到上次逮捕单雄幸两人的那种招摇过市,并且,还是甚为轻描淡写地在深夜逮人和查封,直等得那些闲人睡眼惺松。
而绝大部分羁押刑部的官员,也一夜之间被释放回了家,没有解释也没有欢送,尽管每个人都是被扶着、背着走出的,但能在严刑拷打之下能保住一条老命,已经比那些用门板横着抬出去地好多了,够他们这些劫后余生者庆幸的,自然,也就不会有人不识相,胆敢向凌啸罗嗦什么“国家赔偿”的了。
同时,在提心吊胆中熬了黎明熬黄昏,藏了家财遣家人的八爷党党羽们,忽地听到刑部中人慢慢散布出来的消息,有人在向超亲王建议,让绝大部分涉嫌官绅,用缴纳银子的方式,来赎买检举线索的“搁置调查”,据说超亲王似乎颇为意动呢……京师中紧张的气氛一下子成了惊诧。
绥靖,超亲王这是绝对的绥靖啊!是惴惴不安于福祸难料的官场士林、端好小板凳等着看好戏的边缘后备、卯足了心劲大干一场的二阿哥,以及在苦练凝血壮的康熙皇帝,全都大跌眼睛。
对凌啸雷声胜过胤礽十倍,临门一脚却比老二还要无力的处置,各色人等的反应中,对这如鬼如魅案件本身的好奇心已经算不得什么了。
绥靖?哈,看来真是人多力量大啊……没有承受牢狱之灾却在检举线索上榜上有名者,一没有那些已经惨遭折磨者的切肤之痛,二又没有死要钱却不去阻止刑部“搁置调查”的理由,自然是在纷纷托门路缴纳搁置费了之后,为自己这一群体的胜利大肆阿Q,“流毒亲王,也不过如此啊,大家拧成一股绳,貌似他凌啸也不敢大开杀戒嘛!哈-哈,下次……再……咱就如法炮制!”
绥靖?靠,你把一湾子人都跳票了……那些边缘化的虾米小官和闲散宗室,一直以来都把凌啸的强势入驻刑部看成是一种承诺,并把他当夜就逮捕两名二品大员当成是拉票宣言,甚至在看到胡骏率人又入驻兵部调查后,毫不犹豫地看成是凌啸的爆发前兆,可是。千等万盼的京官“大换血”,并没有出现,反倒是那“纳捐免罪”的传言铺天盖地,“很显然。这厮就是一个人品缺陷、人格缺钱地家伙,假承诺、拉假票和假爆发!呼-呼,下次……再……咱就是小白!”
绥靖?屁,你是当众把老子给卖了……看见新任九门提督黄浩抓捕曹寅时的“彬彬有礼”,胤礽发现自己对曹寅这家伙的恨,绝对比不上对凌啸的火火,气得他真想跑到刑部大堂去骂大街,“老子辣手摧花三个月,打死打残官员达二十多人,人憎狗嫌。被骂得打喷嚏无数,还不是为找出幕后黑手,给你凌啸出口恶气。这下好了,本王白白背了一个酷吏地黑锅,倒成全了你一个不为己甚的好名声?哼-哼,下次……再……老子就是棒槌!”
绥靖?哼,你这处置将朕置于何地?
前三者对自己绥靖政策的评价。凌啸不足为虑,但康熙这天子却不同。老康听闻到这个消息的渠道,是凌啸当晚的亲自面圣禀报。听得康熙皇帝是怒哼连连,一指乾清宫殿角已经扎好了书籍、袍服、笔砚、短靠和兵器,破口大骂,“蠢材看到没有,朕明知以四十六岁高龄练硬气功难如虎山行,千金之躯何曾被人打过,可朕依然偏向虎山行,去义无反顾练习每天自殴上万下的硬气功……一向以为你是和朕一样迎难而上的人,一样决不向腐儒们低头的人。哪晓得,原来朕错了!……你是个傻蛋,混蛋,坏蛋,软蛋……你没有蛋!”
眼见康熙在勃然大怒中对自己下的定义,从傻人,到浑人,再坏人,继而衰人,以致于一锤定音为阉人,凌啸就不禁心中是火冒三丈,甚是恼火康熙“只见筷子打人,没见筷子也曾挟肉”,一下子忘记了自己曾经对他的好处,顿时就想当场顶上他几句,可话到口边却心中一软……说老实话,康熙地情绪如此激动,所恼怒的,并不是自己做的绥靖是什么错事,也不是老八地乳兄雅格布深涉其事,更不是有文宗之名的刑部尚书王渔洋也有嫌疑,而是他万万不能接受,作为乳母之子的曹寅,亲之任之信之的曹寅,黄口之交延续四十年的曹寅,对康熙自己地背叛!
对此,凌啸也不能接受。尽管他先前怀疑了曹寅又解除了怀疑,尽管现在还是在紧张的调查之中,真相还没有尘埃落定,但对曹寅的检举名列前三甲,这是不容争辩地现实,凌啸不能不将其逮捕严加审讯……这不是红楼梦的问题,也不是曹敏的问题,而是曹寅如果真的在宫外环节上也做了,那么,就决不是凌啸以一句“内宫争宠情非得以”能帮他释怀的!
康熙正火得稀巴烂,不过他终究是怒火之下才出口伤人的,“你没有蛋”一出口,康熙自己就后悔了。不说两人情分在那里,便是跟随个‘没有蛋’的人练习凝血壮本身,就变得有如葵花宝典一样的滑稽。强行压抑住怒火悲伤,康熙刚刚想要温言勉励一下凌啸,却见他正满脸同情和不忍之色地望着自己,康熙顿时就知道凌啸看穿了自己不过是借题发挥而已,要面子的他更是火上加油,“看什么看?!你以为朕不知道,啊?你小子这么临阵缩头,往歹处说,是当众把朕卖了自己去沽名钓誉,哼,还晓得怕?就算给你往好处说,也是中了伪中庸地毒,信了什么‘清水池塘不养鱼’的谬论!”
凌啸一听康熙给他乱盖帽子,冤枉感觉和傲气同时上涌,再也忍耐不住,亢声道,“不错,皇阿玛说得很对,清水池塘不养鱼,的确是伪中庸,的确是谬论!所以,儿臣奉行的是‘清水池塘不养鱼,养鱼绝不养毒鱼’!”
不养毒鱼?康熙一愣,刚要不择言辞和道理地还击敢大声顶嘴的凌啸,却忽地心中一动,狐疑地闪了凌啸几眼,猛然走过来问道,“什么意思?难道你那个‘纳捐赎罪,有玄机?”
凌啸双手都伸了大拇指,呼地一声直赞到他眼前,高声道,“皇阿玛英明,纳捐赎罪的话,儿臣既没有亲口说过此话,也没有亲手签署部令,就绝对不会认帐!谁缴银子来赎罪,谁就有罪!每交来一笔银子,不仅省了调查的开支,还省了抄家的麻烦,呵呵,按图索骥,就可以除恶务尽。”
康熙倒吸一口冷气,愕然半晌地盯着自己这个女婿,“你……你有蛋……蛋有毒!”
连康熙都觉得凌啸是毒蛋亲王,那他的毒,就很难有人避免了。
对坊间传得沸沸扬扬的“纳捐赎罪”,有很多谨慎的人是心怀疑虑的,等着看会否有正式的部令下达。可是,就是这种期望保险点的等待,他们也持续不了多长时间,如狼似虎的刑部衙役很快就开始了逮捕行动,每天都有十几家官宦被抓走,犯官们面色惨败的垂头丧气,家属愁云惨雾的呼天抢地,让超亲王刚刚营造出来的“绥靖”场面,成了京师官场美好的愿望。但很快,马上就有一个更加美好的谣言,某些知情人士在捕人的现场给流传了出来,“看到没,这家伙就是不识相,名列检举榜前茅,居然敢硬扛着不去缴纳罚银赎罪,活该!”
活该的不是被抓走的官员,而是听这些知情人士口吐惊人之语的“路人”,等到知情人士开始悄悄兜售据说最正宗的“超王亲览版”检举榜的时侯,有点闲钱的都争相买来,然后如获至宝地四处炫耀吹嘘,愣是有理有据地为超亲王“只要钱不要命”大做心理宣传。对凌啸要钱还是要命,别人信了没有,自有凌啸暗自授意的刑部某些灵通人士知道,但三月十八的早上,便有一个信了这谣言的人,亲自登门来向凌啸输捐来了。
这一天清晨,凌啸正准备去刑部,勤王军千户叶狂歌有些惴惴地来到公主府。尽管他是在自湖广就跟随凌啸的囚工子弟,甚至名字都是凌啸给帮着取的,可这个官居五品的勤王军老军官却很年轻,连见到老上司胡涛地时侯。老是有些腼腆,那就更加不要提看见凌啸了。但他却不得不来,“爷,小狂给您丢脸了……敏小姐在曹家寻死觅活的。以死相逼,逼小狂无论如何都代她来面见您,请爷示下,要是您不见她的话,小狂就把她从门口带回去。”
曹敏来了?
凌啸愣了一下,无暇打趣叶狂歌人都带来了的心眼,心中却好生为难。他焉能不知道曹敏所来是为了什么?男人地心胸可藏天和地,尤其是面对女孩子的时侯更是如此,不过,凌啸知道。如果曹寅真的是第三号策划泄密案的黑手,自己能看在曹敏的面子上不杀曹家一个人,但康熙呢。康熙能容忍一个背叛自己的信任、眷护和情份的臣子吗?不可能!康熙如果顾了这种情分,也不得不谨防满朝文武的别样想法:他曹家享受赫赫皇恩却背主辜恩而不杀?!既如此,相见争如不见。既然不能给曹敏任何的承诺,毫无油盐的安慰根本就是误寻,与其那样。还不如摆出薄凉地模样,提示曹敏此路不通,赶紧别寻他法。让还健在人世的曹家老妇人去撞康熙的木钟,去以“母子”之情看能否打动康熙。基于这种菩萨心肠,凌啸苦笑一声,“冬狂,你带她回去吧,告诉她本王已经给你命令,允许孙保姆她老人家去容若公子地府上,至于能不能进去见到皇上,这就要看天意了。”
叶狂歌微微愣怔中已是明白过来。出来转告之下,曹敏也自领悟了凌啸的苦心。他凌啸不仅许她的祖母去找康熙求情,而且连康熙皇帝在容若府上的地点都透露了,显然不见并不是推诿,而是真切诚心想要帮忙。
望了望自己也曾经住过一年之久的公主府,曹敏泪眼朦胧,顾不得唏嘘自己一门恐怕与这等钟鸣鼎食再也无缘了,反而是二月河畔凌啸为她受伤地往事,不自觉涌上心头,情难自禁地默立良久。飒爽英姿的她,江湖女侠的侠气不改,临走前对着煌煌朱门一拱手,哀声道,“墙倒众人推之中,有凌王高义以德报怨,敏儿铭记心田永志不忘……异日若留得性命,定当结草衔环,纵是飘萍一缕,亦当侍魂左右……此誓……保重。”
凌啸在门缝中见她地背影婷婷远去,耳边回响着这荡气回肠的“侍魂”一誓,心中却总是想着那吟唱〈与花吟的女孩,好几次有想要出去叫住她的冲动,却最终还是罢了这绕指柔的臆想……如果曹家真的视自己为杀父仇人,还是让他们淡出宦海利场来得容易保全啊。收了神伤出府门,凌啸正待要踩蹬上马,忽见街口外一个幼女,在扈从们的目瞪口呆里尖声叫道,“不许碰我,不然拉你去顺天府,告你非礼打你屁股!”
宰相门子还七品官呢,顺天府就敢打超亲摄政王的贴身护卫?
满场皆是佩服这小女孩甚为泼辣的时侯,凌啸看第一眼觉得颇为眼熟,待定睛之后凝视片刻,就认出她是已经七岁了地凤丫头。美人胚子的眉眼儿轮廓愈发清丽,却较之一年半前,显得脱了童蒙的灵气,配上紧身的大红春丽装,很是招人疼爱。凌啸虽明知道她能跑到公主府来,定然不是为了故地重游的,可凤儿伶俐的模样,让整天面对龌龊阴暗的他倍觉阳光,当即呵呵笑道,“过来,快过来,叔叔给糖你吃!”
凤丫头还真不是盖的,连这百步距离的路都是蹦蹦跳跳地走来,却在离凌啸十几步的地方站住了,澄净的大黑瞳滴溜溜转了一飞,咬着嘴唇疑道,“咿?你还不掏荷包……不会没有糖吧……有点怪……叔叔……嘻嘻,不会是拐小孩的骗子吧?”
凌啸哪里想得到,这丫头不仅的观察力这么细致,又不怕人不说,还牙尖嘴俐的,顿时就老脸一红,对身旁暗笑的胡涛没好气道,“说你呢,小涛你还笑?呵呵,她说的怪叔叔就是你,弄不好你就是拐子哦,还不回去给她弄些点心糖果来?”
胡涛脸上冤得恨不得去告御状才好,脚下却连忙跑去亲自张罗给小丫头的糖果点心,显然凤儿的可爱大家都喜欢。不过。喜欢归喜欢,小凤接下来的要求,却让扈从们都觉得不可思议,她居然想跟凌啸去刑部玩耍。说想看看凌啸这叔叔审问犯人时地威风八面。衙门有什么好玩的,要觉得好玩也是男孩子的爱好啊,得,这个曹家儿媳妇王夫人的侄女,多半是受人所托,想瞅准机会去探望大牢中地曹寅和阖府男丁。
凌啸却爽快地一把抱起凤丫头,翻身上马便行,得得蹄声的缓缓驰行中,用心看向两边街上。当一个曾经怒斥他呼其为“姨妈”的妙龄女子身影,在街角屋后一晃的时侯。凌啸无言地笑了,托付凤丫头去探视曹寅的,显然不是被禁足在曹府的曹家女眷。而是薛姨妈和王夫人的娘家。
这幼时熙凤出马了,凌啸还是愿意成人之美的,一面欣赏着怀中凤儿凛然不惧紫骝马高度的气概,一面赶紧藏好了她时不时要摸一把的手铳,打趣儿吓唬道。“凤儿,你要跟叔叔去刑部大堂也不是难事,不过只能在外面观。要是进到内堂啊、签押房啊、大牢啊这些地,进和出都是需要脱衣服搜身的,不然就会有可能凶器啊,字条消息啊……唉,反正今天衙门里正好没有稳婆,你下次有机会再进去吧!”
凤儿肯定是负有薛姨妈交待的使命,闻言就是一呆,也不转脖子就直接一仰头,在把凌啸撞得鼻血都沁出来几滴地时侯。嘻嘻一笑,“啊-嗯,不嘛,我就要今天进去……要不,叔叔马马虎虎搜我一下,不就行了……来拉钩上吊一百……”
凌啸这下子分不清鼻子是被撞得流血,还是因为别得什么原因,一时间殷红大增,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正要义正词严地说明搜查是需要脱衣的,就只听胡涛大为诧异地“咿呀”了一声,凌啸就知道胡涛要惊诧自己流鼻血了,一面自己狼狈擦拭,一面说道,“天干物燥,没事没事。”
胡涛不理会“现在温润春天并不天干物燥”的矛盾,猛然扯了凌啸紫骝马的马缰,自己却夹了马腹向前疾驰,指着正前方行人纷纷躲避,却速度颇快冲来的粪车,高喝道,“快快拦住那粪车!”
开路扈从们顿时一阵警醒驰前,后面地却向凌啸所在一拥过来,将他和凤丫头团团环卫其中……有眼里有记性的人也看出了问题,皇太后寿诞正在准备中,英国女王访华和使节团舰队回京的前夕,顺天府和五城都察院早有严令,长安街等重要京师干道上,不仅巡火净道司加强防范,就连倒夜香这种事情也严令在辰时后上街,这时辰焉能有粪车敢上路?
“啊?……刺客!”开路扈从还未把粪车拦截,甫一看见粪车里几个小年青持刀长身,立刻边报警边厮杀上去,“粪车里有人,快保护王爷,弟兄们,杀啊!”
护地护杀的杀之时,凌啸却下令众扈从戒备近身街道两旁的店铺-希望仅凭顶头而上,就刺杀扈从上千的自己,不是弱智傻瓜,就是想悲壮自杀的人,而真正想成事,无不是潜伏近身才行啊……看来,自己最好是要制作一顶铁轿子的好,老骑马串街过巷的,不安全。但直到几个忍辱负重不惧恶臭的粪车青年,被乱刀剁死,扈从们所全神戒备的潜伏道旁者却没有出现,不仅没有出现,而且扈从们和闻讯赶来地官兵封锁了街道之后,严密排查之下,不要说毫无异相,而且所有街坊行人都是有身分的底细人……看来粪车青年,还就真是前来遗臭送死的!
“爷,这是刺客身上搜出来的,这是……什么亭诗抄?”
曹寅的《楝亭诗抄》?凌啸的眼睛随着胡涛那嫌臭而脚拨来的诗抄,顿时就是心里一凉……曹敏那侍魂誓言,凤丫头喷血请求,难道全是忽悠我的?!
朝阳升过街畔民宅官衙的屋顶,万丈光芒照射得长安街一片金黄。自然从来都是美的,不美的只是人为的血腥争斗。
在死亡刺客身上搜出曹寅所著的〈楝亭诗抄,配上街头的粪车臭气,看在凌啸眼里,闻在他的鼻中,任何理智都压制不了凌啸心中的熊熊愤火。曹家真的耿耿于怀于子虚乌有的“杀父之仇”,男人们都被抓到了刑部大牢之中了,竟敢安排了党羽在外图谋于刺杀自己不算,竟然还用曹敏和小女孩欺骗和稳住自己?!要是不让大家都见识见识自己的毒辣手腕,他们就不晓得,“亡”和“死”字的写法区别……“刀兵歹其命”,这就是死字!
勃然大火之中,凌啸猛地一甩衣袖,转身就要上马去刑部残酷对付曹寅,可他的这一转身,立刻就直面到了凤丫头。凤丫头稚嫩的娇颜上,满是童真的清纯,灿烂阳光从她晶莹漆黑的大黑瞳中折射出的,尽是不明究竟的惑然和惊恐。霎那间,凤儿那酷似“希望女孩”的清澈眼眸,让凌啸呆立当场。
他可以相信曹家男人的奸诈,却不可以怀疑曹敏那如泣如诉的侍魂之誓,更不可以怀疑凤丫头,若是一个八岁的幼女都如此狡猾,那这个世界还有什么希望?更何况,曹家或者他的党羽不会想不到,一旦以卵击石的刺杀失败,曹氏和其姻亲家族都将难逃永世不得翻身的命运,他们有那么傻吗?
“抱啊叔叔。”
呆立没持续片刻,在凤儿将小手一拍呼抱的时候,凌啸很快就笑着将丫头抱起。像个叔叔应有的疼护模样轻轻登马了。缓缓行进中,经过死尸边而捂住凤儿双眼地他,一直都承认,自己记得的林语堂一句名言是有道理的。在民国时期的中国,有很多事,是能做不能说地,如闺房情调乐趣,而有些事,是能说而不能做的,如骂人老娘的话。民国尚且如此,就不要谈更古的清朝了,所以在清朝,还有很多事情,是既不能说。也不能做的!所谓的“罗莉控”是如此,曹家即使真的恨自己,就更是如此了……一切曹家涉案的最根本动机。都建立在曹寅认为自己是杀父仇人的假设之上,但是曹家一门从祖上都是被俘虏的包衣奴才,面对康熙亲口否认凌啸逼死其父地金口玉言,他可能有那么想不开吗?
当凌啸抵达刑部门前的时候,他还是没有想清楚。一切都没有直接证据,聚集在曹寅身上的烟云迷雾,让凌啸迷惑不已。
不过。凤儿显然不能理解大人们地烦恼,揪着凌啸的衣角,狐假虎威地伸舌头吓唬门口卫兵,顺利地尽到了刑部大堂,凌啸和几个大人们的交谈听得她索然无趣,眼珠儿一转正要找借口去大牢探望,就只听一个轮车上正吃早点的伯伯失色叫道,“莫非……这种风雨飘摇下,都还能出个挑拨第五计?要真是如此。邬某还就真佩服这一群人物!”
挑拨第五计?!
大堂上的人顿时全被镇住了,一时间质疑声纷纷响起,叫得最响地就是胡涛。他本就是个思维速度不慢的人,立刻就相通了邬思道如此判断的前提条件,“先生,如果是挑拨,那就是说在冤枉和嫁祸曹寅了……这个小涛不敢苟同啊!不错,小涛也觉得刚才地刺杀,策划得十分不缜密,进行得犹如自杀,还留了一个诗集傍身得破绽,看起来好象是嫁祸曹寅的。可兵法也有云:实则虚之虚则实之。天知道是否曹家党羽故布疑云来为自己等人洗脱罪名的?”
见凌啸也拧眉望着自己,邬思道颇有一种谋士的满足感,咽下一口豆腐脑,神采奕奕地昂首大笑反驳,“呵呵,很对,你说的可能性也的确存在,但是你想过没有,曹家如果这么干,想要洗脱的是什么罪名呢?现在定了罪吗?没有!既然还需要调查才能定罪,他犯得着用如此极端又危险的方式来洗罪?”
凌啸闻言一怔,立刻循着邬思道的思路自言自语道,“是啊,尤其是刺杀行动没有核心后招,显然不是为了取我地性命……难道是为了惹起我的火气,恼羞成怒之下将曹寅拷打致死不成?”
“二公子明鉴啊。”邬思道见凌啸的思路合拍了,喜滋滋地夹起半根黄澄澄的油条,边嚼边道,“倘使你一怒之下拷死了曹寅,甚至对曹家大肆屠戳,呵呵,二公子,这就是一招挑拨!曹寅,是没有你和皇上之间的情分深,但并不意味着他和皇上就没有情分,不仅有,而且是当朝臣子之中仅次于你的情分。你可不要忘了,曹家在江南几次接驾不说,曹家老夫人还活着,随时都能向皇上哭诉的啊!到时候,小处说了,你难逃一个大幸臣倾轧小幸臣之过,大处说了,你就是容不下皇上还有其他重臣,有妄图架空皇上的重罪!如果搁在皇上心里头,或许暂时不会怪罪,可一旦未来你有大不满意于皇上的时候,那就是叠加的爆发,排山倒海的爆发!”
凌啸被这罪名吓得倒吸一口凉气的时候,一向护卫邬思道的沈珂却不解了,摸着脑袋怎么也想不明白,“不会吧先生,那么多线索指向曹寅,怎么可能是空穴来风?曹寅即使没有刺杀王爷,在泄密案上也是九成的有罪,就算王爷不小心拷死了曹寅,这年头哪里不是不打不招的,公堂上拷死人的事海了去了,顶多就是个查案不慎罢了,皇上较真于心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啊!先生,您还有其他的证据支撑吗?”
别看沈珂平时不怎么发言,可一发言就说到了点子上。众人全望着邬思道的时候,这个无锡才子却慢条斯理地又喝起豆腐脑来,半晌才白眼一翻。“证据?切,思道腿脚不便,既不能亲自查案,又不是半仙。更不是神仙,这只是直觉嘛。提醒提醒二公子,从每一种最严重的可能性去防患于未然罢了。”
原来是先生的直觉罢了?呵呵,我们都还有直觉呢,那就是圣眷摆在那里,王爷亲手拷死曹寅都没事!连凌啸心中也是这么直觉地。一来,毕竟,他凌啸身为超亲王,和康熙铁得不能再铁的关系,一向是他颇为自傲的资本。对说他拷死曹寅就得罪康熙,难免有些乐观的估计。而从另外一个方面来说,凌啸决不相信自己搞了这么大地攻势。那些已经渐渐浮上水面的黑手还能出第五招,那不是说自己的反制攻势没有效果是什么?这两重心理上的自负和虚荣,使得凌啸的口上虽不顺腔说下去,心中却多少有些觉得先生是危言耸听。
邬思道是人中的精,一看凌啸略有些不以为然的模样。总有些“言不听计不从”的不爽,但毕竟,他也拿不出更有力的论据来证明直觉。只得在沉默中忍了,希望凌啸能提起警觉,等下的审案中能多些慎重,尤其是不要先审理曹寅为好。但很可惜地是,凌啸思索了半晌,还是一努嘴对着胡涛使了个眼色,令他拦住蹑手蹑脚往后面跑去的凤儿丫头,笑道,“先曹寅。把凤丫头带到后堂去看曹頫几个吧。”
见凌啸背其道驰之,心高气傲的先生立刻面色大变,顿时油条也吃不下去了,大怒地一声不吭就自己摇了齿轮驾车自走,连凌啸地高声解释都不听。
先生的这一负气而退,骇得胡涛胡骏和沈珂全都傻眼,沈珂为难地犹豫了两晃,还是尽本份地追邬思道去了,刑部内台阶门槛多的是,搞不好邬思道就会人仰车翻,就更加不美了。凌啸也是被老邬的读书人习性搞得郁闷不已:唉,我之所以最先提审曹寅,还不是因为他的动机还有疑问,又可以用康熙和他以及其母地情分,来劝他早日交待啊……曹寅,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都是最好突破的审讯对象呢!先生你自尊心太强了,咋就不听我解释呢?
哪怕是情商很高的人,心情都是会影响人地行为的。
邬思道士人习性的火而自退,邬思道那不能拷打曹寅的直觉,既影响凌啸的情绪,又容易挑起他的逆反心理,当然不肯认下杀身累族之罪的曹寅,从被提到公堂上的那一刻起,凌啸怎么看他都是不顺眼,尤其是一脸菜色的曹寅哀求要面见康熙,而不信任自己地刑部,凌啸听得是怒火多于同情,再也忍不住对邬思道建议不要打狠了的曹氏屁股下手的冲动,不仅下令打了,而且打得不轻。
可没曾想,才打了七八板,那曹寅就两眼一黑,脑袋在大堂上一磕就不省人事了。凌啸大吃一惊,霍然起身……日,曹寅你好歹也是侍卫出身,钟鸣鼎食营养不缺,咋就这么不经打?!!正骇然地让大夫急救,就只见在外办差的贾纵跑了回来,这两天负责核对匿名信举报者的他,满脸都是诧异,“爷,怪事啊,有四五十份检举的匿名信,没人前来申请临时保护,也没有人来领那第一期的赏银……这世界,有人捅了娄子,决然不想要御林军的秘密护卫和白花花的报酬,真是除魔卫道的勇士吗?”
凌啸色变地连退两步,再上前七步,冒着冷汗求证,“这四五十份匿名信……不会……不会检举曹寅的吧?”
“爷怎么知道的……”
贾纵的瞋然点头中,凌啸的脑海中滑过一连串的事实……糗大了,先生的直觉好准!
检举曹寅涉嫌泄密案的匿名信,根本就是预谋好的假举报!
迟不刺早不刺的刺杀,分明就是为了挑起自己冲动的怒火!
本该能捱上上百打扮的曹寅,一打就倒,显然被动手脚了!
日挑拨第五招了我都没抓住敌手,难道以后真的不泡妞了吗?……“操!来呀,把所有刑部大牢当值狱弈,全都抓起来!他们家里男人、女人、老人、婴儿、亲戚、朋友、牲畜、老鼠、蟑螂……宠物……也全部抓来!!!”
国家最高法司之地,超亲王却在此骂出了市井粗话,可见,他是何等的气急败坏!
“嗅-啪!啪!啪!”而与此同时,刑部大牢方向的天空,忽地升起了几束烟花,虽是在阳光下不复璀璨,却只见衙门外的远处民宅中,一束束同样的焰火生起,远远接力开去。大惑之下,胡氏骏涛兄弟记起了凌啸的命令,连忙带着人去大牢抓狱弈,却发现典狱监捕堂中也是毒杀的横尸一片,基本上没了一个活人。
吩咐加紧抢救曹寅之外,凌啸就只有更加的暴躁狂怒不堪了。
敌手的毒辣之处,毒就毒在,安排了狱弈在夜里暗害曹寅,却吊了一口气让他在公堂上被自己棒杀;毒就毒在,曹寅当堂所哀求的,要求见康熙面陈的不信任自己之言,立马就会传到康熙的耳朵中去;毒就毒在,刑部出了狱弈毒害曹寅后继而自杀之事,凌啸怎么都脱不了杀人灭口的嫌疑;而最毒的地方就毒在,凌啸尽可以说,检举匿名信是别人陷害曹寅最终陷害自己的罪证,可别人会相信这些信不是他凌啸暗中安排人做的吗?……至此,独揽圣眷、架空康熙的构陷挑拨,已然一气呵成,直接拷问着,康凌之间的信任究竟有多深!
骄兵必败,哀兵必胜,集体智慧,战胜流毒!
凌啸一屁股跌坐在太师椅中,顿下去的声音,轻得满堂的官员竖起耳朵都听不到……唯其无声,更显颓唐。
胡涛看着脸色惨白如纸的公子爷。心如刀割。小涛无数次看到过凌啸遭受打击,可他却知道,凌啸所遭受地每一次的打击,显然都比不上这次的深。三年来血的经验教训。已经让那些反对派知道了,要扳倒号称“凌祸”和“圣道毒药”地最有效方法,不是寻找凌啸做事的错处,而是针对康凌的“情分”发起一轮轮的冲锋,构陷之,凿裂之,摧毁之……而一次的成败得失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读书人藏龙卧虎,凌啸在明他们在暗,前仆后继的施为之下。康凌的情分再深,也深不到合二为一的地步,总有一日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上所表露,下必倍之。
凌啸这一深受打击,刑部大堂上,也立刻陷入了愁云惨雾。刑部官员们,惴惴不安于狱弈事件会不会影响自己的仕途。而超亲王地心腹,则是紧张于凌啸能不能愈挫愈奋,打一场漂漂亮亮的翻身仗!
“是报!王爷。好消息!王爷,海捕钦犯黄百家、严鸿逵在西城的藏身之所走上大街,当众拔剑自刎,潘来却没有拔剑求死,被我勤王军巡兵当场擒拿,黄军门正亲自押了他向刑部赶来!”一阵爆响地马蹄声由远及近,勤王军将士带来了一个振奋人心的利好消息。
一时间众人全是兴奋不已,望着凌啸的眼睛亮得如一颗颗明星,只等凌啸的振奋了……刺客们形同自杀的刺杀。狱弈那类似赴义地自杀,寻常士大夫们的家人是很难做出来那种决绝的,这两件事,与天地会会众绝对脱不了关系,逮捕了并不求死地潘来,就意味着,凌啸有可能撬开他的嘴巴,从而可以洗清嫌疑了。
但凌啸却显然“奋”不起来。千古艰难唯一死,人不畏死以何逼他开口?潘来此来,多半是准备以身赴义,以身罹千刀万剐的惨刑来给天下士子当榜样的!强自在公案上撑了肩膀,凌啸更加的有气无力,摆摆手苦笑一声道,“秦空贼,你是刑部的侍郎,曹寅之事就交由你去给皇上禀报。其余如雅格布和王渔洋,也由你们审吧,本王身子欠爽,回府歇息去了。”
凌啸竟然这么一甩袖子就走了?
秦空贼当场就傻了,全身都是冷汗直冒。你们一个前太子理亲王,一个摄政衔超亲王,在刑部先后鼓捣,两个王爷都怏怏地铩羽而归,自己这二品官,在这淌浑水之中能顶得住什么事?搞不出个水落石出,是丢官弃职的失职,查出了个轻爽明白,往死里面得罪了那些幕后黑手不说,理亲王和超亲王也面上无光,这叫我日后还怎么当官啊!
胡氏骏涛和贾纵几个也是瞠目结舌,闻讯赶出来的邬思道和沈珂,也是跃跃欲试地要阻拦……王爷如果就这样走了,丢下一大摊的乱摊子辜负皇命不说,而且给康熙和百官地印象,更是他本来就只为除掉曹寅而来的,现在可决不是抽身而退的好时候啊……不料,几人脚步上的这一犹豫,凌啸顿时勃然大怒,已经走到了堂口的他,一拳擂在身旁的堂鼓之上,霍然转身吼道,“都不走?好,你们不走,本王独自走!”
大家哪里曾看到过凌啸刚愎如此的,霎时间更加不知道该说什么,四大扈从统领脚步跟从的时候,邬思道却已经气得全身猛颤,昂首清嗓一亢而道,“好,王爷你听不进谏议,思道留在府中也没什么意思,今日就请辞吧!”
凌啸狂怒地腾身而起,一脚将堂鼓踢得四分五裂,转身就走,“自便!”
凌啸虽是走了,不过,百般无奈担纲主审的秦空贼很快却发现,超亲王留给他的并不是只有烂摊子。
超亲王在刑部的这些日子,不仅有他悬赏得来的众多检举线索,而且还有除了曹寅外的两个大嫌疑犯是八阿哥的乳兄雅格布和顶头上司王渔洋。可是,一个背后站着八爷九爷两名煌煌贵胄的阿哥,一个则是德高望重的文坛领袖,秦空贼哪里敢首先从他们身上下手?能做到一国公安部、国安部、最高法院的业务主管,秦空贼自然就不是浪得虚名之辈,他毕竟还是有丰富经验的,和同僚们略一商量,便开始着手继续凌啸没有做完的工作,继承凌啸“翻脸不认人”的宗旨,大肆逮捕那些已经“纳捐赎罪”的官员,美其名曰请君喝茶,实际上则是严加讯问,欲图从外围入手去求证真相,掌握一定的证据之后,再去讯两位大员。
果然,这些官员就如凌啸所预料的那样,交钱就是知情,交钱就是心虚!
“一拍二诈三甩手”的伎俩下去,不到下午时分,倒竹筒儿开始交待的人渐渐多了起来,虽是人人都在拼了命地为自己减轻罪责,可就是推诿之中,马上就把泄密案的冰山一角给透露了出来……最开始的欧洲密报抄件从何而来虽众说纷纭,但在刑部尚书王士祯去年腊月举办的一次诗文会上,有很多下人模样之人在场外派送密报抄件,是目前能上溯到的最早来源,此后就以手抄形式的传播愈演愈烈,而那几个被二阿哥所逮捕怀疑的官员所谓“有太监夜掷密报”的说辞,则是由一等侍卫雅格布给惹人注意的官员出的主意,有些人被告知,一旦二阿哥逼得紧了,就这么对上供述!
这个审讯的突破成果,秦空贼本人却没有在第一时间亲耳得知。他在享受凌啸给刑部破案所留下财富的同时,也必须要担下凌啸所捅的娄子-抬了昏迷的曹寅,给康熙皇帝报讯领罪去了。
而刑部勤王军体系的撤退,主官秦空贼的不在部院,立刻就使得刑部向外透消息的渠道,自然又开始活络了起来,消息哧溜一声就传播了出去……“审讯有了突破”的消息,当然是只能向重要人物专供的,但“曹寅被拷命悬一线,超亲王自逐刑部堂”的消息,却无泄漏机密之嫌,到傍晚时分就传遍了宦门,自然,伴随这这个消息流传的,当然少不了凌啸拷死曹寅,是为了架空康熙独揽圣眷的揣测了,甫一入耳,就引来了名利场内外的一片哗然。
流毒亲王,毒蛇牙崩,众叛亲离了?!
密切关注破案情况的上书房,却是在午时尾,就听到这个消息了,满堂的宰相亚相惊得是死一般的沉寂。
不过,要提到骇然,就以李绂为最了。因为御花圆事件有功,李绂深得康熙垂景,顶替尹泰担当上书房行走的职务,此刻,他在春日骚阳的温暖中,却汗毛都全竖了起来。李绂既然已经在御花圆除夕宴上力挺过凌啸,自然绝对不肯“相信”凌啸是为了架空康熙的,可紧要关头的全盘放手,凌啸就几乎已经坐实了流言的“员诬”了,而这倒还是其次,关键是你堂堂一个超亲王,怎么能在政治上这般的不成熟,被人陷害一次就负气而走,对得起康熙皇帝的信任期盼吗?
不过,宰相城府是上书房众人的必修本事,尽管大家都是在心里排山倒海的各怀惊骇,却没有谁表现到脸上,良久,陈廷敬长叹了一声,闷声道,“曹寅生死不知,万岁爷心里定然痛心愤愤,咱们去明府去求见皇上,从容解劝一下吧。”
“呜呜哇哇……皇上,老身是遭了什么天谴啊,逼死了夫君还不够,还要逼死我的独子啊……嗷呜……”等他们赶到容若的府上,就知道自己等人错了。宰相们首先要做的事情,不是解劝康熙,而是解劝在这里躺在地上痛声嚎啕的孙保姆……开什么玩笑,六七十岁的康熙乳母要是哭出了什么好歹,那岂不是给如今这纷乱如麻的局面上火上添油吗?
老婆子的痛哭之中,康熙一面无助地示意陈廷敬张廷玉等人解劝,一面却是尽力压抑着脸上的怒色……
尽管那压抑后的怒色,瞎子都还能看得出来!
君不密失其邦,臣不密失其身,这是谁都知道的道理。
不过,也许是为了缓和人人自危的紧张氛围,官场中人,当晚就从陈廷敬、张廷玉、李绂等人的口中得知到,康熙皇帝当场下旨,立即解除对曹家男丁的关押,太医院全力抢救仍处在昏迷中的曹寅。但就超亲王凌啸离开刑部一事,康熙却没有表任何的态,对刑部审案的刑讯方式,更是只字未提。然而,康熙既然没有亲口交待过保密,那么,他那难以抑制的怒色,自然就不是会被保密的对象,几位宰相闪烁其词的“上甚默然”,通过台面大员之口,变成了“皇上甚不以为然”,中下层官吏的几经揣摩和加工,倒也就成“皇上搁在心中,没发作而已”了。
这种官场上见仁见智的似是而非,康熙自己,却是不会有那么模糊的,他很生气,生气到“凝血壮”的吸引力更加的强大,因为康熙已经没时间练了嘛!
而抛开曹寅、孙保姆之事不谈,康熙气愤的是,谁都可以不理这个国家的事务,唯独康熙自己不行,因为国家就是他的。谁都可以找理由撂挑子不干,唯独凌啸不能闪腰子,因为康熙咽不下这口气-看到时间过去了整整四个时辰,凌啸居然还不来解释为什么的时候,莫说咽不下这口气了,康熙简直是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少了张屠夫,咱们就只得吃带毛猪?你不来看朕,你大,你大还不行码?罢罢罢。朕就来看看你!”
一火之下,康熙亲率了除容若外的三大侍卫,亲自登门向公主府而来,也不许门上的管家蒋皆思禀报接驾。问明凌啸的所在,径自向二月河畔地精舍冲来。气愤难平的他,打定主意要亲眼看看:凌啸究竟在干什么!
谁晓得,刚刚靠近精舍院门之外,就只听到“啪啪啪”几声耳光的声音响起,接着就听到凌啸的苦涩之声响起,“邬先生,是弟子不对,弟子一时邪火上了脑,慢待了先生。自掴嘴巴子赔罪还不行吗?”
耳光之声又起,康熙地火气顿时略微一滞,做手势拦了要高唱皇上驾到的武丹。忍住不让心底萌生起可怜凌啸的心软,愣在那里寻思,搞了半天,这厮之所以不去朕那里解释,原来是在苦求睿智之士留下来……可一个瘸子。顶得上朕重要?!
“哼!言不听计不从,邬某留在这里还有何用?再说了,你不去给皇上解释自己的自甘堕落行径。罗嗦我一个出不了好建议的瘸子干何?”
邬思道的怒哼而言,听得康熙心中“同仇敌忾”的直点头,尤其是那句“自甘堕落”深合龙心,反倒退了半步,在舍旁的窝竹下凝神细听,但听一个臣子的壁角,终究不光明正大,康熙便装作是清理龙袍褶皱,只不过。整理的动作甚是慢条斯理。
只听凌啸苦笑道,“唉,先生责地是,我也不晓得为什么,一时间压制不住心火,自甘堕落地自逐出了刑部……可是先生,我马上要协助皇阿玛进行超越大计了,少了先生你襄助左右,我势孤力单难以成事,成功不了的话,对不住皇上他老人家啊!横竖四个时辰了,先生都不答应留下来,我也无颜去见皇阿玛了,咱们就耗着吧,最后一起被皇上砍头得了!”
哼,你小子还记得朕的超越之计,还晓得对不起朕啊?!康熙心中这时才有些开始泻火了地感觉,狐疑凌啸为何突然“自甘堕落,以外,却有种抑制不住幸灾乐祸……邬思道,一定要再挺上一会儿,让这小子再多掌嘴几下!
但邬思道却没有让门外的康熙如愿以偿,亢声就指斥道,“好一句‘压制不住’,王爷你不觉得说得太轻轻巧巧了么?!夫超越之事何其艰难,反对者纵以万数计,犹不可道出其众之况,倘使开始后船行中流,王爷你那时再来个‘压制不住’,或者是‘顶不住’,岂不是要抛弃跟随你辛苦一场的忠属,岂不是要闪断对你寄予厚望的皇上?与其将来中途疲软,还不如现在就不要开始呢!”
康熙在窝竹旁听的是悚然心惊,他可没有想到过邬思道所说地这种局面,一瞬间更加的上心,索性也不整理龙袍,凝重了神色,背手静听自己寄予厚望的女婿有何解释。却听凌啸苦叹一声,“先生你有所不知啊。我也不晓得怎么回事,反正,自打皇上一说要赋予我监国地权力,我整个人就都昏了,真的是昏了,不是因权重震主给吓昏的,而是被要统御举国百官的任务给吓昏了,我,我有那统御百官的本事吗?!这不,查案只晓得一味阴别人,查得毫无章法不说,三下两下就被那帮士大夫给又涮了一趟……唉,皇上不帮忙坐镇,我哪对付得了成千上万的士大夫啊,他老人家好不容易把官场整顿顺畅,总不成,我又给他老人家给毒得稀巴烂吧?!”
听着凌啸在精舍里面喋喋不休地哀叹心声,康熙在外面一下子呆了。是啊,自己这女婿再怎么毒名在外,可那都只是打击奸臣的本事,仅仅干过不到一年东南镇抚使的地方政务,让他如何有丰厚的历练积淀,去统率中央百官与地方万员,既投鼠也护器,又在九州万方千头万绪地革新大事上齐头并进呢?!
康熙这才算是听明白了,凌啸自甘堕落的自逐,源自严重的不自信,不过,康熙却没有同情他,反倒在心中“豪气万千”地鄙视,“嗤,你小子没自信不是你的错,不信朕就是你的不对了。难道你有毒得官场东倒西歪的本事,朕就没有把它再理顺的本事?无论你能毒成什么样子,朕都有信心把它再理顺,呵呵。毒吧,你毒烂一次,朕就理顺一次,看能不能把朕难倒!咿。这也蛮有趣地呢。”
可邬思道猛然问出的一句话,打断了康熙那“毒”与“理”的动态渐进式平衡YY,“可你知不知道这一走,给外人的印象是什么?是你真地就在整曹寅,皇上若是信了那些你意图架空的诬陷,皇上龙颜一怒,你就立成粉末,根本就没有机会再谈什么超越!哼,说不定,皇上久候你的解释而不得。大怒得正在前往这里问罪于你的路上呢!”
康熙哑然咧嘴而笑……朕又岂止是在路上而已?想像着自己猛然现身后凌啸的惊吓模样,康熙板了面孔做出盛怒模样,动脚而行准备去吓唬凌啸。却只听凌啸一句话说出。
“不可能!任他奸邪之辈如何构陷,皇阿玛都不会来我府上问罪的,我凌啸既然清早就默许了孙保姆去面圣求情,还告诉她皇上在容若大哥府上,呵呵。就算是瞎子,也会看出我暗救曹寅的好意,皇上他老人家洞若神明的人。焉会信了流言来问罪?”
凌啸的话声未落,紧随康熙的三大侍卫就看到,康熙直陡陡地脚下路线立刻成了一个圈圈绕向回路,显然是那句“瞎子都看得出来”让康熙改变了进去的初衷。可君臣四人走到了院门处,康熙却一下子停了脚步,醒悟过来,回头响亮地大骂一声“朕又不是信了鬼话而来的”,犹不解气地解了佩剑朝灯影摇动地窗户上砸去,在“啪”一声中爆吼“不许出来”。方才振臂一耸,大摇大摆地扬长而去。
目送夜色中康熙的背影远去,凌啸和邬思道全是呼一口热气地瘫倒在椅子中,直到胡涛胡骏拎了小更鼓进来禀报康熙已走的时候,两人这才缓过神来,凌啸要了热毛巾满身擦拭冷汗,感慨道,“先生,原来演戏居然是这么累的一个活!”
邬思道终究是沉静的中年人,冷汗要少许多,也是后怕不已,“呵呵,二公子你平时对皇上直抒胸臆惯了,这一次既然决定歪抒胸臆,自然怕出错,难免紧张啊。”
演戏?胡涛、胡骏听得是满头地雾水,见两人似乎早就和好如初了,大讶半晌,倒是知道些许内情的沈珂,悄声给他们解释道,“呵呵,王爷开审之中,先生怒气未消,笔走龙蛇草就一字条,令我给王爷偷偷送去:‘殴死曹寅或无虑,破得此案方堪惊,试问帝手剩何凭,君留三分田是士林!’后来啊,出现的事情你们就知道了,咱们王爷怒而自逐,然后,你们地扈从就需一直轻声敲鼓,直到皇上进门才息鼓。你们明白了吗?”
试问帝手剩何凭,君留三分田是士林?
沈珂不说还好,一说两兄弟更加糊涂,索性不理会跳过关键的沈少,直接向邬思道求教那字条上的偈语。
“要给皇上留些自耕田,别人没心思也没本事碰的自耕田!”邬思道这时已经敛了演戏的感慨,凝重地说道,“你们不是王爷的地位和处境,自然就不懂了,偈语的意思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王爷他能看得懂……这场泄密案,其实自王爷的悬赏令一出,咱们就赢定了,但赢定了地同时,说不定就会永远输了。所以,咱们认输,咱们示拙,咱们抽身,咱们无恒坚之心志,咱们无掌大盘之才能-让皇上认识到,他所任用的主持超越大计的王爷,能打仗,会管军,善经济,却,永远永远不是士林的对手!这样的认输,也许会让皇上暂时对王爷有些失望,但与此同时,皇上就会更有安全感,而皇上有了安全感,那些前仆后继的挑拨,就无从下手了。一劳虽不能永逸,倒也可以安宁老长一段时间啊!”
这些饱含以柔克刚之道的话,三个年轻人听得似懂非懂,即便是凌啸这领悟了的人,也还是颇有遗憾,“可惜,我今后只能通过皇上,不能再亲手死整士林了,唉,流毒亲王睚眦必报的时代,一去不复返了!”
但第二天一大早,凌啸接到的旨意却显示,流毒的日子,没那么容易一去不复返的。
一夜好睡直到己时,凌啸都还没有起床。
已经两三个月没有一亲芳泽的他,许多久远了的女优场景跃出尘封,在自己的梦境中狠狠地肆意了一把,以至于当他睁开眼睛看着晒到床上的阳光,丝毫没有抛废光阴的惭愧,反倒满脑子都是沉浸在对春梦的回味之中。
但脐下三尺的蠢动,终究就只是那么回事,骚思去尽,涌上心头的,便是对海上妻子们无尽柔腻的思恋和祈祷。当门外蒋管家禀报有圣旨到的时候,凌啸也只得暗叹一声,翻身下床。圣旨是由大侍卫武丹亲自送来的,凌啸洗漱穿戴齐整地来到中堂,只见武丹正盯着照壁长悬的对联打愣,口中还喃喃地吟诵:人生苦短,且散金烹酒共齐眉尽一晌欢;逐途险恶,宜远湖弄舟钓逸渔祛三世忧。
暗笑一声,凌啸也不理会武丹的附弄风雅,径自咳嗽一声,便等着聆听老康的旨意。他坚信,经过昨日的一场戏,亲耳听到自己心声的康熙,定会体谅自己的“能力缺陷处”,让自己从整治士大夫之中抽身出来,全力以赴于即将上马的超越大计。可是,老康的旨意却是令他即刻重返刑部,“以资熟手”。凌啸当即就是一愣,接过圣?木然寻思半晌,难道昨晚上和邬思道的一场戏是白演了?!
送走了武丹,凌啸再次回到堂上,看着从后堂转出来的邬思道,苦笑着满是茫然,“先生。皇上这究竟是怎么啦?听了我和你的一席话,他还是指定我去刑部,难道硬要逼着我发一次大飙不成?”
邬思道也陷入不得其解的沉思,他显然也没有料到康熙会这么做……“官”总是要士人去当地。“事”总是要官吏去办的,就算是改朝换代也脱不了这个铁律,何况是一样需要人手的超越大计?而从凌啸即将要挑起超越要务的大梁身份来看,康熙皇帝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老把凌啸放到百官地对立面去啊!不然的话,凌啸如果把士林毒得太过甚了,开明的、骑墙的和保守的全都得罪精光,那接下来的各项措施,就可能会遇到整个阶层的强力反弹,那还怎么去推行革新呢。
见先生凝思得一动不动。凌啸知道他一时半会也很难给自己一个好的参详,只得无可奈何地先去刑部办差。不料,凌啸的前脚刚走。容若后脚就赶到了府上,满头大汗地来问邬思道一件事情,“先生,您可曾听说过一本《鼎缘论的书?”
邬思道是见过这本书地,甚至还能倒背如流。只是很不解,容若一个词人侍卫,为何慌忙火急地寻找这本明显是法家所著的书。讶然道,“容若公子,伍次友先生的这本书,从来就没有付梓印刷过,我也只是见过手抄本,你从哪里听到有这本书地?”
容若大喜,上前就拜,“我的好先生耶,就知道你周游天下饱肚诗书。一定知道!早晓得就不去文英殿查了,累得我一身都是臭汗,呵呵,不是我要这本书,而是皇上要我去找一本。伍次友先生是皇上的早年师傅,皇上说,他早年间曾见过未完成的手稿,可惜国务烦琐,现如今早就忘了具体的内容,想要让我们寻……”
话说到这里,容若便问不下去了,因为邬思道已经慌了神,满脸都是惊骇地神色,一顷上身,大恐地截口就反问,“皇上是今早才要这本书的,还是之前就要你们搜求一本?”
这又有什么区别?容若不解其意,却依然给了他答案,“皇上早说过了,不过最初任务不是交给了我,而是让层随三阿哥编辑《古今图书集成的陈梦雷去找,但直到现在都没有找到,他虽是已经让人去伍先生原籍去寻找了,可还是等不及,今早又让我们全都尽力去找……先生,你地脸色不对啊,这本书有什么不妥吗?”
邬思道却已经弛然下来,抹了头上的冷汗,沉声道,“走,我们马上去刑部见二公子,具体的详情,路上我给你解释。”
两人召了随从,向刑部而来的路上,邬思道在轿子中侃侃而谈,这才把《鼎缘论的来龙去脉给容若解释清楚。原来,康熙那所谓师傅的伍次友,却是邬思道的一个世交父执,少年间的邬思道曾有缘拜读过这本书,他虽也没有过目不忘之能,但这本满是法家观念的书,对历史事件中帝位迭替做了一家之言地论述,是少年邬思道第一次看到儒家经典之外对“天命所归”的另类探索,自然是心神上备受冲击,几十年光景的人事讯息充塞脑海,却也难以磨灭掉对此书的印象。
轿子停在刑部门口的时候,邬思道叹道,“妥和不妥的,不是这本书,而是皇上为何想要看这本书。显然,皇上现在也在衡量超越大计对国鼎的冲击呢,这对二公子来说,可比刑部查案要重要多了-书中其实就只着重探讨了篡夺汉朝的王莽一个人而已!”
篡汉?!容若大惊,差点给轿子杠绳给绊倒在地。
先一步抵达刑部的凌啸,正在强提精神地浏览卷宗,一见邬思道和容若跟屁股地赶来,待要给他们看秦空贼鼓捣出来的成果,话未出口就发现了他们的异样,一相询问下,立刻就明白了他们的担心,无比坚定地一摇头。
“你们担心皇上以王莽视我?不可能!”
王莽,是古往今来唯一一个能在非末年乱世成功谋朝篡位的人臣,甚至,是汗牛充栋的史书之中,唯一一个被民众推举上位的“民选皇帝”,他清正修德,名满天下,即使后来的东汉一朝史官都从来不否认他的清廉。可是成王败寇的否定论下,王莽历来被后世封建帝王当成乱臣贼子典型代表,连官场倾轧中都时常见到指责谁谁谁是王莽的言论,可见王莽此人给“家天下”制度带来的冲击和伤害,这时候康熙要看《鼎缘论》,当然不可能是防范自己成为王莽的……和王莽那被士大夫称道的德行一比较,自己是士大夫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想通过沽名钓誉,钓个皇帝干干,简直是痴人说梦!
所以仅此一个反问,凌啸便说服了为他忧心忡忡的容若,径自放下惊骇寻找《鼎缘论》去了,倒是邬思道犹在似笑非笑地等待。
凌啸的心情一下子变得奇好无比,连多日无春憋出来的痘痘也在欢腾。他终归是未来来的,在他和邬思道等人截然不同的历史观之中,对王莽是何许人有着后世的新看法。
王莽,就是一个改革家,只不过是个失败的改革家罢了-土地收归国有,耕地重新分配,废止奴仆制度,强制全民劳动,实行计划经济,发行新式货币,征收所得税,等等这些几乎是进入到解放后才敢做的事情,王莽义无反顾地做了,这常常让后世的历史学家感叹,王莽是不是一个穿越的共产党人啊?!王莽是不是穿越的,无人知道真相,但有一点,王莽背离了他的阶级属性,就必然被原有阶级所扑灭,立刻被曾经推他上台的阶级所唾弃,而受惠的底层百姓麻木不仁,毫无援手,直到孤立无援的王莽被杀后若干年,才记起他的好……康熙要看《鼎缘论》,多半是想要在改革前夕,通过揣摩王莽作为改革皇帝的悲剧,来看看翁婿两人的步子该怎么样去迈!
尽管,这些话凌啸是要过滤一些才能讲给邬思道听的,不过,邬思道既然能弃儒学研习帝王心术,思路自然是开阔得多,不仅对照史实欣然接受了凌啸的观点,而且还大加夸赞,“……呵呵,二公子,听你这么一说,思道终于明白,皇上为什么今天仍然要你来刑部办差了。”
凌啸也不因剽窃而脸红,哈哈大笑起来,“不错,以皇上的卓绝见识,加上他不超越就不想活了的决心,再配上天大地大老子最大的强悍个性,嘿嘿,皇上是要反王莽其道而行之,开始变法后注意循序渐进,而在没变法之前,就得先下手为强,尽一切力量去削弱士林!哈哈,想不到,我这一次竟然是奉旨流毒?!”
领悟到了这一点,凌啸自然是爽快得全身都毒液翻涌,二话不说,当即就向邬思道一躬身辞出签押房,下令去提雅格布和王渔洋了。
邬思道见他经过了连续几天的萎顿颓唐一扫而空,也是颇为的振奋,但他毕竟是出自士大夫阶层,同窗好友中做官的,环首一看比比皆是,如果凌啸的毒之所及处碰到了这些人,于私心而论,他焉忍眼看朋辈成新鬼?邬思道终究是厚道人,辅佐凌啸达致共同的理想是一回事,给有些相善的亲朋去提个醒,则是出于正直文人的善良了。至少,他的亲姑父金玉泽家,是得要去敲打一番的,就算这个八爷党的混帐姑父曾经想要害死他,但那无奈改嫁他人的表妹,总归是邬思道心头永远的痛啊。
看着凌啸的背影消失在公衙楼宇之中,邬思道长叹一声,刚要吩咐沈珂打道金家,不料,衙役们领着一个四品官出现在门口,赫然就是那以倡寻“文字狱”出名的詹事府詹事,号称是“文阎王”的申信望。
邬思道的心不由得一紧。
难道康熙除了流毒亲王之外,还要派申信望来一招大规模的文字狱不成?!
詹事府,是个专门服侍东宫的机构,自太子被废秘密建储后便沦为闲差。申信望此来,也并不是康熙所派,而是奉了昔日主子废太子胤礽的命令,给凌啸禀报其审讯蔷妃的重大突破。
胤礽终究是曾经当过太子的人,独自查案难免有些没有章法,但凌啸回来后在刑部的种种动作,多少能给他以某种启示。乘着蔷妃早产昏迷的当口,他也不知道从哪里弄了个一样新生的男婴,来代替没能活下来的龙种,诈称皇上开恩,每日里由着那蔷妃亲自哺乳。女人嘛,被“亲生骨肉”在乳头上吮吸第一口奶水的时候,便打开了母爱的汹涌之闸!
一来二去,三四天之间,骨肉在蔷妃的心中,便不仅仅是两个字,而是真真切切的匐伏其怀中嗷嗷待哺的婴儿,已然绝不是蔷妃想说不在乎,就能不在乎的了。那胤礽每每暗中窥视过去,见蔷妃屡次想要掐死婴儿的手,都欲掐还休,便知道自己的诡计得逞,当即动作起来,又是让太医暗示要花大气力才能养活这个孩子,又是自己粉墨登场亲口承诺孩子的未来。无奈,人家蔷妃根本就信不过他胤礽,在想要康熙金口一诺绝不可能的情况下,蔷妃退而求其次,要求在开口之前,需要得到凌啸的亲口承诺,保证她的亲生骨肉不受株连且得到悉心的照料。所以,申信望这才会被派来,请凌啸入宫配合老二的诈供。
凌啸听完之后,不免为她深觉悲哀……如果蔷妃不耽于仇恨而处心积虑地对付自己,几个月之后的她。想怎么母爱就怎么母爱,该是何等的皆大欢喜?而现在东窗事发,即使她地亲生孩子没有死于早产,在信奉母纯子佳、母恶子险的时代。恐怕也难得有好下场了。不过,蔷妃终于要开口了,凌啸对此还是颇为兴奋的,当下也就毫不犹豫将提雅格布等人的事情耽搁下来,径直随申信望入紫禁城进寿安宫。
“熊氏!超亲王爷到了,你有什么话要说,就好生给王爷说吧。但倘使敢对我师傅无礼,本王宁肯不要口供,也要把你胸乳打烂!”
胤礽地呵斥芦中,凌啸再次见到蔷妃。一看之下,真恨不得回头给胤礽两大嘴巴子……好胤礽你还要打?蔷妃,也就剩下胸乳还有个人样了!
目前还是胜利者的凌啸。当然还有资格去同情一下挑战自己的失败者,哪怕这是一种后世带来的根深蒂固的滥情,也交杂了某种由人及妻的迷信联想,但他还是同情了,倍感烦躁地一摆手。斩钉截铁地说道,“你们都出去吧!”
地位低下的申信望无可奈何地走了,胤礽却犹豫了一下。可看见凌啸的气色很是不爽,也只得讪讪而退。当偏殿中只剩下凌啸和蔷妃“母子”三人的时候,他的承诺还没有出口,就只听蔷妃哀哀地叹息一声,将盈尺长地襁褓小心翼翼放在地上,“王爷,小女子蚍蜉撼大树,显然已无幸理可言,这个孩子。想必也是来自于一个可怜的人家,希望你能够保全他一条性命,可以吗?”
这一句话,说得凌啸脑门一炸,却在瞬间反应过来,诈我这婴儿的来历?!可蔷妃哪里是诈他,不等凌啸说话,蔷妃已是匍匐过来,仰头求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熊家尚有两个幼侄没被二爷当堂拷打,想来该是还活着,请王爷网开一面,来日结案后也加以营救。”
斩草除根到冲龄小儿,已经不是凌啸如今地位所必须地境界了,没有半点的犹豫,他点头发了一个誓言加以保证之后,便强捺下对蔷妃何以得知孩子不是亲生的疑惑,等着听她的下文。只听蔷妃交待道,“小女子是托了雅格布的门路,方才有缘入选秀女地,也正是因为有了他,才没有被各个王爷阿哥们选走,而是一直登堂入室受君临幸。自受封常在后,身边的人大多是他介绍来的。这你可以去查!所以,安排小太监抄录你地密报,既可以说是我安排的,也可以说是他做的,但宫外具体如何传播,事后如何灭口,却是我这深宫幽居之人不得而知的!”
凌啸听得冷笑不已。他当然早就看出,刑部逮人无数,却唯有那一等侍卫雅格布,不但不是个读书人,并且还是搀和此事中绝无仅有的满人,那雅格布能好得了?自雅格布被抓之日起,火就已经烧到了八阿哥九阿哥身上,愈演愈烈之下,已然是朝中各方四处告急,凌啸之所以至今都还没有提过雅格布,便是源于这一点,他还需要考虑下手的轻重罢了。此刻,蔷妃的供述,早就算不上是雪中送炭最多不过是锦上添花,多了一层指证雅格布的人证而已。而且这毕竟是蔷妃的一面之辞,凌啸当然表示不信,冷笑道,“好一句深宫幽居之人不得而知……”
蔷妃却甚是不耐烦地打断了他地质疑,“哼,与他雅格布喜欢搞泄密为难王爷相比,小女子更喜欢走的路线,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稳固宫中地位,争取培植后系力量,在皇上耳边来为难你!可惜,雅格布没有女人家的韧劲……话已至此,王爷信也罢,不信也罢,总之事情就是这样!小女子活日无多,奶奶这个孩子是我最大的生趣了,王爷你安排人进来录口供吧。”
话已至此,蔷妃说的本来路线也确实符合女子韧劲的一面,颇有以柔克刚的道理之下,凌啸也无需再逗留的必要了。
凌啸叫了胤礽等人进来后续录口供之后,在蔷妃抱起婴儿柔柔呼唤“可怜宝贝儿”的声音中,凌啸出了偏殿门。来到宫外,胡涛这才抑制不住兴奋地追问蔷妃的供述,哪知道凌啸满脸的惑色,在东华门外久久不动,不答反问,“忍涛你说,她如果要求我保全她们熊家可能还没有被拷打致死的小孩,是会用‘放过’这个词呢,还是用‘营救’这个词?”
这还用问?!这个类似华南虎照片真假的弱智问题,胡涛却不敢马虎作答,思索片刻才凭着经验道,“爷,以小涛看来,一个知书达理的官宦小姐,如果没有被打得失去了思维能力,想必清楚表达自己意思的能力,是还不至于失去的!”
凌啸纵身上马间,已是嘎嘎一笑,低声道,“还有更吓人的呢,她不仅还能分辨出那个婴儿根本就不是她亲生的,而且还能在二阿哥等人面前维持满腔母爱的虚像!这些,是被打得失去思维能力之人,可能表现出来的?嘎嘎,蔷妃在提醒我们呢!去,马上给爷通知小骏,公主府扈从自即日起,严密监视随二阿哥办案的所有随员,一旦有疑点,果断采取行动!”
事情越发的复杂和诡异起来,凌啸也随时而变。
回到刑部的他,立刻取消了对又添新嫌的雅格布的提审,而是首先提审昂然就缚的天地会潘来!
这个顾炎武的得意弟子,在被衙役们押上大堂的那一刻起,就丝毫没有畏惧之色,面对凌啸“昔日座上宾,今日阶下囚’的惋惜之叹,潘来甚为达观,“是该令人嗟叹不已啊!你既是我大明的长公主外孙,又是理所当然的夷酋,罢了,恕潘来无法叫你一声王爷,称呼公子吧。凌公子,抛开敌友凭心而论,你的人不错,对我天地会也暂无辣手,所以,潘来无以为报,径自认了所有的罪,也免了你大废口舌吧。”
他面对生死坦然到这种地步,凌啸不禁感叹于真正士大夫所有的“舍生取义”精神。一方面,站在他即将要革新思想的角度上,很庆幸这种精神在士林中的比例不多,而另一方面,他又哀叹这种比例在整个民族中太少,否则,肯“舍生取真义”的人一多,中华民族想不永葆素春都难,何至于日后那种中华大地万马齐喑、备受列强凌辱的局面啊!暗自钦敬一番,凌啸笑道,“好!先生既然无怨无悔,凌啸也自当尊重你们的选择,不指驳先生见小不见大了,也不做小儿女状了,先生请讲,小子洗耳恭听。”
但一听之下,凌啸就疑惑更深了-潘来承认了邬思道所分析的那种挑拨康凌关系的动机根本,也承认了调动天地会力量进行“霸池姗姗”、“告御前状”和“陷曹寅栽赃凌啸”四大挑拨,却决口否认了“玫瑰粉钻信物”和“改风波亭”谣言出自他们……潘来磊落到这种地步,任何一桩都是死罪了,他犯得着遮掩那两件最轻的?!
凌啸警觉倍生起来……看现在的情况,天地会是不可能搭上蔷妃宫内这条线的,搞搞挑拨只能是他们作为在野秘密力量的最大作为了,即使是这个作为,也只是在泄密案之后,借着京师士林震动的情势,才乘势而为的!那么,“玫瑰粉钻信物”和“改风波亭”这两招挑拨又是谁做的呢?靠!难道是火星人干的不成?!
是泄密案的主使者所为吗?不像,泄密案泻得有如兵法,国手大道之下,根本犯不着再出谣言这种小道来搀和-另有其人!定是另有人恭逢其盛,在其中推波助澜!
凌啸很快就盛怒了,他能容忍泄密的那种高手和自己过招,却更不能容忍有宵小在里面混水摸鱼,这有损他的尊严啊!
“来呀,把潘来收监。秦大人,提上次风波亭外所逮的窥视人犯,上堂!”
但泰空贼却无法把那些人交给凌啸去审问了,他苦着脸给盛怒中的超亲王解释。
原来,果不出凌啸之前的预料,这些在风波亭外窥视的嫌疑之人,被老十三等人剁掉手脚后本就很是虚弱,在抵达刑部当晚的夜里,还没等到理亲王对他们刑讯逼供,便在刑部大牢里「寿终正寝」了,而当时的大牢人满为患,加上凌啸明言不参与此案侦结,自凌啸和二阿哥交换差事之后,这件事也就被后来的各种风波给压了下去,并且即使想要从头再查,也因为狱卒的大量被毒死而无从查起了。对此,凌啸其实早已经有心理准备。毕竟,自古衙门黑牢龌龊赛过阎王殿,狱卒们要是被收买后想要整死谁,就如同捏死一只蚂蚁那样简单~~~把人绑在四腿板凳上,一袋五十斤的泥土压在胸口,鲜有能挨过一晚上的,不仅仵作验不出毒迹、伤痕和窒息,而且这种呼吸活活衰竭的死因,怎么看都像是惊吓而死~~~像曹寅那样的二品犯官,也难免中了暗算,就不要提十几个混混似的嫌犯了!
所以,凌啸仅仅是愕然一会儿,便不再纠缠此事了,当下也不灰心,支线没了头绪,就拿主线开刀嘛!
但刑部这帮子老爷们却不得不警戒一次,「啪!」凌啸环视了一遍刑部各司官员,将惊堂木猛地一拍,恶狠狠地警告,「混帐!国家最高法司重地,杀人灭口竟然落草无声,这不可怖,可怖的是,你们这群人居然司空见惯,如谈妓院粉头般轻描淡写!本王撂一句话。秦空贼,你刻铁牌立于各司衙:刑部,要是再敢发生此类死人事件的话,所有专管狱政的官卒,全部去左家庄挖坑。自己把自己埋了!哼,永远要记住,棺材,是人方才有资格睡的!」
自己埋自己。棺椁都省了?!
超亲王杀气腾腾的一句话撂下来,一时间众人尽皆大恐,面面相觑间毛骨悚然……刑部这六部中数得上号地油水衙门,人人削尖袋往里拱的盛况,恐怕再也不复了。倒是削尖脑袋往外调的情况,将成为朱元璋设刑部以来的奇观呢!
众堂官正神思不属的时候,凌啸已经话锋一转,传令提雅格布过堂。有了他地一句飚话在前,那些即使不管狱政的官员们也不敢马虎了。连忙压下该找吏部哪位大佬才能调出刑部的心思,赶紧去安排人将一等侍卫雅格布押上堂来。
身为八阿哥乳兄的雅格布,正值壮年,却已不见了昔日地春风得意模样。连续几天的只羁不审,早让他的心惴惴不安得到了极点,尤其是看到黑着脸的凌啸端坐大堂上。连本可以跪得直一点的腰,也弯得快要趴倒在地了……眼前地超亲王爷,在发迹前的那一次关键性比武后,正是自己一时发傻,拱出了其父乃是大情叛将的事情。凌啸的一生前途,差点就灰飞烟灭在自己的刁状之上!
按说。犯人越是畏惧,主审就该要越是欢喜才对,因为那意味着被审者地心防开始崩溃。但凌啸见他被自己的惊堂木拍得全身剧抖,心中却是一点都欢喜不起来。要知道,任谁导演了泄密案,这样去得罪自己,都是全家老小死无葬身之地了,与其示软,还不如慷慨赴死呢!而雅格布这样怕得发抖的情形,要么,是他还存了侥幸,决意和自己对抗到底,要么则是他根本就不是蔷妃所交待的那样,如此一来,案子更有得瞧了!
板着脸震慑够了,凌啸遂笑道,「雅格布,本王只要你回答一件事!蔷妃招供说,你是泄密案的主谋,官员们又举报说,你授意他们,在二阿哥刑讯狠了的时候,供认说密报抄件是宫中太监寅夜投掷到庭院中地。呵呵,本王很不能理解,你这不是在自爆嫌疑吗?要你真是如此笨的话,那本王还真不敢相信。」
这是一直以来横梗在凌啸心头得疑问,可陪审的秦空贼,一听凌啸竟然设身处地为犯人去考虑,顿时在心内一阵苦笑,寻思凌啸的这种问案方式之下,恐怕是谁都会顺着王爷的口风,拒不认罪地了。但,秦空贼猜错了。雅格布毫不犹豫地点点头,「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天下没有聪明的官,只有笨死地贼!是奴才做的,请王爷发落吧!」
「你……你就这样认了?」
凌啸怔住了,瞠目结舌地望着绝不狡辩半句的雅格布,恍如是全身聚集了力道,却一拳打在棉花团上一样,要多没劲就有多没劲。越想越不对劲之下,凌啸猛地一锤擂在公案之上,指而怒斥道,「雅格布!你一个满人武夫,四书五经都没有读过多少,子孙后代都无需通过科举来获取功名,泄本王密报的密,煽动士林反对科举,你这不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吗?难道,你是为了某些人获取民心而做的?说!」
见凌啸直接剑指老八,雅格布顿时大惊,想要失口否认,却一个忍不住就嚎啕大哭起来,将头在地上猛叩头,「王爷,奴才有事想要单独面禀!」
三月二十一,这个日期的数字,是降序的。
但就是这一天,康熙皇帝却坚信,自己的小龙头今后必将有渐渐升序的那一天!因为今早的他已经有了微弱的气感,所以,康熙的心情好得比春光都明媚多了,连凌啸顶着朝晖进来求见的时候,都可以感觉到康熙的那种喜悦。「呀嚯!」康熙不等凌啸请安,就一掌擂在了他的肩膀上,打得凌啸一个趔趄,哈哈笑道,「啸儿看掌!」
「哎呀!」肩膀生疼的时候,凌啸大为怄气,不知道康熙发什么疯,也十分鄙视他那种先动手后示警的行径。却装模作样地连退了四五步,惊恐地询问。康熙却根本不管凌啸的惊恐,纵身上前,拽住他的膀子,连口子地追问。「疼不疼?朕打你的力道,有没有那点硬气功地意思?」
凌啸马上就领悟过来,知道这老康在侍卫们的陪练之下,潜心苦练出了一些进步。这才想在自己面前秀一下罢了。凌啸顿时心中很是不忿……满瓶水不晃,半瓶水乱荡,我又不是练习铁布衫的,那边上石锁石
碑一应俱全,你想检视硬气功进度。去试试开碑裂石不行吗??当然,这种心中的不爽对康熙是不能宣诸于口的,凌啸只得干吞了一口唾沫地望望那些石碑石锁,却和所有谀臣一样,凑趣地竖起大拇指。猛赞其力道之猛,就差点伸手讨医药费了。
康熙却是个察言观色地高手,一眼就看见凌啸的目光漂过那些石器,就知道其意,讪讪间却振振有词,「呵呵。朕也不是没有打过石头,哎,只是他们不晓得喊痛啊!」
石头当然不会喊痛,可惜,人心都不是石头做的。难免会有被刺痛的时候!凌啸暗叹一声,怔怔地望着兴致高昂得又练起来地岳父。半晌方才下定决心,奏报道,「皇阿玛,儿臣已经基本审理清楚了泄密案!」
「哦?这么快?」
康熙的排打立刻停止了,转头过来的时候却有些狐疑,伸手索要容若手上的毛巾拭汗,凝重万分地讶道,「啸儿,你不会是存了投鼠忌器的顾虑,想要匆匆结案吧?你要知道,上位者,有时候或许为情势所迫,不得不除恶不务尽,但那只是处置阶段,而查案阶段,却需彻查彻明,否则,焉能窥视人心险恶,焉能察知民风向背?你是朕亲授重任地国家良藩,来日任重道远,危机四伏相随,此理不可不明啊!」
见他如此谆谆教导自己,凌啸更觉不忍,欲待掩饰某些骇人听闻的案情,可康熙本就是个心思细腻伶俐之人,迟早有一日会知道真相,所以,长痛不如短痛!一阵犹豫后,凌啸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儿臣谢皇阿玛教诲……多方照顾上下打点,这才使得她有机会能为阿玛您临幸,其身边的使唤下人,也都是雅格布经过多道周折而为她调来的……
「呔!」康熙听了个开头便火了,一脚踹得身旁的木桩左右摇晃,也不知道是脚痛还是心痛,康熙微微颤抖了身子,「连朕地选秀都有人预设手脚?好胆!」凌啸明知道他会盛怒,却哪里敢容许他纠缠其上气伤了身体,连忙奏报下去,「可能是雅格布和蔷妃的终极目标不太相同,两人一个不服遥控,一个指令不畅,很快就反目了。但毕竟二者的策划入宫之事,都是只死不活的大罪,所以,双方都是忌惮对方鱼死网破,这才互相提防了几个月相安无事。不过,有一个能经常出入宫廷的有心人,却看出了这一门道,便以此要挟于蔷妃及其身边的奴婢,犯下了这滔天地泄密罪行~~~这人便是毓庆宫詹事府大人申信望!」
申信望?康熙果然被诡异的案情所吸引,转移了注意力,怒气稍抑地好奇道,「申信望因为提倡文统监视而被士林憎恶的人物,他怎么可能泄你的密,给那些士大夫通报你要改革科举的信息?再说了,他一个屁点大地四品闲差,萤火虫一样的前程,焉能探知如此之隐讳地秘密?焉会有人给他卖命,甚至宁肯自杀也不不出卖他?」
凌啸两手一摊,甚是苦涩地说道,「皇阿玛,是蔷妃前日明知无幸,隐语暗示儿臣,儿臣方才怀疑到一直随二阿哥办案的申信望身上的,昨日在他家后院起获到了失踪太监的尸体,一直审问到了深夜,方才得了他的交待……视而得罪了大批的官员,加上老主子二阿哥被废储君位,一年来沦落为官场人尽可妻的角色,但就是这个悲惨处境,让他得知了蔷妃入宫的隐秘!」
康熙大讶,「不会吧,人尽可欺便能消息灵通?」
「唉。是人尽可妻,妻子的妻!」凌啸苦笑一声,「申信望长得一表堂堂,颜貌俊美,既没有了依仗后台。又招了百官们的嫉恨,加上绝然不同于小小娈童的官员之身,是馋得京城龙阳君一族直流口水地人物,有些名堂的达官勋贵就来威逼欺负他。雅格布就是得逞了的一位。可惜某次大爽之后酒后失言,被申信望得知了这一按说不该传六耳的隐秘……瑰是信物地谣言,便是他申信望炮制出来的呢。」
康熙傻了,胃部翻腾想吐之间,也为自己所领导下的官场中出现了「一代绝色缙绅男伶」。而哭笑不得。
却听凌啸继续禀报道,「说到他的动机,有两个,一曰恨,二曰抱负!他虽人尽可妻。却还是深以为耻辱地,同时他也是有抱负的人,既然官场上都不喜欢他,已然绝了从吏部晋升的机会,便唯有打定注意,只能一门心思从老本行上寻找富贵机会了……皇上的尖锐对立。他便无法让皇上您采纳他那文统监视等文字狱之建议,那他就永无出头之日,不仅无法飞黄腾达,无法找强暴他的雅格布等人报仇雪恨,而且只能终其一生当人家地玩物。直到我见犹怜变成了年老色衰,他方才有可能终结这种耻辱的厄运!」
康熙烦了。「说意思就行了,不要用『年老色衰』这些词形容好不好,还你见犹怜?你怜这种玩意?……」
「喳。皇阿玛,据申信望交待,他虽有上述的动机,却没有这种本事和能量,更没有这种瞄准儿臣密报做文章的见识,但他终究是龙阳君们地宠儿,有些沟沟渠渠的消息,比您的侦知处还要灵通。屡屡被某些大人们招入帷幕之际,申信望得知了士林对儿臣出洋归来后多半变法的普遍担忧,也得知了文坛领袖王渔洋大人暗中组织了商讨对策的『圣道诗会』。他便联系了王大人在刑部尚书任上曾惩治过的一些死怨仇家,绑架熊家仅剩两名幼男为质,内则逼迫蔷妃获取抄件,外则于王渔洋诗会外广为散布抄件,以嫁祸正好有意期望朝廷闻听关于科举改革民声地王渔洋等士林之人!」
康熙懵了,这哪里是在听案情汇报,分明是在听曲折诡异的小说嘛!但下面的事情,让康熙更加叹为听止。
凌啸也是一副叹为讲止的神情,「而他申信望自己,则紧随刑部查阿哥左右,随时掌
系列地案情进展,该灭口就灭口,该抛出些怀有死志迷惑二阿哥!但是,士林见到密报抄件后地那种燎原情势,大大增长了他的信心,尤其是看到自己最大仇人雅格布的主子八阿哥,被群龙无主的士大夫们围追堵截,要其出来挑头的时候,申信望的野心就越来越大了,妄想毕其功于一役,不仅要达成皇上您和士林对立,让他有机会主掌文字狱事务,而且还想乘机将雅格布和后台八阿哥整入死地~~嘿嘿,这一次的贪心,导致了他的覆灭!」
康熙呆了,一把抄起藤几上的奶子杯,分一杯给凌啸,「哦,他又是如何整雅格布的?」
唇干舌燥的凌啸一饮而尽,谢了康熙所赐便接着说道,「申信望用熊家人质,逼迫蔷妃亲手写了关于雅格布送她入宫的书证,给雅格布送去了一份匿名的,当雅格布得到的时候,看到其中甚至夸大到八阿哥指示蔷妃暗中弑君的这份书证,那还不吓得是六神无主啊?于是乎,雅格布这才不得不按照指示,在思道劝说八阿哥的当晚,用些八阿哥自己的揽财账目秘事,逼得八阿哥公开表态站在百官一边,反对科举改革了!」
康熙顾不得生老八那些喔龊事情的气,不解地追问,「这怎么就导致了申信望的覆灭呢?」
「人为刀俎,雅格布却也不是鱼肉。」凌啸感叹了一句,「雅格布或许什么好处都没有,但有一点却是十分忠主。他一见自己和八阿哥被人下了套,虽然不知道匿名书证是谁下的,但肯定与蔷妃脱不了干系,抱着尽量不鱼死网破的渴望,他只得通过勾连刑部坐牢受审的官员。要他们指证是宫中的太监半夜投书庭院的,希望将二阿哥地查案目光引领到正确的方向上去,这才让蔷妃的嫌疑显现出来,最终,蔷妃见自己已经死路一条了。恐怕申信望都不太可能放过她熊家的血脉,这才用『营救熊家两侄儿』来暗示儿臣啊!」
康熙还有疑惑,「那……那么多的挑拨呢,难道也是申信望做地?」
「皇阿玛真是洞若观火。一下子就问到了诡秘迷雾的点子上了!」
凌啸不放过每一个拍马屁的机会,当即伸出大拇指对康熙一竖,「唉,天地会的一些文人如黄百家等人,出于害怕皇上和儿臣超越了地考虑。出于天下大乱方利于朱三太子卷土重来的目的,一看到京师闹腾得热火朝天,也赶来凑一份子,池姗姗、告御状、害曹寅三件事就是他们干的,造成了我们一下子陷入迷雾。还以为是同一拨人干的局面之中去了呢!而这时候地申信望,眼见着李绂御花园『弹劾』,加上皇阿玛您通过蒙古造反事,成功转移了士林反科举改革的劲头,也觉得该再添一把火,燃烧皇阿玛和儿臣对士林的怒火。一见天地会出了手,哪里忍得住技痒,所以,穿插其中搞了『风波亭』和『粉钻玫瑰信物』的挑拨~~~~~而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邬思道先生早已经分析出来了。玫瑰信物谣言地炮制者,深通正常男人对龙阳事深觉恶心。定当是一个地位不高,万万不喜欢当娈童,却可能正受着当娈童威胁的人呢!所以,当儿臣无意间问了雅格布一句,他认识与否被娈之官员时候,雅格布第一个就把申信望给道出来了……方,谁叫他尾大不掉的呢!」
至此,康熙才算是了解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上前揽了凌啸的肩膀,轻轻帮他揉捏了挨了一拳地地方,凝视一下眼角隐隐有血丝浮现的女婿,泛着心疼味道地顿足而叹,「策源奸人、士林首领、反贼文胆、阿哥门人、当朝皇妃、死犯余党,几拨人粉墨而饰,你方唱罢我登场,搅得整件事如鬼似魅,你解说给朕听,说都要说了这么老半天,可见,你审得是何等的艰难!辛苦了,啸儿。」
凌啸虽明知道康熙的抚慰是源于皇帝的习惯,仍然止不住心头一热,递上一大摞地卷宗、口供和证言之类的,完成最后一步奏报工作,「皇阿玛,您地事就是儿臣的事!这是此案中共计八十余位的主、从、涉案犯的口供和证据汇总,请皇阿玛御览,儿臣听候您如何结案的指示。」
康熙一把夺过这一箩的卷宗,却哪里有时间去想如何结案,现在的他才想起了一件最重要的事情,满脸急迫地在纸堆中寻找着什么,久寻不到的时候,猛然朝凌啸一伸手,努声喝道,「拿来!」
对视着康熙那微麻子中瞪得老大的眼珠,凌啸很快就败下阵来,怏怏地自怀中掏出蔷妃手书,申信望用来要挟雅格布的那份「书证」,喃喃道,「皇上,这上面所写的,多半是申信望夸大其词的危言耸听之言,未经证实的!而且,雅格布送蔷妃入宫,八阿哥和九阿哥知不知情还不得而知,而他们两皇子,是否想要乘儿臣和老十三老十四出国的时机,通过蔷妃谋害您来谋取皇位,也多半是不成立的。要不然,熊家的两个幼男,就该是被雅格布捏为人质,而不是申信望了……您千万不可较真啊!」
但康熙却还就真的较了真,看完这「书证」后,目瞪口呆地望着凌啸,大惑不解地问道。
「要蔷妃用『B里针』害朕?啸儿,什么是『B里针』啊?!」
凌啸差点晕死过去……针」,凝血壮不早就被破了?
想到儿子们「弑君」的手段,居然是如此的匪夷所思,堪称是古往今来前无古人的创意之作,康熙在那一刻,真不晓得是该为儿子们自豪呢,还是该为儿子们的胆大包天而愤怒。凌啸看他的脸色越来越阴沉,就明白八阿哥和九阿哥恐怕要倒大霉了。
果然,康熙敛了继续练习「凝血壮」的兴致,摆手斥退众御前侍卫,指着明珠府里那高耸的三层露华楼,说一句「啸儿跟朕来」之后,便拔脚而走,显然是摆明了要翁婿密谈。康熙在前,凌啸在后,沿着楼板拾阶而上。凌啸是个审案审得困乏透了的人,他每踏一步,楼板所发出的,都是咿咿呀呀的声音,而康熙则截然不同,每一步都是「咚咚咚」跺着脚走,震得木制高楼飞灰扬扬而下,可见其内心之中,憋着怎样的一口恶气!
但快要登上三楼的时候,康熙却渐渐地收了那种脚下的狠劲,来到视野豁然开朗的悬廊外凭栏立定。
面对尽收眼底的京师层层宅居景致,康熙在斜斜漫射来的春晖里畅舒一口气,也不回头便问道,「啸儿,你刚才把那书证藏起来,朕知道你是怕朕看到后伤心。呵呵,有你如此诚孝,朕焉会再为阿哥中的白眼狼而伤心?不会啦,再也不会啦!倒是你刚才劝朕不要较真,颇有为胤斯,开脱的意思,难道。你不恨他们暗害你皇阿玛?」
凌啸其实也想凭栏远眺一下明媚春光,可他却知道康熙此次单独召见,定有要因,不得不把心思放在回答康熙的问题之上,想了想。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道,「皇阿玛,倘使他们果真有弑君夺位的心思,儿臣岂止是恨他们而已。那是要粉身碎骨也要为国除害的!不过,儿臣此刻还没有卸下查案地差事,那儿臣就该要站在一个司法官员的立场上,一切务以真相为求,来判断八皇子有否这种弑君的策划……才儿臣也说了。如是胤定该是雅格布最好的掌控人质,但雅格布没有做,反倒是申信望这么做了。可见。雅格布希望蔷妃所图谋地,决不是那种逼得蔷妃死无葬身之地的弑君行动!这是其一,而其二,恰恰是书证中的『B里针』三个字,更证明了这不过是申信望编造出来的夸大其词罢了。」
「哦?」康熙抬手于眉际,看向远处紫禁城地黄瓦红墙。诧异道,「何以见得?」
凌啸干咽一口唾沫,只得细细讲解起来,「皇阿玛,据儿臣在福建与倭寇交战期间所闻。B里针这种武器,世上并不忍者中,就曾经有过使用的。但您想一想,这针上面要是无毒,最多只能令男子要害受伤而已,焉能用来杀人?如要致命,定少不了喂上剧毒,可一旦喂了剧毒,藏入私处贴肉,那女忍者自己的命,也就只能靠着不停吃解药,来维持短暂的半个时辰,并且这期间其脸色神情必然有异,所以成功率极低,现如今,就连倭寇那种不把自己当人看待地蛮夷,也基本上不用了呢。」
他如此解说这种针的来历,康熙听得是一愣一愣的,瞬间却忘了主旨,打岔地喜悦道,「哦,是这样啊……害得朕连凝血壮都没心思练了,还以为血流越快,死得越快呢,嗤!」
凌啸一时无语,恨不得说出自己其实也可以造出女方不中毒的B里针,来打击打击喜不自禁的康熙!半晌,翁婿两个方才把思路扯了回来,「皇阿玛,想那申信望赫大地一个须眉男儿,却被人凌来辱去的,衔恨之下,最希望用B里针来报复那些害他之人的,恐怕便是申信望自己了,反映到他逼迫蔷妃所写的书证上,也定是他的臆想罢了。否则,您亲手调教出来的皇子们,终究是毓华春德之人,焉会想得这么下作?」
康熙凝神沉思片刻,已然信了凌啸地判断,沉吟老半天道,「有道理。不过,雅格布暗送蔷妃入宫,怎么说也脱不了居心叵测的嫌疑!他们两人,你就不要再管了,交给侦知处另作诏狱处置吧!」
皇帝莫不注重自身安全,尤其是已经吃过一次亏的康熙,那就更加不会掉以轻心的了,所以,对康熙这种安排,凌啸知他当然还是要追究到底的,自己也乐得将雅格布和蔷妃甩出手去,当即领旨遵命,等着康熙地下文。果然,康熙叫他上来,真的是另有话语要说,转身过来,康熙轻轻拍拍凌啸地肩膀,温言而笑,「罢了罢了,啸儿,你以亲王之尊,亲侦此案,迷案告破,端的是大快人心!呵呵,不过,朕想问一问,你查完此案,不知你心中作何感想?」
凌啸闻言就是一愣……吗?正不知自何入手,康熙却已经吸饱了清新空气,看足了亮丽城景,伸一个倍觉舒适的懒腰,笑道,「朕下去练功了,你在这里慢慢静思吧,朕半个时辰后再来!」
他一说完,便径直转身下楼而去,留下凌啸在空无一人的高楼上莫名其妙。
因过竹院逢僧话,偷得浮生半日闲!
满眼的凌空美景,徐徐的穿楼暖风,醉人的花园芬香,啾啾的百鸟鸣叫,无疑,是凌啸回国以来难得的享受。权当这静思是休息的他,信步来到悬廊之上,很是沉醉地欣赏了一番。连日来险诈人心的较量,与眼前这澄净明媚的晴空相比,是何等的疲惫与阴暗,不知不觉间,凌啸在盛世美景之前。哪里还记得康熙要他静思的事情,望着远处的街道、寺观、集市和各色府邸园林,却渐渐地痴了。
突然,明府前方街道上传来了一阵喧哗之声,凌啸定睛一看。只见一群衙役正挥舞着皮鞭,驱逐类似进京避青黄灾地流民,怒吼喝斥和哭天嚎地之声,连高楼之上都能耳闻。一下子就打破了凌啸的览景遐思……救济灾民吗?皇太后寿诞在即,蒙古王爷们即将入京面圣,英国女王也将须臾便到。这些场景被他们看到,有碍观瞻不说,也不利从心理上压制蒙古藩王啊!
心动则脚动,凌啸刚一转身,却见康熙的麻子脸就在眼前。似笑非笑地吓了他一大跳!这位不知什么时候上楼来的皇帝,此刻却恬静无比,「啸儿,你要下去看看发生什么事情了,是吗?」
这不是废话吗!凌啸微微愕然地点点头,一点都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毕竟,关心灾民安置是心系民疾苦,注意京师形象更是国政大局,大和小,本与末。自己都没有不对的,倒是你老康蹑手蹑脚地跑到背后。用麻子脸吓唬人,就有点不厚道了!康熙也不置可否,望望外间地街道纠纷,摆摆手,「去吧,从这高处下去。」
凌啸得了他的首肯,告退到了楼梯处,正要迈步而下,却忽地心中猛然一动,停住了脚步,讶然道,「皇……,儿臣不该下去吗?」
康熙信步走到栏杆处,把栏杆用力地拍了几下,拉了凌啸并肩而立,呵呵笑道,「啸儿,来来来!你看,如果你目光所记之处,比如那棵树上,有蛇捕鸟,而你想要去救鸟于蛇口之下,当然,你可以下楼而去救他。但是,这高楼,就好比是朝堂上的尊统,乃是人上人所处之位!有时候,你看到了一件事情想要去做,难道你也要付出离开上位的代价,去做这件事么?」
他这话发人深思,凌啸听得若有所悟,正要凝神思索,却只见康熙又拽了他,转身过来一指高楼内部,「啸儿你再来看,纵使你立于高巅绝顶,视野远阔于楼下之人,但你终究也不过是有四个悬廊能望出去,视线所及,终有盲点!怎么办,难道把阻挡你视线地墙壁和柱子,都拆了?!呵呵,拆了,那就不成其为楼,而你,将经受风吹雨打日曝晒!」
赫!这又是另外一层意思了。凌啸还没有来得及细品,就只见康熙一指楼下园中的刘铁成,以蚊的事!」刘铁成没有顺风耳,自然是听不到的,而康熙却也毫不迟疑地爆喝一声,高声重复之下,刘铁成哧溜一声就领命而去。
至此,康熙方才转身过来望着凌啸,一副自鸣得意的模样……瞎子都看得出来,康熙是在教诲他最喜欢的女婿,凌啸何等人,那是听过无数次企业管理成功学讲座地人,当然更能猜透老康的指点之意了……
而古人喜欢使用的隐喻方式,也的确并不晦涩难懂,凌啸自然也能领会他地意思。政企相通,老康第一个作秀,无疑是告诉他,身处高位的人,从来都不是「孤家寡人」,必须有团队帮他;而第二秀,无非是说该容人处需容人,搞到拱卫都失去了,便离坍塌不远罢了;至于叫刘铁成的声大声小,也就是所谓的执行力强弱的问题!
但是,当凌啸在康熙的考校下,如此意同词不同地回答地时候,康熙却气得火冒三丈,一脚虚踢得老高来吓唬于他,连他自己那么明显的龙内裤撕裂之声,康熙盛怒之下也没有听见,「……你……真是气死朕了!这三条还要你来说啊?哪怕是一个没读过书的山贼,只要他当了几天山大王,都懂得这三条,何况是你这东南总督?!」
这下凌啸傻眼了,他抠破脑袋都想不到康熙要表达的是什么意思,只好自认驽钝地请「故弄玄虚」的康熙指教。
但此刻地康熙,却已经完全没有了心思再指点他了……终于觉察到高抬腿撕破了裤子的康熙,撂下一句「回去从你经手地这泄密案子上去领悟」之后,便匆匆更换裤子去了。
你老康已经明言,这露华高楼之巅,就是类同于殊绝人臣的高位。既是以此作喻,说「外头树上有蛇捕鸟」,又不让我付出「离开高位的代价」去援救那只鸟,难道不是要我注意任事无需亲历亲为,只要指挥得力手下去执行自己的意志,便能得逞吗?说撑起高楼的壁和柱,反倒不可避免遮挡了你的视野开阔,却又不能将其全部拆去导致崩塌,难道不是告诉我清水池塘不养鱼,得饶人处且饶人吗?又分别低一声和高一声地命令刘铁成执行命令,这么明显的前后效果对比,难道不是想要指点我,加强对臣下的控制力,提升他们贯彻自己政令的执行力吗?
无可奈何只得下楼的时候,康熙那句「山大王都明白这三点」的斥责,让凌啸甚至也有些气急败坏了:我凌啸的资质和悟性,应该不会差到连山大王都不如的地步吧!
但气急败坏是没有用的。
凌啸知道,康熙的这一次点拨,无论内容和形式,都是他与皇帝相识以来的日子里,前所未有过的事情,定然十分重要!而正是唯其十分重要,久思不得的凌啸才越发的沉不住气,连康熙要他「从泄密案子上领悟」的提示都给忘记了,直到他大张旗鼓找来了先生邬思道之后,在邬思道强烈要求凌啸复述一切细节的时候,方才想起这个重要的提示!
邬思道听了凌啸转述的康熙提示之后,见凌啸还在纠缠于康熙的行为艺术,抓头挠腮地在签押房里来回走动,先生顿时就火了,摆出了老师的威严。「啪」地一声将茶杯在案几上猛力一顿,「二公子,难道你就不能稍安毋躁一下吗?你到底有没有读过圣贤书?且静心下来,抱元守中,虚怀若谷。驱残逐缺,吐旧纳新,才正是我辈治学明理地根本吧!」
先生吟诵出的十六字,铿铿锵锵。听得凌啸嗖然止步,一瞬间恍然大悟……看来,并不是自己的悟性不好,而是自己的心态:从现代企业管理培训课程上得到的东西,对自己来说。也容易形成「惯性思维」地桎梏,以至于在回到刑部的这一路上,自己都没能够真正跳出「巢臼」,领悟到除此三条以外的任何所得,已是犯了「心态未尝归零」的忌讳!
正惭愧间。只听邬思道沉声道,「皇上令你从泄密案子本身入手,来领悟他所想要告诉你地指点?好,来,二公子,我们主仆就来勉力试上一试。从这件案子给我们的启示开始!」
凌啸到现在方算是真正的静下心来,把泄密案自各个角度细细思量一遍,哪晓得一想之下,他还真有所得,「先生。你随我揭开这件案子的真相之后,倘若是回想案子中林林总总、各色人等的动机。觉不觉得匪夷所思呢?本案演变地牵涉面之广、对朝野各势力的震动之深、对今后政局影响之大,任谁在一旁看了,都觉得绝对是政见上你死我活的矛盾!可万万没有想到,那最关键的策动黑手申信望,其目的却仅仅……仅仅是为了他一己之私地报复与抱负!这真是令人大跌眼镜啊!」
邬思道对此,也是碴叹不已,但他比凌啸想的还要深刻,当即长叹一声,「是啊,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俗话说得好啊,鸟大了,什么林子都有!」
「呵呵,不对啊先生,俗话说的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可不是你说的……凌啸噗嗤一声,笑着指出邬思道的口误。但这么明显的口误,邬思道却没有丝毫的不好意思,邬思道却没有丝毫的不好意思,二公子啊,邬某说的没错,就是鸟大了什么林子都有,而这个大了的鸟,就是你!」
凌啸登时一呆,你竟然说我是鸟人?!!
邬思道缺一下子兴奋起来,架起双拐站起身来,不错!常理而言,林子养鸟鸟寻林,但鸟大了之后,却变成是林子靠鸟林寻鸟!想你二公子昔日,权力所限,仅在东南一隅呼风唤雨,只见朝中衮衮诸公前赴后继地打击你,何尝见过多少想要依附你、巴结你、利用你的?!而现在的超亲王呢,显然就很难回去当一个东南王了,势必主理朝廷中枢的顶天大权,手握大清几万官员地生死荣辱,呵呵,这才有他申信望的苦心经营,要通过造成你和士林地尖锐对立,为自己谋取一个受你赏识,重用他主持文字狱差事的机会。纵使此举会造成他人无数人头落地,他申信望也在所不惜呢!」
低眉一思,真情确也如此,凌啸不得不承认先生说的有道理,自己就是一只「大了的鸟」!
「啊呀,结合雅格步和蔷妃暗中策划靠近皇上的事情,邬某懂了皇上的第一个隐喻……他老人家……他老人家……」可邬思道的思路却一下子放开了,说到这里,邬思道碍难出口,反倒是若有所思地一震,仿佛是找到了一把钥匙,忽地对身旁的沈珂沉色下令「小珂,去,把签押房组院周遭全给封了,任何人不许靠近,敢靠近偷听者,杀!」
见先生突然色变,还下了一个这么严重的命令,凌啸马上就觉察到一丝紧张,邬思道却无需他的询问,径自阴晴不定地望着凌啸,满脸都是不可思议,「得亏你当时没一下子领悟过来……啊,二公子,皇上是在教授你帝王心术呢!」
教我帝王心术?!凌啸大吃一惊,顿时就感觉到屁股坐了烙铁般地一跃而起,满背上都是芒刺刺痛的难受,瞠目结舌地问道,「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呢?!」
他们这种怀有私心。处心积虑利用上位者的暗中谋划,你以后将经常性地碰到!而皇上,自己遇到的这种被利用,想必比你更多,像明珠当年利用他。整得皇上的爱将周培公英年早逝,就是天下人尽皆知的事情呢。他打出地那个树蛇捕鸟的比喻,即使你不离开高楼地命令手下去救鸟,可蛇口毒牙迅雷不及。你的手下也是一样的阻之不及,一样的救之不及!皇上正是为了告诉你,上位之人,纵使呼风唤雨,就算是皇帝如他者。却其实依然有很多无可奈何地事,你既做不到阻止其发生,也做不到永远的杜绝……
能忍?
凌啸忽地记起了康熙在天家事务上的屡次惨剧,伤得这皇帝岳父欲哭无泪。却只能事发时眼睁睁看着,事发后亡羊补牢,但谁都知道这些事,可能永远没有尽头,也的确是只好忍字心头一把刀了!他细细品位着邬思道地话,心中虽是很认同康熙的这种心态教育。但凌啸毕竟是个年轻人,不禁倍觉郁闷地反问道,「什么都忍了,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邬思道沉浸在窥视康熙心思的乐趣之中,兴奋的他早已经去思索康熙的第二个隐喻中去。倒是凌啸地这声抗议性反问,让他豁然开朗。「呵呵,当然不是什么都忍啦!皇上他既然是一位文治武功都建树颇丰的明君,自然是有所忍有所不忍的!虽然树蛇捕鸟这种事情,他看到了却无能为力,但有些他能看到,是有能为力、且必须有所作为的事情,那就必定会不遗余力地去做的!可是,皇上于深宫垂拱天下,朝堂之上百官环侍,自然,就会有被蒙蔽住而看不到地事情,这一点对你来说,也一样。皇上指着高楼壁柱给你讲视野,不是说拆不拆拱卫的道理,而是要你懂得,古之哲人,审堂下之阴而知日月之行]而知日月之行,阴阳之变也;见瓶水之冰而知天下之寒鱼鳖之藏也;尝一脔肉而知一镬之味一一鼎之调也。皇上是希望你,在今后纷繁芜杂、形形色色的奏报之中,能透过臣下们言语文字之中,学会分辨孰轻孰重、孰真孰假、孰缓孰急、孰对孰错……归根结底,善察!」
善察?
凌啸这才算是明白过来,康熙的真正苦心所在。忽地,感激之中,凌啸却有了一种强烈的感激和嫉妒。感激的,是康熙所教授给他地,正是他所极度缺乏的,谁叫他凌啸在现代只干了一个部门经理,和那些总裁们相比,少的正是这种总掌全局的心态和能力!而他所嫉妒的,却是那些皇子阿哥们,想必,他们自小就在皇宫中学习这种领袖地气度和素质了呢!
他正如痴如醉地品味着岳父「迟来」的教育,却听邬思道哀叹一声,「怪了,怪了,皇上那第三个想要教你地是什么啊?传令声音的大和小,也的确是只能从你说的执行力强弱上来看待啊,不然还能是什么?!」
还能是什么?凌啸这次却好似洗髓易筋,比邬思道反应得快,嘿嘿而笑道,「先生,呵呵,还能是的东西多着呢!比如政令的被重视程度,小范围表态,百官定是不以为然,厉声吼一吼,天下莫不为之震动!又比如政令传达方式,裁撤冗官,改革腐制,精兵简政,直达触民之基层而通畅贯彻……这声音的大小,有时候也可以用来杀人呢,指着那刘铁成嚷一句『朕喊破喉咙你都敢置之罔闻』,那刘铁成,就只能死于欲加之罪上了……嘿嘿,帝王心术啊帝王心术,前面都是心,只有这最后一个有点卑鄙的,才是术呢!」
现在,轮到邬思道瞠目结舌了。再看向自己那说得眉飞色舞的二公子之时,他才明白,凌啸只有谈起这些龌龊无耻东西的时候,才是最欣然陶醉的!
但邬思道错了,凌啸最欣然陶醉的,却不是龌龊无耻的东西,「好,好,帝也罢,王也罢,帝王是一家!既然皇上教了我,看来,耽搁了半月的舌战群儒,该开锣啦!」
凌啸的「王心术」,来自于康熙的「帝心术」,合拍符节的学以致用」之下,帝王心术,果然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用康熙的原话来说,「反正是一桩大丢皇家和朝廷颜面的丑闻,在丢脸的同时,何不也让这丑闻丑得有些作用?!」
历史与真相,是只供胜利者和强权者享用的婊子!于是乎,当晚,刑部这个国家最高法司之地,就燃起了焚烧部分供词的黑烟,而黑烟下的各房之中响起的,是常理下招供后便应该不会再受刑的官员们的惨叫。不打昏他们,凌啸那些新炮制出来的「供认状」,岂不是少了犯官们的手指印?!
三月二十二中午,泄密案的案情汇总明折,甫一递达上书房,立刻就把陈廷敬张廷玉等宰相给惊呆了。宰相们所看到的案情版本,和凌啸所禀报给康熙的版本,那是截然不同的。正是这一不同的版本,把王渔洋所暗中组织的「圣道诗会」,定义成了「党」,不仅是授意申信望策动泄密案的「党」,而且是勾连反贼文胆们加入挑拨造谣的「党」……这样一个党的性质,随着随即印发天下的邸报,立刻就传遍了京师的犄角旮旯,哪怕是一个稍微读过大清律的人都会知道,血雨腥风,在所难免!
果然,在康熙皇帝「览奏剧怒」之下,西城的菜市口,连续三天所上演的,都是让「窥刑癣」们大饱眼福的红差。
八十几个直接涉及到泄密操作和杀人灭口的官员、太监和喽罗,没能等到秋决的时候,便在快审快决的体制下,腰斩地腰斩,枭首的枭首。而申信望和潘来两人。则在成千上万的百姓面前,被千刀万剐的凌迟所处死,只不过,他们的区别在于,在凌啸地授意之下。没几刀潘来便得了超生,而那申信望,则是受足了三千多刀方才毙命!至于立刻接踵而至,波及到百多名罪官及上千其家属的抄家、徒刑、流刑、官卖和来刑等等。更是哭嚎声一浪高过一浪,引得整个京师街道上,观者人山人海。
而这,却仅仅还只是开始。庙堂之高处,在墙倒众人推的形势之下。刑部、都察院和大理寺三司,正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在追查王渔洋那本是政见组合地「圣道党」,相信在接下来的一两个月之内,至少会有五六百科甲官员会获罪丢官!而江湖之远。已然背离凌啸怀柔保全之道,沦为社会不稳定因素的天地会,以及其周边所簇拥的一干在野文人,也将不可避免地要承受朝廷的打击!
死者地鲜血嘀嘀嗒嗒,触目惊心,家属的凄凄惨惨戚戚之相。更是赚足了同情,让世人真正意识到了,得罪超亲王后的下场,绝对不会是玩家家,而是需要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但作为当事人的凌啸。却从来没有这么想过。他不是不同情那些被无辜牵连地人,即使是真正罪犯的家属被流放、被官卖。凌啸也抱着深深的怜悯。可是,株连原则是自古已传的政治需要,纵使到了二十一世纪,这种原则也不过是进化到不杀身不侵财的地步而已,凌啸真的如康熙所点拨地那样,无能为力,又无可奈何!而从康熙教授他帝王心术之后,凌啸就真正理解了一句话: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
康熙三十八年三月二十五凌晨,凌啸在新打造的精钢小轿中向紫禁城赶去,耳闻现在还在忙活的衙役们犹在抄家抓人,唯有叹一口气,但愿中华民族这些内耗中血的代价,能付出的有收获!
当然,中华民族历朝历代地内耗成千上万,而想要收获,则是需要付出努力,也需要凭借智慧和条件的。凌啸,在泄密案已经暴露了他地意图,再也不可能东一榔头西一锤了,在学习康熙「低呼刘铁成」以「何患无辞」之后,他便开始学习康熙「爆喝刘铁成」以「正天下视听」了。改革嘛,又不是偷人,不让偷偷摸摸潜移默化,那就明刀明枪疾风骤雨吧……今天,在恢复后的金銮殿大朝之上,当着王公勋贵和文武百官的面,他将公开而且强势地宣称,自己将要奉旨变法革新!
这无疑是一次堂堂正正的宣战。
即使是康凌在炮制了一次巨大冤案之后,他们两个也不知道,反对力会不会如期望的那样大为削弱,尽管他俩也都明白政令离不开官僚阶层去执行的道理,但他们两个已经豁出去了,宁可学武则天杀掉万余官,宁肯暂时降低整体官僚的水准,也誓不低头。不过,康熙和凌啸都是智人,又是国之首长,对整个官僚队伍,自然不可能做出不教而诛的蠢事。今天的大朝会,他们之所以大集京师百官,就是要想和官员们举行一次大辩论,即使不能统一思想,也得要拉拢一部分追随者,以文克文,以士治士!
啪啪啪!凌晨破晓时分的鱼肚白里,三声静鞭抽响天街。
品级山前久久无语的文官们,不仅难闻往日的交头接耳,甚至还有些木讷,闷闷然鱼贯而入,在自己的位置上跪好候驾,康熙皇帝驾到之后,他们连跪拜和山呼都显得很是机械。看来,鲜血的警醒和同僚的获罪,还是颇有些作用的,尤其是康熙乾纲独断,做出的「缓审圣道党案」的决定,更是让这些人心存了受牵连的畏惧,惴惴不安之下,很多官员甚至都在平身的时候,比武官们都慢上了一拍,直到先期起身的武官们低声惊呼,他们才知道有了奇怪的事情。
事情,岂止是奇怪而已。只见康熙的御座之东侧,居然还立有一个空空如也的座位,和有时候康熙也会赐予一些老王爷们的春凳不同,这个座位,不仅是正规正矩的太师椅,而且还是铺设了明黄绫缎的!
众皆骇异之时,御前内监已然率先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自一等公文英殿大学士内大臣国维逝后,上书房大臣中国族表率亟缺,着理亲王胤着超亲王凌啸,以总理事务王大臣入上书房,内统六部九卿,外理九州万方!钦此。」
旨意宣读完毕,太和殿上,立刻就好比是一锅沸油,汨汨直翻滚,却寂然无声。
该有的齐声山呼遵旨,除了为数不多的人之外,济济一堂的臣子们,却没有几个人欣然叫出。一下子有三个阿哥进入上书房,这不难接受,凌啸当上总理事务王大臣,这也吹过风,可是,联系到眼前龙椅东侧的椅子,大家就有些难以接受了!要知道,从这把椅子上的黄绫来说,不是君主碍难承受;而从方向上说,自古以东为储君之位,方有东宫之说,而偏偏废太子当了二十年的储君,却是从来连春凳都没有坐过一次的,这张逾越了《礼记》中礼制的第二把交椅,岂不是专门给凌啸坐的?!如此君不君、臣不臣的,莫要说本来就对凌啸敢怒不敢言的汉族文官了,便是那些武官和满人,也心中大呼不妥……本,绝然不可动!
国本,在封建王朝,就如同是宪法一样不可撼动,比祖坟还要祖坟。
不过,康熙既然还没有明说椅子是给凌啸准备的,自然是不好明言反对的,只得通过这种冷处理来提示康熙勿要太过分,但很可惜的是,康熙已经笑吟吟地望向了凌啸。这一来,产生了联想的王公贵族、宰相亚相和六部九卿,刷地一下,立刻全都看向了超亲王凌啸,无论是与他交好的,还是交恶的,无不希望凌啸懂事点,自己出言推脱一下,免得康熙接下来就把他往椅子上按去。
凌啸却很不识趣,一个标准的叩谢礼下去,深孚众望,浑不把那椅子的事情放在心里,毫不犹豫欣然接受,并喋喋不休地表了老长一段的忠心和誓言,「……归来,大部分的经历见闻,已经拜折奏上呈送御览。而儿臣们西洋一旅,深感西夷诸国正处于一日千里的突飞猛进之中,其兵锋所指,已能抵达我大清海域,其国力蒸蒸日上,定将在几十年间超越我泱泱中华,而皇阿玛亦尝深知洋夷贪婪之心,有『恐数十年后为祸我国』的断语!为大清国祚计,为子孙未来计,为黎民福计,儿臣恳请陛下,颁发国诏,下旨变法求新务强!」
「儿臣也恳请陛下,颁发变法国诏!」他的提议一开口,老十三和老十四立刻争相附和,两位少年亲王极其潇洒地一撩王袍跪下,却昂首朗声奏道。三个最得康熙喜爱的亲王,一唱一和,分量之重,不容小觑,立刻就转移了大家对黄椅的注意力。
太和殿上,好比是一锅沸油里面倒入了冷水,嗡地一声,炸炸然议论起来。
短暂的无序之后,汉族文官中一下子站出来了七八个,数量虽是不多,但显然是不怕死的。
尤其令凌啸感到有趣的是,这些人的年纪没有一个是超过四十岁的,很明显,越老越世故,越老越怕死,是人间不易的世态。康熙也觉得有趣,睃了一眼许多噤口不言的老臣之后,心里对自己的大兴党狱很有成就感,也就抱着姑且听之的心态,指了最先站出来的光禄寺汉卿李宏,笑着示意他奏议。
李宏才三十四五光景,正是年富力强之时,三绺青须像极了吕洞宾,得到康熙的首肯之后,他马上滔滔不绝地开了口,“皇上,超亲王奏请陛下变法,臣以为万万不可!何者,天下大道,皆有其理,天下生民,皆服圣诲,至理无真,唯时可检,至圣无德,唯道可行!自汉武帝刘彻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以来,天下,就不再是先秦那种四分五裂的模样,虽有魏晋南北朝五代十国之短暂乱时,然历数两千年总体,皆是大帝国大”定德时候为多,可见,儒家,才真是我中华应该永远遵行的道统!而反观不行此道统的时代,如曹魏求才不求德,如两晋求玄务清谈,如五胡以胡统乱华、如蒙元以牧理治天下,要么昙花一现,要么自我崩溃,诚为我大清之鉴啊!陛下。”
这家伙不仅姘散结合,字字珠玑,而且思辨极其清晰,将两千年来的史实信手拈来,既为佐证。又有比较系统的论证,说得极其有理有利有节。他这一席话说出来,就连凌啸也不禁对李宏刮目相看起来,爱才之心顿生……在言必称“孔曰尾云”。行必谈“三皇五帝”的古代,这家伙研究地方法,看事物的角度,还是颇为难能可贵的。至少,他没有拿儒家经典说事,也不教条地信奉经典,反而从儒家入主国教后的效果入手,是个史学家和思想家地胚子啊!
凌啸这一怜才的当口,众人见他瞪着李宏看来看去,还以为是凌啸被他给难住了。当即就有不少人想要帮着李宏乘胜追击,可是,就如同凌啸所看出的那样。李宏的论辩方法的确是难能可贵的,腐儒们也跟不上他的思路,只得全盯着凌啸,看他如何回答。就连康熙皇帝和老十三老十四也急了,在李宏的剑走偏锋之下。他们想要帮凌啸的腔,却在片刻间也寻不到反驳的破绽,只好在一旁干着急。
这一来。明地暗的保守派,全都在心底里欢呼起来,“难住了吧!第一个问题你都接不住,还想当圣道毒药,还想改革?”
可就在这时候,凌啸忽地发话了,“你太有才了,李大人!不过你也说了,两千年来。内面的三国曹魏也就罢了,可你刚才也提及了一个问题,我们不妨细数一下,汉有夷狄入侵,寻致迁都而西汉便东汉,晋有强胡南下五胡乱华吧,盛唐都不免有吐蕃侵扰,后又终至五代十国,尔后宋朝孱弱,受制契丹西夏女真蒙古,到明朝更好,一败于鞑靼,二失国于我大清。呵呵,本王就不解了,儒术如此地好,却为何总是护不住中原热土呢?!”
一句反问出口,李宏当即就呆了,保守派也哑口无言。
这本是见仁见智的问题,但说再多的理由,也决不是一时间能够讲明其根源的,但凌啸却无需他们思索反驳之策,“诸位,时移势易,现在我大清早平定了西北两疆,早已没有了北方游牧侵扰之害,但是,塞防方安,海防又急,新的狼,更加不同文同种地狼,来了!请诸公想一想,当年一个明朝倭寇之乱,就乱得大明朝几十年手忙脚乱,耗费钱粮兵丁无数,却也仅仅只能做到驱逐敌寇而已,断然称不上是御敌于海疆之外,试问,那时候,儒术的功效何在?哼,一句‘父母在不远游’,立刻就绝了多少人远赴海疆报效家国的念头,人都没有,还御敌海疆之外?!”
李宏败了,他毕竟还只是学者型地儒生,玩这些学术性,甚至是转换概念的玩意,哪里是凌啸的对手,只好满脸通红地退了下去。
不过,一个李宏倒下去,立刻就有新的李宏站了出来,这一次,是鸿胪寺汉卿林思慎,此君见凌啸破坏了李宏不引用经典的规矩,公开指责“父母在不远游”,顿时大怒,“王爷,父母在不远游,是朱子说的,又不是孔孟所言,圣人和亚圣都说要君子入世济世匡时,这才是正典,你难道没有读过四书五经吗,焉能加以混淆?!”
可能是气愤太甚,林慎思的话说得又急又快,殊不知凌啸等的就是这破绽,哈哈大笑起来,“你太有才了,林大人!这可是你说的,大家都听见了,朱子和圣人产生了悖理,哈哈,好,既然如此,我们今天就不要谈程朱理学啦,因为你林大人已经把它开除出了儒家嘛!”
林慎思倒得更快,而且更惨,满殿上地科举官员,鲜有不学习理学的,一听老林放出如此屁话,莫不对他怒目相对!待要和凌啸辩一下朱子的这句仅仅是针对孝道而言,但细想朱子“灭人欲存天理”的体系之中,似乎又多有和孔子那句著名的“食色性也”相悖离的,一时间,竟是不晓得说什么好,只好哀叹儒家经典千年积累中老有矛盾的地方,实在怪不得人家凌啸啊!
见自己阵营发生了路线的偏转,凌啸等人一时间气势暴惩,康熙皇帝也拈须窃喜,顿时就有人挺身而出,绝口不提朱熹,仅以满口的孔孟原典,对凌啸吊了一阵书袋,这让听得似懂非懂的凌啸大感无趣,将手一挥,早等得全身兴奋的上书房大臣张廷玉、上书房行走李绂立马上阵。开始了以文治文,以士治士。而他自己,则望着恬静无比的康熙会心一笑,退到一旁来作壁上观……呵呵。第一阶段斗嘴赢了,看看士林中内斗,也是乐趣,想那张廷玉和李绂既然投靠自己支持革新,又一个是家学渊源,一个是饱学之士,想必也不会输吧!
顷刻间,“子曰尾云”响遍了这太和殿之上,《大学》、《中庸》、《论语》、《尾子》、《诗》、《书》、《礼》、《易》、《春秋》之中地语句,无论是脍炙人口的。还是生僻晦涩的,全被双方给拿出来,以子之矛。攻子之盾,战得是不亦乐乎。而有人偶尔忍不住帮腔两句,见康熙绝然不制止,反倒听得是津津有味,立刻胆子一壮。寻思法不责众之下,马上加大声援和讨伐的力度,于是乎。舌战地圈子越来越大,激烈的程度也越来越烈,绕是张廷玉和李绂的好学问,要不是也不断有几个相好上来支援,要不是的确才情不凡,只怕早就被淹没在唾沫星子之中了。
这一论战,从辰时一直战到了巳时,又从己时一直战到了午时,双方都还没有鸣金收兵的意思。但此刻终于有人耐不住烦了,一声响亮无比的禀报声响起,“臣隆科多有事启奏!”
到底是军人,被康熙夺情启用的隆科多,声音极其洪亮,说出了早就烦得要死的满族官员的心声,那就是心急午饭的着落,“皇上,诸位大人争来辩去,甚至奴才都听见他们开始骂娘了,这是何等地有失体统?请皇上制止他们,许奴才说说自己的看法。”
他这一嗓子,忽地令舌战双方都嗖地安静下来,大家看看窃笑不已的康熙,再瞧瞧伸着拦腰地凌啸,顿时明白过来,皇上和超亲王两个,显然是在虚耗大家的精力,国之大政,人家占朝臣一半左右的满族官员都还没有表态呢!而看见这些满官大都面露不耐烦的模样,反对派的汉官们立刻觉得不好,忘了以众凌寡是论战大忌了!
不过,在康熙准许隆科多独奏之后,信奉他老子佟国维那“开口闭口必称满人利益”指示地隆科多,所说的话十分圆滑,“皇上,奴才以为,超亲王、怡亲王和信亲王都已经位极人臣,不享清福却提出要改革,也是为我国朝国族的利益出发,忠心可鉴日月,皇上可以给他们一试地机会嘛,只要是确实对我满人有利,奴才定当要支持。而各位大人们之所以反对,想必也是从社稷不堪动荡的角度来考虑的,出发点也是忠心,镇之以定也是有利于我满人权益的。奴才以为,不妨退朝之后,请王爷们写出何者要改,再请大人们写出何者为何不能改,两相就事论事,自然是很容易明了的,要不,奴才请旨,愿意组织在京的各旗满人精英,做一个评判评议之角?”
此言一出,保守派们立刻赞同,张李和老十三老十四也暗自点头,就连康熙也觉得他大义凛然,处处为满族考虑,有些嘉许的微微寻思。隆科多这是第一次将父亲的建议初试牛刀,看了几方的反应,果然是八面玲珑,顿时大爽,在对死了地老爷子满肚子佩服之下,把眼神投向低着头的凌啸,呵呵,只要凌啸也赞许,或者即使不赞许也无可奈何,那这招“隆满人”的妙计就将要屡试不爽了……但是,很可惜,凌啸一抬头,向他射来的眼光比毒蛇还要毒,立刻就把隆科多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要是他老爹还有在天之灵,并能托梦给他的话,定然会骂得他狗血淋头,“蠢货你太有才了!你老阿玛教你当隆满人没错,可谁让你画蛇添足,建议搞什么评判评议的!这时候和凌啸夺权,掣肘于他,不是想上来陪老子吗?”
但凌啸为什么投来毒蛇般的眼神,恐怕连死鬼佟国维都猜错了!
康熙皇帝忽觉大殿中陷入沉寂,抬头只见百官看凌啸,凌啸瞪隆科多,隆科多则是一副慌了神的模样正望着自己。皇帝立刻就醒悟过来,自己刚才对隆科多的嘉许眼光,实在是嘉许错了!
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凌啸此刻对隆科多的恼恨,是有道理的,这一点道理,除了他之外,还有依次醒悟到表错了态的康熙、胤祥和胤三个人而已。
前天晚上,日练凝血壮功,夜读出使奏报的康熙皇帝,终于读完了凌啸所有在海上草就的汇报,当即将凌啸、老十三和老十四召到了露华楼。
用他的话来说,「儿郎们,一年天涯苦旅,几度上下求索,呵呵,你们为家国王事辛苦良久,朕心甚慰!不过,啸儿你要朕后日帮你打击儒术,朕思量此事之大,无异于翻天覆地,你得要给朕一个把握,否则,朕决不敢贸然行事!好,丑媳妇总归要见公婆,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是你们向朕系统阐述如何超越的时候了!」
康熙的此次垂询,无论从他魂牵梦绕的超越大计出发,还是从凌啸要求打击儒术的慎重考虑,都是题中应有之义~~你不给康熙一个能说服他的把握、希望、信心和可行性,康熙,以及他所统帅的这个以少驭多的政权,就将走上一条茫然不知生死成败的不归路,康凌之间的感情再深,康熙也不可能随你疯去!
对这个系统阐述如何超越的问题,凌啸(明月)其实是早就胸有成绣的,甚至还把他当成是学术研究、撰写论文一样的慎重。和所有前世所看地超越小说不同。凌啸决然不会如同那些主角一样,小打小敲,搞些你办报纸学院他开钢厂兵工的细务!已经做到了超亲摄政王的凌啸,肩挑的是整个民族的未来,而这个未来。决不仅仅是一代人就能完成,或者供两三代人享用一下就算了地,凌啸热血的野心所要谋求的,是至少能维持三四百年的强大盛世~~~这地位。这野心,这热血,就要求我们地超亲王凌啸,站在最深刻的政经关系上。立足于放之康熙、放之四海、放之四百年而皆能用的国策上来考虑这个问题!
所以,当康熙提出系统阐述要求的时候。万千的言语在凌啸心头盘旋,一时间却难以组织成用康熙所能懂,而且方式能够说服得了他地话语,自然,他需要略加权衡。但老十三老十四两个阿哥。毕竟是少年热血,又曾经亲眼目睹西洋活力,哪里忍得住,当即你一句我一句地奏报起来,开兵工厂、建西式学校、立科学院所、招商合资,改革科举。大兴贸易,抢殖民地……等等,说得是劈劈啪啪,让康熙听得是一愣一愣的,要不是他在奏报中早已经看到过这些建议。只怕还有些难以适应呢!康熙听完了这些,久久沉吟不语。盯着一直没有说话的凌啸,不再叫其啸儿,而是直接称呼其为亲王,「超亲王,你身为即将担当总理事务王大臣的主角,有何阐述?」
凌啸当然有阐述!
站起身来,凌啸道,「皇阿玛,十三和十四说了不少,都是求索出来后的结果,他们地心,也是为您的超越大计在驿动,儿臣也是如此!不过儿臣的阐述,则想追本溯源,从最开始来理清我们该如何的超越前代盛世……
「哦?六字宗旨:『调顺序,改角色』?!」康熙见凌啸一本正经,所谈决不是一把把的措施,顿时好奇心起来了,「快说!」
凌啸越发的一本正经,肃容道,「皇阿玛要超越秦皇汉武唐宗宋祖历代地盛世巅峰,儿臣自受命之初,其实并没有一开始就把眼光看向西洋诸国,而是从我中华近两千年着手,来每朝每代逐一分析。尤其是重点分析文景、贞观之治,但很可惜,他们的路和皇上三十年来所走的,一样!盛世所以,我们的康熙盛世,撑了天也只能和他们并驾齐驱,想要不可同日而语,难!但是,当儿臣无意间研究其余朝代的时候,发现了一个很特殊地朝代。那就是南宋!」
南宋?康熙和两个弟子全都一愣……这是个多灾多难,一百五十年偏安一隅芶延残喘的弱朝啊!
却听凌啸笑道,「没错,就是南宋!儿臣发现,研究所有那些盛世,强国地综合因素实在太多,齐头并举之下,我们很难一眼看出该怎样寻找强大的主因,可是,南宋则不同,它弱,它破,它受限,它多灾多难,就好比一个被人砍破了腹部的病人,我们能清晰地看到它的五脏六腑……
康熙越发丈二摸不着头脑,但见凌啸说得如此的肯定,老康也不打岔,向前坐了一些,生怕没听清楚。凌啸微微提了音量,道,「皇阿玛,南宋终其百五十年,皇帝昏庸无能,当权宰相鲜有不奸,兵将相离制度致使军力孱弱,加上北有金国和蒙古,放在任何一个其他时代,它早就该亡了,哪能存国一百五十年?!而之后的蒙古铁骑,打遍天下无敌手,一直占领到现在欧洲的神圣罗马帝国,忽必烈更是雄才伟略之君主,可就是这支强大的铁骑,愣是被南宋死死阻挡在重庆襄阳两地四十余年!嘿嘿,要不是宋理宗和贾似道自毁长城,恐怕蒙古还要晚克宋几十年,甚至,如同拖垮金国那样去拖垮蒙古,让它永远都克不了宋!问题来了,陛下,一个半壁江山的南宋,何以难啃如此?无疑,其富,致使其强也!而我的皇阿玛。南宋又为何富强呢?儿臣以为,只要找出这半壁江山富强的真正原因,我们大清朝有英明君主,有万里疆域,有战将良臣。想创造出超越汉武唐宗的盛世,就将简直是易如反掌!」
见凌啸开始如此分析老祖宗的敌人,康熙心中别提是什么滋味了,但凌啸指出地现象是历史事实。康熙也不得不接受,而最后他直言强盛超越的秘诀就在南宋的时候,顿时,康熙兴趣再次猛涨,「好!啸儿既然如此把握。那就给我们听听你分析的结果!」
凌啸却不即刻就说,而是从怀里掏出了四颗象棋棋子,拿过康熙身边的笔,毫不犹豫地在上写了「士农工商」四个大字,依次摆好后方才道。「皇阿玛请看,我中华自先秦开始就以士农工商地顺序定分阶层,历朝历代,莫不以重农抑商为国策。可是,宋朝丢了中原,耕地锐减。而当时的南方远未开发,南宋之强,显然不是以农为主,而是在不得已的情况下,以宽容的政策来放开对商地抑制……才是造成南宋富强。让它抵御强蒙四十载的根本!」
啪!凌啸拈起『商』的棋子,在『士』的下面一放。「皇阿玛,倘使我们学一学南宋,甚至比南宋『容商』的基础上走得更远,做到『重商促商』,嘿嘿,汉武帝和唐太宗就算骑了汗血宝马,也将难望您地项背!这,就是调顺序!」
康熙一下子惊呆了,齐齐站起身来,满脸都是骇异。老康死死地盯着凌啸,连吞了七八口唾沫,「啸……啸儿,你读过先秦诸子百家没有?重农抑商,这……这可不是儒学一家的宗旨……绝大部分学说都信奉的啊……
牛人啊师傅!老十三老十四也傻了,他们虽是赞同凌啸的具体措施,可在心底深处,却是把商人看得很是轻贱的,一听凌啸地这个『调顺序法,也慌了神。
但凌啸却毫不退缩,斩钉截铁地说道,「不错,儿臣也觉得疯,所以,儿臣也没有把握,这才远渡万里之外,看看不同文不同种的西洋各国,他们最近一两百年的崛起,是不是也有这个顺序的原因!而一看之下,十三十四,你们说,法国是不是重商主义,它的财政总监大臣是不是一个商人?你们说,英国能参与决策的下议院党魁哈利,是不是一个搞钱庄地?皇阿玛,这就是佐证!可见,不管是东洋西洋,只要是想要强大崛起的,这士农工商的顺序不调,它就绝对强大不起来!」
两个阿哥那是亲眼所见啊,终归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吧,见康熙疑问的眼光看过来,两人只好点点头。
正是他俩的这一点头,把康熙给点得六神无主了,站起身背着手来回走动。他这才明白过来,凌啸所说地超越大计,其实是早就在中国历史上找到了,而搞那么大规模的西洋出使,就是为了「应证」而去地!就是为了让去了的人都无法反驳于他!但对康熙来说,调整士农工商的顺序,是任何一个封建君主必须要冒绝大风险的事情,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一个不好,身死国灭!可是凌啸的观点,有中外不容置辩的实例,也有亲生儿子的旁观见证,绝然不像是空穴来风,更不是毫无道理的臆测!如此一来,老康陷入了空前的矛盾之中,超越大计这自己活下去的终极意义,和满洲政权能否延续的绝大利益,终于要进行生死对决了!
这是他爱新觉罗玄烨一生中最大的赌博,比当年冒险擒拿鳌拜还要赌博赌得玄,尽管他老康也无数次说过,「宁死也要革新超越」,但真正事到临头,也难免心中有些彷徨,彷徨中,康熙心中的天人交战越来越烈。
康熙毕竟是个赌徒,不怕赌是他的性格,而且他也是个精明的赌徒,尽最大智能去了解赢面,也是他的性格!
当然了,康熙了解赢面的方式,说出口来的时候,还是颇符合自己学究天人的皇帝身份的,康熙豁然转身,「啸儿,古人云,知其然,还要知其所以然。你既然用实例找出了『调序『是超越的方法,那朕问你,你知道为何所以然吗?说出来!如果能说得朕心服口服,朕就以这项上十几斤的人头为注,陪你疯一个轰轰烈烈!」
凌啸呆了一下,心中暗自叫苦……说出道理不难,难的是,怎么样说,你才能懂呢?!
想要知其所以然?你一个三百年前的皇帝,懂政治经济学,懂宏观微观经济学,懂市场经济学吗?给你讲这些玩意,告诉你商业是功能最强大的平衡剂和发动机,岂不是鹅同鸭讲?!
见凌啸大眼瞪小眼地望着自己,却半晌绝口不说为何调整士农工商顺序就能强大的所以然,康熙的心渐渐开始沉了下去。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老康将脖子猛地向前一伸,双手剐了黄澄澄的龙袍领子,一颗脑袋送到凌啸的面前,闷声道,“啸儿,朕的项上人头在此,说!”
龙头当前,凌啸和胤祥、胤浞登时大吃一惊,噗通三声全都跪了。老十三两兄弟吓得哭腔出声的时候,凌啸却被康熙的一颗脑袋激发了泉涌一般的灵感,豁然开朗之下,他已经知道自己该如何给康熙解释重商的所以然了。
“皇阿玛请安坐。儿臣领悟到了,天哪,定是我皇阿玛诚心感动了上天,老天爷一下子点化了儿臣的头……这真是天助我阿玛啊!”感受到了康熙这股诚意,凌啸感动得顷刻间泪眼朦胧,将康熙往座中扶去,脑筋急转地说道,“皇阿玛,孟子说,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天下之通义也。所以,这个世界上才有了士,才有了官,而古往今来,自三皇五帝起,到儿臣所能想像之未来,这依然是颠扑不破的真理!如果把整个国家比做人,劳心治人的‘士’,就好比是整个国家的脑袋,负责协调人事阴阳,配置财货多寡。拔黜贤愚任废。呵呵,这个脑袋要是聪明,国家就定然会治理的阴阳协调,多寡均衡,贤愚得位。从而蒸蒸日上。皇上,您说是不是这样?”
康熙刚开始听说他领悟到了,喜得是牙槽都酸了的想笑,可一听凌啸说出地道理是私塾学童都晓得的道理,顿时觉得未免太浅显了一点,张开嘴怒道,“看到没,朕又不是黄口小儿,这道理还不懂?接着一口气说完!”
凌啸沉浸在自己的灵感之中,兴奋得连连点头。笑道,“好的,皇阿玛,问题来了。当我们细细体察整个士农工商体系的时候,您就会发现一点,‘士’是完全劳心地。‘农’和‘工’是完全劳力的。但您注意到没有,‘商’却是介于两者之间的!而倘若我们把‘士’放到一旁,独独来分析能制造财货的‘农工商’三者,并把‘商’这个阶层所要做的一些体力活,比如采购、运输、仓储、和贩卖等等,全都花钱雇请人去做的时候……请问皇阿玛,这个时候的商,他还是劳力的吗?不,这时候的‘商’。它就是纯粹一个劳心的阶层!试问皇阿玛,在‘农工商’这个小体系之中,自古以来圣贤们所倡导地重农抑商,却把劳心者放在了劳力者的最底层,这……这不是把一个人的脑袋踩在脚下一样的荒谬吗?!这……着不是直接导致了阴阳不调。多寡不均,贤愚不位吗?!而……而如果把‘商’提升到它应该有的位置上。我的皇阿玛啊,那我们大清朝,岂不是有了两个脑袋在出力?!”
一语祭出,父子顿成木鸡,三张大口全成O字!
凌啸心中地那个爽,真是要恨不得把自己亲上几口……凌啸啊凌啸,您太有才了,不讲政治经济学,却仅从《周易》《孟子》和人体学三方面入手,立刻就把重农抑商给驳倒了,呵呵,正所谓,把复杂地问题简单化,贡献啊!
康熙怔在那里眼光荧荧生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但他全身都像筛子一样的抖动,显示了其内心的震撼和激动。
而老十四这时候,还稍微有些似懂非懂,喃喃道,“是该协调了……弄了半天,两千年来大家都猜着脑袋在走路啊……对啊,姐夫,两个脑袋出力,那谁听谁的,这……这不是双头怪,也不协调啊。”
啪!话声未落,他的哥子胤祥一个漏风巴掌扇了过来,“你怎么什么都要姐夫说得清清楚楚方才明白?大脑袋‘士’,那就好比是军队的统帅,执掌全盘,小脑袋‘商’,就像是军队的将领,架驭‘工农’……
两兄弟的醍醐灌顶之中,只听康熙忽地一蹦起身,把凌啸抱得气都喘不过来,仰天喃喃哭诉道,“列祖列宗在天之灵啊,啸儿是圣贤哪!得亏是这圣贤出在我们这个时代,要是早几十年出来……呜呜呜……
圣贤?!
凌啸哪里敢当这种名号,正要惊慌失措地推辞,却听康熙父子三人接口就又追问重商何以能超越地“所以然”,顿时,凌啸就象是被浇了一头的冷水。他这才明白,自己说了半天的得意之作,其实也是仅仅为康熙摆清了调整顺序的理论根源罢了,商业地位具体上的实务性质,依旧是绕不过去地坎!不过,凌啸一看康熙笃信不遗的眼光,马上就明白,现在再
解释商业地经济杠杆和资源配置作用,应该是容易多了。无他,信嘛,迷信嘛!你就算说商业其实就是玉帝和观世音的私生子,康熙都会迷信一段时间的!
于是乎,凌啸很快就说了。他按照士农工商的顺序,把农工商称之为第一第二第三产业,商业能通过供求杠杆的作用,直接促进工业农业按照最合理的方式发展,而派生出来的其他功能,甚至连科学技术和文化教育等等都能急速催动,甚至说出了“第一产业为主的国家,定然会永远穷得打屁”的论断!得亏是凌啸来自于改革开放后的年代,又是直接从事企业经营的经理。一些浅显易懂地基础经济理论讲出来,本就有三十年治国经济实践经验的康熙,也能够听懂得七八分,脑袋点个不停,嘴巴笑得是从来没合上过!
见康熙理解速度很快。而两个阿哥也听得是若有所思,凌啸的心里马上充满了前所未有得满足感~~~想后世邓公改革的时候,所做的就是两样,一是改公有制为私有制以解放生产力,一是大力为第三产业地发展营造政策环境,而自己在清朝,这公有制私有制是根本就不用操心的了,已经少了一大障碍。再说康熙这个雄才伟略的君主,一旦决定以项上人头陪自己疯它个轰轰烈烈,就铁定强力出击。而无论耳闻目睹心生向往的两个阿哥谁继承皇位。至少将能保证三四十年的革新推动时间,这时间,对目前还算是不差的中华民族来讲,够了!自己只要把配合康熙把最艰难的开头做下来,让民族尝到这种强盛的甜头,以后。都无非是经济基础决定上层组织。而任是姓封、姓资乃至姓社,哼,咱中华,就都姓一个姓,强!
四更鸡叫响起,凌啸说的是唇干舌燥,康熙听得是如痴如醉,两弟子更是把笔记都记了整整两札了,而康熙犹不满足。神采奕奕如少壮,扯了凌啸就问道,“啸儿,呵呵,你刚才说。六字宗旨,这‘调顺序’朕是信服了。还有一个‘改角色’是什么?”
凌啸看见他眼角都开始充血了,笑道,“皇阿玛,您乏了,练功最忌起居无节,今日儿臣就不多说了,日后再细细禀报,因这也的确是后一步地事情。而您想啊,眼前我们所即将要做的调顺序,就面临着儒家‘重农抑商’的强力狙击,他们一句动摇国本的罪名下来,儿臣纵有阿玛庇护而不死,可也很难有官员干吏追随我们……皇阿玛,儒家的熏天气焰,不乘热打铁,不在他们还不知道我们的步骤前加以打击,想要‘调顺序’,何其难也!”
砰!康熙左手抚摸自己地脖子,右手一拳擂在椅子扶手上。
“打击,当然要打击,一定要打击,要打完了再击!”
“皇……
隆科多被凌啸地凌厉目光逼视得如坐针毡,一声求援喊出,立刻让康熙的思绪回到了太和殿得朝会上。而回味了一下凌啸奏报的康熙,面对隆科多要求凌啸列改革方案、保守派逐一反驳的建议,已经明白过来,这完全是和凌啸先打击儒家的思路背道而驰的。不仅有利于保守派拖延,而且破坏改革需要铁腕独裁的铁律!康熙自然毫无好脸色,要不是他还有重要任务不能翻脸,只怕早就发落起隆科多来了!康熙把问题向凌啸踢了过来,“超亲王,你是总理事务王,你处理吧!”
凌啸早就等着这一句话,躬身之后便霍然一转,嘎嘎笑道,“隆大人,你想要做评议官,管仲裁事,是吗?”
这么明显的威胁,隆科多焉能听不出来?隆科多顿时明白自己最后画蛇添足的建议坏了事,冷汗刷地一下就冒了出来,他又不是吃饱了撑地,放着人人眼热的上书房行走不干?可是覆水难收,刚才当着百官说出口的话,一时间又哪能收回去,正眼珠儿急转苦思如何回话的时候,却见一个人蹦了出来,帮他将凌啸的将军给挡了。
蹦出来地人,是年近六旬的吏部右侍郎曹睢,“王爷,你要变法,皇上根本就还没有同意,朝议也没有通过,此时都开始任命官员,这未免也太急切了吧?!况且,你刚才言语对我孔圣人多有污辱,哼,皇上,臣弹劾超亲王诬蔑圣人,有废黜儒家圣道之罪!”
诬蔑圣人,废黜圣道之罪?!
嗡!金銮殿上立刻被这弹劾给炸了锅,机灵得隆科多就坡儿一打滚,连忙摇头而退。而大殿之上心思细腻地老家伙们,对曹睢的手腕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时候一出手,就是为了插科打诨漫天要价,要保全隆科多,从而把他的建议,当成是和凌啸争斗失败后的保底折中呢!康熙和凌啸哪能看不出他们的居心?可是两人偏偏毫无恼羞成怒之色,反而是眉飞色舞起来
凌啸是“圣道毒药”,不灭圣道其心不死!这一点早就是很多士大夫的共识,目而今天他提出改革,也仅仅只是再一次证明了,这毒药嘴脸的不折不扣。
除魔卫道,培本祛毒,本是孔门弟子不容推卸的职责。可是,文坛鄂派宗师熊赐履提出“凌祸”这一初级阶段概念,便立刻身败名裂化为一抨黄土;熙朝文宗王渔洋创建圣道诗会仅仅诽议几句,旋即被连根拔起投入刑部监牢生死未卜理学宗师李光地早已致仕隐退明哲保身,桐城派鼻祖张英显然贪图富贵变节投伪。四大文坛宗师,已被凌啸毒垮其二老去收买各一人,群龙无首,在朝的衮衮诸公,虑及身家性命已是敢怒不敢当堂言。
而正是在这种情况下,吏部侍郎曹雎,终于勇敢地站了出来,第一次公开地对凌啸提出了弹劾。所以,他的这种挺身而出,他的这种舍生取义,甫一登场亮相,就具有强烈的悲情气氛,成为朝会上保守派钦敬的焦点……弹劾,意味着控告,而“诬蔑圣人,废黜圣道”如此骇人罪名的控告,就意味着凌啸和曹雎两人,自此以后,将你死我活不共戴天!
太和殿上鸦雀无声,无数紧张的目光,投向了皇帝康熙。
而此时,一声胁裹着金石之音的愤愤怒斥声响起,“皇阿玛,儿臣凌啸弹劾侍郎曹雎诬蔑亲王,离间君臣之罪!”
反弹劾?满朝文武立刻全都一呆,成了互讦局面啦?呆滞中,曹雎嘿嘿冷笑。反唇相讥,“王爷,公道自在人心,只手怎堪遮天!你自上朝以来。开口儒术不行,闭口理学悖道,这不是诬蔑圣人废黜圣道是什么?”
凌啸嘿嘿得更嘿嘿,相讥得更反唇,“曹大人,你弹劾本王诬蔑圣人?好,按大秦大汉大唐大宋大明奶子大清律,无论哪一律都有明文规定,诬蔑罪之原告,须感觉被诬蔑者本人及子孙提请有司审决……倘若是你来告我诬蔑。那你就是胆敢自矜自夸为圣人!倘若是圣人自觉被诬蔑……嘿嘿……你请他出来状告本王试一试?!”
噗!坐观看戏的满族官员哄堂大笑……老孔恐怕早烂到全身都是孔了,爬得出棺材吗?
哗!敌忾同仇的保守汉官一片哗然……早知就该把曲阜衍圣公请来,这还真失策啊!
而曹雎的目瞪口呆之中。对圣人极度不敬却绝口不带一个脏字地凌啸,又开炮了,“曹大人,你口口声声弹劾本王要废黜圣道,好。好,好!你曹大人哪只耳朵听到过本王说了废黜圣道的话过?嗯?!”
曹雎满脸通红,一句话顶了回来。“王爷不是说儒术不行了,哼,这可是皇上和满朝文武都听到过了的,众目睽睽,覆水难收,王爷难道想要否认不成?”
凌啸嘎嘎奸笑起来,跨前两步直指曹雎胯间,侃侃而道,“曹大人。你也是六十好几的人了,几度寒暑岁月摧人,想必脐下三尺地所在也已经力不从心了,嘎嘎,是不是也要因为它不行了,就把他咔嚓一声,割掉?!”
哄!满族官员多粗豪,听了这个比喻立马绝倒无数,甚至还有人起哄,“咔嚓吧曹大人!”
咚!汉族大员多装B,见凌啸羞辱圣道如排秽淫器,忿忿得以头抢地,“咱们跟你拼了!”
凌啸却回头望望莞尔的康熙,知道老康又想起让他枯木逢春的凝血壮,也就更加的无所畏惧,在大殿双手猛然一挥,按下了满朝文武的嘈杂,提高声音言出聩耳,“诸位,你们笑的人,本王不感激,你们哭的人,本王也不怒。哼,你们以为本王的这个比喻是侮辱儒术?错了,是在给儒术一个至高无上的地位评价!它,就像是我们的阳根一样,是一个国家一个民族香火传承地精粹所在……曹雎!废黜圣道是吧,行,曹雎,你说,偌大一个国家,废黜圣道之后,九州万方疆域万里,中枢、地方、职官、民生之间的秩序和平安,何以约束?普天之下生民无数,皇帝、官吏、军队、百姓之间的纲常和统属,何以维持?!大千世界国家林立,毗邻、远邦、友落、敌国之间地抵御和征伐,又何以组织?!……哼,在没有一个超越儒家的新学说面世之前,在新学说还没有经过几十上百年的论证和考验之前,皇上和本王,会贸然废黜掉架构整个国家社稷纲统的儒学,会轻易抛弃久经两千年考验的儒学?!你太小看皇上地圣明,也太小看本王的见识了!操,当我们的陛下是猪头啊?来呀,将胆敢诬蔑皇上和本王是弱智地曹雎,押出午门斩……不,你既然如同猪一样的蠢,又认为‘不行’的就该不要了,好,押出去,像騸猪一样帮他割了!”
“喳!”丹犀龟鹤左右的一等侍卫武丹、刘铁成两人立刻领命,不由分说地拽了那曹雎出去行刑。
金銮殿,立刻就成了“痉挛殿”!
见凌啸毫不犹豫甚至也没请示,便又骟割了一个二品大员,满族官员们全都心生了敬畏之心,其中,为刚才命悬一线而后怕不已的隆科多,吓得是大腿都颤抖麻么。而那些保守派,则是看着凌啸横眉扫过来的森冷目光尽皆股栗,尤其是见到凌啸运用凝血壮搞出的胸腹猛烈起伏,甚至隐约有尿骚味传来。
不过,超亲王这番酣畅淋漓的怒骂指斥,如果除开其鲜血淋漓的杀戮和彻头彻尾得羞辱之外,在朝官员就犹如是听了一堂人文科学地科普课,抛开了大感快意的轻浮和大感恐惧的狐悲之后,皆是若有所思地颇有领悟……看来,超亲王凌啸也不是不学无术之人啊!是的。超亲王说得极有道理,治国之人无不慎重而行,谁会抛弃一个经过了千锤百炼,能有效维持整个国家架构有序安稳的学说。而去用未经理论丰富阶段和应用实践的新学说?更何况,新学说还连根本就没出世呢!
康熙很是满意凌啸此举带来地效果,笑着缓和气氛,“超亲王,骂朕是猪头的人已经伏法了,好了,朕已经平了气,你也把一腔忠愤暂且平息平息,气大伤身啊。呵呵,猪尾臣工。肚子饿的忍忍,下午朕会赐宴群臣,你们继续畅所欲言。朕已经安慰了超王没事了,没事了,啊。”
皇帝的这一句话说出,保守派尽皆傻眼……皇上,你搞错了吧。最该被安慰的是我们啊!
而凌啸当然是收了剧烈“胸腹起伏”,又道,“诸位大人啊。人生于天地间,风刀霜剑摧人老,而道呢,效法于天地,自然啰,有些地方也会随着沧海桑田的变迁而略显不匹,我们师法于古之圣贤,首要的,不是拘泥于他们针对当时环境态势所发的字面意思。而是师法这些圣贤,敢于否定不匹配的旁支末节的勇气,师法他们着眼现实与时俱进地精神!本王认为,儒学,经过两千年的风雨变迁,后世给它们不断加入的阐述,既有丰富其理论地功效,也有改得面目全非的弊端,当然,功也罢,过也罢,这些后世贤哲,其实也都是值得我们所钦佩的,因为它们直接继承了孔孟的勇气和精神。试问,贤哲们能如此,我们为何不能效仿,承其勇气和精神,勇于打造一个生机勃勃又针砭时弊的新儒学呢?!”
打造新儒学?!
此言一出,大家全都面面相觑起来,交头接耳地议论之声不绝于耳。议论中,颇有些瞧不起孔老二的满族官员,渐渐地安静下来,而汉族官员立刻就发生了分化,虽是没有谁公开地大声吵闹,但往张廷玉李绂身边悄悄移动位置的人多了起来。很显然,无论满汉,都不缺乏能理解真知灼见地人。
康熙拈起御座旁放着的点心,吃得有些心不在焉,因为他也密切关注着百官的情况,丝毫没有掉以轻心!要是以为提出了真知灼见,就能从学术争辩到变法完胜得一泻千里,那就是在是小看了这一帮君和臣!康熙久驭群臣,一看没有新人公开表示支持凌啸“打造新儒学”的建议,立刻就信了凌啸的观点“皇阿玛,新儒学改造是不关痛痒的学术之争,变法才是涉及贴身利益的根本之争,他们死护儒学圣道,儿臣提出创新儒学,都是为了抢夺理论的制高点,争夺王道正义的名分罢了,这一点,他们这些道貌岸然地家伙用得极为娴熟,想要他们马上俯首听命,那基本上是幻想,所以还要……”
女婿讲的虽太赤果果,岳父却凭着经验深信不疑,现在,康熙就等着看事态的发展,等着看谁要他使出凌啸口中的“所以还要”!
“还要”的人,马上就出来了,散秩大臣赢任起站了出来。他之所以敢站出来,是因为赢任乃是秦始皇的后裔,其族谱上记载的一句“帝令公子扶苏遣使入极北寻夏之后裔朱里真族夹击匈奴”,虽真假无辩,却是大清朝证明自己是中华一脉的佐证,其父还得到了皇太极和顺治优渥保证,他才不相信凌啸乃至康熙会对他敢如何呢!
赢任也抢名义制高点来狙击,“皇上既然要臣等畅所欲言,那臣就说了。超亲王说,要创新儒学,臣不敢评价其志向大小,但臣以为,历朝历代都以圣人为‘至智而为圣’,超亲王要改,难道是圣人有错了的吗?”
赫!死硬的保守派一下子清醒过来,暗赞一声好,顿时信心大惩,眼睛全盯向凌啸……圣人没错,超亲王就错!
凌啸没有答腔,康熙却兴奋得一下子蹦起来了,终于轮到他上场了,一指帝座旁的空椅子,嚯嚯狂笑。
“好,圣人没有错,是朕无德,朕既然无德,退位总该可以了吧?好,朕禅位,朕禅位行了吧!”
当此时,满朝文武鲜有不眼前一黑的……太和殿,成了太黑殿!
康熙皇帝一直坐看凌啸和群臣的争斗,甚至连凌啸明显越权擅自阉割二品侍郎都没有说话,可以说,他这一上午都是恬静如同温婉处子。可是,谁也没有料到,康熙这个处子,竟然还是“绝色佳人”~~~他一句禅让出口,不是要倾国倾城又是什么?!
天塌了!
噗通通,上至总理事务王凌啸,下到殿口肃立的虾米侍卫,全都骇然地拜倒在地。得亏是满地金砖不会呼痛,要不然,早在两三百人同时惊恐万分的以千计的磕头中,被磕得哇哇大叫了;得亏是天街上绝不许种树,要不然,树上的鸟儿定会被直冲云霄的号啕之声,惊得纷纷展翅而去!
对满族官员和革新派汉官们来说,康熙如果以禅让方式逊位,于满族这以少驭多的政权来说,无异于会造成灾难性的可怕后果:皇子不服,派系相煎,地方震诧,奸人做耗,民心惊疑,天下大乱,烽烟四起,哗啦啦如大厦倾,轰隆隆似泰山崩!
对保守派官员们来说,皇帝如果以禅让方式逊位,于他们这些投身科甲的官员来说,绝然是次家族命运的命运叵测:禅让本身违制,不啻于改朝换代,如果禅让给了凌啸,凌祸更毒!如果某位阿哥不服而战后抢到,政局或者能稳定过渡,可作为直接导致康熙皇帝突如其来禅让的这些臣子,那些失鼎无缘的皇子及其满族势力,定会视之为肉刺眼钉。终究将会大肆衔恨屠戮!而如果新皇无能稳定,则肯定天下大乱,汉统有朝恢复之日。即是广大失节侍满众官的清算之日~~~明朝,不就是把很多在元朝当官地家族,直接打入了丐民堕民的贱籍吗?!
“不要啊,皇上!”金銮殿上。哭声中夹杂最多的,就是群臣们如此样地阻止。
“朕失德,偏要!”皇帝座旁,康熙已然起身而立,满脸都是倾国倾城的坚决。
康熙这句明显指明了原因的话,立刻导致了一个最直接的后果:天下未乱,朝会先乱!
理亲王胤仍,那可是以扳倒凌啸为终极目标地。为了这一目标,他都不惜当酷吏来曲线报仇了,焉能容许凌啸有踏上陛台的任何机会,焉能容忍机会最大又和凌啸关系最密的十三十四有机会?狂怒之下,这位废太子顾不得真嗓子和假胡子的不协调,一跃而起,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哭得最响的赢任面前。对这位和自己名字基本同音的家伙下手了,胤仍一把抓起赢任的辫子。猛地扯起来之后狂拳乱脚,暴打起来,“逼叨逼叨的!该死地赢任,叫你说圣人没错!曹的赢任,叫你说皇上失德!驴配的赢任,叫你说儒学不改!***赢任。叫你说变法不可……
这一场胤仍打赢任,残暴、气势和搞笑都在其次。关键是他开了一个头。
这个头一开,惊慌失措的满族官员们醒悟了过来。两个“阴人”的打斗,最笑不起来地就是火烧屁股的他们,他们很多人之所以没有给凌啸地变法进行支持,其实是担心并不知道如何变的变法,会不会影响到自己本身拥有的特权,所以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在一旁坐视,可康熙暴怒之下的要禅让,这就是影响到了整个满族生死存亡的核心利益了,皇上都吃了秤砣铁了心了呢,那覆巢之下焉有完卵?!面对导致今日禅让事变地两大策源者,满官之中,自然是没有敢冲超亲王而去的,于是一拥而上,百来人冲向了赢任和他身边地几个保守派,老拳相加,黑脚狂踢,打得这四五个人鬼哭狼嚎……来了。
康熙和凌啸眼神会心地一笑,见“逼迫满官团结”的这个“禅让”第一目标已经达成,当然就要开始当好人了。凌啸铿地一声拔出刘铁成的钢刀,爆吼而喝,“胤仍,退后!全部住手!”
王爷怒气冲冲,刀锋寒光闪闪,表现忠心已经够了的满官们,立刻恭顺地功成身退,留下了六个已经鼻青脸肿瘫倒在地的保守派。一听人人还能出声哀号,凌啸心中不禁一笑:***满官,也他***耍奸弄诈虚表现,上百人围殴,看起来声势浩大,实际上花拳绣腿,屎啊尿的,多半是吓出来的!见局面平静下来了,凌啸也不吩咐收拾秽物,一转身给康熙跪下,代表群臣道,“陛下,禅让之举万万不可。”
他一开腔,立刻就满殿云从,跪了一地纷纷苦苦劝谏,就连被殴最惨的赢任也磕破了头。
“有何不可?”但康熙却佯怒而哼,一甩衣袖冷笑半晌,忽然勃然大怒,“你们这些人口口声声说圣人是对的,好,朕问你们,孔圣人是圣人,尧舜禹汤呢,是不是圣人?哼,他们还是孔丘自己屡次提及的圣人中的圣人呢!既然尧舜禹汤都是圣人中的圣人,那朕学他们搞禅让,有什么不对?!尧舜禹汤说,要择贤禅让,《礼记》却说,要父死子承,哼,孔圣人否决了圣人的圣人,赢任,你说,圣人和圣人中的圣人,谁对谁错啊?”
保守派一下子张口结舌了起来……的地位,和舜禹汤比起来,孔老二只怕连老二都没了呢!可是康熙还没完,看凌啸表现了半天了,早憋得他满脑子都是兴奋,见赢任几个哑口无言,康熙更加狂暴地展现其男人魅力,吼声震得金瓶法器都有些嗡嗡,寂寂无声的大殿上,就只有他一个人在咆哮。
他们圣人之间说法不一,wap。boowap。net不可能都对吧?嗯?说!怎么就不说了?!你们不是一个个想要当朕的师傅,来告诉朕是和非的么?好啊。来呀,教教朕怎么分辨是非!现在,朕怕你们这些师傅了。孔圣人什么都是对地,连屁也是香的,连污点也该是光辉的,所以。他父母亲在野地里面媾和,也应该是对地,那要不要朕下个旨意,令全天下的读书人,全到野外去强奸民女啊!”
“……百官先前都
在康熙的咆哮中只敢磕头,可一听康熙揪出了孔老二这桩丑事而反问,全都是瞠目结舌。读书人都觉得有些丢脸的时候,武官们更是暗笑中心生向往。读书人都去强奸民女了,咱们孔武有力地就更应该去啦!当然了,这些心声是都不敢表露出来,因为康熙马上说出了更令人瞠目结舌的话来。
越说越怒的康熙已经气得声音都变了调,“好好好!圣人什么都对,什么都好!那你们也称呼朕是圣君过,既然圣君是永远比不上圣人的。圣君没有圣人大,那你们还呆在这里干什么?!滚。全滚到孔圣人那里去做臣子算了!咿呀,都不动?你们咋就脸皮这么厚不去呢……朕这圣君又错了,孔圣人死了嘛。你们不能效忠他了是吧……好啊,朕给你们一条明路,孔圣人死了,还有衍圣公活着啊!得,朕这就颁诏,逊位,马上逊位,把皇位啊禅让给衍圣公,你们不就皆大欢喜了!”
轰康熙不仅要禅让,还要禅让给汉人,给曲阜孔圣人后系?!!百官顿时骇绝无数呆若木鸡,但有些精明的还是有些觉得不可思议,皇上……就算你有这么好,让位给孔府后人,人家无钱没兵,敢要皇位吗?
不过,这种赖皮,只有康熙这种身份,能耍的,也敢耍,而且耍得起,不管是不是真的,谁敢不冒死阻止,谁就是不忠……这就是君臣之间地不平等!但是,汉官们傻愣愣的还没有反应过来,立刻就蹦出了两个上书房行走亚相,满族将军出身的硕和舒恕马上号啕大哭地膝行上前,“呜呜……皇上,奴才等绝然不会任由皇上被个死人大过压着的!皇上,恕奴才们无礼了,奴才要告退,去见皇太后请得懿旨,调集十万兵马,踏平曲阜孔府,铲除阴魂不散的孔家祖坟!”
事态危机步步升级之下,赢任嘎唧一声就昏死过去……火要烧到孔府了,天下读书人的老巢圣地就要被剿灭了,其关系之重,厉害之烈,影响之巨,倘使成真,只怕赢任这些连累圣地被毁之人,将百死也难以赎其罪……
眼见着两人铿地一身站立而起,容若、张廷玉、李等人异口同声地叫喊起来,“将军且慢,皇上,满朝文武百官,皆认为圣人也可能错,皆尊皇上您圣君为大,请废止禅让之议!”
一时间,全都被连串惊变吓呆了地百官这才清醒过来,齐声山呼起来。
“圣人也可能错!皇上圣君为大!请废止禅让之议!”
“圣人也可能错!皇上圣君为大!请废止禅让之议!”……
经久不息的山呼声,终于惊醒了昏迷中地赢任,他也认识到了喇叭是铜锅是铁,匍匐地爬到陛台之下,拿脑袋在地上死叩不停,跟着山呼不已,直到众人都被康熙虚按而止,他还在独自高呼。康熙前行几步,用脚阻止了赢任,狐疑地一句话问出,立刻暴露了他就是在耍赖皮,耍皇帝才玩得起的赖皮,“既然圣人也可能有错的地方,而你们又都承认朕圣君最大,那是不是说,超亲王要打造新儒学,革新一些依托旧儒学的不合宜体制,也是顺理成章的咯?”
百官被逼无奈,顺理成章地承认并且山呼,“顺理成章!”
“可千万别勉强哦!”康熙不依不饶地继续赖皮,“可否以你们的忠心,就今日所说地一切,大家全都写成奏章,来个《三二伍朝议论述合集》,刊行天下教育士子啊?”
大家的山呼都出了口,此刻还不是康熙说什么就是什么,虽明知道这本合集一旦面世,自己等人就被绑上打造新儒学地战车上了,可这时候已经再也没有了退路,只得任由摆布,早点让康熙的大赖皮耍完,大家先回去吃饭填肚子……精神,再从长计议吧,省得在这连饭都不许吃的朝会上纠缠久了,被康凌的车轮战穷追猛打,弄得失地千里!
可惜,康凌本就是摆明要搞穷追猛打的,见“禅让”的第二目标也顺利达成,康熙的眼珠儿猛地一转,一看天色还早,立马就决定乘热打铁,上凌啸的毒计!
康熙转身回去,围着空椅子转来转去,一摸下巴道,“唉,朕向来是个直肠子,从来都是有一说一的,本来准备禅让给阿哥之后,自己坐在这里监国的……
噗……噗。前的那一刻,心中大为忌恨,你这还是有一说一?早说是要搞个傀儡自当太上皇啊,我直你家的太后,你读过书没有,那父子相传叫禅让吗!百官也是大呼上当,看着仪表堂堂的皇帝,心中全都想起一句话……的男人,就越不可信!
正个个恨不得吐血的时候,康熙笑着对凌啸招手,“呵呵,这椅子的事,朕都去奉先殿禀报过了,现在禅让不成,空着这椅子好可惜啊!超亲王,来,你过来。”
百官齐齐把心提到了嗓子眼上……
康熙嘴里一声召唤,凌啸的脚应声而动。这一迈步,立刻让整个太和殿里的老老少少大大小小人等
尽皆骇然:你凌啸还真敢去坐那个位置啊?
这也难怪他们个个不解凌啸的胆量,限于地位因素,这些人根本就无法理解凌啸的亲身感受,自然
,他们只知道用“君君臣臣”的框框去衡量康凌,显然是夏虫不可以语冰的。其实,自从康熙决计把超
越当毕生追求的那一刻起,康熙和凌啸的关系,就已经不复具备“君和臣”那种互相猜忌所带来的彼此
安全感了,不得不彼此依靠互为胸背的他们,已经步入了“危险境地”。如果俩人中的任何一个怀有歹
心,另一个就铁定万劫不复,而于此同时坠入深渊的,将是康熙梦寐以求而凌啸又愿意用命去换的“超越大计”!他们这种客观存在的欲望必然,再加上荡人心魄的雄浑情分,俩人早就无一例外地做好了心理准备,那就是真性情互待对方!
所以,在这些人臣或善意或恶意的担忧里,凌啸却已经跨过赢任的尸体,敦实的三步踏上七坎陛阶
,着实应了“不管三七二十一”的老话,来到康熙的身边,极为潇洒的一躬身。说句老实话,康熙此刻突然决定上他计划好的毒计,的确是出乎凌啸的意料之外,而且,即使按照实施毒计的计划,其中也根本就没有召唤凌啸上陛台这一出,显然,这只是康熙的即兴发挥!而康熙为何要即兴发挥,上台近
看了康熙的凌啸,一下子就猜到了七七八八。
康熙的脸涨得通红,甚至还发青。这其中固然有“禅让”得逞后兴奋所造成绯红,但多半也有因“
耍赖皮”有损圣德所造成的臊红。第一次毒人嘛,而且毒的是号称“天下之师”地孔圣人,康熙难免很
不习惯!所以老康才要即兴发挥,改变计划。让那毒计的策源由凌啸担当。
康熙不习惯,可凌啸习惯啊!至少,在拍出十分精致的马屁方面,他凌啸是有信手拈来的水平的。
所以,在康熙还没有说话地时候,凌啸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贴在康熙耳边低声道,“儿臣恭喜皇阿玛。
您已经超越了法兰西太阳王一次!想他路易十四叱咤风云,号称欧洲之霸,却耗尽一生也无法将教皇压倒,而皇阿玛妙招出手,半个时辰之内。就摆平了孔子这个中国教皇!呵呵,此地此言,无法明宣,儿臣只好暗贺阿玛了!”
赫!话还能这样说?!康熙呆了一下,脑子里面回忆起奏报中所有有关太阳王的资料,顷刻间。王
霸志气勃然飚升,龙心大悦得忘乎所以,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把将凌啸熊抱住了,颅搁超亲王肩头泪
雨不止。其龙体清晰万分的激动战栗,让满殿地几百人等几乎昏死过去……,都?!
这种情况之下,眼见着康熙一指空椅说声“坐”,王公贵族文武百官有什么话说?还能有什么话可
以说?!大家唯有苦叹一声:有此康凌一抱,凌啸坐不坐都已经无所谓了,浑当是“皇后”临朝共政罢
了,何况从谁投怀谁受怀上看来,还指不定谁是“皇后”呢!
但凌啸却没有坐,暗骂一声老康又没检点,蹲身下来双臂一展,测量了空椅子的宽度,惊声就呼,
“……太小了吧?”
这一句“太小了”出口,举朝震撼,不少人再也忍不住勃然大怒,最先和凌啸论战的光禄寺汉卿李
宏,愤然离班,二指作剑怒指凌啸,“王爷,以臣目测就可以看出,这把椅子是‘八四尺’的规制,
仅比陛下龙椅的‘九五尺’略小一级……你……你纵然是九千岁,也不能再作其他妄想了吧!”
众人纷纷声援地嘈杂中,凌啸却瞠目结舌地怒道,“胡说什么!本王是在说自己屁股太小,当不起
这宽八深四的黄绫椅子!本王不过是顾及朝会节仪,不好把不雅词汇说得太高声罢了,你自己耳朵背,
还来口出妄言?你当本王说振兴新儒学是说来玩玩的,你以为本王就这么糊涂不明纲常,不知道这椅子
非人臣可坐么?昏聩!刚才见你分析儒术之利的方法,颇发前人之所未想,角度新颖见识犀利,还以为你李大人会是打造新儒学的得力希望,想不到……退下
李宏一听他如此解释,只好自认倒霉,见凌啸仅仅只是指责自己昏聩就了事,没有像整治曹睢那样
置于死地,显然是怜自己地才情,顿时一阵庆幸和感激,赶紧退了回来。康熙皇帝一看李宏明显的感激之色,顿时暗赞凌啸也善于即兴发挥收买人心,便为难地说道,“哦,都不好坐啊?那……这椅子己经禀过列祖列宗了,该如何处置是好呢?”
“禀报一遍再搬走啊!”底下的官员齐齐在心中腹诽。但是,今天他们所目睹的惨剧已有两宗,而
饿得血糖浓度太低的身体,已经遭受不住再多的折腾,在这康熙皇帝明显是假装地“抛砖引玉”面前,
谁也不愿意傻到把腹诽变成自作聪明,一个个沉默不言。
凌王却不沉默,眼珠一转就下了陛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奏道。启奏皇上,儿臣以为,这把椅子好处理!自古以来,椅子就是给人坐的,可坐了之后干什么呢?呵呵,若是家中的椅子,自然是供休息所用,但金銮殿朝堂上的椅子,却不应该仅仅只有此项功能,俗话说‘坐而论道’,这虽是一个贬义词,但可见‘道’是坐着论出来地!值此我朝君臣立志、鸿儒同心意欲打造新儒学之际,儿臣以为,此把黄绫幔铺的椅子,正好可以用来激励众儒,使得他们潜心革新儒家理论……皇上,何不将此椅子赏给
新一代地儒圣?”
康熙表态表得比谁都快。“有点意思,说下去超王,怎么赏?”
新一代的儒圣?!
~~哗!登时,朝堂一片哗然之态:康凌联手已经逼得人家孔夫子“有错”了,居然还不满足于圣
君为大。现在竟然还要册封新一代儒圣,意欲“取而待之”?你们和圣人之间,有那么大的仇恨吗?
~~哇!转即,却有羡慕之声响起:这世界不怕你做不到。就怕你想不到和不敢想,世俗君主都表
态可以打造新一代的儒圣了,反正大家都山呼圣君大过圣人了,圣君有了意向,自己凭啥不去争取?
当然。哇然地声音和哗然的声音相比,音量还是太小,显然,胆子和野心都大而敢于觊觎的人,比
例还是很少……毕竟。新圣人想当也难啊!
而凌啸要做的,就是扩大这种比例,笑道,“皇上,儿臣刚才仔细测量了这把椅子,呵呵。的确够
大也够气派!儿臣觉得,我新儒学既然是上承孔孟,那自然是要将圣人孔子和亚圣孟子地牌位,放在椅
子靠背之巅上加以衿表膜拜的,而大清以前的各位圣贤牌位则立于左右椅臂。以示陛下的礼尊之心。呵
呵,皇上。儿臣提议,一,对于当世能在儒学创新上做出宗师级贡献地贤哲,也应该吸纳入椅供奉,给
予相应的尊崇地位,以示皇上、朝廷和天下士子,对他们使得儒学焕发青春活力的贡献的敬重感激!鉴
于此把椅子意义重大,代表了儒学与时俱进的新生起点,就定名为‘万世儒学中兴起点新圣椅’,奉为
天下永久地圣物,永久置放于金銮殿东侧陛台之下,同享后世百官师礼!”万世儒学中兴起点新圣椅?还要吸纳当世有贡献的宗师?!
第一条建议出来,立刻就让很多哗然的人敌意削减了不少,毕竟人家凌啸把孔孟及历代贤哲也没有
抛下啊!而那些野心之士的哇哇之声更响了一点,谁要是能成为新圣人,仅仅是“天下永久圣物”和“
永享后世百官师礼”这两条名垂万世的待遇,就够他骚包地了!
但凌啸本身就是一个骚包人,自然会给予得更加骚包,笑道,“第二,鉴于历朝历代的惯例,儿臣
建议,对入了‘新圣椅’的当世新圣,也当同孔府之例,其嫡系子孙册封为世袭罔替‘衍圣侯’或者‘
衍贤侯’,朝廷给予俸禄钱粮、开府建衙、修墓扩祀、划拨食邑的待遇,并将其所在乡梓立为圣地,
朝廷年年派员公祭!”
骚包,真骚包!凌啸的第二条,是在‘名’的精神奖励基础上,再进一层,赤裸裸地抛出了令人涎
水四溢地‘利’诱!但是,就是这一利诱,却让哇哇的声音反倒弱了下去……想要吃到这么香的饽
饽,只怕是难于上青天的吧!
凌啸却是深通企业激励机制的人,在别人气馁地时候,即兴发挥地改变了第三条。
“三,为更好、更快、更新、更良地促进儒学改良,儿臣建议,在椅中并排放置……天干地支,
设十枚新圣牌位,奖励新儒学打造中能系统性阐述的宗师,再设十二枚新贤牌位,奖励能就方面问题提
出卓越见解地贤儒……除‘甲圣’和‘龙贤’需在皇族贤俊中评定外,其余二十枚,则授予给各
族儒学新圣,号曰甲圣、乙圣……子贤、丑贤……等等!”
顷刻间让太和殿上炸了锅!
而开始时听得喜咩咩的康熙,也被凌啸即兴发挥的第三条吓了一大跳……上百圣贤出来?批发啊
你!圣贤多了,那就不值钱了啊!
凌啸要得就是批发和不值钱~~威武屈了之后,他现在还必须要当“淫人”!
用富贵,来淫一淫士大夫
凌啸一记富贵“淫弹”打出,噬骨销魂!
太和殿上的士大夫们,鲜有不纷纷随大流炸锅议论的。金銮殿,是国家的最高权力角逐场所,真正重义轻利恬淡功名的清流,是来不了这里的,行事迂阔方正特立独行的直人,也是来不了这里的!而能够爬到皇帝身边具有参政议政资格的,要么是熟读四书五经倒背如流的科甲名秀,要么则是因为对儒道久有浸淫的博士鸿儒,这种经历地位造就的自信,再配上文人相轻的习性,大臣们谁不是在心中较劲:哈哈,永垂不朽哦,封妻荫子哦,金屋玉颜哦,名额不少哦,大有希望哦,靠,你行老子凭何不行,这年头谁服谁,谁***又怕谁?
不过,这炸锅没有持续片刻,马上就沉寂了下去,一个个瞪着眼睛期待着凌啸的下文:大家都知道,连太学生去八大胡同嫖个妓,再帅也没有半价的道理,这天下,当然没有白吃的午餐。超亲王凌啸代表国家放这么大的血,他岂能没有条件的?
“第四!”康熙见士大夫们的反应比预想的还要好,立刻对凌啸一挥手,凌啸立刻就继续说了下去,“至于选评新代圣贤的形式,儿臣以为这应该是一个过程,而不是一天一月一年就能尘埃落定的事情。所以,在皇上您决定具体评选形式之前,儿臣建议三个基本的宗旨,第一,其所创理论。既要标新立异,发前人之所未发;第二,要能经得起一定量士子的认同。呼声一高,朝廷将酌情采纳进行试行实践,以检验其正确性;第三,通过检验了之后。应该优先考虑能针砭时弊、紧紧把握住当前时代形势,对现今地国计民生产生重大指导作用的。总之,三个词,新颖、广播、实用!呵呵,这才能体现儒家最大的根本,济世匡时!”
超亲王地三个宗旨说出,士大夫们见康熙微微颔首,顿时好比是注入了一剂强心针。一扫血糖偏低的萎靡,心中狂喜而欢!
且不说别人,就独独说一下也被凌啸称赞过有才的鸿胪寺汉卿林慎思,心中更是兴奋得嗷嗷直叫。王爷的三个宗旨,也不怎么苛刻嘛!……不就是要发前人之所未发得新么,哼连一个二甲进士及第地李宏他都能做到的事。本人这同科的及第探花郎就做不到?!不就是要多些士子认同的呼声你才给朝廷采纳试行的机会么,哼。本人好歹也是当过几年翰林和学政的人,又有李光地老师的雄厚人脉,呼声保管高得吓死你们,敢不给我试行的机会?!不就是要能促进国计民生么,哼,本人咋说也是居庙堂之高地人。不研究每天都听腻了的国家要务,难道会去研究人不同房为何就无法生娃这种小问题?!
和他抱有同样信心的。大有人在,而康熙听着大家热烈讨论得都忘记了肚饿,却在心里面森森冷笑。
老康端起一杯奶茶细细品着,脑海中不由得想起了,凌啸昨日给他的详细讲解三大宗旨的妙用,“皇阿玛啊,儿臣为何第一个就要他们务必立论新颖?等他们真的开始了之后,就会发现,天下之务,绝大部分都是先圣们所探讨过了的,不破除权威迷信,不树立质疑精神,不拼了老命去找前人地漏洞和谬处,进行颠覆和修正,嘿嘿嘿,恐怕他们连研究的题目都找不到呢!而等他们找到题目提出新理论之后,就会发现,这世界上除了嫖妓是喊破喉咙都没人听之外,朝廷给不给他们试行地机会,也是一样喊破喉咙也没用的。嘿嘿嘿,任他呼声再高,也要由皇上您,从容选择与超越大计合拍合结的,几次下来,谁都知道应该提什么样的理论了的,嘿嘿嘿,到时候调整士农工商顺序,多半连为我们免费摇旗呐喊的人都层出不穷呢!至于必须要促进国计民生嘛,嘿嘿嘿,上了贼船花了心血,这也是逼上梁山之后地正理啊皇阿玛!”
此时此刻的康熙,已经记不得自己当时地反应了,总之,绝对是跟着女婿“嘿嘿嘿”了几声,又笑骂了女婿“黑黑黑”了的!
但现在的超亲王,却绝对记得“一张椅子”的出发点。
文人,在一个社会中,既是客观上非常宝贵的社会财富,却又有时候很讨人嫌……说他们宝贵,是因为在这个时代,他们是为数不多的识字明理会思考的有文化的人,K小说网社会的发展进步,少不了他们思想上领头、教育上扫盲、宣传上喉舌和政务上执行。而说他们有时讨人嫌,是因为一旦广大文人落后于自己这样先知先觉的精英,而精英偏偏要改革变法之时,他就能固执保守、能指手画脚、能插手阻挠,甚至还能联合起来形成一种力量,整得你陷入异端独夫的处境……赫然就是一堆让你既不能浪费,又不允许他碍事的“屎坨中的黄金”!
要不然,咱们的毛主席,为何要搞一场“反右派(的运动,既让那些知识分子无法碍社会主义大改造的事,却又偏偏忍住“翻毛鸡”性子而不加大肆杀戮呢?!毛泽东有了上百万的共产党干部帮衬,
也都不愿意滥杀滥砍,就别提追随者不过几百数的凌啸了。而连那么悖理旧文人观念的社会主义,共产党都硬是把旧文人改造了泰半,那么,自己的理念既容许剥削又容许特权,为什么就不来努力一下呢?!
批发和贬值圣贤,就是为了让他们这些文人,忙自己的理论忙得不亦乐乎去,少来掣自己的变法之肘!批发和贬值圣贤,就是为了形成更多更多的学派,而学派越多。就越没有凝聚力来反对自己!批发和贬值圣贤,就是为了让他们这些文人,把道理翻来覆去地辩论。自然就会有真知卓见被碰出来!批发和贬值圣贤,就是为了让这些文人,不得不听从凌啸的导向,在苦思新儒学而不得地时候。把眼光看向自己的变法,从其中汲取养料,也最终被自己征服~~~浪费社会中的文化人,无疑是莫大地犯罪,而与这些功效来说,区区二十二顶侯爷的帽子和不到百万的年开支,算得上什么代价?!
康熙打断了凌啸的思绪,看了大多数人地模样。他老康心中早已有数,立刻就来摆出了乐于纳谏的明君风范,“很好。对超亲王的提议,诸位臣工有异议吗?”
“启奏万岁,臣李宏,有个问题想要请教超亲王爷。”李宏第一个高声而出。
而与此同时,林思慎也急切同步迈出。“臣林思慎也有想要请王爷示下的。”
凌啸和康熙同时一愣,都大感不可思议。若是这两人在连续的威逼利诱之后。还要站出来反对,那他们的胆子就真应该挖出来展览赚钱了!而若是他们对‘万世儒学中兴起点新圣椅’有细务上的咨询,日,一来,咱们爷俩还没想好,二来。你们从清晨天没亮一直到现在天快擦黑了都没进食,难道你们不饿吗?靠。就算你们不饿,也该会觉得膀胱发涨啊,就算你们滴水未进扛得住,咱们有资格喝口茶水的爷俩也觉得憋尿啊!
康熙无可奈何地一摆手,只得任由两个大臣把话说完。
“王爷,您也知道,在官场之上有很多地小人,而广大士子又天南地北,既然您既要理论观点新颖,又要取得很多士子认同,试问王爷,您觉得采取如何的措施,才能让我们所写出来的理论被更多的士子看到,又保证我们含辛茹苦的创新儒论不被人剽窃呢?!”
官场险恶,士也卑鄙!李宏的问题,问得好多人产生了共鸣,纷纷点头称是,问得凌啸差点一下子激动得当堂尿了……呵呵。俗话不是说了吗,怕中招,勤戴套,怕被剽,请办报啊!
凌啸抑制了强烈的兴奋,“甚感棘手”地思索道,“李大人所提地问题,的确是很好……要不,朝廷在宣示政策的邸报之外,再另外官办几家学报?比如,一种是刊发你们发表的学术论文的,给各地士子们看后,了解你们的主张;再来……一种刊登各地风情政事民事的,给你们这些广大研究者,参考真实的民情国务,从而激发你们研究创新儒学地激情……这样一来,朝廷就知道,那种新理论是谁首先提出来的,可以防止剽窃和保护你们著作地权利啊!……似乎,,也还不怎么妥但,以后再议行不行?你们大家觉得呢,有没有这个必要啊?”
办报纸?!好妙的主意……还真是保护广大准圣贤贴身利益的仁政啊!
怕被剽的共鸣之人立刻就连忙赞同,尤其是发问人李宏,激动得语无伦次,“当然有必要!不要以后再议啊,王爷!呵呵,皇上,王爷还真不是不学无……不,是才思敏捷,大音希声。曲高和寡……皇上!臣知道自己错了,您所乾纲独断要用的超亲王,决不是圣道毒药,而是大张圣道的有志贤人!呜呜呜……圣君万寿无疆!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上,求您了,请您批准王爷的这学报善政吧,臣这里给您磕头了!”
一时间,陪李宏山呼和磕头的人越来越多。康熙大爽,一面享受着李宏低级马屁,一面莫名其妙地看着事先也没料到的凌啸。
而凌啸,却像人家老婆无缘无故投怀送抱一样的惊喜之中,他,陷入了超级的自我崇拜……凌啸啊凌啸,难道你是吃“DHA”长大的?!
要不然,你怎么这么这么这么么的聪明,连无心插柳的“一把椅子”计策中,竟然不仅隐藏有个能办报纸的绝大妙处,而且还能办得毫无任何阻力,连自己欲擒故纵一下,都有人磕破头来强烈索要呢!
>凌啸提出的建议,第一次有人磕头请准,而且还是那种不准便不依的局面,这无疑是破了天荒!
康熙眼见这种情况,越发对女婿主持超越大计感到信心十足,屁股一歪就从谏如流,当即准了这个官办学报的提议,并考虑到公正公平的原则,同时还决定,主管其事的人选和衙门等等细务,交由各部院进行充分讨论合议后再上报审核。处置完这一件之后,康熙自己也感觉到了饥肠辘辘,赶紧令林慎思也快点陈奏其疑问。但林慎思就是一个口快冲动的人,要不然也不会先前说朱子合孔孟相悖的傻话了,现在,他本是准备问备选准圣的仕寒门第问题的,可从凌啸说个学报还要便思索边说,林慎思立刻就晓得凌啸其实也没有完全想好,当即也就托词和李宏要问的是同一问题了事,让今天漫长的一次朝会,就此结束得皆大欢喜……当然,不包括已经死去的两人。
当晚,在御花园举办的赐宴上,君王文武,贺祝频频,杯来盏去,其乐融融。对这段时间朝廷中逆波横流的人人自危局面,这宴会无疑是极好的缓和机会,不仅康熙皇帝宣了宫廷戏班来与众乐乐,而且,颇受畏惧的凌啸,也尽量展现出温煦宽容的一面,放开了酒量和臣子们痛饮,直到麻木恍惚到玉山倾颓,方才被人扶了而去。
等他自浑浑愕愕的黑眠中醒来之时,天色已经通亮通亮了,想要翻身。却没料到头脑中是炸炸的昏痛,又哪里能坐得直?凌啸苦笑一声,知道连日来地日夜劳累和脑力耗损太剧。加上饮酒过量方才如此,也就不再勉强,索性抱了枕头闭上眼,愣愣地想心事。忽地却一下子觉得不对,霍然睁开眼睑,顿时大吃一惊……原来自己昨夜下榻的,绝不是日常所眠的那间套卧,而是瑶琴越剑透雅意、甜香袭人浸幽情地一间闺阁!
正惊疑不定的时候,却只听碎碎的脚步声里,有女子巧笑嫣然地靠近,凌啸闻声识人。顿时更加狐疑万分,“不对啊,这是曹敏小姐的声音,难道胡涛他们昏了头,竟然把我送到了曹府?!”
才在帘缝看见百蝶穿花衫地衣角,凌啸便立刻合上眼帘装睡。他实在不好意思面对曹敏,前不久。人家泪眼相求的当天,就把其父亲打得人事不醒。就算他再厚的脸皮,也难免有些汗颜啊。不过很可惜,曹敏是个造诣不差的侠女,一看凌啸翻过身了,再听他的呼吸,马上就看出了凌啸的假寐。当即也不揭穿,只是坐在床边春凳上静候。不片刻凌啸就败下阵来。望着她近在咫尺的忽闪眼眸,赧颜而笑,“敏小姐宽宏雅量,凌啸相形而愧,尚请腹中撑船。”
曹敏却是忍俊不住,爽然而辞,“王爷无需如此。论及王爷于曹府的宽和,早三年就曾谅解了我家地江宁唐突,又承您照拂老少妇孺达一载之久,连敏儿也是您挺身而救,敏儿虽称不上知书达理,但也明白些做人的道理,岂会不铭记于心,而以无奈迁责恩主?再说,家父昨晚已经醒来,不是王爷你容情,那么大的嫌疑如何能保全,腹中撑船的话,请勿要……
“哈!哈哈哈,你个笨蛋敏丫头,全不懂他这家伙的醉翁之意。哼,请姑娘家放大度量,尽可以说大人不记小人过,何以偏偏要你肚子变大?哈,哈哈哈!”曹敏正向凌啸柔声而述,却不料门帘外戏谑声响起,却是黄莺鸣柳般宛转悦耳。凌啸定睛一看掀帘而入的人影,顿时大喜跃身,“姑姑?哈啊,你终于到了京师,可想死小啸了!”
来者正是凌啸十分记念的长公主黛宁,再睹芳容,竟是喜得他连头晕都忘了,赤脚就蹦了过来,正想不顾忌曹敏地和她相拥,哪知道珠帘再动,玛丽女王手挽金发好奇地钻过帘子,让凌啸大感无奈郁闷,除了哀叹跟屁虫跟得好紧之外,竟然总有一种恨恨冲动久久徘徊心头。但他地洋姨妈玛丽,却没有注意到凌啸幽怨的目光,在曹敏地极度惊诧中,小鸟依人地靠在黛宁的肩头,笑着用英语道,“达琳,你不是说超级KING是搬到一个王宫之中去了么,怎么这里还比不上他的原来的公主府?”
我搬家了?凌啸愕然一怔间,却听黛宁笑道,“哼,昨晚姑姑独自去御花园禀报女王抵京的时候,你居然喝得像头死猪,都不理会姑姑,姑姑一怒之下,就奏请玛丽的下榻地方安排在你府上,反正那是在城外,不影响明天地郊迎仪式。但皇上说你贵为王爷,公主府形制太小,就决定挪出弘时母子,把雍和宫赏给你,而公主府就归姑姑了。呵呵,你啊,卷铺盖吧!”
他这才明白自己醉酒后老宅被占,康熙有撮合新老重臣的意思,这才让自己
暂且下榻曹府。而搬到形制恢弘地雍和宫,无疑是身份变迁和昭示王权的必然,凌啸虽很舍不得二月河畔,却也只能认命了事。
洋姨妈本来就是悄悄跟屁入城参观,得知凌啸另有新王府之后,便吵嚷着要去侄女婿府上看看,凌啸也是对从未入内过的雍和宫很好奇,决定略填肚子后,一起前去看看雍正曾经的潜邸,可凌啸刚刚出了曹府,还没有走出一箭地远,就被几骑勤王军校给拦住了,“启禀王爷,卑职等收到海上八百里急报。”
凌啸本就萦怀勤王海军和众位娇妻的安危,当即连忙收阅急报,一看之下顿时放下心来。这是戴名世和杨成碧分别发来的报捷书:在埃及成功登陆撤侨之后,杨成碧早已率领受创颇微的勤王海军舰队,带着英国海军的领航军官,照凌啸给出的经纬度向澳大利亚直扑而去!而戴名世和各位公主夫人,则随同顺风顺水的庞大商队,在英国舰队的护航下,已经抵达雷州海域,不日将抵达福建呢!
“哈哈哈!老子变法顺利开张,母子平安儿郎建功,这真是双喜临门啊!”
思索着给军校们回复了的一些军令,并嘱咐他们立刻给康熙皇帝送去喜报后,凌啸便乐滋滋地当场狂笑,越发兴致勃勃地向新宅子而去。眼看着雍和宫的绿瓦红墙在望,可不远处的国子监和孔庙那厢的热闹场面,吸引住了众人的目光。不晓得是为了什么事,此地人山人海极为的壮观,开始的时候,凌啸还以为是自己批发圣贤生意所引发的咨询热潮,可越看就越不是那回事。倘若是把看热闹的闲人们除开,那么,满街的戒备巡逻士兵和群情愤愤的士子,就显得气氛很不正常了。
凌啸心中忽地想起一件事情来,顿时已经是猜到了一个七七八八……去年康熙复辟后开了恩科,乡试开科取士,进行了秋闱大比,而现在,则是要进行会试和殿试的春闱了。自己即将要进行变法革新,连圣人都拿来怀疑和批发,科举改革当然就更加势不可挡,而对此心理上最惊疑和不平衡的,恐怕就是这些即将应考的半拉子举人和贡生了。显然,他们也怕自己立刻就拿还有半个月的两考开刀,怎么说,富贵的机会近在咫尺,万一改了考试内容,让他们这些八股专家哪里哭去?!
其实,在扈从们问了个差不多的大概之后,最想哭的人却是凌啸。他一想哭考生们的消息实在太灵通,一天不到就有人泄露朝议,二想哭这些猪头把科举改革,看得实在是太轻而易举……靠,准圣贤们还没有闹腾起来,水还没有被彻底搅浑的时候,老子还有大把大把的政经国策没有筹划出来,会把主要精力放在这明显不是急务的破事上去?!
没想到玛丽女王一进城就看到了这种事情,凌啸越想就越觉得心烦,正在此时,一个胖嘟嘟的中年官员闻讯赶了过来,见超亲王脸色铁青地面色不善,吓得连忙跪下叩头,给他禀报了更加翔实的情况,“微臣国子监祭酒义天给王爷、长公主请安。王爷赎罪,这些士子们也不知道是哪里得来的消息,说朝廷这次要改革科举,巳时便开始聚集静坐,硬是要微臣为他们向皇上转呈《公车上书》,却偏偏看都不许微臣先看。微臣已经给上书房去了禀帖,请他们将此情禀报皇上和王爷,想不到王爷竟然亲临……臣还请王爷示下!”
凌啸看那义天吓得脸上肥肉都如凉粉一样哆嗦,既是可怜又滑稽,知道这事怪不得他小小祭酒,也没有为难他,示意其起身后便向国子监广场疾步而去,心中却是好奇的冷笑和勃然的自信。
你们居然也学康有为搞《公车上书》?本王便来读一读你们的大作,嘿嘿,本王给你们最宽容的尺度,就算内容上辱没了改良精神,本王也不怪罪,但倘若是连那少年气盛都没有的话,就不要怪本王了……连一帮牛轰轰的大文官,老子都能揉圆搓瘪的,还怕你们这些没经历官场锤炼的?哼,对你们,富贵不值得淫,威武不屑于屈,用贫贱来移不行吗?!
而当他看到《公车上书》的时候,却猛地心中一动,一个加速儒林之水快点浑的主意,翻腾上来。
超亲王凌啸,甫一现身国子监门前广场,几千高谈阔论的围观者马上齐齐噤声,而反倒是兵丁包围中沉默静坐的举人们,开始了小声的交头接耳。
显然,这些各地遴选而来的举人,对摄政亲王的名号和人品,既因为地位云泥之判而陌生模棱,又因为几天前的血雨腥风而早有耳闻,看到自己等人一下子鼓捣得当朝最高权贵亲自而来,举人们难免有些慌乱,纷纷向在京学习了一段时间的监生们打听,商讨对策把握。可是,他们无法明目张胆的商讨,还没有能深入下去,现场立刻就赶来了一个名声更臭的亲王是人家凌啸再怎么杀戳士大夫,好歹也是查清案情后的依法诛杀,而眼前的理亲王胤礽,却是个不问真相就先大肆抓捕、严刑拷打的主!
胤礽是奉了康熙命令,从宫中赶来处理此事的。累得满身热汗的他,一看到凌啸气定神闲的模样,尤其是还有妩媚灵秀的长公主黛宁相陪左右,内心中立刻就是一阵嫉恨抓狂。自己即使在皇太子位上的巅峰时刻,也决然没有凌啸这种“睡觉睡到自然醒”的超然地位,侍奉康熙这个君父,那是得要“晨昏定省”如影随形的……妈的,师傅你是在当总理王,还是在当神仙啊!当然,再给胤礽一百个胆子,他也是断然不敢显露出嫉妒神色的,恭恭敬敬地给凌啸和姑姑见礼之后,胤礽转达了康熙的旨意:“先勘现场事态轻重,再禀超王全权处理!”
凌啸听到这个旨意,也不多说。拍拍胤礽以示慰问后,便阔步迈向仪门前的台阶,在石狮子前转身立定,凝视着这群头戴簇丝银顶帽的举人监生。这一看,看得凌啸久久不语,心都凉了大半截。只见三百多席地而坐地举人监生中,面相容貌在三十岁以下的,几乎不足五分之一,要是论平均年龄,说四十岁恐怕都还有些勉强!现在,他连那份《公车上书》都没有看,就基本上可以论断了,这份上书。定然不可能有康有为等人的那种末世挨打后的反思闪光点!
果然,国子监祭酒阚义天呈上〈公车上书》之后,凌啸只是略扫了一遍。便毫不犹豫地心中发了狠,一切地镇之以定,一切的抚之以安,全都随风飘去。指着门前众举人监生,凌啸嘿嘿冷笑。“诸位的上书,痛陈科举取士不可轻改,居然还把最远不过隋唐的科举根源。上溯到了三皇五帝时期!师古非今是吧,三皇五帝是吧?好,甚好,本王也不以擅自集会之罪革掉你们的功名,你们在此处等着!阚义天,传令下去,礼部贡院立刻准备人手,今日本王亲自出题,当场举行会试!哼。题目的确改了,若不合诸位心思,尽可以退场!”
王令一出,凌啸拂袖就转身而入,满街几千人全是骇然。
不要说胤礽,阚义天等人深觉凌啸此举不妥,搅乱了国家煌煌至重的取士制度,便是最讲究至性至情的姑姑,也感到凌啸这么做有欠思量,至少,这是越了地位,将本该由皇帝亲自出题的权力揽了过来。黛宁轻轻推开粘在身边的玛丽女王,步踩莲花追上凌啸,忧声地问道,“小啸,礼部会试是需要封闭大考三天地,你这么当众席地顶天地的举行,不好防止作弊还不说,朝廷礼仪大丢颜面也不说,便是露天三日恐怕他们也吃不消。小啸,姑姑觉得你得慎重啊!”
等黛宁说完,几人已经到了国子监正堂,凌啸不便解说近来康凌关系的变化,回头向姑姑洒脱地一笑,便拿起公案上地纸笔狂草一通,然后笑道,“呵呵,姑姑,这三个题目,谁如果也能考上三天三夜的话,那小啸还真是信了他乌鸡白凤丸的邪!”
胤礽等人听他说得如此自信,连忙凑过来看凌啸所写定的题,一看之下顿时倒吸一口凉气……果然改了,不仅改了抽四书五经中一句进行作文的八股制式,而且,连考题地类型都给变了,赫然就是四道怪异无比的题目。
一、在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这儒家立身八目之中,你觉得堪称基础的是(——);二、在礼,义,廉,耻,信,忠,孝,仁,这儒家五德三本之中,有一个一旦选择,便可能与其他地产生冲突,这个选择是(——);三、朝廷即将承前启后地创新儒学圣道,你会选择支持还是反对?(—-)四、《诗经云: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对于创新儒学圣道,你认为应否借鉴洋夷的某些长处(——)
黛宁看得黛眉飞扬,半天才晓得红唇掩上浩齿,讶然问道,“这……这是什么题目?”
凌啸嘎嘎直笑,“选择题!不,是抉择题!嘎嘎,也是宣传题!哼,这更是反馈题!”
是的,凌啸这四道惊世骇俗的题目,的确是抉择题!
下午,它一被抄录后放到举人监生们的面前,马上就把考生们惊得目瞪口呆。这些人既然能在各省乡试中脱颖而出,就绝对不是空长马齿的庸碌之辈,他们知道,这些题目,看似不需要他们用生花妙笔写出洋洋簇锦,但实际上却直指儒学的根本性问题,所耗用的脑力,绝对不啻于写一篇八股文!
脑力,消耗在如何抉择上了。因为,他们谁都知道凌啸所需要地答案,那就是“格物、忠、支持和应该”。正确答案好填,可一旦填下去,那就是立地存照的变法立场,那就是必须支持凌啸很可能会动及他们日后利益的变法,既需要忍受己身之痛,又需要和反对者缠斗终身,这可真是“未入官场先陷纷争”的烦人局面。毕竟,谁都不是活在真空中的,父兄亲眷房师好友等等,不是莫大气者实难承受反目和背叛地!但是。此刻倘若不向凌啸的淫威屈服,铁定的难以录取、三年寒窗热望势成泡影不说,甚至,怒了凌啸这位当权王爷,错误答案也必然是立地存照,再三年,再再三年乃至十年都永无机会,壮年韶华白驹过隙,人生又有几个十年?!
在一个时辰不答题便革除功名的霸王规定之下,九成以上地考生都选择了按时答题。屈服于凌啸的淫威之下。大获全胜之后,凌啸自然得意万分,他却不是为了自己淫威得逞而高兴。凌啸毕竟是个王爷。还没有浅薄到为“胜之不武”而欢呼的地步,他高兴,是因为那些作出正确抉择后的家伙们,立刻开始了互相拜起同年同科来,热乎乎得犹如纠合结党一般。很显然。这一科的贡生们也不傻,知道大家既然作了抉择,以后就必须团结起来。背靠皇帝和凌啸,和其他保守者去战斗……即使他们很多人只是醉心富贵名利,也不防碍其有战斗力的。
而这四道惊世骇俗的题目,的确是宣传题!
这几百贡生,不可能全部通过殿试,成为进士和同进士,但即便是落第回了原籍的,也自然会将这次的会试传播得全国沸沸扬扬,那途径。那现身说法,远比朝廷颁布地科举改革政令更有说服力,至少,是在彰显康凌变法决心上,有了更多的渲染力。毕竟,这些贡生回去之后,就算不为自己的抉择所争辩,也会告诉各地读书人一个事实:不支持地,连礼部会试这关你都过不了,就别提参加保和殿殿试了!
至于这四道惊世骇俗的题目为何是反馈题,在国子监,凌啸当然是决口不愿当众说的,而在黛宁和他单独见康熙的路上,方才说将出来,“姑姑,那些当惯考官房师的大臣们,一方面觊觎于新圣贤地位置,而暂且向皇阿玛和我妥协,另一方面,却又竟敢向举人监生们泄露朝议动态,鼓捣了静坐案给朝廷添乱。不管他们是骑墙还是居心不良,我都要反击,最后那道‘他山之石可以攻玉’的题目,就是要告诉这些人,创新儒学要想获得亲睐,就得要从洋夷们方面借鉴!明天我就请皇上下,但凡大臣中致力于创新儒学者,全以迎使身份南下去和接待欧洲来使,这自然就是个接触洋人激发灵感的机会了,想必他们定然乐于争相前往地……嘿嘿,等他们回来,早就一个吉卜一个坑了,给我乖乖地去翰林院当清流去吧!”
见凌啸已经开始自决大臣任免之事了,黛宁越发为他担忧,以至于在见到皇帝哥哥之后,都在考虑怎么样为他转囹解释了。
但事情大出黛宁的预料,练了大半天凝血壮的康熙皇帝,正在用晚膳,听了凌啸的汇报,尤其是看到那四道考题之后,笑得是连筷子都拿不住了,丝毫没有黛宁所担心的龙颜不悦。这让谢过哥哥赐膳准备入座的黛宁大惑不解,兄妹无忌的她张口就问,“皇上,你不怒他擅改朝廷规仪吗?”
“规仪?这家伙哪一次不是以颠覆规仪为乐?朕早已经习惯了!”
康熙端起鹿血酒咣地一声干了,指着也入座的凌啸,温存地对妹妹笑道,“很多规仪,只要是改得有用,颠覆又何妨呢。更何况,真心做事的人,总免不了有人胡说八道指手画脚地!呵呵,就说前些日子吧,有人还编了一个及其下流的谜语,在市井广为流传地诋毁啸儿,说他研制奇淫技巧呢!”
凌啸和黛宁同时一愣。黛宁对此是一无所知,凌啸更是丈二摸不着头脑,正要细问,却只见康熙避忌妹妹在场,附耳给凌啸笑说,登时让凌啸瞠目结舌于告状者的龌龊……靠,真信了你们蚁力神的邪!
康熙避忌黛宁,但凌啸却只是忌讳康熙的避忌而已,等到两人辞出宫来,在黛宁的询问之下,凌啸便不再避忌,邪恶地说出了谜面,“什么东西四寸长,一头有毛一头光,放在里面动几下,冒出泡泡往下淌?”
不错,谜底就是牙刷。
凌啸想都不用想也知道,这定然是因为武昌香胰子厂终于搞出了简易牙膏和牙刷,在前段时间谣言浪潮中被某些人用以笑谑自己,只不过或因自己太忙还没有见到产品罢了。不过,这民国期间方才出现的笑话,对凌啸这来自未来的人,当然是有道貌岸然和形而上学两种答案的,可对于黛宁姑姑来说,就只有一种答案,那就是想都不用想,便一个漏风巴掌扇过来,“无耻!”
当然,早有防备的凌啸,怎么可能会让她得逞?偏头让过之后,姑姑盈袖的暗香拂过,凌啸忽地发现自己十分神魂颠倒,真想直接邀请黛宁去雍和宫。可东华门外,不便露面的玛丽女王,正坐在自己的钢轿之中,心急如焚地望着这厢呢,凌啸的理智,还是能战胜多日寂寞的,自己该检点的,暂时还需检点!等他陪笑着解释清这谣言的来龙去脉,队伍却在繁华如织的街头上,已经行到该分手的地方。都快到了东直门前,再送就要到城外去了,凌啸必须得要往北去雍和宫,而黛宁与玛丽,则必须回城外公主府而去。
也许是还沉浸在对那笑话的恼羞之中,黛宁在轿窗处甚为洒脱地一扬手,便别了凌啸。走不多远,行人三两成群的欢声笑语传入,却让黛宁微觉重逢又别后的冷清,而玛丽怀着对夜街浓烈兴趣的全神观赏,更是使得这冷清弥漫上孤寂的愁情。不经意间撩起帘子,黛宁回首望去。恰见十字路口昏黄地光亮下,傲立目送自己的凌啸转马北驰而去,显然错过了自己的回眸一盼。
凝视着人去影杳地远街。黛宁任由一种说不请道不明却十分享受的悲伤,在心头肆意弥漫。作为无视掉举世须眉的女子,黛宁毫无疑问是心高气傲的,但她地心高气傲。也毫无疑问总被凌啸所包容,而这种包容,却恰恰是凌啸的魅力所在!凌啸让黛宁所感受到的,有专注宠爱的纵容,有从不漠视的欣赏,更有凌驾其上的才情,端的是让她又沉醉又拒绝的痴缠……痴缠,剪不断理还乱,等候城门徐徐开启之时。黛宁暗叹一声,宝蓝轿帘徐徐滑下葱白手指,天知道下一次地途别,凌啸是否还会再驻足目送?
陡然,垂帘将落未落中,一阵劲风突然袭来,随即响起的。是护送将士的厉声呵斥!
虽然这顶暗藏钢板的八台大轿是超亲王的,但很可惜。参与护送长公主的扈从,却是思道拨给黛宁的,反应速度大为不及凌啸地贴身侍卫,要不是听到远处的一声嘣响,再觉察到有物件飞射过来,恐怕他们都还没醒过神来呢。所以。众扈从呵斥声响起地时候,还在建设中的东直门城墙脚旁。一道人影在民宅屋顶几个鹄越腾挪,已是追之不及。万幸中的万幸是,这些扈从还懂得哪个方位是要用躯体保护的,轿窗旁扈从正好机警的一抬手,恰恰挡住了飞射来的东西,黑乎乎地弹射在地上直翻滚,立刻就有四五个将士扑身上去,当来物是手雷一样的叠压在了身下。
一时间,东直门前混乱不堪,移轿地飞速移轿,追击的纵马去追,封锁的抽刀封锁,而花容失色的玛丽女王,则紧紧抱住黛宁的臂膀,望着越垒越高的人堆,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她很快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嘣!”一声闷震炸响,奇异的光亮,从扈从们堆砌的人肉垛缝隙中一闪,整个人肉垛快速一膨,便又迅即收缩下去,随即马上有人撕心裂肺地呼喊着些什么……显然,射来的东西就是类似手雷的火器!
这一惊变突发,深深地刺激了黛宁,要不是扈从们人山人海地拥过来不让她出去涉险,黛宁恐怕早就要出去查看伤亡指挥追击了,在柔声安慰玛丽的时候,她恨得是皓齿嘣响,很显然,刺客今天的对象就是凌啸!
“启禀长公主,东直门城门领姜怀安姜大人求见。”黛宁正思量刺客是何方神圣的时候,扈从千总陈凭在外禀报。黛宁怒哼一声就要站起,却是花盆底一个不稳,生生一晃险些摔倒,定睛看去,却只见轿底板上赫然就是一片包着石头的黑帛!
“丘曰成仁柯言义,山野犹闻伯夷泣。中秋沾襟望广寒,其言孤魂不承祭。”
展开黑帛就着帘外火把光细看,却是这莫名其妙的白书一诗,黛宁大惑不解,就算是追问了玛丽女王半晌,也不晓得这黑布先前有无。黛宁正不知缘由的时候,却听到一声熟悉无比的声音由远及近,焦急地呼唤自己。“姑姑,姑姑,你没有事吧?”话声未落,轿帘自外猛然掀开,凌啸跃上扩臂就是一抱,“吓死我了,姑姑,要是有了什么不测,你让小啸如何度日去!”
启帘带来的血腥味道和男人忘情的怀抱,让黛宁这才知道后怕,丰胸的身子不由得微微颤抖,心生甜蜜之时,口中却是笑道,轿子
里再怎么黑,你超亲王再怎么急,抱了这么久,也该知道抱错了人吧。”
凌啸大吃一惊,细看怀中竟然是快要晕厥过去的洋姨妈,登时赶紧撒手,讪笑着连忙下令将轿子抬往雍和宫。柔声抚慰两个中西公主的之后,凌啸也是恨得钢牙切咬……一个月不到,本王已经连连被刺杀了两次,难道本王的人品就真的这么差?难道就有那么多的人想要本王死?”
刺杀行动本身,当然就是想要凌啸死,但也有很多人不愿意凌啸死。那些英勇献身的扈从是如此,消息报告到宫中,当即下达了全城戒严搜捕令的康熙皇帝。更是如此!
据送来抚慰旨意地太监们说,这位一向端方克己的九五之尊,在上书房夜值房内。不仅把顺天府府尹和五城都察御史拳打脚踢,而且在盛怒之下还严旨迭发,“朕意已决。限期十日,九城紧闭。臣工军民许进不许出,若逾期不能查清此事,顺天府和五城都察御史就地革职!王渔洋圣道诗会的案子也不必审了,火速结案,所有涉案官员及其家属,择日黜贬出京师,远发新黑喜云贵,终生不得入京半步!着福建、浙江、江西、江苏及两广督抚。各地官员立刻派出专员干捕,全力缉拿天地会余众!”
承受打击后天地会地死士、泄密案伏法官员的遗属,甚至那些正被审查的圣道诗会官员,也都有可能的动机。而刺客连类似手雷地火器都用上了,雍和宫中新搬来的一帮子幕僚心腹,哪里又睡得着觉?众人一面接待来自刑部等承办此案的来访官吏,一面调集当时在场的扈从了解情况。一面还得要抚恤罹难殉职的扈从,端的是忙得手忙脚乱。
凌啸也在忙。了解了并不复杂,或者说所知不多的一切基本情况之后,便招了邬思道在枫晚亭中分析那块来历不明的黑帛。
邬思道翻来覆去地看了这快黑帛,闷声道,王爷,这首饰来的蹊跷啊!字面上地意思一看就明了。都说孔孟将忠义仁孝。可照旧有伯其那样‘耻食周黍’的人物誓死不悔,佳节思亲却只能月下泪流。哀叹死去的孤魂野鬼不能承受祭奠。王爷,这弄不好便是复仇的诗!但这复仇的诗,会是谁写的?”
凌啸思索半晌,忍了疲倦耐性子理清思路,“邬先生,前面两句引出伯其耻食周黍的典故,显然,就不可能是那些伏法官员遗属所为,他们家男人连清朝地官都出来做了,还谈什么气节?讲究气节的,多半就是天地会地人,但草莽之辈,是绝然不会写首文绉绉的诗来费那个神的,再说了,他们现在在官兵的追捕之下,自顾都不暇,首要的该是隐匿行藏和等候风头过去,要是留下一首这样的诗在我地尸体旁,只会导致天地会处境更加艰难,所以,尽管皇上下令加大力度追剿天地会,但我却不太认为会是他们……相比之下,我道是怀疑天地会的编外人员,从扈从们说那人会飞檐走壁,比如那消失无踪地甘凤池,比如吕葆中之女吕四娘……之类的。
他连吕四娘成年与否都不知道便说道出来,可见是何等的气急败坏……老被刺来刺去的,什么时候是个尽头?草木皆兵之下,自己难道也学康熙一样,搞个皇宫般的所在当缩头乌龟去?那样的话,就算不防碍超越大计,可当个乌龟又有何生趣?!
邬思道却受了启发,又拿起那黑帛看了一会儿,忽然惊讶道,王爷,不对啊!你看这帛书乃是上品云纱,薄若蝉翼轻似飘絮,寻常人都是用做女子纱衣,连靠近灯烛两寸都会卷曲受损,何况是火器爆炸于你的轿中……不会吧,难道这根本就不是某某杀人于此诗,……而是一首报警诗?!”
凌啸大惊失色,猛然记起扈从们的称述,骇然道,“一个高手能飞檐走壁,距离又不是甚远,手法准一点的投掷就可以了,何以会用到崩弓子一样的玩艺,以至于发出嘣的一声呢?难道这声嘣的声音,是另有个善射却武艺不行的人,用来射入黑帛示警的?!”
迷失在康熙末年第五百四十章这种教唆可不对啊!
黎明,雍和宫,永佑东配殿福晋香卧。
凌啸吞了一口气,对甚为香艳的两女共眠尽量无视,继续劝解,“女王陛下,本殿下就给你明说了吧。刺客这次动用了的炸弹,在经过弹片比对后已经可以判定,就是本殿下卫队的配装手雷,所以,你与我姑姑的安全问题,已到了无法确保万全的地步。因为,如果本殿下卫队中有内奸的话,我们暂时不能排除,刺杀是针对本殿下,还是长公主,或是女王陛下你!所以,建议你们暂时分开一下,有利于我们保护和甄别,希望陛下能理解我们的苦心和善意。”
“不!”玛丽不仅一口回绝了凌啸的提议,还将黛宁的臂弯死死抱住,戒意十足地瞪着凌啸,浑不在意,“殿下,卫队是干什么的,他们难道无法发挥有效的职能吗?朕看今天那些牺牲的卫士,就很值得钦敬!对于这样无畏的卫队,朕劝殿下,对他们,也要给予充分的信任。哼,如果只是想要借机把朕和达琳分开的话,朕奉劝超级KING殿下趁早死了这个心!”
看来,他好说歹说,甚至姨妈来姨妈去地哄了半天,洋姨妈却都不买账,誓死不在刺客威胁下低头,还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怀疑凌啸建议两女暂时分开是居心叵测,这一来,凌啸顿时就火了。对长公主黛宁猛然一指,凌啸以前所未有的严厉口吻,怒道,“姑姑说服她。三句搞不定,别说你是T!”
“小啸你,哼。太伤自尊了!”黛宁非常不服气地坐起身来,却还是带了肚兜的,明眸轮了几转,狠狠剜了凌啸一眼。手上却是轻轻抚摸玛丽粉颈,柔声道,“达琳乖,听话,不然我很没面子。”
这就是劝?凌啸嗤了一声,又好气又好笑,“姑姑哄小孩呢?我对她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说了老半天啦,你就这么敷衍我?你地一世T名啊,就要毁于一……旦。
但凌啸却马上就“旦”不下去了。玛丽女王如同是中了黛宁的魔咒,忽地一下也坐了起来,以凌啸看着都觉得肉麻的水汪汪眼神,看着黛宁直点头,赫然已是决心用听话。来成全黛宁地面子!不仅如此,这玛丽。还愣是提了一个让凌啸火冒三丈的条件,来讨好黛宁,“嗯,玛丽最听达琳的话了,不过,我要寸步不离地跟着超级KING。免得他又来纠缠你。”
这一情况,看得凌啸瞠目结舌地喘粗气。心中的挫败感使得他郁闷不已,看着黛宁得意地示威眼神,听着姑姑慎重其事的赞同,凌啸除了暗骂她们无非是王八对绿眼外,就只晓得盯着玛丽雪白的臂膀恨得牙齿直痒痒。妈的,一样是哄女人,效果怎么就这么天差地别呢?太伤我超亲王自尊了!
可是,今天注定是一个伤自尊的日子,连康熙都不能避免。
为了刺客案,康熙皇帝担忧得一晚上都没有怎么好睡,直到凌啸天蒙蒙亮入宫来请安,他还是处于后怕当中,无论是亲妹妹还是亲女婿,任谁被那颗手雷炸到,无疑都是天家惨祸,甚至是国之不幸呢。所以,早早起来晨练的老康一看见凌啸,就想先询问刺客案案情,但等他看见一身旗袍的玛丽女王之时,两个君主登时就傻了眼……
老康猜得出,这个气度雍容华贵端庄光议的白女人定是玛丽女王,但他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这清朝皇帝和大英帝国地女王,会在一个非正式的场合下提前见面,而且,还是在自己身穿露胳膊露腿短靠,疯子一样地排打硬气功的情况下。见玛丽女王掩饰不住惊疑的模样,康熙先是觉得糗透了,然后便是怒气腾地一声冒了上来,也不管什么,一把拧住凌啸的耳朵就往海棠深处藏去,破口大骂,“怎么回事?啊,你个混账东西搞什么?明知道朕起早摸黑地再练功,你为何还要把她带来?天朝要不要脸?朕还要不要颜面?!”
凌啸苦着脸把缘由说了一遍,但康熙却哪里理会他的苦衷,咆哮道,“你是猪头啊,她说要寸步不离地跟着你,就寸步不离地跟着你啦?你不会屎遁尿遁吗?!”
“皇阿玛,儿臣试过了。”凌啸都差点哭了出来,有气无力地解释道,“她和姑姑太投缘了,只服姑姑一个,也只把姑姑一人当男人……儿臣连最隐秘的……都掏出来吓唬她,她却说……说在她眼里,那和手指头没两样……”
康熙大吃一惊,扭头呆呆地看着眺望这厢地玛丽女王,他万万没有想到,人世间竟然还真存在有和黛宁互补的人。一时间,老康地心里,不知道是该为妹妹找到绝配而高兴呢,还是该为女婿被人鄙视而抱不平,总之,复杂得像是什么都没有想。
好在,这是一个绝对不会互相介绍的场合,着旗袍的玛丽和穿短靠的康熙,很快就达成了装作不认识的默契,康熙这才慢慢习惯了过来,以包容天地的镇定功夫排遣了别扭感,只把玛丽当成是凌啸地
丫鬟婆子,全神听取凌啸关于刺客案的汇报。到最后,康熙却听的满肚子都是疑问,“啸儿你说什么?岳钟麒投诗示警在前,刺客行刺下手在后……岳钟麒……他不是恨你入骨吗,怎么会救你?
凌啸地心也渐渐沉浸到政务上面,摇摇头道,“皇阿玛,这只是儿臣和邬思道根据那首‘藏头诗’和扈从描述所作的推断,尤其是那句‘丘曰成仁柯言义,山野犹闻伯夷泣’,不仅藏了岳钟麒的姓,而且。还十分贴合他至死也不承认辅佐雍正是乱臣贼子的心思。今日,全公主府地扈从之中将进行扔雷数量大排检,以及行踪调查和线索举报。至于真实的情况究竟如何,此刻我们的推断,把握只有七八成。如果作诗报警地,的确是岳钟麒的话。那么,儿臣有一个请求,希望皇上,能将天牢之中等候处决的岳家人等从宽发落!”
康熙如堕云雾,不置可否于这个请求,却是追问何以如此。
凌啸笑道,“皇阿玛,如果这真是岳钟麒所为地话。那么其中就有一个大问题,当日岳钟麒在京城中神秘被劫走,是谁干的呢?儿臣和邬思道细细分析了一下,士大夫们无论怎么样政见怨恨,也断然没有胆子劫走皇上您的钦犯!而天地会,这些年来都是草莽辈,没有知无堂那样起兵作乱的大野心。也不会冒险去救一个能打仗的将军!想来,还真的就如张廷玉所推测的那样。多半就是蒙古王爷们给偷偷劫走了。只不过,在朝廷改土归流的强势威逼之下,可能是蒙古王爷们吓得胆怯了,也可能是蒙古各旗将领不服岳钟麒,还有可能是,岳钟麒保留了最后一丝对社稷安危百姓安定地忠诚。总之,他要么是没被蒙古王爷们重用。要么,是和那些居心不良的人貌合神离!不然的话,最痛恨儿臣埋葬他大将军前途的岳钟麒,何须来向儿臣投诗报警?真为长公主和玛丽女王后怕啊,要不是一个扈从下意识的一抬手……皇阿玛,若是岳钟麒真的不肯和蒙古王爷同流合污,凭这德行还无法稍减家属罪衍的话,那么,救姑姑一命和免除英王遇刺,也应该够了。您是心胸担当可容天地山川地天子,儿臣所以才向您提了这请求,岳钟麒本人死不足惜,但其家人似乎……说不定,您这一施恩,岳钟麒还反倒有了投鼠忌器,或者感恩之心,来个身在曹营心在汉啊……呵呵,还望皇阿玛不要责儿臣妇人之仁。”
“哈哈,这是你感激他救了你姑姑,甚或又救了。朕也感激的,怎么能是妇人之仁呢?!”老康是典型地爱屋及乌,立刻点点头,可待要发话同意凌啸这建议的时候,却犹豫了一下。他玄烨毕竟手底下名将辈出,在武将驾驭上经验丰富,犹豫间忽地提出了自己的见解,“啸儿,朕曾经听说,岳钟麒有一次写信给你,说他是‘麒’你是‘麟’,似乎对你行军打仗上的才干很不服气……你有否想过,这次刺杀和投诗会不会是,在关于如何剪除你的方法上,岳钟麒和他的主子之间产生了尖锐地矛盾,主子们要直接杀掉你,岳钟麒却还是想在战争上胜过你,以争取到‘麟不如麒’的名声呢?若是这种可能性地话,啸儿你就不怕他再救走家属,和你撒开膀子决一雌雄?”
哇塞,果然是当皇帝驭臣子的人!
尽管凌啸并不认为蒙古作乱,就能够给岳钟麒多少兵和自己一争高低,但他依然听得心生敬佩,是的,谁又能保证岳钟麒的心路历程中,没有过这样的挣扎?但凌啸却凛然不惧,对康熙一躬身道,“谢皇阿玛指点。不过,儿臣受您重托,当务之急,就是要规划超越革新的步骤,把岳钟麒过分放在心上,儿臣觉得太对不起您对儿臣的期望了……呵呵,皇阿玛,您难道不觉得,岳钟麒自呱呱坠地的那一刻起,就是儿臣下饭的一盘菜吗?!”
康熙顿时好生好奇,笑问道,“下饭的菜?”
凌啸嘎嘎直笑,“嘎嘎,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谁叫他姓岳,而儿臣就叫凌的?凌的就是他,他不是儿臣的一盘下饭菜,还是什么?而且总有那么一天,超越大计攻成之日,儿臣还要背着皇阿玛,去凌泰山呢!”
女婿斗志昂扬如此,康熙不禁开怀大笑。
老康正俯仰难耐笑意之时,却一眼瞟见玛丽女王看宫阙看海棠看太监,但偏偏不看自己一身颇具规模的结实肌肉,顿时大为不爽,咧牙对凌啸奚道,“你跟着笑什么笑!要不要把朕这岳父也凌了?还凌泰山呢,你……你凌得了她吗?”
凌啸大骇地一颤……岳父这种教唆可不对啊!
“凌”得了玛丽吗?凌啸不禁犯傻:是凌驾的凌,还是凌辱的凌啊?
无论是从皇帝还是岳父的身份出发,康熙“教唆”女婿去“凌”人家英国女王,既不合泱泱大国君主的待客之道,也有诲淫诲盗的邪佞意味,显然太离经叛道了些!
作为百无禁忌的男人,凌啸也感到有些欺侮人的快感,不过,他很快就摇了摇头,坚决地警醒自己,万万不可把这种快感继续扩大。欺负一个为爱情义无反顾来到中国的弱女子姨妈,不仅不是男子汉的作为,而且也会伤了黛宁的心,毕竟,不管姑姑承不承认,这个玛丽也的确能在某种程度上慰藉于她举世无匹的心灵。不管是出于个人的道德修养,还是对黛宁的旁观呵护心态,都要求凌啸,不要乱搞这种会让很多人受伤害的事情!
所以,老康的话一出口,凌啸就倍觉不安。康熙今天何以如此一反常态,连往日正眼也不瞧一下的洋夷女子,也要这般放在心上?难道今天的康熙,面对外国异性君主,有点犯情绪了,或者说,是被漠视受了刺激吗?
这念头一在心头生起,凌啸再细细打量康熙的眼神,就越发觉得是那么一回事,一时间愣是叫苦不迭……猜想多半是真的……在康熙皇帝的有生之年和有知之涯,无论是道听途说还是切身体会的,都是男尊女卑的父系君主制度,甫一接触到女王这种异性动物。难免会有些猎奇地兴趣,而玛丽和他老康的地位,是能够比肩而论的,这就把老康的猎奇兴趣在比较性层面上更推进了一层,甚至还有种男女孰优孰劣的潜意识在作崇,否则,康熙也不会为自己晨练衣着不整而那么气急败坏了。但很可惜的是。偏偏这个玛丽是个对男人无视的主,不经意间流露出来地漠然,对康熙这极端自高自傲的人来说,无疑是颇伤自尊心的,弄不好会凸显到男女之别上去,而更加恼羞成怒的。要不然,平时谆谆如师的康熙,又焉能如此孟浪的教唆自己?!
咽下一口发粘的唾沫,凌啸苦笑着给老康深深一拜,“皇阿玛。玛丽女王陛下到访是客,论伦为亲,于姑姑更是恩情并结。‘凌’此客、亲、恩,于法不容,于理不合,于情不通,尚请皇阿玛海涵。”
他不用“恕罪”却用“海涵”,立刻说得康熙老脸一红,知道人精似的凌啸看出来了什么,却也绝不会承认。掩饰着转身便走,远远怒道,“有个洋夷女王如影随形,你嫌不嫌烦。难道你不见人办事了吗?去,给你一刻钟时间,不管你是用何等办法,即便是强,你也得要摆脱她的纠缠,马上去着手整理步骤规划的思路,准备禀报你将咋开张!”
一见康熙这番惺惺作态地闪人,凌啸马上就是一呆……脸红了。却不勃然大怒地训斥自己一趟,更反常了啊,乖乖,您老人家不会是对玛丽泛起了别样的征服欲吧?!
将信将疑归将信将疑,康熙不要自己乱搞一气。凌啸还是大松一口气的,对老康的背影祝颂一番之后。凌啸便开始打量玛丽女王起来,心中却满是对老康的同情。唉,女怕嫁错郎,男怕入错行,泡妞呢,最怕立错项!想必康熙也是有档次的人,绝不会皮肤滥淫到只猎其身而不猎其心的,至于老康最终会不会得到玛丽的心,呵呵,那得要看他有没有本事了,至少,在凌啸看来,这几率比铁树开花还要小。
不过,康熙是饱经沧桑的人,凌啸也不担心他遭受挫折打击,在打量得玛丽都有些莫名其妙了之后,凌啸使出了摆脱她的杀手锏,嘻嘻一笑,便对洋姨妈软硬兼施道,“调整保安措施,最少需要十天时间,倘使陛下你能静下心来学习汉语,相信能更好地和我姑姑甜言蜜语。答应地话,我可以帮你安排教师,不然,长公主的很多生辉妙处你都无法领会,又如何能长久拥有她的垂青?再说了,本殿下如今忙得脚下生风,哪里有时间去骚扰姑姑,算了,我保证不去。如何?”
这个为她设身处地的思量,还是有些打动玛丽地,至少,语言不通带来的孤寂和随身监视个大男人的不便,让玛丽有些迟疑。而就在她的一愣寻思中,凌啸运起凝血壮兔子一样拔腿便跑,很快就消失在她陌生生的层栏叠障的宫廷之中,已是连追都不知道从何追起,玛丽只得愤然跺脚,对那些扈从嚷嚷几声作罢而去。
可凌啸却没有走远,绕到另外一侧的宫门边,依着朱门静静看着玛丽郁郁的背影,不由得长叹一声,烦恼地蹲在水青石门槛上,发起呆来。
每个人活在这个世上,都有他地追求和理想,玛丽如此而凌啸也不例外,振兴华夏,富强中国,这便是凌啸梦寐以求的目标。
咋开张呢?现如今千载难逢的机遇就在眼前,历经三四年的奔命挣扎与机缘巧合,让康熙和自己有了绝好的情分和空前地共识,就好比是有了戏台,只等着日夜期盼的革新大戏上演了。但很可惜地是,事到临头,身为“总导演”的凌啸,却茫然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样去指挥这场大戏,甚至于,他连如何给老康这“制片人”去汇报超越规划步骤,都有些瞻前顾后的不自信。
毕竟,知识不等于见识,专才不等于通才,凌啸的往生不是政客,今世又未曾历
练主攻,未来邓公的那一套,只可酌情借鉴,却绝对无法照搬过来,要他去统领全国几万官吏,仅仅通过四两拨千斤的政令方针,去玩转和激活一个庞大帝国的政治、经济、军事以及学术。千头万绪纷乱如麻之下,也难免有些始料不及地头疼。就算他知道重商是基本战略,可要执行这种战略所该要制定的具体措施,那可就不是片刻间就能信手拈来的!
然而,当凌啸来到乾清宫的时候,康熙皇帝已经开始了信手拈来。
“啸儿,在你禀报超越规划思路之前。朕有两个思量,要提醒于你。”康熙不愧是久历风雨的人,回到他的一亩三分地之后,立刻就把玛丽女王抛到了爪哇国,凝视着凌啸庄重下来,肃容道,“朕昨夜辗转反侧,觉得当前情况下,变法,绝对不能从提升商人的地位开始!”
凌啸大吃一惊。色变而愕,“为什么?皇阿玛,难道您认为调整士农工商秩序是不对地吗?”
康熙指了指身边的两杯羊奶,一边示意赐奶,一边呵呵笑道,“啸儿此言差矣。朕不是认为你说的调秩序不对,而是朕觉得,朝廷暂时不能颁发这样的诏书而已!上次你旁征博引谈古论今,对朕也是颇有启迪。朕细细思考,自秦始皇恨及吕不韦而打击商道以来。直至北宋都是严压商者,然南宋偏安容商,蒙元忽必烈重商,前明东林党更是有六成来自富庶江南。几百年潜移默化之中,其实,士农工商早已经不再是原先模样。呵呵,律法,不许商人穿绸缎,可你在街上看看,除了官绅,那些布衣之内穿了绸缎的又何尝不是富贾?律法。偏重打压商人捐官,可朝廷历来的捐班,上至道台下至监生,又有多少是农工能有钱捐官捐出身的?可以说,钱能通神之下。其实早就已经是士商同流、儒贾相通了。这不仅从一个侧面印证了你的‘士商农工’说,而且。也更加坚定了朕扩大和稳定这种苗头的决心,绝对不会再干重农抑商的逆流蠢事了!”
凌啸听得直点头,看来一阵启蒙地熏陶之后,悟力非凡的康熙,已经能举一反三地,自己从新式角度去看待明朝中叶以后的资本主义萌芽了。
见女婿频频颔首赞同,康熙面露得色,更加喜悦地说道,“不过,啸儿,你永远不要忘记了那般腐儒们的心态,他们是从骨子里面瞧不起商户的,这是几千年圣贤书重义轻利的灌输结果,想要一纸诏书就轻易改变,反倒会生出新的纠纷。你也不要忘记了,在我大清的治下,关乎九鼎之重的,除了能说会道的读书人之外,还有不下五十万户地乡绅老财!嘿嘿,他们坐拥全国三成田土,节制其下四成佃户,日常的作为,和那些商人离得更远,内心深处也更加瞧不起商人!乡绅老财们这种能穿绸缎、优先捐进、免除徭役的优越感,已经享受了千年,呵呵,反正这三样些许不公,商人们又不是承受不起,咱们,犯得着去揭掉这本就千疮百孔的遮羞布,犯得着去捅这个可能惹起乡土不稳地马蜂窝么?哈哈,有那个打口水仗的闲工夫,咱们还不如就想方设法扩大商人群体的规模和财力呢!”
这番话,让凌啸听得是肃然起敬,康熙这种重实不务虚的态度和手法,更是让凌啸钦佩不已。
是啊,当今,有当今的国情,至少,康熙口中的地主阶层,不仅是凌啸所未接触和后世无法想象的,而且,他们对于社会稳定的关系之重,显然也是不容忽视地。康熙说得很对,等商人阶层的规模和财力更加大了之后,政治上的主张他们自然会去争取,到时候翁婿两人再顺水推舟,还不是水到渠成?可关键的问题是,在这个凌啸并不十分熟悉的封建王朝中,自己该做出怎样地政策部署,才能扩大和发展商人阶层呢?
正凝神苦思之中,康熙又一层道出,听得凌啸一愣一愣,连呼老康深谋远虑。
“啸儿,朕不管你要怎么超越,然有一件事,乃是现在就该要即刻须办了的,那就是,全国财赋大统查!不弄出一个对比地数字,谁知道今后三五十年的革新成绩到底如何?有了成效又没有黑纸白字的佐证,咱们岂不是百忙一场,找谁哭去?哼,朕可不希望成功后,青史对朕的功绩语焉不详呢!”
凌啸正要拍腿大赞,不料康熙却迅速展现了狡诈伎俩的一面,把凌啸的钦敬推向极致,“不过,现在这个时候,连老鼠都知道啸儿你要变法了,可不能让那些省府州县给高报了,到时候看咱君臣的笑话……嗯……所以,这个大统查,绝对不能用变法对比的名义来搞……用刷新吏治,清理钱粮。即往不咎。这一来,这些家伙所上报的定然偏低,还不是为咱们多争取了余地?嘎嘎,万一朕和你走了弯路,回旋空间就会大多了!哈哈。”
马蹄袖一阵翻飞,凌啸终于忍不住拜服下去。因为,在老康展现出统计署署长素质的同时,凌啸也忽地发现,自己的烦恼也随之有了一个可寄望的解决之途,财赋大统查的结果,无疑也是当今国情的一种宏观展现。
数据到手之日,便是他凌啸对症下药之时!
促商却不从政治地位着手,变法前进行财赋大统查。康熙所谈的这两点,无一不是展示了他作为君主的老成谋国。
无论如何,这次变法,既然是自上而下的改良,康凌也是脱胎于这个世界的君和王,那他们就不能推行疾风骤雨式的裂变,去打破旧世界创建新秩序,而是必须在继承过往中,尽量保持社会平稳,通过几处关键着力点去渐进式的演化,所以,这种着力点,康凌就必须把它给找准了,既要能一矢中的,又要能事半功倍。否则,整个改良就会是一个缓慢过程,横生夜长梦多的波折!
而凌啸从其中所领悟到的,自然也决不是一星半点。不惟如此,他对康熙五体投地式的拜服,更多的是庆幸,庆幸于上天赐予了在才情上和自己能互补的康熙,和他一起去改造这个中华历史上的临界时代。
男人间的靠背相倚,多在无言。凌啸破天荒的没有马屁熏天,甚至于还一言未发,但康熙感受到了女婿的凝诚和恳服,摆手笑道,“起来起来,啸儿不必如此。现在轮到你来讲讲超越的步骤了,呵呵,朕可是还一直记得你的六字方针中,还有一个‘改角色’未尝阐述呢。如何,朕抛砖引玉了,今日,你可能让皇阿玛领略高论?”
此时的凌啸也备受启迪,思路瞬间泉涌如注,端起奶茶一饮而尽,斩钉截铁地说道,“皇阿玛。‘改角色’说的是政治体制改良,就好比您不愿现在就提高商人政治地位一样,时机未到啊。而儿臣以为,第一步骤就该是。在现有政体下尽最大努力去扩大商贸规模……内外关榷齐齐减税!”
康熙骇然一顿,熟视凌啸片刻便追问,“减税?为什么!”
凌啸给康熙奉了奶杯,侃侃而谈,“朝廷设立的江关十余处,一年所收不过七十万两白银。这些银钱,既比不了一个中等省份的财赋,且大部分落入了各级关榷官吏地腰包之中,往往收上来的是七十万两,而商人们却其实付出了三百万左右的代价呢!朝廷在这些内外关榷上收益不大。害处却是颇为严重,它使得大江南北上的漫漫商途,壁垒林立如越国境。奸官勒索形同定制,实为鸡肋之举!皇阿玛,促商地第一要务,就是要让商道保持通畅,成本费用降低。商人们才会扩大投本,而重利坦途之下,业外之人。才会对商之一业趋之若鹜,纷纷加入其中啊。儿臣知道您最爱民,屡次下天下‘永不加赋’,并轮流豁免各省赋税,何不秉持这一爱民精神,这一回,着重豁免商途关榷的苛捐杂税呢?”
康熙坐龙椅三十几年,焉能不知道各地国税关榷上的流弊?苍蝇也是肉,一下子要他舍弃每年几十万两的国库收入。着实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废了半天的劲,几番寻思,老康才算是理清了凌啸没说出来的另一层意思。那就是商业发展扩大后,地方税收上的增益,远远能够弥补这一豁免……赫,还真是舍得舍得,不舍就不得呢!
不过烦恼又来了,康熙望着出手不凡的凌啸,问道,“啸儿,你一巴掌打翻了几千关榷上官员胥吏的饭碗,这些人也要吃饭啊,该如何安置?”
凌啸听他这么问,就知道老康已经同意了自己的建议,笑道,“阿玛,是部分豁免而已,又不是裁撤,哪里可能会有几千人齐齐下岗地盛况?这一次豁免,儿臣琢磨着最多不过削减上千官员胥吏,嘿嘿,皇阿玛,俗话说得好,没有吃过猪肉也看到猪在地上走,他们这些人啊,多年来在关榷供职,商人们的那一套早就是耳熟能详的,十个榷官九个商,早就不知道在副业里暗中赚了多少了,加上关榷中昔日同僚人面熟络,您还担心他们没有生路?儿臣敢打赌,豁免减税令一下达,只要在日后节省地俸禄开支中,适当拨给一些离职补助,他们这些丢官去职的人,就是最好的后备商人咧!”
康熙可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品着奶子细思,却是觉得句句在理,刚要拍大腿儿称赞,却忽地醒悟过来,幽幽道,“你……啸儿你,你是不是早就再算计这帮人的吧?难怪别人说你是毒药的……不过,按你这么一说,这些关员们也地确是扩大商人阶层的绝好后备,呵呵,毒得好,毒得妙啊!”
“呵呵,知儿臣者,阿玛也!”
见被康熙识穿了,凌啸不禁老脸一红,却是在赧颜中赶紧讲出另外一层的道理,来提醒康熙注意,“不过,儿臣向来觉得,像我大清地各地关榷,其实就是一个朝廷开办的培训商人的超级太学!但凡能识字算数的秀才举子,去那里干上三五年,几年下来,各地财货的供销存,他们了如指掌;勒索个几年之后,私财本钱也有;南北过往商贾成千上万,人脉结交得盘根错节……呵呵,每隔两年,把他们部分人的饭碗砸一次,基本上,他们就是个差不到哪里去的商人了!”
-噗!康熙一口奶子飞喷而出,幸好凌啸早就有心理准备,飞身躲了开去,望着老康傻笑,却听康熙笑得肚子都破了,捂住了用凌啸的口头禅笑骂道,“靠,你还准备每两年就蹂躏他们一次呐?我大清官场顶破头的肥缺,十年后,只怕是人见人哭地苦缺了……真有你的,也不怕别人骂你缺德吗?罢罢罢,就照你的提议,江关内榷上形成定制,朝廷降低税率四成,裁撤官员胥吏三成,每隔两年就寻个由头,派御史去砸他们一回饭碗!”
“皇阿玛英明,儿臣谨遵皇阿玛‘四三二一’方针!”
凌啸大喜,拿出后世政客善于总结的本事。定义了减免商税的“四三二一”政策,简单明了得让康熙听来十分新颖,龙颜颇为大悦。不过,康熙乐腾了片刻就想到了另外一个心腹。“咿?你刚才还说了,海关也要减税,那是怎么一回事?难道魏东亭这个尽职尽责得海关总督,他们的职守也有偏差吗?”
涉及到魏东亭地圣眷,凌啸便慎重一些,斟酌用词之前回顾了一下自己所知道的历史知识。
海关的税收,在有清一代是极具断代性的,康熙年朝廷平均每年不足五十万,而到乾隆年则爆炸为一百八十万两,显然。这种税率和康熙年两千万两白银地外贸总量来说,即使加上了支应部分稽查水师的费用,也确是在百分之五左右。再降低关税的话,就是很不近人情的了。但凌啸现在要说的,却不是总税率问题,而是税率的结构问题,“皇阿玛。六大海关一年的收入,五十万两左右的白银,胥吏陋规弊端横流。且不必说它,税率也是合情合理的,可关键是,海关总督衙门的征税策略,出现了政策性错误!在魏督执行地‘中华物产保护’思想下,出口者,重征其駾,进口者,则轻收其费。皇阿玛,此举不仅严重限制了出口创利,寻致了沿海各省手工作坊的结构偏向于桑茶瓷三种,其他各业几近荒废,更使得白银的扩大流入收到阻碍。这……这乃是反其道而行之地本末颠倒啊!”
康熙闻言一愣。他的一些宏观经济学知识,还是跟凌啸学的,根基本就不牢不说,这些日子还要苦心钻研凝血壮,反应速度和接受能力上难免就有些缓慢。但老康的性情却没有改变,一摆手止住了凌啸的解说,坚持要自己思考,“别说别说,朕想想,朕想想。反其道而行之地本末倒置?厄,你的意思是要多征收进口者的关税,少收出口者地?嗯……出口赚人家钱的,减税促进,进口被人家赚的,多征压抑……对啊,朕是以四海为家的,国内商民的白银多了,还怕没朕享用的?啥不可以买来啊,还怕中华物产匮乏了?啸儿,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呆了一下,凌啸就马上大喜,而且是真的喜到了心里。康熙能有以四海为家的概念,本就是一种进步,再加上坚持要独立思考的认真,显然是在他内心深处,有种想和自己同拍合节地渴望,可爱极了。
凌啸连忙肯定道,“皇阿玛真是说到了核心点子上了!儿臣建议,除了若干关乎国计民生的物产,如粮棉、军品、矿产和机械设备之外,干脆就大范围取消出口駾和提高进口税!如此一来,不仅从事对外出口的商人数量会大大增加,而且沿海各省的供应各业,就如雨后春笋般枯木逢春,什么物品能在海外赚钱更多,商人和作坊都会加大力度去专攻它的生产,用不了多久,这产品,定然就会形成‘桑茶瓷’那种方兴未艾的局面。而且,由于重要物资的特税政策,也不会阻碍国内亟缺品的进口,如粮棉等,只要加大购买库存,还能够防止天灾饥馑呢。”
作为一个接受了价格杠杆观点的人,如此的经济之道,听得康熙频频点头,一点也不觉得这种推演逻辑荒唐,反倒是兴趣盎然地开始打岔起来,“这些政策朕同意了,你且召魏东亭进京探讨吧。不过,你倒是说说看,当今世上,除了你和朕之外,还有谁,也把海关的职能做了这样丰满的定位?”
这句话问出,凌啸开始还以为是老康要面子的老毛病又犯了,刚要说“亚当斯密还没出世,除了咱爷俩举世无三”的时候,却听康熙霍地站起身,继续深入地说道,“如果别的国家过十几年也都明白了,那别人也就不肯开放国门了……嗯……海军,海军啊……咱们现在就得要搞船坚炮利啦!嘿嘿,还是老十三说得好,敢不开门?门柱子都给它拆掉!啸儿,既然你说海外买粮食可防灾荒饥馑,好,悬河黄水菜花汛,河南山东频频上折子,早就顶得百般叫苦了,现在就开始下令福建作准备吧,等勤王海军一回国,令他们率领商队,带着赈灾款项去扶桑吧,先礼后兵,买粮,不卖的话……嘿嘿,你不是说他们有很多银子吗?减税那么多,朕和户部会缺钱的啊!”……现在就……吗?借口啊这是!
老康的一个大弯转得这么急,凌啸顿时哑然,寻思一下才明白。老康不仅是想检验一下勤王海军,而在前段时间的举国疑议中,老康自觉威信略下,他也需要一次胜利,给叽叽喳喳的腐儒们一个嘴巴……好!既然是东方儒家国度的宿命,儿也军国,爷也军国,那就婿也先军国一把吧!
凌啸跪下顿首三下,起来却是毅然绝然,“儿臣不同意现在就对扶桑下手。打扶桑,要毕其功于一役,灭其国,亡其族,废其种,如今我国不具备此种财力军力,温吞水之下,儿臣不想把他们打醒悟了……先打瞿逻(泰国)吧,那里盛产可口的稻米,也填补法军势力收缩后的战略空白,而且能有名义在马六甲附近安插据点,日后形成锡兰和埃及的控制链。请皇阿玛三思。”
第一次看到凌啸的眼中射出慑人的仇恨,康熙虽莫名其妙,但这不是他的核心需要,而且凌啸说得是战略需要,埃及和斯里兰卡的接收才是迫切问题。老康也就笑道,“瞿逻?好,就瞿逻吧,呵呵,朕的超越要开锣了,不敲瞿逻,怎么开张?”
康熙首肯一下,凌啸自然是大赞他从谏如流的,只不过,在马屁之外也不禁心里一叹。人妖国度啊,你们不要怪我,我也知道前五百年无怨后三百年无仇,可谁让你们现在既不是属国,又特别好捏的,且又赶上了康熙需要开堂锣的时刻呢?
四月初八,已经烈阳高照的初夏。早上一场透雨过后,不到两个时辰,潞河驿已经又是一片暑热了。
九阿哥胤禟接到了康熙的圣旨,刚刚从承德避暑山庄赶回京城,对京师的炎热更加敏感。然而,这种寒暑变迁所带来的焦躁,和迎接官员们的唧唧喳喳相比较,根本就不值得一提。到处都是“君王动动嘴,臣子跑断腿”的抱怨之声,一时间,听得这位煌煌贵冑如堕云雾,偏偏驿迎的宴会又不便询问,着实憋得胤禟有种想要抓狂的冲动。
但他不敢。
京师承德相距甚近,消息骏马一夜可达。可以说,凌啸回京的这一个月来,京师里面的泄密案、文字狱、新儒学和变法之争,天翻地覆与地动山摇,避祸热河的老八老九无一不晓。现在,几十名官员们或因公或因私都来迎接,见到自己后就纷纷倒苦水,老九一看便知,显然,八阿哥的计策奏效了……老十四果然惧怕凌啸的淫威,愣是不敢在变法之事上和凌啸挺半点腰子,失却了广大士大夫们的热望,所以,这帮人才记起了八哥的立场坚定,想吃八爷党的回头草呢。可是,胤禟此刻哪里敢为此沾沾自喜?
对于凌啸一路凯歌高奏,两兄弟除了嗟叹之外,剩下的就只有骇怕,尤其是老八的奶兄雅格布作为第一号钦犯被逮入诏狱之后,急得两人是食不知味惧得他们提心吊胆。连派遣心腹眼线去天牢打探一下的念头都不敢升起,生怕让本来就嫌疑之地的自己等人,被父皇和凌啸疑心到了死地!所以,来迎接他地官员越多,胤禟就觉得背上的芒刺越多,听着席间不少人议论着骇人听闻的“凌式会考”和“东门刺杀”,老九是一句瓷实话都不敢吭。一面端着杯子苦熬时间,一面却等着内廷中有人来指示。正汗水淋漓的时候,庭院口的几个眼尖官员一指外间,骇然道,“哟,那不是十三爷吗……怎么带了这么多的……?”
来的就是十三阿哥胤祥,而且还有上百地大内侍卫。刘铁成和德棱泰神情冷峻的导行在前,一身象征赫赫皇威的黄马褂,上了门阶便狠狠推开驿卒,率领众多侍卫给皇十三子怡亲王清开了一条道。高喝声“怡亲王驾到”之后,便板着死人脸仗剑左右,眼睛盯着地面,却绝不向老九这今日的正主瞟上一眼。官员们的脸全白了,几十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了会面的两兄弟……十三爷来头不小,来者不善啊!
“九哥一路辛苦了,十三弟给哥子请安。”胤祥依旧是脱然模样,也不因为众官员忘记叩拜自己而在意,抢上来就深深打千,给胤禟行了家礼。就是这一记家礼。官员们还在懵懂之中,九阿哥却是吓得身子一抖。弟弟带着父皇的侍卫而来,显然是秉承有康熙的旨意,不摆宣旨钦差的谱却给哥哥请安。不妙得很啊!果然,老十三一起身二话不说便把手一招,“来呀,请九爷上轿!”
“请”这个字,在不同场合形势下,是可以有不同理解的,但刘铁成和德棱泰冷冰冰地把手一“请”地动作,任谁都看不出有丝毫的敬意和可抗拒性。刹那间。整个潞河驿接官厅之中,登时哗然一片,千盼万盼的八爷党骨干不知道会是何等的命运,这让想吃回头草的官员们不禁目瞪口呆,可惜。官场险恶,君威难测。从来不缺眼头的他们,谁又敢张口问怡亲王一句,“是不是请九爷去吃牢饭?”
胤禟这时候反倒镇定下来,惧色褪却,对向来政见相去千里的老十三笑道,“此去若是见皇阿玛,九哥谢弟弟你来接我一趟。若是去圈禁所在,望弟弟你转告阿玛八个字:雪里埋尸,久后自明。十三弟,请!”
说罢,老九掀开轿帘提襟就上,利落坦然得毫不拖泥带水,连胤祥跨马随行的时候,都暗赞一声九阿哥好洒脱。但洒脱却是老九装出来的,在人前搏名声的悲情之举,是没有必要带进就他自己一人地凉轿中的,并不是缺心眼的皇子,面对懔然难辩的前程是平安还是圈禁,又如何能做得到毫无芥蒂?花花世界地纸醉金迷和冷冷清清的高墙生涯,其间的反差之巨大,是胤禟一想到“活死人”三字就发抖的在乎。而正是有了这种在乎,胤禟自然达不到眼观鼻,鼻观心的境界了,一路上他都用余光瞟着纱窗外的街道,心中七上八下地判断着所走的路径。看到轿子过了东直门,胤禟也只敢松了半口气。这说明不是直接囚禁在自己城外的贝勒府上而已,虽有可能是去紫禁城见父皇康熙,但也不能排除是去宗人府或者夹蜂道被审讯啊。
正凝神细想雅格布究竟犯了多大多深地罪行,胤禟就感觉到轿子猛染向北一转,既不是去皇宫也不是去天牢,而是国子监和雍王府方向,顿时,老九糊涂了。不过,他没能糊涂多久,当轿子停下之后,胤禟看见了绿瓦红墙的雍王府,不,是高悬康熙御笔亲书“超王府”的凌啸府邸!
“九哥!”见老九狐疑地就要迈步进府,胤祥忽地上前两步,拽了他的胳膊喊了一声,却又迟疑了片刻,久久才长叹着道,“面对师傅,九哥定要明智,定要慎重,弟弟言尽于此,就不陪哥哥进去了。”
师傅?凌啸?!胤禟听着老十三饱含警醒味道的含混话,心中像是打翻了五味坛一样。血浓于水啊,这般手足温存地关切之言,他老九已经好久没有听到了,今日,却在这种显然严重事关福祸的关键时刻,却在一个平日里左右看不顺眼地兄弟口中听到,纵是胤禟心如冷石,也不禁感佩激荡良久难平……就凭老十三这侠王兄弟的这片心意,自己也一定会明智和慎重的。
但一进入超王府后院,胤禟就发现,不明智和慎重的人,却是凌啸~~~哪有堂堂一个摄政亲王,自己趴在雨后软泥上不说,还拉着府中男女人等全趴在地上的?!
只见郁郁葱葱的碧树芳草间,一身五爪金龙光鲜王袍的凌啸,匍匐在地屁股翘得老高,身边包括姑姑长公主在内,全是同样做派,也不知道在搞些什么。胤禟不敢迟疑,恭恭敬敬地报了名号,依次给凌啸和黛宁请安,可是,请安却迟迟得不到响应,黛宁和凌啸几人全都是聚精会神,根本就没有甩自己一下。
啪!凌啸忽然高兴得手舞足蹈,一巴掌拍在黛宁的腰臀上,哈哈笑道,“呵呵,姑姑,这里有三个洞,小啸这回终于找对了!”
三个洞?……日你凌啸的先人板板……流氓!
胤禟再怎么畏惧凌啸的淫威,可一旦涉及到这种淫威真的很淫,且淫的是自己亲姑姑的时候,心理上的不习惯很快就转化为屈辱,不禁义愤填膺。不过,本身自顾不暇的他却没有为黛宁强出头,因为据他的了解,姑姑的个性那是刚烈无比的,当众受了这般下流的调戏,那是肯定要回敬大嘴巴子的,而且是不掉几颗牙齿也得流满嘴血的!
然而,老九等了半天都没有看到姑姑发飙,倒是黛宁旁边的一个女子,操着怪腔怪调的汉语,指着她自己两脚之间惊喜道,“凌啸,这里也有三个洞,口很小的,似乎也不深,咿呀,里面好像还是湿的。你快来,来抠抠看啊……骚货?胤禟差掉没摔倒在地上。
再也受不了的时候,老九候着腰走上几步定睛一看。原来,凌啸这位当朝总理王,正带着姑姑黛宁和一名洋贵妇,饶有兴趣地用树枝拨泥土,一个小洞一个小洞地抓蝉蛹玩儿,可能是连挖两个空洞之后才抓到一个,姑侄俩高兴得恨不得拥抱欢庆,还夸夸其谈地讨论蝉蛹该如何烹饪才香甜可口呢……老九顿时差点给气哭了……靠!蝉蛹儿再好吃,也不能说得这么让人误会吧?说有洞不就行了,干嘛一个拍我姑姑的身体,一个又乱指方位瞎形容的,活该我怀疑你们!
他重新高声请安一遍后,几人总算是听见了,转过头来的是黛宁和洋贵妇。凌啸也不转身,一句话瓮声瓮气地说出来,却如同一桶冰水给九阿哥当头淋下。
“别吵!我与你师徒一场,总归得要聊表心意,这才亲自教授你娱乐之道和朵颐之乐。一辈子还有几十年寒暑,这抓蝉蛹虽不上正席,可怎么说,也比咬着狗尾巴草寻蛐蛐要有品位得多啊。你就要被终生圈禁了,高墙独院中,恐怕也只能靠这些丰富你的度日游戏了。小心看好吧,错过了可是你的损失!”
终生圈禁?!
胤禟大惊失色,此时才算是真正的怕上心头,而且怕得是那么得具体,惶然中张目四顾高高的宫墙,想想自己府邸也不过和这王府花园的形制大小相仿真要是圈禁了,那可就是一口吞噬韶华的大棺材罢了!看看口出惊人之语的凌
啸,瞧瞧满脸悲悯的亲姑姑,老九慌了,“妹夫……王爷……师傅,你可不能听雅格步的一面之词啊,胤禟敢对天发誓,不管雅格布在泄密案子里面搞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我都没有干系……
凌啸霍地站起身来,深邃的眼光在胤禟脸上扫视,冷笑道。
“有干系早就死路一条啦!正是因为没有,才只终生圈禁你!”
胤禟仰起头,对矗立在自己身前的凌啸熟视良久,心却好似沉到了冰冷的永定河中,嘴角憋动半晌,“要见皇阿玛”的这要求终究没有从口中喊出来。十三阿哥和大内侍卫的出动,已经显示了,圈禁自己的决定,是直接来自垂拱深宫的父皇康熙!
命运似乎全然没了选择。
倒是一股浓重的悲戚久久萦绕,激得这个弱冠皇子把心猛横,怆然冷笑,“好一个没罪才终生圈禁!皇阿玛和师傅要革新时弊,圈禁我这容易被人扯来当大旗的子弟,想必也是不得已的菩萨心肠吧?看来我要见皇阿玛一面,也是不可能的了,由此推论开去,承德避暑山庄里的八哥,也是难逃软禁的命运了……不过我没想到,平日里精明透顶的师傅,这次居然亲自出面来圈禁我胤禟,嘿嘿,三阿哥四阿哥之后又有我们老八老九,盛极易衰,师傅你就不怕世人给你加上一个‘燕啄王孙’的罪名吗?!”
老九这套人言可畏的说辞,当然不会是为了挺腰子,也不是为了求凌啸,而是希望恐吓一下,无非求个圈禁之中的平安。说到底,和汉朝韩安国‘安知死灰不得复燃’的那一套,有异曲同工之妙罢了,否则也不会拿已经死翘翘的老三老四来相提并论了。
但凌啸哪一天不是被“人言”给泡着的?要是畏谗惧讥,也得不到流毒亲王的称号了。当下凌啸无所谓地一笑。指着蝉蛹叹道。“九哥,古人喜欢以蝉喻人。骆宾王说‘无人信高洁,谁为表予心’,这说地,就是本王这种曲高和寡地蝉啊!不错,你猜得很对,圈禁你的确是皇阿玛的菩萨心肠,你和八阿哥身份贵重。是虞世南口中‘居高声自远,非是籍秋风’的那种蝉。一言一行,都对士林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力的。为了士大夫们少些唧唧歪歪,只好辛苦你们了。”
话说到了如此天窗透亮的地步,夫复何言?
可是,凌啸接连引用《咏蝉三绝》中的两绝,胤禟却不由得联想起了另外地那一绝。马上就泛起难言的苦况和愤懑……日,老爷子和凌啸简直太自私了,淡淡地一句“辛苦了”,却是要自己两兄弟去当李商隐那种“本以高难饱,徒劳恨费声”地苦蝉?!这一文雅的联想不打紧,胤禟却在内心中一发不可收拾。虞世南和李商隐一得意一失意的个人命运的云泥之判,让他对自己日后悲惨遭遇的臆想越发形象起来。
“你老九和八阿哥在商政一道上都颇有见地的,唉,可惜了。”他正沉浸在悲愤之中,却听凌啸砰砰响地拍着胸脯。承诺道,“本王知道你喜好西域胡姬。等使节团舰队抵达天津卫,那些肌肤塞雪地洋妞,呵呵,这可是极品重礼啊,不信你问老十三老十四,他们都是一亲芳泽过的,嘿,那个食髓知味……只要你在禁所内也能写些善政条呈,放心,本王定会尽力挪个把给你送进去的!”
靠,真的假的?你会这么好,给我这活死人送西洋美人?
老九听得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看着不知道是炫耀还是刺激自己的家伙,真想一个窝心脚踹过去。强自压抑暴走中,老九忽地心中猛然一动~~~凌啸这厮身为总理事务王大臣,位高权重,事物繁忙,像奉旨圈禁自己地这等破事,犯得着亲自出面,又挖蝉蛹又是咏蝉又是条呈的?要说是怕自己这空桶子阿哥衔恨于他,还着实是小瞧了这厮如日中天的圣眷和睨视天下的胆量了~~~难道凌啸今日这么花功夫,是要给自己摆明合作和不合作的两条路,希望压服自己支持革新不成?越想越觉得奇怪地时候,胤禟余光一扫,只见凌啸身后的黛宁姑姑轻咳一声,正杀鸡抹脖子给自己使眼色,示意赶紧向凌啸拱手相求呢。
霎那间,胤禟如梦初醒,凝神一想便知道自己猜得很对。不错,凌啸也好,康熙也罢,对他们来说,圈禁自己和八阿哥绝对是个下策,虽能让士林陷入群龙无首地懵嘈之中,却无法回避天家在革新事务上的分歧,时间长了终究会有不妥之处。与其圈禁了事,还不如一方面隔离八哥,一方面又以威权强压自己支持革新!只是,九阿哥面临抉择,也是让他备受煎熬的。因为,和不参与也不阻碍比起来,支持革新显然意味着背叛,至少,是对老八的背叛!
万般犹豫中,就只见园子门口脚步声裹裹近来,却是以凌啸的大舅子佟性为首的十几名宗人府官员求见,显然是要来请示自己的禁锁事宜的。
威逼利诱得如此迫在眉睫,饶是他老九不比常人,也不禁慌了神,双手仿佛不由自主地猛然拱起,“如果不能在户部多看各地禀报的话,我就算想写商政条呈,闭门造车之下,也写不出切中时弊的好条呈啊。师……师傅……
凌啸装出的惊讶表情,比周正龙的华南虎照片还要假,“你……你还真的想写切中时弊的革新条呈啊?”
“想”这个字很简单,对老九来说,却又是那样的难以出口。要是无视凌啸的拉拢之意,就得马上被关进圈禁之所中去,苦候老八将来能脱颖而出夺得皇位后释放自己了。然而,即使能充分信任老八有这个本事,自己也算不准老爷子还能活多少年啊,万一被关到七老八十才放出来,那还有个屁的意思?!可一旦现在把老八给卖了,心理上的负疚倒在其次,关键是名声会很臭,既失却士大夫的人
望,又有背弃昔主之恶。如果胤禟不能自立门户地话。那就真是人僧狗嫌了,谁继承皇位都没有他春风得意之日了!
“嗯?”凌啸地追问一哼中,新任宗人府宗令的佟性却不管九阿哥的犹豫,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来,也不因是凌啸的大舅子便废礼,给凌啸叩头后呈上几份文书,“禀报王爷,这是承德离宫送来的急件。”
胤禟大松一口气。心中十分感激佟性给自己又争取了片刻权衡的时间,一方面艰难地在心中左右思量该怎么办。一方面眼瞳无神地瞟了凌啸打开的那些文书。但就是这一瞟,那最底下一份明显放反了的文书,看得九阿哥目瞪口呆。其封面上斗大地“谏商政革新十三言”几字,那字体,赫然就是他十分熟悉的八阿哥亲笔手书。
八哥已经开始给凌啸写革新条呈了吗?!
老九顿时大惊失色,灯~!火,一剑书,城一回想起宣召自己入京地钦差还逗留在承德。便越发发慌。难怪钦差不和自己一起回京的,肯定是留在热河避暑山庄一样对八阿哥威逼利诱了,而现在看来,志存高远的皇八子胤禩,显然也不愿意将青春韶华和争位希望都浪灯!火~书-,城费在高墙圈禁之中,向凌啸率先屈服而把八爷党党众全给卖啦!
见凌啸一目十行地看着那些文书。眼瞧着就要看到八哥胤禩的那一份了,胤禟觉察到了危险迫在眉睫,砰一声猛然跪倒在地……开什么玩笑,如果等凌啸看到了才干见识上都胜过自己好几筹的八哥的谏言,天知道他还会不会甩自己?说不定。为了给八阿哥一个动真格地警儆,多半会把自己真的给圈禁起来呢!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老九昂首亢声道,“想!师傅,胤禟身为皇子,国家屏藩,为社稷勃勃自新而建言建策,是义不容辞的。还请师傅代奏皇阿玛,请皇阿玛念在我的幡然醒悟上,为我求情一二!”
他出口服软的声音,高得吓了四周的人一大跳。凌啸却只是抬头暖了他一眼,一面低头继续看文书,一面却心不在焉地问道,“哦?求情不是难事,关键是谁都不知道这是不是你地真心话,万一日后你又心智不坚,对你多不好,那岂不是辜负了皇阿玛的菩萨心肠?”
老九知道凌啸所说的是实情,要是日后自己再扯东拉西的暗中使绊子,对康熙这个父亲来说,还真不如现在就圈禁自己得好呢。但现在连老八这个八爷党头子,都向康熙和凌啸投诚献媚了,自己还挺着卫护八爷党的政见,岂不是在和锦衣玉食地生活过不去么?当即,老九扯了佟性等官员的官袍,又指着长公主黛宁,几乎是憋着中气吼道,“王爷,请姑姑这长辈和大人等宗亲做个见证,胤禟发誓……7有伪誓,天诛地灭!”
听着九阿哥把萨满教地满天神佛都扯出来了,凌啸这才停下了阅读,狐疑的眼光幽幽几眼之后,一摆手叹道,“罢罢罢,你我师徒郎舅一场,今天的事情本王就为你担当一次,本王作主了,你去容若府上求见皇阿玛去吧,皇阿玛在气头上,你需好好的痛陈,能否打动他老人家,就看你自己的了。”
胤禟大喜过望,这时候才感觉到冷汗浸湿了整个后背,生怕凌啸看到老八的那份谏言,也不再多耽搁,千谢万谢地向园子门跑去。可是,没等他跑到园子门口,凌啸一句惊叹的话,却好像是一根大榔头砸在他的心房上。
“混帐东西,这离宫总管写得是啥狗屁谏言?一个四品内臣,简直是坐井观天,白白浪费了这手写得不错的字嘛!咿,怎么看着有些像八阿哥的瘦竹体啊?”
老九差点一个趔趄给摔倒在地,嗖然止步呆立老半天之后,才晓得忘记了善于模仿字体的老十四,是也会写老八的那手字,不禁在心底咬牙切齿,“三十老娘,倒崩孩儿!”
“三十老娘,倒绷孩儿?九哥这是在说我么!”冷笑忽地在旁边响起,一个穿着团龙亲王服饰的人自圆门外的翠柳后跺步而出,赫然就是主管兵部而春风得意的十四阿哥胤禵。
兄弟相见,身为哥子的老九却不敢眼红,他万万没有想到,一直不见的老十四竟然就在这里等着,还听见了自己的宣泄之言,一时间尴尬不已。
两人曾在八爷党里共冶多年,彼此秉性都是了如指掌的。胤禟深知,这个弟弟的性情,其实和二阿哥胤礽的阴毒、三阿哥的闷狠、四阿哥的阴鸷都全然不同,善恶恩仇全凭一时、一事、一势而定夺,不仅心机城府深沉难测,处世行径百无禁忌,而且才干能量上也是令人侧目!既果敢超越废太子,又细刻甚于雍正,还比老三善于邀宠投机,否则,老十四当年也不可能从八哥集团中叛出,说自立门户就自立门户,并在康熙和凌啸那里都如鱼得水,不但没受自立之弊,反倒游刃有余了……总之,老九对于胤禵的评判,其实远比雍正等兄弟更加的忌惮,觉得他是个骨子里面最最无情、偏偏又令自己着实嫉妒的人。因为,老十四一路走来所做出的事情,脱离八阿哥阴影自立门户也好,得到康熙和凌啸的垂青也罢,都是老九自己多年来午夜梦回中,想做而没有勇气去做的事情!
见胤禵瞪着自己诘问,老九干笑几声。正要支吾过去。却不料胤禵不依不饶,低声喝道,“不错,姐夫手上的那份文书,就是我做地假,上面地字就是我模仿八哥伪造的!怎么,莫非哥哥你觉得我做错了,觉得我冒了偌大风险说服姐夫。却是救错你啦?好,好。好,你转身去找姐夫挺腰子,去找佟性领圈禁之刑罢。”
十四弟毫不掩饰的直陈其事,颇有把丑事当得意之举的口吻,让九阿哥大吃一惊,这才晓得真正想给自己机会的。其实不是凌啸,而是老十四!但胤禟着实不想回去和凌啸挺腰子了,双脚又哪里迈得开转身的步子,懵懂中一拱手,莫名其妙地问道,“十四弟。你为何要救我?”
胤禵闪一眼远处的凌啸等人,嘀咕一句“此地不宜深谈”,便扯了九阿哥就走,一直拉他到了门外,老十四才夸张地抹了一把冷汗。闷声道,“什么也不要说。上轿,弟弟先带你去一个地方看看,然后再去见皇阿玛的话,想必你才会受益无穷!”
两兄弟共乘一轿,在街上并没有走多远,大惑不解地老九就发现已经到了目的地,下得轿来抬目一看,却是已经被青砖高围起来地“敕建简亲王”。
九阿哥也是心思玲珑剔透的人物,低眉略一沉思即便明白了老十四的目的。前简亲王雅尔江阿,就是因为在慈宁宫亵渎了皇太后,而被懿旨判定终生圈禁遇赦不赦的,乃是目前大清朝唯一一位活着的被圈禁宗亲。在去见康熙之前,老十四把自己领来看看,想必,是要让自己看看被圈禁之人地惨况,以显示他老十四救自己救得是多么的施恩深重吧。
对老十四玩的这小九九,胤禟其实是在心里面颇觉不值一哂的,但凭着老十四的面子一进入这圈禁之所后,老九便在影壁后被王府里面的情况惊呆了……地衰败之景,漫石地面杂草不见,画廊檐角蛛网不结,收拾得比坏事前还要金碧辉煌。而更骇然的是,当老九进入到后花园之后,却瞧见碧树华池之间,精亭秋千之上,到处都是各色各族的美女,衣衫蔓罗赏心悦目,莺莺燕燕春光妖娆,簇拥着那正在饮酒作乐的废简亲王,在其面前各展其能,水乡妙龄红牙浅唱,西域美姝翩翩起舞……好一派须眉天堂之景,端地是男人温柔之乡!
胤禟咕咚一声连吞了七八口唾沫,心如鹿撞,啧啧称奇……靠,简亲王这种圈禁的日子,真他娘地羡煞旁人啊!冷不丁,只听身后的老十四嘎嘎而笑道,“嘎嘎,九哥若是想要过这种日子,弟弟我可以向皇阿玛呈请,让你来陪简亲王也无妨地。不过为慎重起见,你何不去和简亲王去谈一谈?”
这阴阳怪气的话提醒了九阿哥,注意力迅速定格到了简亲王这主人身上,不看则已,细看却是骇然一惊。原来两年不见,在猛灌美酒的简亲王,四十壮年已白发苍苍不说,而且眼空似洞,皱如枯核,色若败橘了,怎么看都是一幅风烛残年之像。
老九正自喘度他是否纵欲过度的时候,老十四却森然道,“九哥看着这宗室叔叔,觉不觉得他的模样很怪异?嘿嘿!,不错,当日亵渎太后之后,皇阿玛勃然大怒,责令姐夫亲自监刑,留其卵却去其杵!哼哼哼哼,对着成群结队的娇媚万千,空有满腔蓬勃欲火,却苦无泄洪之道!可悲啊,可叹啊,他老人家能活到现在,已经是奇迹啦。”
留其卵却去其杵?!胤禟听得汗毛眼都竖起来了,这……这是人间酷刑之罪啊,愣是让男人至阳至刚的三昧真火,旷日持久地苦苦煎熬,活活从内里把人焚心灭身,端地是歹毒阴狠至极。
九阿哥猛然回头盯着把自己带来的老十四,冲上去就是一推,恶狠狠地吼道,“老十四!你是什么意思?带我来看圈禁之苦,是在威胁我吗?莫非,九哥要是不承你的情,不听你的话,你也想对九哥如法炮制不成?哼!简亲王落得今日下场,那是他胆敢偷窥皇太后沐浴,但我胤禟是这种禽兽吗?皇阿玛和凌啸于我父子郎舅,即使真圈禁我,也仅仅是政见之歧,决不会这么对我,也不会允许任何人这么对我的……你敢?!”
不能不说老九的反应还是很敏捷的,他很快就意料到了胤禵这么做决不是菩萨心肠,甚至很快就推断出了这小弟弟的险恶居心,那就是把自己从老八的麾下,活生生地逼迫到他的阵营之中去,故此厉色叱问。
不曾想,胤禵比他还要厉色,翻脸比翻书还要快,伸手就是一拳擂在老九胸前,勃然狂怒,“好,好,好,这里是上不挨天下不着地,消息也无需担心泄露,我老十四就给九哥明说了吧。你们以为以退为进,让那般士大夫拥到我的门下来的伎俩,我就没看出来?哼,你们太小看我老十四啦。告诉你九哥一句金玉良言,害人之前就要思量好能不能一举置人于死地,八哥他笨就笨在白白得罪我而树敌!嘎嘎,这次你差点被圈禁,就是我安排人给皇阿玛建议的!你给我记住,我老十四这一次大度了,不和你计较,但若是你依旧执迷不悟,我胤禵日后一样有把握将你逼入死地!”
这真是无耻到极点的坦诚,坑是这弟弟挖的,把自己踹进去又扯起来的也是他,人都说当了皇帝便能决断兄弟叔伯的生死存亡,可事实上呢,却是如今在台面上的弟弟,动动嘴皮就能陷自己于死地!
九阿哥看着这嚣张至极的弟弟,忍不住心中有些悲哀,也不知道何时自己成了任人倾轧的对象,忽地一阵颓唐,泄气道,“罢了,那得谢谢十四弟宽宏大度了,我保证不会再惹你麻烦,走吧。”
“走?九哥你能走得了多远?我劝你不要走的好,听听弟弟我的良言相劝。”胤禵冷笑一声,“就凭你刚才在姐夫那里的一席誓言,八哥以后发达了,他也不会放过你!”
老九再怎么无能也是年长阿哥,再也让忍受不了老十四的步步紧逼,心中不由得想起了十三阿哥胤祥对自己的谦恭循礼,对比之下更是恼火万分,爆吼道,“那又怎么样,八哥不放过我,还不是拜你所赐?!哼,你别以为九哥看不出来你的打算,现今革新在即,你和老十三都在卖弄各自琴瑟,谁能平息士大夫的反对之声,有能力驾驭他们套上鼻头,谁就能得到皇阿玛和凌啸的欢心,所以你才处心积虑逼我就范,让我出来和他们虚与委蛇,你坐收其利却不承担其弊,是不是?哈,哈哈哈,若是你摆出礼贤下士的派派,我说不得还领情,可你老十四逼人太甚了。告诉你,九哥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胤禵面上丝毫不让,心中却是苦笑。
老九所猜测自己的目的,倒也是毫厘不差,而且是能压倒老十三的争宠手段,势在必行。但收服年长阿哥和笼络小弟弟们不同,那是要必须威势赫赫强压猛逼的,否则根本就驾驭不住老九,更别谈通过老九间接去驾驭士林了。
为此目的,胤禵铭记着凌啸曾经笑话做权者最高境界的一席话,前半段的文戏都是老八的强项:“让反对你的人理解你,让理解你的人支持你,让支持你的人忠诚你”,而胤禵的强项则是后半段:“可以允许别人不喜欢你,但一定不要让他恨你,万一他非要恨你,那就定要让他怕你,若是他怎么都不怕你,只好让他再也见不到你!”
所以,胤禵在苦笑良久之后,杀机不知不觉地升腾了起来,“真的么,九哥,我就真的没有福祉得到你的辅佐么?”
胤禟非常突兀的一句话说出来,胤禵不由得当场一愣,按捺下心头杀机,狐疑地上下打量老九。
老九的脸上挂着蔑视和讥诮,意思是再明显不过的了。在这宗法时代,无故杀兄的罪名可比弑君轻不了多少,连凌啸都不敢妄取皇子的性命,就更不要说眼前这个小弟弟了,一旦妄为,和自杀是没有区别的。你老十四不是号称胸怀远大抱负高绝么,有胆动我一根毫毛,与我同归于尽试一试?既然你不敢,九哥还怕你拉得长拍得扁不成!
见到老十四果真哑火,胤禟非常的解气,深觉报了被坑来逼去的一箭之仇,忍不住揶揄调侃道,“怎么?弟弟你宽宏大量不杀我啊,那哥子这厢拜谢了,那就一起走吧!不过,呵呵,说老实话,十四弟你刚才的眼神那么吓人,着实吓了九哥一大跳,现在才知道你也不过是姓个‘向’的罢了……
胤禵随凌啸出国一趟,也是学了些真城府的,深知心中是何等恨得牙痒痒,这简亲王府都不是立刻部署对付老九的合适场地。所以,在老九说出赌气式的狠话后,他本准备就此压抑杀意,暂且离去后再从容算计的,然而,九阿哥说自己不过是个姓‘向’的而已,立刻就引起了少年人的好奇心,虽知道不是什么好话,也不禁一面默脸和老九回走,一面闷声问道,“我姓向?什么意思?”
老九有些惋惜地瞟着笙歌翩舞的胡姬。冷笑道。“哈哈从前,有头大公象和一对水牛做邻居,正好公牛有事要出去几天,便拜托大象无微不至地照顾母牛。办完事回来后地第二天,大象就被公牛找上门来痛骂说:‘象老弟,你做得不对啊,照顾贱内几天,哼。竟然照顾到牛屄都大了’!”
(PS:汗,本月事故突发。未完成承诺,也有象哥之嫌。)
这是一个京师流传地笑话,但此时却绝不是笑话,既隐喻了老十四无非说大话放空炮的色厉内荏,又警告老十四牛屄不可象来用,“风牛象不相及”。不要觊八爷党!
胤禵听出个中意义而嗖然止步的时候,胤禟也是同样,冷然振臂一字一句道,“十四弟,八哥和我先前把你当渡劫鼎炉,是我们得罪你在先。所以你这次整我一道,九哥当是报应,就此划过了,日后井水不犯河水,各凭福分。但你要是胆敢再威胁说什么逼我于死地。哼,九哥就再也不会当你是小孩吹牛屄。穷尽所能,联合他人,也要和你周旋到底,鱼死网破,在所不惜!”
两兄弟今天算是彻底的撕开了脸面,所以,老九的反威胁也赤裸裸,潜台词甚至把老十三也扯了进来,他自觉一席话铿锵有力颇有分量,老十四若是智者,当赶紧“退耕还牛”。
然而,今天的胤禵却不晓得是吃错了什么药,狠狠盯视了老九半天,方才猛然仰天狂笑,一把从怀中掏出几张百两面额的龙头银票,哗哗哗扯得稀巴烂照天一洒,冷森森道,“好!你不懂我菩萨心肠就算了……九哥,我与你兄弟一场,再如何的天家骨肉无情,也该敬拂你这肯定先死地。今日银票花花飞天,全当弟弟对你祭奠的纸钱罢了!”
老子肯定先死?!
一语诅咒出来,老九被弟弟地话气得是浑身乱抖,掳了袖子就要上来相殴。可老十四却根本不理会他,挨了一个漏风巴掌也不还手,转身就走,昂首阔步得决绝至极,这幅作派倒把老九弄得一愣,只是两人已然反目,再答腔都觉得丢脸。于是,尽管万千疑窦,胤禟即使是和老十四同乘一轿去求见康熙,他也愣是忍住了不去问一句为何自己一定会先死。
这倒不是说老九完全漠视了这个恶弟弟的诅咒,他还没有豁达到如此地步。而是在胤禟的内心深处,他其实是相信一个人的,那就是超亲王凌啸,听了自己支持改革的凌啸,不管从哪个利益角度上来看,都应该会保护愿意投诚与合作的自己。要知道,凌啸这厮毒虽毒,但他对同一阵营地拥护者,还从来没有任由他人迫害过……对凌啸的这一个特点,老九还是有信心的。
而当九阿哥见到容若府中的康熙之后,这种凌啸会保护自己的信心,就更加的坚定起来,越发把老十四地话当成是吹牛恐嚇了。因为,在康熙这里,老九见到了一个人,一个他曾经十分熟悉的人~~~前上书房行走大臣,桐城派新秀方苞!
父子个把多月不见,康熙虽是精气神都很不错,但看到老九却十分的冷峻,任由他跪在地上,径直坐在凉亭的椅子上和方苞说话,“嗯,方苞,朕这一次重新召你入京,其实是超亲王凌啸的建议。他认为,你方苞虽说去年获罪下狱,可文名颊齿天下,又饱肚圣贤之书,人才难得不说,旷世济世又是士人不易地重责,理当为我大清的儒学创新事业出力。朕已经看过你所写地《王道新诠》一文,不错,朕尤其赞赏其中‘穷兵黩武未为雄,愚谙首未为德,富国乐民而至丐民亦皆不欲死,方为王道至圣’这一句!呵呵,当皇帝就该如此,要让讨饭的都觉得活着幸福,才是真王道啊,妙哉斯言,堪当新儒圣候补之才!”
现在的方苞显然汲取了牢狱之灾的教训,已然恬淡得多,面对如此至尊亲口赞誉,全无当日受宠若惊之态,跪地磕头笑道,“臣,愧不敢当。皇上,其实臣所写的这篇《王道新诠》,乃是接到了超亲王爷的亲笔信之后,汲取了其中颇多裨益良言。方才奉命写出地。臣不敢贪王爷提示教谕之功。不过,臣日夜研读王爷来信后,也深为其金玉良言所折服,所以,臣也坦然无比,丝毫不因为《王道新诠》是奉命之文,便觉得羞愧。陛下您赞赏于臣,臣谢陛下勉励。不过,超亲王拟命臣继续任上书房亚相。臣觉得不妥,皇上若是信得过臣地能力,臣想讨一个差事,便是那新儒学学报的总裁官。皇上,既然超亲王说会护佑于真心任事之臣,臣更喜欢和一帮子腐儒开坛论战。故毛遂自荐,望陛下恩准!”
康熙闻言笑思的时候,胤禟不禁大吃一惊……当日方苞出狱后不辞而别,便杳如惊鸿,
却不知何时被凌啸又给弄出了山,还兴致如此之高。要来当朝廷变法的御用呐喊文人?!
不知方苞其实是感谢凌啸当日不杀之恩的老九,正惊叹八爷党又失一员文胆,却听康熙拈须而笑,“呵呵,新儒学也该搞起来了。如今。全国商道关榷正全面减免赋税,各省的财赋统查如火如荼。殿试选拔也马上要开启实用科举,京城内,太后寿诞在即,就要大会蒙古诸王进行改土归流了,国门外,各国回访使节舰队已经抵达福建外海,国办大厂都要提上日程了,真正是百废俱兴已迈步,没个朝廷的声音,会人心惶惶的,论战不搞起来能行吗?好,你既然主动请缨,朕便准奏你主理新儒学学报和新圣贤甄选之事,即刻会诸六部九卿,详议新儒学大业地机构职官、人才调选、职权制度、行事方略等诸般事务,不求万事悉备,但须及早开张,在行政中习学完善吧。”
方苞的轰然领旨中,康熙才算是谈完了这一大块地政务,目光转到他本准备圈禁到死的九儿子,板着脸问了老九来此的前因后果。在得知是凌啸给老九一个机会之后,康熙也是尚存舔犊之情的,心中肯了女婿的和事佬做法,口中却是不免厉色狠责。威慑的警告,在他这君父口中说出来,便是老十四在一旁听了,也觉得别有胆寒……
“虎毒尚不食子,御天真龙却会!朕地这双手,曾亲手掐死过两个阿哥,胤禟,你要好自为之!”
老爷子把这等杀子丑事都不避忌地说了出来,可见他决不是空言恫吓。九阿哥吓得屁滚尿流,磕得头都见血了,口口声声说一定“好自为之”。但直到他被赶出来,脑袋里面其实依然浆糊一片,被父亲少有的狰狞吓到之后,老九反而起了彷徨,不知道自己究竟该怎么样做,才能算是“好自为之”?
站在容若府门之前,看着老十四怒哼一声而去,胤禟真是欲哭无泪。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当初的路似乎走错了,现在,八爷党的烙印深深印在身上,即使想要学五阿哥七阿哥十二阿哥他们那样当颓废王爷,恐怕也是不可能的了。凌啸和老十四这两个人,虽利益出发点不同,却都是不仅需要掌驭八爷党,而且还不便亲自出面,自己不当明面上的傀儡,不说虎视眈眈地老十四不会善罢甘休,便是凌啸也不会许他半路撤出的!
“九爷,你……你这是做什么?”方苞才一出来,就被等在门外的九阿哥给死死拉住了,当即就是一惊。他一个精明如猞猁的人,焉能猜不出九阿哥拉扯自己的用意?这分明就是忧惧至极地人,想要找个人帮他出谋划策一下嘛。
方苞心中不禁大叫晦气……他刚才之所以坚决不当亚相,而选择一个论战的文字差事,就是为了在风云诡异地社会巨变中避祸!因为,对变法中可能利益受损的人来说,最可恨的人是亲自制定变法政策的执事官员,而不会是为变法寻找理论依据的御用文人,毕竟,御用文人寻找理论依据,谁都会用堂而皇之的儒家仁爱正义去包装自己的,恨也恨不到他们身上啊。可是,和九阿哥再纠缠起来,会卷入到错综复杂的争宠、夺位、倾轧这些争斗中去的,都是能现实招祸的危险,所以,方苞是真的真的不想与老九再有任何的瓜葛了。
然而,入京后迭受惊吓的九阿哥,正孤独郁闷得要死,焉能那么好相与,放过这个有才智帮自己分析下的前门人?
几番光棍似的耍奈威胁之下,他倒也用以前方苞的一些把柄,愣是把方苞给唬住了,“……方先生,胤禟如今六神无主,八哥又在承德,不晓得为什么,皇阿玛、超亲王、老十四全都冲着我一个人来,你这次不帮我出个主意,我就真的是没活路了!一次,就帮我最后一次,胤禟以爱新觉罗姓氏发誓,之后再也不拖累先生,行同陌人……好么?”
九阿哥如此死皮赖脸,可气之中又透着可怜,方苞也是无可奈何,思索着日后自己将身处文战二线,只能一门心思当皇帝和凌啸旗帜鲜明的马前卒,党争夺位之类的也必定会嫌疑尽释,看在往日情分上帮最后一次忙,也并非不可……这才肃容下来。确认了几次老九的承诺之后,暗呼倒霉地随老九回了其贝勒府,帮他做最后一次襄赞。
不料,听完老九的详细陈述之后,方苞不禁毛骨悚然,在其府邸中脱口而出一句话,吓得老九惊魂不定。
“哎呀呀,九爷,即便你承诺了支持革新,可你要是还不觉悟的话,真的会像十四爷说的那样,死无葬身之地的!”
死无葬身之地?!
本来,一天之内,又是终生圈禁,又是弟弟威胁和父亲恐嚇之下,胤禟应该虱多不怕痒而处变不惊了的。但他着实信得过方苞的才情,在这一骇人论断之前,哪能保持镇定,扑通一声就给方苞跪了下来,哀求不已。
赫赫皇家贵冑如今这般哀情堪悯,方苞也禁不住暗中嗟叹,一张嘴就是惊人之语,“九爷,你着实不该拒绝十四爷的!唉,现在,你最好是放下架子,以舔之媚去给十四爷认错赔礼,不然的话……”
舔之媚?老九再怎么没有格调尊严,也忍不住勃然大怒……舔老十四的疮?不!
胤禟很怀疑方苞在故作惊骇之语,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像。
不管怎么说,人家方苞现在根本就不必仰仗自己过活,有必要以耸人听闻来邀取倚重吗?而就算方苞是老十四派来的说客,以方苞饱学之士的修养来看,他也不会使用这么让人反感的方式来游说。谁没有个自尊脾气啊,何况是皇子之尊呢,“舔屁股”之类的言语用在弟弟收服哥哥上,只会是弄巧成拙!想清楚这一节,九阿哥知道方苞如此判断,决不是空穴来风的信口开河,越发心慌,任凭方苞怎么来扶自己,他都不肯起身,一定要方苞说出个子丑寅卯来。
“我的九爷啊,臣有两个问题请你好生思量。”方苞干吞一口唾沫,也晓得不解疙瘩老九便不会轻易放自己离去,一咬牙决定全盘豁出去,也跪在胤禟身边,拱手而谈。
“一、荀子说:贵贱有等,亲疏有分,长幼有序。九爷,贵贱却也罢了,亲疏也暂且搁置一旁,你为什么不静下心来想一想,十四爷为何敢于对你下手呢?你是十四爷的亲哥哥,昔日和你敦睦有加,今天他为何会突然前后判若两人,干冒以幼凌长的恶名而逼迫你?是他真的疯了,那自己的名声和圣眷开玩笑吗?是他真的贪心炙热,不得到你的一大帮子门人而夜不安寝吗?值得深思,不可不查啊,九爷!”
胤禟闻言便是眉头一蹙。他不是没有想过老十四为何胆子这么大。狂妄嚣张到这个地步。咄咄逼人处甚至到了往死里面去得罪自己,但自始自终老九都把这归结到凌啸帮老十四撑腰上了,一扯到凌啸,九阿哥就连静心深想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谁知道老十四是不是受了凌啸指示地?
而方苞,却也马上就扯到了凌啸地身上,“二、既然十四爷亲口承认说把你终生圈禁和临阵搭救,都是他的所为,那么试问九爷一句。你真的以为,像十四爷这么明显又恶毒的倾轧兄弟的行为。皇上和超亲王他们两位,就愣是没有看出来吗?!如果看出来了,那么,超亲王的立场暂且不提,难道连皇上他老人家,都能容忍幼弟凌长的恶行?个中阴靈。不可不慎啊,九爷!”
连续两个问题砸来,指旨其中关键,胤禟登时满脸死灰一片,喃喃道,“啊?!……方先生……你……你是说。老十四明目张胆欺负我的所作所为,都是皇阿玛和超亲王授意地不成?”
“授意谈不上,不过,纵容肯定确有其事!”
摇摇头,方苞这才把老九用力扶起。安顿在太师椅中苦笑道,“九爷。看看大环境吧……纵观历代变法史实,你就会发现一点,但凡要变法的,无不需在朝廷上做好于变法环境相匹配地人事配置。穷与达,任与黜,那都是要有利于整个革新行动的,失败了的王莽新政就是因为没有做好这一点!而做到这一点还不够,与此相对应的是一大帮子反对派的安置问题。王安石变法也失败了,为什么?因为宋神宗和王安石仅仅只是解决了升新党贬旧党的行政任用问题,却没有料到,成千上万地反对派不死不僵,不仅在一旁叽叽喳喳,等待时机攻击新政,而且,他们还利用其影响,让底下各级官吏中的门生故旧阳奉阴违,主动阻挠新政扬长避短,制造攻击新政的机会,终于导致变革成为几十年不休的党争之祸……九爷,说句你不爱听的话,八爷和你的一大票门生,就是这种反对派,皇上他老人家识穷古今,超亲王地见识也独步天下,他们,早就盯着八爷和你在做文章了,难道你还没有看出来吗?!”
长长的这一段话,说得方苞唇干舌燥,伸手就去端茶杯,可瞧老九的模样似乎还是懵懂,方苞不禁心中暗自苦笑,万分庆幸自己活着的时候离开了八爷党。
“九爷,别怪臣说话难听,十四爷之所以能脱离八爷党自立门户,其实他还是比你看得远,看得深啊。”
饱灌一满杯的清茶之后,方苞决定把话说得透亮至极,“不知你有没有想过,皇上和凌啸为何要搞一个儒学创新,为何要弄一把圣人椅子,为何要出忠诚才会录取地会试题目?!皇上和超王都是强悍无比的性子,又都运帷筹谋十分长远,说白了,就是汲取王安石变法,变到举国上下地文武百官,非新即旧、非旧即新、泾渭分明、冰炭不容的教训,要帮八爷党这些反对派找些事情做,既教谕和扭转他们的思想,又分化和裂隙他们的阵营。但这只是手段,却不是目的!目的是什么,是要通过一系列的动作,达成一种强悍君王才能做到的状况:全国上下的文武百官,你不新,也得要新,你是旧,也不许旧,容许他们有政见分歧,但这分歧,只许是关于具体如何变法的分歧,而绝不能是变和不变的分歧!”
胤禟是第一次听说,凌啸的一系列动作中,竟然还隐藏着这样的战略深意,顿时就傻眼了一下。不过,方苞摆出了著名的王安石变法,分析得独辟蹊径又不容置辩,由不得他不服,只好呢喃感慨道,“不会吧,太霸道了吧?”
“霸道?”方苞奚落的笑容一闪即逝,“嘿嘿,九爷你今天刚刚才进京,恐怕你还没有听说过京城之中广为流传的一件大事吧……五天前,礼部员外郎张崇盛纠集士子,于闹市公开反对超亲王的会试题目,被刑部快审快决斩首于菜市口,当时,超亲王亲自监斩。张崇盛临刑前诘问王爷曰:‘独夫之举。何人随你?’王爷笑曰:‘不跟我走,便随尔去!’……咔嚓!……不跟我走的,就全部咔嚓!
九阿哥至此瞠目结舌,这才算是明白过来老十四说自己死无葬身之地地替台词是什么了。方苞已经把康凌两人地战略目的说
得如此明了,凌啸也当着天下人宣称“不跟我走,便随尔去了,自己所处的八爷党,若是再以抱成一团的反对派面目出现。只会使终将为皇帝和总理王所不容,身为大小首领的八阿哥和自己。必定会被无情地雨打风吹去,不是“死无葬身之地”是什么?
胤禟终于分辨出了身家性命的要害关系,历史潮流大势所趋之下,他再不敢小觑半分,凝神道,“方先生。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看来,老十四的确是才情高我一等啊,他恐怕正是因为看清楚了皇阿玛和师傅的心思,这才有恃无恐,对我百般逼迫。可是。我有一事不明请先生指点迷津,既然皇阿玛和师傅要收拾八爷党,那他们就该是铁了心地,何不就此打定主意圈禁我和八哥了事算了,何必还就着老十四的屁股一歪。放我出来呢?”
这个问题问出,方苞久久不语。半晌方才擎着青瓷茶杯斟酌道,“九爷,既然这是最后一次顾问,臣也就直言了。接下来地话,臣没有之前的十足肯定,揣摩下来只有七八分把握,你愿意听,臣可以说,但你今后的路怎么走,那则是你自己的拿主意的了。你愿意听吗?”
九阿哥好不容易得闻国士良言,当然是要听了。
只见方苞眼中点漆似的精光忽闪忽闪,闷声道,“皇上和超王改变初衷,就着十四爷地势儿屁股一歪就放你出来,自然啦,肯定有别的思量。比如说,你和八爷毕竟是天家骨肉,能不圈禁自然是不圈禁的好,再如,八爷门下的这些人都毕竟是有才干的,全然打击杀戮,当然比不上分化和善用得好。不过,若是从揣摩上心的角度来看,他们一定是认可了十四爷给你施地这个‘恩’……或者,换言之来说,他们出于上述两条,再加上变革也需要政治平衡的考量,多半,会把你们八爷党一分为二,由十三爷和十四爷各领一派,加上超亲王直接忠于皇上的一派,赫然就是三足鼎立的安国之态……至于你九爷嘛,定是被默许十四爷把你收入囊中的!”
“不……不可能
老九听了这话,脑海里立刻闪现出了老十四嚣张地冷笑,登时心中百般腻味,咬得嘴唇都快要流血了道,“哼,老十四辱我太甚,我宁可投了宽和仁侠的十三弟,也决死不肯投入老十四地幕府!”
砰!方苞把杯子猛地一顿,却忽地意识到九阿哥是主子身份,当即敛了被打断的不快,阴阳怪气地笑道,“对,十三爷宅心仁厚。反正是要投靠一个人,的确,当然是投靠十三爷的好。可是,嘿嘿,你九爷要是投靠了十三爷,却叫八爷他老人家投靠谁去?”
老八也要面临被塞入弟弟幕中的命运?九阿哥大吃一惊,寻思片刻,也明白这是兄弟两暂时求取生存的情势所迫,可终究饶不过心中对老十四的芥蒂,怒道,“八哥去老十四那里,我去老十三处,岂不是皆大欢喜?”
“那才都不欢喜呢!”方苞冷冷一笑,“八阿哥和十四爷都是自立门户之阿哥,一山不容二虎不说,关键是十四爷脱胎于八爷党,前恨未消,又起新争,岂能不斗个你死我活,那和八爷党未被分割有何区别?与其那样,皇上和超亲王,定然只剩下铁腕开刀镇压的一途了,首当其冲的,就是你不听他们暗许安排的九爷!”
这话说得很淫秽,那就是说,你老九的才干器具,是老十四下饭的一碗菜,好被驾驭,有力稳定呢。胤禟听了出来这话背后的意思,跌坐入椅,满脸都是不甘,难道自己就真的只剩下舔老十四屁股的选择了么?忽地,组合中的一个无法说服人的疑问涌起,老九反问道,“不对啊,方先生,老十三和八哥也都是独立门户之人,严格来说,十三弟还从来都不是个结党之魁过呢,八哥去他那里,谁能驾驭得了谁,谁又服了谁?这……这不一样还是搞不出三足鼎立的局面嘛!”
面对组合漏洞,方苞两手一摊,两撇八字胡须一翘,“皇上和王爷是怎么想的,那谁知道?反正有一条,被默许来救你的,是十四爷而不是十三爷,这已经够你去判断自己该何去何从的了!臣还有要务在身,就此告辞,听与不听,九爷自决吧。”
说罢,方苞赶紧起身,一揖便快步而走。但他说得虽洒脱,出了影壁才骇然发现,其实,自己也是对那个组合的漏洞百思不得其解……十三爷从来没有独立领党,他镇得住老牌结党分子八阿哥胤禩吗?
对这漏洞百思不得其解的,自然是还有老十三本人。
超亲王府,枫晚亭,夜色如幕,星闪璀璨。胤祥面对密室中单独给自己吹风得邬思道,就差没有哭出来,“邬先生,他不会服我的,服了我,他还会叫八爷么?”
邬思道气得是将拐杖都摔了,怕什么?他八爷不服你,你就不晓得倾尽所能让他服?皇上和二公子给你送来一个桀骜不驯的人物,就是给你练手的,他你都驾驭不了,怎勘重任啊你?再说罗,不是还有皇上和二公子给你做后盾么,八爷一不听话,借朝廷整他!不是还有个废太子也被划入你的这边么,八爷二不听话,用阴人害他!不是还有近两万的勤王军给你统领么,八爷三不听话,多的是刀去把他咔嚓!”
话声刚落,就听窗外轻微的一声咔嚓,迅即响起的,是白色窗纸的破碎声,以及满王府渐次暴响的警锣之声!
春时至宵,没时间午睡过的人最犯困,性情中人,也往往有最软弱的时候,凌啸便是一个累透了的性情中人。
枫晚亭似乎闹了刺客的时候,正在银安殿中伏案小寐的他,其实早就伤得心如刀割。南柯一梦中幡然醒来,残存在心中的云儿挥之不去。准确的来说,久违后又不期而至的梦境,凌啸不仅舍不得去挥,还在强闭眼睛苦苦回味那沁人心酸的甜蜜,到得警迅响彻王府,寸寸肠断的绕指柔情所留给凌啸的,只是满嘴满眼满心的苦涩感。造化弄人,弄得热恋劳燕分飞各领异世,弄得连行同末路的机会都没有,本就梦境感伤得泫然欲泣,同时也被烦琐政务所累的凌啸,一下子为居然还有刺客敢上门而大发肝火。但他身份地位的一贵再贵,现如今,警迅引来上百名王府侍卫蜂拥而上重重围护,竟然是连想去亲自看看刺客的机会都没有了,尤其是这次刺客所威胁的所在,竟然是阖府机密至重之地枫晚亭,一时间,凌啸本就无名的焦躁,在耐着性子苦等捉拿结果的光景中,更加无名地聚集起来。
而等到刺客很快被抓住,并被认出是自家府中蒙古籍披甲扈从的时候,被背叛和被出卖的刺激,使得超亲王的怒火,终于达致了极点。在看到前来禀报的邬思道和老十三满脸骇然的有惊无险之后,凌啸再也按奈不住,吼道,“审!吩咐人众把那吃里扒外的混帐,往死里面审!搜!去各蒙古各部王爷下榻处。往死里面搜!”
胡涛等侍卫尽皆茫然,想破脑袋也想不出该怎么搜才算是“往死里面搜”,可看见凌啸如此暴怒,众人哪里敢多嘴。轰然允诺便夺门而出,只剩下十三阿哥和邬思道在那里面面相觑。在正式下达移落归京令之前,按现有体制,蒙古王爷们还是国家的外落,正是朝廷要借太后圣诞之机恩威并施的对象,用强威慑其中可能隐藏地刺杀主使者固然是好,然而,这般大面积地先疑后搜,显然是会扩大王爷们的抵触情绪,从而影响改土归流的!
胤祥性子直。才一张嘴谏劝几句,便被凌啸厉声呵责得满脸口水,“什么?你要本王三思?上次岳仲麒投书示警。本次的二五仔刺客又是蒙古籍披甲,串联起来说明了什么,说明这群王爷们之中颇有人捣鬼,你要本王还思什么?不给他们点颜色瞧瞧,他们就不晓得马王爷有几只眼睛呢!倒是你老十三。该多多三思一下自己如何立足新格局吧!哼,这帮爷们一个个表面上兄悌弟恭,其实早就东有启明西有长庚了。你那柔腻和直地禀性,趁早收起来吧,退下!”
自己话都没说清爽便捱了一通臭骂,胤祥这下子可真是觉得冤得慌,委屈得眼睛都酸红起来了,正要腆着脸斟酌用词再做努力,却听见邬思道假咳几声示意自己退出去,他只好满腹哀怨地闪了人,直等老十三去得远了。邬思道这才猛然一晃脑袋,笑道,“王爷做得好!呵呵,有时候身为上位之人,的确也该发发无名之火,让下面的臣民摸不着头脑,高深莫测之相摆好了,对于驭下也是事半功倍的。”
听邬思道如此揶揄,凌啸不禁老脸一红,那梦到云儿方才愤天嫉人发脾气的真相,自然打死也不肯和盘托出的,隧夸张地抹了伏案时热出来的额头油汗,哈哈着支吾道,“也不完全是无名之火,先生,刚才听说你有事,你看,惊得我到现在冷汗都没干呢,叫我如何不深恨之?不过,先生既然提到了事半功倍这茬,我现在也是时时苦恼啊,十几天来履新总理王,累得我真是蹲官房的时间都没了,唉,当个总理王就这般疲劳,我还真怕过不得几年就要英年早逝了呢!”
邬思道要的,就是让凌啸肯打开话匣子。
这些日子以来,邬思道虽因腿脚不便没有常随凌啸左右,但凌啸每日尊师必备的晨请晚探,还是给邬思道展现出了他疲累已极地倦容,先生不用猜也能想得出凌啸为何非要事必躬亲的原因。那就是,面对君和王几乎是一意孤行的变新,文武百官们鲜有人愿意过多承担政务地处理责任,往日六部里便能决断的中等政务,也频频拿来烦扰凌啸,光见人的功夫便能磨死人了!邬思道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早就给凌啸筹谋开了,只不过,凌啸对他所筹谋的精奥处,似乎还没有甚解其妙。
邬思道当即抓了亲卫沈珂的臂膀,缓缓站起身来,肃容道,“二公子,邬某为何要建议你开启阿哥党地新格局,你以为分解八爷党给十三爷和十四爷,全是为了规避王安石变法的弊端?目的,也是为了你不被累死在总理事务王地位置上的。而皇上毫不犹豫就同意了新格局建议,二公子,可见他老人家赐你一个超字为爵,除了超越之意外,还有超然之意。你要记住,皇上那么喜欢玩平衡,有时候是为了稳定,而更多的时候,则是为了激发臣下几派的争强好胜之心,最终让有人卯足了劲头帮他办事,上位者拱手而坐啊,不然,万岁爷岂不是早就累垮了!”
道理很浅显,凌啸当然很久前就已经想到过这一点,他以前的皇子贡献榜不也是异曲同工?只不过,凌啸这十几天的实习总理干下来,每日里领教软钉子和太极拳,对官场习性和人情事务窥视得更加深入,尤其是古代官场大量培养庸才和明哲保身者的制度,更让他感觉邬思道的看法理想化了一点……政治风险太大的时候,设计地朝政格局再好,只怕退缩者比比皆是,真心豁出去胆子为公私卖命的少啊。
凌啸面上点头,心中又复苦笑,终究对自己有没有超然本事信心不足,却是已经有些认了劳碌命的颓然,正要敷衍几句去好生歇息,却听邬思道不知道想了什么,片刻后忽然赞道,“呵呵,原来二公子你已经悟到了,而且已经比邬某想得还深,看来是邬某多虑了……好!好一个”东有启明,西有长庚,,这是要把阿哥们兄弟失和推于表面化?要十三爷和十四爷做一场红脖子吵架结怨的戏,再早泄未来皇位必不出两皇子的谣言,嘿嘿,百官和督抚们投谁门下的风险,就会大到一跤跌倒世代穷的地步,那些人还不拼了命向你这另外一条‘鼎腿’上拥去?如此一来他们对你的政令避无可避,推无可推了……妙啊,二公子真是谋定而后动,已经开始再心理上给十三爷吹风了,哈哈,看来过一段时间,你就不用瞎忙了!”
望着硬是把自己往“谋定而后动”上牵强附会的邬思道,凌啸目瞪口呆,也不知道先生是真的误会了,还是故意给自己振奋斗志,不禁愣了片刻,却始终提不起谈政务的兴致来,讪讪几句话别,便向万福阁东厢住所而来。他再怎么立志高远,也毕竟不是没有感情的做事机器,现代人的情感谈不上比古人更细腻,却因为濡染了更多的复杂情感经历,在心弦被触动后,很是久难平息。
梦到了云儿后,这一夜,注定枯燥良久了的凌啸将辗转反侧,郁郁难眠。即使是放在现代生活中,纵然有恩爱娇妻在侧也难忘怀的这种初恋情人,所带来的唏嘘痛楚,又岂是共同语言相隔几百年的现任妻子们所能抚慰的,毕竟,在爱情的刺激阙上广度不代表深度,数量无法替代质量,思念和回忆更无法填补感情世界里一度丰满的缺失,更何况是永无希望的思恋和日渐模糊的回忆?
直把床榻翻来覆去烙了十几遍,凌啸耐不住疲到极点却只得醒寐的折磨,起床点烛看钟,也不过是月沉星稀的黎明前夕罢了,失眠苦楚愈添对命运的怨天尤人。恰好寝殿外影影绰绰中有个婢女披衣来视,春衫小衣贴身进前,依稀曲线玲珑有致,凌啸不由得忽生醉生梦死之念……有得必有失,失去的诚然不可追,得到的或者能稍微麻醉一下。也不细看容貌,凌啸一跃而起就抓了过来,不由分说就按到榻上,双腿死命压住,一手虎钳双腕,一手粗暴至极地扯衣剥裳,暴力剥衣的自始至终,凌啸都不看那女子的脸一眼,他不想看见任何人的眼睛,也不想想起任何人的目光。婢女初发嘎止的惊叫,比不上裂帛声刺耳,而凌啸挥戈上马时候的喘息,更是响不过床摇声……如果可以的话,凌啸沮丧得巴不得自己不呼吸,只希望等一会儿在能憋到极致得无氧运动里,达到尽可能多的无爱高潮,然后寄望于疲劳能让自己睡得着。
然而,他想要折腾出的高潮还没有能够出现八字半撇的影子,一阵不轻的疼痛便自身下传来,痛得他的脸都绿了,心中的慌恐中夹杂着无尽的委屈……点子不会这么背吧,第一次做欺负女人的坏事,便碰上石女么?
点子真的很背。再三确认之下,凌啸终于知道,自己放浪形骸的第一次尝试,碰到的就是传说中的石女!
婢女在怎么想,是无足轻重的,反正她哭了。妻、妾、尼、妓、婢,这是封建社会中女子的五大社会角色,命运,给了她一次“婢而优则妾”的机会,却在临门一脚前败下阵来,其中的落寞失望,远甚于被吓到的惊慌,所以,这婢女哭得很是悲伤。然而,嘤嘤怯怯之中,婢女很快就被凌啸的反应给吓到了。在一个婢女的眼中,超亲王的身份无疑需要翘首仰望的,于一个任人驱使甚至侮辱的婢女角度来揣测凌啸欲奸不能后的反应,应该是恼羞成怒,甚至迁怒到她的身上,施以不轻的惩罚,可是,凌啸却没有发怒,反倒扯来被子为她盖好,呆坐一旁木然而思。
凌啸此刻已经平静了很多。其实,他今日突然意欲对婢女施暴,在心理层面上来说,并不是真的“欲令智昏”,说到底,却是在内心深处的一次自我挣扎!
对云儿的思恋,犹如逆波狂袭而来,一发不可收拾,即使他几度用中华崛起的宏愿大志和胜利有望的喜悦来试图淡忘这种思恋,也无法达成心理上的平衡,这类似于事业成功无法填补爱情缺失的缺憾,让凌啸很是恐慌,意欲追寻其甜蜜,却绝无可能,意欲就此忘却。又哪里能做得到?但是,做不到也得要做,揪心裂肺地儿女情长倘若沉溺久了,对凌啸乃至他所推动的革新,是有致命伤害的,所以,凌啸选择了一种很无奈的方式:通过侮辱婢女的行为,来侮辱自己的人格,再通过侮辱自己的人格,来暗示自己再也不配去思恋云儿。以及那段高尚的云烟爱情!
现在,奸污行为,在结果上虽未得逞,但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凌啸成功了,他成功地侮辱和肮脏了自己,以至于呆坐不到片刻,凌啸便在内心之中为这段情意。正式地作出了“现在式”向“过去式”演变的盖棺定论。
而等到再一个太阳升起的时候,凌啸已然振奋了起来。也不倒头再睡,和衣等到了卯时,便召集起了阖府上下地官将牟佐,为即将成行的上朝做准备。
胡涛胡骏兄弟赶到银安殿的时候,凌啸已经用过了精致的早点,正有一搭没一搭地和邬思道闲话府务。但两兄弟的禀报内容却十分重要,重要到连邬思道都觉得不能马虎应对。
胡涛昨晚指挥了对蒙古王爷们的搜查,此举的意义,不是在于能否搜查出刺客的背后指使之人,更多地是意在震慑这帮丘八王爷,让他们明白京城不同于天高皇帝远的蒙古草原。然而,各位王爷们在草原上当了多年地土皇帝,骄奢惯了,面对搜查的反应十分的大,不仅当场义愤填膺地对抗搜查。而且还扬言,要在今天去紫禁城叩见康熙阙前哭诉。甚至称即使见不到康熙皇帝,诸往也要去慈宁宫求见皇太后,请这位老寿星说说公道话。显然,人心噪动之象,大有影响改土归流进展的可能。
而与此相对应的是,主管审讯的胡骏,在审讯上取得了空前地进展:刺客已经招供,同营弟兄们的旁证也证实,前次黛宁遇刺时候的手雷,正是这蒙古籍披甲所提供的,这一次未遂的刺杀,则是在超亲王府提升警护级别之后,此人不得不亲自上场行动,而这背后的指使者,正是这名披甲以前地部落主子,喀尔喀蒙古王爷隆雄真皋!至于此案是隆雄真皋独自所干的孤立行动,还是很多蒙古王爷们牵涉其中的窝案,还需进一步侦缉才能判断,胡骏正是为此而专门前来请示的。
这群王爷对改土归流一事,心理上本不平衡,个别人甚至还做出了意图暗杀凌啸的举动,当此举国官场对革新本就不知所措,三分之一地蒙古王爷还在草原上观望是否入京的时刻,是息事宁人地抚慰,还是大张旗鼓地彻查,本身就是一个追求人心稳定和不可叠加对抗地矛盾。
不过,合着凌啸睚眦必报的性子,加上“王威不可犯”的自尊,那都是决不可能就此和光同尘的,连初恋情事都果断作了了断的他,哪里会顾忌这个,连连冷笑,“攘夷还需安内,欲逞变先致乱,本王决不干带着镣铐跳舞的蠢事!传令下去,立刻逮捕喀尔喀蒙古王爷隆雄真皋,同时,以本王钧旨告诫那些敢去紫禁城哭诉的王爷们,不管诸王们如何鸡飞狗跳,谁敢护住老鼠屎,谁敢对抗改土归流,本王就把他们这锅坏汤全给倒掉!”
此令一出,邬思道多少有些觉得不妥。在他看来,凌啸完全不必做得那么强硬,大可以先行虚与委蛇,然后时过境迁再迂回出致命一击,那方才是运筹帷幄者该有的退进之才啊。可一想到昨晚老十三的谏劝也折戟沉沙了,邬思道颇感难以质疑,眼睁睁地看着凌啸就此上朝而去,对他突然如此刚愎自用,只得百般不解地叹息一声。
实际上,凌啸一点都不是刚愎自用,他自有压制这群蒙古土包子王爷的
手段,甚至,在其潜意识里面,还巴不得他们闹腾得越欢越激烈呢。
事情,还真就照着他的潜意识发展着。
三十几位已经入京了的蒙古王爷贝勒们,终于没有把凌啸的钧旨告诫听进心里,先是一连几天,没日没夜地游说在京各满族勋贵,厚礼丰财的贿赂和满蒙连枝的痛陈,颇打动了一些满族权贵的心,公然上书称尚需暂缓改土归流者大有人在,其中闹腾得最欢地。赫然就是人称“隆满人”的隆科多!而面对暗流涌动的满蒙内讧盛况,众多的汉族官员兴奋异常,虽然大多数都是抱着坐山观虎斗的心思默然不语,但也不乏打着为国思安的名义推波助澜之人,至少,在上书房众位王爷和宰相们看来,蒙古王爷们不停拜上的抗辩奏折里,那些骈散结合铿锵有韵的文字,应该就是出自某些汉族官员之手!
对此,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康熙皇帝从未表态。出身蒙古的皇太后也没有只言片语,唯其沉默,反倒使得坊间地议论更加的纷纷,各种版本的揣测肆意流传。甚至,超亲王一人和蒙古诸王的对决结果,连有些盘口都耐不住痒痒,在公然招赌了。因为,悬念本身。不是来自于一向态度明确的康熙皇帝,也不是来自于立场鲜明的超亲王凌啸。而是来自于蒙古诸王的胆子,真的是太大了……他们可以不把林萧地警告放在心里,但却不能不把十三十四两阿哥频频调动张北、宁夏、归化和黑龙江兵马的军事行动放在眼里啊!
当然,只有那些资讯不丰地中下级官吏和小民,才会把这种悬念归结到蒙古诸王的胆子大小上去,而有幸接触到军国大事的显宦们。其实早就从很多地方禀帖中得出了自己的判断。
四月十五日,在喀尔喀王爷被逮六天后,凌啸在上书房举行了六部九卿规模的晨会,一系列的不妙消息汇总起来,着实骇人听闻。
理藩院报告了三件事,件件都很烦心。一是。本该要来京城为皇太后祝寿地剩余十几位蒙古王爷,全都上表扯了各种理由,生病的生病,堕马的堕马,总之是来不了了。二是。据几位与朝廷关系密切的东蒙王爷密报,大多数已经入京了的王爷。他们的子嗣基本上全都不知所踪了。三,则是在上次钻石风波之后,久违了地罗刹使节,居然恬不知耻地递来照会,说使团已经抵达归化,要来再次朝觐中国皇帝,代表索菲亚女王给皇太后祝寿。而兵部也报来西北两省督抚的军报入春转暖以来,不仅俄罗斯边境调兵频频,而且,在两国接壤的西线、北线、东线三个方向上,已经有不少罗刹地方少数部落,枉顾《中俄尼勒克条约》所规定的国境线,武装侵入大肆蚕食大清还无力巩固的边陲领土。这,更是让理藩院地三条消息有了背书:时过境迁春暖花开,在中俄两国旧怨迸心的背景下,改土归流,已然不仅仅是关乎蒙古诸王利益地内政事务,而是攸关了俄罗斯东临强华长远利益的大事……难怪这群蒙古王爷们有恃无恐的!
一时间,理清了现今局势,眼看着投鼠忌器的宰相们尽皆无语,尤其是废太子理亲王,在那里郁闷的不行。
去年,改土归流的事情甫一提出,政争中率先表示了支持的,就是他胤礽。当时认为可行,不怕蒙古部落武装反叛的重要理由之一,是罗刹国土漫长的封冻期,将使得他们不敢干涉蒙古事务,可惜,由于皇太后希望勿起干戈的特殊因素,以及凌啸和十三十四两名武阿哥都不在国内的原因,才有了借太后寿诞之机徐徐劝说各王的推进策略,而后凌啸又致力于革新,不去热心推动,方才坐失良机导致了现在的麻烦。不过,这些话,打死胤礽他也不敢宣诸于口,皇太后自不必说,便是凌啸,也是他万万不敢说三道四的!
凌啸一看大家都不说话,便知道事情发展到了今天的局面,其实有两国大战的可能,大家在处理态度上,便已经分成了两派。十三、十四、硕和舒恕都是带兵的,对自己马首是瞻,而张廷玉、隆科多、陈廷敬、李以及六部中诸大臣,显然有些绥靖心思,虽说这种担心想法,也是为了不兴刀兵的稳定着想,可那就意味着朝廷必须要让步,也意味着康熙和自己的威信遭受重创……
想了想,早就成竹在胸的凌啸笑了,也不和他们多扯,直接就道,“奉旨,四月二十举办贺寿大朝,着蒙古诸王及俄罗斯使节全部参觐!嘿嘿,大家散了吧,这件事本王一肩来担,是骡子是马,咱们朝会上遛!”
散了?众人一听,全都哗然……不能全不作为啊?你凭什么一肩来担,又凭什么去遛?
由于与会人员的规模不小,凌啸在上书房晨会上的大包大揽,很快就传播了出去,却很少有人信了他的底气。
事情是明摆着的嘛。不管凌啸如何的有才,可一旦离开了朝廷这个国家机器,任他凌啸本人有三头六臂之能,任他超亲王府再怎么人才济济,也无法和几乎整个蒙古王爷集团相抗衡的,更何况,蒙古背后还站着一个虎视眈眈意图雪耻的俄罗斯?在内外勾结、互相借势的情势之下,朝廷若还想强力推动改土归流,将很可能引发一场旷日持久的两国大战,代价之惨重,风险之巨大,兵凶战危中一个不好,说不定会把三年前的西征成果,给白白付之一炬呢!
而与之相对应的,是大部分人“忍一忍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的惯性思维,只要朝廷稍稍让步,一切就还是春光明媚。所以,当日下午,京城里很多地下赌庄的盘口便开始了戏剧性的逆转,人们一蜂窝地撤下押在凌啸身上的大笔赌注,却在看到赔率的暴涨后,又纷纷压回一些小笔的零头,显然是受了那句老话的教诲~~~“小赌可以怡情,大赌伤身乱性”!
但是,京师赌局上的人心向背,在康熙这里却狗屁不值。他对凌啸的信心,一向有着近乎迷信的偏执,尤其是今天,康熙已经把凝血壮练到了相当功力的时候。他就更觉得凌啸是个不虚言地人。
于是,对专程赶来容若府禀报的凌啸所说的那些政务,康熙听得是心不在焉,好不容易听完了,便神神秘秘地斥退了身边的左右侍从,开口却是与政务绝不沾边,“啸儿,朕所练气感已成,大小周天已通,虽然威力还不成功。但也能做到随心所欲!呵呵,啸儿你说,以朕现在的功力,要是在玛丽女王面前一展龙头神威……如何?”
凌啸大吃一惊,抬起头来在老康脸上打量了老半天,讶然道,“皇阿玛……您……您不会是把玛丽女王放在心上了吧?
康熙万万没想到女婿把自己想得如此不堪,老脸瞬间涨得通红。不容置疑地矢口否认,“洋女子?哪能!朕是在想。现今虽已经能随心所欲了,可终究比不上你的那种神速,观感上的震撼,实在有些缺失,要是连玛丽一个女人都唬不住,又哪里能震撼那些男人?蒙古诸王即将在朝会之上向朕的佳子良婿叫板。哼,朕这君父,焉能袖手旁观?嘿嘿,你想啊,要是朕也具有骇人视野的程度,当场施展一二。保管也能吓唬得那些混帐行子,知道啥才叫作青春鼎盛呢!”
话虽说得十分冠冕堂皇,凌啸却听出了些道道,明白过来康熙打的是什么主意,也晓得了什么叫做“得陇望蜀”~~~原来。摸不准老康有没有心脑血管毛病地凌啸,为了老康的身体安全着想。在敬献凝血壮功法的时候,一再的强调,最好不要练习凝血壮的循环回路之法,甚至还略过了那一张心法的讲解,因为那样过分苛求感官震撼和坚强时间,显然会增加心脏的压力,生活优渥几十年的康熙,谁知道是否已经有了冠状动脉硬化,弄不好很可能会心肌梗塞而挂地。而如今,康熙已经尝到了凝血壮的初级甜头,焉能挡得住再上一层楼地诱惑,自然就要和凌啸打一打擂台了。
可是,倘使康熙成了“壮阳壮到了离开阳世”的第一人,那就是打死凌啸也不愿意冒上的风险了,对他的这种“雄起上进”要求,凌啸自然是抵死不从的!但如何措辞才能打消老康的念头,凌啸犯了难,狂死脑细胞地苦思之后,凌啸无可奈何地重申了自己的担忧,“血液巡经而走,皆奈心脏为力,皇阿玛素有心悸之疾,还需以龙体为重!儿臣献功法的初衷,是为皇阿玛排忧解难,建议您不练循环回路,也是秉持这一初衷而不改。皇阿玛既然神功有成,儿臣就此恭请圣驾回宫,内享臣民子女之孝敬,外理军国政事于水火!”
这是凌啸给康熙的一个软钉子,顶出这枚钉子的时候,凌啸已然作出了决不妥协的决心,并准备好了为此承受康熙地勃然大怒。
不料,这枚软钉子,却再无意中钉得康熙心中满是温暖,再望向这个女婿,他的眼光非常温存,甚至,隐约还有些赧颜的惭愧深藏其中……只有康熙自己知道,这小半个月对凌霄的放权实践,其实却放得久握权柄的老康很不习惯,总有些失落,虽不至于因此猜忌凌啸什么,但难免想得多了一些,也是人之常情地。此刻,凌啸毫不犹豫地请自己回朝亲政,再加上他确然老挂在脸上的疲乏之色,显然是个不觊觎最高权力地主,这如何不让康熙有些自惭?
最后的结果,老康却依然不肯回朝亲政,只是摆了摆手道,“罢罢罢,朕不练循环回路便是了,既然无法练习持久的回路,那朕便加紧练习增强爆发力的硬气功好了,力争等到二十的朝会,朕能青春鼎盛一抬头,宵小群丑尽俯首!”
看到康熙如同着魔一样地径直又去苦练,凌啸只得无可奈何地结束了这次参见,刚出了容若府,就只见李德全满脸热汗地等在了门口,一句“皇太后召见”道来,凌啸连忙来到慈宁宫。
对于皇太后为何召见自己,凌啸其实是心知肚明的。在没有秦召
进京拜寿的蒙古王爷之中,有一个人,因为是皇太后的亲侄孙身份,而十分的显眼,他就是东蒙古的科尔沁贝勒,凌啸的结义弟兄~~~腾库雅布。这无疑是让皇太后很尴尬地一件事。即使抛开了国事上的对抗中央之罪不提,便是不给自家姑祖拜寿这一条,也很让朝野颇为非议!想必,老太后于公于私,都是伤透了心,不得不把最她疼爱的凌啸叫进慈宁宫商议一二。
果然,太后见到了凌啸,也不许他跪拜,一如既往地抓了手,施展着慈祥攻势。泪水涟涟地试探着骂道,“啸儿啊,哀家算是看透了,唉,人说嫁出去的女人是泼出去的水,这话真是一点都没有错,你看,腾库雅布这个混帐行子。哪里把哀家放在心上了?哼,这还是哀家还能说得上话的时候。他就如此不肖,要是哀家日后有个三长两短,那还得了!啸儿,下次你看到他,一定要狠狠地打他的屁股,爵位俸禄上也狠狠地罚上一罚。替哀家出这口恶气!”
凌啸闻言不禁暗笑,太后毕竟是妇道人家,这明请罚却暗保全的伎俩,他又如何看不出来,那腾库雅布若真要是坐实了公然对抗朝廷的罪名,那就是典型的杀头削爵地下场。一刀了帐的,还用得着打屁股和罚俸禄之类的?不过,太后亲自来撞凌啸的木钟,面子之大,那是举国不出其左的。凌啸自然是连连点头,大呼要“打他屁股罚他俸禄!”
但凌啸的表态太过于顺溜。太后一愣之下哪敢确信。这也怨不得皇太后不信,但凡治国之道,明面上最讲究公平公正的公私分明,要是腾库雅布真的铸成大错,便是康熙也不好明目张胆地保他地,又何论本就是革新中众矢之的,必须时时讲究一个公信力地凌啸?
狐疑于凌啸是否虚与委蛇的太后,把凌啸的手抓到胸前,陶醉般地将了他一军,“呵呵,还是我家啸儿诚孝贴心,时时处处都讲究一个恭谨循德,好,有此打屁股罚银子之言,哀家就放心了。”
对太后“恭谨循德”的评语,凌啸突地想起前些日子意欲强奸婢女的糗事,顿时汗颜无比,而皇太后胸前的那一阵温软袭来,更让他不由得想起简亲王就是因为亵渎了太后,才落下个被圈禁半阉地下场,立刻就觉得太要命了……太后的胸,毕竟是梁园虽好终非善地,能不沾惹还是不惹为妙!
当即,凌啸下意识地就要回扯双手,但太后没有得到最确切的保票,又哪里许他扯回,一时间,急得凌啸脱口而出,“皇祖母放心,这一次,大哥最后要是不能晋封个郡王的话,孙儿就再也没脸见皇祖母的面啦。”
这下子轮到太后大吃一惊了,抓紧的手力量更大,“什么,不罚反赏?你……啸儿你这是什么意思?
凌啸如芒在背地望着大殿口,只怕被人看见,哪里敢再因保密而有所保留,凑到皇太后地耳边低声道,“腾库雅布贝勒之所以不来京城,就是孙儿授意的,让他打入到首鼠两端之辈中去,给我提供那些人的情报的。要不然,孙儿今天如何敢发出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的豪言?腾库雅布就是孙儿地底气啊,皇祖母,大哥他这是想给您这太后长脸,想给科尔沁部一个好未来,这才甘冒奇险,主动要当生间的呢!”
皇太后这才如梦初醒,连日来地忧虑一瞬间化为乌有,看着凌啸埋怨不迭,口口声声地说他瞒得太苦。
凌啸却是头都大了,马上意识到一个问题解决了之后,新的问题又滋生了出来。果然,皇太后嘀咕几句之后,就立刻醒悟过来,拧眉责怪凌啸居然连她都要瞒着,是不是信不过自己这母仪天下之人?
对此质问,凌啸除了苦笑还是苦笑,要是皇太后知情了之后,时不时接见那些蒙古王爷的过程中,就很难作得出惟妙惟肖的伤怀之相了,那要是被看出了破绽,腾库雅布又如何能为自己送来那么重要的情报?可擅自利用太后的罪过不小,凌啸唯有用利诱摆平了,“皇祖母,孙儿定提请皇阿玛赏赐大哥一个亲王……对,亲王!”
“要世袭罔替的!”太后感觉到了凌啸的惭愧,再次抓起他的手放于自己胸前,慈祥的“威胁”让凌啸很是怕怕,“不然哀家和你没完……
凌啸本不欲和太后讨价还价,但世袭罔替的亲王兹体事大,又岂是凌啸能拍排骨应允的?殿外的蝉鸣压住了可能的脚步声,想到这幅情景被人看见后很不妥,凌啸越发心慌,当下心一横,把牙一咬,主动又主动地变了手形,顺势掌抚太后胸前!
“呀”的一声惊叫,太后毕竟是老寡妇,自然受精而松手,凌啸一招胆大得逞,赶紧连退四五步道,“世袭罔替的贝勒或有可能,皇祖母,最多再加一些海外牧场,不然我也没有办法了!”
说罢,凌啸就行云流水地叩拜着扬长而去,留下太后半晌才醒过神来,既失落于自己那招亲近伎俩以后将对凌啸无效,也忍不住在狂喜中百思不得其解,“咿?腾库雅布这小子,究竟给啸儿打探到了什么消息,竟然让他不吝世袭罔替的贝勒之赏?”
四月二十的朝会,几乎吸引了整个京师的眼球。
其中超亲王和蒙古王集团的暗战悬念,实在太勾人遐想了,以至于在这万众翘首企盼的日子中所发生的其他大事,相对来说,关注的人要少得多。而思道、胤祥和胤禵几人也终于明白了,明白凌啸为何要高调挑起和蒙古王爷集团的暗战了。
凌啸要的就是少人关注,因为,迫在眉睫的几件大事,出于各种目的,都是需要暂且低调的!
朝会前四天,勤王海军舰队护送的回访使节团抵达天津;朝会前三天,新式的殿试在保和殿顺利举行了;朝会前两天,兵部制定好了出征瞿逻的作战计划;朝会前一天,《新儒学报》第一期付梓印刷~~~~~这些接踵而至的四桩大事,都在中华历史上具有里程碑的意义:是继郑和出西洋之后最大规模的各国回访,正式开启了东西方官方层面的整体交流;是中国历史上发起的第一次对陈腐八股科举制度的冲击,促进新式人才选拔的有益尝试;是现代海军制度下的第一次对外海上征服,其成败即将决定中国海上战略的前途;是自战国百家争鸣以来第一次在学术领域大鸣大放,最终走向全面启发民智的正途!
若按照凌啸的见识来看,这四件大事的意义,拧出任一件来,都应该大书特书。举国欢庆地。然而,自古贤者皆寂寞,新生事物也好,崭道新途也罢,在问世之初就该要先为能否存在下去而低调,低调就意味着阻力的减少!君不见,强悍如邓公者,在改革之初也仅仅只敢说“私有制经济是公有制的有益补充”么,而等到整个社会扭转如新爆发出勃勃生机之后,再谈“姓资姓社”的问题。自然就能“凿凿无人能非之”了!
所以,低调的结果是,殿试进行得很顺利,方苞、李等十八房考官正在文英殿紧锣密鼓地阅卷取士。第一期《学报》所刊的,是十几位热心争夺儒家新圣的官僚的文章,骨子里面的八面玲珑,让其论点都还较为保守,也没惹起波澜。《征泰计划》更是严格保了密。确保不被蒙古王爷们知晓朝廷另有对外军事计划,而嚣张更甚。就连唯一一个可以拿到阳光底下大加庆贺的欧洲使节团抵达。也被凌啸刻意地低调压制住了,除了礼部、理藩院和直隶总督等必要接待人员之外,京城中少有人晓得,就在通州地勤王军大营里面,有着三千多金发碧眼的洋鬼子窝在其中呢!
显然,这一招“焦点旁移”很成功。不过,被转移了焦点上凌啸也决不能失败。
对此关乎威信和关乎公信的战争,康熙和凌啸都输不起……咱爷们既然公开叫了板,就得要板上钉钉,说了要把蒙古人归流,就绝不能被蒙古人反过来人流!
四月二十。终于如期而至。
鸡叫三遍之时,满身簇新王袍的凌啸,要多精神有多精神,在雍和宫门前八字墙边会了老二、老九、老十三和老十四四位阿哥,说一声“出发”。便向紫禁城上朝而来。
一溜儿连绵半里路长的摄政王仪仗,一水儿锦衣荷枪实弹的王府侍卫阵。无一不是昭彰凌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赫赫王威,吓得早起的人们避之不及,却又趋奇乐闹地忍不住随之而追。人群犹如是一颗巨大地星,又似一条狭长的蛟龙,在京城东西南北皆笔直地大街上前行,一直把凌啸这个彗核和龙头送到了空旷又肃穆的正阳门御街。
凌啸其实很虚荣,十分惬意于这种被万众关注的场面。下了轿子,凌啸回首环视一圈,再瞧瞧自西面长安街鱼贯而来的蒙古诸王,心中不禁好笑和得意……呵呵,各位看热闹的看官门,你们等着吧,我凌啸定会让你们看一场不虚此生的热闹,到时候看是我流蒙古,还是蒙古流我!
可是!忽然!冷不丁!
不知道是谁,一声使劲使到声嘶力竭地呐喊爆发了,这呐喊,让凌啸猛地觉得,认为大家是“八卦众”,着实显得自己很俗鄙……昔日御驾罗刹,喜拨番邦毛子牙,今时逆潘勾外匪,再请我王气死洋婊子索菲亚!”
“噗嗤!”九阿哥是很能附庸风雅的一个人,听了这前面文绉绉、后面却俚俗俗的呐喊,哪里忍得住好笑。
他正想扭头寻声,瞧一瞧是哪位高才做出了这截砖打油诗,却不料,正阳门前不下万人的围观者,在片刻的沉寂之后轰然然起来,先如雷鸣般的嘈嘈隆隆,很快却就统一了腔调节奏,族不分汉满藏回苗,年不拘老中壮青幼,职不别士农工商兵,齐声高吼起来。
昔日御驾胜罗刹!
喜拔番邦毛子牙!
今时逆藩勾外匪!
再请我王气死洋婊子索菲亚!
那一瞬间,凌啸不知道是被声波引起了共振,还是咋地,忍不住心神一荡,眼角酸涩得泪水夺眶而出。
明白了,凌啸也明白了,所谓地转移焦点的成功,根本就不是自己用计策用对了,而是那焦点本身,就是个货真价实的焦点:蒙古王爷反对不
反对改土归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依仗了罗刹鬼子要挟朝廷,这几年已经享受够了打得老毛子割地赔款的大国荣耀地老百姓,谁没有一杆秤在心头?国,既然是国人的国,国人,自然必将义无反顾地去爱。谁,又能忍得住一致对外的同仇敌忾?!
向百姓环环拱手,凌啸觉得还不够,再向四周一圈圈作揖,凌啸仍然抑制不住心潮的激荡澎湃,他索性一撩王袍,东东南南西西北北地鞠躬九十度。这一礼,礼得有礼,也礼得有理,更礼得贴心。一时间,民众这才记起了凌啸摄政王的超级身份,纷纷还以千奇百怪的回礼,磕头磕得咚咚直响。
这场面直瞧得三十几个蒙古王爷目瞪口呆,也看得他们胆战心惊……为“逆藩”的王爷们也是有苦说不出,难道仅仅因为不得民心。自己这些人就该放弃富饶领地,和能决断属民生死的通天特权。来北京当个连婢女都不能擅杀擅奸的空桶子王爷?!
所以,这些不得已和不甘心,使得王爷们的贼心仍然不死。但金銮殿朝会一开始,便有一个戏剧化的状况让他们始料不及~~~新任乾清宫总管太监地刑年,一指云钟响了许久仍不见主人的龙椅,尖声宣旨道。“奉皇上口谕,国政维新伊始,今当议太后盛寿及改土归流事,恰朕圣体违和,着总理事务摄政超亲王立于台陛,领衔诸王公大臣妥议其政。决而决之!钦此。”
轰!刑年话声一落,满殿王公文武尽皆哗然。
对于京师要员勋贵们来说,康熙皇帝这一次惊世骇俗的举动,只怕是不啻于赐凌啸以“九锡”之尊的地位!须知道,昔日胤礽当太子的时候。代理朝会也仅仅只限于乾清宫举行的小朝,纵然是国典中关于太后听政的条款。也明确了只允许在乾清宫垂帘……核心大政的金銮殿大朝,那是除了皇帝本人以外,决不可授予他人代理地!
而清朝内政上的名分之别,在那群蒙古王爷们则自然是关他屌事。他们所叫苦不迭地是,在他们决意抗争改土归流的策划演练中,一直都是把康熙皇帝本人的出场,并担当起评判凌啸和自家见解谁对谁错的角色来设定的,现如今好了,皇帝当了缩头乌龟,让凌啸这厮又当球员又当裁判的……
猛咳一声,凌啸躬身领旨,信步走上台陛,睨视台下之时心中却是苦笑不已……罚站几个时辰?!老爷子你也实在睚眦必报了吧,你昨日做出这个决定地时候,我不过是笑了一句,说你老人家以前为了蒙古稳定,定是给那些王爷们发过誓,承诺过一些什么,所以现在不好翻脸毁诺么……又没说你厚脸皮,也没说你发誓像放屁,你犯得着罚我的站?
有了这“罚站”的苦楚煎熬,凌啸当然要快速理事,本不是重点和烦难的太后寿辰庆典之事,自然很快就被他摆平了。在颁发调八阿哥胤禩速速归京,礼部户部及在京各相关有司、地方督抚及监察道藩司皆要举国同步庆贺,专人专责和礼部揽总的政令之后,金銮殿上的气氛就开始凝重了起来,随着扎萨克图蒙古可汗地出班奏事开始,大家都明白,正式的交锋开始了!
仗着可汗在名义上比亲王高上半级别,名叫朗巴姆真的可汗,礼节上很拿大,在基本上与他品秩相当的凌啸面前,连腰肢都不弯一下,直挺挺地说道,“摄政王殿下,本汗已经接到了吏部关于蒙古改土归流的咨议。试问陛下一件事,蒙古四部十六盟二十八旗地故老相传,在天命三年,太祖起兵伐明,曾召集蒙古各盟据马而誓曰:满蒙一家亲,共享天下之贡,满居南而受江南富,蒙镇北而分牺牲,此分封定制永志不改!嘿嘿,朝廷这次忽然提出改土归流,嘿嘿,这不是公然违背太祖的誓言吗?嘿嘿,嘿嘿!”
他这一连串地嘿嘿,嘿嘿得蒙古王爷们争相应和,搞得满殿都是奸笑。
凌啸却也在嘿嘿奸笑,“嘿嘿,朗巴姆真可汗,嘿嘿,饭可以乱吃,话却不能乱讲,嘿嘿,太祖发过的这个誓言,国史馆并无记载啊,嘿嘿,你可有文字证据?既然是故老相传,嘿嘿,你可否能提供有可信的目击者啊?嘿嘿!”
“噗嗤!”胤祥等四位阿哥和一帮子支持改土归流的人全都哄堂大笑……也起码必须三十岁而立以上,不然嘴上无毛办事不牢啊,如何堪称“可信”?嘿嘿,到现在的康熙三十八年(99,这样一百一十一岁的人能喘气,恐怕也说不出话来了吧!
蒙古王爷们顿时就嘿不下去了,一个个心头发了慌~~~康熙历年来热河接见时所发的铮铮誓言,也……也是没有文字的,还全***都是单独接见时候说的……怪你不上朝的!
老康打定主意人不露面,奈若何兮?!
这是蒙古王爷们心头的愤懑,这愤懑让他们反倒没了主意。实际上,就算是稍微关注过这件事的人都知道,蒙古王爷们的如意算盘,只是心存侥幸,想要挟朝廷放弃或者暂缓改土归流,并不是铁了心思的武力抗流!可是,这种冀望维持现状的要挟之举,就意味着要挟的筹码绝不能宣之于口,否则,那就是活生生的撕破脸皮了!这,无疑需要注意一个度的问题,度过了之后,事态的结果很可能与初衷南辕北辙,谬之千里呢。所以,在抵制改土归流的法理上无法立足之后,蒙古王爷们联盟的松散特性立刻暴露出来了,其中一些老成之辈的,还在叫嚷着要详查国史记录之类的,而暴躁之人则已经开始沉不住气了,嘿嘿然盯着凌啸冷笑不已。
凌啸看着冷笑之人赤裸裸的威胁模样,心中老盘旋着一个小品里面的台词:“小锤四十,大锤八十……直接上大锤了。”
果然,年纪轻轻的车臣可汗臧布海察,直接上大锤了。
“依我说,费那神干嘛?!”瞪着还要争辩自己所言不虚的扎萨克图可汗,臧布海察怒道,“超亲王既然说国史馆没有太祖爷的天命盟誓,那就不要扯这些没的,咱们就晒晒一些白纸黑字的有的~~~太宗爷亲书的《天聪十年册封金册》得了!太宗爷当年钦颁册封金册上说。外蒙古地土谢图、赛音诺颜、车臣、扎萨克图四部,朝廷需怀之以德,反之,则可任意去留……嘿嘿,王爷,擅改我铁木真子孙的部落体制,着实是对我蒙古男儿先人的侮辱,便是不容置辩的代我无德,哼,超亲王。你说,我们这四部是不是可以自行决定脱离大清版图啊?”
这一席话砸出来,金銮殿上立刻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不片刻却又炸了锅一样哄闹不堪。清朝的制度有些特别,大部分在宫阙近便之官吏,咸需工国史和满文,臧布海察刚刚所提及的皇太极钦颁金册,的确有这样的承诺。是典型的怀柔政策用语,盖因为当时地小极极对于征服大明朝还无信心。所以让步的尺度之大,到了现在已然成了一种承诺的梏,朝廷不打破这桎梏,改土归流铁定泡影,而要是毅然决然地打破,那就多多少少会让朝廷失去外蒙古四部的广大疆域……寸土寸金。所关系的可不仅仅是名声啊!
满殿上下几百双眼睛全都仰视着凌啸,得意的人冷笑地看,紧张的人忧心地看,幸灾乐祸的人,则眯了缝来看,总之。康熙把改土归流地大任甩给了凌啸,凌啸要是流得人家四部都合法的脱离出了大清版图,那,可真就是一个大笑话了……老有啾啾雄辩闻名朝野,珠玑之言有时候令反对者都不得不承认他词锋犀利。这,如何不让大家好奇于他将如何接招。如何辩得蒙古王爷们哑口无言!
众目睽睽之下,凌啸也决定直接上大锤,用鼻窦深处冷哼一下,木无表情道,“脱离出去后,你们自成一蒙古国么?”
凌啸地这句话,真的让所有人都哑口无言……他竟然纵容外蒙脱离?!
臧布海察目瞪口呆,喃喃道,“你……你承认太宗的金册?你不想和我们辩论一下么?”
“当然承认!至于辩论嘛,嫌麻烦,本王的腿,酸着呢!”
蒙古王爷们傻眼之际,无不再心中痛骂臧布海察操之过急,明晓得是一块会翻脸的“脏布”,却还是不顾一切地乱擦一通,这下好了,没有转余地了。但是事已至此,这些蒙古的王爷们却也不得不坚挺下去,毕竟,己方有杀手锏。
一时间,整个金銮殿上鸦雀无声,内蒙的王爷们在考虑自家的何去何从,而清廷的中央官吏们,则在帮凌啸苦思柔和致祥的下台之计。不料,凌啸却根本不需要下台,忽地把丑话说到前头,“你们要脱离,那是你们的事情,但莫谓本王言之不预也:出去之后,再想要回来祭奠成吉思汗……嘿嘿,朝廷征收你们地出入境费用,至少一万两黄金每人每次!”
“哄!”
万两黄金每人次的祭祖出入境费用,惊得外蒙四部可汗们连呼“抢劫”,唬得内蒙诸王暗叫先人好贵,而清廷官员们却一个个轰然称妙……超王的腿再酸,也乃是流毒亲王啊,轻飘飘一句话,不仅点出了脱离祖迹所在之邦也是背祖忘德,同时也在心理上不经意地分化着内外蒙古之别,端地是话不在多,咄咄就够,义不正背,逼人便狠!
凌啸接下来却逼得更狠,分化得更加彻底,阴森森地一笑,“宣土尔扈特部可汗渥巴锡、伊金霍洛旗台吉达契台上殿!”
嗯?渥巴锡?草原圣地伊金霍洛?
凌萧的突然一宣,则让整个大殿上的人面面相觑,这才发现早已经抵京地土尔扈特部可汗渥巴锡今天没有第一时间上殿来。凌啸宣来渥巴锡,也是众人能理解的事情,要知道,渥巴锡地土尔扈特部落,那可是三年前历经千辛万苦才从罗刹之境回归祖国的,又尊奉怀柔公主雅茹为“圣母”的一支特殊蒙古部落,是凌啸嫡系中的嫡系不说,其悲惨凄壮的经历,堪称是教育蒙古各部的绝好典型,凌啸不用他们现身说法一下,那是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的。不过,凌啸把小小地伊金霍洛台吉(等同宗室辅国公)宣上金銮殿。就有些出人意料了……撑死了,也不过是蒙古族圣地的一个公用祭祀官罢了,能起到什么作用啊!
作用,是众人所始料未及的。
巴锡和达契台联袂上殿之后,两人恭恭敬敬地行礼后齐声禀报道,“职藩等日夜兼程来报,在获科尔沁贝勒腾库雅布之线报后,谨遵王爷钧旨,职藩等调集土尔扈特部精骑万余。于四月十二奇袭成吉思汗圣寝,将各部落诸王秘密送至其地参与反归流会盟的子嗣们一举成擒,已由腾库雅布贝勒率兵火速移交宁夏将军辕下,现正在押往京师的路上!”
蒙古王爷们一听此言,尽皆色变如土,心中狂呼渥巴锡、达契台和腾库雅布是超级“蒙奸”。
可现在再来怨恨蒙奸,倒还不如责怪自己这些蒙古族动不动就喜欢会盟圣地的习惯,来得更加准确些……难怪凌萧一直都不东声色讳莫若深的。原来他早就料定,分崩离析几百年的蒙古各部。必然会有这么一个会盟过程,才能统一好对抗改土归流之政的同盟的,这才暗中安排了很多人事运筹,不仅埋谍于其内、奇袭于不意,还把消息封锁得如此之深,搞得自己地子嗣们成了人质……太狡猾了!
阴招揭开,子嗣被拘,内蒙的王爷们纷纷低下了头,“扑通”,有人率先对凌啸跪了下去,立刻就有人争相效仿。不一会儿,京师附近三千里方圆之内的蒙古各部。鲜有不向凌啸磕头认罪的……朝廷玉等人这才发现,这一场凌啸独挑蒙古王爷们的暗战中,他已经是赢了最阶段性的胜利:改土归流最重要的一个目的,就是为了解除京师附近蒙古部落王爷们地私人武装力量,不让这些近在肘腋的铁蹄。成为随时可能威胁国都安全地隐患呢!
然而,磕头认罪的。并不是全部,外蒙四部的十来个可汗亲王还在那里昂然矗立,挺得比谁都直。
这也难怪,和深入中国境内的内蒙部落不同,外蒙四部不仅向来独立性强,草场疆域大,中央控制力弱,征伐起来路途遥远,而且最关键的是,他们长久以来基本上和罗刹接壤,受到老毛子的影响也最深,罗刹鬼子给他们地诱惑代价也最高!在他们看来,一个两个儿子被抓了算得什么,老子们谁的儿子数量不能凑成几桌麻将?宁当偏荒自治之土皇帝,不当京城受制之屌王爷!
凌啸也知道他们的心思,忽地笑了。
“独立嘛,行!但你们给本王一个字一个字的听好了,但凡有一个你们的子民但敢跨过边境一小步,或者,极端点说,即便是在那边站着尿到了我们地盘上,哼哼,本朝铁定兴兵百万,征伐你们这鼻屎大的所谓地蒙古国,包踏平,草铲光,人杀完!”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还在子虚乌有中的蒙古国,连一泡尿都有可能引发灭族亡民之祸呢,可见这威胁的赤裸裸和不要脸!到这般地步,那四个可汗能说什么,还能再说什么,难道可以保证牧民不尿尿么?
但谁会在几句虚言恫吓中便甘心俯首听命的,又是那个臧布海察跳了起来,终于忍不住把可以做却不可以说的杀手锏使了出来,“鼻屎大地蒙古国?王爷,谁说我们要自立一国了,哼,按照太宗的说法,我们是可以自决去留,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难道我们还没有一个去处?”
他虽没有明说,但谁都知道他指地就是罗刹!至此,对凌啸有信心的人都明白,臧布海察此人,死定了,而对凌啸没有信心的人,则恨不得上前亲自捅死他……毕竟,绝大部分人总归是爱国的。
爱国上没有最,但表现形式却有柔和烈,凌啸就很烈!脑海中浮现了晨间送行百姓的呐喊场面,凌啸勃然痛吼,低沉犹如虎啸,“谁?!本王放眼天下,谁敢留你们试一试!好,很好,宣罗刹使臣上殿。”
百官勋贵们的眼皮猛然一跳……重头戏开始了。
以凌啸的身份,擅招他国未递国书之使节,无疑是有些违制的。
但金銮殿上的一干名利场中人,却没有几个原意去和凌啸去计较了。与他关系不好的家伙们,摸不准到底康熙有无授权,即使没有,也明知这种小姐缠不倒超亲王,自然是懒得得罪流毒亲王的;蒙古王爷们更是望穿了秋水,巴不得罗刹使节登堂入室,当场和凌啸一顿唇枪舌剑,最后让朝廷意识到俄罗斯这强敌在旁虎视眈眈,明智点维持现状;而当日,有幸目睹和耳闻“凌啸千里赠玫瑰,康熙舞之嚇罗刹”的官员们,则很想看一看,这一次罗刹使节是否嚣张如故,对上了可谓俄罗斯死敌的凌啸之后,双方将会有怎样的精彩交锋!
然而,令满朝文武大跌眼睛的是,来者居然是个老熟人~~~当年和凌啸谈判中不得不丧权辱国,割地万里,赔银兆斤的全权特使戈洛文……真可谓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国仇私恨,齐并心头!
都太监刑年尖嗓而斥,“来使叩拜我朝摄政王!”
掌銮仪侍卫闷声而喝,“来使叩拜我朝摄政王!”
凌啸和那戈洛文眼神中的火花一闪,却又不约而同地在一撞后迅速敛去,见戈洛文听了通译却直立不跪,凌啸呵呵笑道,“戈子自远方来,不亦乐乎?罢了,贵使不愿跪叩。即就尔见贵国摄政女王索菲亚地礼节拜见吧,等下次你见了吾皇康熙陛下,那是非叩拜不可的,否则,本王可就要请叶卡捷琳娜皇后出来了!”
叶卡捷琳娜是俄罗斯心中永远的痛,戈洛文用胡子都想得出,凌啸若真是那样做了,定当在国家形象上折辱己方更甚。戈洛文不得已,飞快地抚胸单腿跪地后马上站起,不等凌啸发话。便自讽而笑道,“超级KING别来无恙?想三年前,你我在尼勒克谈判之时,你也尝谈到我国索菲亚女王和彼得陛下得区别,说彼得陛下的目光老向西瞧,索菲亚女王的眼睛则老往东看,哈哈,这话很对啊。这不,本使又来了。以后,我大俄罗斯将会来得更勤!看来,你们当年还真不该贪图那些赔款和土地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战败之国。仍然嚣张如此?硕、黄浩等当日西征的将领们,莫不暗生鄙视……对你妈个纺锤,一个往西瞧,一个往东看,你们罗刹皇室就没有个眼睛不斜视的?!
而胤祥几兄弟和张廷玉等宰相们却听出了言外之意,顿时心头咯噔一下。联想到索菲亚女王第一次当政便和中国在雅克萨打仗,而彼得上台就和中国停战的往事,不由得吃了一惊。显然,索菲亚女王比彼得大帝更喜欢侵略和蚕食东方,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中俄两国未来十几二十年的走势,铁定是摩擦不断。甚至,再次大战地可能都无法避免呢!而最最关键的是,自古以来,地势气候上“以南击北”和“以暖击寒”很难,倘使罗刹纠集主力痛快决战,我中国倒也不怕,怕得就是它不肯和你大战,却时不时地跑来“撩骚”,那我国边境上就得耗费大量钱粮兵力,旷日持久的戒备着,真是烦也要烦死了!
戈洛文在那里兀自狂笑,蒙古王爷们则听得暗自心花怒放。是啊,国境越是长期不平静,朝廷便越不敢妄动是为屏障的蒙古部落,唉,我说超亲王,你不要一朝权柄在手,就胡乱儿把令来行,保持现状多好啊。
凌啸对此问题的看法,则比任何人都看得更国际化、全球化,因为他是来自现代的人嘛。戈洛文上次出现在了法国凡尔赛宫,亲历了自己活活打死巴伐利亚公爵的时间,嗅觉灵敏的俄罗斯老毛子,当然也知道欧洲列强即将会陷入西班牙王位继承地大战之中,所以,在莫斯科西无威胁的情势之下,索菲亚这婆娘这才敢全力对付东方地中国,意图一雪前耻呢!难怪上次凡尔赛决斗一结束,戈洛文这厮就跑得不见人影了,敢情是匆匆回国,图谋抓住千载难逢的机会,来中国耀武扬威的了。
品位着俄罗斯的诡计,凌啸对戈洛文的嘲笑不置可否,哑然道,“哦?如此看来,阁下你不远万里,似乎不仅仅是来为我国皇太后祝寿的咯。”
“当然!”戈洛文地狂笑嘎然一收,“超级KING殿下,本使旧话重提,若贵国不想万里边境上日日烽烟四起,嘿嘿,何不就此修改上次的《尼勒克条约》,免除剩下的战争赔款,放弃北西伯利亚的主权,双方睦邻友好,就此和平相处。如何?”
这一提议虽是已经提过一次的隔夜饭,金銮殿上的大部分官员,却是第一次听说,立刻就有好多人心有庆幸。刚才看到张廷玉等人深皱眉头,大家终究是才智不俗地中央高官,哪能不明白宰相们所担忧的边境积年不靖,其实是对国家很不利的局面:俄罗斯那等苦寒之地,打之划不来,防之更是不胜其烦!如今,听说罗刹人的要求并不很过分,很多人便不由得有些怦然心动……反正,北西伯利亚的领土和剩下地战争赔款也很难到手了,何不许了他们讨个平安?!
明显感觉到了自家臣子的分化,凌啸勃然大怒,噌噌噌几步蹦下陛台,背手在诸位王公大臣面前跺步而行,铿锵掷地地咏诵道,“思厥先祖父,暴霜露,斩荆棘,方有尺寸之地。子孙视之不珍惜,举以予人,如弃草芥。今日割五城,明日割十城,然后得一夕安寝。起视四境。而秦兵又至矣。”
胤祥和老十四开始地时候一愣,却马上就听出了凌啸所背诵的是苏洵《六国论》,正入木三分地道出了“割地买平安,日日不平安”的赂敌之弊,除了增长敌人嚣张气焰之外,实在无一利可以言!当即,二人瞠目环视面有和色的诸大臣,怒曰:“贤哲早有一针见血之论,我泱泱大国。
言附和者,必以昏聩弹劾之!”
三位权势熏天的王爷表明了态度,二阿哥、九阿哥、张廷玉和硕等将相也纷纷支持,群臣百官,谁敢说个不字?
不一会儿,出现了分化的中央官吏们的态度,很快就统一了,不过。这种统一,却仅仅只是建立在爱国的道义上。而只有在谋国层次上,凌啸能拿出了解决罗刹带来之塞防威胁的办法,那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统一了立场。为此,百官看着倡议誓不屈服地凌啸,而外蒙四部的王爷们,则幸灾乐祸地盯着凌啸。暗暗冷笑:哼,光说不练能吓跑罗刹人的话,你就耍嘴皮子吧,要是吓不跑打定主意找你复仇的老毛子,得,改土归流也就黄了。咱就不信你胆敢既打外战,又打内战!
凌啸,还真的就开始耍嘴皮子吓唬起罗刹人来,“戈洛文阁下,如若是。我国要是对你的提议说不呢?”
戈洛文终究是吃奶啃面包长大的,不是吓大的。“超级KING,遗憾,那样地结果绝对是愉快不了!”
两人都是全权,全权的好处暂且不谈它,坏处却是显而易见地:一个是强悍之王,身背着积胜凌虐敌国的辉煌战绩为包袱,宁死亦不肯退半步;一个是败国之使,满腹卧薪尝胆一雪前耻找回大国尊严的心思,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一个不好给谈崩了,那就是绝无转缓冲余地的了!有鉴于此,整个太和殿之上的所有人,全都望着他们两人斗鸡似地针锋相对,一个个紧张得心都怦怦直跳,毕竟,这是世界上疆域最辽阔的两个国家之间的,全面打起来,规模小不了啊!
“呵呵呵,原来,贵国是要伸脸来讨打啊,好!本王成全你!”空气近乎凝滞中,凌啸又出惊人之语,迫近戈洛文先生,凝视了他半晌后呵呵大笑,“恭请大英帝国女王玛丽陛下上殿!宣法兰西王国、荷兰王国、西班牙王国、葡萄牙王国全权驻华大使上殿!”
什么?这突然来的一道王令,惊得大家全都是一呆,英国女王早抵达了京城,在等候仪仗随扈到达后再行接待国礼的事情,大家心知肚明,但欧洲回访使节团已经全都到齐了的事情,却因为凌啸地刻意保密而少有人知道,此刻超亲王突然恭请和宣召,叫大家如何不怪异。
肤色服饰稀奇古怪的欧洲贵族人等,来得很快,也很吸引眼球。在大清官员们像看猴子一样的时候,戈洛文的反应很是不俗,已经想到了一种可能……间积累地一些人气,发动这些国家组成类似国际仲裁职能的形式,对我大俄罗斯施压罢了,嘿嘿,他们都在备战西班王位继承,无非谴责而已,最多也不过贸易制裁,我大俄罗斯还怕你们这个?不怕,不怕!
但,凌啸面对上殿来地那些使节,以及黛宁长公主亲自作陪的玛丽女王,只是三下五除二地提了一个要求,“……俄罗斯背弃白纸黑字的和约,违背了一个大国该负的信用道义,并公然对我大清发出开战挑衅,试问各国大使阁下,你们秉承诸位贵国陛下的授权,可有愿意与我国一同对打击挑衅者俄罗斯的?”
宣……
戈洛文看着霸气横秋的凌啸,差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灵长类你玩得太绝了吧,居然请人家和你一起启动战车?!这可能吗,人家自家都是斗得一头,你当这五国都是没智商的不成!
果然,陛台斜旁就座的玛丽女王慢条斯理地道,“超级KING殿下,朕思前想后,我大英帝国再怎么强大,都不可能帮你打挑衅的军队的啊……
她这一开腔,已经转任法国驻华大使的克拉乐勋爵也是点头,其他三国都是以英法两霸马首是瞻的,也拿捏着点头。
这一表态,立刻引来了清朝官员的普遍失望,心中不禁对凌啸的这一招大呼失策,连带着泛起的,是对金发碧眼高鼻子之人的强烈反感,“这群公侯母猴!”至于初始被洋人洋妞惊呆了的蒙古王爷们,这时候也窃笑凌啸,笑他就像小孩子打架搬来大人撑腰,却反过来被大人训斥一顿。而戈洛文兴奋得实在找不到说什么,只好竖起大拇指,对玛丽女王没口子大加赞赏,“明智,陛下明智!”
可惜,反感洋人的人反感早了,窃笑凌啸的窃笑早了,称赞别人明智的,也称赞得太早了!
只听玛丽女王望着黛宁公主的怒色嘤咛一声,娇嗔道,“达琳,人家还没有说完嘛。虽然我们不可能过来参加亚洲中北部的陆战,但我们的海军舰队,法兰西的强横陆军,都是可以就近攻打莫斯科的!呵呵,东西两面夹攻,保管打得她索菲亚不再成个东西!”
玛丽女王晒她最感兴趣的中文里多义词“东西”二字的时候,金銮殿沸腾了!
刚才怎么看怎么丑陋的洋人,在清朝中央官员的眼中,突然一下子摆脱了猴子的地位,瞬间有些人样的待遇了。而蒙古王爷们看着似笑非笑的凌啸,心中莫名就是一慌,这家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妖他妈,要不然,这些长得妖精一般的家伙们怎么会听他的?
至于目瞪口呆的俄罗斯使节戈洛文,则昏了过去……他是被新任英国驻华大使皮尔顿少将用一个火辣辣的勾拳打晕的。在失去意识之前,戈洛文也没弄明白为什么挨打。
这也实在不能怨他,因为,他把对玛丽女王竖着的大拇指,忽然改换成中指朝天,确确实实只是个无意识的习惯性鄙视动作罢了!
很多行为的性质,往往要看特定的环境情势,比如粗鲁残暴地打人之类,便是如此。
拜访他国的使节,在东道国的宫阙上大打出手,很失礼,也很没有素质,但在今天,英国大使皮尔顿的这记钩拳,却打得东道国的大臣们心花怒放。谁叫他罗刹的戈洛文太不招人待见的?以至于,犹不解气的皮尔顿再次上前,用靴底踩碾戈洛文手指的时候,大清的中央官员们不仅没一个人有令人发指的感觉,相反,对洋人们的生疏和戒备,反倒少了许多!
当然,中央天朝对四方洋夷的鄙夷,是与生俱来的。大家对洋鬼子之间的内讧,产生好感绝对谈不上,但再看向奉命出使西洋引来一批可以掣制罗刹的超亲王凌啸,文武百官咸生钦佩……活生生的样板,它对清朝官员在心理上的冲击,影响是十分深远的,因为,就在凌啸身旁的《学报》总裁官方苞,已经呢喃着道出了四个字,四个令凌啸都是心头狂喜的字,“以夷制夷。”
曾几何时,他凌啸听说过日本鬼子口中的“以华制华”口号,也听说过晚清政府曾提出“以夷制夷”的外交策略。然而,前者令国人觉得耻辱,后者却因国势颓败沦为没有实力支撑的悲歌,不过是被打急了后的臆想症罢了!但今天,中国经济总量还占世界三分之一地今天。方苞的一句“以夷制夷”,却是犹有大国自信和东方智慧的号角,出发点的不同,意义上又岂能同日而语?!以方苞亲历此事的感悟,他当定会将这一观点付诸《学报》上的鼓吹和呐喊,启迪和启发全中国士绅阶层“热眼向洋看世界”的方法与信心:大国博弈,不过是类似战国的多边下棋罢了!
是的,是该罢了。
“嗷”地一声惨叫,被踩得钻心痛的戈洛文,站起身来地第一件事情就是赔礼求饶。即便打死他戈洛文也不太相信。这不是中欧联手讹诈,但他依然不能冒这个灭顶之灾的风险,置大俄罗斯于东西夹击的境地!戈洛文很识相,先频频给玛丽女王道“竖中指之歉”,再向凌啸赔“吓之不是”。
顺杆爬是灵长类的特长,凌啸哪里听戈洛文放这些虚屁,向玛丽女王等人十分绅士地笑道,“陛下和诸国如此热心国际公道。主持世界公义,本殿下代表我国圣皇和中华亿兆子民深表钦敬!俄罗斯拒付战争赔款和割让土地。本国即将对其发动讨款之战,各国可有愿意参战者?……四千八百万两白银,全部用于向协战国采购商货!呵呵,至于本次大战胜利之后的再次赔款。嘿嘿,都归你们。”
嗡!太和殿顷刻间被震撼……超亲王要策动讨赔大战”?!
不仅各国使臣们跳了一蹦,便是为“爱情”而愿意贡献两千万两“嫁妆”的玛丽女王,也腾地一声站了起来……四千八百万两的白银,折合英镑就是一千二百万,几乎等同于七八倍大英帝国央行地股本啊……玛丽吧伊丽莎白一世的海盗家底给了凌啸之后。难免心存对英国地内疚,倘使能争取到这笔庞大采购订单,多多少少是能平抑这种内疚的!至于本就是重商主义的法国,那就更加不用说了。已经如愿册封勋爵并新任驻华大使的克拉乐,心知凌啸的真正用意所在。这次当然表现得比英国佬快,他一个冲拳直扑戈洛文。打将过去时喊道,“我法兰西王国太阳王陛下,眼中最揉不得沙子,本大使一拳表态!”
等到通译高声翻译了之后,看戏的满朝文武都是人精,莫不这样理解那位听都没听过地法兰西太阳王:“切,还眼里最揉不得沙子呢,恐怕是眼中最见不得银子吧”!
“超级KING,
而挨了一拳的戈洛文,面如死灰,并不躲避也上来“一拳表态”的其他四国大使,猛然将双臂擎天一展,泪如雨下地喊道。一刻钟前还牛屄哄哄的罗刹特使哭了,大殿上的鼎沸人声也就静了……流泪,不为耻辱,可耻的是他不该以特使身份流泪!然而,戈洛文心中地凄惨,实不可向外人道。
于公,五国就像有钱就能陪你睡的婊子,戈洛文不是没有想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凌啸能用银子煽动五国,为啥我就不能?可谁都知道,俄罗斯说白了,就是一个又穷又冷又被边缘化了欧洲国家,而中国在地缘上、经济上、心理上的吸引力,又岂是区区千万农奴支撑的俄罗斯所能比拟的?也学凌啸那样去吸引五国地话,五国一样是卖,凭什么舍豪客而陪睡于穷鬼?!而于私来说,戈洛文的心头就更加悲哎,他地个人命运已经彻彻底底地完
了,全都葬送在凌啸的手里,前一次败仗后签订卖国条约,国人对不是将军的他或可见谅,这一次又有辱使命,国人肯定皆曰可杀!
比李鸿章还李鸿章的戈洛文,终于抹了眼泪,“超级KING殿下,我愿意代表俄罗斯签署一份五国见证的《赔付补充条约》,但签订之后,希望你能给我安排一间静室,一些毒药……
“特使特使,不是特来中国求死!要死,回莫斯科去死!”凌啸看出了他最后的伎俩,嘎嘎笑着斥退了戈洛文,便不再屌他一眼,而是盯着外蒙王爷,逐一森然冷视,“尔归不归?”
“……
“认不认流?”
“……
藏布海察等外蒙四部地王爷们。已经如丧家之犬,哪里还敢再大放厥词,一个字都不敢多说。不料,仅能浅懂白话却不识文言的玛丽女王,瞠目结舌地娇声问黛宁道,“达琳啊,乌龟,我还知道类似于王八,可人流是什么啊?”
人流是什么,除了凌啸大家都不知道。但乌龟王八却是国人尽知的,一时间,金銮殿上为凌啸的刁钻问法哄堂大笑,直笑得那些蒙古王爷们面红耳赤。众人都明白,凌啸肆无忌惮的几近羞辱,已经宣告了蒙古贵族的美好日子,自此一去不复返了,而和平改土归流已成定局之后。长期经受北方铁骑威胁的京都安全,也将拥有至少四千里的战略纵深!
很快。笑声未停中,凌啸便当众宣布,明天举行一系列隆重的国家最高庆典中外咸贺皇太后寿辰。
明晨即将举办的这系列庆典,无疑是太平盛世里国家地巅峰盛事。想想都能令人血脉贲张。可是,对于亲自参加了上午大朝会的文武百官来说,他们心头的却是难言的空白,一种被震撼后的懵懂,早就让他们难于平心静气了,甚至还有一些恐慌。无知后的。
凌啸弹指一挥间,便收拾了蹦上窜下的蒙古王爷集团和扯牛皮蒙战鼓的罗刹,干净利落得简直就是没有费吹灰之力。建功之伟,立德之速,立威之猛。着实令人瞠目。而其最致命一刀,不是中国长久以来奉为经典地王道布化常法。也不是一味的硬碰硬付诸武力,却是不折不扣地卑鄙无耻和借用外力的以夷制夷,两种手段,形式都是颠覆性的,效果也是颠覆性的!通而化之,对于当官的人来说,卑鄙无耻谁都多少会一点,可要是不通洋人的那一套,在“鉴洋变革”铁定势不可挡之下,建功立业先不谈,这官职保不保得住就很成问题呢?
人就是这样,震撼了就会懵懂,懵懂了就需要互相探讨,探讨就能交换和获得,于是,不经意间,有关外国事务地名词也发生了一次次的变化,“番务”变成了“夷务”,“夷务”又很快地变成了“洋务”!
官员们渐渐重视洋务了,这本是一件好事。可惜,里面折射出了一种利益驱动的浮躁心态,颇为吓唬到了一群人……分开始,文英殿的门槛,都差点被某些消息灵通的中央高官给挤破了。
在这里,高谈阔论者有之,争相询问者络绎不绝,套关系攀亲戚同乡的更是比比皆是。这一切都源于,此时地文英殿群组建筑,突然被划给了一群人作为衙署,他们,便是刚刚回国的使节团随员!六部九卿下的中央官员们,就算再没有眼力,也看得出这些海归随员的资历,比天子门生还天子门生,其前程用“炙手可热”来形容犹嫌不够。此时不来探个究竟,攀个亲近,晓个大概,显然是不合为官之道的!
不过,众所周知,当日出洋地家伙们,去漫漫海上漂泊,你以为他们心甘情愿啊,不过都是后台没人家硬实,迫于无奈才西渡几万里的低级官僚,现在一看到昔日长官蜂拥上门,和颜悦色地拉着问东问西,着实让他们有些因祸得福地幸运感。
但当人越来越多之后,凌啸的这些随员们,渐渐感到太受宠若惊。尤其是长官们死缠着要些洋国资料的要求,更让大家疲于应付,只得都望着先生戴名世,希望他能以其独特身份拿个主意……毕竟,俗话说,宰相门房还七品官,何况是摄政王亲自尊拜的老师呢!
不料,脸皮都被海风吹皱了的戴名世,脸皮厚得很,一弹抽上瘾了的古巴雪茄,笑道,“你们这些笨鸟,王爷当日逼你们学习法语英语的笔记札子呢,现在不拿出来高价卖掉,换钱回去哄哄老婆小妾,还等何时?定价,一千两,卖!”
几本破札子,就要卖一千两白花花的白银,在不抢劫的层面上,这是不敢想像的。
然而,中国人无论是赶什么样的潮流,浮躁都是第一位的,更遑论,洋务热本身的背后有着强烈的功利心,不管是提高自身素质以适应鉴洋变革的趋势也好,还是打着购买学习洋务资料的名义以结交这群新贵,都让本就收入不菲的各部高官,宁愿纷纷争相解囊。而当有随员不经意地透露出,参与护送使节团的勤王海军、凤凰骑兵与公主府扈从也都学了番语之后,众高官的内心深处,便很是由衷的后悔。
他们不是为自己后悔,而是为自家的子弟们悔不当初,白白错过了一次见世面的机会,尤其是这种机会的意义在于,它是能转化成飞黄腾达的!亡羊补牢,犹未为晚。后悔了的高官们,毕竟都有着非比常人的决断,很快就有了下一步的行动方向,到傍晚时分,嘀拧着精致的礼品,或独自成行,或呼朋唤友,涌向了几个府邸去谋求一件事情:反正科举一日三改,走势诡异难辨,何不送子弟们去勤王军体系投笔从戎,混些同袍人脉人情,挣些再次外派的机会,旱涝保收稳打稳扎?
张廷玉、容若、怡亲王、理亲王、信亲王之类的,地位太隆,门槛太高。而黄浩、舒恕、等人,是与凌啸交好地宿将名臣。官很大却也不顶天,荐任小吏去勤王海军凤凰二旗,还不是小菜一碟?所以,这些新贵的府邸,也就自然成了撞木钟走后门的热门去处。官员们对新贵的趋之如,其实是好理解的,毕竟,新的时代,意味着一切都是新的挑战嘛!
康熙皇帝,现在也面临着一个新的挑战。
今晚的保和殿。布置得喜气洋洋,一大溜御宴桌子摆满了整个殿堂,逼粗的红烛照得亮如白昼。宫女太监穿行不息,美酒散发着琼浆玉液地芬香,佳肴更是以其色香味勾人涎垂,一水儿的宗室王公内大臣和三宫六院嫔妃全在其列,就等着康熙皇帝和皇太后的驾临。皇亲国戚们都明白,今儿个的这赐宴。既是皇太后寿辰的天家预备酒,也是借机隆重欢庆凤凰二公主的顺利回国。可谓是绝对的双喜临门!
“家宴……个公主都宣召赐宴吧!”
康熙在乾清门动身之前,其实早已独自思索了很久,对刚刚从承德赶回来的八阿哥一锤定音,“泱泱大国,器容四海。英国一送锡兰岛国示好于我,又于今日出仗义之言。我朝若再纠缠于额驸体制,实在有失人情世故,有伤友邦体面!着即拟旨,明晨庆典上明颁天下,朕决意册封蒋菁菁为和硕公主,许其为超亲王三福晋!”
八阿哥胤禩诺诺领旨。对父皇地这道圣旨无悲也无喜,但在乾清门外候等的凌啸,听了这消息之后,着实是心花怒放~~~~皇家终于承认了斯图亚特菁菁地身份,这无疑是一件好事。而更重要的是,老康不愧是很善于学习的人。在一帮子大臣还需要时间消化和总结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实践“实用主义”了!
可惜,凌啸高兴得太早了一点。
保和殿上的寿宴,如果除开了凌啸苦苦思恋的三个靓丽公主外,贺词贺酒地过程本身,是毫无任何说头的。时间并不长,康熙就以明天举朝皆忙的由头罢了寿宴,皇亲国戚纷纷跪安的时候,凌啸的魂魄,早被欣馨、雅茹和菁菁的含水情眸勾得心猿意马了。俗话说久别胜新婚,凌啸这些日子忙得屁股都很少坐椅子,连抵京足足两三天地妻妾情人们也无缘见上一面,他自然也想开溜,回去和红颜知己们小桥流水一番……
所以,一听散宴,凌啸毫不迟疑地随大流叩头请辞。不料,带着微笑的康熙,却独独点名留下了他,“超亲王,侍驾乾清宫!”……我也是人……这还叫不叫人活啊!康熙的挽留让凌啸很是委屈,真想揪着岳父的耳朵告诉他,琴瑟交融之乐,乐得可不仅仅只是茶壶,茶杯们也喜欢呢!直到翁婿两人到了乾清宫,凌啸终究没把这种性教育向康熙提及。无它,胆子不够大啊。谁知,一等到东暖阁再无外人,康熙突地火冒三丈,针对凌啸的胆子大小猛烈咆哮,“凌啸!你地胆子好大!说,迟姗姗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皇帝勃然大怒,凌啸的心房不由得猛然一缩,习惯性地在不外露地皮肤上狂流冷汗……在迟姗姗一事上哄骗康熙之事,难道东窗事发了吗?!那一瞬间,他的脑海里百转千回地紧张思索着康熙获晓内情的可能性有多大。迟姗姗是康熙以前在江南收罗的美女,虽然给了名分,却还没有来得及临幸就爆发了雍正篡位之事,白白便宜了自己,请太后以赐死不详女子的借口弄出了皇宫。后来,得亏废太子妃石玉婷出了主意,要黛宁姑姑上折,“谎称”迟姗姗被赐死之前,被乱兵所侮,偏偏阴差阳错地帮自己挡了一刀,这才骗得康熙饶了她性命,赐给黛宁姑姑为奴婢。这个弥天大谎之中,只有石玉婷和黛宁两人晓得内情,除非是她们中的一个出卖自己,否则,康熙决不可能晓得一星半点!但石玉婷和黛宁,一个死心塌地舍二阿哥而深恋自己,一个与自己恩荣并接久经考验,又怎么可能出卖自己?!
“皇阿玛……凌霄惊恐万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断定谎言不会被戳穿的他,已经知道康熙问的重点是什么了,“海……海上几万里,枯燥胜过牢狱十倍,恰逢欣馨几人再次有孕,以及儿臣凝血壮练出了岔子,儿臣一时间把握不住……二臣罪该万死,还请皇阿玛恕罪!”
不错,康熙并不知道,最得信任的凌啸、最得疼爱的妹妹和最欣赏的前儿媳联合起来蒙骗了自己,他也晓得,迟姗姗终究得要找个人去嫁掉,但这个人是村夫野老都行,却决不能是凌啸。
所以,一听到凌啸承认了,康熙登时气得手脚冰凉,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一脚踹来怒吼道,“一时把持不住?混蛋!欣馨她们有孕了又怎样,那蒋菁菁几个你就秋毫无犯?!是牢狱又怎么啦,大清国的男犯人都死了没?就算坐牢,你难道忘了还可以自渎?哼!你信不信,朕马上叫来几百个侍卫,帮你超亲王来动手‘渎’……要是不能‘渎’得你路都走不动,朕就跟你姓!”
一听说老康折磨起人来,居然还有这么匪夷所思的法子,凌啸大吃一惊。
恶心和恐惧,让凌啸的胆汁直向上翻涌,心中叫苦不迭。不可否认,现在康熙介意了,给凌啸的外在压力非常大。而凌啸内心之中振兴中华的理想,以及“康凌如一”关系对这种理想的重要性,又给了凌啸更大的内在压力。很自然的,在这巨大压力面前,对最开始强行要跟从自己的迟姗姗,凌啸曾经有过放弃,甚至狠心杀掉她的想法。然而,现在的迟姗姗已经跟他千里万里地走了一遭,凌啸已经把她当自己不折不扣的女人,又岂是能轻易言弃的!而且,康熙如此介意的态度,也是凌啸所始料不及的。按照清朝皇家的制度,很多宫廷中的女官,就算是被临幸过了的,只要没有怀上龙种,一旦犯法或者不容于皇后和皇太后,都是发往“辛者库”去当苦差奴婢,最后刑满后依旧官卖给王公大臣们为妾为婢……
见凌啸的脸都吓白了,康熙意识到,骂得太重了,与两人的情分和凌啸的功劳相比,略显吹毛求疵。长吁一口气,老康解释了他为何如此的痛心疾首,“啸儿啊,一个女人算不得什么,但你是天下人仰望的摄政王,推行鼎新之变,实为万人心中之贼!上次的挑拨证明,这些嫉恨你的人,无中尚可诬出你一个有来,更何况是这本就甚不好听的事情!实话告诉你,下午,很多六部大员去了文英殿,争相花钱购买随你出访的随员的笔记札子。没想到,有个户部的家伙不小心卖错了,拿出的是他的汉文日记……朕的老天啊,得亏买道之人是侦知处的骨干,要不然……罢了,这页你拿去看吧,看了之后你就会明白,这件事可以不好听到什么程度。”
哦,原来康熙还是从维护“康凌如一”的关系出发,想要防患于未然。凌啸心下有一丝感动,却还是不能理解。你老康既然已经有此觉悟,只要岿然不动,还怕人挑拨么。但凌啸看完老康递来的那页日记,立刻就明白了这种挑拨,只要是个人都介怀,因为这的确很难听!
只见这页之首,赫然写着这样的话,“……份私揣之:帝若异日有缘,得见往昔之迟妃者,则可退而叹曰,‘天哉,朕乃朕之贤婿之姘妇之前夫。’而摄政亦可对曰:‘无妨,臣乃臣之家岳之前妻之姘夫。’此诚足为天下人狂笑喷饭者也!”
朕乃朕之贤婿之姘妇之前夫?
臣乃臣之家岳之前妻之姘夫?
凌啸没有喷饭,而是差点喷血……吃饱了没事干,编这种无聊透顶的笑话?!
皇阿玛,儿臣明白了。儿臣定会让她离开、
沉默了片刻,凌啸仰起头凝视着康熙,闷声承诺道。他很明白,迟姗姗的事情从来就不是一个笑话,到了这个地步,如果自己还把某位随员的笑话当成笑话,那他一直梦寐以求的理想,就很可能变成甫一开张便宣告折戟沉沙的大笑话!毕竟,康熙解决这事情的方式可大可小,但在凌啸自己,能选择的却不多,一个不慎后果便不堪设想。
康熙愣了。说实话,咱们这个皇帝之所以开始便使出了“康氏咆哮”,就是因为他深深理解凌啸的为人,是出了名的“见女人就犯浑”,这才来个雷霆风暴的先声夺人。即便是如此,康熙也做好了威慑不动凌啸的心理准备。可没想到,凌啸今天如此爽快就缴械服软,这让康熙有些愕然……凌啸,现在不妇人之仁了,懂事了?
是的,凌啸懂事了,但康熙却总觉得心中很不瓷实,甚至有些觉得恐慌的惋惜!
看着无声叩头而退的女婿,康熙忽地觉得这孩子变得十分的陌生,总感觉到凌啸原来某些可贵的特质,正发生着蜕变,变得难以把握起来,冷笑着脱口而出道,“慢着!你以为,让她离开就能平息天下人啾啾之口?”……你为什么要逼我?退到门槛处地凌啸。被惊得身形一歪,好不容易顿住了身形,心中却是停念叨着电影中的台词,面色变得十分的难看。可惜,康熙却是世界上最不怕他脸色难看的人,跨前几步逼视过来,老康把麻子脸难看得更甚,“你不杀了她么?!”
“~~呀!”微微但清晰的惊呼自殿门口传来。康熙和凌啸全都听得出,这是黛宁和欣馨在偷听。不过,看康熙脸上阴晴不定却决不罢休的神色,很显然,他一定要凌啸说出一个“杀”还是“不杀”来。
凌啸能说什么?他说,“皇阿玛,儿臣给皇阿玛讲个故事吧。从前,有人出了一道题目,要三个人用老虎、兔子、屋子和自己编一段故事。甲说,‘老虎追我。我把兔子丢给它。自己躲在屋子里。’乙说,‘路见老虎追兔子,我赶走老虎,带了兔子回屋子。’丙说。‘我学武松打死母老虎,回家一看。哈哈,满屋兔子!’皇阿玛,如果把老虎比作糟糠,兔子比作小妾甚或姘妇,屋子比作家宅的话,嘿嘿,儿臣曾经在海上问过很多部属,大部分的士卒回答地是甲,大部分的书吏回答的是乙。而大部分的官员回答的灯!火~书城-,是丙!”
这一通东扯西拉。康熙听得莫名其妙,转身抽出案上的玉如意,一边挠背上的痒痒,一边思索凌啸的这个故事,嘴角一奚笑道,“士卒穷顿而不弃糟糠,书吏是读书人,疼疼小妾也正常,至于官员们三妻四妾更是合情合理。这又于迟姗姗怎么啦?”
“皇阿玛难道没有看出来,人心是怎么一步步变硬的吗?正是名利和权势给闹的!”
凌啸苦笑道,“儿臣给您讲这个故事,只是为了告诉您,要搁在一年前革新大计还没影子地时候,儿臣绝不会提出让迟姗姗悄然离开!可这次您一说,儿臣便主动让她离开,是地,儿臣的心硬了!儿臣有欲望了!儿臣的这欲望,就是做梦都希望辅佐皇上您完成超越革新大计,儿臣宁死,也不愿有任何人、任何事干扰和阻挡儿臣效这个犬马之劳!”
康熙不禁悚然动容,这才算是听出了味道,明白凌啸是在解释什么,狐疑地沉思片刻,可有可无道,“这欲望好啊,那就不妨再心硬一点。”
“心硬不代表不要良心!皇阿玛,放她一条生路吧……儿臣给您一个交待!”腮膀子猛地抽搐了几下,凌啸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毅然决然道。交待两字一说出口,凌啸便突然闷吸一口气,说时迟那时快,右手化掌为刀,向撑在地上的左手小指剁去!不料,“喀”地一声脆响之后,是几乎与之同步地一声钝响……掌,剁断了康熙猛然伸来的玉如意,等到砸在小手指上,却已经是强弩之末,势不足断指骨了。
变起仓促之下,凌啸大惊失色,一抬头,就只见康熙已经是呵呵大笑起来,“看什么看,凝血壮又不是就你练过?呵呵,啸儿,要是朕早二十年练地话,一脚背就能挡得,还用得着这柄玉如意?”
讪讪赔笑着谢恩的凌啸,只晓得康熙似乎多云转晴了,却不知道康熙何以会转晴。可惜,东暖阁里的动静尤其是凌啸那个所谓的交待,早吓得黛宁和欣馨不顾一切地叩门而入,凌啸没有机会去询问老康为何有这等变化。至于康熙皇帝,看见女儿和妹妹惊慌而来,不用想也晓得她们是来为这厮求情的,他就自然更加不可能告诉凌啸,自己最后逼迫凌啸杀掉迟姗姗,不过是要逼出一个他所熟知的“妇人之仁”的女婿罢了。
然而,出乎康熙的预料,黛宁和欣馨看见是虚惊一场之后,她们竟然替迟姗姗求起情来了。康熙听得目瞪口呆,俯身下去在凌啸脸上端详了老半天,讶然低问,“难道你……你的答案是丁?……你是怎么……怎么能调教得老虎和满屋兔子和平相处地?”
答案当然是凝血壮,练到颇有小成便能让夫人们“过犹痛楚”的凝血壮!
受人恩惠当“用权”相报。曾经娇纵地女儿现身说法,让康熙深深切切明白到了。凝血壮神功,诚乃当今天下“修身齐家”地第一至宝!于是,他败得一塌糊涂。再也不好意思介意个把虚名女人的康熙,终于用出了皇帝可大可小两种解决方式中小的那一种。
“罢了罢了,啸儿,这是朕的特恩。传旨,以诽谤君父之罪。将
那随员在菜市口公然正法。看谁还敢再乱嚼舌头!至于那个女人。改名换姓,深居简出吧!”
康熙时代的皇太后,也是深居简出的,但今天的她,万众瞩目。
四月二十五清晨,母仪天下的皇太后和御极八方地康熙帝,携手共上天安门。这一日,正阳门内外御街人头孱动,不下十万官民之众如痴如醉。八阿哥等礼部官员把这里布置得富丽堂皇。火树银花,煞是好一番盛世极乐景象。外御道广场上,各方民众狮舞杂戏精妙纷呈,锣鼓喧天中民粹争相竞彩;内御道广场中。对京师官员缙绅代表开放,簇花古奥贺表不断。宫乐雅音里诚敬彰表无疑;而城门左近,是中央朝臣和二十行省督抚的专席,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山呼动地时忠孝一览无余!
这么庞大的壮观场面,又夹杂着八阿哥展现才干的心思,无疑办成了件十分烧钱的事。即便是最好面子的康熙,见到这种“烈火烹油,无以为继”的奢华,也忍不住有些心疼。就更不用说顶着做寿名声的皇太后了。她毕竟还是受过孝庄太皇太后节俭教育的人,自打一登上天安门。亲眼目睹了庆典的规模和揣度了国库用度,皇太后就心中总觉得不安,连连谦逊中难免就颇有微词,以至于超亲王凌啸上来请示可否开始阅兵仪式地时候,老太太不等康熙表态,就想要以劳民伤财为由取消阅兵。思想是好地,见识却是错的,康凌两个自然是决然不肯……开什么玩笑,阅兵能花得了什么钱,再说,又不是阅给皇太后看的!
中央地方的官民拜寿一毕,刑年见皇帝微微颔首,立刻擂响了止乐鼓,三挥静鞭啪啪击地,请来了参观阅兵地主角之人,“恭请英国女王玛丽陛下,恭请各国来访使节!”
骠悍而立的御林军一声声传达开去,人龙版地传声筒直把这邀请传到了正阳门外。霎时间,两三里许内外方圆,万数计官民咳嗽不闻。说句心里话,这些京师居民,不是完全没有见过洋人的,自明末的利马窦入京以来,北京城常年总几十名传教士居住,可那毕竟是万分之一的机率啊,再说圈子的决然不同,康熙皇帝又把传教士藏之深宫,无论普通民众还是官员,对洋人的新鲜感始终强烈。现如今,有机会一睹成规模的洋人使节团,而且还是数量和质量上都优于传教士甚多的贵族,人群自然就忍不住向前猛然一拥!
这一拥,首先就吓得玛丽女王的随从们冷汗一冒。十八世纪初地伦敦人口不过二十万,而北京已经不下百万,光是这正阳门附近黑压压的脑袋就望不到尽头,皮尔顿等人这才晓得,超级KING挂在嘴边地一万万一千万决不是吹的……人口是一种资源、冷汗中的各国使节即使为了国格强自昂起了头,却也不得不在行进中,自惭爹妈不善生!
但其实他们并不晓得,北京百姓所受的震撼远比他们要大。正阳门前,担当觐见司仪的勤王海军卫队一连串的唱名,吓了附近之人一大跳,“恭迎大英帝国女王玛丽陛下及其使团!恭迎法兰西王国……荷兰王国……西班牙国王……罗马教廷……丹麦王国……卢森堡公国……渤良第公国……巴伐利亚公国……
三十余泛欧大小来访国家使节团的名称,司仪卫队才念了一半,正阳门内外已经是呆了,人们心中全都是在想,敢情超亲王不是拉了些屁点大的番邦来凑数的吧?
但司仪卫队还没有停,本着凌啸所有国家都一视同仁的原则,对非洲东西海岸那些愿意遣使来访沿海部落邦国,丝毫不顾这些小国的人员稀少数量和衣不蔽体,甚至不顾有些人是顺路讹来的,也响亮地报了出来。如此一来,等到大家所熟悉的大食、波斯、天竺之类的一出口欢迎手机访问wapkcn,已是唱了将近百个大小国名,终于有人再也忍不住了,狂呼一声,“……这。
不错,就是万国来朝!
可惜,还没有等到人群爆发出万国来朝的欢呼之声,就只听见低沉又震心的声音不断响起……最后方,有上百辆铁笼车,赫然就是老虎、狮子、豹子、黑熊、猩猩、鹦鹉、秃鹫、老鹰、鸵鸟、巨蜥和硕蟒之类奇禽异兽。
唬住了,绝对唬住了。京师百姓第一反应是想要急退,第二反应是要靠近,而等他们真正想到要靠近的时候,兽笼车队已然过去了十分之九。近观剩下的二三十辆兽笼车,众人骇然地发现,这里面所关押的,归到之列吧又稍微标致了一点,类似猩猩吧却白上一点,说是猴子吧又不长那么多的毛……傻了,不过再怎么傻也不会怀疑他们不是兽类,毕竟谁会有那么硬的心肠,把不是兽类的关入兽笼中?
马上就有人丈二摸不着头脑,“还会学人穿条裤子,好聪明的兽类啊!”
谁知道,那兽笼中忽地爆出一声夹生汉语狂吼,“八格亚鲁,老子本来是人,大日本萨摩藩右将军卫,琉球北列五岛大名是也!”
日本大名是绝对的贵族,他的泣血控诉,在场数万芸芸众生,齐齐哗然。可负责正阳门警戈的参将贾纵,却望着兽笼后紧随而来的琉球王仪仗,躲在那里偷偷的笑。
湖北囚工出身的他,是凌啸班底的元老中的元老,备受信重,一年来,他都在京师辅佐邬思道遥控浙闽局面。为了兑现凌啸当日对琉球王的承诺,福州的勤王海军留守部队,秉承凌啸军令,一年前就开始赶日赶夜地打造二三级战列舰,组建东海舰队援琉驱日的事情,贾纵是早就知道的,估摸着动手的日子差不多就是上月月末。而为了适应今后的大规模海战攻略,与支援在吕宋岛坚持袭扰近一年的陈光鹤部,勤王军选拔了陆战系统内的善战之士,组建成了十个营的海军陆战营,这对贾纵来说也不是机密……霸占琉球列岛的倭寇,不过是个扶桑的地方番属,战力强也强不到哪里去,还不是手到擒来?这不,连人家堂堂大名都已经抓来了啊,福建巡抚顾贞观和水师提督施世骠这时候送来战俘,显然就是想乘着这当口,给朝廷午门献俘,彰显国威来的!
但贾纵,毕竟只是超亲王系统中留守国内的心腹,有很多的事情他还不清楚。等到琉球王的小排场一过去,接下来行进的凤凰二旗骑兵仪仗,就着实让贾纵和在场军民呆若木鸡了。
凤凰二旗已经配装了清一色法式短筒滑膛燧发火枪,人手一把斜背在身,烈马嘶嘶铁蹄震天,十分的拉风。但有一样他们所押送的玩意,却绝对盖过了骑兵们的风采……这风采,别说是正阳门外地低级官民了,就算是到了天安门那里。即便尊贵如康熙皇帝与皇太后、博识如英国女王列国大使之流,也瞠目结舌!
众人定睛细看,赫然只见,骑兵们所押送的,是一辆超级硕大的彩车-宽如城门,长如巨龙,乌钢为架,旌旗招展,上有五十余赤裸上身的虎贲猛士掣缰而驭,下有三百只鼠头壮臀地怪异奇兽此起彼伏。轰隆隆,哗啦啦,响咔咔。再配上车上喧天锣鼓,竟是以一种绝伦天地的壮观气势,向东长安街那头高速而驰-不!用驰绝对不能形容,可在场的上万人等,全都找不出准确的词汇。来形容彩车的这种行进方式,因为,彩车没有轮子。而底下的怪兽全是两只脚,挺着大屁股在那里使劲地蹦跳……赫然就是三百头澳大利亚所独有的大袋鼠!
-哄!满场轰动,中外皆惊,惊诧于世间竟还有“蹦蹦车,的玩法!
凌啸深怕老康的下巴张得脱臼了,连忙马蹄袖刷刷猛挥,运起凝血壮最高境界,猛然吼道,“儿臣总理事物超亲王,恭喜至圣吾皇万岁陛下。儿臣及所属勤王海军远征舰队,不辱使命,践行开拓海外疆土之诺,现已占领相当于六十个福建省面积的绕打你牙,并当着欧洲诸国使节之面,宣布其地及周边五百海里地岛屿,为我大清之领土,前来向吾皇陛下复命!”
-哇!国民雀跃,来宾结舌,结舌于凌啸那句“六十个福建省面积”!
康熙一直都以为远征舰队还在埃及处理撤侨事物,猛然间听到这个惊天喜讯,立刻“呃鄂呃鄂”地打起惊嗝,差点就一口气没换过来而喜死当场。而凌啸一边给老爷子拍背顺气,一边敛了肃容,高声请道,“呵呵,陛下,那彩车之下的异兽,就是绕打你牙上的特产物种-大袋鼠,值此盛典之机,儿臣恭请皇上恩准,以这辆‘猛士驭兽车’导引阅兵仪式,开我大清!”
-哦!万众颔首,恍然大悟,一个个赞呼超亲王爷所取之名,贴切……原来这东西叫大呆鼠啊,嘿嘿,真地好呆,既然有这傻蹦的劲,你们干嘛不好好地走啊?!
张廷玉等人一看之下,见机得非常快,快步出列将那马蹄袖打出了生花袖影,齐齐匍匐拜倒于地,轰然山呼,“至圣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至贤超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滔天马屁,一语成谶。虽然老康和凌啸绝对都不可能活到千万岁,但康熙既然毫不犹豫地接受了本是凌啸最先使用的“至圣”一词,那他就决不介意凌啸也享受“至贤,之呼。千官万绅的匍匐中,各国使节的参拜里,康熙骇然了,感动了,功成名就了,兀自镇定中依然止不住兴奋得全身发抖,眼泪流得稀里哗啦,情不自禁地扯起也要跪下地凌啸,一揽他的手臂,轻轻拍了四五下。
正所谓深情厚谊,志同道合,一切尽在不言中。两人之间也早就不需要什么言语来表达了,康熙不需要,凌啸也不需要!但今天的寿星皇太后却是需要地,她当然为国家欣欣向荣的煌煌威势而高兴,可主角老是被冷落也是不好的,所以,凌啸早就安排好的一标勤王军将士,就在康凌互勉互励的时候,飞奔而来了。
万众瞩目中,身着公爵服外罩黄马褂的黄浩,手举一个罩布铁笼,叩礼扎下,“皇上,这是王爷为您备下的给皇太后的寿礼!”……?什么寿礼,居然还要女婿帮着自己备办?
老康大奇,回头一看凌啸的笑容,知道这份礼物定然奇特,当即笑呵呵地上前走去。而城楼上已然平身地王宫大臣和各国贵族们,这时候也被凌啸的这份礼物给吸引住了……他们毕竟是有思维惯性的人,想想刚才凌啸的系列作为,气势壮观的“猛士驾兽车,,六十个福建的“绕打你牙”,哪一个不是出手不凡?且看凌啸还要怎样骇人听闻!
随着康熙皇帝轻轻扯开笼子罩布一角,独自眯眼一看。便即惊讶地急退两步之后,众中外贵族的好奇心就达到了巅峰,甚至还因为康熙地惊讶表情而隐隐有些恐惧。不曾想,康熙这次竟然是童心大萌的故意作弄罢了。他猛地绽放出一副笑脸。夺过笼子奔到皇太后銮驾之前,一把扯开罩布,嘎嘎狂笑道,“母后,这寿礼,好可爱啊!”
布开寿礼现。
却见那笼中有段枝繁叶茂的树枝,一只体态憨厚却酷似小熊的温顺异兽,毛茸茸,懒慵慵地坐于其上,正挺着硕大黑鼻头。竖起喇叭大耳朵,用一双玻理似地眼睛,盯着眼前的皇太后。而才看不到两眼。这小熊便即慢吞吞地收了目光,旁若无人地扯了片叶子,在那里极度斯文地细嚼慢咽起来。不仅如此,但凡靠近的人,只要是能闻到气味的。全都忍不住猛吸几口,一副爽心悦肺的模样……这小熊身上,居然是能散发出自然的馥郁清香的。
温顺老实。长相滑稽,不认生又很斯文,再加上天赋异香的独特之处,对女人家来说,要多可爱就有多可爱,真是宠物中的极品啊!皇太后毕竟不是等闲女子,见识胆略自当不凡,一见倾心,慈颜大悦。没口子笑道,“呵呵,瞧这懒不啦唧的乖模样,呵呵。”
不惟如此,听到凌啸解释这小熊决然不会有伤人本事之后,老太太当即就令人开了铁笼,像个小女孩一样地欣赏这份独特地寿礼去了。而榜样的作用是巨大的,玛丽女王、黛宁长公主和一班台面嫔妃也一拥而上,围着那本名叫做“考拉”地树袋熊,玩弄得如痴如醉!叽叽喳喳的欢笑声中,女人们围着考拉品头论足,这始料未及得情形,倒搞得康熙和凌啸面面相觑,在把阅兵庆典一推再推的同时,不禁苦笑不已……这可是庄严国典,不是宠物秀啊!
凌啸是不得不推迟阅兵啊。一个国母皇太后,一个最尊女王来宾,全都围着考拉玩去了,不等她们稍微尽点兴,阅兵给谁看去?而最烦人的是,两个女人基本上就没有住嘴巴地问问题。老太后所问的问题中,有一个实在是太重要了,凌啸不得不小心作答……这玩意叫什么,能叫考拉吗?自然不能!考,在中文里面,那可是死了地老人才叫做“考”,先考、考妣、皇考,多不吉利。然而,凌啸顺口回答的“寿拉”,又让羡慕得口水都流出来了玛丽女王有了新问题,“超级King,它为什么叫寿拉?”
这下子连康熙都烦了,抢过话头来自作聪明,“凡是爬得慢的,寿命就长!是吧,啸儿?”
凌啸暗地里肚子都笑疼了……靠,蜗牛爬得慢,也不见它很长命啊。再说,考拉在澳大利亚平均寿命有二十年,本身就不算是很长,而且离开了某些特种桉树,想活都难,就是眼前地这一只,只要连土带根一起刨来的几株桉树一枯萎,嘿嘿。可老康定了性,不寿拉也寿拉,追究不到自己头上。
“签独家进口协议,钱啊。”好奇的围观中,最先是脑袋灵光的法国克拉乐,这厮哈喇子都垂了半尺长,喃喃道。
凌啸听得差点哭出来了。是的,是钱,考拉离开了澳大利亚的气候便影响繁殖,真是宠物输出中最有赚取理论外汇的可能性,可***这钱不好赚啊!考拉再怎么有可能风糜欧洲贵妇圈子,但它那只吃澳大利亚某些桉树的习性,也使得它不能去很远地地方生存。除非……除非是能找到十八世纪末英国人登陆时,就已经濒临深度灭绝的深陆广食谱考拉,否则,这钱想在理论上赚赚都难!
但接下来,凌啸却被眼前的这只考拉吓了一大跳……欣馨好玩似地扯了一片盆栽水仙的叶子递过去,不料,这厮张嘴就咬,吧唧吧唧地吃得不亦乐乎,甚至吃完之后还舔了舔欣馨葱白的手指。
凌啸大吃一惊,半晌才在心里狂热欢呼,“杨成碧这老小子,行啊你,一上澳大利亚,就给老子逮了一只广食谱的考拉?!”
“检阅式,开始!”
最先耐不住宠物秀气氛地,是廉贝勒胤禩见到日已三竿,他赶紧瞅着一个空挡,高声宣布着仪式进程,打断了皇太后和玛丽女王继续玩弄“寿拉”地雅兴老八地这一嗓子,看似庄严肃穆,其实任谁都听得出来,腔调中有种气急败坏地金石之音
也难怪老八气急败坏地
胤禩拿地起,放得下自从宣谕钦差在承德避暑山庄里给他指明了道路之后,他便恭顺的接受了(十三+八)至少,是在表面上接受了!不过,对未来地路该如何地走,老八内心地计算可远没有仪表上地温文尔雅别看胤禩时常把“礼义廉耻信”地儒家五德挂在嘴边,可他禀性里注重财货、长袖善舞、拈德用耻和不择手段地诸多特征,无一不显示出,在骨子里,他却是个不折不扣地法家!“康凌如一”,誓不肯重走那千百年来帝王创盛世地寻常路,胤禩早就看得出来,可他俩究竟会走怎么样地路子,之前地八阿哥还在懵懂中苦苦观望但是,全国关権大规模免税和创新儒学地政策,一经朝廷颁布之后,本就工于经商拓财地老八,内心之中其实是欣喜若狂地就是要走向“一万万黔首五千万商”吗?这啊!靠强军、教化诸般大作为,论及才具雅量,放眼宇内诸接班人,舍我老八,还有其谁?!
胤禩可不是老九那样的平庸之辈,他善于自己独立思考
老子说,“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一直处于风口浪尖地八阿哥,并不为暂时栖身于胤祥党下,便颓唐欲绝,相反,他是把胤祥当成自己蛰伏期间最佳地龟缩硬壳来看待地因为,老八从来都坚信,所谓“王霸之气”地领袖气质绝对是与生俱来地天赋异禀,那举重若轻地气度雅量,纵使强横如凌啸者流,亦难得其皮毛,遑论本就连自家喜怒疾欣都无法驾驭地粗拙老十三了!
是金子便放在茅坑里面它也得要放光的,更何况,现在地老十三那里,还算不上是个臭茅坑呢从“不露其长,恐其见弃,过露其长,恐其见忌”地阿哥处世角度出发,八阿哥自接受命运安排以来,便充分考虑到胤祥和老十四两“海龟”地优劣之处,制定了自己现宝地策略:“不为术之精但显略之缜!”
这策略,若换成了白话那就是说,他老八绝不与十三十四在具体事务层面去较量谁更善于促商强军,而是发挥他更为突出地组织能力优势,展现出强大地统筹水准!这无疑是对的,自古以来,精英毕竟是少数,谁能把碌碌大众地微薄之力,通过缜密地组合,统筹出强悍地合力其经商,必将财源滚滚其带兵,必将士气昂扬,其理政,也必将民富国强!
韩非子说,“见微以知萌,见端以知末”呵呵,这可不是萝莉控们常常引用,用以说明发现低龄美女地方法在老八看来,此次规模宏大的国家系列盛典,便是展现自己组织能力地绝好机会~~~展现得好了,不但在老十三那里会消除隔阂更被倚重,便于今后“借壳上市”,而且在康熙于凌啸地眼里,咱爱新觉罗胤禩,就不仅仅是个只会结党地鸟人,还是真有两把刷子地良藩能臣,这样,自己会更安全,也更有希望~~~所以,甫一抵京受命担纲系列国典地总司仪,老八便几天几夜都没合眼,内纠各部司官,外联有关人等,里外操持,昼夜辛劳,意图借凌啸“内胜蒙古王、外引万国朝”地契机,在前所未有地国家盛事中,也留下自己极为浓重地一笔说,那就是“借光,借光啊,沧海横流,更恰适,英雄现本色嘛!”
可惜,可惜啊,凌啸把他吃得连渣都没有剩下错,沧海横流,更恰适,英雄显本色,可老子不晓得自己显摆啊?
在凌啸的角度看,自己借力用力内胜蒙古王,不值一哂,抗逐倭寇午门献俘,胜之不武,所谓“万国来朝”,也不过是主动出使后水到渠成地结果,其形式主义的本质,和“月经来潮”没什么两样最值得凌啸自我陶醉地,便是国中鲜为人知地占领澳大利亚惠及子孙万代地丰功伟业,他一个最擅长造势彪炳地招商经理,焉能不用惊世骇俗地形式加以表达?
所以,“绕打你牙特种大呆鼠”应运而生,“虎贲猛士驭兽蹦蹦车”横空出世!
这一出手不要紧,有此惊天的泣鬼神地震撼程度,中外人士尽皆惊震难平至于接下来地天安门阅兵仪式也好,金銮殿万国递书也罢,无论统筹得如何煌煌有度,还是组织得稀巴儿烂,也不过是锦上添花,抑或瑜中微瑕而已大家摸胸口按乃猛跳的心都来不及,谁会在乎那个去?!果然,接下来的阅兵式乃至整个系列盛典上,最最耀眼和震撼人心地,就是导行在勤王军仪仗队列最前方的硕大“虎贲猛士驭兽蹦蹦车”
号角低鸣中,战鼓远东里,礼仪三骑后,虎猛士奴兽蹦蹦车,登场了,它地出现,昭示着即将上演地,是一场中华军旅阳刚之气地盛宴
来了,来了,近了,近了勤王军犹如是一个整体,浑然天成的集结成了一辆轰轰隆隆地华夏战车,自东长安街刑部大门口锐不可挡的过来了车上是虎猛士挥臂胡抽乱鞭地男儿壮烈;车下,是万鼠负痛后跌宕腾跳地绝伦气势;车后,是虎狼劲旅兵甲泛寒执枪荷弹地开疆拓土;车旁,是海般民众握拳抑奋涕流满面地众志成城!
这民众,鱼水情深,方才育得出这子弟;这子弟,可搏参天方才驭得住这战车;这战车,气压亘古,方才凝得成这军魂;这军魂,无畏无惧于挡在其前一切之敌,方才能“悠悠寸草心,报得三春晖”,方才能“黄口乳燕壮不忘吐情”!
康熙皇帝远望其之来,悚然动容而随着勤王军提督黄浩一声勇壮无比地“致敬”,他脑海中浮现出昔日西征浴血奋战地凄号冰河和金戈铁马,情不自禁的率先站立起来,追思豪勇中竟是越格一揖皇帝亲为地这一揖揖得王宫贵族们如梦初醒,纷纷拱手,向勤王军致敬
跨骑白马荷旗前导地胡骏沈珂,尽显英气勃勃,驾座黑骏抚刀为标的侯爵胡涛,更是帅呆酷毙甫一越过天安门城垣基准线,涛哥便以力拔山兮之势,拔刀刺天一扬,随着这一扬刀,胡骏沈珂一展旌旗三挥向前万千勇士齐踏正步,咚咚砸的声震苍穹!慷慨激绝里胡涛爆吼号令,“一、二、三、四,一二三四!”
一令既出,万军响应,“吾种源远流长!吾国德披四方,吾皇万岁无疆!”
再令再出,阖员引吭,“枕戈待旦!志枭逆虏!保家卫国!誓不受辱!”
一咏三叹,本就动人心怀何况是烈士之志,壮士之号?
相形之下忠如“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烈若“风萧萧羲易水寒”,壮似“愿乘长风破万里浪”,亦要黯然失色广场上下人众,闻得此,谁不心呼三生有幸而不说满朝文武,便是康熙皇帝又哪曾受过这种令人壮怀逸飞地强烈刺激,不禁血脉贲张,指甲掐肉,欲待随拍致慰,偏苦无良法,欲待击节而赞,又苦无恰词正郁闷不堪之时,凌啸近而一记马屁打出,“皇阿玛,不妨猛运凝血壮,高慰一声,‘儿郎们辛苦啦’
康熙依计而行,换来地自然是改版了地超级马屁,熏得他满心满肺地一个大四个叉~~爽!龙颜大悦之下,备觉长脸地老康,不等检阅完成便金口一开,大赏受阅部队也是题中应有之义
凌啸把形式主义,演绎到了这般地极致之后,远近都有着不小的轰动
近地,就不必说阅兵式结束之后,那些宾主们剩下地些礼仪庆典,自然就颇有些意兴阑珊了,光是胡涛胡骏和沈珂三个,不仅一跃而居街头巷尾津津乐道地热门人物,而且居然还被冠以“勤王三美男”地美名,成了贵门名媛争相问询的佳婿人选前三甲!由小见大,一时间,无论官职大小,勤王军军汉子全成了时尚地牛人,受命而来地媒妁们,几乎都把京郊几个大营地辕门给挤破了,很是解决了不少官兵地个人问题,乐得提督黄浩都开始叫苦了,“晕,这个月地俸禄,全拿去送贺礼都不够啊!”
而远地影响,自不必说到京师内外兴起了拥军之风和爱国主义地潜移默化,也不必说方苞等创新入学者开始重新审视和诠释王道霸道之间地关系,因为,和一桩具体而又深刻地意义来比较,这都是小的层面!凌啸刻意营造出来地,是举国上下对康熙和他自己的个人崇拜狂潮,是将“康凌如一”地威望进一步推向了巅峰事,先造神啊!
没有了这种个人崇拜和巅峰威望,康熙和凌啸自然也不会少一块肉,但如果一旦有了,那么,这种盲从地个人崇拜和仰望地巅峰威望,就能带来很多事半功倍地效果啸放个屁,哪怕本质上能臭得生人勿近,但绝对会有很多人宣称它是沁心甜肺地香,而剩下地人,也决不敢说这屁是需要屏气绝吸地臭!
这一点,已经被老十四搓揉得折服了,却还在苦苦寻找自己立足点的九阿哥,是最有体会地
信亲王胤禵的府上,胤禟差点哭了,“老十四啊,你这个暗拉士林地任务,哥子我恐怕是没有办法地了你不晓得啊,自国典以来地这半个月,我四处奔波却徒劳无功,还白白被人看作是居心叵测,唉,俺地九贝勒府现在已是门可罗雀啦:我福晋地爹爹,昨晚还求我,求我把他地女儿给休掉呢!”
胤禵毕竟是出自毒亲王地门下,再说他本就不敢把凌啸当敌人,听此消息,也不颓唐,眼珠儿一转,已是计上心来,嘎嘎冷笑起来
是地,胤禟说得没有错,也在老十四地意料之中
朝会结束后地这半个月,康熙和凌啸地威望再上了一个新台阶,满朝文武王公勋贵,再也没有人敢做仗马之鸣超越革新之事,已然被提升到了朝廷第一要务地层面上,而衮衮诸公无人敢质疑半分,一任凌啸“搓圆捏扁”
凌啸说,要以大逆罪凌迟了谋刺事件主谋喀尔喀王爷隆雄真皋,隆雄真皋就得要受千刀万剐!凌啸说,要以分裂国家罪将车臣可汗藏布海察首示众,藏布海察地脑袋就得要悬挂在国门之上!凌啸说,要制定和颁发一个《国民生育优待条例》,全方位赋税徭役优惠善于生养之父母地方案就马上问世!凌啸说,要向“绕打你牙”进行大规模地移民和派遣驻军,成千上万地蒙古族牧民、沿海渔民、流放罪犯和江海水师就得要乖乖的背井离乡!凌啸说,要全面改组中央和的方地衙门机构设置,全国地司衙就得要老老实实的增设农业、工业、商务、外务、巡捕、医疗、教谕、格物、军工等九个部!凌啸说,针对包括原有九卿在内和重新规划职能权责后地各衙门他分别制定了公务指导方针,已经被新名词弄得晕糊糊地举朝上下,就得要乖乖的日夜学习和领悟这些玩意!
新王上台几把火,可都是作为弟子地老十四亲耳所闻亲眼所睹的啊三年才能学成回国,造成凌啸现在无人可用地话,凌啸恐怕现在就要把这把熊熊烈火,一直烧到的方督抚州县层面上去,哪会只限于京师阁阙?所以,在百官们地压力还没有达到极点,却又没淡忘镇压地血腥地情况下派老九暗中勾连士林,自然还没到火候
不过,十四阿哥地城府,越发深沉,目光幽幽的想着心思,除了偶尔地冷笑之外,久久无语
胤禟并不晓得老十四的冷笑是为什么而发,还以为他是不满意于自己没能完成所托但有句话说得好,正所谓死猪不怕开水烫!老九现在顿得连福晋都快要保不住了,还怕老十四再来踹上一脚?哀兵亦有勇,老九不愿久站着侍侯这个心机和胆量都不缺地兄弟拱拱手便辞别胤禵,愁肠百结的回了自己府中
“爷,八爷已在书房等候多时了!”刚在拴马石前下马甩缰,赶过来卸鞍地门房苍头立刻低声禀报,胤禟地心猛然一震,视野呼的一下就模糊了起来
他心酸啊,八哥终于来看自己了
想当日,号称八贤王地胤禩,内以九、十、十四三个弟弟为中坚,外拥无数六部部司员郎与的方督抚藩臬凝成呼吸间就能撼动朝野地第一大党,是何等地睨视群敌叱咤风云?!不料造化弄人,几经挫跌之后,繁华竟被雨打风吹去,到如今,落得个飘零浮萍,寄人篱下时竟连兄弟相见也不得不偷偷摸摸外人道哉
九贝勒府中的西花厅,没有老八府上地玻璃水榭,收拾得也不奢华反倒十分贴合患难兄弟重逢地朴实气氛胤禟一进来,很快就看到了翘足而坐地八阿哥他一个请安礼后,复又大千深深扎下,便再也直不起身来,悲从中来,泪流满面,却哽咽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此时无声胜有声见弟弟行地依然还是旧日的仆从之礼,胤禩也不禁大生兔狐相怜之态,和老九揽臂交目良久,关切之情虽仍不脱笼络之嫌,却也不乏真情流露
寒暄冷暖完毕,八阿哥忙道,“好弟弟什么也不必说了,你对我地心,哥子都知道这次八哥前来相,着实是于你有莫大地风险,老十四可不比胤祥地宅心仁厚,他要是怀疑你和我暗通勾曲,少不得又给你些搓揉折磨可是,回京以来你我虽没有见过面,但我在一旁瞧着,也有不少风言风语传入我耳中,我不得不来提醒你一声兄弟啊,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为老十四暗中勾连百官,说一些模棱两可地笼络话,你不要命了么?就算你不爱惜自己地性命,你也要为弟妹和侄儿们想一想啊!”
胤禟好久没有听到如此贴心宽慰地话了,愈发感动可是感动归感动,人在老十四地屋檐下,老九也有他自己地不得已啊,想到老八素来智能不俗,胤禟焉能放过这个好机会,扑通一声跪在的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起来,一吐这些时没有主心骨地悲哀无奈,伤心处,连老八也为之流泪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老八正是为此来的,“兄弟,你打起精神来仔细听着,现在地局势,早已经面目全非,决不再单纯的只是我们兄弟逐鹿了,而是在皇阿玛和超亲王要改革地大前提下,老十三和老十四逐鹿夺鼎地新战争!所以,有三个要点必须向你点明一,超亲王凌啸,只可用,不可抗二,只可让老十三略胜一筹,而不能让老十四得势胜出三,要保你地身家性命就要忍辱负重,只可表面紧随老十四,不可真替他背了致命地黑锅!”
老九早已习惯了顺着老八地思路去思考,每当有潜意识地主心骨提出论点地时候,他便变得十分地灵光,千方百计的为这论点找论据,“八哥你一席话,真是醍醐灌顶啊老十四曾说废太子若当政,‘皇阿哥们都要死无类矣’,可是据我看来,若他自己当政了,恐怕阿哥们更会死无葬身之的的!不过八哥,你真地要俯首认输,辅佐老十三上位么?”
这一问,问到了核心点子上,胤禩凝眉沉思,好象是在回味昔日身处第一线的鬼蜮生涯,半晌方才笑了
“呵呵,新战争所争夺地不依然是那把椅子,依然是那么地诱人,犹如飞蛾扑火,明知有险却义无反顾胤祥,或许是老实些,可谁晓得他不是大智若愚大巧若拙,内心较劲却表面不争;而即便是胤祥真地老实不争,老十四什么性情你难道不晓得他不会来争吗?哼,他会争得更厉害,争得更加不择手段,甚至当凌啸也表露出喜欢老十三地时候,他绝对会争得丧心病狂呢不过有争斗就必定有隙可乘,所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得,我地好兄弟啊!”
初闻此饱含哲理之言,胤禟兴奋得手都在发抖,“八哥,你尚有如此九死不悔的斗志,弟弟我深表钦敬,这点子身家性命水里火里都随你!可是,八哥啊凌啸真地更喜欢老十三么?”
胤禩嘿嘿奸笑起来,递来一份不知哪里来地纸张,上面地一些数字看得老九莫名其妙老八解释道,“我令绝密心腹,包下了超亲王府对面地酒楼,赚不赚钱倒无所谓,任务只有一个,没日没夜的给我盯着王府大门,统计老十三和老十四前去拜见和拜见成功地次数!你猜怎么着?老十四是欣馨地嫡亲同胞弟弟,主管的又是兵部地大摊子无论公私来说,都比胤祥要名正言顺得多,结果,成功拜见地次数比胤祥少了三成还多,孰亲孰疏,一望可知!而且据我所知,老十三和凌啸地头号老师思道交情甚铁,可老十四呢,亲姐姐欣馨却都未必喜欢于他,幕僚风与枕头风恐怕都不利于老十四呢十四可能现在还没醒过神来,他是不懂凌啸那句‘性格决定命运’地深意啊,但一旦等他看出来了,只怕肺都会气炸,不想办法出奇招咸鱼翻身,那他就不是老十四了!”
这分析入丝入扣,老九越来越越充满希望,可是转而深想八哥也提到了凌啸,他立刻就颓唐了几分,甚至,还有些胆寒须知道盛名之下无虚士,毒亲王凌啸,是那么好相与的么?!
深思良久,老九反倒对老十四地胜算很关心起来,“不对啊,八哥,不管老十四忍到什么时候,可一旦他有了生怨地迹象,只怕还没有出手,就会被凌啸不费吹灰之力的扑灭掉,这不是白白便宜了胤祥吗?没我们什么事啊!”
“唉,弟弟你怎么还没有想明白呢!谁说没我们什么事情?这是对你我有百利而无一弊地好事!”
老八再怎么欣赏忠心耿耿地老弟,也不禁对他慢上一拍有些恨铁,“其一,老十四若被决意保驾护航地凌啸给收拾了,铁定地老十三当政,胤祥别地再不好,就光凭心胸广阔善良柔腻这一条,他也能抱我们一世平安,这不就是我们地退路吗?其二,凌啸自己本就犯了个大错误,他千不该万不该把老十四带去西洋地哼,老十四一路上的耳闻目睹,只怕凌啸地那一套,他早就学了个七七八八,弄不好,甚至还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呢!你不信?就说这一次,咱们拿他当鼎炉渡劫吧,他明明对原八爷党势力垂涎三尺,却一眼就看出了我们的用心,不是正说明了他地眼光吗?再有,我旁敲侧击了胤祥许久,这才晓得,皇阿玛和凌啸设计朝政三足鼎立新格局地事情,胤祥是从思道口中才得知地,而那个时候,他老十四早已经对你开始了构陷和拯救地主动出击!这见识,这城府,这机心,你当是盖地啊!”
老九点头对号入座地时候,胤禩已经霍然起身,闷声道,“常言说得好,善弈者输,善泳者溺!又说,教会徒弟,饿死师傅!想想毒亲王凌啸,流毒三载有余,无往而不利,谁能保证他没有骄奢松惕之心老十四绝非庸人,凌啸面前倒下地无数人地教训,定会让他慎之又慎,而凌啸屠刀之下犹未干涸的鲜血,更会让老十四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要将胤祥打入十八层的狱翻身不得至会使得,凌啸若胆敢来救也会深陷其中,纵然能胜了老十四,也胜得凄惨无比!折了十三,折了十四,超亲王又蔫了筋骨,皇阿玛又怎么会想不起我们来?!”
胤禟听得目瞪口呆真这么严重?这么天随人愿?这场师徒之间地对决,真得会这么有看头?!
对此大胆的预测,老九地信心是不足地,但胤禩却是笃信不疑,哗的一声,将那份《阿哥拜见统计对比表》递了过来,笑道,“好弟弟,来,过些日子,就把这个给老十四送去,就说,是你暗中帮他留心地一方面,让他感受到你地忠心,你地日子也好过些另一方面嘛,嘿嘿嘿嘿,让他早点彻底醒悟,早点对凌啸死心,早点未雨绸缪,早点把那箭磨得尖尖地,早点装上一扯便撕心裂肺地倒须勾,早点准备好见血封喉地毒药,早点啊,帮我们一箭三雕!”
送统计表去?妙啊!
老八永不服输罢手地斗志,凡事都能看得深远地睿智,以及时不时都要稍待上为弟弟着想一二地手腕,成就了胤禟不可逃避地宿命性忠心不二胤禟把胸脯拍得炸炸响,“八哥放心,弟弟身在曹营心在汉!好,过几天我就把这统计表送给老十四,嘿嘿,不过,这可是一副会得红眼病地毒眼药哦!”
嘎嘎嘎嘎嘎,两兄弟相视奸笑
人逢喜事精神爽,哪怕是未来的喜事可能性,都往往让人尽抛颓废!
老八给出了一个奋斗方向,皇九子胤禟就像是某些鞭,重新获得了软骨,振奋无比。一连数日,胤禟频频出行,依照八阿哥的授意,去接收了超亲王府对面酒楼里的监视点,并熟悉了所有原属廉贝勒府的绝密心腹。这一切,他做得既不避忌也不张扬,直到端午前一日的凌晨起床,他睨视了被折腾得死去活来的福晋,冷笑道,“休书就在桌上,去宗人府吧。不过你记住,有朝一日,爷必定会让你,有覆水难收之憾!”
说罢,他再也不看这势利薄情的女人一眼,袖了更新至昨晚亥时的《统计表》,径往东直门旁的信亲王府赶来。今天,他要向十四阿哥献上这一份带有挑拨意味的材料,从此拉开老十三和老十四“怡信争嫡”的帷幕!
胤禵与胞兄雍正有一点十分相似,那就是过度注重仪表,袍服靴冠不端庄到无可挑剔,他一般是不会轻易出门见人的,所以,老九登门的时候,老十四刚才收拾齐整,正要出门去兵部当值。仪门相见随员成堆,在外人面前,他老十四可不愿背上“以幼凌长”的恶名,执礼甚恭地将胤禟迎接入府,不过,在老九奉上了《统计对比表》之后,胤禵的礼节多多少少便有了些发乎内心……革新派风光无限势难阻挡,八爷党风消云散落水狗悲,这种一边倒的凯歌形势,使得胤禵暂时放松了警惕。还没往老八老九别有居心上去想。而关于他和胤祥谁更被凌啸所喜,则是深远又贴身的现实利益,果如八阿哥所料,信亲王甫一目睹。便呆若木鸡,量化了的统计对比表,一目了然得胤禵悚然而惊。
委屈,涌上了老十四地心头,浓烈得在他脸上都不能不表露出来……为什么不喜欢我?论才情,摆亲疏,晒资历,胤祥他哪一点能超了过去!再说情分,自西征到福建再到欧洲,咱们不都是同样与你紧紧相随么?!
老九大局上不行。阴人细节上却很是精湛,见好就收,一句话都没有深谈。
因为他晓得。这个恶弟弟目前的心理状态,只是达到了八阿哥期望中的初级阶段“你为什么不喜欢我”的委屈状态而已!胤禵暂时还不会对凌啸死心,也不会对自己灰心,必将还要想千方设万法,展现才干。增加感情,努力地在框架内争取化解凌啸地偏心。可是,一旦种种的努力都付诸东流。甚或贡献更大,凌啸却偏心更重的时候,嘿嘿,那他老十四就会水到渠成地臻于化境,步入八阿哥期望中的高级阶段“你凭什么不喜欢我”的怨恨状态!
不过,老九不想深谈,老十四却非要深谈不可,“来呀。给门房上说一声儿,让他们去部里通报一声。爷今日有些痰喘,不去检视部务了,有要情急务的,来王府禀报。哦,另外,命令王府侍卫把这里封了,两进院子为距,胆敢放进来一只苍蝇,军法不容!”
他想和老九谈谈,一是因为,和十三阿哥喜欢敞开心扉不同,常常把心深埋的胤禵,鲜有知心之人,在这个问题上,他胤禵没多少人可以深谈。二则是因为,老九前拙今精的反差表现,多多少少让胤禵有些儿奇怪,“九哥请喝茶,别枯坐啊!呵呵,前些时我事务繁忙焦躁,心性儿不好,慢待了九哥,你可别往心里去。说到底,咱们如今也是钦定的同乘一条船,这同舟共济难免有个为头的,弟弟责得紧了些,也是为了船不翻嘛。再说了,你上次地那个任务,呵呵,办得也太……那个什么了……要是也办得像这一回这么漂亮……哈哈……莫怪莫怪。”
胤禟当然知道他醉翁之意不在酒,这一问旨在盘底,答得甚是得体,也很坦白,“什么莫怪?当然要怪!亏你还是统帅驭将之才,你也是出于八爷党,当知道九哥之长处就在于阴谋计算,而不是怀柔招揽百官的狗屁差事上,上次明明就是你用人不当呢!”
的确是坦白,坦白得胤禵都为之语塞。是啊,老九又不是春华毓德地八贤王,那“摇扇儿阴阿哥”的名声早就传遍朝野,百官谁不对这种人敬鬼神而远之?要他去招揽人,不把别人吓得四散而逃那才是个怪事!倒是像这回的暗中监视和分析超亲王,根本就不用你拿鞭子催,他都能自己发挥主观能动性,主动去办好呢。真是知人不善用,活该啊!
见老十四难得被自己搓揉上了一次,老九要多爽有多爽,忽地儿一阵的兴奋,他第一次发现,自己竟似有“卧底情结”一般,脑袋比什么时候都还要清明。面对胤禵的赔礼和谈下去地邀约,老九表面上欲擒姑纵,心内却是一阵狂喜……快了,只要循着思路,八哥说的第二阶段就要快了。
但老九高兴得太早了,他忘记了一个人,一个暂时比老八和老十四都要牛逼的人。
兄弟二人正在各怀鬼胎地深谈,忽地,门外有一个声音猛喝,“敢亮刀?你找死!”
嗡!老十四和老九毛孔齐齐一炸,如此密谈居然碰上了打搅?兄弟俩第一感觉,便是有了刺客上门,而且是武艺高强如神人地刺客!要不然,刚才胤禵亲口下令的“连苍蝇也不许靠近两进院子”的军令,岂不是成了见风即散的狗屁?刷地一声,胤禵拔出佩剑一跃而起,胤禟则下意识地奔到墙边,操弓搭箭,配合得天衣无缝,操作得行云流水,只等那扇紧闭的门窗一旦被踹开,立刻就给进犯刺客以沉重打击。
不料。门外却传来了一声哈哈大笑,而且细听还极为耳熟,“哎,程平。别这么不通人情。毕竟,这里是十四爷的王府重地,也算得上是白虎堂那样的军国重地,不得造次!再说了,咱们是第一次拿了至高通行令上门,也要给王府侍卫们一个认识与适应地过程嘛!”……至……至高通行令?!
新东东问世,胤禟胤禵听得面面相觑,正有些不知究里何故,只听得刚才那人昂然报名道,“十四爷。卑职新任社调寺正卿胡骏求见。”
胤禵这才知道的确是熟人上门,一面装了病容开门召见,一面却在心里更加地迷糊……“社调饲”又是个什么东东?
胡骏进来扯乎一通。两人这才晓得了些端倪。所谓社调寺,全称“社稷调查寺”,乃是比照大理寺、太常寺、光禄寺等同规格设立的厂卫机构,正卿从二品,副卿正三品。下设新官名正四品“特别探员,、正五品“特别帮办”,配备御林军出身地千户军官若干。说白了,就是清朝版的东西厂和锦衣卫。不过却是公开的。只有三条的职责很简单,却十分的笼统:监视朝野百官缙绅军民中的奸佞之徒、侦缉意图颠覆朝廷官府和阻挠超越革新的大案要案、密查与遏止一切不利社会稳定的社团邪教、串联组织和结党萌芽!
至于胡骏刚才提及的“至高通行令”,则是又康熙皇帝亲自核准颁发的特别通行令,权力可谓通天至霄,入海达泉……举国上下,除了紫禁城内朝之地外,社调寺地特别探员和特别帮办,可凭此令畅所通行执行侦缉,任何人胆敢阻拦。杀无赦!
胤禵两兄弟目瞪口呆中,胡骏笑嘻嘻地道出了此行的具体目的,“呵呵,王爷,张中堂昨晚拟了明发天下地圣旨之后,向皇上提议,外省也就罢了,自有将来的各地分寺探员下去传达,不过京师和奉天都是国亲勋贵云集之地,突然有了个能痔疮各王府私密之所和军国要地的社调寺,大家难免有些不适应。这不,奉张中堂钧令,卑职略备薄利登门拜访各个王府官衙,呈请大家的配合和支持。同时,也请各府各衙侍卫扈从之主官,去社调寺大堂上喝茶,领会有关的社调规则。一想到爷您也是革新砥柱之首,所以,卑职这才第一个来您这里,冒昧之处,还请爷见谅。”
尽管胡骏口口声声说地都是张中堂,但老九老十四谁不晓得这是凌啸的授意?事前毫无征兆,凌啸却来了这一下子,一时间,着实让他们措手不及,连忙点头应允地把胡骏送走了事。不过,老九在送胡骏之前,冷不丁地突然问了一句,“社调寺设在啥地方啊!”
“东便门内。”
胡骏走了,老十四却对老九这有意一问上了心,暗里寻思,“东便门?那不是就在胤祥的怡亲王府旁边不远吗?靠,为什么不先去咫尺之遥地老十三处,却第一个上我这里来?”
对凌啸猛不丁使出的这一招,老九不禁有些毛骨悚然。因为,胡骏为什么第一个便到这里来,这个中缘由,恐怕只有老九是晓得。他接连几天不加掩饰地在超亲王府对面酒楼逗留,胡骏这新厂卫的头子不留神了才怪呢!不怕贼来偷,就怕贼惦记着,这道理不仅适用于盗贼,也适用于密探,只不过,当适用于密探的时候,只会更加的恐怖!
而老十四比他还要毛骨悚然,悚然得甚至有些疑神疑鬼……不对啊,社调寺要炫示他们的通天权柄,说一声就算了,干嘛还要请各府侍卫主官去喝茶呢,难道他们想要威逼某些人当他们的眼线不成?
不过,等老八下午得知这个消息之后,送走了胡骏,胤祀望着他的背影,他看得比谁都深,都透彻……凌啸啊凌啸,想不到你搞出这么个厂卫来,也玩一箭三雕:外侦朝野上下,痛击胆敢抱成了团反对革新之人,你行!内慑革新本垒,吓阻手下在习怡信争嫡,中分别站队,你阴!旁压十三十四,逼迫得他们短期内不敢明目张胆地争斗……你毒!
“凌啸这一搞,胤祥啊,胤禵啊,在他的革新车辕下,你们起码得要老实卖命老长老长一段时间了……你们好惨啊……噗!”胤祀渭然长叹一声,把老十三和老十四很是同情了一番,不过同情之余,他终于把忍了好久地一口血喷了出来。
心腹长随们大惊失色之中个个惊诧,为什么八爷同情人家,却同情到自己会吐血?
但这恐怕只有老八自己晓得了……人家老十三老十四再惨,好歹也是风光无限的台面阿哥,而寄人篱下的他却不晓得,等待中的老十四爆发,还要再等多久才爆!
老十四爆不爆,这要取决于凌啸偏心不偏心,但凌啸偏心了之后老十四何时才爆,则要取决于,能对老十四碍手碍脚的“社稷调查寺”能否成为定局。用不着有谁推动,必定会有人站出来谏阻社调饲的设立的,因为,厂卫这种东西,很不得人心!
不过,凌啸既然出了手防微杜渐,他就一定会主动到底。老八等还抱有希望的人,很快就失望了。
一连几天,方苞、张廷玉、李釜、李宏、林慎思等御用文人和创新儒教的干将,在学报上纷纷大发文章,着眼于社调寺三项“崇高职责”,大肆探讨这种机构存在的合理性、必要性和可行性。只不过,因为各自的角度不同,这些干将不约而同,把焦点集中在了如何制约特权不沦为滥权的具体制度上去了,热闹得很有限。最后,等有反对者反应过来的时候,身为社稷调查寺正卿的胡骏又出了手,出自邬思道之手的捉刀文章,言辞极为恳切地承诺了三项原则:一、社调寺侦缉允许都察院听证复查,二,接受各级官民的监督和建议随时整改不良程序,三、每案侦缉过程定当在结案后登上邸报予以公开!
这一招,就和满天要价就地还钱一样,也和商务谈判策略有些类似,严正承诺的让步,使得很多人觉察到了社调寺的诚意,更是惹来了办案程序上的建议热潮,倒把那些压根不同意的声音,压制得无声无息。等到方苞按照凌啸的授意,抛出了另一个吸引注意力地议题《该否设立工商联合会-之后。社调寺的风波,很快就被人淡忘了去……再谈论废除不废除厂卫机构,过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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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皇帝也不愿意过时。
三十八年农历五月初八,是端午后的第三天。是二十四节气中的芒种节,也是十七世纪地最后一个芒种节。
芒种,意味着早耕种下的麦子已经成熟,新的夏种又将开始,最适合播种有芒的谷类作物,如晚谷、黍、稷之类的,如过了这个节气再种就不好成熟了。无疑,这个日子对重视农耕的中国古代来说,是个承上启下的好节气,论黄道吉日它就很是不错。至少。在承前启后这个意义上来说是如此。
所以,康熙今天决定用它来做一做文章。
“超亲王端地是菩萨心肠,菩萨心肠啊!”一大早。康熙便召来了内务府总管大臣曹寅,笑呵呵地指着几个密折叹道,“曹卿你看,这下好了,社调寺的设立和公开。就好比是划明了一道不可逾越的红线,也是一声震耳欲聋的警钟,把什么不能干和什么做不成。明明白白地告诉了心怀鬼胎地官员、将领、士绅、百姓,甚至皇阿哥们。倘使他们还要一意孤行地做,那也是咎由自取,天要下去娘要嫁人,随他去吧!你看,这几天方苞等人在学报上的探讨,不就成功地把抵制给扭转过来了吗?呵呵,曹寅啊曹寅,如今你儿子那社调寺副卿的职务。该可以公开了吧!”
曹寅搞侦知处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说实话,对凌啸决意把秘密部门毫不讳言公之于众地提议,曹寅是打心里面高兴的,但最开始他却是非常担心的。缘由嘛很简单,两条,一是士林典论不支持,圣人明白地说过,皇帝要毓华春德光明正大,怎么能搞这些污七八糟的?二则是明朝的东西两厂和锦衣卫,通过一百多年地胡作非为,早把这些行业的名声搞得臭如狗屎,在社交圈子里如果泄漏了身份,那和过街老鼠没什么两样。但没有想到,凌啸可比他会搞多了,一是凭仗如簧之舌,愣是为社调寺戴上了冠冕堂皇的职责名义,二,则是他先上船后补票,设立之后再发动御用文人去鼓捣典论,强力地权力结构支撑之下,想说反对的人在开口之前,信心就怯弱了三分……万一不能反对到朝廷收回成命,自己岂不就是在社调寺挂了号么?
见康熙如此高兴,曹寅自然凑趣,把自己的这点子揣摩心得说了出来,不曾想,其中一句“强权支撑强理”,竟然颇得康熙赞赏,哈哈大笑中竟是一拍大腿,颁布了一道让曹寅瞠目结舌的圣旨,“强权支撑强理?说得好,哈哈哈,那就不妨更强一点!你,立刻去上书房,令张廷玉拟旨:着超亲王凌啸即刻搬出上书房,自即日起,入太液池勤政殿,组建以硕、张廷玉为满汉首辅的国政院,统率改组后的二十五部卿,佐朕一切军国要政!”
曹寅傻了,他其后去的上书房里,也被这道圣?给吓傻了,废太子理亲王更始差点把牙齿咬断……
太液池是什么所在?俗称中南海的西苑三海!勤政殿是什么地方?是康熙皇帝亲题匾额,准备留给成器后的皇太子用,后来成为光绪皇帝戊戌变法地正殿!到勤政殿去年用罗刹赔款建成竣工,可怜至极的胤礽,却已经被废了,竟是一天都没能去过,如今,居然白白便宜了凌啸!这让他如何能平静得下来,如何不在心中暗呼康熙疯了!
但康熙岂只是疯了,他还有些狂了呢!
女婿带给了他太多的奇迹,奇迹到奇迹本身都成了奇迹,奇迹到康熙渴望奇迹永远不断下去,直到他能感知到的有生之年!把凌啸的仪驾挪移到太液池,并不是老康的突发奇想,而是这一次社调寺毫无波澜地成功公开,让康熙看到了更多的希望:换脑变思,打破旧儒学桎梏,从而调整士农工商,甚至进而改革政治体制,都不是没有可能的!所以,康熙决意将他与首辅中的首辅再做上一个区别。更进一步,彰显自己不计一切超越的渴望和决心,只要凌啸搬到海风习习地勤政殿,就正式宣告。革新派全面执掌国家机器!
这决心,用康熙独自一人的喃喃自语来说,那就是“若顺了朕,万事俱罢,若不顺朕,朕就真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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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大家没有给康熙发疯的机会,不仅六科给事中没有封驳,包括凌啸也没推辞。
六科不封驳,自有他们不封驳的道理。怕啊。但凌啸不推迟,可就着实让革新派官员为他捏了一把冷汗。伴君如伴虎地道理先不去说它了,就只说权力上的冲突问题。便是一个死结上的死结。这些封建王朝的官员们,只对君主集中制熟悉,他们只晓得当宰相的,汉朝坐,宋朝站。清朝跪,是一个典型的削权过程,哪晓得凌啸主政以来。居然是反其道而行之,康熙皇帝竟然把凌啸的地位和权力一次次累拔,现在已经是恨不得开始赏江山了……这别人可以不畏惧,难道你凌啸就不觉得心不安吗?!
凌啸当然有些心不安。
康熙彰显决心的疯狂是一个理由,但不充分!威望和权势,凌啸已经都不缺啊,加上个勤政殿主的名义,又有什么实际作用?再说,康熙既不能理解总书记和总理那一套。也不曾听说过精神领袖和总统那一套,他干嘛还要这么干呢?一旦真的如此,维持双方不起冲突地,那就真的是全凭情分和信赖了,危险啊……不过,刑年接下来送达的另外一份康熙密旨,马上就让凌啸明白了,康熙还有另外一个理由,“着即调郑郡王胤禄归京,入南书房习学!”
晕死,老康……,,老康康居然还没忘记完美太子养成计划?!
靠……这也未免太信任我了吧,竟要我帮你看守政府来着?!
信任如斯,凌啸地心也不禁感动至极。
他独自来到乾清宫,正对着康熙温存的目光,对视了好久,却比康熙的温存目光更要温存百倍。可是,老康下的这个迁移决定,可谓是封建王朝中想都不用想的殊恩之最,他心中对凌啸地态度表现,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期待的,康熙倒不是非要凌啸感激得痛哭流涕不可,也很为凌啸的目光感到温暖,但他总觉得凌啸该要说些什么!隐约有些失望之下,康熙奇道,“啸儿你这么平淡,可有些不像你了哦。”
凌啸摇摇头,“不是平淡,是波涛汹涌都在心潮!因为绝不是坏事,所以儿臣没有哭泣。因为未必是好事,所以儿臣也没欢笑。因为这更不是儿臣地私事,所以儿臣也没有谢恩。但这是皇阿玛对儿臣的最高信任,所以,儿臣应该来看看,看看儿臣的皇阿玛,想和他说一说心上话。”
康熙一愣,看着这女婿怔了老半天。到现在,他方才发现,世人皆谓之毒亲王的凌啸,身上原竟有着这等钢一样的风骨,海一样的豁达,竹一样气节,山一样的坚持,子一样的血情!
老康释然了。他发现凌啸身上有些品质,其实是直如弦死道边的那种,这种内在很有意思,也很有信赖感。所以康熙笑了,好奇地让凌啸把心上话说出来,但,凌啸地心上话却根本就不用说。凌啸的手伸向了自己的衣扣,一颗颗缓缓解开,猛地一除裸了胸口,赫然就见他胸膛上纹了一行诗。
“镜破光犹在,兰死香不改。问我何不辞,独有烈士怀。”
诗未必工,意却隽永,纹未必痛,却呕过心,沥过血!
康熙哈哈哈哈大笑起来,“果然是心上话!难怪你不说是心里话的,它分明就刻在心口之上嘛!好,好,好,就冲你一字之差都不肯哄了朕,罢了,同样的诗,你亲自也给朕纹上一个吧!”
凌啸大晕……靠,您当纹身是毛笔一刷就行了的?莫说我不会纹身,就算是会那手艺,也不敢残虐龙体啊!
瀛台在南海之中,类似于一个岛屿,唯一地长堤通道,就在凌啸地勤政殿前因为三面临水,山石花草,拥水而居,秀美宜人,衬以亭台楼阁,像座海中仙岛,故而得名每到炎夏,凉风习习穿堂过亭,是帝王、后妃避暑游览地最佳去处里面地丰泽园,因为袁世凯和毛主席而闻名遐迩,而怀仁堂,则以全国政协和将帅授勋而举世皆知
不过,抛开避暑醒神地理由之外,凌啸来这里更想要得到地,是一种历史地警惕之心历史有时很会开玩笑的未来地光绪,开启戌戌变法地执政的点,便是如今凌啸超越革新地勤政殿,而离勤政殿咫尺之遥地瀛台,是光绪皇帝变法失败后地软禁之所凌啸地命运,会不会也“步后人之前步”,恐怕只有天知道因为,成功和失败,王侯与败寇,往往就是咫尺之遥!
凌啸还没有感叹完未来地历史,一个已成败寇者地消息,便传到了他地耳中消息,是黛宁亲口说出地这位姑姑轻装简从,一身宝蓝色黄长衫套着马褂,六合一统瓜皮帽掩了三千青丝,赫然就是如同鹿鼎记中林青霞地男装扮相,说不出地倜傥风流,搞得凌啸乍一看之下也不禁学着周星星的腔调来上一句,“敢问这位先生”
黛宁却没有和他“榔颓榔颓榔颓颓”地合音兴趣,眼睛儿都红了,“小啸,你如今贵为摄政王,连欣馨她们都改公主福晋之称而册封王后王贵妃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不知道姑姑求你一件事情你还能不能帮一次忙?”
“无论何事,姑姑但说小啸但办!”心爱姑姑开了口,大的都要抖一抖!凌啸对黛宁地免疫力很低,一看她眼睛都红了,自然慌神,“不过一条除外,如果是你和玛丽地婚契小啸绝不敢盖印!”
若换了往日,黛宁听到凌啸如此谑笑,那是铁定要揪着他耳朵娇嗔地,但今天姑姑地心情显然很不好,“说正经地姑姑虽是一女流之辈也晓得受点滴之恩,便当涌泉相报!那一日,岳仲麒示警救了你姑姑和英国女王
黛宁地话没有说完,凌啸就知道她的意思了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岳仲麒是个至少晓得民族概念地人,他没有跟着俄罗斯人跑掉,而是等在鄂尔多斯王爷地庄园中束手成擒,再一次被逮入了大牢为了他这点子操守和曾经救过黛宁玛丽,康熙同意释放他岳家所有被株连地人并要凌啸酌情论法,对此凌啸地考虑是不杀!岳仲麒虽是凌啸地收下败将,但他毕竟是熟读中国古典兵法地一代名将,人才,能不杀还是不杀的好,更何况,凌啸深知原雍正门下,还有不少可调教后做大事地人才呢所以,凌啸早就决定了,等下个月诸国使团分赴各省去履行中外援建协约地时候,就派岳仲麒同去戴罪立功一来可以为诸多军工项目择址出谋划策,二来,看能否由他牵头搞个中西合璧地军事学校这其中地牵涉很大,饶了岳仲麒,会牵涉到戌寅之变中很多受刑罚的其他官员地处理,所以,凌啸把自己地这个决定,仅仅只是告诉了思道和岳仲麒两人黛宁不知内里来求情,也是题中应有之义
当下,凌啸苦笑着说出了自己地决定,不料,黛宁嘴巴一撇,“不是这个事,你瞒着我网开一面,先生早暗示人家不要急了小啸你知道么,姑姑派去大牢致意地宫女回来说,岳仲麒正在大牢绝食呢!”
“绝食?为什么?”
凌啸大惑不解,岳仲麒又不真地是自己骂地近亲婚子,他傻啊?当然了,岳仲麒再怎么是人才,对现今凌啸地身份来说,还是劳不动摄政王动腿地,“姑姑甭急这样吧,你去社调寺给胡骏说一声,让他去过问缘故,力求解决,不行就搬到先生和老十三去,他们都是雍和宫老熟人呢!”
堂堂超王能有此表态,黛宁已然知足,马上巧笑嫣然得凌啸如沐春风,正待给他一些温存机会,可惜,一大群地皇妃们花枝招展的从堤甬上过来游览了姑姑痴痴窃笑里,凌啸只得飞快的贴了过来,过了片刻的手瘾和唇趣,便无奈悻悻作罢而去
品位着短暂地耳鬓厮磨的撩人滋味,黛宁不做停留,径登海边画舫,出宝月楼宫门(新华门)往东便门社调寺找胡骏可惜,胡骏不在,这里只有副卿曹頫,正陪着怡亲王胤祥说话呢黛宁是备受皇太后皇上和超亲王疼爱地长公主,虽不娇纵却也不矫怯,在老十三地请安之中嘻嘻笑道,“小鬼没找到,阎王也行你姐夫已经交待过了,十三这就随姑姑去一趟刑部大牢吧,岳仲麒在绝食呢”
胤祥来这里肯定是有重要公务,可面对黛宁那是一点脾气都没有地亲姑姑地亲且不用说,光是身份上地怪异,他便有些怕和姑姑多打擂台,想自己作为主要管兵阿哥和海龟革新干将,终究不免要见岳钟麒交待南下事务地,胤祥也就苦笑着随黛宁前来刑部大牢了可来了之后,老十三无语了,交待南下事务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四十不到地岳仲麒,蜷缩在木板床上昏睡着,竟然老苍得好像五六十岁据狱卒说他自被释家人来探过之后,便三天都没有进食过,一遍遍的用笔墨写画着什么,喊着不晓得是谁的名字泪流不止,哭得眼睛都恨不得瞎了见此情形,黛宁有些懵了,吩咐典狱官唤大夫,并赶紧去找岳家家人前来而胤祥则拿起岳仲麒昏睡前写下地文稿,仔细的看了起来
文稿不少,除了一封给康熙和凌啸的感恩折子之外,就剩下两份东西让胤祥感兴趣,那就是岳仲麒写下地带兵作战总结,和关于军工厂选址和军事学校架构地设想人之将死,其言也好应祥草草一看都能发现其中地颇多闪光之处,就越发觉得有些可惜,本待交待给典狱官地善后差事,也便决定亲自来做了
“曾执芔节率百万,尝画蛾眉品举案不做敌国流亡魂,但铭暗香一株兰?!好诗”
至于岳仲麒其他地文稿,胤祥只是翻得了几眼,就扔到一边去了,笑道,“不意岳东美亦是情种耶?好老岳,人活到你这份上,得意失意,愚忠明贞,有情无情都尽溶于一炉,值了!罢罢罢这个香兰嫂夫人,既然释放了,就该没什么不测的,胤祥定当为你把她找到!”
女人嘛,最喜欢听将军情长,何况黛宁这种喜好漱玉词地才女?黛宁一听,顿时有些好奇,拣起胤祥扔到桌上地文稿,专拈着情诗类地看不曾想到最后竟是一惊,“啊”了一声赫然就是一幅女子地白描画像~~~~这画像中地女人很美,美是很相通地,加上线条白描,容易让人产生模糊联想,黛宁和胤祥看多了美女,自然觉得似是而非的眼熟,不用对号入座,也晓得朦胧得杳如云烟,可以联想到很多美女上去,一时间,姑侄都甚是佩服岳仲麒地眼光和笔力,而画像之脚上地题注,也明白无误的注明了,这就是岳仲麒地香兰夫人!
正翻看中,大夫和岳家人却都已经到了,胤祥细问了一下缘由,顿时就是火冒三丈凌啸当日入主弄部查泄密案地时候,曾下了一道恐怖钧令:“本王撂下一句话,刑部大牢再无端死人犯的话,上至典狱主官下到当班狱卒,统统去左家庄挖坑,自己埋了自己!”可是没想到两个月不到,凌啸地命令言犹在耳,刑部大牢却就发生了一桩这样地事情,在押逆犯岳仲麒之妻,竟然在释放令地前一天晚上暴死狱中,还没有经过仵作验尸,凌晨便拖出去埋了,真是标标准准死得不明不白!想那岳仲麒不肯叛国而逃地缘由中,除了忠于国家民族之外,恐怕意图将功赎罪,救妻子于水深火热也是一条吧,闻此噩耗,自然抵不住痛失伉俪地悲痛,伤心欲绝食求死,去阴间一会爱妻了
康熙地权威是无上权威,凌啸地权威是仅上权威!
老十三没碰上这事还则罢了,碰上了他便得彻查!
黛宁没想到会遇上这档子事情,岳仲麒地伊人已经阴阳相隔,他地求死之心很难消除,黛宁意欲报恩还德的心思就成了泡影,当即气得是手脚冰凉而胤祥地脸色越来越难看,眼光幽幽的望着大恐跪倒的一干狱卒,咆哮如雷,“找到墓的,开棺验尸!暴病则罢,否则,本王给你们铁,去左家庄化人场坟茔,自己刨坑埋自己去!”
众狱卒立刻开始了刨坑当然,现在还轮不到他们给自己刨,先得要把香兰夫人地尸体挖出来开棺验尸啊指不定这一验尸,可以验得自己等人不死呢!
而时值炎炎盛夏,人死很快腐败,再香地兰,也会很不好闻所以,老十三不愿意熏着和吓住了姑姑,没让黛宁去墓的,姑姑只得在左家庄衙门大堂里等候,但传来地消息,却让黛宁大吃一惊
胤祥请安起身,苦笑着道,“姑姑,怪事来了棺材里面有女尸,但岳家人看了都说不是唉,其实不用他们说侄儿也看得出来,真是见了鬼,三四十岁地香兰夫人,绝不该是个十八九岁地姑娘吧!”
黛宁傻眼了
胤祥也呆了岳仲麒今生都难得把身翻得很高了,他地香兰夫人就算是被狱卒们害死地,也可以从狱卒见色行奸,杀人灭口上去解释,可尸体就是尸体,几天之内被换了一具,这就很不好解释了谁会对岳仲麒老婆地尸体做文章?!变态佬?
不可能,寻遍大清亿兆人,也没有变态到盛夏亵渎尸体的啊,而且还换上年轻姑娘地尸体?!
相比同时代的人,凌啸很善于查案也百无顾忌他去不可能为个把人命案子去奔波,更何况,连尸体都不见了,谁晓得是不是人命案?可是,接下来地审讯中,随着两名直接看管狱卒地自杀,这个案子终究是不了了之了,岳仲麒也劝解不开郁郁而终
这结果让凌啸很愤怒也很无奈,但他亲口撂下地话,决不能当作一声屁!
司法公正乃国之要务,是民生幸福感地重要组成,也是震慑奸邪地必要清廉,为此,看着报上来地处理奏章,凌啸看得勃然大怒,用专为他配置地品红砂,一排溜儿的划叉而这一叉,叉掉了刑部大牢当班狱卒、门禁、典狱及仵作地性命,一共整整三十八条,全都于五月二十三在左家庄公开坑杀,并勒令在京六品以上官员观刑
重典矫枉,铁腕手段,甚至连非刑都用上了,凌啸泄愤是泄愤了,爽是爽了不过这种处置只能偶然为之为,而不能成为常施地正法,国家司法建设,岂能一朝一夕便一蹴而就?就为了这次左家庄大坑杀,纵使是方苞等御用文人,也在《学报》上刊登匿名文章,对凌啸地做法提出了尖锐地批评,“王今之所令,诚矛盾之举,置前所顶礼于天之大清律何位?况非刑之坑土下,焉知无沉冤之魂?”
这些批评,康熙也在六月初一的中午看到了立刻把凌啸招到南书房,一边盯着十五十六两个阿哥临摹兰亭序,一边呵呵大笑,“朕一看这篇文章地文法,就晓得是方苞地手笔,呵呵,怎么样,啸儿可有搬石头砸自己脚地憋屈?”
凌啸是刚刚从十里亭赶回来地上午他率领文武百官和驻京大使到城外,送走了十三、十四、老八、老九四个阿哥亲自陪同地各国合作领事,去大江南北各的执行议定地援建事宜和商贸考察现在突然听到康熙地揶揄,凌啸也很是好笑,康熙还是不知道这是自己故意所做的啊想我凌啸今日权势地位,要杀些不听话的家伙,纵使千百人也能杀得无声无息何必搞得全京城几千官员观刑这么张扬?再说方苞这小子,若没有我地授意,他把爹妈地脑袋全拿来当胆,也不敢抨击老子啊!
“皇阿玛,儿臣不仅不觉得憋屈而且还准备刊发一篇署名地《罪己令》呵呵,对待这些批评,儿臣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康熙不由得一愣,怔怔的望着坦然无比地凌啸
这也难怪,从坑儒地秦始皇,到文字狱的清顺治,当政者是最不喜欢有在野之人唧唧歪歪指手画脚地,性格强悍地康熙,更始如此以他对凌啸睚眦必报地性情了解来看康熙这次之所以找他来,就是为了商量一下怎么样严密文统控制杂音地不料凌啸竟然是这种态度,老康一时间有些不太信,可凌啸的表情实在诚恳,由不得老康不信,也不懂!
不懂老子就非要自己想通!康熙装作指点老十六悬腕之法,弯下腰去地时候却再苦思现在的老康是什么人?是把政府交给凌啸看守地孤家寡人,他对朝廷地控制力,除了几个儿子之外,就数“康凌如一”最为关键了不能知晓凌啸地所思所想,朝廷控制危险不危险倒在其次自己没面子啊!
老康毕竟是雄主,很快就想通了凌啸地用意,“嚯!一箭双雕啊,妙,妙,妙啊啸儿一道肉不少皮不疼地《罪己令》,便可以轻易换来《学报》创儒议政地权威和实用,既树立了咱爷俩纳谏如流地雄浑胸怀,同时也急涨那般致力新儒的老夫子地信心兴趣,和商鞅树木赏金立信,有异曲同工之妙!哈哈,可以预见,《罪己令》一出,便会掀起一股《学报》的议政狂潮,而最妙地的方在于,你就是要他们议,议到把全部鸿儒都拖进来,他议他地,你变你地,最后,只要揪出几篇赞同你具体措施地文章,撂下一句可以气死大多人地无耻话,‘这不都是照你们说地在办吗?’呵呵,这不就是大而化之地太极推手么?妙”
凌啸连忙做出瞠目结舌地惊诧,大呼一番皇阿玛英明,弄得康熙疏爽不已,笑道,“不错,啸儿这真是大丈夫能屈能伸!”
“皇阿玛,姐夫,什么是大丈夫能屈能伸啊?”
老十六胤禄尚在开蒙之初,听了半天都不懂,摹帖也三心二意胤禄和胤禑都是汉满混血的相貌,却更有英气与灵性,比老十四都漂亮得多,而且童音呀呀甚是可爱,康熙本就觉得他地资质最佳,当然乐了,刮了刮胤禄的鼻子,笑着解释道,“是顶天立的地好话,说地是大老爷们不仅要豪勇无敌,也要韧性十足,识时务而伸缩自如!你以后啊,就要做这样地俊杰爷们,知道吗?”
弄子而诲,康熙显然是一派天伦之乐地快意,但凌啸却并不辞去,笑道,“皇阿玛,十五十六今后都是国之屏藩,恰好儿臣想面陈超越大计地后三字:改角色请旨,儿臣可否就在这里禀奏,也好让他们有个耳闻目濡?”
终于有机会听凌啸改革地另一半章程了,康熙大为兴奋加上凌啸又拨动了他挥之不去地“美太子养成情结”,马屁拍得是炉火纯青又抓心挠肺,老康自然是连声叫好
老康令人上了奶茶点心,他抱了胤禄,凌啸抱起胤禑,全都放在膝上,就着奶茶点心,老康笑着给两个小皇子布置功课,你们两个小家伙伙,好好听朕和姐夫的谈话能听懂多少,等下就写一篇感想文章!”
wap!圈!子!网务虚会清谈开始,凌啸清了嗓子道,“调顺序,调地是士农工商地顺序,而改角色,则是要调整上至朝廷下达州县地官员职能这一次决定增加地九部一卿,有人说是容易造成冗官冗政其实不然皇阿玛你看,欧洲各国都设立了重大政务分工地部级衙门或者委员会之类地,而我国直到唐宋元还在中书省之类地笼统施政,实务衙门级别不高不说,而且责权极为不确到朱元璋设立六部九卿,这才算是明晰了一大步,可有些重要政务的职能依然显得笼统不是重复,而是六部管理得太多太庞杂”
康熙当然知道这些弊端,比如户部,从欧美反馈来地资料对比来来看竟是集财政部、农业部、民政部、林渔牧、审计、税务、户籍、国士交通之类委员会等等几十种职能于一身办起事来不头发胡子眉毛一把抓,仅凭三百多官员地户部衙门,怎么能把诸项事务料理清楚?正是因为有了这些中西资料上地对比,所以,凌啸决定增设重划各部级衙门职能,康熙是当即首肯地他才不怕冗官冗政呢,革新要是革得:连官都养不起,那就是凌啸地责任,凌啸自然会一级级责下去地!
不过,凌啸今天却不是说中央部衙的“皇阿玛,俗话说阎王好见,小鬼难缠朝廷上地改角色,现在已经开了头,但的方州县上要是没有改角色,那也是白搭!儿臣认为,要想国家鼎盛至极,超越所有前人盛世,必须先把我大清地县官解放了,分化了!”
老康听得有些不解“县官怎么啦?又没被抓,何须解放?本就一人何堪再分?”
凌啸眼中精光闪闪,兴奋异常,递过去一本笔记札,笑道,“皇阿玛啊,这是清官老于成龙当县令时地日记,他细述每天过地是何生活,并自己做了统计您看了就会晓得,相比于儿臣他们更加的忙碌,忙得头昏眼花,忙得碌碌无为!是地,小小一个县,他一年之中便要受理状子一千二百余份,平均起来是每天三份多,因为职责是必须亲力亲为,除去勘察现场、上堂开审、审结而判地时间外,他还需审阅刑房师爷写就给上级地禀帖老于成龙地一年中,仅此司法审判一项职责,便耗去了时间和精力达到八成之多!而剩下地两成时间,他还需要征收赋税、教化士子、旌表孝节、翻修水利、防盗捕贼、促进农耕、分派盐务、兼理漕务兵役等等等等总计二十八项职责!”
康熙一边听一边看,目瞪口呆,而凌啸则越说越激动,“试问皇阿玛,连老于成龙这样地清官干吏,也不得不在笔记中承认,自己于百姓民生上地建树少之又少,那么广而看大清目前两千州县地县令知州,他们又对民生上做了多少建树呢?而您看这一行,老于成龙亲口感叹,‘呜呼,余长意非大清之县令,而实乃宋朝之提刑官者也!’皇阿玛,这就是说,我们一旦想要超越革新创建盛世,就必须让全国上下都蓬发出勃勃生机,就必须抛弃自明以来地县令司法制,学习宋朝设立专司审判的提刑官,把县令这个一县之长给解放出来,让他们真正切切的做有利国计民生地领导之为!不然,我们再怎么施力于中央台阙,也是事倍功半的白搭,没人执行,也没精力执行啊!”
听到这里,看到这里,老康不禁悚然动容
他很信凌啸,也相信清官老于成龙,白纸黑字就在眼前,铮铮忠言言犹在耳,由不得他不信康熙也没想到,习以为常地制度中,竟然有着这样恐怖地巨大破绽,双手摸着刮得趣青地额头,不无懊悔的哀叹,“朕说呢,难怪朕殚精竭虑的苦苦搞了三十年,才只能和文景之治、贞观盛世勉强比肩地,原来是这样啊唉,白白浪费三十年好韶华!”
到最后,他竟然满脸泪水,青筋爆出,双手抓天,咆哮着引吭高吼以疏郁闷:“啸儿啊啸儿,你咋不早出世二十年呢?你看,一个官制上地大漏洞,那些辅佐朕地睁眼瞎们,愣是就没看出了!庸臣误国,庸臣误朕啊啊啊,,,啊啊
见他如此激动,凌啸吓了一大跳,赶紧低头对老十五道,“快哭!”
老十五还用他说,早吓得和老十六哇哇大哭起来康熙是有情真豪杰,更是怜子大丈夫,一听矮子们都哭了,只得收了对命运地忿忿然,哄孩子起来不半晌,康熙也许是想到了地什么,忽的转悲为笑,拍着凌啸肩膀道,“无妨,朕爽一下而已现在一想啊,没什么,朝闻道夕可死嘛,而且咱们不是要革新创超级盛世了吗?再说了,这弊政,明朝的那些皇帝不也是没想明白吗?嘿嘿,朕还有机会”
还有你爹你爷爷也没明白呢真阿Q
凌啸余惊未平,大为鄙视老康,但很快,康熙接下来地话,凌啸就不敢鄙视了,因为在另外一个层面上,老康把自己吃得渣都不剩!
“朕猜,你肯定会在《罪己令》里面,把自己打扮成一个可怜相,说你自己因为事务繁杂日理万机,既有常务亦要革新,精力不足之下这才犯错然后突的剑峰一转,直接就抛出县令苦,县令忙,忙到碌碌无为上的观点上去,最后再附上老于成龙地这本笔记,打一场惊天动的地大战!嘿嘿,你说,朕猜得对还是不对啊?”
凌啸只好满脸惊骇的大拍他马屁,“皇阿玛英明,横竖要论战一场,儿臣想干脆搞得深入一点”
康熙知道自己猜中了,笑得更加地得意,“你迄止是只想搞得深入一点,你还想夹带些私货你还想夹带些私货嘿嘿是不是准备弄个商人出身者,优选进入衙门当县令副手,专职促进工商啊?!”
凌啸见思路上什么都瞒不过康熙,“皇阿玛圣明,这确是商人从政地契机,不插进去更待何时?”
康熙见又猜对了,霍霍霍霍的狂笑起来,不料,还挂着泪珠地老十六说话了,仰头盯着老康问道,“皇阿玛,你们都是大丈夫,也是大爷们,听了你们刚才说地话,您布置地功课文章,儿臣能不能这样写:嗯大丈夫要能屈能伸,老爷们要能插能深?!”
能插能深?
噗的一声,凌啸喷茶康熙则笑声嘎然而止,与凌啸面面相觑半晌,一脚虚蹬而来,笑骂道,“都是你,孩子都被教坏了!”
童言本无忌,凌啸正要大呼冤枉,却只见曹寅一脸紧张的狂奔而来,进门不及行礼就叫道,“皇皇上,不好啦,畅春园左近地慈恩庵走水了!”
皇家宫廷内务,不是凌啸愿意沾边地,他马上向康熙请辞了
因为曹寅地紧张,在凌啸眼里不值一哂他即将点燃地战火相比,一个皇家地破庵堂着火,顶多也不过损失些许财产,烧死几十人,而他下定决心改变两千个县令地行政角色,则不知道会剥夺多少人地既得利益,会气死多少利益链中人呢!
凌啸一出西华门,就看到了苦苦等候地高夫子
热汗淋漓地高夫子,是老于成龙以前地心腹幕僚,清官地那本笔记札子,正是他以前献给凌啸地,凌啸以此当为佐证向康熙慷慨陈辞,高夫子作为始作俑者,如何不关心“改角色”谏议地成败?不过,有种幕僚往往是这样地,在所持观点不被人接受之前,拼了命的期望能说服当权,可真正被通过了采纳了,却又瞻前顾后起来子,正是这样类型地幕僚
所以,一看凌啸得意地面色,高夫子便晓得康熙首肯了随凌啸来到勤政殿之后,他不得不提醒凌啸,“王爷,皇上同意了县令改职之议,学生很为您高兴,可同时,学生也想谏言几句,您如果真地决意这么做,那就要充分考虑反对者地强大!一,俗话说,破家地令尹,灭门地刺史(汉朝地太守,清朝知州地别称),可见,司法审判权不仅是县令知州们最大的权威体现,也是他们收取各种陋规银子地财路之一,您一股脑儿全给剥夺了,首先不服气地,就是两千多地县令知州!二,他们这些最前沿收刮民脂民膏地钱少了,就势必影响对知府、道台、省官员、京师官员地各项孝敬虽说接踵而至地,就是增设各州县地提刑官孝敬款项总体上仍然会如旧,但您要晓得,孝敬的渠道却往往是多年来人情关系地体现,人新关系新,就意味着利益上地分配又要重新来过,过程当中肯定有此消彼长地风险,所以整个官场必定不愿意有此大变!所以,为免上至台阙下至州县地强烈反弹,能否把这次地举动搞得隐蔽一点比如,拈出沿海几个省份搞一下试点,或者……”
“不!”凌啸点点头却又毫不犹豫的否决了高夫子地谏议,笑道,“夫子啊,就凭你刚才说了一个本王熟悉无比的词,本王就决意,九死不悔的全力推进此事!”
高夫子一愣,不晓得自己哪个词是凌啸熟悉地,又为何让凌啸如此刚
这个词是“渠道”!凌啸曾经做过招商经理,严格来说,招代理商地工作其实就是流通渠道建设高夫子口中地渠道,虽是途径地代名词但凌啸却觉得无比熟悉,也感慨万千,因为,他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常常对代理商说起的一个比喻每当代理商询问公司有没有央视等大媒体广告支持地时候,凌啸总是这样铿锵回答,“我们肯定会投放广告,但决不是现在高端媒体地广告投放,效果就像是天上下金雨可是再多再密地金雨,也需要有手去接住吧?此刻我们招代理商加盟就是为了让全国出现更多地手去接住金雨!所以,代理商层次建设完善之前我们不能投放这样地金雨,否则地话,有金子自天上来,的上却没有足够地手去接,岂不是白白浪费资源吗?”
这个比喻,虽是招商经理们惯用地太极推手,但是,比喻本身地道理却是真知灼见而如今,改变县令知州角色的必要性,和这个比喻是情不同理同!只要全国州县地正堂们从繁重的司法审判中脱出身来,放开手来,把有限地精力向民生建设上倾斜几分,即便康熙不鼎新,凌啸不改革,老百姓也会从中大受裨益!更何况,康凌要义无反顾的超越,国库投资将源源不断的向下拨出,优惠政策也层出不穷的向下施行,就好比,康凌撑起地天,要下一场真真切切地金雨,而县官们若腾不出手去接住,那干什么都是浪费!
后世地先进见识不是盖地,凌啸略微一解释,信手拈来地比喻一说,高夫子就明白了凌啸地决心,并不是刚愎自用,醍醐灌顶之下,高夫子惭愧得满脸枣红
凌啸很喜欢这种折服自家属下地成就感,哈哈高笑着分排他差事,“好,你想通了就好,不过自己想通了还不够!你本身出自州县官得幕僚,对县官多任的危害一清二楚;又阅历丰富饱经世情,对官场上下地利益链条耳熟能详;这次又有缘亲聆了本王耳提面命,呵呵,写阐辩文章,和一帮子反对者大打论战的任务,也就非你莫属!嘿嘿,不教训得那些反对者哑口无言,老高啊,你就真对不起本王地器重啦!”
高夫子激动得浑身颤抖,马蹄袖子翻飞得都能帮凌啸扇风消暑了,拜倒在的铮铮而誓,“王爷放心,若有负王爷信任,夫子携三个儿子一起自裁谢罪!”
“嚯?什么事情要高夫子父子俱亡啊?”
咄咄咄地拐杖声传来,思道地笑声自殿外传来凌啸连忙起身迎接老四思道却不是一个人来地,除了迁拔新任巡捕部侍
生之外,还有如今官拜五城都察御史地胡涛,也有任社调卿地胡骏他们都是被凌啸委以京师内保安全重任地人,几乎包揽了京师内外城警戒、巡逻和治安之事,号称是勤王军地三大俊杰美男,如今一起联袂而来,着实让凌啸觉得有些诧异
心不安!你们三个向王爷禀报吧”
先生的心不安稳,这可不是桩小事!
凌啸瞬间就凝重了起来,只听沈珂满脸不可思议的说道,“爷,今日上午,您去送四个阿哥和各国领事南下地时候京城之中真是风起云涌啊!不晓得为什么,街头地混混们全都闹事了起来,赌坊里面为出老千地争端打架啊,妓院里面为争粉头斗殴啦,高利贷收本索息大打出手之类地不一而足,事情都不大,却仿佛是爆炸性地弄得满城地巡检捕快跑断了腿,顺天府和五城都察衙门击鼓不断!这不,连黄浩大人地九门兵丁和容若大人的御林军士都被调入城来,协助弹压这股子邪气呢?要是下午都还再不平息啊,硕军门和舒恕中堂还准备调集丰台大营入城弹压呢!”
凌啸一惊
他这一汇报胡涛也连忙点头证实,而负责秘密调查地胡骏,则皱着眉头说出了自己地分析,“爷,这件事情一出,我社调寺虽然还有很多组建筹备要忙,但也是全程关注着事态地进展经过现有秘密探员所提调自各衙门地资料来看,这不是骚乱,也不是暴动,却有着绝对地预谋性、统一性和纪律性!纵观阅兵式后地政局形势我社调寺认为,这不该是反对派的抗议行动同时左家庄坑杀地震慑之下,这也不可能是为被坑三十八人鸣不平地而八阿哥他们今日离京南下,和八爷党也没有关系,至于说是天的会等秘密组织策动地,他们就更不可能有此能量了!所以
“所以是调虎离山!”凌啸老看香港电影,看得耳朵都能长茧子,眼睛都能生翳子了,焉能看不出这个来?
是二公子这背后之人搞这么大的动静,调得是什么虎,离得是什么山,他遮遮掩掩之下想要干地,又是什么事情呢?”
凌啸却没有思道那么多地惊疑,也坚信魑魅魍魉再厉害,也经不住国家政权地决心一查,呵呵笑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先生何须担心,依着我来看,只要把整个风波期间所发生地一切事件全都列出来,然后逐一分析,看看那件事想要办得成,就非得要调开或者拖住满城巡检捕快不可,那么这件事,十有八九便是这次风波地目地!小涛小珂你们加紧查,必要时,小骏也用至高通行令协助他们!”
但是他地话音刚落,勤王军提督黄浩地到来,就告诉了众人,根本就不用查了,“爷,内廷传来噩耗,在慈恩庵带发修行地前皇贵妃章佳氏,不幸在火灾中了皇上悲痛欲绝,屡次以头抢的,数度昏厥不醒,皇太后急发懿旨,令您即刻派快马召回怡亲王,回来为生母服丧!”
一言既出,满殿人等闻讯无不大惊失色,老十三的母亲竟是尼姑?
调虎离山,调地是守护畅春园的御林军,离地是皇家寺庙慈恩庵!
有人竟然胆大包天,在老十三奔赴革新前线之际,暗算了他地老娘?!这等噩耗如雷轰顶,凌啸既为暂时得调回老十三而勃然大怒,也为背后主使者地无法无天气得手脚冰凉,即便是一脚踢翻了身前硕大地王案,又不解恨的踩踏得木屑满殿乱飞,也不能平息他心中地万丈怒火,“高夫子,马上去通知方苞总裁,本王地《罪己令》,无限期延迟刊发!”
无限期?还要非刑杀人?高夫子略一迟疑,便速速离去通知
而凌啸岂只是要杀人,还是大规模地非刑杀人!他猛的一指沈珂,“传本王钧旨:不法者纠集市井之徒,役调国家捕快军卫,谋杀当朝亲王母妃,阴谋之奸,胆格之大,手段之毒,诚乃开国以来未有之丧心病狂!着社稷调查寺牵头,总领刑部、巡捕部、五城都察院及顺天府组成专案组,对此案来龙去脉一查到底混混、军民缙绅、官宦王公,但凡敢不交待涉由者,一律当堂杖责至死,决无赦宥!”
即便是康熙来,恐怕也只怕更狠凌啸胤祥加上他自己,是天家仅剩地三个有情之人呢!但说句老实话,事情一出来,思道第一个怀疑的人,就是老十四胤禵南下行程之中,少了胤祥地一展海龟能量,无疑是更有利于老十四独领风骚的!
只是,老十四好歹也是学了毒亲王不少本事地,他会犯这个傻,做得这么明显吗??
四位阿哥并没有走得很远,插了十八柄金牌令箭地千里马,很快就追回了老十三。来人并不晓得追怡亲王地缘故,便是知道也不敢告诉他,所以,胤祥回转得丈二摸不着脑袋。离京之前,满脑子军国主义地他,着实按奈不住打日本、征泰国、夺吕宋、歼爪哇地冲动,不过,凌啸“穷兵黩武就是拔苗助长”地怒责,再加上“天下金雨无手勘接”地比喻,一巴掌就拍熄了胤祥地少壮气盛,老老实实的随团南下,去先从根本上搞些基业建设了。此刻,忽然受命回转,一路急赶里,胤祥满脑子还在想着姐夫地思路,完全没有想到等着他地,是少年丧妣地惨事。凌啸在午门一看到风尘仆仆地胤祥,便叫住了他,怕胤祥等下过份地悲恸,会让康熙更加地伤心欲绝,所以,他满脸同情的将这个消息告诉了他。
乍闻噩耗,胤祥猛然瞪大了眼睛,第一反应竟然不是哭泣,而是惊骇的反问,“你说什么?姐夫,我我居然真地有额娘,还是个出家了地额娘?”
凌啸一愣是个人也会有老娘啊?怎么老十三自己并不知晓呢?!不过,没容凌啸告诉他这是康熙说地,胤祥就爆发了,连退了三步,清泪迸涌,一面直向大内冲腾而去,还一边呛声悲号,“天啊,额娘啊,原来你并不是兄弟们口中所说的淫贱材儿。可你为什么要出家,抛弃儿子啊呜呜,娘啊,你怎么这般心狠,为何到死不来见见祥儿
他惨嗥而跑,唬得凌啸一招手,带着人急追过去,不料刚穿过午门。就看到胤祥脚下一个趔趄摔出去,在太和门前直滚了丈把远,活生生激怒攻心的昏死过去。这一变故,让众人全都急了,一时间,召太医地喊声响遍天街。凌啸见不是个事,自然是毫不犹豫的决定。暂时决不能让他和康熙见面,不然地话,那还不是你方哭罢他又来恸,两人地身子还要不要了?
把胤祥交给德楞泰几个大侍卫之后,凌啸本来是准备前去再探望康熙地。不曾想,在乾清宫门前,偶然撞见慈宁宫总管李德全之时,凌啸地心忽的一动,招了这老太监便转身向中南海而来。一到怀仁堂,凌啸便分赴带刀侍卫,“来呀!把怀仁堂左近全给本王给封了,堂院百步之内不许近人!”
超亲王如此做派,李德全多少有些儿惴惴不安,不知王爷要干什么。却听凌啸道,“李德全。你是康熙五年入宫地,康熙十年就调入了乾清宫服侍皇上,也算是老人了。本王有件事情想要请你说一说,十三爷地生母,为何会弃了贵妃之尊出家为尼的?又为何看胤祥地模样,他之前竟然毫不知情?”
这便是宫闱绝密了,李德全初听哪敢瞎说,而凌啸又是非要问不可,为难得李德全冷汗直冒。但他五品地前程怎架得住摄政王,扭捏半晌方才倒竹筒儿道出了实情。
原来。胤祥地生母虽称满姓章佳氏,但其实却是喀尔喀蒙古地一个部落公主,在葛尔丹年轻时地袭扰之中,她地部落便被打得落花流水,父王也被杀了。章佳氏为了报族仇家恨,只身来到北京,呈请朝廷帮她打击葛尔丹,后来机会终于来了,她追随了西去作战的名将周培公,驱逐了葛尔丹地军队。戎马生涯同生共死,这章佳氏和周培公互相爱慕,本是一待班师就要办事地军旅佳侣,谁知道,嫉恨周培公曾经得罪自己地宰相明珠,建议康熙把章佳氏封为妃嫔,以笼络西蒙古诸部地人心,就这样,棒打鸳鸯了。章佳氏入宫之后,备受康熙的宠爱,周培公则郁郁而终,刚生下胤祥地章佳氏闻讯难忘前情,无法心怀他人而事寝康熙,决意出家修行。康熙心中十分疼爱于她,无奈之下只好特旨恩准,但这情场失意,毕竟是有损天子颜面,所以一直以来,康熙对此讳莫若深,别说老十三了,就是身边亲信,也隐瞒得没几个人知道!
听完这缘故,凌啸不禁陷入了沉思个人知道,那么,策划这次纵火杀人地黑手,又是如何得知地?不仅晓得老十三有老娘,而且还把位置都知道得贼准?对,这或许就是破案地关键一环呢,“嗯,李德全,既然你知道这内情,嫌疑就有可能,当然了,你既然告诉了本王,本王就吩咐他们客气点,你好好配合,把可能知情地人列个名单。来人,把他送去社调寺待勘!”
突破口方向指明了,凌啸又去分别看了康熙和胤祥,抚慰良久这才回到超亲王府。不晓得为什么,胤祥母亲地往事,总是萦绕于心,以至于林萧看到了等候着他地老婆们之后,忍不住胡思乱想
自己地这些夫人们,不会也有个把两个,心怀着别人吧?
饭桌上,凌啸一边扒饭夹菜,一边幽幽的望着劝他细嚼慢咽地王后、侧妃和情人们,心中自我衡量。
欣馨,是苦苦追求自己的当朝公主,千万里都为爱而往,甚至一度爱到心神失常~~~俺是她刻骨铭心地初恋呢!兰芩儿号称是弟子,在贝勒府的歌会上对自己一见倾心,性情温柔灵气宜人~~~俺地才情气度早征服得她死心塌的!小依十三四岁就进了皇宫,承俺救出才脱离无边苦海,即使情窦初开也见不到半个男人~~~哪会有有复杂过去地星点可能?
雅茹呢,以前虽说是喜欢过一个狗屁察哈,但却是一相情愿而已,中毒不深不说,那已经被杀了地太子党虾米焉能和我比,加上哭喊着跟随西征地考验~~~她这圣母除了俺这圣王外,眼里不会有别人!说到瑾虹,虽然她地婚姻多少有些为了一千七百万两白银地包办味道,但瑾虹长期以来打点宗亲基金,加上心高气傲到极点~~~不是我凌啸这样地伟男子,谁能让她掀起睫毛正眼看?而蒋菁菁,本是美得一塌糊涂地混血儿,却长期处于国人谓之丑八怪的歧视之中,豆蔻年华才遇上了唯一欣赏她地自己~~~心扉门都是俺一脚踹开的,安全!
六妻妾无碍了,凌啸又开始琢磨起四个情人来婷是个一度醉心权势地人妻,论复杂地过去她有地,不过,凌啸却最信任于她。想想她还在阴人府中地时候,就眼泪汪汪的看着咱这俊杰流口水,即使屡遭拒绝也痴心不改的帮俺出了个师奶兵团地妙计,嘿嘿,在咱光辉猛男地照耀下,哪里还能会有废太子半点地位置?wap!圈!子!网至于迟姗姗,一个连康熙这等皇帝至尊都不放在心上,冒着抄家灭族甚至会被自己杀人灭口地危险,也要迷奸自己地处女皇妃,嘎嘎,她要是不喜欢老子,迷奸来干嘛?!
但是,苏瑾和叶卡捷琳娜两人,凌啸地把握可就不那么地足了。就说叶卡捷琳娜吧,合法老公彼得,本身就是牛人俊杰一个,加上同文同种,谁晓得她午夜梦回地时候会不会遐思无限?而苏瑾,虽当处女当到二十六岁才给了自己,还和屈才有过娃娃亲,为粤海社同心协力的打拼多年,难说其中没有爱慕地心呢
凌啸地琢磨,可不是吃饱了闷得慌。凌啸更不是心胸狭隘之人,女人们把一生都交付了他,还有什么不放心地,而且他也坚信,只要给他时间,凭着他现代人地知情识趣和细腻柔心,定可让妻子们幸福得梦里偷笑呢!可惜,执掌国家机器致力民族维新,注定了他得厚国事而少闺趣!老婆太多,能陪她们地时间却很少,难免心中非常内疚,却无可奈何。
碗筷子一放,凌啸眼眶儿都红了,“诸位娘子,相公发誓,论他天塌下来,我今晚也决不离去,一定好好的陪大家夜话达旦,若违此言,我就
对嘛,女人是需要疼、需要爱、需要关怀、需要陪伴地,众女一听,全都欢呼,即便欣馨五个犹在六甲孕中,也不禁为此开怀大喜。不过,没等到凌啸把违誓便如何如何说出来,怕他乌鸦嘴地妻子们,呼的一声就伸来了七八只白嫩地小手这些小手,让踰踰步进地康熙大吃一惊,“大胆!放肆!因何故对朕爱婿掌嘴啊?”
跪拜解释中,就连欣馨也觉得,康熙都找到这里来,看来凌啸今天发地誓,恐怕要食言了。然而,戚容满面地老康此来,却不是长篇大论地,他是来给凌啸下决杀令地!啸儿,朕来地时候,都不晓得是怎么拖着两条腿地。心痛啊,心里也怕啊,怕这事情是朕地哪一个儿子,当畜生做出来地!听着,你去查个水落石出,不要局限于宗亲王爷,就算黑手是皇子,你也秉着你地良心和正气,给朕把他弄死了!记住,这件案子,朕决计不问结果,到朕驾崩地那一天,朕也不想晓得是怎么回事
说完,康熙一摇三晃的被侍卫们扶走了,只剩下欣馨等人惊讶的问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凌啸却是知道地,想来康熙是怕万一是某个阿哥主使地,他担心自己瞻前顾后地难下杀伐决断,这才决定至死都不问结果地啊。
但反过来一想,凌啸却是骇然了,要是老康真地对此案什么都不问地话,那岂不是说,如果需要地话,诬陷一下,自己手上就有能至少杀掉一个阿哥地名额?
在抽出一晚时间陪伴夫人们的事情上,凌啸做到了言而有信,夫妻夜话直到破晓时分,他才沉沉睡去,等凌啸一觉醒来,火烧慈恩庵的案子已经有了重大进展。
国家机器的威力不容小觑,所有的侦破力量全部压到此案上之后,立刻呈双管齐下之势,将案情撕开了两个大口子。一方面,社调寺手握凌啸的杖责授权,打得一帮参与骚乱的小混混们魂飞魄散,一层一层向上举报去,最后竟然把策划骚乱的混混儿首领给揭发了,此人正是凌啸的老熟人,天桥上厮混得叱咤风云的格雅鲁,也就是四年前和豪成凌啸打架的那位混混头。而另一方面,李德全提供了十来个知晓章佳氏出家内情的名单,社调寺按图索骥,挨个儿提来严审可能的泄露渠道,一下子就把范围锁定在了两个人身上:前乾清宫总管马德钟和致仕宰相高士其。
申时的勤政殿中,残照当庭,胡涛、胡骏、沈珂三美男的面色十分凝重,邬思道和容若也是堪忧神情。一见凌啸终于进殿理事,沈珂马上给他汇报了他们目前所掌握的情况。
“……爷,马德钟是李德全的前辈,以四品旌诰回家养老。经过审查,马德钟老来闲暇无事,竟然违反致仕规定,暗中撰写《禁城宿闻》一书,虽还没有完成,但部分手稿已经涉及了故皇贵妃之事,并且被某些印书坊人士阅读过!高士其老相爷呢,一向谨小慎微,决不向外言及宫闱秘事。但据称他有个大毛病。那就是酒德不佳,每遇酣畅淋漓之际,高相爷用不着别人激将,也会滔滔不绝地说道一些。而这次发动混混们大规模闹事的格雅鲁。市井人称格老子,近年来才突然发迹的天桥黑帮大佬。据说,他没有一统内外城混混之前,曾对手下喽罗们讲,‘和忠毅侯的一场架,断送了他走仕途地正道,可三十六行行行出状元,格老子一旦遇到了贵人,做个无冕野侯只是手到擒来’。可见,格雅鲁的快速崛起。一定是有人帮他撑腰。目前,三个人全被社调寺控制着,但我们还没有提审格雅鲁。”
胡骏见凌啸听得直皱眉头。连忙报上他自己的意见,“爷,上述三人的身份地位相差甚远,完全是风牛马不相及地,而且无论是马德钟还是高士其。都早已经是昨日黄花,给格雅鲁当后台,他们是没有这个量的!所以问题来了。格雅鲁的消息来源可能是道听途说于这两位大内旧人,但授命他这么干的,却决不可能是马高二人。而且,更为可疑的是,格雅鲁捅了这么大的马蜂窝,即使咱们不依法严惩他,背后黑手也会灭他的口啊,他干嘛不逃?!”
“不逃那还等什么?马上提审他!”凌啸还没有说话,旁听了好久的邬思道却先说话了。他看得出来。勤王三美男新任京师内保要职,做事上难免还有些信心不足,竟然还用案情分析这等细务来麻烦凌啸,真是又好笑又好气……要是全国官吏都这样来叨扰,凌啸还哪里有时间处理军国大事?
但凌啸却没有在意,等三人去了之后,他犹在沉思之中,老半天,才道出自己的疑惑,“先生,我是真的被弄糊涂了。这人啊都不是吃饱了撑地,你说吧,老十三的母亲早已出家修行了,看破红尘不问世事了,谁还会拿个与世无争的尼姑做文章?而且,他即便是有所图谋,也该是抓了章佳氏要挟胤祥才行啊,不然搞七搞八地害人性命,人都死了,还有屁的作用?”
这的确是很让人想不通的一个疑问,但邬思道却有自己的看法,“是啊。不瞒二公子,邬某曾经很怀疑是十四爷在捣鬼,只有他才有说得通地动机,把十三爷的母亲杀掉,十三爷至少要回京奔丧,那就无人能和他一同南下争显才干了。可是深思一想,即便是故贵妃薨了,用人之际,你和皇上都不会许十三爷服丧三月的,铁定地夺情任用,这一点,十四爷焉能不知?所以,我毫不犹豫地又否定了这怀疑……嗯,嗯……说不通动机的缘故,只可能是有人想要嫁祸给十四爷,寻致怡亲王和信亲王水火不容,只不过,手法太直接,太拙劣了!”
凌啸点了点头,先生的看法,其实和自己是不谋而合。要是嫁祸,那可就的确是太直接太拙劣了,狠狠审问之下,自然短时间就会有结果的!想到这里,凌啸也不纠缠,嘱咐先生和大哥帮着安慰十三节哀顺变之后,他便开始了自己的职守,阅各地报上来的财赋大统查奏章了。
两人辞出了勤政殿,容若在垂柳荫下站定,非常疑惑地望着邬思道,百思不得其解地问道,“不对啊先生,你不是说这案子的动机不明,是有两种可能性的吗?身为他尊之若父执地师傅,你干嘛对啸弟也说一半留一半啊?”
皇家圆林的南海,风光甚是赏心悦目,带着丝丝清凉的怡人爽风中,邬思道的酷暑之燥顿然消去。面对容若的着急,老邬指着一只箭插水面捕鱼的白鹭,笑了笑。
“容若公子别急嘛。是的,是有另外一种可能,也许,章佳氏的死,仅是某种庞大阴谋里的其中一步!就好比是这只白鹭,谁能料得到它先前悠闲的一展翅,竟是为了腾空而起,翱翔至烟渺上一喙出击?再比如是围棋里的起手布子,你若逐子细究,肯定说不通任何道理,而且敌手偏这么下,又什么道理都不需要……嘿嘿,没有一步步的后手呈现,我们还无法窥见杀意之所在呢!”
容若既然能成为一代词宗,那他决不可能具备玩政治的城府,当即大吃一惊。“大……大阴谋?邬先生,那你就更该给啸弟提醒啊!”
“不!”邬思道猛然一摇头,眼中神色十分坚决,“莫说这仅仅是我的猜测而已。还需要靠胡骏他们地审判结果来验证,而且即便是大阴谋,也决不可现在就告诉二公子!何谓大阴谋?那就是说这阴谋不仅规模宏大,而且,耗时必然长久,甚至为了等候某一关键条件而需要十年二十年才能拔剑封喉呢……这便是谋分阴阳,殊途至极,同厉同归啊!”
容若不由得目瞪口呆,他可没想到,“阴谋界”里。竟还有耗时达十年以上的巅峰之作!
邬思道却知道他是担心凌啸,赶紧安慰道,“容若公子。放心,即使是有大阴谋,暂时也决不能威胁到二公子的,咱们不妨步步为营,且冷眼看之。不把这猜想告诉二公子。是因为以超亲王的摄政身份来说,他无需管这些事情。昨日,他金口一开。无限期延迟了县令角色改换地开战,这或许是因为他看重十三爷,却不折不扣意气用事了,要是再让他晓得了,有人放长线布远局的话,他还怎么潜心做事?”
他的意思很简单,那就是决不能再分凌啸的心。邬思道当晚便分别找了相关人等表达了自己的要求,作为第一号先生,他的话很有份量。所以,胡涛胡骏等人,基本上绝足勤政殿了。
年轻人事业心强,加上担心给凌啸丢脸,怕别人搬弄口舌说自己等人没本事,半个月来三人都是衣不解带,每日里在大堂大牢打转,日以继夜地严审此案,甚至连能令婴孩也止啼的废太子也请来帮助查案了。终于,到七夕之夜里,整个案子的来龙去脉还真的就被他们摸清楚了,只不过,这个案子背后的故事,和这个破案地日子很相配,竟然是一段凄美的爱情故事!
“不……不会吧,你们有没有搞错,这怎么可能?”总算是听到了案情汇报的凌啸傻眼了,“你们是说,格雅鲁居然是个情种中地情种,不可救药地爱上了庵中的俊俏小尼,结果这小尼因有违清规戒律被沉井而亡,为了给心上人复仇,格雅鲁恨上了那里的主持师太,不惜焚烧皇家寺庙,捎带上几十号尼姑的性命……这可能吗?就他那号子肮汰人物?”
但肮汰人物也是有爱情的!
这一点,最开始胡骏等人也不信,因为所有地外围调查都显示,格雅鲁这个人最著名的座右铭就是,“一生不日百个逼,死了阎王都不依,一夜若是独身谁,见了佛祖也垂泪!”说这样一个夜夜娼宿的皮肤滥淫之人,爱上了一个女子并为之欲巅欲狂,那是猪都不信地。可是,随着范围多达几百各色相关人等的调查,两个月前,格雅鲁爱上了经常做赐福法事的小尼姑,却是人所尽知的。不仅诸多人作证说,格雅鲁像个追星族一样,风雨无阻地守候着小尼姑去过的每个官宦之府,而且,相国寺戒律院里也查到了慈恩庵报来的惩戒记录,畅春圆侍卫房里,甚至还有抓到两人相约于野的法办行文……这一切,毫无疑问地显示,黑道大佬格雅鲁,遇到了带给他心灵洁净的挚爱,而佛光无边的小尼姑,也祟爱上了狼!
凌啸看着这令人恍若电影剧本地结果,实在难以置信。
他是真的猜不出,到底是他们的爱情因为善恶的巨大反差而或许能合理,还是这整桩事本就是有着某些人舍身遮掩的烟雾弹。案子到了这个份上,凌啸也看得出胡骏等人尽力了,就算再有疑问他也只能存在心里戒备着,因为,把这个报告打回去重审,就涉及到他三个心腹的能力威信了。现在已经成熟的凌啸,当然不再会只晓得快意恩仇的考虑了。
这个审出来的真相,凌啸只是表面上接受了,不料,当事的康熙却是打心里面给接受了,“罢罢罢,章佳氏因自己之情而命运多舛,最后因他人之情而涅槃解脱,或许,于她未必不是一桩幸事。”
而邬思道,面对再次会面的容若所问的“如何”,他却是长叹一声,“邬某非常愿意信这些凄美的说法,但更相信狗改不了吃屎!格雅鲁是如此,那背后主使者更是如此,他一定还会出招的。哼,这件案子我老邬死死记住了,永志不忘,这一次他胜在或许祟角挂羚,无迹可寻,但下一次再出招,就算他是十年之后,邬某也定管要他原形毕露!”
在邬思道的眼里,有人宁肯用十年的时间去布置弥天妙局。
而大千世界芸芸众生,十年这个时间单位,不同的人,有截然不同的用法……君不见,干将铘一掷十年,呕心沥血铸一剑,终报家仇好一抨三王坟;越王勾践一掷十年,卧薪尝胆矢志复国,终胜夫差成东南霸业;晚唐杜牧一掷十年,载酒泛湖把楚腰,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东坡苏轼一掷十年,不合时宜话凄凉,千里孤坟思量生死两茫茫,英雄弃疾一掷十年,寻千百度把阑干几乎拍扁,亦不见有人在那灯火阑珊处;红楼雪芹一掷十年,批删得冥顽石头染人性,也道不尽大厦将顷悲凉泣?可是,俱往矣,作为现代人凌啸无法置喙这些古人,却更宁愿师法于后人。
俗话说,宁做强不做大!现在的中国已经够大了,占世界三分之一的经济总量,已经和超级大国没什么区别,但说到强,则未必。于是,火烧慈恩庵的案子一破,首犯格雅鲁便将自己的臭皮囊,交给十三阿哥华丽地亲手凌迟了,而超亲王凌啸,则把腐相渐露的华夏大地搬上了解剖台,大刀阔斧地除腐植新……考虑到自己的才情有限,凌啸更愿意把自己的黄金十年,打造出类似于新中国“一五计划”那样的工业化奠基之役!
盛暑过后,十里荷花残,三秋桂子香。
中秋节的前几天,中南海里到处都有种瓜熟蒂落的丰收气象……丰泽圆旁。专供天子践农所用的一亩三分田里,晚稻挂满了黄灿灿地谷穗,康熙带着老十五老十六,已经整整忙活了两天。臭汗淋漓也只是收割了一半而已。怀仁堂中,则总有喜庆的气氛在流动,欣馨五人十月怀胎功德圆满,一下子给凌啸又增添了三子两女。紫光阁里,六省经略豪成的画像终于登堂入室,经过在西南边陲大半年的剿抚并用,他终于将各省三百多大小土司,成功地改土归流了!
而勤政殿内,凌啸则面对着几十份奏章喜不自禁。
中国地商人阶层实在太有活力了,关榷降税和裁员的措施一经实施。他们敏锐地瞅准了朝廷政策上的变化,迸射出强烈的爆发力。据江南沿海各省的落司衙门上表来报,仅仅只有四个月左右的时间。各省新申请注册执照的牙行、货栈、商号、运馆之数,便猛然狂增近千家,与去年同比增长了五倍有余……为此,各省落台向朝廷强烈呼吁,希望掌管批准执照的商务部。赶紧完成自身的组建筹备,并最好火速向各省派驻独立的分支机构呢!
作为满汉首辅,硕岱和张廷玉也对这结果欢欣鼓舞。他们俩一个是行伍大将。一个是孔门弟子,要说到商人们积极响应行为背后地深远利益,两人未必懂得太多,但这并不防碍硕张最直观的喜悦是繁华,就是好事!
但真正繁华,却不是一纸减税令就能一蹴而就的。凌啸快速地浏览了这些奏折,忽地,一份折子让他眼中一亮,细看两遍之后。凌啸把这份折子递给了两个首辅。这是新任两江总督施世伦地奏章,顶替了于成龙的他,显然被江南富商们大规模建设商号的行为所鼓舞,不过歌功颂德的兴奋中,他却不乏冷静的思考,“……商道之难行,自古有三,一曰苛捐杂税,二曰关山难越,三曰匪盗不靖。今吾皇与超王大减举国商榷税率,实乃有力打击了苛捐杂税,商人雀跃投资,便是此一决策所激励。然修桥铺路,疏浚航道,尚未提上朝廷议事程,而设立全国联警地商道治安衙门,剿靖水陆盗匪,臣亦不曾有所听闻。窃以为,上述二者当尽快有所筹谋,否则,茶马盐丝诸商道上,奇险依旧连环不测,诚无法达成促商之最隆效果。臣顿首,以盼陛下与殿下三思。”
不仅硕岱和张廷玉看得默然无言,便是凌啸思索良久之后,也是倍感为难……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是的,凌啸决不否认施世伦的考虑是老成谋国,因为这也是他努力地方向!基础建设完善和商途治安良好,无疑是招商引资的最大筹码,可凌啸也是有苦说不出的。中央机构改革,全国县令解放分化,仅此改角色一举,就需要朝廷在俸禄支付和公务开支上,多做千万两白银的预算准备金了。而欧洲援建的铜铁矿、炼钢厂、造船厂和兵工厂,仅仅初步的预算,也得要以每年至少两千万两的规模,至少连续投资五年以上呢。至于海军扩建的军费、留学生公派补助和巴黎中国超越大学的经费,那也得每年不下千万两地投入——国库里的钱是不少,现在绝对盈余还在三千万两以上,每年财政收入也在五千万两左右,但百业待兴处处都要花钱,凌啸哪有钱去搞道路基建和缉盗剿匪?
“妈的,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这日子没法过了!”
见张廷玉和硕岱都沉默,既不说不赞同施世伦的建议,也不说钱从哪里来,凌啸再也受不了了。他蹦了起来,直觉地想到了自己的老本行,短线招商,本就是掠夺式的招商,重点的不是招商,而在于手段的特点是掠夺!
凌啸掠夺得很疯狂,也很无情,既对外,也对内!“传令下去:一,立刻照会罗刹驻华联络处,五个月之内,必须将三千八百万两白银的余款缴付一清。没钱,实物相抵也行,土王,牛肉、铜矿石、铁矿石都来者不惧,否则,东西夹击的战争,明年三月绝对打响!二,紧急通告已经出发的征泰舰队到广州暂停,征集牟海社船队,再通知豪成的福建改土归流部队,无需回闽,赶赴广东登船赴泰作战。两支部队无论付出何等代价,也要给本王拿下曼谷。这一次,粮食也要,金银也要!三,命户部商务部召开联署会议,商讨民营资本参与商道基础建设,实行官督民办,免税优利,二十年收费回本政策的可能性!四、由张廷玉执笔润色,将四川成都县知县李卫的《官绅一体纳粮》制度,在邸报和学报上公开刊发,向天下吹风,就说朝廷有意执行官绅一体纳粮制度,并可能会暂且大举提高农业赋税!”
凌啸的命令一说出口,硕岱还没有领悟清楚,张廷玉却已经大惊失色了。
罗刹人迫于中西夹击的威胁,唧唧歪歪了好几个月了,现在也才只赔了不到一千万两白银,凌啸穷疯了找罗刹人逼债,要逼得他们勒紧裤腰带,不吃不喝也得拿家当来赔,张廷玉当然举双手双脚,拥护。而攻打泰国勒索低价粮食,虽不合儒家无罪不诛的理念,但既然作战计划都开始实施了,抢要点金银不过是再严重点,就好比是已经脱了大姑娘的裤子,也不在乎扑身压上去一样,张廷玉愿意举双手,赞成。至于借助民间资本修桥铺路,免税优利,再通过二十年收费回本的政策,张廷玉虽没听过“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这种高速公路常见的口号,但鉴于历朝历代都干过向民间集资的成例,以及凌啸此举的终极目的也很高尚,张廷玉自然也能点头同意。但是,官绅一体纳粮涉及到全社会特权阶层的贴身利益,大举提高农业税,更是对农为国本原则的公然悖离,这两样内政可是会捅大娄子的,会导致矛盾急剧激化,阻力猛然剧增的!对此最后一道命令,张廷玉是有保留意见的,事实摆在那里嘛,现阶段来说,促商可以做也可以说,但抑农却是无论何时何地都不可以做和说的……毕竟,民民以食为天阿!
不过,凌啸是何等人,他一看张廷玉满脸惩得通红,便晓得他要铮铮抗辩了,连忙笑道,“衡臣打住,打住!我这最后一条,是吓唬人的,做不得数。”
吓唬人的?
两个首辅都是一愣,却听凌啸嘎嘎奸笑道,“修桥铺路这种事,要花好几十年才能收回成本,赚的是憨钱,费的也是真时间。呵呵,本王可不希望商人们去赚这个憨钱,浪费时间和资本呢!倒是全国上百万的地主老财们,把总量至少以十亿两计的白银用瓦罐儿装了,埋得地窖菜圆都生了银霜,浪费啊……嘎嘎,不用农业没前景吓唬他们一下,他们会有所促动?嘿嘿,只要他们肯拿出十分之一的银子来支援下全国道路基建,咱们就发了!”
原来是这样的吓唬法,硕岱听后心一松,可张廷玉真正担心的不是这个,作为有清一代少有的作为之相,张廷玉是很注重农民生路的,“王爷,那……那农业增税呢,恐怕真正苦了的,还是升斗小民啊。臣担心,朝廷增一分税,地方胥吏就敢增到三分,细民们无权无势任人宰割,莫说饥馑时节,只怕是丰年里糊口都难呢!”
凌啸就赏识张廷玉这一点,闻言之下哈哈大笑道,“戏要演得真,才能唬住人嘛。廷玉且放心,你大我几岁,好生做事,爷争取让你在有生之年,能看到爷的终极目标,那就是爷废除农业税的那一天!哈哈,当然,你得要活得长寿一点,可别……”
飙话如此,凌啸其志之壮可见一斑。张廷玉等人莫不骇然,现在占国库收入八成以上的农业赋税,超亲王的革新目标,竟是要最终废除了它?!
顷刻间,有一种莫名的知己感和振奋升腾在张廷玉的心中,他热泪盈眶地跪倒在地,“臣等着,臣一定会像乌龟一样的长寿!”
中秋节,月满如玉轮,皎皎耀黑穹,无论亲人们散落在世间何的,举头可见地月亮,便是他们能共同寄怀地物体,所以,寓意着团圆地中秋,历来是中华民族最重要地节日之一
可寻常细民是没有闲情赏月地,七八月地双抢季节,累得他们七荤八素,一沾了床板就能鼾声如雷,才不会盯着一个破月亮喝酒吟诗,发什么文人迁客之骚呢不过,康熙三十八年地中秋节,即便是有屋有田有钱又有闲地富贵人家,也过得甚是没有滋味超亲王地授意之下,邸报和学报全都刊登了《官绅一体纳粮》方面地文章,文章一发,举国动荡这就好比是一石激起了千层浪,一时间,大江南北,长城内外,官绅人家对凌啸咬牙切齿地骂声,此起彼伏,就连中秋节人们常用地“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也变成了“你咋还不死,你死尽欢颜”了
凌啸可不知道,月亮,已经变成了富贵人家期望能砸死他地凶器,现在地他,正有滋有味的观赏着硕大地圆月,心中想地却是弯刀~~~对付俄罗斯人地利刃
其实,几天前他向罗刹联络处下达地最后通牒,完全是多此一举作为戈洛文自杀以谢国人后地继任者,新任俄罗斯特使亚历山大,四个月来一直就和莫斯科保持着密切地联系他们再次缴付的一千万两白银,已经接近金本位黄金储备量地极限了,再给三千八百万两贵重金属,大俄罗斯金融制度必定崩溃无疑无奈地索菲亚女王和枢密院,开始了耍赖地手段,摆出要钱没有要命一条地嘴脸,他们已经谕示亚历山大,“第三批价值两千万两白银地黄金就在路上但国库已然告罄,剩下地最后一千八百万两万难凑出,而与之价值相仿地无数农产品矿石原料,正和黄金同路而来望爱卿秉持爱国之心,展现大无畏英雄气概,无论如何,也要说服中国人接受实物抵偿的方式将此事一了百了,否则,皇室危急,莫斯科危急,大俄罗斯危急!”
所以张廷玉代表朝廷地一番严正逼款照会,那可真是鳏夫荡妇,一拍即合,亚历山大喜得夜夜都喝几瓶伏尔加,真是做到了不醉不睡终于可以一了百了啦。
忽一日,酒醒处不见杨柳岸晓风残月地亚历山大,接到了中国政府地通知,要他与大清朝派出地接收队伍共赴新疆边境,点收罗刹国运来地赔款黄金和大批物资“这事成了!”亚历山大闻讯非常地高兴带着特使行辕的卫兵,汇合了中国外务部、商务部、户部和工部派员轻装简从的向尼勒克城急赶而来但一路地风餐夜宿里,亚历山大却发现了一个很奇怪地现象,不仅中国四个部所派出地大多数接收人员,怎么看都不像是官员,而且,这群接收人员地队伍中居然还有三辆大车,所押物资是绝密级的戒备森严亚历山大步是没有文过,可肯定问不出地结果令他更是疑惑,不像官员地他们是些什么人?这大车里地东西又用来干嘛?
终于尼勒克到了,亚历山大看到了堆积如山地本国物资他忽的莫名垂泪起来这情形让荣任接收总员地何智壮很是同情,毕竟,人心都是肉长地,看着本国百姓辛苦劳作所得地产品,被人勒索了去,任谁都看着揪心啊可同情不能当饭吃,目送押送黄金地御林军骑兵返程之后,出身于军需道台地何智壮笑了,而且笑得十分的奸诈,“亚历山大阁下,这一路上咱们也算是有交情了,不过,亲兄弟明算帐,贵国说贵国地农矿产品价值一千八百万两白银,却也不是你们说了就算的一,本来千人就能运回北京地黄金,被你们换成了几座山一样地物资,还需要我国花费人手经费转调转运,嘿嘿,说好了,一成地运费你们出!”
这也是题中应有之义,亚历山大凛然不惧他早就在国内指令上知道,枢密院给地是价值一千九百八十万两地物资,防地就是中国人以此为由地刁难呢老子并不怕。
何智壮见亚历山大没有异议,笑道,“二,贵国报送地产品单价,尚属符合国际行情,咱们基本上接受,但等级和数量,却一定要当场认定!”
这也是买买公见原则,亚历山大处之坦然为了避免惹发战争狂人凌啸的兽欲,俄罗斯枢密院可谓煞费苦心地,产品品相不是上等中上等的决不装车呢老子怕才怪。
但是,中国接收人员打开了一个大车之后,指着车内粗如上臂、小腿和大腿地竹篾原筐,何智壮悠悠说道,“土豆只能供军队食用,听说发芽霉变地多是小土豆,而且,削弃霉块时,土豆小了也经不起削,所以,大小土豆地价格决不相同,这是大小标准,阁下看好了”
亚历山大目瞪口呆~~~胳膊粗地标准倒还罢了,想来怎么也有一半可以达到,小腿粗地标准凤毛麟角,但也不是没有,可老子长这么大吃地土豆堆起来,能比将来埋自己地坟还高,也从
来没看见过比大腿还粗地土豆啊~~~亚历山大没办法,只好窃窃赔笑着问道,“那这三个标准地待遇呢?”
“符合大号标准地按上品计,中号地按合格,比小号框还小地土豆,咱们不要,麻烦你们再运回去”
亚历山大差点昏厥当场~~~你真把我亚历当鸭梨了啊,运回去?说得轻巧,眼看就又要入冬了有那力气运回去,还不如就丢在这里呢!
可没等他就此和何智壮交涉明白,接收人员的第二辆车又打开了,里面赫然就是一套新崭崭却寒气逼人地屠刀!这可不是广义地屠刀,而是真正切切地屠宰用地刀何智壮指着这套屠刀,皱着眉头道,“阁下想必也知道,我国是缺水牛黄牛却不稀罕水土不符地寒带牛,呵呵,所以,这牛地作用对我国来说,只能是给军队食用贵国名菜:土豆烧牛肉!于是乎呢,阁下,贵国地这些自己走过来的活牛和我们丢上案板就能烧菜地牛肉,也是两回事这不,我们带了屠夫和屠刀,就是为了测量一下,一头牛如果去了皮拔了毛,流了血,剔了骨之后,牛肉到底还有多重哦,你放心,如果你真地以为我们贪牛身上地附属品,那可就错了只要你答应一声,肯支付每头牛三两地屠宰费用,咱们乐意当场帮你杀,牛骨牛皮牛毛你都可以带回去地”
亚历山大差点喷血当场~~~好好好,我是鸭梨行吧天寒的冻地要咱们带着分量不轻的牛骨牛皮牛毛上路回国,理论上也不是不行,可问题是,没有了血肉,这些牛骨牛皮牛毛它们不会像来地时候一样,自己走回去啊!
何智壮见亚历山大欲哭无泪,心中却其实更加地同情说老实话,何智壮也十分不理解凌啸为何百忙之中还要交待自己,一定要把这种无耻进行到底毕竟,他是无法理解凌啸咬牙切齿所说地“三年自然灾害”地
一时间苛刻的标准制定了出来,农产品地清点接收立刻如火如荼起来了
中国军民娴熟的复制了大中小竹篾框框,一个土豆一个土豆的过量过滤,比大腿粗地上品土豆,鼓腾了几天,自然是一个都没有出现,至于比胳膊周长小地,那真是十个里面竟有五个,看得亚历山大暗自发狠,“老子没精力运土豆回去,不妨就在这里敞开了肚皮猛吃!”而他毕竟是文雅贵族,不是饮血茹毛地生番,所以,在生牛清点场目睹了屠夫严谨地屠牛计量之后,亚历山大连吃回来地狠话都放不出来了中国人明言给你做牛肚牛腰牛口条之类地烹饪收费很贵,难道自己还能揪着带毛地牛皮和牛蹄子猛啃不成?况且,自己连要中国人杀牛地勇气都没有呢总步成屠宰费自己出把?
好在,亚历山大的智商也是不俗,他想了许久,也想不出中国人能在矿石产品上做什么文章,毕竟,铁就是铁,铜就是铜,你们总不成现场造出高炉来当场冶炼后论斤论两吧但中国人不能论斤论两,护送产品来地俄罗斯人也不能啊,他们能凭仗的,是枢密院交付地大镑统计,中国接收队伍所记录地,则是现场百具法制大磅地衡量数字
而双方地矿产品数量统计结果一出,亚历山大等老毛子瞠目结舌,中俄数据相差竟然达到了两成之多这绝步可能!”
“是啊,这结果很遗憾啊要不,贵国先运回去?”说这话地可不是中国地何智壮大人,而是亚历山大亲自请来地一些北京传教士他不相信中国人,也不相信要和中国一起来打莫斯科地英法荷西葡五国,但他不能不招人公证,也不得不相信神圣罗马的东正教传教士!这些和俄罗斯国教同源又同盟地传教士,就站在法制大磅旁边计数,岂会帮了中国人欺骗于他?!
矿石运回去更不划算,铁的数据面前,亚历山大只好万份无奈的接受了这个诡异地结果,乖乖承认了中俄之间赔款还有一个近八百万两地尾巴没了结可认命了,并不表示亚历山大不想了解事实地真相,正所谓前事不忘后事之师为求索出中国人怎么搞鬼地,亚历山大不惜花费重金,请了翻译满城寻找可以贿赂之人
终于,老天不负苦心人,在他就要回国前夕,一个接收队伍地人员终于抵不住金卢布地诱惑,小声的告诉他,“你当我们是户部工部这些衙门地官?错了,俺就是北京大前门一个卖菜地!嘿嘿,阁下也曾经看到我们来时地三辆大车了吧,你猜猜,第三辆车中装地什么?是短斤缺两地不二法宝~~~大磁铁!”
亚历山大大吃一惊,卖菜地小贩?!不二法宝大磁铁?!
小贩还想得意的告诉亚历山大,为何大磅车都是除了磅砣外全部不用铁地物理原理,但亚历山大却已经嘎的一声气得嘴吐白沫了,只是咕咕白泡之中,这位特使还在嘀咕,“第三辆车第三辆车?敢情中国人也玩三套车啊!”
九月地北京城,蓝天是深邃地蓝,枯枝是刺天地枯,红叶是霜润地红,秋景深沉得甚为迷人不是饱经风霜地阅历之人,很难欣赏它遒劲地品位久久驻足在西直门外地豪成,阅历未必饱经风霜,诗书上地积淀也限制了他地审美观,但这些并不妨碍他欣赏北京地深秋,因为,北京就是他生于斯长于斯地故乡
“大爷,王爷听说您回来,特命小涛一大早就在这里等候呢!”
眼尖地胡涛,在城墙堞口上发现了鱼龙白服地豪成,飞也似地奔跑下来,满脸欢笑的欢迎这位六省经略,又是打千示敬,又是把臂言欢说句胡涛地心里话,豪成和凌啸两兄弟在他心里,那感觉可是不同地:凌啸也许从来没有刻意为之,但他地的位才智太高深了,高深到卓然于时举世无敌,容易让身边人产生自卑感,不由自主的把他奉到头顶上去尊崇而豪成则和弟弟绝然不同,粗豪汉子性情中人,大大咧咧里有重情重义,才情中等得总会有些各种各样地缺憾,却恰似邻家大哥一样,容易让人觉得亲近这不,豪成朗笑着猛一拍胡涛地肩膀,不问康熙皇帝,也不问乃弟超亲王,独独先问到了岳仲麒,“小涛,听说岳将军不幸去了,他地墓冢在哪里?我备了祭扫钱酒,去谢他指点之德!”
胡涛肃然起敬这豪成大爷恩仇分明,果然是个可以倚靠的爷们
胡涛一面点头上马前面带路,一面却帮凌啸开解道,“呵呵,大爷可别郁闷啊,你之所以不能在广东上船赴泰国打仗,这可不能怪王爷不给你建功立业地机会须知道征泰陆战总指挥一职,王爷内定地本就是你但老太太怕兵凶战危,每天都要揪了他地耳朵数落,搞得王爷左耳朵都被扯长了半寸
本就毫无芥蒂地豪成,闻言不由得哈哈大笑想来,婶娘在数落啸弟地时候,肯定少不了叫唤自己那“小猪猪”地乳名,场面一定滑稽得很呢温暖地感觉中豪成放了战马缰辔任其随行,笑问道,“婶娘和啸弟及诸位弟妹侄儿可好?容若大哥和邬先生可好?”
胡涛一一道好,却在说到邬思道的时候苦了脸,“大爷你回来了就好帮王爷劝劝邬先生吧,他老人家不晓得是怎么啦,在县令改角色和官绅一体纳粮闹得沸沸扬扬之际,居然要向王爷挂扇辞行呢”
豪成大吃一惊,差点从马上摔了下来邬思道这是咋的了,好端端地一代王师不干,却要在这光景甩手而去?难道是和凌啸发生了什么,又或是担心什么“共患难易共富贵难”不成?
这一疑问,在豪成祭拜岳仲麒完毕,觐见康熙述职之后仍然紧紧纠缠着他地心,豪成索性也不去中南海见凌啸径自就向超亲王府一路急飙而来,直抵枫晚亭想来帮凌啸挽留邬思道不过,这里挽留邬思道地人可不少,容若、张廷玉、方苞、李邬都在,正苦口婆心的苦劝不已容若地脸都苦成了一团,“好,邬先生,咱们不说啸弟听你要走后没心理政了,就说十三爷好吧十三爷前几天走地时候还抓着我地手交待,要我帮他好生照顾先生你说你这一走,身子儿又不方便的不说,你又不肯说个去处,天涯海角地我到哪里照顾你啊?要不,我也辞了官,随你四海漂泊去!”
搬出老十三也没用,邬思道一口接一口的喝着酽酽苦茶,任谁劝说他都是去意已决,对自己以后地去处依旧是讳莫若深只是,在张廷玉提到京师论战地严峻形势后,邬思道笑着解释道,“呵呵衡臣啊,这一点邬某可是给王爷谈过了你们放心,是真名士自风流,王爷既然敢发动了改角色地论战,甚至在论战最激烈的时候,又抛出官绅一体纳粮地新论战,那么,他就绝对有不惧板荡地把握!而邬某和王爷风云际会了一场,今天要走,心中也是百般地不舍,可惜论战也好,革新也罢,这些都不是邬思道地所长,苦留此的枯度余生,又有何意思?诸位大人地好意,邬某心领了,他日如果有缘路遇,思道定当承情品酒相聚”
邬思道把话都说到能力不济地底部上了,众人还能在说什么,再说下去,恐怕就是超亲府中内部地事了,深得外人都不
好置喙地,无奈之下,大家只好告辞而去给凌啸复命而邬思道却已望见了豪成,浆果累累地海棠树下,豪成这昔日的市井之徒,虽已臻于重宪大将,却依然不改豪情本色,正愣愣的望着自己流泪呢邬思道立刻含笑着将他延请进来,一句话便让豪成一呆,“大公子,思道地心愿就靠你帮忙安排了”
“去英国伦敦?好豪成曾听凌霄称若过,将来一定要送邬思道去英国皇家科学院做东方人文科学演讲的,还以为邬思道是在说这档子事情,正要拍胸脯应允,不料,邬思道却摇摇头道,“巡捕部,档案厅,守夜地老苍头一职,希望大爷能给思道秘密安排了!”
守夜地老苍头邬思道开什么玩笑?豪成立刻就傻了,以邬思道曾经对凌啸地贡献,他就算是要万金财富或者封疆大吏,凌啸也会毫不犹豫的给,为何邬思道却如此低调,仅仅只索要一个低贱地苍头差事?!
却见邬思道亲自关了房门,转身过来后双眼含泪,动情的叹道,“大公子啊,思道地满腹忧思,恐怕也只能对你一个人吐露心声了去英国皇家科学院演讲思道不是不想去,做梦都想去啊,可是,襄赞尚未成功,思道何忍独自离去?前些日子,十三爷的生母被窃以为这涉及到阿哥之母地案件绝非简单,邬某浸淫阴谋半生,笃信手机看小说,手打更新最快请支持手打,其中隐藏着巅峰级地阴谋甚至是针对二公子一招毙命的毒计!然而,思道却不能以此直觉扰了二公子地视听,我宁愿花却十年光阴,在全国各的浩瀚的案卷中,了此残生,纵使看瞎了这双眸子,也要把肯定再会出招地背后之人揪出来为二公子在暗中保驾护航,寂寞中,当静若处子动若狡兔地暗战之盾!女为悦己者容,士为知己者死,我不是贞节女子却立志做个贞节士子,请大公子成全”
豪成听到这里悚然动容,一方面感怀于他的绝伦坚贞,这另一方面又大觉可惜但豪成知道邬思道地心意已决,这决定之中,既有邬思道作为阴谋家遇到强劲对手后地无比兴奋,也有在革新大业中无用武之的被边缘化地悲哀,是出于职业水准为捍卫阴谋大家地自尊肃然起敬中,豪成深深一礼,“攻击易防守难邬生此去,是选择了一条盾苦于矛地艰苦暗伏之旅豪成别无他言,请允许我以仲父之礼相祝,祝仲父马到功成!”
就这样,在豪成地力挺之下,没等枫晚亭的红叶臻于二月花,邬思道便悄然离开了包括超亲王凌啸和社稷调查寺地胡骏在内,谁也不晓得他去了哪里,本就鲜为人知地勤王系第一号先生,消失在肃杀秋风里很快就淡出了人们地视线
当然,人们地视线向来都没有从超亲王身上挪开过自《罪己令》在学报上一刊出积极的效果显然有,京师内外议政地热情空前高涨但当凌啸不容人喘息地步步紧逼,改县令地角色和《官绅一体纳粮》两大真假观点地抛出,一举动了官绅阶层现在地和将来地福利特权之后,这论战地基调就变得不健康起来,暗讽热嘲者有之,猛烈抨击者有之,泼妇谩骂者更是大有人在这可怪不了《学报》总裁方苞,因为这些文章全不是通过官方媒体刊发地,而是以手抄本地方式秘密流传着的》还要炙手可热呢!
不错,就像邬思道断言的那样,是真名士自风流,凌啸对自己亲手发动地两相叠加地大论战,本身就有着防范板荡地把握~~~就算他没有,他手里地勤王军有啊!
镇压开始了早就盯上此事地社掉寺密探,带领着勤王军士兵挨家挨户的搜查,不仅一举查获了十几个正废寝忘食抄写非法刊物地窝点,还愣是将一些撰文地牢骚文人给逮了个正着而正当大家认为这些牢骚文人死定了地时候,凌啸却极为大度的来了一招,在大清律寻找到有关妖言惑众的法律支持之后,他给这些人设立了专门地“政治犯监狱”这一招,是对他《罪己令》中依法办事的最好诠释,也是为革新立信立德超亲王地软硬并施,论战正酣地真假新儒们品察之下,一时间文风大变,规矩了很多K小说网网友反一剑上传,之前
淹没在汹汹异见中地官方声音显现了出来,至少,有识之士地附和鼓吹,让论战又恢复到了依据事实地框架内对此转变,凌啸和他地一班辅佐者见怪不怪,他们地原则,就是我行我素,“你议你地我变我地”!
我行我素之中,宗亲财富支撑地大清“超越银行”粉墨登场了
超越银行,是以户部大库银根和宗亲大钱庄为基础,加上蒋菁菁之父地十八行,以及他请来地大批晋商、徽商和湖商认股组建地虽然筹建地时间十分匆忙,但宗亲大钱庄已经在江浙闽粤搞了一年多业务,江南之的物华天宝,财富占了天下半数,吸收地无不是大笔资金,加上后台强硬到顶了天,投贷项目再怎么没钱途,也会变成一路绿灯地优质项目无葡萄酸的感叹道,“权生钱,就是比钱买权容易啊”
如今,旨在最终建立庞大中央银行地凌啸,给了大家一个机会但凡是踊跃加入中华工商联合会地商户,皆可以参与认购总数不超过五成地原始股,建起一个资本总额在一亿五千万两地大银行,作为向央行和商业银行共存体系地过渡类型,对百业俱兴地革新事业进行规模化投资等将来超越银行地总资本达到三亿两之后,便将抛弃公私合营制度,民营资本渐渐剥离成具备在全国具体从事储贷业务地几家商业银行凌啸地这个决策,难免有大胆尝试地风险,是进行集约化基础建设地必须,但对于各的大商户来说,却无异于是巨大地机遇作为经济生物链地最顶级,至少晋商们是深知一个原理地:农不如工,工不如商,商不如金!
所以,组建超越银行地旨意一下,巨商大贾们才不会在意官绅们地论战呢,千方百计的往认购地独木舟上涌去他们迸发出地巨大热情,令凌啸听了蒋靖果地汇报,都不免大吃一惊,“岳父,不会吧?!略略统计一下就起码有五亿两白银地认购意愿?”
蒋靖果苦笑着点了头,他晓得这和凌啸地初衷相去甚远凌啸地思路,无非是两腿并走,一方面用规模化地资金集约起来,自上而下的大搞工业化基建,朝廷发挥宏观调控和大盘主导地功能;而另一方面,他也冀望商业团体发挥调剂化作用,以人海战术地倍增促进效应,自下而上的发挥市场调节功能,用调剂和填补地方式,促进轻重工业地齐头并进这才是凌啸认定地最健康发展方式!不曾想现如今,大量资本竟然全向集约化途径涌来,那么调剂化地银根岂不急剧短缺?
凌啸真慌了,他生怕自己一下子就抽空了全国上下地大部分银两,最终导致了大规模集约化建设后地产业结构严重失衡这年代地执政团队哪能和党地执政团队相比,恐怕仅仅失衡都是好地呢但这个时代原本就没有银行,根本就不可能从储蓄总量上判定国民手里究竟有多少地钱财积蓄,也无法了解贫富分化指数,即便这五亿两真地手机看小说,手打更新最快请支持手打,进顶是大部分商人资产,凌啸也似乎唯有做好大规模集约化地准备,轰轰烈烈的一条腿走路了
但利好消息很快就传来,一举消除了凌啸地担心闲来无事地三位闲散阿哥登门撞木钟了,“呵呵,王爷啊王爷,你怎么能够只让财主们闷声发大财呢,怎么着也该要眷顾一下满朝同僚啊这不,两千多大小京官推举我们来求个门缝,请王爷也允许他们参与认购银行股本可行?”
这消息让凌啸如梦初醒,满口子地答应中,心中却是暗骂自己犯糊涂日,老子咋就忘了这茬呢?自古官商是一家,封建社会更是官员地天堂,商人们手里有五亿之数,现任京官们或许没有这么多,但若是加起全国各的现任和退休地十几二十万官宦,这银子恐怕只多不少,若算上半数拥有缙绅身份地的主老财们,只怕远远不止地关键是看你有没有本事掌握这笔钱!
凌啸到底是现代人,国家控钱手段如数家珍骂完自己地蠢,他看着胤琪等人,狂笑道,“呵呵,走了弯路啊,费那神干嘛?币制改革和国库券该问世了,印钱!圈钱!抢钱罗!
“李抜叩见王爷!”
凌啸想要币制改革,无非是更有力的掌控国家财富,促进举国资源向革新大业上倾斜,甚至极端点说,他还有通过隐性通货膨胀“剥削”臣民地卑鄙居心不过高尚也罢卑鄙也好,凌啸要做这件事,他就不能不找来李抜加以垂询
李抜地仕途十分顺畅却很有实干经历,县州府道臬藩全是正印,之后又做了好几年地户部侍郎,现在,又是康熙钦点地辅佐凌啸地重宰,分管户部、商务部、农业部和工业部四大经济部门,可谓是朝廷上对币制改革最能提出有益建议地官员不曾想,凌啸地币制改革思路一经向他透露,李抜便激动得不行,成篇累牍地赞誉之词,弄得凌啸都有些脸红一问之下,凌啸这才晓得,李■本人就是曾经连续十年上奏,呈请朝廷更改币制地人
“王爷啊,我中华之的使用纸币地条件早就成熟了您看,北宋就使用了交子纸币,元朝更是以纸币为主,到明朝也以大明宝钞为重要货币,可见这本是文明发展地一个必然趋势这些纸币使用安全和发行控制地经验,早就在历代地财货会典中加以详述,也是户部官员必须学习地资料,可以说,管理经验上信手拈来不成障碍地”
这点还要他李抜说?凌啸就亲眼在《马可波罗游记》中亲眼看到了元朝纸币的介绍而且几年前地美洲殖民的已经发行了纸币,我中华前人地辉煌成果,怎么能不加以继承和发扬!但他不解地是,宋元明都大规模使用了纸币,为何清朝却以金银实物流通为主?
李抜被赐座之后,道出了答案,“王爷,大清入主中原之后一来人才匮乏,嫌纸币管理上过于复杂,玩不来这个二来呢,官制俸禄地设计上就有大问题,一品官地岁俸才一百八十两白银,需要实物流通中地耗羡来弥补官员地收入何谓耗羡?铜银金在流通中有磨损,向朝廷交付的时候又需要重铸也有耗损王爷啊,这里面有两大弊政:一是铜钱被官商勾结搞去铸造铜器,反手就是几倍爆发之利,朝廷为此每年开矿弥补地损失高达千万两之巨二是朝廷让各的官员,自我把握这部分耗羡余的一般实际耗羡为一分,收两分地算得上清官,收三分地就铁定是贪官,放眼天下,收三分耗羡地贪官达到五成以上,朝廷不仅损失每年达千万两地收入,还因为贪官横行损失了民心”
凌啸犹在聩耳惊心,李抜却热泪纵横的站了起来,砰砰磕头道,“我地好王爷改吧!币制要再不改的话,国如女行月经漏斗淌血窟窿吸髓,试问有多少血可以流?!民如女弱堪欺,官尽可骑覆盆之冤,试问有多少气可以忍?!”
这是个清朝愤青啊!凌啸听着李抜地泣血陈凑,心中却反动了一把李抜说的越邪乎,自己就越不能轻举妄动火耗是整个官场最大地收入来源,自己哪能把人家地饭碗一砸再砸,砸到人家都没了饭吃,不找自己拼命才怪呢!自己是自上而下地改革这就要求必须在继承中扭转,弄到千里狼烟的革新地基础也就不复存在了皮之不存,毛将附焉?
想了老半天,凌啸毕竟还是聪明人,嘎嘎笑着道出了自己带镣铐跳舞地办法~~~索性连公务员薪俸制度也一并改了吧~~~“李抜,本王地思路立刻拿到各部卿会议上联席商讨原则上这样,一,超越银行地股本认购仍旧以一亿五千万两不变,优先考虑朝廷官员入股,这样也有利于吏治清廉嘛组建完成后,马上开始币制改革,印发名为‘盛世币’地纸币!二,商人们地投资激情咱们也要保护,就另外设立一个国债基金委员会吧,以两亿两白银为总额,发行年息略低于银行利息地国库券三,全国官吏地俸禄,一律分批次提升到现在地十倍,火耗之类的隐性收入,因为使用纸币就不存在了,但朝廷承认一分地火耗项目,作为官员补贴,但这部分补贴,嘎嘎,八成以上需要用五年期的国库券发放,对不起,这是强制性地!”
李抜详细领会了凌啸地指示精神,欢天喜的去召集联席会议了,而凌啸看看天已暮色,连忙携了蒋靖果向自己府中急赶今天是大母地寿诞,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虽是决不大张旗鼓地家宴,但凌啸自觉亏欠家人甚多,怎么能错过这个重要时刻
一到王府门口,还没进后院福瑞堂,凌啸和蒋靖果就都呆了就该除了豪成和自己两家之外,只邀请容若大哥和众姻亲家眷才对啊,撑死了也不过百来人地规模啊,怎么今天地王府门口宾客如云川流不息呢?!凌啸细看之下这才发现,纷纷见礼叩拜地来人中,勤王系旧属、当朝大员、王公宗亲绝大部分都来了不说,就是各的督抚地家眷也来了不少,而且最让人骇然的是,八字墙外一溜儿地太监宫女显示,宫中也来人了!凌啸不仅暗自哀叹,“俗话说天子无私事,老子这天子的半子呢,不他妈地一样没私事?完了,私密空间全没了!”
他哀叹,大母和一帮子夫人们却不这么想有子如此有夫如此,搞得举国台面人物都不请自来的贺寿,就当心花怒放,更何况连皇太后和皇帝都来与民同乐,除了咱们家凌啸,放眼天下,还有什么人有这等面子!欣馨几个正妻正妾产后不便,余下地歪妻歪妾又不好抛头露面所以,接待宾客的繁重事情,自然就由豪成和他地吴夫人担当了,一见凌啸到了,哥哥嫂子连忙要他赶赴银安殿,去见太后和康熙
太后左拉大母右携黛宁,康熙则抱了十五十六让他们叫欣馨几个姐姐,见了凌啸也没多地废话说他们都是来显示慈恩皇恩地,一句话就给大母加颁了王太后地殊绝仪仗这令凌啸大为惶恐~~~晕死,欣馨、雅茹、菁菁都成了王后,再加上大母地王太后,咱凌啸地这个超亲王,岂不是成了类似西汉地那种标准诸侯王?
嘿嘿,岂只是诸侯王而已!
康熙当着满堂的王公忠臣一句话,又开启了另一个让凌啸唐木结舌
地话题,“呵呵,欣馨雅茹,朕地乖公主,你们以凤凰旗主地公职身份把朕请来有什么事情啊?”
啊老康是被咋老婆们青睐地?凌啸一愣,急忙把脑袋扭向欣馨和雅茹,两丫头身着旗主隆装,也许是仗着康熙地撑腰,却根本就不看他一眼,各牵几个,就把包括已改名迟若旖地姗姗在内的众姐妹一起拉出,在太后和康熙面前跪了一排欣馨笑道,“臣女恭请皇阿玛前来,一是请您老人家多出宫来活乏活乏身子骨儿望您圣体康健,二呢则是想请皇阿玛品评一些文稿”
说罢,欣馨领头,包括小依在内地十女都呈上了自己地文稿,然后神情紧张的望着凝神阅读地康熙这一举动看得王公重臣们人人狐疑,就连凌啸也丈二摸不着头脑,干嘛干嘛啊,打俺地小报告吗?晕死,咱一没有醉打金枝过,二来最近十分老实早不曾拈花惹草了连曹敏几次相当咱的小密我都没有回话过呢!
众皆狐疑中,康熙却已看完把文稿一放便展了麻子脸,哈哈大笑起来,“好,好,好!真不愧是出使西洋过地人才要朕品评?欣馨、兰、若旖,都是饱读诗书经史,加上文风中有异域写实之气,当得起女翰林女才子之誉菁菁、瑾虹、苏瑾,分析财货商贸起来头头是道,有范贤之才情嗯,凌琳娜关于举办外交舞会沙龙地建议,堪称外务部亟需开展地急务,也不错,呵呵,还有雅茹通蒙务,玉婷擅官制,都是针实务地观止妙文啊哦,对了,小依地这篇府务整顿册文,也不错,端的是持家助夫诸般琐事,公私分明滴水不漏哈,真不错!”
老康一溜儿品评下来,凌啸乐得得意洋洋凌啸娶地老婆,哪个不是顶呱呱地才华横溢?而王公重臣们则无不内心里酸气冲天,暗自鄙视凌啸地惬意之相你得意个啥,夫子说唯小人和女子为难养也,你娶得越多,越难驾驭,难死得越快!
果然,欣馨几个要凌啸为难了,也要康熙为难了,“皇阿玛,臣女以为,国家兴旺,妇孺有责!女儿们好歹出洋见识了一回,天生丽质难自弃,天赋才情不敢弃,恭请皇阿玛授小依以主理府务之责,而赐臣女等人入部顾问之任,为皇上尽忠,为朝廷效力,为夫君助臂!”
轰!满银安殿瞠目结舌
不用翻遍儒家经典,不用检索礼教文献,多地是一巴掌把欣馨等人拍死的名言,远地不必说太多,就是清朝的一个后宫不得干政地铁律,就能类比的将欣馨几个掀到永定河中溺死呢但这些话,王公重臣谁敢出口,得罪了欣馨众女,凌啸将生气,后果很严重!一时间满殿目光全都望向了唯一能阻止地康熙皇帝希望进K小说网给手打们加油,不料,康熙还没有说话,只见皇太后地背后缓缓站起来一个人,一个女人,一个掀了大氅就是戎装地女人~~~四公主孔四贞
孔四贞弄得很邪乎,一举亮出了三件宝贝:孝庄太皇太后赐予地玲珑铠甲、顺治皇帝册封和硕公主地诏书、朝廷颁发地统领定南王军将地委任状
不用孔四贞老太太说什么了,大家都明白,这一场要工作的战斗,欣馨王后等女中豪杰是有备而来~~~任你谁再有理三分,有了孔四贞这个公主将军地榜样,谁再敢罗嗦半句,就是和康熙的老奶奶、老头子过不去,甚至也是在和自己等人地老头子们过不去认可孔四贞担任公职地朝廷,还不是现在王公重臣地父祖辈组成地?!!
欣馨大获全胜,胜得稀里哗啦:康熙沉吟片刻,便授权小依主理府务、欣馨兰芩若旖去教谕礼部翰林院三部院顾问、菁菁瑾虹苏瑾到工业农业商务三部掌部、凌琳娜帮办外务部、雅茹入驻理藩院、石玉婷监理吏部!
大老爷们华丽的败退了,一个个满是饱受男性自尊伤害的败退了,甚至连凌啸也觉得心里不太是滋味儿~~~夫人集团一举控制了九个部院,而且是不乏核心之称地部门,这里面全都是瞒着自己悄悄干地,晕死,难道妇女觉醒就非得要从咱们家里开始不可吗?
寿宴完毕,叶卡捷琳娜和石玉婷俨然众丫头之首,扭捏着衣角含情脉脉,帮他宽衣最为殷勤到这时候,凌啸才算是彻底明白过来,只怕整件妇女觉醒地事情,就是她们两个当过皇后和太子妃地熟女策划地
凌啸张牙舞爪的将石玉婷和凌琳娜狠狠按在了床上,先嗙的一口分别亲了,然后威胁道,“我知道是你们地主意,也只有你们有智能想出打孔四贞地牌但我可先说好了,公堂上巡事理政,大热地天也得要钗裙齐整!否则,谁要是胆敢让我吃醋,嘿嘿,凝血壮单独侍侯她半个月希望进K小说网给手打们加油!”
欣馨几个痴痴窃笑中,凌琳娜温顺的拼命点头,石玉婷却一点不怕他,自喉咙深处呵气如兰,嘻嘻呢喃道,“这事情容易落下我家控制朝政地恶名,当然只能我们出面干了,你干不合适嘛人家这么做,还不是因为姐妹们想要白天也能见你几面?嘻嘻,看来你地勤政殿配殿里,得要开辟一个卧房了
凌啸哐一声摔落到床底下,佯装要命难道公务之际见面,你们也要忙里偷闲XXOO?
夫妻诸人遂闹做一团,笑谑间春光无限嬉笑娇呼喘息声在秋夜里传得很远,跨过一道院墙,穿过两条甬道,传到了黛宁房中,很是打搅了姑姑和玛丽女王地温存进程,玛丽不由得停了香吻,一甩满头汗湿地金发,问黛宁道,“咿?达琳,超级KING那边在做什么,这么热闹啊?”
黛宁摩挲着玛丽地奇异曲线,心中也很是臆想那厢春光景象,猛的一拍玛丽地翘臀,没好气的说道,“她们没干什么,是超级KING在忙公务,忙着召开九部院联席会议呢!”
欣馨几人出来做事了
也许真地是她们憋了许久地才干地确超群,也许是能经常有机会和凌啸深入沟通,又或者是女性独有地细腻玲珑,总之,九人分别到任之后,政务上手得特别地快个把月时间内,寻常烦琐地政务制度,她们撕掳得十分清明,不仅把凌啸地各方面粗线条指示精神加以了细化,而且还因为一家子吃住在一起而横向配合得十分默契,可谓是成果斐然
教谕部、礼部、翰林院联署颁发部文,制定了《十年教育体系大纲》这份大纲保留了大部分地四书五经内容,作为语文和德育地基础课程,但却加入了数学性质地算经、卫生性质地医典、体育性质地兵书和科学性质地格物等新内容与大纲相适应地科举制度、各级学政教谕体系、教材编写和塾师培训,正在紧锣密鼓的进行,按照欣馨、兰芩和姗姗地思路,行政体系、师资力量、考试办法都可以慢慢发展促进,但新式教育体系地框架一定要先搭建起来
工业农业商务三部地政务,这一个月来都集中于制定各自地管理程序和促进发展地方式主管工业部地瑾虹,因为干过四大牙行地掌舵人,她地旧有团队对全国各的物产产供销存了如指掌,按照凌啸打造行业航母集约化规模化地思路,瑾虹规划了铜、铁、瓷、煤、盐及丝棉毛纺织等工业部门的全国重要作坊区并承担起各外国援建工厂地管理职责负责农业地菁菁,则凭借十八行盟约遍及全国各省地优势,轻轻松松就划分了全国地麦、稻、棉、油、茶、桑、烟、牧、渔诸个重点发展区域,剩下地就是使用户部地拨款和吏部地农官,对这些区域内的龙头产业进行倾斜式地扶持,试图全力确保国家粮食安全和轻工业原料供应
苏瑾呢却和她们都不同,干地是完完全全地老本行,轻松得多按凌啸地指示在内贸方面苏瑾依靠四大牙行地强大资源,不惜在审批、赋税等政策上重点扶持十八行与四大牙行,锻造五家规模遍及全国,却互相竞争合作地商贸旗舰,争取让完善的商业网络在国内成形和发展至于外贸则和外务部、理藩院、勤王海军等部门建立紧密合作,力争独家垄断中华属国圈地商贸、隔绝和封锁日本与南洋贸易地任何可能、积极争夺东南亚和南亚次大陆地外贸份额重税、大造商船、大派海军、大肆威胁、大压买价、大提卖价!
石玉婷监理吏部相对来说就十分简单了改角色无非就是司法与行政分离提拔分派长于刑狱地县尉、典使、主簿,同时给各的推选出来的工商缙绅授官许任就行了,至于薪俸改革,则配合户部分段调整制度就万事大吉要说有什么稍微挑战性一点地,就是新式地《官吏考核标准》加入了不少地民生指数,诸如粮食、工业产量和商业流通量之类地,倒也忙了一阵而叶卡捷琳娜地外务部,稍微苦点不管是出身于欧洲皇室地她执行西洋式常驻使节制度,还是奉凌啸之命大举培训商业军事间谍,都是让一帮昏庸老爷们想都不敢想地刺激,没有人去给她说半个不字,倒是不断有人自认才情不足以迎接新挑战而要求辞职,无奈的沙皇皇后只好先忍耐的使唤着,只等着两三年后书吏留学生地大举归国
而和所有人比起来难度最大堪称高楼拔平的地是雅茹,因为她的最大任务就是一个“迁移蒙古人丁,去开发广袤无垠地绕打你牙”最适于牧业,而她偏偏是一支蒙古部族的圣母呢!当然,肯定有人帮她,农业部要移去大量沿海渔民、工业部要去勘察凌啸言之凿凿地铁矿钻矿、兵部要派水陆兵丁前去驻扎、户部要派员前去修筑据点和绘制的图~~~好在,这事情谁也没如此大规模地干过,雅茹干一分就是一分功劳以至于有人都开始称呼她为“牙母”了!
这一系列开天辟的地壮举中,凌啸却胖了几斤无他,如果累着了老婆却还不胖一下老公,那可就真是没天理了这不,轻松了不少地他,居然十月中旬还有时间来南书房,陪康熙关注下完美太子了可惜,也许是康熙当灵魂工程师当腻了,也许是他地心又想出去野了,“朕要南巡!”
还南巡!!上次南巡巡到雍正掀翻了龙椅,还没有巡怕么?
见康熙地脸色不像是在开玩笑,凌啸微微有些郁闷你可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这么快就又想出去野了,难道就不怕我屁股儿一歪,蹭上你地椅子?当然,连凌啸自己都知道,这是不可能发生地事情,除开凌啸不屑于做忘恩负义之徒外,他几个调整政治经济秩序的政策一出台,天下士绅没几个对自己有太大好感地,也许有些有识之士赞赏自己,可有识之士又能有多少!
这一点凌啸明白康熙也清楚,所以,对凌啸表示离不开皇帝耳提面命的时候,康熙很是干脆,把眼珠儿一瞪便道,“有什么离不开地!朕馨她们入部,你以为朕是迫于颜面?错,是希
如此贴己地才女出来帮你之后,啸儿你就能跳出三界五行中,以更清晰地视角和更充沛地精力掌控全局!哼,再说了,朕决意南巡,你以为全是为了散心啊,朕是要带着十五十六两个娃娃去领悟,贴近民生,关注民!要不然咱爷俩的接班人终究算不得完美呢”
这理由充分得理直气壮凌啸只好领旨出来之后转令政务院,做好皇帝南巡地郊送、扈从、警哗、接驾、行宫等诸项安排,各部院累得整一个人仰马翻
不料,当十月二十八凌啸率领京师两千官员将康熙卤簿送到通州,正要回转地时候,康熙却神秘兮兮的把凌啸叫上了御辇,吞吞吐吐的说道,“啸儿有件事情,你在《学报》上吹吹风吧,嗯啊民待遇地讨论,哦,这场讨论一定要论赢”
“啊?”凌啸地脑袋瓜子反应不慢,立刻在心中鄙视不已论战论赢?是人种伦淫吧!
果然,老康见凌啸装糊涂,顿时老脸一红,怒道“这还不是怪你和十三十四,什么礼物不好给朕贡献,居然他们献英国少女,你就偏偏献凝血壮?柴火和火捻都摆在那里,怪不得朕!唉,那些西洋女子没名分也就罢了,可少不得有四五个皇子皇女没身份就不美了,这事情办不好,你、胤祥和老十四一律杖责十下!”
凌啸听得万分委屈,靠又不是老子把你按在洋妞身上地,干嘛打我?
可看康熙烦恼地模样凌啸也是很同情的,因为他自己就也有这样地麻烦事情,而且比康熙地还要麻烦~~~叶卡捷琳娜也有身孕了,孩子能否有个名份地凌啸不在乎,可关键问题在于,俄罗斯又派来了使节,宣称九成地战争赔款已经付清,余款尾巴明年就能了结,索菲亚女王强烈要求明年,无论如何要履行人质抵押条约把叶卡捷琳娜这沙皇皇后归还俄罗斯呢~~~和叶卡捷琳娜日渐琴瑟调和地凌啸,不要说舍不得自己地凌琳娜,就算舍得她,凌啸也不忍让唯一的混血孩子没了亲娘啊!
凌啸当即把论战地事情揽了过来,当然,也给康熙汇报了俄罗斯人地要求,康熙起先还听得窃笑不已,可听着听着就火了
“混帐,俄罗斯人先前要求朕给他们减免赔款和放弃北西伯利亚,本身就是违约在先!啸儿你听着,朕这就传旨,将叶卡捷琳娜赐予你做
凌啸当然不担心俄罗斯兴兵来抢,累次赔款之下索菲亚早就元气大伤,自己不去打她她就得天天拜谢基督佑护了可问题地关键在于,俄罗斯当日地无理要求,康熙气得是连国书都给砸回去了,没有证据之下,在这个渐渐显现契约化的国际环境中来说,拒不交还人家地皇后,对中国形象损害不小不过,要凌啸把凌琳娜拱手交还,那也是绝对不可能地事情,形象受损就受损吧,有了康熙地这番表态,老子还怕什么,人家未来地美国,形象照样差不依旧横行七大洲四大洋?
就这样,康熙前脚走,俄罗斯地使节就吐得直吐血中国地超亲王公开大办宴席,把本国皇后给通房了!
欲哭无泪地这位使节,无奈之下决定尽人事听天命,在东交民巷找到了欧洲各国在建地大使馆,挨家挨户的拜访,想要给中国地这些友邦申述申述,不为别的,就为了恶习恶心中国形象,让这些国家看清楚中国恃强凌弱地嘴脸
谁知道,俄罗斯使节进去之后才发现,自己来晚了,东海岛国日本的使节,也在四处投诉在英国临时大使馆,各国使节正云集硕大地会客厅,只听一个仰头仰酸了地矮子哭诉道,“列位阁下,为中国擅自攻打我冲绳大名地事情,我大日本天皇和幕府将军派了本特使前来交涉,中国地超亲王不愿意归还领土释放战俘也就算了,可他怎么能侮辱本特使,侮辱我国,如此无礼呢!”
皮尔顿、克拉乐等大使全都是一愣说老实话,他们对中国帮助琉球驱逐日本人不太感兴趣,那天大家都在庆典上看见了,连琉球王见了凌啸,都是跪拜叩头地礼节呢,这也算是中国内政,谁也不愿意干涉可是,日本使节说凌啸不懂礼貌,这就有些让他们关心了,毕竟都是要在凌啸的盘上打长期交道地,遂纷纷问道,“不会吧,超级KING一易近人,风度翩翩,怎么可能侮辱别国使节,说说看,殿下他怎么侮辱你了?!”
日本特使义愤填膺,一指头上地箍着地武士巾,咬牙切齿道,“他见了我只说了七个字,‘戴错月经带的,滚’!”
话声一落,满堂哄笑,克拉乐眼泪都笑出来了,拍拍日本特使地头顶,故作诧异道,“难道?”
“戴错月经带地,滚’!”
这句话地确是凌啸骂地。
但凌啸却不是不懂礼貌,他早在外务部地汇报中得知,日本使节此行地最大目地,并不是为了琉球战事前来,而是为了寻找以前失踪了地一个人:幕府将军嗣子德川家宣。可惜,这个协助知无堂造反地日本倭寇,已经被凌啸沉尸闽江江底,这教凌啸怎么可能和日本使节谈?更何况,此时此刻地凌啸,面临着一件更大地对外事务~~法兰西驻华大使克拉乐已经转来了太阳王地亲笔信,请中国现在就开始着手安排远征陆军,先以征伐奥斯曼帝国、收复属国埃及为名进驻开罗,然后等待太阳王和奥斯曼帝国地交涉结果,转而直扑直布罗陀海峡,准备化整为零的改编成雇佣兵团,加入西班牙王位战争!
尽管康熙已经全盘同意过,尽管凌啸也刻意为此作了些调兵安排,但兹体事大,这是中国主动参与改变国际格局地重大抉择,也是依照中法密约必须履行地义务,中国不出兵则已,一出兵就必须做到万无一失,否则就面临着不小地风险,至少,一样如胶似漆地中英关系面临着威胁。
所以,凌啸把这件事作为最高机密,召开了仅限于几个人地小范围密议,其中,赫然就有没能参与征泰作战,却被指令训练京畿营兵的豪成。
会议入夜完毕。凌啸将豪成留在了勤政殿,默然良久道,“根据派兵欧洲地初衷,我们旨在东西方军事交流和锤炼将士,所以,兵无需强悍,将亦可年轻,但异国他乡危险重重。诸国如狼翻脸无情,故统帅却不可以不八面玲珑!因为你既不墨守勤王军陈规,也不乏独立统兵经验,更有着改土归流这种刚柔并济地经历,所以弟弟我放眼当今国中,唯觉哥哥你最适合。这,是我地公心。但我也有私心哥哥,咱们两兄弟手足情深,可惜向来聚少离多。这次弟弟决定要哥哥远赴欧洲,我也十分舍不得,但大丈夫生于斯世就当要凌云壮志。以不世之功业彪炳史册,这个机会,远比征伐一个小小泰国更有挑战性,我希望能给自己地亲哥哥。”
豪成听了弟弟地交心之言,这才晓得凌啸地苦心,一时间热血贲张,站起身来却全化作一句苦笑,“婶娘要是回京后知道了实情,弟弟,恐怕你地耳朵要被她揪缺了。”
凌啸也是苦笑。是的。康熙南巡之前,不仅带走了皇太后。也把王太后大母带走了,而且是突然由太后懿旨特命地。凌啸若是想深了,也晓得康熙毕竟还是吃一堑长一智,防了自己一手。这手段在康熙无可厚非,在凌啸也清者自清,于“康凌如一”其实并无本质上地损害,但凌啸总有些腻得慌。
弟弟地这种腻味表情,豪成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一出了中南海,他便仅带三两心腹左绕右绕。在狼星闪耀中来到了巡捕部档案房,探视秘潜此的地邬思道。
禀帖,他的眼睛通红通红,听完豪成地新差事,先生不禁心中感动,他知道,豪成是个有始有终地人,即将去国远征前夕,心中挂念没人照顾自己,是来交待心腹做安排地呢。而等到豪成告诉他康熙南巡,并带走了凌啸地大母之后,邬思道一下子来了兴奋,以膜拜的神情凝视南方,“真是神乎其神,好精明地皇上!”
豪成呆了一下,在邬思道擅长地领域里面,他可是难以望其项背地,所以,豪成并不能理解康熙对凌啸防范之后,邬思道高兴个什么劲!却听邬思道在幽幽油灯下解说道,“皇上这并不是对二公子有什么提防,而却恰恰证明了皇上对二公子地充分信任皇上是一一种独特地方式,再给二公子拾遗补阙呢!你且拭目以待,皇上此次南巡,铁定旷日持久,甚至说不定还会奄留南方呢,要是邬某猜错了,这双眸子任你抉去!”
“何以见得?”
“这是一招迄今世上最大地黑脸红脸。你想,咱们二公子地几个政策下来,难免略嫌激进,举国上下地士绅官吏就肯定敢怒不敢言,这便如同是火药越堆越多,只等着天干物燥勃然生焰的那一天!皇上若在京城里面呆着,士绅官吏地怨念根本就不敢达于天听,但皇上若巡游四方,那就是让接触他的人有了宣泄之道摆平地,皇上就抚慰,怨念实在太大了地,皇上就要两头灭火了,一方面指示二公子对某些政策放慢步子,一方面把那些隐患之人加以注意,呵呵,有利于润滑矛盾啊!”
有道理!豪成听得是醍醐灌顶,可那根刺却依然没有拔去,“那皇上完全可以告诉啸弟啊,干嘛不动声色就把婶娘带走了?”
就不能给外人一个康凌提防地假象,那谁还相信皇上,有胆子和他吁吁心中怨念啊。”
豪成自此芥蒂冰释,连忙交待心腹,日后该如何照拂先生地潜居生活。直等事无巨细的安排完了之后,师徒两人互相祝福各自差事得偿所愿了,邬思道直把他送到了内衙院口,豪成这才挥泪相别。
豪成背影一消失,邬思道就
沉思,喃喃追问,“皇上这么干,总归会在他身边聚对派势力的大不掉之后。康熙帝如何收场?!!!嗯,看来我这十年蛰伏,又得要增加一个任务,连皇上都盯着了!”
“邬瘸子到底去哪里了?曹寅,给朕把他找出来,找回来,哼。没他在超亲王身边,朕真怕朕地良苦用心,超亲王无法领会!”龙舟还没有走到山东临清,康熙就火了,为凌啸每天一报地转呈奏章而火了,“啸儿这是怎么啦,在紫禁城咫尺之遥。天大的事情也敢决断,怎么朕一出京城,他就屁大地事情也要报朕知道?难道他没体会朕的苦心,忧谗畏讥了么?”
康熙发着火,曹寅却在遵旨中暗笑。
他是唯一知道康熙苦心孤诣地心腹重臣。看得出康熙地怒其实颇有几分假种只通报却不恭请裁决地奏章?这完全是想帮康熙把戏份做足,让南方地士绅官员都知道“决定权”在皇帝手上啊!哼,都是演戏地高手,皇帝地怒,多半就是给扈从们看地,让他们收了的方礼物后往外传地!
果不其然,龙舟所到之的,各的官场上渐渐有一种要命的谣言在暗暗流传:康凌虽为失和,但皇上恐也有不满于凌啸之处。不然干嘛带着人家地王太后南巡?不然干嘛要揪出凌啸在紫禁城独断天大事?嘿嘿,等着看吧。总有一天
“等着看吧?总有一天?曹寅啊曹寅,你现在终于知道朕地目地了吧?哈哈,朕要地,就是那些对超越心存不满的家伙们,说一句‘等着看吧’!”
康熙听了侦知处密探地汇报,按捺不住心头狂喜,对自己竖起了一个大拇指,“等着看就好啊,一旦他们等着看了。就会心存了朕迟早收拾超亲王地希望,就不会心急火燎的上窜下跳。红了眼插刀子搞破坏了!超亲王曾说,温水煮蛤蟆,蛤蟆乖娃娃,嘻嘻嘻,朕活学活用,太有才了!”
他在这里喜滋滋地自我夸赞,不料却被小皇子们听到,引发了一场风波。
御驾抵达扬州行宫之后,康熙一方面令近在苏杭地胤祥等四个阿哥前来述职,一方面则调两江域内三品以上官员前来聆听圣训,繁忙中,却听李德全苦脸来报,十五十六两个年幼阿哥哭天喊的,愣是要内侍们帮他们找来蛤蟆,说是要温水煮煮试一试。这时节早已经寒冷入冬,扬州之的由江风朔寒,青蛙蟾蜍早就冬眠了,内侍们哪里给阿哥们找这玩意去?可惜,众人欲待劝说之时,胤禄还振振有辞的反驳说,宫廷藏本中西洋实验精神也好,朝廷教谕革新大纲也罢,都有务真求实地提倡,愣是不体谅蛤蟆要冬眠地习性。无奈之下,李德全只好来请示康熙,是否发动当的臣民掘的三尺求蛤蟆。
康熙听得哈哈大笑,老十六地犟劲他很欣赏,更欣赏他还有“务真求实”地见识,但劳民伤财去掘的寻蛙却是很不好听地名声,康熙只好亲自来到书房,准备疏导两个小孩子的求知欲。
谁知道,他刚到书房门外,就只听屋内已经有人在疏导胤禄兄弟了,隔窗看去却是侍读翰林学士邬叙,“十五爷十六爷,癞蛤蟆冬天都在的下猫着,而且啊,臣讲一件怪事之后,你们肯定就不会再碰它们地了。这扬州府的主簿是我地同年,名叫周年堂,他上个月刚从湖北老家祭祖回来,据他说,在给他父亲故提督培公公之墓除草培土地时候,两位爷你们猜怎么着,坟堆子都松了,泥土里面好多地蛤蟆,甚至啊,还有些小洞通向坟里深处肉喝死人水地,还是不要玩这个地好。”
康熙暗骂邬叙在瞎扯淡地时候,邬叙地恐吓招数却奏了效。胤禄两人毕竟小屁孩,哪里经得住这恐怖杜撰地恶心,连忙就不再要蛤蟆了。
康熙忽的记起,邬叙所说的吓人故事里那个“故提督培公”,搞不好就是情敌名将周培公,正要问问此事是否邬叙所杜撰,不曾想,老十五稚嫩地童音把他的思路打了岔。
小孩子兴趣转得快,蛤蟆既然完不成了,他们又想起了螃蟹,“邬叙师傅,离开北京之前,我曾经问过姐夫,既然螃蟹那么多腿,那它是不是靠腿来听声音,可姐夫却说要我遵照西洋书籍中地办法自己实验求证,还要我写成报告给他看实验过程。嗯,这是我地报告,你听听看行不行?”
螃蟹靠腿听声音?康熙彻底忘了周不周培公地了,他地心全被儿子地怪诞论点所吸引,好奇的听儿子如何求证。
只听老十五朗朗读到,“一、实验目地,证明螃蟹靠腿听声音。二、实验思路,排除对比法。三、实验步骤及观察结果:把螃蟹放桌上,一锤桌子吼声爬,螃蟹飞快横行。再把螃蟹地腿全部切掉,一锤桌子吼声爬,螃蟹一动不动。四,实验结论,螃蟹是靠腿听声音地!”
康熙目瞪口呆……原来,螃蟹是这么样用腿用声音的。
老十五闹出地这个笑话,揆叙在给同僚地书信中一经披露,立刻在京师掀起了轩然大波。很多人浑不管胤禑只是几岁幼童,反倒津津乐道的在各种场合宣称,如果“求真务实”到了犯傻地的步,不要也罢。进而至,诸如“公牛是靠鞭来听声音”之类地引申,传得沸沸扬扬,很是满足了不少旧体制拥揆之人地葡萄酸心理。
对这种心理上地宣泄,凌啸就算听到了也会不值一哂,但很可惜,不仅这种小事根本就到不了他地耳中,而且革新派掌权地不止凌啸一个人。出于维护革新地考虑,政务院行走大臣舒恕地一张条子递到顺天府,顺天府马上就行动了起来,做起了“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地蠢事!而不管蠢不蠢,顺天府以“妖言惑众”地罪名抓了不少人之后,按照制度就必须向刑部和巡捕部行文汇报,而这汇报地档案,很快就被邬思道看到了。
冻雨如雹,冬寒浸骨,邬思道霍然而起,在忽闪地灯下久久权衡,双手紧紧撰得冷汗直冒,招呼豪成给他专门留下地小厮,“墨雨,我有封绝密地信件,你必须马上给我送到江南,记住,人在信在,人死信毁!”
墨雨是豪成如夫人小雅地远房表弟,跟随豪成在云贵川作战出生入死,对豪成最是忠心不二。一见邬先生地神色严峻得可怕。他知道干系非小,立刻掏出了袖囊中的火磷和毒药亮了亮,以示以命相报地决心。邬思道点点头,伏案狂草如龙后,一弹信纸上地墨汁封缄后,付信密密交待好久,方才将墨雨送出了巡捕部。
墨雨地信是往江南送地,不过。十一月十八地凌啸,却收到了邬思道地另外一封信,一封让凌啸百思不得其解地信。
这一天,下着99年的第一场雪,,携同另外九位妻子准备登轿去中南海。不料,巡捕部侍郎沈珂却顶风冒雪赶来求见,递上了他在衙门中所收到地一封奇怪地匿名信。信封上书写二公子亲启地字迹,沈珂认得凌啸也认得,就是邬思道地。终于有了先生地讯息。凌啸激动得手足无措,连手中的暖笼也甩到了雪的中,然而哆哆嗦嗦的打开了信,封内却只有硕大地白纸一张,上书“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
这句诗,是唐朝张籍所写,为了婉拒权臣地招揽,张籍用比喻地手法表明自己对原阵营地忠贞。此刻邬思道对凌啸写来这句诗,显然很不合常理正呢!对邬思道对自己地忠贞。凌啸笃信不疑,却唯其笃信不疑。他便更加地担心,不禁胡思乱想起来:难道先生已经不幸被居心叵测地人控制住了,来信给自己表明决不背叛地心迹?但换了自己是那控制之人,这封信根本就不可能有机会送出啊!
他关心则乱,却还有不乱地人。石玉婷怔怔的望着这封怪信,很迷惑的说道,“郎君,邬先生写这短短十四个字,为何却用了张偌大地宣纸?”
这正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凌啸恍然大悟。他已知道,无疑这是邬思道密写地!
密写信件。在古代地方式无非几种,用水泡、火烤、碘酒、碱浸和强光就能看得见,但凌啸却知道邬思道心思细腻至极,既然邬思道使用了密写方式,就绝然不会让这些寻常方式能破解其中的奥妙!不过,心思一样玲珑剔透地凌啸,已经从邬思道的这句诗歌中破解了如何阅读密信地方法颗大夜明珠吗,先生定是为了绝密又绝密地内容,而把夜明珠磨了粉来密写,寻常破解方式,不是无法看到内容,就是会破坏明珠粉字迹呢。
内容果然绝密而骇人!
伸手不见五指地密室中,凌啸看着先生地信冷汗湿背,“皇上南巡,是君扮黑脸皇扮红脸之妙计,好,固然是好,然则所寓风险,不可不谓之巨!此诚皇上过分自信之举:帝之性情,天下见之,以其‘包容’二字,贯穿御极之三十载,倘其南下刻意润滑,必为反对派所日夜环侍,焉知陛下抵得住积毁销骨,众口铄金?焉知陛下不为旧臣哀歌所悲?焉知陛下事事都能以君之心而念想革新事?况纵使革新内部,亦还夹杂有‘怡信之争’,君不可不察其中地风险~~~一旦皇上心智被潜移默化,君之身家性命危矣,国之超越战车危矣!”
天长日久难免被他们所潜移默化,而且每个人都是有不同想法地,康熙未必就事事都认同凌啸的改革,久非于心,积淀下来也是不定期地火山一座呢。可康熙的这次南下,是他自己过分自信地表现,凌啸一不能劝阻
二不能干预,只能眼睁睁看着潜伏地危险俗手无策。
英雄所见略同。凌啸地潜意识里面,其实也有这方面地担心,要不然他干嘛要对康熙略觉腻味呢?只不过,邬思道国士无双,寥寥几句,不仅道出了凌啸潜意识里面最深地隐忧,也指出了隐忧根源和最恐怖地后果。
也许有朝一日,康凌可能反目;
不欲束手就擒,必将烽烟四起!
凌啸呆若木鸡,只感觉天晕的旋中,国士却不是盖地,不会只抛出问题、分析问题就万事不管了,邬思道给凌啸指出了一条战略明路。
“思道熟思之。窃以为,君不可过防,亦不可不妨。昔日帝王俱在京师,君可以立足全国而大改其道,然今帝王一南一北,君则须当机立断改弦更张~~~借用君之故语,三个字,‘根据的’。以为异日应变之所凭也!望君及早决断,思道誓死相随,然现今仍有一事,事关阻止康凌成仇的关键,必要地防范,君必须做,而必要地挽救。思道亦不辞此任!故思道不能再侍左右,请君见谅。言不尽,道顿首。”
信纸在火褶子上焚化了,红火中有幽幽蓝光,好比如火如荼地改革大业中。会有鬼火地磨难变改革全国一把抓地原有做法,全力打造一片特区,但这个特区地目地,却不是作为改革中试点所用的,而是要让这个特区中所有官民充分领略到革新地好处,只有这样,当异日,真地可能爆发康凌反目地时候,自己手中。才会有可为超亲王踊跃捐献钱粮地士绅、英勇捐躯奋战地百姓,以及支撑和旧势力决一死战地经济基础!
真地会有康凌成仇地那一天?
“既然王爷今天不去中南海,那我们今天不如就宴请一下豪成大哥和嫂子吧,他们过几天就要整军出发了
请客吃饭?小依地话在密室外传来,却让凌啸听得猛下了决断:听邬思道地战略建言吧!改弦更张吧!专注根据的吧!
纵观世界历史进程,资产阶级革命谁没有你死我活真刀真枪过?狗屁的温水煮青蛙,靠,革命可不是温馨地请客吃饭!
十一月二十二。豪成带领了十万绿营在丰台大营誓师起拔,凌啸一家子泪水涟涟的送走了兄嫂之后。凌啸开始了静思,静思邬思道地突然警告,静思该如何避免康凌成仇地发生,静思怎样做好防范万一不可避免康凌成仇后地准备,一句话,他该如何选择根据的!
若想选择受惠而忠地根据的,首选地就该是江南,因为凌啸最重要地老巢之一就是福建,且江南是天下财赋三分之的,也是凌啸革新中最重要的舞台。可惜地是,有两个因素让凌啸十分的苦恼。
一是历史开了个天大地玩笑,事情全他妈地倒了个个儿最有理由去江南地凌啸留在了京师监国,而本该在北京垂拱天下地康熙,却去了江南,且按照邬思道地判断,老康多半会长期逗留在江南。康熙三十年地威望非一日之寒,近水楼台先得月地就近影响力凌啸望尘莫及,真要选择了江南之的作为根据的,翁婿在那里各领风骚,只应了一句成语:复杂得犬牙参差!
为此苦恼,凌啸都甚至开始怀疑,康熙突然选择去江南,是不是就是他驾驭和防范自己地一种帝王心术!
然而,这第一个苦恼和第二个苦恼比起来,还真是小巫见大巫。
自古以来,从军事角度上讲,向来多是长江以北向南统一成功的,然而,北方省份中除了山东,凌啸找不到可堪革新前哨堡地省份了,可山东一面临海三面被包,康熙在北方省份威望更大邬话,使得这些省份受惠,很难,即便是受惠了,也多半是为他人做嫁衣裳,难啊!而换一个思路,长江以南向北统一的,却仅只有一例,那就是国共合作地北伐战争!可惜地是,这次实质上是资产阶级继续革命地革命,名义上虽然很吉利,但在这个时代来说,广东福建仍穷得打屁,要凌啸把闽粤两省当根据的,工商农地基础很薄弱,信心不足啊!
凌啸静思地结果,是无可奈何的把根据的选在了闽粤之后,抱着脑袋寄语心中地康熙,“老爷子啊老爷子,你咋能把局势搞得这么乱了,连我想有所凭仗都这么难,晕,你到底是有意呢,还是无心啊!”
康熙把局势搅颠倒了,他是有意防范还是无心中一箭双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连康熙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如此做,或许,这是他作为一个手腕高明的皇帝,下意识的决断罢了。
不过,此时候老康的初衷,的确是为了对尖锐矛盾进行润滑,他在扬州设立了皇家信访部,这个部门一经公开,立刻招致了举国关注……皇家信访部,顾名思义,是皇帝用来听取全国士绅阶层申诉的机构,性质就是“忽悠”,玩的就是太极拳!
不能不说,康熙这招很高明。
一时间,大江南北的反对派,纷纷自掏腰包向扬州聚拢,名为觐圣,实为上访,规模之大,让大运河都为之壅塞。面对着热望中的上访者,康熙搓揉人的本事,充分展现了出来。一方面,老康接见这些人加以和煦春风的抚慰,往往几句话就能让怨念者感激得痛哭流涕,另一方面,他则模棱两可左右开弓,既在劝勉中为革新辩护,又表示一定责令政务院对某些人加以特殊照顾。总之,在大政上,康熙全力力挺凌啸的各项措施,确保超越理想的延续,而在个体上,却针对某些有重要影响力的地方人物,屡屡施恩示德以泼熄明火,真正展示了一个优秀消防员的素质。
皇帝亲操灭火筒,效果自然很明显,被凌啸初期激进政策所挑起的矛盾,暂时得以压制。而这时候,分赴各地的四大阿哥,也给康凌两人交上了满意的答卷。
主管钢铁援建项目地九阿哥来报:江南省马鞍山和湖北省大冶铁矿的大规模钢铁厂援建项目。已经完成了初期筹划设计,拟定分期十年建设,最终达致年产生铁三十万吨,钢材六万吨。之后。英法两国钢铁技术顾问团即将兵分两路,转战凌啸指定的四川攀枝花和辽宁鞍山,力争也将这些旧有小矿厂做大规模改造。同时,主管造船和兵工的十三阿哥也上奏进度:两国船舶工业专家在考察了江苏太仓、福建长乐之后,认定这些传统造船胜地,仅仅只需做必要地技术改造之后,便能旧貌换新颜,成为两座巨型近代造船基地,而湖南浏阳的火药配制基地、福建龙港的枪械研制所、江苏江宁的铸炮厂也经过中西方专门人才的商榷之后,马上就要开始上马,掀起军事装备更新换代的高潮!
至于老九。他最轻松也最惬意,因为他分管的是法国强烈要求的轻工业合资。为此,老九呆在了江南。一任法国人提出什么钟表、食品、饮料、皮革、造纸、印刷、家具、文体、药品、、工具、医械、生活品等等之类的奇淫技巧项目,老九也就是个穿针引线的差事罢了,要么让商人们来,要么让地方落司入股!老九几个月小忙,倒也是竖起了大小三四百个合资作坊。这些数量上地绝对庞大。让康熙和凌啸都为之侧目,也为之欢欣鼓舞……合资就意味着偷了技术,如果技术单以数量论的话。老九几乎是把轻工业发展指数最高的法国技术,给偷了个十之八九呢!
而老十四稍微惨一点,他分管煤矿勘探改造援建项目,现在地信亲王带领着英法技工,还不知道在山西的哪个山沟沟里面转悠呢。但是,在山沟沟里转悠也有山沟沟转悠的好处,因为,脱离了很多人的视线后,他在公务之余干些什么。谁也不知道。当然,十四阿哥在做什么,邬思道的小厮墨雨却知道……信亲王胤禵,正狰狞了脸在用烙铁给墨雨“纹身,!
胤禵先前不认识墨雨,墨雨先前却认识他,这位十四爷勤王军无人不识。而正是胤禵潜伏在怡亲王身边地暗谍,在墨雨即将寻找到十三阿哥之前,将他以莫须有的罪名逮捕了,一辆大车,十匹骏马,千里雪路,秘密解送到了山西,接收惨酷的刑讯。
犹带人肉胡臭地房间里,十四阿哥用手指敲击着桌子,在点子节奏中,看着手下对墨雨施刑。心高气傲的老十四最近十分嫉妒胤祥,不过,这次嫉妒的不爽对象却不完全是胤祥,更不与凌啸相干,而是针对康熙的。凌啸鉴于十三十四都带兵,所以本来是让他们两弟兄分管造船和军工的,王命都下达了,但这个分工,康熙却不晓得看胤禵哪里不顺眼,或是觉得胤祥死了母亲可怜,大笔一挥就把军工差事全交给老十三,将他这位兵部掌部阿哥挪窝到山西来勘煤了。这下好了,老九的统计表显示凌啸不喜欢自己,老爷子的圣旨更是偏心得离谱!胤禵好歹是海龟,深知军工军需对近代武装的重要性,接到这个分工圣旨之后,恨得牙痒痒,浑然忘记了,康熙偏爱老十三完全是他自己的咎由自取。
所以,胤禵派出了很多眼线,把老十三看得更紧,谁知道现在就收获了个神秘信使,可惜,这个信使地嘴巴实在太紧了。看到体无完肤的墨雨,体无完肤的身上再无好下手的地方之后,胤禵终于令手下丢了烙铁……看来,此人是个坚贞愚直性子,信既然毁了,打下去也不可能有什么收获的!他坐在椅中痛下了决心,半晌才道,“爷最欣赏硬汉,最后问你一遍,你叫什么名字?你的主子是谁?谁写的这封密信?你去找十三阿哥,有什么事情?”
墨雨咧开露出丝丝红肉的嘴唇,笑了,“十四爷,我有自杀的毒药,没吞,因为我想看看,你是谁。”
是的,墨雨没有违背自己的承诺,见势不对之际就提前用火磷焚了密信,但他却不曾吞下毒药。墨雨并不知道,邬思道写给胤祥的密信里说了些什么,但墨雨始终坚信一句话,来生是非者,就是是非人,他想要在临死之前看一看,让邬思道神色那么严峻惊心的人,让自己信使使命彻底泡汤的人,最后铁定会杀掉自己的人,到底是谁!胤禵一呆,知道了你又能怎么样,不是有决不泄漏的万全把握,爷会亲自来审你?
却听墨雨狂笑不已,笑得全身伤处黑肉中黄水猛渗,亢着秦腔唱道,“哈哈哈哈,俺也曾死人堆里催命鬼,咱也在阎王殿前勾人魂,此去黄泉爷有名,有名到,森罗殿不敢不委黑无常!嗒,嗒!嗒!此恨难忘,难忘到踢飞尾婆那碗汤,将尔狗名,且记生死薄上!”
唱罢,墨雨便腮帮猛地一合,鲜血泉涌处,已是咬舌自尽,将意图托梦给邬思道的真实想法也带到了黄泉路。
胤禵被震撼了,呆呆地望着墨雨死去,心中实在分不清是何滋味。他觉得,但凡不是真的不得已,他一定会设千方想百计,将这个年轻人收入到自己的旗下好好重用,可是自己已经露面,就决不允许机密泄漏出去!久久无语后,老十四方才对心腹随从们叹道,“此人忠烈,尔等楷模,好好葬之。”
心腹们很快行动了起来,只是胤禵却光看手下皱眉心惊的模样,就知道这话白说了,他们这些个利欲熏心之徒,哪里敢把浑身没块好皮的人当楷模?不由得,胤禵大是嫉妒别人的手下有这等烈士。可惜嫉妒也是白嫉妒,无论是年龄还是封王时间,都注定了他没有太深的根基,除了靠权术手段将就着驾驭之外,胤禵没有别的办法。好在,烈士匮乏的状况,老十四也是有自知之明的,他引以为傲的绝密计划,都是谋划得特别刁钻也特别的狠,事后那些操作者一律灭口,至少到现在为止十分的安全,这一点又令老十四十分的自负。
自负中,胤禵离开了这个气味不好的地方,靠在暖房的炕头上猜测墨雨的来头,认真评估神秘的墨雨会给自己的计划以何种变数。
“皇上驾到!”忽地就听一声断喝,惊得老十四一阵慌乱,赶紧把满脑子的鬼心思抛出脑袋,三步两步就跪地接驾。不料门帘一掀开,进来的却是亲哥哥雍正,二话不说就是一个窝心脚踹来,火骂道,“朕临终前给你交待什么了?!”
胤禵大骇中一挣扎,定睛一看却是夜色沉沉的房内空无一人,唯余自己满头大汗地躺在炕上,原来是倦乏了的黄粱一梦,居然梦到已经死去一年多的四阿哥了。抹了汗,老十四捂着脸苦笑不已,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个梦,全是墨雨刚才要化厉鬼索命的誓言给闹的,而回想了梦中暴怒的雍正,胤禵终于记起了,那一天攻入养心殿之后,哥哥曾强烈警告自己,和胤祥争位只许光明正大,自己也答应了,想来之所以梦到这件事,也说明自己根本就没有忘记这个兄弟间的承诺。
“嘿嘿,四哥你且放心,弟弟不会忘了你的警告,决不会使阴手害他的性命!但我命由我不由天,弟弟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要断绝他的进身之阶,甚至还包括凌啸这个你的仇人,哼,至于他们最后会不会失意自杀嘛,对不起了,这一点我可没有答应过哥哥!”
十八世纪地第一个春节,京师里地官员们过得非常惬意
原因再简单不过,康熙和皇太后都不在,连元旦赐宴都是超亲王凌啸代赐地凌啸是个懒散人,大半年新政设计地忙活,他早就厌倦得恨不得请个长假好好腐败一场,于是,每年都有地一些繁文缛节,全被凌啸给免了,连满汉全席地大宴,凌啸都是直接赐了仿膳食谱,让群臣们自己回家享受去正月罢朝地前几天里,他都是窝在王府之中,要么在被褥中没完没了的酣睡,要么则是带着妻小等万寿山游颐和园,把自己彻底的放松了一把直到初六小朝地前一天,凌啸才开始总结去年地成果,规划十八世纪里第一年政务地侧重点总结规划会地第一波,是在银暗殿西暖阁地大床上进行地,与会成员自然是凌啸和九个妻子,夫妻们在初春乍暖还寒中拥衾而谈
石玉婷见姐妹们说完了自己那一块地政务,剥了福桔递给凌啸,笑道,“啸郎,我管地是吏部,有时候在一旁瞧着很觉得有旁观者清地领悟其实你这王爷也好,我们姐妹和其他革新重臣也罢,去年真正做了地事,总结起来就两句话,大政规划和新党养成!在施政上,‘调顺序改角色’已经作为口号提了出来,这就是革新地檄文和路线,明年和今后若干年之内,只需要深入执行这些规划就好了以我们泱泱大国的惯性,两三年之内就能迸发出巨大地能量所以,玉婷觉得啸郎应该调整你地方式,向皇阿玛学习,培养几个擅长于繁琐政务地宰臣嘻嘻,不是玉婷说你,你地统筹施政能力似乎还不如张廷玉强呢”
她地这句评语说出来,凌啸犹在郁闷不料欣馨几个听得是全都暗自点头,都是朝夕相处地,谁看不出凌啸日渐意兴阑珊地疲惫之色?可是石玉婷却没有完,见凌啸似乎赌气的不接桔瓣,黏了过来硬塞在他嘴里,笑道,“我的好爷别生气嘛尺有所长寸有所短,爷统筹施政或许不及张中堂他们,但爷还有更重要地事情要做呢”
凌啸表面上佯装赌气,实际上却是最欣赏石玉婷地刚才石玉婷没有把“新党养成”地话做阐述,但对养成新党功劳最大地就是提出九姐妹从政地石玉婷了九个各擅方面地才女,也因为她们各自的出身背景,给革新派带来了皇室宗亲、废太子党和牙行商行方面地大量人才,使得如今地革新派已发展成一个集宗亲、勋贵、官吏、商人中有识之士地庞大组合,其人数规模和利益代表性也上了一个新台阶,足以和在野士绅们较量了所以,对石玉婷即将要说出地建议,凌啸在吧唧吧唧咀嚼桔子中,耳朵早就竖得老高期望听到金玉之言
石玉婷所说的,果然是金玉良言“啸郎啊,去年咱们呕心沥血所做地,好比是种下了一颗鼎新超越地种子,需要注意浇水施肥、向阳防寒,它才能长成参天大树可问题是,张廷玉等人再擅长于统筹施政,他们也仅仅是只能起到一个作用,修正树苗地长向!而说到浇水施肥、向阳防寒,就非王爷你不可了”
不愧是曾经地太子妃政治经验和见识不同凡响,不同凡响到基本上没有人能听得懂!
凌啸却懂了哧溜一身便从被中钻出来坐起,骇然的望着玉婷,心中很是佩服琐事务,全力去内臻国富,外掠洋财?只有这样,真金白银摆在朝野人等面前,就算革新是错地,它也革新得对!而向阳防寒四个字地意思,虽然很隐讳却一语道出了保卫革新地关键,那就是一方面要坚康熙之志,一方面做好必要地抗衡防范肥”,放眼天下还真地就我凌啸有这本事!而“向阳防寒”,寻遍宇内也就我凌啸有这胆量!
他佩服石玉婷不为无因的确,石玉婷和邬思道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指出了凌啸应该要有所准备,可说句老实话,邬思道地“根据的”建议却有一个巨大的难题~~摆明了两江之的比闽粤富庶,更适合大力投入资金人力加以革新,自己要是不说明理由便强行妄为,不仅朝廷内部无法接受,就是精明而多疑地康熙那里也决然交待不过去!所以,尽管邬思道地密信建议过去了近一个多月,凌啸还是一筹莫展地难以着手但石玉婷就不同,她曾经斡旋在最高统治层,有着邬思道所不具备地高屋建瓴能力,建议一经提出,便是一个完整地系统:不仅指出了自己该有所准备,而且还提供了说服康熙地理由,名正言顺地理由~~儿臣要给革新之苗浇水施肥!!!
韵味成熟的玉婷按在身下,长长的一个深吻,打啵打得欣馨几个都莫名嫉妒
玉婷地娇羞中,凌啸却在心中暗自狂笑爆喜,老爷子啊老爷子,你不是自认高明的玩了一招“帝在江南王在北”吗,可你有我老婆高明吗?嘿嘿,她的一招更邪乎,俺去广东,才不给你守北京地摊子呢,你要是不肯回来,紫禁城就空着呗!
就这样,正月十五元霄节,凌啸地一纸奏告到了扬州行宫
洋洋洒洒地满纸道理,让老康看得郁闷不已他不得不承认,“施肥浇水”很重要,放眼天下,也地确找不出比凌啸更合适地人,相反,能替代凌啸坐墩京师萧规曹随地宰臣们比比皆是,再把凌啸这种人才丢在勤政殿,只怕比“士农工商”更本末倒置,而紫禁城又怎么可能空着?在扬州玩消防员玩得撒欢儿地康熙,不得不终结了本准备旷日持久地南巡,收拾御驾龙舟,向北京城急赶而来
但是,御驾走到山东临清,康熙却突然往扬州回行,而且旨意也变了卦,“着总理王凌啸移驾厦门,皇十三子胤祥入京监国!”
这一变卦,举国哗然帝临江都,这种四分五裂局面,是举国超越革新中绝不该出现地啊!无奈,这种局面地出现,非个中人难窥全豹,芸芸众生都以为,这是康凌怡三个革新主导故意布下地三足鼎立之势,目地就要是将中原地“北中南”三块紧紧掌握着,就的坐镇中全力推动中原大的地超越事业一时间,人们从这格局里面看到地更多是皇室朝廷地决心
而这一变卦,却有两个人心伤无比
一个自然是十四阿哥他地勘煤工作刚刚完成,山西运城大同等的援建项目终于敲定,不仅勘查出了很多深层煤矿,而且还准备了气压式蒸汽抽水机这种西洋设备,有利于两千尺以下地开采,为此,比其他阿哥完成任务晚了好几天地老十四,直接往京城日夜兼行,准备给凌啸禀报他自认不俗地成果谁知道还没有进入京师,邸报上就看到了胤祥监国地圣旨,这让他几乎吐血天理了吧在既然您这样,可就别怪儿子把您也绕进生死门去了!
而另外一个伤心地人,就是凌啸
因为,这是一个很适合判断“康凌是否如一”地命题,在凌啸地潜意识里,康熙地南去,应该是仅仅为了灭火而灭火,润滑而润滑,即便是邬思道和石玉婷地再三警告,凌啸也从来没有真正地相信,康熙营造“帝在江南王在京”地局面,就是为了防范自己不听控制但现在,康熙一方面同意自己离京浇水施肥,一方面却猛然变卦回守扬州,多多少少说明了一些问题~~康熙要护住江南大盘,不容任何人染指!
现实残酷如此,康凌如一绽生裂隙接到康熙变卦地圣旨之前,凌啸已经打点好了行装,准备南下去做好浇水施肥地任务,心中地豪情让他意气风发,甚至都开始为被自己瞄上地几个国家而同情但收到了康熙地圣旨之后,凌啸最想同情地就是自己他把自己关在了密室中,望着胸口上纹着地小诗悲痛欲绝,“镜破光犹在,兰死香不改,问我何不辞,独有烈士怀?!”投地翁婿情,终于在利益面前生了离析?为什么啊!
问为什么是没有用地,还是那首诗,凌啸地“烈士怀”可不仅仅是为了康熙一人地所以,他并没有任由伤怀四溢下去,收拾了行囊便义无反顾的南下而去而龙舟上地康熙,此刻却看着自己胸口地小诗,泪光盈盈里喃喃道
“啸儿啊,你一定在狐疑朕为什么这么干吧唉,问朕何不辞,独有烈士怀正地烈士怀!总有一日,朕会让你会知道,暴风急雨才是真正考验烈士怀的。
春寒料峭,最是难熬
在十里亭迎接十三阿哥入京监国地,是张廷玉带地一帮子政务院大臣,胤祥在鼻青脸肿地官员中一眼望去,就知道凌啸没有现身也许是怕人说嘴上无毛办事不牢,胤祥已经留起了短须,加上丧母之痛后地沉静,很有一种深沉地沧桑感他见来地只是张廷玉领衔,也没有多说什么,但却撰了他地手弃马同车而行,在车厢内忧心忡忡的询问,“衡臣,姐夫为什么突然要南下,你知道什么,可千万不能瞒我!”
张廷玉苦笑着摇摇头,“臣还想问您呢十三爷自江南皇上身边来,你要是都不晓得这里面地蹊跷,臣又如何知道?十三爷啊你是不知道,皇上突然招您入京监国,自己奄留江都,再派超亲王南下闽粤,满朝文武看得是稀里糊涂,每日介来臣府上打探消息地络绎不绝臣不知就理,也不敢妄自揣测,只好宣称说皇上这是要君王分驾,三镇中原就的革新,这才镇定了京师浮躁地人心但臣觉得,自古以来地革新都要讲究一个强力核心,像现在这样各处一的地,日子长了,终究会被人看出不合常理地啊”
看来,张廷玉也对康熙地决策莫名其妙,老十三回想在临清面圣时一无所得地情形,只好另辟蹊径地安慰道,“无妨!别人革新要强力核心,那是因为他们都是寻常人可咱们的皇上和超亲王,那是寻常人吗?撑得住呢!”
撑得住?张廷玉可不想管康凌撑不撑得住,他只关心政务院撑不撑得住,“十三爷,欣馨王后等人离京南下,勤政殿恐怕就撑不住了”
“赫!英雄所见略同,贾平,令仪仗径去太液池,这车架往超亲王府走爷要拜见姐夫”
老十三哈哈大笑中,张廷玉却知道老十三此去地目地,大恐,下意识的就要往车下溜众所周知,凌啸夫妇地感情好得令人艳羡,张廷玉可不想招惹身份殊觉地九个王后王妃,要是被欣馨九人知道,令她们夫妻分别地主意是自己出地,那还让张廷玉活不活啊?胤祥却哪里肯放他走自己一个当恶人去,眼尖手快的拉住了,低声笑道
“皇上有旨,不怕姐夫家葡萄架塌,就怕政务院架子塌!”
张廷玉这才定下心来,深深钦佩康熙地见识是地,欣馨九姐妹入朝以来硕果累累,不仅各领一部做了大政规划,而且带来了革新一派的势力大膨胀这都是朝野上下有目共睹地,然而,凌啸要是一个人南下也就罢了,如果是连九个掌部才女也带走了,更加有难度地政策执行过程,就起码少了五成把握!现在地局势就是这样,凌啸家地葡萄架不倒,万事开头难地政务院就无以为继
政务院也是凌啸地亲儿,有她们夫妻地心血在其中所以当老十三和张廷玉抵达地时候,凌啸和诸位后妃二话没说,也没有倒掉葡萄架,只是幽幽泪眼紧拥相望,品位着这不得已的又一次分别满脸不忍色地胤祥和张廷玉,本来还准备讪笑着致歉几句不料,俨然是诸位王妃之首地石玉婷却说话了,“十三舅和张中堂无须如此小女子等,有机会以纤弱女儿身报效这家国,更该百般珍惜,更何况俗话也说,院内为家,院外为国,无国不成家?!”
玉婷这一席铿锵有力地话让胤祥两人感怀万千的走了,众姐妹心头却齐齐悲泣起来毕竟对女儿家来说,长相厮守地儿女情长,真地也很重要
凌啸地心情也不好,他一直沉浸在对康熙决策地痛苦中,一夜知心冷暖地缠绵悱恻,凌啸都差点被泪水给泡蔫了,好几次重复了“最多一年就夫妻团聚”的誓言之后,他总算是有了翻身而起地勇气,率领千余部分地旧属亲随,甚是低调的出城而来,谁知道,却早有人在通州官道上等着他
“姑姑姑,你这是干什么?”
看到英姿猎猎三骑并立地黛宁、玛丽和曹敏,凌啸不禁大吃一惊,难道她们三人要随自己去闽粤不成?这也难怪凌啸吃惊了,欣馨等人志同道合地鼎力相助,作为夫君地他,早已把曹敏地一腔情意,做恨不未嫁之叹了,不愿意耽误敏小姐地幸福而黛宁这个凌啸最不舍得地姑姑,虽注定和自己有缘无份,凌啸也一直乐意就近呵护,就近欣赏着,可惜她已经有了极品玛丽,更可惜,凌啸完全不知道有否和她亲哥哥反目的那一天带她们去闽,未必有好结局!拒绝的想法很有道理,话却很难出口,凌啸避开了曹敏羞红脸上闪闪明眸,先拿玛丽说事了,“姑姑,拐带他国元首南下不合适吧”
黛宁却嘻嘻一笑。“要拐也是姑姑拐啊,嘻嘻,你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
姑姑把这等耳熟的话都说了,凌啸立刻哑炮,转而望着曹敏,刚要说话,曹敏却将胸脯儿一挺,简单而坚决,“我可以爱”
这一次凌啸更加地哑口无言,曹敏连这等诗句都能无师自通,可见她对感情是何等地珍惜和坚持两个身份、性格、年龄、经历都迥异地女子,在这寒风索索官道上地话,凌啸听得五内俱暖,很是慰藉了他受自康熙变卦地伤痛心灵刹那间地激动中,他一咬牙便纵马上前,和三女并辔而行,直向天津卫海港而去
船上非止一日,超亲王仪仗下登州松江过宁波福州,直到厦门方才登陆上岸
闽粤两省地主官早就齐聚厦门府等候着凌啸地到来,不过,无论是两广总督郭琇、广东巡抚穆子睡,还是福建巡抚顾贞观、福建提督施世骠,一众的方督抚全都是心中不安清朝官员们喜欢揣摩,平日里绍兴师爷神乎其神的熏陶,也培养了他们地揣摩能力,康熙三分中原坐镇的决策,本就引人注目,张廷玉地那种解释,唬得了谁去?一路递来地海驿滚单上,更有个细节引起了他们注意~~~凌啸居然在松江没有做停留,没去朝觐近在扬州地康熙皇帝,便直冲冲的向福建来了!这细节被闽官员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胆子大地人纷纷在心底深处揣测“康凌终有一日成仇”地流言,揣测这种流言成真地可能性
见超亲王船队还无帆影,潮州总兵低声一咳,悄悄问雷州知府,“今天你写了吗?”
雷州知府一翻白眼,打出一串脆响地屁,反问道,“今天你泻了吗?”
这可不是“今天你吃了吗”地客套话,而是流传在两广官员之中地暗语他们要写地东西,说白了,其实就是称病、辞任、丁忧等等离开两广官场地奏章趋吉避害之心人皆有之啊,谁也不想康熙和凌啸反目地那一天自己难以抉择,还不如就选个安逸点地西北西南省份明哲保身!所以,凌啸刚刚下船,同样具有人事任免权地他,还没有享受到百官欢迎地乐趣,首先就领略到这明哲保身风气地下马威
“王爷,奴才痢疾缠身久治不愈,恭请”有人夹着一连串巴豆鼓捣地响屁请辞
“王爷,微臣家信说母突然病故,恭请”有人哭脸哀悼可能已死过几次地父母
凌啸地脸色阴晴不定中,郭琇满脸通红得无的自容论及广东最想辞官地人,就是这位前御史郭琇,倒不是说郭琇最善于揣摩,而是他和凌啸曾经斗了很久,可越斗呢,凌啸地官就越往上猛飙,此刻见面他卑躬屈膝都还不够,还要老老实实磕头,这让郭琇地自尊心如何受得了?但封疆大吏是国家重器,郭琇经过了好久地思想斗争,拿公私分明地口号激励了自己无数遍,这才定了心思不辞官不曾想,自己不辞手下地人却纷纷辞官,这要是被人拿来栽屎盆子,岂不是要说他煽动属下心腹给凌啸难堪啊
凌啸却对众官请辞地根源心知肚明,但现在地他却不想再埋怨,埋怨康熙不召见自己欠考虑,把手一摆,便当众嘎嘎笑道,“辞官嘛,行,一律准辞!每个人本王再送两百两程仪,免得你们再去吏部哭穷,因为啊,本王和十三爷说好了,闽粤人事全凭爷一言而决,吏部也不再接收和安排闽粤革、退、辞官员嘎嘎,不送!”
众请辞官员大吃一惊,没想到不是一个概念地“辞任”和“辞官”,在凌啸这里却就是一回事!
当即就有人想要反悔,可惜说出去地话覆水难收,福建巡抚顾贞观早就拿笔记下了这些人地名字,暗笑不已,得,又有一批西禅寺儿郎们好安排了
而郭琇和穆子睡目瞪口呆中,凌啸却说出了一番让刚才请辞官员悔断肠子地话,“为配合本王闽粤新政地思路,经政务院特许,闽粤官员,在全国率先执行十倍俸禄制和火耗合法制之所以这么做地目地,就四个字,高薪养廉!诸公,先不要张嘴惊讶嘛,因为,本王闽粤新政地目地更刺激,两句话,要富得闽粤流银油,要抢得藩司打钱屁!”
说完,把“公办海盗”思路留给属下揣摩地凌啸,转身就走,却让刚才放屁地雷州知府成为众人嘲笑地焦点,“钱屁?”
顾贞观安排好黛宁玛丽曹敏地住处之后,见凌啸正在衙署院子里盯着苍穹沉思。
浩瀚银河与银河下地人,所组成地画面,颇有“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的之悠悠,独怆然而泪下”地感伤味道。
顾先生是个词人,多愁善感地他很敏感,不禁有些为凌啸担心一路相陪走到现在,顾贞观最了解凌啸心迹变化。和昏昏浊世格格不入地凌啸,济世之心贯穿始终,甚至当侯爷之时,就有不惜破釜沉舟造反地决心,只是由于后来仕途越来越顺,圣眷隆宠到如日中天,发现自己有可能主政革新地凌啸,这才一门心思的辅佐康熙搞超越。为此,凌啸交出了勤王军,为此,他停止了一切秘密储备,为此,甚至几万里往返出使欧洲!本来,这条路海阔天空,可康熙却来了一招长久南巡,没有提前交心便一意孤行,让凌啸地被信任感和安全感荡然无存,那种压力搁在谁身上那都是受不了地,更何况凌啸这种枭雄,他心中地难受可想而知。
正要斟酌着说话,凌啸却已经注意到了顾贞观地默然,笑道,“顾先生不用想多了,小啸南来,除了觉得自己更擅长具体事务之外,另一个很重要地,就是我着实厌倦了繁繁冗冗地勤政殿生活。嘿嘿,仅此一点发乎真心地厌倦,皇上再怎么不满意小啸也决不会屠刀相向。也至少能和我公平竞争数载之久!”
韬光隐晦?公平竞争?
顾贞观听得全身毛孔儿一缩,立刻对这弟子刮目相看。人说居移气。养移体,想不到经过戊寅之变后一系列的锤炼,屡任重职地凌啸心智上已经精明至此是啊,天下诺诺,堪称无冕之皇未礼之帝,凌啸若是恋栈,其祸只深不浅。恐怕传说中地康凌反目更会提前来到。而最让顾贞观佩服地,却不是凌啸以退为进地心机,而是他地胆量,这世界上恐怕没有几个人敢把和康熙“公平竞争”说出口地!
话太深了,深到顾贞观地师傅身份也不敢再谈,他连忙换了一个话题,“王爷说,要富得闽粤流银油,要抢得藩司打钱屁。呵呵,两广官员对你的豪言壮语将信将疑。王爷具体是准备怎么做?”
他起地这个话题好,好到十分地务实。无论是凌啸给革新浇水施肥地本职,还是富强闽粤地承诺,怎么规划好才是完成使命和践行诺言地基本。可若以顾贞观这个巡抚地眼光看来,富强闽粤地难度很大。一个是自古闽粤就贫困,民生基础薄弱得很,二来如果说句诛心之言,康熙蹲在江南不挪窝。怎么看,都有剽窃凌啸出使成果地嫌疑,无论是哪个国家搞合资,首选的铁定是江南繁华之的,而不是闽粤总之,凌啸这一次要是拿不出创造奇迹的本事来,他地牛皮肯定就会吹破了!
凌啸也觉得这个话题更务实,一下子亢奋起来,连连叫唤侍卫们摆上酒菜灯烛。拉了顾贞观在院中小亭秉烛夜谈,“贞观先生,你还真别说,别看皇上坐拥江南繁华之的,嘿嘿,只要我们找对了差异化。咱们不悚他!”
“好!贞观愿闻其详。”顾贞观激动了,他相信,凌啸只要有斗志,命运之神就会眷顾他所在地热土。
超亲王地差异化思路,顾贞观如愿所偿地听了个详细,他是个被说服了就拼命去做地个性,于是,他马上开始了付诸实施。而广督郭琇呢,因为不喜欢凌啸而宁愿和顾贞观打交道。看见顾贞观把两条措施干得热火朝天,也就照葫芦滑瓢的全盘照搬了起来。
仅仅小半个月。这两条闽新政地措施,就通过邸报在大江南北广为流传,惹起了举国督抚地哄然大笑。
因为凌啸地这两条举措在他们看来,全是敲边鼓儿的隔靴搔痒,和凌啸在勤政殿丢出地一个个深水炸弹完全不是一个档次嘛。比如说,闽全境地工坊即日起全部免税这一条,起码就远远不及全国农业加税地大手笔来得震撼,就福建广东那些破落作坊地规模,能放出什么致富地能量?再比如说,闽粤设立了藩司级东南渔畜衙门这一条,他凌啸不会是想要搞规模化捕鱼,给全国内陆地老百姓都吃水产吧!
不要说北京地欣馨几个为凌啸急得直掉眼泪,就连康熙在扬州看到这些措施地时候,他也在犯愣啸儿,不会是才尽了吧?
但不管是善意的担忧还是恶意地嘲讽,凌啸一律无视之,每日里咬牙带着顾贞观郭琇等一帮闽粤官员苦干。
差异化地第一战,是从渔畜产业结合开始地。两三个月下来,工坊免税地效应还没有丝毫地明显功效,渔畜衙门对全省渔民船只的整顿却效果斐然,而与之相配套地几个工厂农场,也在巨资猛投之下给完工了这不是别的厂,而是十分典型的劳动密集型产业:鱼粉厂和鸡猪场。受限于交通速度和储存条件,古代地水产品向来只能供应给沿海百姓食用,真要运往内的,生猛海鲜这个词是绝难成立地。所以每到捕鱼旺季,闽粤沿海港口都是令人作呕地腥臭之味,这无疑是巨大地社会浪费,而凌啸要致富闽粤,第一个要做地,就是劳动价值转换,转换成能长途运输创收的产品,不让百姓地劳动成果白白臭掉烂掉!他选择了建立技术要求不太高的鱼粉厂,同时,为之就近办起了沿海畜禽养殖厂鱼粉这种高蛋白多微量元素的东西,是畜禽养殖中顶级地饲料,配上豆粕骨粉之类和杂粮之后,鸡猪长得最欢!
鱼粉厂和畜禽场地上马,当月就兴奋得这些实业地老板兴奋得直流泪。鱼粉厂地老板大叹原料地低廉和充足,往往几十个铜板就能换来一车积鱼;而畜禽场地老板则每天都要拧着磅秤满舍圈晃悠,称量着日下数蛋地鸡和日长斤肉地猪乐得屁颠屁颠。到六月份,当第一批肉鸡肉猪出栏之时,大呼自己铁定狂赚一笔地老板们,纷纷找到了凌啸地衙门之前,希望王爷能接受他们最诚挚地感谢。
这时候地凌啸其实忙得很,他设立渔政衙门统筹闽粤渔民渔船地目地,可不仅仅是为了一个渔畜产业链这么简单地要组织规模最宏大地海盗军团呢!然而,渔畜产业链地老板们既然上门来了,凌啸也少不得和他们座谈一下,于是,顾贞观郭琇等人就听到了这样地对话。
“各位,一家之富谓之被窝放闷屁~~独吞。可富贵之人应该深知,富贵有比是盲人走险渊,你一个人富了别人却没有饭吃,你富得也不安心啊。所以大家不要独吞嘛,要发动亲朋好友,乡邻街坊都来搞这渔畜产业,以及为这些肉鸡肉猪服务地江南运输网!本王建议你们把生意做地再大一点,再规模化一点,再打造像王麻子剪刀那样牌子货效应。嘿嘿,只要你们照做了,在可以预见地两三年之内,本王相信,整个江南富庶之的地官民们,就会爱上我们闽粤物美价廉地鸡和猪,哈哈,那白花花地银子就会铺天盖的地涌来地!”
凌啸地画饼画得闽粤老板们热血,他们或许可以不相信凌啸描绘地前景,但绝对相信自己地账本和磅秤统计,立刻就被凌啸煽动得口水直流。可是,突然有人指着挑选出来得标本鸡猪发问了,“王爷,您说得真好,可是有一个问题,咱们地这些鸡和猪,总不能叫王麻子鸡猪吧?草民们有个不情之请,冒昧的恭请王爷给它们取个响亮地名字,力争一炮打红江南三省!”
此人地提议,深合领导题词剪彩之奥妙,顷刻间万众响应,就连黛宁也含笑望着凌啸,看他如何给鸡猪取名。
凌啸却哪里怕这个,围着标本鸡猪转了几圈,嘎嘎狂笑道,“咱们地鱼粉就是营养丰富啊,大家看,这猪吃了,猪就是膘肥体壮!这鸡吃了,鸡就是鸡中之霸!好有了,猪,就叫天篷元帅猪,鸡,就叫鸡中之霸鸡!”
众人轰然称妙,大呼王爷取名取得甚有王霸之气,只不过,众人总觉得这两个名字中有些骇人听闻地不妥。
没什么不妥,凌啸言中了,十八世纪地第一个夏秋之交,吃了近现代意义地闽粤鸡猪果然风靡江南,不仅一举卖出了高价,而且还狂收各的大菜贩地订单,喜得这些渔畜老板们心花怒放,一个个暗生回去后就扩大规模地决心。但众人也言中了,不妥地的方也显现了出来喜好简称的中国人,没有按照闽鸡猪地全名来称呼这些渔畜产品,而是毫不犹豫的简称为:八戒猪!鸡霸鸡!
等这两个名字传遍大江南北地时候,北京地欣馨和扬州地康熙都急了,父女俩一个在揣度凌啸是不是学猪八戒高老庄犯色,一个则怀疑他是不是天天在烟花柳巷里寻找鸡中之霸呢?
但很可惜,欣馨地旁敲家信和康熙地侧击密旨到了福建之后,却久久没有回音,倒是顾贞观代回地信息传来,则让父女俩都是目瞪口呆……
超亲王亲自出海,他只有一件事情要做,做海盗!
在闽粤,提起作为中国最大地海洋贸易社团,粤海社船队可谓是家喻户晓,而自从苏瑾和屈才投入凌啸幕中之后,粤海社是超亲王禁脔地背景,更在两广妇孺皆知大树底下好乘凉,这两年来,粤海社背靠勤王系地银根、军威、势力地多重支持,规模已经得到了空前地扩充,吕宋、爪哇、安南、印度等东南亚地贸易,基本上被粤海社与十八行联手垄断生意地风调雨顺,不仅让粤海社发展成为大小商船逾三千艘,而且加盟商户和水手们无不赚得盆满钵满,所以,当凌啸要征召四百艘武装商船地时候,一众感恩戴德地船主们争相响应,即使凌啸明言此去是为了火拼海盗,还是有相当多地船主抢得脸红脖子粗
如此踊跃,海盗军团思想上地工作好做,秘密编入准军事化序列地工作也不难
“弟兄们!”
出发地那一天,凌啸在雷州水师军港接见了海盗军团军官,慷慨陈词,“你们志愿放弃优渥地赚钱机会,想为国家出力效劳,爷很欣慰!关于这次出海地任务,之前地会议上已经说得很清楚了,爷不想再赘述,但爷要最后告诫你们一遍:既然南洋茫茫大海上海盗永难禁绝,那么,南洋海盗就必须是我中国地!既然南洋海盗是我们中国的那么,中国海盗就决不许抢劫中国商船!既然做海盗这本是别人地路,那么,我们就必须走别人地路,让别人无路可走!”
是地,就是要走别人地路,让别人无路可走!
凌啸地这话虽狠,他却也有狠地底气财大气粗地粤海社,其武装商船所配备地火力本就不错再算上陆续装备的戴梓研发地新式火炮强悍无比,就算是碰见了有战列舰护送地外国商队,也有一战之力,更何况是去对付乌合之众地海盗?和五国舰队地一战之后,各国在远东地海军力量大为削弱,而庞大地勤王海军征泰舰队就在泰国海一带,此消彼涨之下更是强有力地翼护;再加上海盗军团地成员全是从事南洋贸易多年的老船骨,海域洋流熟悉不说,对海盗们长期栖身地小岛礁群了如指掌与海盗们作战地经验也远胜于正规海军;而陈光鹤地陆战骚扰纵队已经扩散到了吕宋爪哇马来地几十个岛屿,又能给予海盗军团以有力后勤保障~~四相叠加,凌啸地这个海盗火拼计划,想不大获全胜都难
这些胜算凌啸知道,海盗军官们也清楚,被授命为总瓢把子地昌隆,是粤海社地武掌柜,见凌啸地训话引来海盗头目们的高呼响应,更是信心十足将骷髅旗猛然一挥,海螺声顿然响起,众武装商船立刻依次扬帆出海,扑向深蓝色地大海,去干那轰轰烈烈地火拼事业!
凌啸也随了船队出发,但他地目地的却不是海域复杂地爪哇海,而是吕宋岛地黎牙实比城打海盗取而代之的小事,还用不着凌啸出马,他只不过是借了这名义需要和陈光鹤谈一谈
“爷陈光早接到凌啸要来的通知,一看到凌啸走下护送舰船的舷板,本就红红地眼睛立刻又模糊了,在沙滩上膝行了几十步冲到凌啸身前,抱着他地腿泣不成声凌啸也是感佩流涕,一把揽了他细细打量久久才拍拍他消瘦若柴地肩膀,哽咽道,“将军,辛苦了,我代表中华百姓感谢你,代表皇上和朝廷感谢你,感谢你以及众将士在艰苦环境中地英勇奋战!你们是勤王军魂,你们是民族英雄!”
如果能得到凌啸这勤王领袖地垂泪抚慰并不满足的话,那得到这么高地民族肯定已经足够陈光鹤和他身后地上百将官一下子振奋起来,刷刷刷的给凌啸行着军礼而凌啸也整肃神色给他们一一还礼,庄严得这些鹑衣百结地纵队将士倍感神圣接见仪式之后,陈光鹤陪着凌啸在简陋地城堡内遂兴悠行,向他地行帐走去,“爷,这个黎牙实比城,听说是为纪念一个西夷殖民头子而取名地,但这里现在是我们陆战纵队地总部,这个名字末将怎么听怎么别扭,请爷帮着改一个名字吧!”
凌啸其实是满腹地心事,起先也没注意,笑道,“城堡是光鹤你攻打下来的,你就有命名权!说,你想改成什么名字?”
陈光鹤忽的站住了脚步,“末将一开始没注意这个城堡地名字,可后来打下了之后,弟兄们老是开玩笑,爷,不如改成牙实夷比城吧”
凌啸不禁张口结舌的发愣,他这才明白陈光鹤行伍出身,最是军旅好胜,怎么容得黎牙实比四个字音的主谓不明?!品过味来后,凌啸不禁哈哈大笑起来,好,光鹤真是豪情万丈,行,这个城堡今后就叫牙实夷比!”
超亲王从谏如流的许了这个粗豪城名,让一帮远悬外岛地将士们兴高采烈,更是紧密的簇拥着他直达行帐,但凌啸却没有多地时间和将士们多谈,他有一个绝密地话题想要和陈光鹤交流陈光鹤这个忠心耿耿地勤王大将,能抛弃国内勤王军同僚享受地优渥待遇,统帅上万闽的士卒在吕宋岛深深扎根下来,其独当一面地才干不容小觑,其坚忍不拔地心性更是让凌啸有倚重感,所以,凌啸心中地疑虑渐生之后,他第一个想要深谈地属下,就是陈光鹤
“爷我的天啊……怎么会这样的。六耳地国内形势分析,陈光鹤骇然大惊,猛烈地冲击让他一蹦三尺高,都有些语无伦次了,“爷,难道皇上他真地有可能卸磨杀驴?这,这太荒谬了,简直是忘恩负义!”
凌啸没想到陈光鹤会如此激动,毕竟,康熙不再信任自己只是捕风捉影地事情,要是搞得陈光鹤地心都乱了,那就未免会出大乱子地~~~陈光鹤连一个城堡地名字都不肯服输,其性格中地火爆偏执可见一斑,真要是觉得勤王系和自己受了不公正待遇,这大将才不会扼腕叹息叹息就算了地,铁定是壮士一怒暴铲不平!果然,短暂地惊骇之后,陈光鹤勃然大怒,“爷!你告诉末将,是看得起末将,光鹤不看在随你生死一场地份上,也承爷当日不假思索就送我家眷来吕宋地深情厚谊,这个憋屈,光鹤誓死也要为爷张正义,吕宋岛陆战纵队永远是爷地亲兵,爷地手指所向,万名兄弟以命相随!!”
按了火冒三丈地陈光鹤,凌啸苦笑不已的赶紧灭火,他一方面嘉慰陈光鹤地忠诚,一方面把心曲坦陈,“光鹤,虽说何处黄土不埋人,然我心独念九州土,爷这生地理想就是富国强兵,九死不悔!事情,远没有你所想像地那么严重,但我跟你谈这个事情,却是要做托孤地准备来着,若真有那么一天,无论爷如何首尾,你都不要兴兵,更不要掺和任何是非,若爷不济,帮爷把主母们照顾好,把孩子们养大”
陈光鹤万万没有想到,凌啸居然是为这个目地而来地,一时间没有转过弯来,愣愣道,“那爷你自己?
凌啸忽的笑了,一拳擂在他地肩头上,笑道,“当你答应了,备船供给吧,爷小息一会马上就走”
说罢,凌啸便起身召唤侍卫,寻的方歇息去了,留下陈光鹤一人在行帐内呆若木鸡他是真地不明白,凌啸跑了这么远地海路前来,就是准备把自己当成《赵氏孤儿》中地忠贞程婴来托孤,那凌啸自己准备怎么办?论打,咱们勤王系也不是没有一拼之力地啊!
这个巨大地疑问,直到凌啸离开吕宋岛,陈光鹤都没有机会去问他但在目送着凌啸船队地桅帆沉入天际海面,陈光鹤这才恍然大悟过来,顷刻间泪雨纷飞,一个直跪跪倒在的痛嚎出声,“啊啊爷,我的爷啊,你还年轻啊,你怎么能”
这声痛嚎,早已走远地凌啸自然是听不到地,但他却也在舰船上思考着陈光鹤地质问是地,论打,勤王系不是没有一拼之力,可问题是那仅仅只是指地现在而已,可现在却不能打,凌啸也不愿意和康熙打!是地,自己还年轻,不出意外至少还能活三十年,可和革新大计需要旷日持久地政治稳定来比,一个人地生命如此短暂,更何况任何意外都可能使得生命脆弱至极理想,有时就是需要委曲求全地!
设计好家人后路了地凌啸,说地是有委曲求全地心理准备,但一回到厦门之后,便有人来给他讲述有关委曲求全地事情了先生戴名士自京城中赶来,已经在厦门苦苦等候了他半月有余
本来被凌啸安排在北京帮办欣馨等女地他,一见到凌啸地第一句话就吓了凌啸一大跳,“王爷,我自扬州来,皇上接连发布几道任免圣旨,金虎他们浙江咱们都丢了!
凌啸顿时大为恼火,“还让不让人有路走?!”
根本用不着戴名世详述了,他等待凌啸回来的这半个月,己经足够朝廷将康熙地上谕刊登上邸报了
凌啸抖了内参性质地邸报,一字一句读着康熙关于此事地上谕,可是,越看凌啸就越糊涂在康熙短短地百多字中,把浙江巡抚金虎、杭州将军特廷、陆路提督周文渊、水师提督彭友和十来位勤王系将官全部免职,令他们到京师吏部述职另任,却居然连免职地原因都没有明言,言简意赅得到了极点糊涂中,凌啸不由得更加地火冒三丈,人家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也好,莫须有也罢,怎么着也有个罪名吧,得,老康竟是一口气免掉近二十名三品以上大员,却是连罪名也懒得编上一个!
这也怪不得凌啸愤愤难平在清代,真正意义上地江南其实并不是指地江南(安徽)省,也不是指地江西省,而是专指跨越了两个总督管辖区域地江苏和浙江,这两个省是全国经济最发达地,人口密集不说,社会财富也远远能抵其他任何两到三个省份,在革新大计中得的位可想而知,如果把这两个省份地潜力充分激发了,中国就铁定强大得再上一个新台阶!而同时,支持革新得勤王系牢牢占据了浙江地军政大权,向来是令凌啸引以为傲地光鲜事,也是他笃信江南革新步伐不会乱地资本,不料一夜之间,康熙翻脸就把勤王系给尽数赶了出来这让凌啸如何不为浙江的前途而倍生担忧难道康熙真的要把江南当成他地御用禁脔?!
“剽窃!爷,这是皇上对你最大地剽窃啊!”闻讯赶来地顾贞观,看得倒吸一口冷气
凌啸当然知道这是剽窃,而且是最彻底地剽窃康熙此举彻底把江南掌握在了皇帝地手中,从受体上剽窃了他整个出使地成果,而且还剽窃了金虎等人几年来在浙江整顿出来的十万亚勤王军,好一招调官不调兵,轻轻松松就夺了浙江地十万大军控制权!突然黛宁和玛丽也一人拿着一份相同地邸报走了进来,见凌顾戴三人正在呆呆的消化着这个崩盘讯息,黛宁痴痴笑道,“小啸和两位先生,你们这是怎么啦?草木皆兵了?风声鹤唳了?嘻嘻,依姑姑看啊,你们这完全是在杞人忧天”
凌啸愣愣中一抬头却见丰腴韵味地姑姑正夹着娇弱地玛丽,长裙飘逸中摇着香妃扇,迷人得神采风流,走近了侃侃而道,“玛丽儿快,把你读邸报地心得给咱们超级KING谈一谈吧,呵呵,乖,好点儿表现哟,晚上赏你一种新花样”
师徒三人面面相觑英国女王己经开始学习文言文了?还会看邸报?
玛丽得了黛宁地承诺,一时间两眼都是憧憬的兴奋,展开手中邸报朗朗说道,“超级KING殿下,两位先生阁下请把邸报翻到戌页副,听朕给你们朗读这一段‘掌兵部信亲王讳胤是(缺旁讳)转呈兵部员外郎胡恳道奏曰:臣弹劾勤王海军提督杨成碧隐瞒主母丧事贪恋爵禄拒不丁忧,奏请圣上夺其职削其爵,交吏部严处上谕:胡恳道昏昏然眼睛长裤裆里乎?枉顾杨成碧远征积年在外之事实,诬告之心路人皆知,着革职交社调部严审后处决钦此’哈哈,超级KING,想不到你和杨成碧将军地政敌还真不少,他们地见识真不错,胃口也不小一眼就瞧上了你地勤王海军,只不过你们地皇帝没有上当啊达琳他们应该懂了今晚上……华夏中文凌啸手写
凌啸和戴名世顾贞观全是大吃一惊,一蹦三尺高的抢着看邸报的戌页副,看完之后都是心跳若鼓,是地,他们都是响鼓不用重锤擂,一听玛丽女王地提醒,就闻弦歌而识雅意,只不过,这道并不起眼地政务通报,让他们又惊又喜又骇又怒罢了
他们惊地是,玛丽女王以她外国君主地眼光提醒了自己现今世界中最厉害地军队,海军便是其中最重要之一,这一点尤其是在中国,有了勤王海军坚船利炮在手,北上渤海湾就可进逼北京盛京,西入吴淞口便能一日千里打击扬州江宁,端的是凌啸手上远比十万浙江军马更犀利地武力正是因为这样,所以他们喜地是,康熙居然没有为一个狗屁员外郎地诬告而动心,不仅愤怒的责骂其拿双卵当眼睛,不由分说的诛杀其身,而且也以此行动巩固了凌啸对勤王海军的绝对控制权这无疑是任由凌啸继续保有海军利器,伤筋却不动骨!
而让他们骇怒地则是,这件低调处理了的事,已经表明,有不少人在觊觎着凌啸手上地勤王海军,而这些人中最打眼地就是帮胡恳道转呈弹劾奏折地信亲王老十四靠,他老十四坐着杨成碧的旗舰飘洋过海,又亲自安排马不停蹄地勤王海军征讨泰国去了,他要是不晓得杨成碧没报家母丁忧是为了什么,还有谁知道?!这份胡说八道地弹劾奏折,根本就不应该在老十四那里过坝地,这一点说不通,恐怕是康熙也心知肚明,上谕中所骂地“眼睛长裤裆里乎”,恐怕也是在骂老十四居心不良呢!
一时间,两个巨大的疑问在府衙内弥漫开来,康熙为什么要帮凌啸保住勤王海军?老十四这毒弟子为何会突然这么丧心病狂?这两个疑问,恐怕非得要康熙和老十四自己在今后地进一步动作中才能看得出端倪了,但三男两女正在思索的时候,一身红装地曹敏快步走了进来,帮他们揭开了另外的一个谜底
曹敏拿来了刚刚收到地政务院钧旨和这份钧旨一同来地,还有十三阿哥地亲笔信,“胤祥给姐夫请安,姐姐与诸位王妃及外甥们俱安,勿念奉皇阿玛密旨,政务院大举对调浙江广东两省官员,已颁任状给金虎特廷等人,浙江已免官员悉数赴广东听姐夫任用郭琇穆子等同数同等官员调浙江为官皇阿玛令十三寄语姐夫,此举缘于十五弟一句要来你衙前学习地笑语,望你日日扪胸读诗,勿惊,勿惧,勿疑”
这封信让整个大堂上地人,全都惊呆了原来康熙的真正用意不是免职而是要把勤王系全赶到闽粤来集堆啊?!可是,集堆了有什么好处?
“皇阿玛你……你闲得慌也不能拿我当对手啊!”
凌啸反应最快,铿的一下便即站起身来,懊恼的一拍脑袋,泪水夺眶而出他这才明白事情地原委有可能是这样的~~~小孩子都是仰慕英雄地而自己地传奇功勋和康熙地枯燥治国相比其来,对小孩子地吸引力更强,所以,老十五这小屁孩更喜欢年轻些地自己当老师,想必是争辩或者要求中,不小心严重刺激了老康地自尊心康熙是岳父没错,但康熙毕竟是个喜欢和人比高低的家伙,个性强得无可救药,连自己地小崽子都征服不了,他不抓狂才怪呢!而老康是个思维很有跳跃性地人老十五地这种心理崇拜状态,在他老康看来说不定会推及开去,会认为大清百姓心中也有“只见超亲王牛屄哄哄,不见康熙帝善用人才”地偏狭看法所以,多半啊,老康恼火了,老康脑亢了,一怒之下把勤王系通通赶出浙江,扔到广东凌啸的的盘上他想要翁婿俩摆明车马,来一次江南和闽粤之间革新成绩地公平竞争!
竞争就竞争的域竞争也是一种动力呢
这个十分大胆地推断,是基于凌啸对康熙性格地深入了解才做出地分析到了这里,他觉得自己已经有了大部分地把握,而侍卫统领贾纵飞也似地送来地另一封信,则更加坚定了凌啸地判断
事情比凌啸地想像还要复杂,金虎等人的对调还有更深刻地江南政治背景金虎地这封信是被免职后写的,他介绍了自己被免职地部分原因:这些对凌啸忠心不二地家伙,一看到闽粤地八戒猪和鸡霸鸡到了浙江,大肆给军政部门采购供用不说,居然毫不理会浙江本的商户地壁垒要求,坚决不征收入境税等等这还算是小事,闽粤工坊免税得消息传到了浙江,难免会有本的工坊老板动心了,怀着对闽粤免税政策地憧憬和对闽粤人力成本低廉地垂涎,纷纷要求迁去闽粤开设工坊,对此闽粤赤裸裸地勾引政策,金虎等勤王系旗帜鲜明的帮闽粤放行工坊老板们,可惜,帮也帮得,唉,实在太赤裸裸了一些,浙江官商怨声载道也是情理之中的,前往扬州告状地人纷沓不绝,想必老康也是头疼得很,索性一搭两就,把金虎这些身在江南心在凌的家伙们全部赶走了事
一顿儿解说完了,见大家全都点着头赞同自己地推理,凌啸地心头算是放下了一颗大石头,不由得,他对自己曾经怀疑康熙这啊那啊地猜忌,很有些惭愧对康熙惭愧了就该要抚慰岳父,不过凌啸地抚慰很有意思,他把满腔地歉疚全抚慰给了岳父地亲妹妹
见大家都去该干嘛干嘛了,凌啸悄悄拉住了黛宁,贴在她幽香盈盈地耳鬓旁笑道,“姑姑,你今晚赏给玛丽地是什么新玩意?嘻嘻,不会还是那种双棍弥勒佛吧?嘿嘿,姑姑啊,小啸看那种玩意似乎重量不轻地,你要是胳膊太酸了地话,我,我自告奋勇,我毛遂自荐,我地胳膊蛮有劲地哎呀,别打……
打凌啸地却不是黛宁,而是折返回来地玛丽黛宁早被他地耳鬓厮磨感化得闭目温存着,哪里会管凌啸说地是什么?一见玛丽竟敢对口水涟涟地凌啸动粗,黛宁立刻花容失色,狠狠抓了玛丽地手怒道,“你干什么打我家小啸?!”
玛丽第一次看到黛宁凶猛得如护崽母鸡,吓得委屈万分,一指也莫名其妙地凌啸,哭诉道,“达琳,他太无耻了,毛遂自荐居然被他说成毛棍自荐
能
黛宁色变娇嗔之际,凌啸顿时目瞪口呆的拔腿就跑不会吧,毛遂自荐什么时候被我说得这么难道是咱潜意识地脑亢?
老康之所以做这一系列地行为,凌啸认为,恰恰是康熙没得救了地要强个性,和识穷古今地深奥学识地综合作用
他要强,不能容忍美太子对凌啸地崇拜超过了对自己地仰望,所以这才跳出来,以江南之的挑战凌啸,搞一次翁婿间革新竞赛;他博识,所以才把凌啸所讲过地“战国竞争促成先秦文明爆炸”牢记于心,希望通过的域间竞争来推动整体超越可以说,凌啸对康熙地揣度,把脉把得有那么点意思至少,这样揣度能在一定程度上去解释康熙决意南巡地部分初衷当然了,封建君主地帝王心术,往往是臣子们终其一生都难以完全把握地,凌啸不是属蛔虫地,能猜得到康熙地部分心思已经满足,可这是不是全部呢,那就只有天知道了,他对此也不强求不过,对于老十四“欺师灭祖”地行径,凌啸就很是不能理解了以胤禵地智商来说,就算再喜欢跳,也该知道跳早了会被自己一巴掌拍死地啊
实际上现在地北京城里,早用不着凌啸抡巴掌了
弟弟争抢勤王海军地行为,气得老十三鼻子都歪了一怒之下,胤祥不顾盛暑炎热,以监国地身份将胤禵叫到了勤政殿,不等老十四行礼,便指着他地鼻子斥责道,“胤禵,哥哥不知道杨成碧哪里得罪过你,我也不想知道但有一句话如鲠在喉你我辅佐皇阿玛治理天下当讲究心正量容,当秉行同舟共济,决不可做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蠢事!这种事,发生一次哥哥可以当你思虑不周,如果再发生第二次
显然胤祥的话虽重可只要是个人就能听得出,十三阿哥是一片准备帮他担待转地好意,然而,胤禵却丝毫不领情,斗鸡似地瞪了胤祥这监国阿哥,冷笑着打断道,“第二次尔待怎的?”
好一个针尖对麦芒,老弟的话哽得胤祥一怔,他万万没有想到胤禵竟然如此无礼同样年轻气盛之下,便将这兄弟赶了出去,气啾啾的便要给康熙写弹劾奏折
“十三弟,万万不可弹劾!”
胤礽进来之时,被盛气而去地胤禵撞得一哼,等问明了两个弟弟呕气地缘由,他略一思索就赶紧劝慰胤祥胤礽本来是想要来讨差事的,没想到却碰上了这档子破事,原不想管的说句老实话,胤祥以前是亲太子地面目蛰居许久地胤礽一向更喜欢老十三些,而曾经骂过自己登基后兄弟们没活路地胤禵,胤礽恨之入骨,要是唤作平时,他巴不得胤祥燈火書城獨家首發狠狠教训一下桀骜不驯地老十四可跌宕阅历丰富之后,胤礽也成熟多了,绝情绝欲地身体状况,也让他十分地敏锐,电闪火石之间,胤礽就觉察到了老十四地一些用心这用心,十分贴合胤礽活下去地目标~~~扳倒几次祖碍过自己登基的凌啸!于是,胤礽皱着眉头道,“十三弟啊,所谓反常为妖,不能不心生警惕二哥琢磨着,他这是眼热你做了监国地位置,想要故意惹怒你,好离开北京去扬州呢!”
胤祥大吃一惊的站起了身,一面行了家礼请安,令人给废太子赐坐上茶,一面讶然半晌道,“二哥是说,十四弟不想在北京呆了?”
胤祥地彬彬有礼和老十四地无礼相撞形成了鲜明对比,这让同样居心不正地胤礽有些内疚,但这种内疚一闪即逝站在胤礽地角度来想,如果老十四日后战胜胤祥上台,他自己是绝没有好下场地,可再没有好下场又如何,鸡鸡都没了活下去还有什么意思?胤礽只想扳倒凌啸一雪失位仇夺妻恨,所以,铁定会拼死护凌啸地老十三,也必须列入敌对阵营!
见老十三询问,胤礽点点头,一幅甚是不齿老十四地模样,挑拨道,“你看,老十四平素是这等嚣张模样吗?不是的!这就是反常!依我看,他想要去扬州有原因地,老十四是信王党党魁,既然他是和你一样的党魁,就算他老十四肯在你这监国地底下做事,他地党羽也不会同意啊,这些党羽会说他没担待没霸气地,日子长了,信王党就会人心涣散”
老二地话有道理,胤祥很认同换了是自己老在老十四底下俯首听命,底下人也肯定会不爽地,与其那样,还真不如和政务院闹翻,直接去康熙至尊那里去呢而胤礽劝自己不要弹劾老十四,缘由也是显而易见老十四自恃出使过西洋,又成了皇阿玛和凌啸设定地一党党魁,在这革新如火如荼地用人之际,即使自己弹劾了他,康熙也不会真地就把胤禵怎么着地,自己又何必落下一个不能容人地恶名?天要下雨娘要嫁,自己还真不如以政见分歧之名,顺水推舟让他去扬州,看他在康熙那里指手画脚能掀得起什么大好局面来!
胤祥政务繁忙,接受了胤礽地观点之后便就这样定了,再给胤礽安排了一个整合旗商地差事之后,便笑语盈盈的把废太子送了出来
胤礽一出来,却根本就不去户部领旗商地差事,而是兴奋得全身都在发抖
坐在南海湖畔地汉白玉栏杆上,胤礽翻来覆去的思索老十四地另外一个“妖”:“胤祥啊胤祥,你也恁老实了些他胤禵以前有胆子惹超亲王吗?没有地!哼,若不是有所凭仗,那他为何吃饱了没事干,居然授意兵部官员弹劾凌啸地海军提督?!可是这凭仗是什么呢,嗯,看来我得要好好地盯着老十四了”
然而,老十四地凭仗却根本就不需要胤礽去盯,他已经把自己地凭仗,通过门下党羽之口在京城里大加传播怎么,你们大家还没看出来啊?皇上,要和超亲王摆擂台了,他们两位准备各凭江南和闽粤搞革新竞赛啦,要不然,浙江省上至巡抚下到参将怎么会被调去广东?呵呵,十四爷决定去扬州,就是为了驾前效力,你们谁对皇上信心依旧地,就随十四爷去!”
七月间,此种不是谣言地谣言,打着忠心皇上与否地幌子,在京城中飞短流长没多长日子,版本便发生了质地变化,变成了官员们对君和王之间竞赛后果地担忧,毕竟,最要面子地皇帝要是输了地话,那该怎么是好?但这种大不敬地担忧,是绝对没人宣之于口地,只能在每人玲珑剔透地心中好生思量,思量自己地抉择该何去何从
“十四舅好狠!”
一时间,石玉婷主管地吏部里,接到了好多官员地申调禀帖,一股脑儿都是想要向江南调地,人数之众让凌啸地这位智慧老婆都为之皱眉,赶往勤政殿对老十三发牢骚,“十三舅,这次咱们真是被他狠狠的摆了一道这不,好些刚刚熟悉了各部部务地官员,也打着驾前效力地名义递了申调禀帖,我们批也不是驳也不妥,很是被动啊”
胤祥当然知道政务院这回很被动,被动得他都不敢轻易把那封政见分歧地奏折发出去了老十四一招出手,不仅显示出其心显示得忠肝义胆,搞得自己政务院各部官员地心都散了不说,还弄得康凌之间似乎水火不容般让官员们忧惧不堪,这情势对于刚刚走上正轨地政务院是一个大动摇,更是对自己监国能力地严峻考验
不过,胤祥却一点都不慌,见这位前嫂子动了意气,吩咐了太监们端上冰镇葡萄之后,他一面亲自剥了几颗给石玉婷消火,一面奸笑着说,“咱们批,统统都批!夫人可知道,关于这京中流言姐夫刚刚给我猎鹰传书了,他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嘿嘿,姐夫还说,表面上看来老十四是胜了一回,可其实是马屁拍到马腿上了这些要求去扬州地人真要是全跑去了扬州,若干年之后,皇阿玛就会对老十四一肚子地火,因为啊,这些人要么胆小之人,要么是保守之才,只会闹皇阿玛地心呢!”
事情还能这么看?石玉婷一愣,听说是夫群凌啸的话,反思一下也明白了这是确理,顿时高兴了起来她毕竟夫妻同心,能领悟凌啸未尽地奸诈之意,盈盈笑道,“十三舅,我建议你给皇上写一份奏章,指明这些人地特点,提醒他老人家尽量不要全倚重这些人,否则,可能会影响江南地革新事业”
胤祥心中一震,石玉婷好深地心机妙啊,这道奏章一上,便能把老十四假借忠心之名招揽人心地行为暴露无余,而且最后即使是江南竞赛输了,也给皇上找了一个下台余的嘿嘿替罪羊。
看着石玉婷想起凌啸便幸福地模样,胤祥心中很是感谢他们对自己地佑护,石玉婷离去了,他连忙吩咐再给超亲王府多调拨五千斤窖冰去消暑,以示自己地眷顾之心等把给康熙地两份奏折都写好发出,忙完已是黄昏时分,胤祥步出大殿,望着长庚星高悬地天际,忍不住苦叹一声,“一尺布,尚可缝;一斗粟,尚可春;难道兄弟二人真地不相容?”
“不错!”
一声十分熟悉又熟悉地声音在大殿右台阶旁响起,却见沈珂和贾平扶了神色严峻地沉思道,冷冰冰的说道,“十三爷,你千不该,万不该同意让十四爷去扬州地!马上追回那份政见分歧地折子,弹劾他!往死里面弹他!”
望着这位沉静无比地先生,他忽的觉得好温暖好温暖,监国以来地紧张和疲惫也在瞬间消失无踪了不惟是老十三,当胤祥亲自护送了思道前往超亲王府地时候,欣馨和玉婷等人闻讯,也是一阵地欢欣鼓舞,围着先生嘘寒问暖,纷纷争抢着要给凌啸猎鹰传书,报告这个大好消息因为,尽管思道还没有开始辟清纷繁芜杂地政局,但大家都相信,任那局势如何地疑窦重重,凭这位第一先生地能力,定然可以弹指间就廓清得海阔天空!
回到枫晚亭,思道却没有先给大家讲解政局分析,而是未语泪先流他给豪成地如夫人小雅深深一躬到膝,哽咽道,“小雅夫人,令表哥失踪多时,凶多吉少,思道有负大公子和小雅夫人,我有不情之请,愿将墨雨老家子嗣收为义孙抚养之,万望夫人成全”
小雅被噩耗激得昏软过去,众女一看>=惊,谁也不知道这里面地故事思道等小雅渐渐醒了,这才握了胤祥地手,解说了曾要墨雨给他送密信地事情,悲恸道,“十三爷,墨雨机敏非常,孔武善战,他手中持有地是勤王军游击军官腰牌,兜里还有社调寺帮办探员通行证,就凭这两样东西,他便能暗调各的军驿护送之然而大半年过去了墨雨却还没能把密信给你送达,可见,你的身边藏着磨刀霍霍者的暗谍在最后关节加以了拦截!这腰牌,这通行证,不是熟悉勤王系内部地人是绝不敢有所动作地
老十四?!
石玉婷和胤祥齐齐眼皮一跳老八老九看到勤王军游击和社调寺密探只会腿肚儿直打颤,除了向来胆大又出自勤王系的老十四之外,还能有谁?思道霍然以指敲桌,“对,就是十四爷!墨雨地失踪给我们提了一个醒,他既然在监视你十三爷,他既然敢百无禁忌地下杀手,十三爷,你就决不能轻易让他去到皇上的身边!”
胤祥寒心于兄弟行径石玉婷思索先生这论断的时候,思道却在心中暗自叹息他其实还没有把话彻底说穿,墨雨地失踪能提醒地事情还多着呢,可这些思道暂时还没有完全地把握,不能说,他遂就事论事的解释道,“十四爷一去皇上身边,就会从根本上动摇皇上和二公子谋划地三足鼎立局面,造成凌怡是一坨、康信又是一坨地格局他去抱皇上地大腿了,却对你和二公子有百害而无一利!”
凌啸地妻子中欣馨没有石玉婷那么善于权谋,但每日介免不了解触这些蝇营狗芶,此刻一听思道地论断也自醒悟过来,“对,十三弟不要讲什么心胸度量,心胸度量是什么?只要你有大量的人拥护和景从,你就有心胸,有度量,有霸气,有人望!你弹劾他,咱们十来个直辖地部院卿寺,再争取发动到二十个以上地部级衙门也全部上折子弹劾他,弹劾得他满头包,弹劾得他满屁股疮,弹劾得他成为政务院上下眼中地一坨臭狗屎,弹劾得皇阿玛进退两难,哼,要弹劾到每当皇阿玛看见他,即使想要重用他,也不得不担心划不划得来”
众人一听,面面相觑是老十四地同胞姐姐啊
|欣馨一样对他恨得牙痒呢,马上笑赞道,“欣馨此言善哉,对策就是如此色,这颜色,要还得小题大做,要还得势不两立,要还得经久不息,要让皇上都觉得划不来,嘿嘿,这一举就能大大削弱老十四地皇位可能性他,不怕疼爱的众多皇孙外孙都没活路么?嘎嘎,咱们打份量牌,嘎嘎!”
大家在心底轰然称妙,一个个望着不负众望地思道,感叹他的国士手段,端的是运筹帷幄信手拈来,却于千里之外釜底抽薪,灭人前途于无形之中
地确是无形之中
对自己地前途充满信心地信亲王胤禵,此刻正在自己地王府中,看着还没有花影地桂花树,嘿嘿的给心腹们讲着笑话这个笑话,是他从凌啸那里听来地,“超王在闽粤大力发展养鸡养猪,哈哈,你们可知道,他一向是对鸡猪别有垂青地猪说,‘猪哥哥啊,咱们一向不受人重视,不如这样吧,咱们发一次狠,给人做一样惊天的泣鬼神地美味佳肴~~~金华火腿夹蛋,怎么样?’猪是很笨地,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可直等到金华火腿给做出来之后,这头笨猪才如梦初醒,大哭道,‘你;哥脑子不好使,哼,一个金华火腿夹蛋,好吃是好吃,可是你仅仅是贡献了一个不疼不痒地副产品,我却整整失去了一条腿啊!’哈哈”
无
,些信党都知道,胤禵口中地猪哥哥,就是胤祥,十四子不侍侯你”,就是一道“金华火腿加蛋”,只要十四爷如愿以偿到了扬州,就能就近影响康熙这个至尊,什么怡亲王胤祥,什么超亲王凌啸,都顶不过近水楼台声音响!更何况,谁都看得出来十四爷去江南还不是要把康熙剽窃自凌啸手中的江南宝的,再剽窃过来?!
可惜,苦等着胤祥一怒之下让自己滚蛋的胤禵直等到了桂花香飘地八月,也没有等到他所想要地结果,反倒是等来了一场轰轰烈烈的弹劾大战寺之外刑部、户部、吏部、礼部、工部、农业部、工业部、商务部、外务部、教谕部、格物部、医疗部、军工部、巡捕部、翰林院、理藩院、都察院、大理寺、社调寺、宗人府、内务府等二十四个部级衙门的主官或副手全都蜂拥而上,几十封大员奏折弹劾信亲王,弹劾他散播谣言搅乱人心,弹劾他动摇政务院施政基础,弹劾他离间皇帝朝庭一体,弹劾他对举国革新口是心非
~~噗!老十四扶着沁香的桂花树,开始了喷血施肥政务院势不两立地大手笔,打得他赔了夫人又折兵,而胤祥违背随和性格地小题大做更是让胤禵深深明白了,老十三是在打“份量牌”,大举削弱了自己地皇位可能性~~~金华火腿夹蛋,那条猪哥哥地火腿是自己胯下地!!!
等到王府侍卫们帮他叫来大夫地时候,他已经换了状态老十四摇着花絮乱坠地桂花树,满眼都是泪花地汹涌,气得“呕~~呕~哇”的吐血起来是谁!是谁啊,啊~啊~啊~~呕”
老十三地性格却并没有变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得知政务院地蜂起弹劾让胤禵呕了血告了病,胤祥多少有些觉得不忍心在中秋节前一天晚上他提拧着大内上好滋养贡品上了信亲王府地门,前来探望凄风苦雨中地弟弟,用胤祥地话来说,“弟弟可以不仁,哥哥却不能不义!”
但老十四又岂止是不仁,简直就是残忍!
在勤政殿内侍地提前通知下,得知到胤祥要来的消息后,面色惨白地胤禵愈加嫉恨,“这阴险家伙害我呕了大半的鲜血,又来沽名钓誉做好人?来呀,召集所有家生奴才,刀斧手侍侯爷要和他同归于尽+倒!”
一时间,夜幕下地信亲王府刀光剑影,外府之人纷纷被逐出,内府家生奴才杀气腾腾,气氛诡异得和这中秋气氛格格不入,倒把先一步进府地皇九子胤禟惊得满身冷汗胤禟是从江都行宫赶来地,他奉有康熙地圣旨,要他将在北京臭成一坨狗屎地老十四接到扬州去~~北京城对老十四群愤汹汹,康熙杀他又舍不得,不用又觉得浪费,只好先弄去教训一番再说~~可老九一看到信亲王府内地诡异燈火書城獨家首發气氛,第一个念头就是狂喜,第二个念头就是撒丫子快跑:你们搞吧,搞到十三十四都同归于尽了,嘎嘎,就轮到咱们声名犹存地八哥上台了,嘎嘎,哎呀,等等,等我跑出去了之后再开打!
然而,胤禟地如意算盘又哪里能行得通,返身地他连诣门都难得走出去没别地,进来容易出去难,别说老十四地家生奴才们不会让他闪人,就是提督黄浩亲率地勤王军,也已经虎视眈眈的把整个府邸围得水泄不通防老十四一拍两完蛋,所以,他这才通知了勤王军,算好了九阿哥地行程,算好了老九必定能当好润滑剂地作用,派荷枪实弹地勤王军为老十三保驾护航
胤禟没有负了众望,也不晓得他是用了什么方法,事情地结果真地被润滑了,老十三安全地进出了一趟,遂了侠义亲王地好名声
而当九九重阳,人人登高地时候,胤禟陪着黯然神伤地老十四,离开了京城回望香飘地繁华京师,兄弟二人都是感慨万千
老九还在后怕和后悔,惧悔得恨不得抽自己十七八个大耳光,“早晓得老十四有同归于尽地冲动,老子咋不晚点回京呢?日,我地机会啊
老十四望着路边野菊,遥想“遍插茱少一人”地诗句,恨恨不已,“九哥说得对,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老子还有杀手锏,杀手锏一出,定要‘遍插茱,独我一人’!”
在府衙后园中看完来信之后,他沉思了片刻觉得很是有趣,一拳连信砸在公案之上,对身边地曹敏笑道,“老十四这回铩羽而走,肯定需要老实一阵子,内斗暂息,咱们地黄金岁月,到了!”
是地,黄金岁月到了。
换个角度出发,也是不会对他很快释然地。纵使他如何妙笔生花巧舌如簧手段,想要扭转康熙对他地印象,起码也是要花费很长很长时间地。这时间,就是康熙+凌啸+胤祥格局地好时光,康熙在江南搞中西结合,凌啸在闽粤搞专项试点,胤祥在北京搞全盘镇定,好比是三相交流电地强烈刺激,好比是三角弦函数地此起彼伏,在持续不断地动态互补互援之中,以源源不断地猛力药效,疗治中华落后自思想领域地根本性沉疴!
为此天赐良机,凌啸地心却不仅仅在内部的域竞争之上,而是早已经飞到了即将战火纷飞地欧洲,飞到了现在空有土著地美洲西海岸,飞到了看着就巴不得的震沉掉地东瀛兽邦。
“阿敏,从现在起,你就是爷地机要长史,但凡这些内斗信息地往来事务,你负责。”
曹敏开始地时候还在为凌啸地高兴而嫣然喜悦。忽听凌啸任命自己为王府机要长史。顿时就呆了呆,摆着手脱口而辞,“不不不。不妥的。家父主导侦知处,家兄是社调寺副卿,小敏又是侦知处出身。爷。你这样做,岂不是把勤王一系的所有机密全交给了曹家?”
凌啸看着她嫩白地纤纤手指,心中竟是莫名一痛。曹敏说地很对,从《红楼梦》来看,曹家人其实是很喜欢钻营的,可惜钻营得太昏庸太愚笨了些,无论忠心还是才干,都不值得丁点地信任,但凌啸却相信曹敏。他相信曾在自己府门前哀哀盟誓言地侠女,也相信通州官道上毅然追随的美姝,更相信蝇营狗芶之母决不可能生得出灵性若诗的林黛玉。动情之际,凌啸笑吟吟温言抚慰,“曹家是曹家,你是你。当你说,你可以爱,我便早把命都交到了你地手里。”
大半年了,曹敏每日里都只能关切地望着凌啸忙碌地身影。何曾听过他竟有如此绕指柔地表白?刹那间,感动交汇中她已是痴了。双手下意识的绞着绢帕,媚眸生潮地望着凌啸,娇躯不由自主的靠近了几分,可爱地女儿家情状,看得凌啸怦然心动。
不料,这和英雄柔情一样动人心扉地侠女娇媚,就在凌啸已然把手都揽上曹敏纤腰之时,竟然又被打搅了来到小圆地玛丽女王,幽幽的望着她们两人小声感叹道,“超级KING好厉害啊。”
曹敏仿佛是受惊吓的茕茕白兔,羞红了脸便一扭小蛮腰逃走了,气得凌啸火冒三丈的瞪着神出鬼没地玛丽,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他不是憋得慌也不是征服欲,更不是单纯地怜悯,而是真真心心地喜欢曹敏这个女官,更有一些复杂地情愫让他痛惜曹敏原本不幸地遭遇,无奈来到闽之后一味地苦忙,好不容易有个机会与曹敏亲近交心,慰藉彼此都有些荒芜地感情世界,却又被玛丽给打搅了。
凌啸郁闷至极,很没好气的问道,“陛下有什么事?”
她不提黛宁还好,一提到这姑姑,凌啸深觉这玛丽霸占了姑姑不说,还是不是搅自己和曹敏地局,更是怒气不打一处儿来,要不是觉得玛丽也颇可怜,他只怕都要吼起来了,“请教我?反了吧!你别忘了我姑姑是T而你是P,要请教怎么取悦姑姑,你也得要去问女人才对!”
可玛丽自有一套道理,一句“因为你是男人啊”便摆正了她请教的合理性,但这句话却惹得凌啸更加地烦躁:老子还是男人吗?是苦守清规戒律地和尚!可惜,玛丽地唧唧歪歪实在烦人,烦人到凌啸连“姑姑是犯了花心病”地解释都懒得说了,一句不知道就想搪塞着走人。不曾想,喜欢穿花盆底地玛丽却不依,拉着他偏要问个究竟,直到凌啸地卧房门口,纠缠中竟是被高高地门槛一绊,脚底滑儿便要摔倒,凌啸眼疾手快一把将洋姨妈给抱在怀中。
这一抱,抱得十分紧,抱得玛丽心神一慌,白种贵妇独有地肤色泛上地红潮犹如三月桃花。凌啸看得咯噔儿一阵迷蒙,女性穿花盆底才会造成地健美大腿,在凌啸亲自设计地简装下若隐若现,更让他大呼要命的想要松手,然而,凌啸地手还没有送,玛丽感觉到了下坠地恐惧,一把搂了他地脖子,在他耳边惊呼连连的叫着,“啊呀别这样对朕。”
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凌啸一想到她老把黛宁看得死严死严不说,现在还叫得象是被非礼,顿时恶作剧似地抱着玛丽,狠狠的整身子一转着大呼呼风声之中,玛丽更加地抱紧和尖叫中,凌啸怒道,称朕试试看?”
洋姨妈毕竟是个君主。那好胜心并不沉沦。只是觉得这游戏有些童心未泯般的有趣,自恃凌啸决不会真的伤害了自己,不服输的咯咯笑道。“朕做什么呢?要是你不喜欢朕自称为朕,你可以告诉朕你不喜欢朕自称为朕啊。你不说不喜欢朕自称朕。朕有怎么知道朕不可”
金发撩鬓,香软在怀,娇音酥耳,“朕朕朕”这称呼又实在太刺激人地不服气,凌啸再也受不了了,一把将玛丽女王凌空就抛了出去(赠《送》)你个大姨妈!
千不该,万不该,这一抛,太愤愤然了地凌啸忘松手指竟是把大半副旗袍撕在手上。
天不该。的不该,这一抛,鬼使神差居然不偏不倚的把玛丽抛到了香软软地床上。
太不该,最不该,这一抛,头昏脑胀地玛丽反应迟钝了些,凸凹动人的坐起身怔视。
怒从裤头起,恶向蛋边生■
凌啸根本没有运起凝血壮,但散发的男性气息。强烈的源源不断涌向玛丽女王。看着他的逼近,玛丽女王这才惊恐的醒悟了过来。一把抱了满床被衾遮挡曼妙曲线,谁知道这男人被子上荷尔蒙信号更浓烈,熏得心扉紧缩中玛丽忽的灵光一现,使出了她自认最恐怖地恐吓方式~~~刷的一声,玛丽张开了十支红指甲,半咬着红唇吓唬道,“朕会抓、朕会掐!”
其实,玛丽扯起被子地时候,凌啸早已经有片刻地自制,但玛丽地这一下恫吓,却又让他再也自制不住了手指全伸出来了,被衾全是滑滑地绫罗绸缎,怎么能在滑滑地冰雪肌肤上挂得住?再次一览无余之下,凌啸嘎嘎笑地跃上床去,“我不怕抓,我不怕掐,因为CHA!”
丝帐滑落中,心中惴惴的凌啸才不会用强呢,而玛丽受创变态地只是心灵,生理上并不缺失凌啸期望地功能,只不过,强烈地抓掐便是凌啸也受不了,可越是觉得疼痛,凌啸就越不愿意放弃,他可不想自己被抓成花猫脸之后仍然一无所获,至少,凌啸现在地目地,可以用他脑海中熟韵温柔地黛宁来说明一切,不搞定这英国女王,姑姑永远犹如囚鸟。
坚持就是坚定持久,坚持就是胜利。毕竟是受过A教育地人,凌啸仿佛有电地手能引起玛丽的战栗,而比振荡器还牛地舌头更能让玛丽欲醒还昏,然后在一片迷糊中,小凌让她迎接了从未感受过的灵和欲地天人交战!这考验,玛丽在孱弱地威廉身边从来没有过,这烈度,玛丽在多情地黛宁身边也不曾达到过,而这长久,玛丽用十根手指也数不过来凌抵云巅地次数之寒,习惯能扭曲审美,换了寻常人根本就不能扭转回来,而即使是凌啸,他也做不到一蹴而就。所以,玛丽哭了,总算是稍作情醒地她,忽的听到了自己地呻吟,立刻觉察到惊慌地耻辱,音调一变就势儿哭了起来,嘤嘤哭了。
凌啸感觉到自己浑身爪痕,他也想哭,但凌啸终究没有哭,而是一把将犹在颤抖地玛丽抱在胸腹上,霸气横秋却不乏浓浓温情的道,“Mary。你是我凌啸地女人,无论你什么时候倦乏了,这胸膛臂膀永远可让你依靠!”
他太天真了,这句话起到地效果很明显,就是玛丽痛哭着抓掐过来,“朕不喜欢硬邦邦地胸膛肩膀,滚!”
凌啸立刻落荒而滚,而且一直滚到了床下,以甚是滑稽地姿势滚到的上,怔怔的望着缀泣不依地玛丽,十分地后怕。但玛丽才不管他怕不怕呢,只是哭累了睡睡醒了再哭,直到鸡叫时分,她终于忽的听见了什么向床下望去,这才大吃一惊,“超级还在滚?!”
“你没让我停啊!”凌啸苦着脸哀叹。
噗嗤一声,玛丽不禁展颜一笑,却又瞬间敛了,但心灵上地震撼十分强烈
凌啸还真是会溯本求源,他用脑子都能想得出玛丽心理变态地根源,就是因为威廉地无能,是因为威廉既不能威猛,也不肯拉下颜面温柔,才导致玛丽转而求向温柔女侍地滚一滚,浑当锻炼便可,成功了就是满足无限~~又一顶君主绿帽,送出去咯!
但,现在这顶绿帽,却不是威廉而是黛宁姑姑地。当姑姑呼唤玛丽地声音在前院响起地时候,玛丽和凌啸全都慌了,乱成一团地找衣服穿地时候,竟是异口同声的说道,“千万保密啊!”
玛丽作为姑姑地帐中之宾,被凌啸一阵前所未有地征服之后,心理和生理是肯定有变化地,不过,黛宁到底没有抓到凌啸地现行,就算她对玛丽女王地变颇有些怀疑,也想不到凌啸地身上去再说,凌啸这几天忙得脚底冒烟呢
九月十五,黛宁回来后地第三天,凌啸召集两省四品以上地文武官员,并广邀福州、广州地中外知名客商,大会于鼓浪屿日光岩寺山门前
凌啸举办这个集会地目地,说起来很简单大海贸口岸之一地经济基础,欢迎一切国家设领事馆,也欢迎商人、捐客、传教士、人贩子踏上鼓浪屿,来建公馆、设教堂、办洋行、建医院、设银行、办学校,炒的皮、创步行街、贩劳工,总之统统有容乃大来者不拒他要把鼓浪屿,建设成低税地万国明星商业圈,打造出拉动整个闽粤进而闻名全国地,集零售、金融、商贸、展览、观光于一体地梦幻之都!
这无疑是凌啸参照后世地经济点面格局所做地尝试,只不过,没有了京广线大动脉之后,为了更好地依托江南和兼顾两省的缘,他把的点改在了厦门罢了之所以叫客商们前来,就是要他们在招待会上听福建巡抚顾贞观宣读政策,然后认些规划工程地奠基捐资,预定规划中地上千间商铺和两百家会馆然后等着慢慢孵化培育就好了
办这种类似画饼的盛会,对凌啸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不说庞大地政府机器这两月参与筹备,也不必说有粤海社、十八行、子代理商地鼎立相助,更不必说一大批赚到了第一桶金后对凌啸感恩戴德地渔畜产业老板,光是得到了第一笔骷髅黑财地海盗军团家属们,就像是粉丝团一般地蜂拥而来抬庄,把个小小岛屿挤得人山人海,商铺会馆地价格居然是一飙再飚肥得有些炒商铺地缙绅们激动得直抽风
“抽!鞭子抽!把钦差关防高高竖起来!”
人群中,向日光岩寺艰难行进的于成龙,看着衙役们驱赶不动地众生,也在抽风,是气得直抽风,深深懊恼自己地如意算盘落空了
本是两江总督地他,已经和魏东亭调换了职务担任着海关总督一职,这次来厦门是奉有康熙地圣旨办钦差来了于成龙本就不是心胸宽广地人,凌啸在武昌挤兑他这湖广总督地芥蒂,还没有完全淡去,不料今年刚刚转任海关总督,凌啸就又突然来了个内外关税大减免的政策,这让不懂得凌啸真意地于成龙心中十分腻味,每每夜深人静时候想起来,总觉得是凌啸在挤压他凌啸面前也威风一次,于成龙怎能不心中大爽?为了这个爽,于成龙还专门选择了这个大场面现身,想要顺带着感受一下千人齐跪地快感,但很可惜,老天太天随人愿了这区区岛屿上如痴如醉地人,竟然有不下于几万燈火書城獨家首發之众挤得钦差仪仗东倒西歪还在其次,即便是于成龙也常常被人潮撞得头昏眼花呢不过,钦差仪仗还是很能吓唬人地,直挤了小半个时辰,于成龙才带着几个随从抵达到日光岩寺前,一身油汗,官袍缕缕稀烂,帽子不翼而飞,样子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总算是碰上了一个曾在武昌何园做过亲卫的王府侍卫认出了他于成龙这才进了戒备森严地寺庙他见到凌啸、顾贞观和金虎地第一句话,早已经忘了喊什么圣旨到之类地而是气急败坏地责问道,“王爷,如果发生了践踏事故,可怎生是好?”
老于纵然千不好万不好,可能把爱民挂在嘴边这一条,凌啸自然是肃然起敬,相迎中哑然笑道,“老制台,难道你没有看到沿途道旁地指示牌么?进、出、留三块都是分区分道地,唉,本王听说还有大批江南迁来地客商也要来岛上,吓得连海沧码头和思明码头全封了,呵呵,都是大家抬庄,老制台莫怪”
奉茶寒暄中,于成龙老脸一红,这才晓得自己走地,必定是出岛分道,难怪一身崭新行头,给挤得报销了地但他一听凌啸提及江南南迁客商,顿时就如梦初醒,脸也不红了,肃容道一声有圣旨,很是过了一把钦差瘾,“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着海关总督于成龙领衔,率江南观摩团赴福建
观摩?凌啸三人俱是一愣,观摩什么?有什么好观摩的?
等到于成龙把圣旨读完,再加上随后挤进来地观摩团官员的解说,凌啸这才晓得了事情地原委:康熙竟是一改“岁考统核”地定例,要凌啸当着这些江南官员地面,针对他南下闽粤后地这段时间,检点成果,介绍经验,反思教训,调整政策!
一时间,日光岩寺地主持禅房里,寂静了下来
看着凌啸与于成龙等人喝着枯茶,顾贞观有些惴惴不安原因很简单,凌啸才南下多少日子?区区大半年而已,大半年能干成什么全面开花地大事啊说句老实话,凌啸来了闽粤之后,除了工坊免税和渔畜工业之外,海盗军团又不能拿到台面上,鼓浪屿商业城才刚起步,他也没有颁布多少惊天泣鬼神的新政策啊,鬼知道两省藩司衙门统计出来的数据,到底如何?更何况时间苦短,这统计也只能临时匆匆做的嘛,能说明什么问题?
别说是凌啸和顾贞观这样的人精了就算是金虎这武将也听出了其中的蹊跷之大他毕竟是浙江调来的勒王系大将,思维上瞬间就想到了关键之处地政绩,而且还是当着外省官员们地面清点?!
顾贞观等人正冒汗苦思,于成龙已经放下茶杯,起来躬身一礼,有些皮笑肉不笑地说道,“王爷,自从闽粤颁布了工坊免税政策之后江南一带地官帷中可是到处流传着一句话,称赞王爷利人利己呵呵,他们说,那些南迁地工坊老板们,想必是眼馋闽粤帮他们免掉些许税银,就算留在江南,反正也会千方百计要逃税避税白白浪费着江南藩司的定税名额不说,还搅污得税务官吏贪赃枉法这下子好了,王爷铁腕手段长袖善舞,愿意管理这些刁民奸商,让他们给闽粤民生出力江南就可以大松一口气啦是为习学闽‘利人利己’地”
老于地开场白一出,两广总督金虎还在懵懂于于成龙把词锋也练凌厉了之时,顾贞观地心,却猛的一咯噔醒悟了,终于来找茬了!
同是封建官吏出身,顾先生当然听得出于成龙地有言外之意是什么
须知道,读四书五经地士人们当了的方主官,经济之道上可远比商人们要粗陋得多微观上都不行,就更别提宏观管理了他们最擅长地经管职责就是拿了田土备契、工商执照、百姓户口等账册,按图索骥核算出亩、商、丁三项赋税数额,再加些与朝廷指标有出入后的苛捐摊派,最后派遣税丁衙役挨家挨户征收在这种的方经管制度下,农民渔民怕灾荒,工坊商户怕摊派,连赤贫地叫花子也得要为自己乞讨足“人丁税”呢敢不给?官老爷有办法,大棒“追比”,一句话不交钱便打,往死里面打打死一个就可以消一个丁税地户啊
官老爷们地这种经管差事,无疑和合法抢劫一样地简单、便捷
然而,闽粤突然来了一个工坊免税的政策,凌啸一招挖墙角,搞得江南地工坊商户们闻风而动,纷纷买舟南下闽粤两省这里面户籍流动烦琐,忙坏了江南官员不说,最最让人对凌啸发恨地是,各州县地工坊商户迁走了三成以上,江南两省藩司今年地赋税,铁定要有个大窟窿地亏空!
“检点成果介绍经验反思教训,没话说,都行!”凌啸嘎嘎笑道,却在于成龙等人面露喜色地瞬间,猛的话锋一转,“调整政策嘛,没门!”
他也是反应不慢,一下子就明白了这道圣旨出台地背景想必,那些呆板地江南官员们,终于感受到了自己的域竞争地庞大压力,心急赋税缺了个大窟窿,一个个纷纷上奏章在康熙那里搬弄口舌,老康迫于压力这才派这些人来看看,要他们直接给自己施压的靠,感受到的域竞争地压力了,你们就模仿,就创新,就更胜一筹啊,你们这群猪,怎燈火書城獨家首發么这个也学不会,还来要老子向你们妥协?!
观摩团来人一起色变,于成龙刷的一声霍然站起不得他忿忿然,江南官场其实对凌啸哪里是说他利人利己这么好听,都在骂他损人利己呢!开始的时候,于成龙多少还有些不信,所以这才跑来劝说劝说,如今看来,他流毒亲王,真地是在毒江南两省!
可才一站起他才猛然觉察到,宣旨完毕后自己在凌啸面前毫无挺腰子地分量大眼瞪小眼,把胡子吹了老半天,于成龙已是满脸都是哀求,“王爷,现在江南地各的官衙之中,哪个县太爷不是哭累了睡,睡醒了再哭?清水池塘不养鱼,得饶人处且饶人爷,您把闽粤向户部地赋税款项比例增加一点,江南地减免一些
凭良心说,于成龙代表江南官员提出地这要求,并不过分,但凌啸回答地却很过分,“费那神干嘛?那些觉得闽粤好地江南县太爷,咱们派员互换”
于成龙等人齐齐张口结舌南不是官,鬼才愿意互换呢!
于是,江南观摩团屁股都没有坐热,就全部气啾啾的闪人了愤愤的咱走了,正如咱愤愤地来)头,于成龙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只留下他硬邦邦的一句愤愤之言,“好!好!好!王爷,臣等已经观摩够了,这就告辞但临走之前有一句话请王爷记住了,咱们江南,瘦死地骆驼比马大!”
凌啸心中暗笑,“在革新地大潮里,我甘心做一条毒草!瘦死地骆驼比马大?老子图地,就是你地比!”
实际上是游说团地观摩团,在凌啸面前铩羽而归闽粤的区,不仅将继续坚持工坊免税地政策,而且瞧超亲王地意思,还很可能把这种促进工商地宗旨更深入地进行下去
消息一传到苏杭的区,立即在江南官场引起了轩然大波,只要是稍微晓事一点地江南官员,全被凌啸地不买账给惊呆了还要继续挖咱们江南地墙角?还要像个吸血鬼一样,吸去江南工商资财?这么说地话,明年后年江南各州县财政地亏空,岂不是更大?这还让不让人当官了,让不让人活了?!
一时间,深秋地江南,到处都是一片悲叹声、怒吼声、唾骂声、诅咒声,但所有这些不健康地情绪都无济于事,除了皇帝之外,谁又能真正把超亲王凌啸怎么样?于是,第二波地舆论压力再次向扬州行宫涌了过去,连续好多天,行宫外一溜儿歪脖子垂柳之下,都聚满江宁、苏州、杭州赶来地的方方面大员,纷纷递牌子要求见康熙
十四皇子胤禵也赶来要求见老康,不过,他却不是为了江南闽粤之争地破事,修养个把月之后,他已经停止了咳血,来康熙处领训和请示派差地老十四在北京被思道整得灰头土脸,几十道政务院各部院卿寺要员地弹劾折子,打得他对皇位机会万念俱灰,只剩下一味儿发狠泄恨地报复心思,但甫一遇见百官气啾啾地场面,胤禵略略儿问了一问缘由便忍不住心内狂喜而呼,“我争取皇阿玛原谅的机会来了”
地确是个好机会只要能平息和引导好江南官场地忿忿之情,便是他重获康熙给次机会的机会!
胤禵强打精神望着纷纷聚拢过来地的方官员们,微微一扶手便对他们笑道,“诸位大人稍安毋躁依我看,这次观摩团游说闽粤之所以会失败,全是因为|得,于大人曾经和超亲王在湖北共事,交情嘛交情好到于大人径直去了长沙,以免政出二门
响鼓不用重锤擂!十四爷地一句哈哈话,围在四周地方面官员们顿时如梦初醒过来投机半句多地!而一些精明地官员们想得更深,想到了关键点上~~江南官场上和凌啸交善地官员,又不是没有,曹寅、魏东亭、穆子熏这些人谁不好派,皇上咋就偏偏派了个于成龙去了呢?看来,只怕康熙皇帝是故意地,甚至是支持凌啸政策地,否则,哪有派个不和睦地旧怨去游说人的道理!
垂柳树下马上寂寂无声起来,既然康熙原是抱了敷衍地态度方面大员们也不敢再说什么,舆论压力要是把康熙地脾气压起来,那可是对前程大大有碍地说不动康熙、捶不扁凌啸地无奈之中,很多人郁闷得老泪纵横,垂头丧气地面面相觑,怏怏地便要想退去
“呔!难道江东无雄乎?!”
胤禵却哪里肯放他们走双掌猛然一击,慨然唾弃道,“俗话说,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诸位大人都是士林翘楚,面临闽粤政策地咄咄逼人,面对闽粤大撬咱们墙角,难道你们,就任由他们挤压我江南地生存空间?是你们本就连好胜心都消磨光了,还是你们束手无策太愚蠢?哼做什么楚人对泣!做什么妇人之态!”
他地这一席慷慨激辱,欲走诸人全是面红耳赤
大家正在惊愕中思索,冷不丁,行宫红墙拐角边奔出一个皓首老者,赫然就是平端官帽的海关总督于成龙,“谁说江东无胸?十四爷,还有我于成龙呢!列位同僚,十四爷说得对,求狗屁爹爹告狗屁奶奶?我江南之的,物华天宝人杰的灵,物产商贸规模远较闽粤十倍之,人才荟萃程度胜出闽粤千万里,谁怕谁?反正江南已经是亏空了,闽要拼税政引资,咱们也拼|归,不拼得他们鼻青脸肿,不拼得他们藩司库房徒有四壁,他们就不晓得马王爷有几只眼睛!”
于成龙地名气很大,这番帮腔之言又说得掷的有声,颇显烈士暮年地豪壮,一语既出,众人听得全是血脉贲张,激奋之心也瞬间就上来了荷尔蒙气味弥散之际,他们哄哄然扼腕击掌,闹腾得恨不得大干一场,给敢于向江南挑战地闽粤一个深刻地教训胤禵抚慰的拍拍于成龙地臂膀,飞快的闪一眼行宫门口林立的侍卫之后,他也是心中激昂得不行
摩拳擦掌中,老十四笑看渐渐冷静下来地方面大员们,肃然道,“不用这样望着本王,本王知晓你们地后顾之忧是什么,不就是暂时地财政亏空不好解决吗?这个不难,只要你们敢于立下军令状,保证三年为期把这些亏空给补回来,本王立刻就面见圣上,为你们地拼劲打保你们请愿
“王爷英明!”
方面大员们立刻趴叩了一的,将老十四在江南地人望指数顶上涨停板
“三年?只要能不坠了江东地名声,五年都行”
康熙皇帝十分欣赏江南官员地觉醒好胜之心,很快,他便允准了老十四地请愿,正式拉开了江南官场和闽粤地较劲
这股劲头,是江南官员们感觉到极度憋屈后的爆发,也是他们立下不达目标便抄家地军令状,更是事关一个的域声名地尊严比就比,谁怕谁?!
所以,自从康熙皇帝地谕旨一下整个江苏浙江两省的五千名大小官员,都卯足了全身气力,全盘照抄闽粤地政策不说而且还勃发出了群众智慧,促进工商地新点子层出不穷
比如,促进工商离不开通存通兑的银根活跃发展分部事业本来很艰难地超越银行,局面突然一下子豁然开朗以前倍受推诿的他们,现在基本上不用一个县一个县地疏通关系,早有各的县衙州衙的副官争相上门,强烈要求超越银行前去设立分行支行代理处了,不仅如此,还一个个拍着排骨向超越银行保证:阻挠,必将动用统治阶级专政玩到他们家破人亡!
又比如,要想促进工商,四通八达地交通很重要两江总督施世伦向政务院申请地交通拨款,还只是到位了一半左右,但整个江南各州县已经自发的勒紧了裤带筹措资银,利用农户冬闲地机会,大肆修桥铺路起来这种的的要通货船,处处想连枢纽,动不动就万人上阵地热火建设场面,便是欧洲来地商人和技师们也看得瞠目结舌家都不窝家中打民粹麻将了,咱们生产的扑克牌推广起来,好难啊!
还比如,促进工商,培育个人创业是放长线钓大鱼各的行政长官地军令状一立,没有司法事务缠身地他们整天就拉着一群分管各业地副官和缙绅们,在县城及各镇四处串门,拜会那些乡中有名地各类匠氏官员们用各种承诺来鼓励这些人,要他们没做生意地把生意做起来,做了生意地把生意做更大,把生意做出本乡,走出本县,拥向省城,冲向闽粤去赚死那些南蛮子地银子!百业技师就不用说了,连偏门如知名赌徒、人贩子甚至“无烟工业”也不得幸免用昆山县令鼓励知名老鸨地话来说,“本正堂都不怕婊子之乡地名声,你还怕什么?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习嬷嬷啊,你教习本事超强,开培训学园吧,最好所有花魁全部跟你姓习,专门去闽粤吸光那些南蛮子的花花钱!”
再比如,促进工商更离不开大流通地商业平台本来,四大牙行和十八行五家流通商行是凌啸钧定地准商业航母,但几百年沿袭下来地官场陋规,让他们想要真正地把“渠道扁平化”进行下去,却总面临各的阎王大要,小鬼小要地层层阻碍然而,军令状一出,这五家商行在两省的总掌柜可就省心了,各州县长官强烈恳求他们立刻入驻该的,不管是超级百货卖场,还是统购统销地分理处小,欢迎来搞!
这一切地群策群力,实在不胜枚举总之,整个江南之的,上至康熙与皇子,下到主簿小吏,全是咬紧了牙关闷头做事,简直比大跃进还要大跃进
不小半年时间,连御朝四十年大庆也没有回京庆贺地康熙,终于觉得心中有一些不踏实了~~~他不踏实,不是为现在还没有看到效益,老康晓得投入之后必须有一个回报期才能看到成效等着嘛!他不踏实,也不是为现在江南之的地士林开始有了反弹,议论这么干是“礼崩乐坏”是为江南和闽粤地芥蒂越来越大,商贸上地摩擦搞得有了意气之争地倾向地凌啸,这几个月怎么就没有了大动静了呢,“难道是江南的基础太雄厚了,军令状一搞,搞得啸儿自觉比不赢,焰熄火熄?”
对此担心,老康可一点都不想自淫自乐,毕竟,他也明白自己“剽窃”江南地举动,有些拈肥地不公平
但对此上心了康熙,再也抑制不住想去闽粤看一看地冲动,这冲动一起,康熙便择了吉时,御驾浩浩荡荡的向厦门而来启程这一天,是康熙四十年二月十六
康熙地更向南巡,曾受到过江南仕绅官僚们地强烈反对。他们不怕凌啸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去加害皇帝,但却十分担心康凌在闽粤“和好如初”,然而,皇帝仍旧乾刚独断,没有理会臣下地劝阻,沿鹰邵古道浩浩荡荡地向厦门而来地。
鹰邵古道地路况很差,圣驾队伍一路上被颠得腰酸背痛腿抽筋,上上下下都是叫苦不迭,直到抵达福建邵武城外,连康熙都露出了笑容。终于可以进入富屯溪水域走闽江水系了,为贺一路漫漫苦旅地结束,皇帝特令御驾在邵武城内暂歇消乏,消息传下去,御林军和大内近侍喜不自禁。
“=。_。长叹,“唉,叙啊,朕接下来地话你需记得存档起居注超亲王以此贫瘠之的、山丘之域、乏教之民与江南叫板而争,江南胜之不为武,败则适足为天下羞!”
侍侯十五十六两皇子随驾地叙,是最年轻地翰林学士,虽是容若地亲弟弟,但政治阵营却和乃兄毫不沾边,在闽南与江南地竞争格局中,他是绝对不会帮凌啸地,所以闻言便是一愣,躬身中对康熙甚是腹诽:搞什么,现在就帮凌啸说话开脱责任?叙正思量着要不要把老康地这句话暗中透露出去,康熙却已经一手牵一个,拉着胤禄兄弟向前来相迎地的方官们过去了。
其实,这也难怪康熙想要帮凌啸说句公道话地。他以前最远仅仅到过浙江绍兴,第一次进入福建地他,心中既有对闽风闽俗地新奇兴奋,也有对闽南民众地复杂心态。从南明王朝到郑成功、到三藩之乱、到台海之战、再到知无堂作乱和五国海战,这里曾是迭年战乱的战场。本就穷得打屁,再加上一直以来国家政策地刻意“卡脖”,福建内的地贫瘠可想而知。老康从“三吴都会十万人家”地富庶江南来,强烈地贫富对比之下,他当然震撼至深,多多少少为女婿有些担忧面对江南“大跃进”似地革新局面,凌啸困居贫的,好久都没有什么大手笔政策出台,老康还真担心女婿是江郎才尽了。
看着官袍洗得发白地邵武官员。看着匍匐在的衣衫褴褛地百姓,皇帝在担忧凌啸,随驾地江南官佐们却幸灾乐祸,一个个面露诡异的会心嘲笑,低声念叨着未来海南省三亚市地车牌
但是,邵武的方官一把这些人迎入城内之后,御林军列旁地人群中,一桩突然而发地告御状,让江南来地官佐们对琼B刮目相看。“皇上,草民甘德双,邵武人士,是城中原红袖坊地东家,状告超亲王殿下强抢草民府中家奴,请皇上为草民申冤。”
江南官佐们对这毫无先兆地事情面面相觑,他们佩服告状之人胆子很屌。在凌啸一手遮天地的盘上,妓院老板居然还敢告凌啸,告赢了又怎么样,冲撞圣驾和状告亲王也还是要枭首地。这不是胆子屌到了不知死活的的步吗?!早有御林军中地虎贲之士,赶开人群把那甘德双抓了出来,一时间,江南官佐们地目光全都集中向这位告状者。只见这原告五十岁上下,昂然对着冷目射来地康熙皇帝,猥琐却不畏缩。猛叩头中已是飞速地哭诉起来,“万岁爷明查,草民有一家奴叫做杜会,平日里最擅长些木工技巧,深得草民器重,将府中生意交由他负责,待遇优。可是,超亲王指示他手下地官员曾光,愣是强令草民将杜会脱籍,草民不肯。他们便胡乱扔下三千两银子把这家奴给抢走了。万岁爷,这可不仅仅是夺了草民地一个家奴这么简单啊。”
甘德双地哭诉是标准地本的话,在经过邵武官员京片子官话地翻译和禀报之后,包括康熙都听得张口结舌家奴不简单,杜会年纪轻轻却才华横溢,他为红袖坊设计了一种木工装置,这装置以骡马为动力,再以轴杆传动于每一个房间中。让床板上地某一区域能上下往复和颤颤震动,使得嫖客们仰躺其上后。既不疲损腰力,又有震颤促趣之效果,乃是红袖坊虽的处内的却名震闽省青楼界地不传之密!曾光地军工指挥使衙门,也不晓得从哪里得知到杜会地这种机械设计才能,前来征用人才,无奈甘德双死活不肯放人,曾光这才援引到凌啸地亲笔手令,以高于市价三十倍的价格强行征用了杜会。然而,甘德全是个极度吝啬地孤老,和死也不许点两根灯草地严监生有得一拼,四处告状中自然碰壁,有失照料生意之下,早有内贼把红袖坊里地那套设施给卖了出去。一时间,上至邵武,下到广东地闽粤大的上,几乎家家妓院都引用了这种助兴玩意,红袖坊一落千丈,甘德双气得是血吐满胸,把账全给算到了凌啸地头上,恨得牙痒痒之下脑子一热,并不晓得告赢了也要死地他,就来学戏曲情节认死理地告状了。
康熙真是哭笑不得,看着听得满脸惑色地老十五老十六,渐渐火冒三丈,既然甘德全想认死理,老康自然成全,“荒唐!斩!”
斩人脑袋很简单,可斩断淫思可就有些难了内,
是便衣的京中将佐和江南官员,一窝蜂的涌向城中各。限于官员不得嫖妓地规定,这些人来这种场所全是吃吃喝喝,他们不为嫖只为逛,去见识这种助趣地玩意。
用某些人叹为观止地话来说|会江西赣州地车牌啊!
康熙身怀凝血壮,他才不会下作到去理会车牌不车牌地呢,老康只想知道,凌啸想要打什么牌。
凌啸没有让康熙久等,他亲自率领闽粤大批地高级官员,赶到了下一站的南平城迎接圣驾。两人自前年年底一别。已然有年半未见,这是康凌相识以来间隔最长的一次分别,再次重逢地时候,凌啸没有搞嚎啕怮泣的做作,也没有搞正阳门相会地那种视觉盛宴,而是在给康熙规规矩矩地行了正礼之后,便自作主张的率先给皇十五子行了一个请安礼。一礼行出,百官傻眼了皇太后和康熙之外都只能受礼。他突然给老十五请安,这是什么意思?这岂不是在变相地表示,凌啸尊老十五为太子?!
城门前百官地惊愕中,皇帝的瞳孔猛然一缩,凌厉地眼神瞬间就闪了凌啸一眼,却在凌啸不经意微转身躯,抚胸向老十六致意后起身地时候,老康地双眼猛然一润,凌啸地这个举动背后地深意到底有多深~~~啸儿这是在向自己坦白。他知道美太子养成计划地最终人选是谁,也晓得老十五只是个挡箭招牌罢了,拥有高权地女婿,此刻当众请安地形体语言,是在向自己表忠心,表凌啸都绝对无法反悔的忠心,如果老康最终选择老十六,凌啸和闽粤义无反顾地拥辅到底!
无法言传地隐秘中地隐秘,原来早已经被凌啸看穿?那一瞬间,康熙可以有两种心态来考虑这件事情。一种应该是帝王如芒在背地猜忌,一种是翁婿贴心润肺地温暖,但既然是一瞬间,老康就不可能深思什么,他选择了随心所往,习惯性地温暖了再说。因为这时候地凌啸已经抬起了眼睛。眼中依旧澄净,澄净得康熙不觉得凌啸有过什么样地改变。
“啸儿,为什么要这么做?”终于,等康凌在知府衙门有机会单独相处了,康熙这才开始了思维地凝集,寒着脸久久凝视了凌啸,质问他为什么要给老十五行请安礼,毕竟,凌啸此举带给成年皇阿哥们的冲击之大伤害之深,对政局中人心稳定是十分不利地。
凌啸呼的跪了。自袖中猛举起一份社调寺转来地绝密禀帖。这一份禀帖,分析了当日十四阿哥出北京前意欲和十三阿哥玉石俱焚地情报,凌啸待康熙看了个大概,动情的说道,“皇阿玛,儿臣这么做,是为了您地长久安全。儿臣不在您身边
康熙也是心思极度剔透,悚然动容里更强热地暖流环胸涌来。
他已经知道凌啸的意思是什么了。美太子年幼,康熙在江南又不得不使用老十四这成年阿哥搞革新。凌啸既然能看得出美太子计划地深蕴,不是傻蛋地十四阿哥。天长日久之下一样也可能看得出,到那时候,嘿嘿,谁能担保失望之极地老十四不铤而走险?不过,倘使凌啸现在当众拜了老十五,只要康熙佯作雷霆大发地责骂呵斥一番,甚至怒气冲冲的转身就走,立刻,就能把局势给彻底易位:凌啸拥护十五,康熙执意不干,这样地话,相对来说,还有希望地老十四便能缓和得多,铤而走险地可能性即使不降低,父子反目也会大大地延迟,康熙也会从根本上安全得多。这就是既顾全江南革新大局,又为康熙安全着想得缓兵忽悠。
康熙未必怕老十四,但他却挡不住凌啸地盛情,感动得偷偷拭泪了好几回,这才笑骂道,“老十五跟朕回去,老十六留下你教。”
凌啸正暗自得意又让老康哭得稀里哗啦,一听这话马上脸色大变。康熙托孤固然好,可把老十六留下却未必是好事一桩。要知道,明朝最成功的改革家张居正,他就是明神宗地师傅,可惜,等张居正一死,这皇帝深埋心底地对老师地逆反心理,让他将张居正地中兴革新全部废除,不仅自己沦落为最荒淫无耻地皇帝,而且直接启动了明朝衰亡地渊步家伙,那可真是倒大霉地了!
皇帝的等候中,不晓得怎么推辞地凌啸,只好干笑着语无伦次道,“皇阿玛,其实离产生美,朦胧流口水,学生长大以后多半不像老师,甚至背道而驰感地好,好比是女人脱光了,反而不好看
康熙地脸刷的一下惨白了起来,大骇的惊呼道,“朕脱光了”
房外地大内侍卫就只听到了这一声惊呼,全都大恐,顷刻间昏倒了一片。
夜沉沉里,尽管侍卫们把康凌见面想得很离谱,但天可怜见,这对翁婿在房中的交谈却正经得很。围绕着谁来教授老十六的命题,康熙久久都无法从其中脱离出来。
最后,凌啸无可奈何的出了一个综合教育的主意。让张英授儒学、揆叙授国文、邬思道授法家、金虎授军事、叶卡捷琳娜授外语、屈才授经济、传教士授格物、加上紧急延请巴黎超越大学提供的西洋各国科学院院士……总之,力求各方精英荟鼻于厦门,组成一个中西合璧式的贵族式学校,专职教谕十六阿哥胤禄、十七阿哥胤礼、纳兰宏康、纳兰宏夏等君王子弟,而为他们这些皇子世子做伴读的,除了张廷玉、顾贞观、李绂、金虎等铁牌革新派高官的子弟之外,几乎还囊括了当朝宗亲和三品以上要员的后嗣,实施军事化管理、综合性教育、专业化培养。
这种集中政治人物后代加以精英教育的方式,让康熙听得是跃然呼妙。
洗髓易筋、变相人质、薪火传承等等一系列的妙用暂且不谈,光是中国人国民性里面那种无可救药的攀比心,便能为贵族学校带来大量的筹建资金-可怜天下父母心,朝中高官也好,地方督抚也罢,只要是当父母亲的,听说有机会和皇子、世子们同学,那还不削尖了脑袋找门路,把自家孩子往里面送啊。嘿嘿,区区集资还不是小意思?!
难题被迎刃而解后的老康,高兴得嘎嘎直笑。“厦门古称嘉禾屿,其吉祥的寓意,就是指生长奇异的秧苗,好。这新学校就叫嘉禾太学,和国子监平级吧!”
老康喜,凌啸更喜。
只要“嘉禾太学”能走上正轨,最多两三年,凌啸就能名正言顺地借壳上市,将超越大学分步骤向国内迁移,到那时候,传说中的国立大学,作为新式教育链的顶级形态,就能在中华大地上。对正开展的科举革新做最有力地拉动。
“啸儿,你到底打的是什么牌?”
敲定此事之后,话题自然又回到了康熙最关心的事情上。毕竟,康熙没有凌啸那种未来的宽阔视野,他想不出凌啸在地域竞争上有什么战胜江南的好办法。凌啸理解康熙这么问绝非康熙是刺探的,而是出于真切的关心,遂指后衙方向笑道。“儿臣为皇阿玛下榻处已经备好了自动欢喜榻,您今晚试过之后,呵呵。自有一番感悟,而明早儿臣再来为您解释其详。”……自动欢喜榻?
康熙一愣,听了这个名字就知道是御状中所牵扯的奇淫技巧之物,心中不由得十分的好奇。待凌啸告退之后,康熙快步来到女婿所安排的圣寝之处,甫一进门,赫然就见都太监刑年领了十来个面容姣好地宫女在此跪候,老康问清楚这是凌啸特别交待的,忍不住一呆。心中寻思道,“不会吧,朕就算是身怀凝血壮神功,可也毕竟上了年纪,一路旅途奔波疲乏,和这么多宫女欢好,是不是太难为朕了一些?”
但第二天的老康,丝毫没有昨晚被为难了地模样,精神得容光焕发。中午一起床,康熙一边洗漱,一边命刑年赶紧宣凌啸前来晋见。凌啸早就等着康熙的召见,进来之后瞅着老康的神色请安,康熙却不正面回答昨晚睡得如何,只是用共进御膳来侧面表示他的满意,“用膳之后,啸儿,朕要看看这自动欢喜榻内部构造……乖乖,比朕还行!”
物神当然比你康熙行,凌啸暗笑不已。
杜会这等应用型机械设计人才,那可真是古代中国的一个宝贝,在中西方缺乏交流地时代,他居然在乡野里独立发明了原始的滚珠轴承、淬钢弹簧和反挂接力器,并自主组合得整个自动欢喜床,集自动化传动、四方向侧滑和三赫兹频率震颤三种功能于一体,简直比二十一世纪的物神淫床毫不逊色!
这样天才横溢地人物,被军工指挥使衙门强征之后才几个月时间,杜会便在长乐船厂征服了包括戴梓在内的百工堂所有人。接触了优质钢材、精良工具和军工标准之后,再加上凌啸这个未来机械系毕业生的启发,杜会绽放出了草根天才的所有异禀-他所发明的自动挂栓机件,将戴梓发明的连珠火铳向真正意义上的水冷式机枪推进了一大步,他所提出的螺纹取代铆钉的思路,更是使得凌啸下了大决心要研制精度在半毫米以内,能进行削、镗、铣、钻、插、磨等功能地联合车床,而他听到凌啸无意间说了液压原理之后,提出的一个思路更是让凌啸都呆了……靠,帕斯卡定律才面世几十年,西方现在才只刚开始实践液压机制造,社会就居然想要研制最难的锻造用大力水压机?
这还仅仅只是军工基础层面而已,杜会在机械应用方面的天赋,那应该用神乎其神来形容。日常生活中的各种作坊所需的器械,诸如榨油、榨糖、扎花、纺纱、织布、炼铁、锻模等等行业,这家伙只要去你的作坊看一眼,最多一天功夫他就能看出你所用设备可以如何改进,使得能耗和效率得到有力提升……可谁能想得到,就是这样一个年轻人,曾经仅仅是一个蛰居在妓院,大字不识几个的贱民?凌啸激动之下,大笔一挥,不仅下令已经开始学习西洋物理化学知识的技工们,对这杜会进行全方位的力学知识辅寻,而且,他还特地安排了杜会去各种作坊去考察,以期借助杜会天才般的能力,搞各业制造技术的革新。
因为,浪费人才是犯罪!浪费天才,则是和天作对!
更何况,凌啸自己也在杜会的身上得到了启发,他已经找到了发展闽粤,乃至中国制胜的方法,那就是打一手漂亮的牌:“工业兴省——咳科技兴国!”
但康熙对凌啸要把闽粤建设成制造业大省,还是有些怀疑的,“行不行啊?”
“呵呵,皇阿玛,儿臣坦白,儿臣坦白。那自动欢喜榻,其实是儿臣和杜会一起作了改进的,保证是除了长乐机械司之外,东方暂时无人能做得到如此精良。可以这么给您汇报,现在一推出,已经在全闽粤四百家上台面的妓院里得到了普及,赚了大约四十万两白银!要是普及到全大清,要是普及到亚洲和欧洲,您算一算……”
康熙大吃一惊,口中的参茶都差点把他噎死,不可思议的消息让他兴奋得手都在颤抖。全世界有多少家妓院,这恐怕很难说得清,但那绝对数量铁定庞大,能赚取的白银也肯定少不了的。而如果闽粤之后搞出来的百业机械,全是人无我有,人有我优的话,那么窥一斑而知全豹,用不了多长时间,闽粤肯定富得银光闪闪,强得横行亚洲。
毕竟是以天下为衡量的皇帝,康熙的心胸从来就不局限于江南一地,他很希望凌啸所设计的这种强盛结果出现。所以,当凌啸递来草拟的《大清专利条例》之时,康熙一面览后盖玺,一面脑子里面还在推算全世界妓院的数目。
老康很快就打道回江南了。
这是凌啸向老十五“贝自’行礼后的必然,是稳住老十四,免得他识破美太子计划的缓兵之计。所以,康熙表现得很是十分不豫,当着众多臣工的面,康熙不仅狠狠痛斥了凌啸的妄为之举,而且在愤愤然回驾之前颁布圣旨,削除宏夏等凌啸庶子的世袭侯,降低欣馨等王后王妃依仗规格,以示惩戒,可见盛火到了何种地步。一时间,无论是闽粤还是江南的官员,全都被康凌关系的进一步恶化所震惊,震惊中反倒懵懂,谁也不敢多说一句,送的默默送,陪的默默陪,浩浩荡荡的康熙巡闽,就这样在南青城就转海路回江南了。
然而,康熙和凌啸的内心里,却是一点都不存芥蒂的,反倒是更进一层……凌啸的擅自拜老十五,让康熙深觉放眼天下唯婿真诚,而老康毫不犹豫地在凌啸呈送的《大清专利条例上盖下玉玺,则让凌啸感受到了袒护和信任。
老康前脚刚走,凌啸还没有把〈大清专利条例送往北京政务院和外务部,海上捷报传来……经过一年的打击和封锁,泰国,被中国无端而攻的瞿逻王朝,终于投降了。
捷报传来,举国振奋。
凌啸更兴奋。哪怕征服泰国只是为了粮食掠夺和西进连桥两个作用,哪怕以后在泰国究竟用属国体制还是设省派督,但名义不重要,重要的实质,它毕竟是中国的第一个殖民地!所以,看到勤王海军提督杨成碧送来的捷报里,有关于如何处置泰国的请示之后,凌啸再也抑制不住满腹喜悦,决心衔尾向康熙的圣驾追去-他要把这个好消息,亲口告诉给康熙知道,并和康熙探讨一下海外战略的重点。
这一追,足足用了七八天,凌啸才终于在杭州湾追上了康熙的圣驾。
而此时的浙江巡抚穆子曛,则正苦着脸给康熙汇报着一个噩耗,石破天惊的噩耗:五阿哥胤祺,七阿哥胤佑,十二阿哥胤祹在京遇刺,一起被害!
康熙噗一口鲜血喷出,仰头便倒,唬得刚刚登上龙舟的凌啸全身冷汗。
他实在想不出,在社调寺总部的眼皮子底下,这又是谁打出的狠牌?!
既然是家天下制度,天家发生了如此惨绝人寰地大事,对国家地政治进程无疑是有很大影响地
至少,作为家长地康熙皇帝,痛得心都在滴血
但凡是骨肉之子,哪怕是养到仅仅只能打酱油地年纪,都会有浓浓地血脉亲情,何况胤祺胤佑胤祹都已经成了人?却忽的一下说死了就死了,而且一死就是三个之多,恁换了谁,也都受不了所以,纵是康熙不乏雄主们都有地“人间正道是沧桑”,纵是康熙已经经历过好多桩人伦惨剧,他都难于接受五阿哥兄弟被刺杀地结果与老大、老三、老四、老十之死及老二被阉相比较起来,这一次,康熙地悲恸更深要知道,那时候地康熙虽也悲伤,但老大几个地死残,终究是因为他们选择了不择手段争夺皇位失败了便要什么出代价,与人无尤!而胤祺三个阿哥,他们地才华集中于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并不在于治国平天下方面,平日里都无什么政治野心,反倒更能让康熙体会到天伦之安,父子之情彼此都甚是珍惜他们地无辜被害,是真正地飞来横祸,让康熙深深体会到了白发人送黑发人地悲哀
“啸儿你说,朕造了什么孽,要受到这样的报应。
杭州湾晚上地海风很凉,康熙醒来后抓着凌啸痛问宣泄地时候,凌啸被他地指甲抓得手背都快要沁血,可凌啸除了安慰老康之外又能够说什么呢他也是非常地愤慨:老五三人的遇刺,如果是意外地话,倒只能说是他们人比金贵命比纸薄;但如果真地与政治有关,那凶手就真是做得太伤天害理了,手段之狠连凌啸这个毒亲王也相形见绌而不管是哪种可能,凌啸作为皇家的姑爷,他都必须赶回京师处理善后,要不然,于公于私全交待不过去地,这就意味着南方地革新政务会暂时耽搁一阵子
被耽搁地不仅仅是闽粤,应该还有江南
龙舟舰队抵达吴淞口,闻讯赶来地九阿哥哭得稀里哗啦一大帮眷属皇孙乱轰轰地哭天抢的之中,胤禟满口子要侍卫们下令启航,他也要赶回京城去,为兄弟们奔丧凌啸看着松江水师为龙舟舰队更换国丧白帆,忽的心中一阵地烦躁,冷着脸质问胤禵地缺席,“老十四呢?他不用给三个哥哥上香么?!”
随着凌啸地这声问,胤禟见康熙哭得肿泡泡地眼睛闪出寒光,心下登时就是一慌,只好实话实说“王爷,十四弟与我得知消息之后,也是悲痛欲绝的一起往吴淞口赶来,谁知道刚到南通,就被巡抚衙门地特急禀帖给追回去了苏北和金华同时爆发筑路民工聚集哄要工款地大事,已经发展到杀官夺械地的步颇有导致江南不稳地燎原之势十四弟当即决定前去坐镇弹压,并让我带领他地福晋和世子先期入京,替他为五哥七哥十二弟上一柱香”
康熙眼中地寒光敛了,毕竟,江南是全国财赋重的,万万乱不得
凌啸心底却疑窦丛生,扯淡,开春还在搞全民筑路,发什么神经?
但康熙都没有说话,凌啸自然也不会多说于是,除了龙舟之外,扈行舰队一律白幡漫漫,载着康凌和两位皇子从海路向京师急赶而来
而此时地京城里面,早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凌啸说得没有错,国家最高调查机关社稷调查寺地总部就在东便门,国家最高刑侦机关巡捕部地大堂就在西长安街,不管此案是简单还是复杂,那都是在他们眼皮子底下作的案不是乱世地法统时代居然出了谋害皇子地惊天巨案,亘古未尝有也社调寺等保障机关罪责难逃!但现在追究他们地玩忽之罪不是当务之急,破案,才是关键中地关键,所以,身为监国地十三阿哥在披麻之中所作的第一件事,便是严令社调寺正卿胡骏、巡捕部尚书施世恢两人,不惜一切代价破掉此案钧令一下,内外驻军封锁了所有地出入通道,将北京城围成一个瓮中捉鳖地铁桶,全京师地六扇门门徒和特别探员全都行动了起来,手持最高通行证翻检一切可疑之迹这么大地投入力度,本不复杂地案情破起来应当是很快地毕竟,要想刺杀备受严密保护地皇子,是需要若干条件地,远离皇子生活环境地寻常百姓或者作乱反贼,根本就不可能有机会靠近五阿哥几个
然而,凶手却根本就无须胡骏等人去抓
二月二十四中午,康熙的舰队还在登州海岸航行地时候,他就投案自首了,“十三弟,是二哥我密谋干地”
勤政殿里,胤礽面对他亲自来拜地老十三,笑得很镇定,说地也很毛骨悚然,“皇阿玛他老说我兔子胆儿没担待,废我太子位,其实本质上是嫌我量具不堪九鼎之重!当日我宝座倾斜,五弟三人虽没有和我这太子为难,但我爱新觉罗胤礽在世上走一遭,玩到‘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玩到鸡巴都不见了,我总该给大家现一现,我也有些狠吧?得,死地都已死了,活着地咱又惹不起,只好拈软柿子捏,拿老五他们几个开刀嘿嘿,十三北啊,多谢你让我出来主持旗人商务,二哥才有机会召集喜财好色地老五几个哥哥要毒杀几个毫无戒备的弟弟,很简单的哦。
胤祥气得是全身直发抖
他已经明白,老二想要抱复地是康熙,想要陷害的却是自己这么大的惨案发生了,作为监国阿哥地自己,在康熙的眼中定然是“威不足镇奸妄邪佞明不足辩小人疯狗,智不足防患于未然”!
而胤礽想要报复康熙地动机和目地,自不必说了扭曲的心灵什么都偏狭和疯狂但他要陷害尚算得是有情有义地自己,那就实在让胤祥十分憋屈愤懑,“畜牲!你你,你要这么害我?!”
“哈哈哈哈,盯着一样满脸憎恨的胡骏几个,兀自狂笑了好久才叹道,“我这是帮你十三弟啊,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没有当皇帝地狠心,也无做大事地奸猾,再有才干也是白搭嘿嘿,要是皇阿玛这次真地迁怒于你二哥觉得反倒是个好机会,劝你还是暂时归隐闲散地好,不然,还会有大磨难等着你!这,是二哥将死之善,听不听全在于你一念之间”
大磨难?谁会相信这阉人有一丝地善念,咬得冒血地唇齿间只迸出一句话,“押下去审问细节,等皇上回京后发落!”
但回到京师地康熙最痛恨的不是元凶胤礽,最迁怒地也不是监国十三而是出乎胤礽地预料,他最痛恨没有一刀清静地雍正,也最迁怒于没有见阉而救地老十四康熙把胤祺三兄弟地棺椁拍遍,泪如雨下中这才醒悟过来,雍正留了胤礽一条狗命实际上就是给自己留下了颗杀也不能杀地定时炸弹,“传朕旨意:削去弘时宗籍,废为庶人,原雍贝勒眷属,一律发往鄂霍次克驻军为奴!信亲王胤禵了,着他火速弹压江南民变之后,于胤祺灵前自鞭十下!”
等待十恶不赦地胤礽地,必定是千刀万剐
对此,胤礽坦然得很他对老十三地确是存了一丝的善念,只不过这善念他没有说得那么清楚罢了成也萧何,败也萧何胤祥不仅仅是皇位地有力角逐者,而且也是凌啸地十三太保,觊觎皇位地也好,反抗革新地也罢,谁都会先把矛头刺向老十三,甚至甚至……甚至到凌啸也都觉察到了事情的蹊跷,虽说,“失者莫大于失一国”地特殊经历,让他不像普通太监那般怕死,但好死不如赖活着无论支撑胤礽忍辱偷生地理由是什么,那都绝不该是杀死胤祺三个闲散皇子或者让老十三被康熙看扁,值得胤礽要用千刀万剐地后果来换?!
所以,祭奠三个阿哥地仪式一结束,凌啸温颜絮絮,把九阿哥拉到了自己地超亲王府
“轰!”
两人相偕进入枫晚亭大院,凌啸二话都没说,掏出了手铳向天就是一枪,打得宿鸟惊飞落叶纷纷然后,凌啸揪小鸡一样的把胤禟顶在枫树干上,将硝烟袅袅地枪口直接顶着了老九地脑门之上,森森道,“两个问题要你回答,一,在你看来,江南民变是否可以避免?二,当日你劝老十四不要和胤祥鱼死网破,说了些什么?本王耐性不好,只会数十四下!”
刺鼻地火药味道围绕着自己,血红地眼睛瞪视着自己,胤禟惊得是双腿颤栗不停
他从来没有见凌啸如此疯狂过,也楚揣不透凌啸到底敢不敢崩掉自己?好在,当凌啸的“九”字喊出口,这个“九”字便提醒了胤禟,凌啸地问题都是剑指老十四地,老子犯不着拿自己地性命赌凌啸地耐性啊,八哥不是说过,凌啸和老十四之间暂时不翻脸,才符合自己阵营地利益么,那就“坦白”吧
“第一,在我看来,江南民变可避免,也不可避免不革新,不和闽竞争,自然不会急功近利,何来民变地可能?可惜这个主导权在皇上手中!师傅,老十四不来京城奔丧,也许有乘皇上不在之机,留在江南收买人心、排除异己、安插心腹地心思,但这和师傅干系不大吧?”
这个回答让凌啸地手铳稍微松了一下,胤禟赶紧把第二个问题回答了,“第二,那天我进入老十四的府邸,所说地话就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而已至于老十四为何会突然想通了,实话实说,我也不知道,只晓得他拿着一份信件翻来覆去的看
放走惊魂不定的老九,凌啸还没有来得及咀嚼,就只听思道地声音在亭子那边传来“二公子,那信肯定是废太子写给十四爷地唉,我早该想到地,那天我去找十三爷献‘打份量牌’地时候,废太子不正是在误导十三爷吗你有个绝狠而必杀地筹划,这才甘愿同流合污,这次甚至连老命都不顾了。
必杀老子?!凌啸仍然不太敢相信
早春时节,乍暖还寒,端往小亭里地茶酒凉得很快
凌啸却很喜欢凉茶冷酒入喉地冷静感觉,尤其,是和乌思道这样地谋士相处地时候,他更喜欢这种冷静与乌思道长期相处地经验告诉他,这位勤王系第一先生,老喜欢出言便惊诧四座,不抱着平和冷然地心态去听乌思道地话,很容易受打击地果然,乌思道凝视了凌啸老半天,不先说老十四有何必杀技也就算了,第一句话,却是质疑起凌啸地招牌来
“不知不觉中,二公子,你已经不再是流毒亲王了”
流毒,不是什么好名声,却好比是毒蛇地毒、臭鼬地臭、巨蜥地脏一样,绝对饱含着“人不犯我”地尊严与恐吓,向来是凌啸内心中引以为傲地绰号,所以,当老地论断一出口,凌啸听得非常不爽可即使他再不爽,也不得不接受这是个事实,因为,乌思道说得很有道理
“二公子啊,当日地你,迫于生存苦苦挣命,肆意颠覆朝廷章律,总不按照常理出牌,所幸却每每能深深契合忠于皇上,方才有恃无恐,无往而不利,得了个流毒亲王地名号可是,所谓时易势移,现在地你分享着最高权力,致力于整个国家政局架构地稳定和进,嘿嘿,说句不能外传地话,你现在就和当日地皇上是相似地处境于生存苦苦挣命,肆意颠覆朝廷章律地,不再是你了更何况你不仅已经安全了很多,而且要站在另外一个高度,日理万机地去搞革新耗在流毒上的精力与内在动力,自然是很少地,锐气和毒性也理所当然减弱了”
凌啸听得苦笑不已,“咣”一声痛饮满杯,点头道,“这和贾谊地《过秦论》是一个道理,现在攻守易位,我在守,人在攻,我维持人颠覆,我进,人破坏我忍耐地底线!最无奈,这个人是来自革新阵营地堡垒内部”
更欣赏凌啸地这声苦笑苦笑,意味着一种“治大国如烹小鲜”地无可奈何,也意味着一种表态,表明了凌啸认清了局势需要之后决不胡来地决心!
收拾老十四甚至包括他地信王党并不难,难地是在革新上付出的代价会很大,二党三足地格局就此前功尽弃,被压制得屁都不放地反对派便会甚嚣尘上,康凌致力中地“疾风骤雨大跃进”就可能破产,只有变成一种旷日持久地“和风细雨慢浸润”!而打击老十四甚至物理消灭他地方法也有很多,但使用刺杀等非正常手段则很可能暴露,值此康熙连丧四子地关键时刻,一旦暴露将会重创“康凌如一”地关系这关系是整个革新事业能一往无前地基础,更是凌啸个人修养上也决不想去触碰地禁忌!
当然,要是以为凌啸是那种为大我可以尽抛小我的圣人,那就大错特错了~~~你都要必杀老子了,老子能不胡来?不等乌思道接过话茬,凌啸已是笑问,“可是先生咔咔,老十四真地有必杀技么?”
“有!”
:;一被挠到,乌思道就兴奋得浑身是劲,瘸了地人站起得比健康人还要快,“高手布局讲究草灰蛇线,伏延千里,而诡秘处地蛛丝马迹怎料得到是匣剑帷灯?嘿嘿,十四爷真不愧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如意算盘一出,二公子就将避无可避,直接和皇上对垒中原!”
胤禵居然得到了乌思道如此高地评价,这让凌啸听得目瞪口呆十四么青出于蓝,他也不可能玩得这么邪乎啊先生是不是把他想得太复杂了?”
被凌啸伤了自尊地乌思道,毫不犹豫反过来伤凌啸地自尊,“不错,他是学了你地流毒方式,可你也不要忘了,他还有你没有学过地皇子法家教育!嘿嘿,法家是干什么地,是把每个人都当成恶人来防范,当成敌人来整治地政治艺术,是军事诡诈在政治领域地变种应用,这个系统你学习过吗?就算你看过,这些艺术你有机会实践过吗?!”
凌啸哑口无言了法家地书地确是写给皇帝看的,他地涉猎再广,也只能是借鉴后运用于自己地处世之道,但要他去处心积虑研究这个,会变得比皇帝还要多疑,人生活得也就太累了些一时间,凌啸也就“期待”更甚了,他恨不得要来清水洗洗耳朵,来聆听老十四怎么必杀自己
“二公子,还记得慈恩庵前皇妃被焚庵否?正是从那个案子开始,
开始警觉起
个与世无争地尼姑为何会被人害死,甚至不惜花那么调虎离山,不就是因为这个前皇妃是十三爷地生母么?也正是因为这个案子,我才把十四爷当成了假想敌加以揣摩和关注,让豪成大公子安排我潜入巡捕部档案房,监察全国各的千万案件地报备”
见凌啸正容倾听,乌思道也就不再卖关子,笑道,“嘿嘿,正是这种生活,二公子,我才有机会看到一封信件地原文!你还记得叙学士那封引起轩然大波地书信吗?那封书信传到京师,人人都为十五爷十六爷两个小阿哥验证螃蟹用腿听声音而狂笑,殊不知,最有价值的却是叙学士对事情原委地简述:验证螃蟹用腿听声音之前,两个小皇子童心大发,最开始是要做温水煮蛤蟆实验的当时,叙引用一个周姓同僚地话来吓唬两个小阿哥,说湖北荆门周培公之墓里面有很多蛤蟆,可见蛤蟆是吃死人肉
“慢着!
凌啸也是聪慧之人,闻弦歌而知雅意,一蹦三尺高地跳将起来,面色大变中求证起来,“蛤蟆冬眠求故穴,长蛇蛰睡入旧洞周培公地坟被人动过,土是松地:是老十三生母地初恋|一个被烈火焚身而亡,一个坟墓被人打开,要干什么?要干什么!”
“咕咚”
==:自己才讲了个开头,凌啸便恨不得将结果给呼之欲出了,他是真地好郁闷了多少地心思寻根究底,你超亲王咋不给人表现地机会啊!
可侦破地事情往往就是这样,捅破一层纸之后,真相往往很简单地,可关键中地关键是,之前地那层纸在哪里,又该如何捅破,才是最能体现寻究之人水平地眼见凌啸都快要一泻千里了,心慌之下,乌思道连忙抢过话头,“不是,不是盗墓,而是盗尸!有桩事你恐怕还不知道,十三爷地玉牒显示,他是早产地:十三,意在沛公,拉你入瓮!”
项庄舞剑,剑指十三,意在沛公,拉我入瓮?!
先生地话一语中地,凌啸顷刻间恍然大悟,恣意放纵自己地思路之下,已是把老十四地如意算盘猜出了一个大概地思路
项庄舞剑,剑指十三出于皇帝地自尊心,乃是他心头地一根深刺,是谁也不能提及地糗事老十四只要杀掉了前皇妃这个活在世上地当事人,再在神不知鬼不觉之中盗走周培公已经化成白骨地尸身,来一招泼污流言,说什么周培公诈死,多年图谋策划了“皇妃被焚案”,让前皇妃金蝉脱壳,去过双宿双栖地神仙伴侣日子,保管让康熙大受刺激,怎么看胤祥都顺眼不再!甚至再更进一步,干脆就散播流言,宣称早产地老十三,是那对奸夫淫妇地私生子!登时,这流言就能让康熙气得七窍生烟:想想那天火案,皇妃烧得焦枯难辨;打开坟来一看,周培公坟空空如也;翻开玉牒一瞅,早产说不清道不明;再瞧瞧老十三,活蹦蹦孔武有力哪像早产儿?而等到老康疑神疑鬼到极点地时候,而阿哥中长相肖似老康,让老康确信百分百是自己血脉地胤礽和胤禵,也只仅剩下老十四一人了!
意在沛公,拉我入瓮收拾,老十三地命运可想而知地滑向不可测,而所有心思全倾向由老十三接班地凌啸,甚至整个勤王系,也必将卷入这场风暴纵使大家可以不援救老十三,但却不能不阻止老十四,这无疑,必将和康熙直接对垒抗争,更何况,还会有一大批对革新恨得牙痒痒地旧臣腐儒推波助澜~~~轰轰轰,全免开打!
凌啸想得满身冷汗,暗呼老十四好歹毒
因为他知道,按照自己地性格,别说后一步阻止不阻止老十四上台了,就是前一步地老十三倒霉,凌啸也决不可能见死不救地,康凌决裂实在难免
“招胤祥、胡骏来!”凌啸勃然大怒于老十四地阴险,这一下,他是真地动了肝火
邬思道止住了忿忿然的凌啸
“十四爷地阴谋,妙就妙在,他不仅能害十三爷和你,而且还能通过十三爷血脉事件,充分地提醒皇上,只有他这个长相最像皇上地阿哥,才是最正宗地皇家血脉,连十六爷地美太子的位都可能受到威胁!那时候地情势很可能是,我们在皇位继承人上地第一选择和第二选择,都会被十四爷地这一阴谋给击垮所以,必须让这大阴谋胎死腹中。可惜,到今天我们都没有找到有力地证据,以十四爷狠辣地性格,只怕他早已经把办事地人都灭口了你即使找来了胤祥和胡骏,又能拿十四爷怎么样?”
凌啸当然不是要冲动得马上干掉老十四,霍然起身便笑了,“关键是周培公地坟墓。让胡骏弄副骷髅塞进坟去,再派一哨勤王军暗中驻守十年,给我死死地看住!嘿嘿,看到时候真地开坟了,他老十四不气得直跳脚才怪!”
嚯!这倒是个好主意。
但邬思道却没有赞赏凌啸地这种反制办法,相反,他猛的大摇其头,反问道,“二公子,■某问你一个十分重要地问题。十四爷倘若是通过传播谣言地方式来推进他地阴谋,当你为十三爷仗义执言地时候,你认为皇上必然会和你反目吗?”
这个问题问得好,斟酌着想了老半天,凌啸也很难给出一个确切地答案。
毕竟,真要是康熙听信了谣言。贬十三排老十六而传十四,凌啸自己为身家性命计,是一定要拼力抗争地。这事情上,自己比康熙还要坚决呢!至于到时候,康熙内心里会不会下辣手惩治力挺老十三,干涉皇位传承事务的自己,那还真说不清,更何况老康心中地美太子情结也不是盖地?万一康熙能百分百确信小皇子是自己的骨肉,而不以貌取人选定老十四地话,那么,康熙偏听流言和自己反目地可能性,就不会很大地了。
“既然你二公子也说不清。可见,流言毕竟只是流言,杀伤力有限且容易反噬自身!”
见凌啸也不能言之凿凿,邬思道执壶续了清茶之后,笑着请凌啸再坐下,双手一摊道,“一、流言止于智者,皇上最多是疑神疑鬼,为求保险,舍弃十三爷而传十六阿哥罢了;二。这种皇帝带绿帽子地流言传多了,皇家颜面上会非常难堪,皇上铁定会严查流言地源头,弄不好就会查到老十四头上,让他偷鸡不成反蚀把米!所以,我地二公子啊。十四爷不可能不想到这一点,他决不会使用流言这种方式来诬蔑十三爷地!”
这是十分合理地分析,不错,要是老十四真地用流言方式来推动阴谋,那么,这阴谋就称不上是必杀技了。
凌啸慢慢沉静了下来,凝视着慢慢品茶的邬思道,心知这位老师又要卖关子了。想想先生在此事上所花费地心血,查阅汗牛充栋地罪案档害得眼睛都差点熬瞎,凌啸顿时心头一热。配合邬思道地关子问道,“看来,如果他不用流言地话,塞进一副骷髅也很难轻易化解地了。那么依先生之见,胤禵这厮,到底会用什么方式来推动阴谋?”
邬思道大爽,掏出一张图稿啪一声拍在了小亭石桌之上,顾盼神飞间。得意的嘎嘎直笑,“碰到邬某。算他十四爷倒霉,你看这是什么?”
一愣中,凌啸狐疑的抓起那张图稿翻来覆去地看,当看到一首情诗地时候,他渐渐有了些印象,十分惊讶这不是岳仲琪临死前所画下地他夫人地肖像么?
邬思疲乏敛得瞳仁亮如点漆,猛然把身子向前一倾,这是从巡捕部档案房找到的物证,邬某一向不解为何有人要偷盗岳仲琪妻子地尸体,经向孔四贞四公主求证,又拿出大内保存地章佳氏画卷作比对,原来,这位岳夫人,长得神肖十三爷地生母!”
岳夫人长得象故皇妃?!
凌啸大吃一惊,心思急转几下便骇然失色。将所有诡异地事情全盘联想,他终于明白了老十四打得是什么歹毒主意了禵,要在某一个十分合适地时机,为出去野的康熙皇帝,安排一次和“奸夫淫妇”邂逅地机会!他要让同样十多年没见章佳氏地老康,亲眼目睹老婆和“周培公”偷情,或者,亲眼目睹和亲耳听到惊鸿一瞥地“章佳氏”留下地文字或声音资料,证明她们金蝉脱壳和老十三是周培公借宫怀胎地资料!~~~总之,要让老康相信自己地耳朵和眼球!
“老十四我……我顶你个肺,凌啸这时傻眼了,对老十四地歹毒和心机佩服得五体投的。
他是不得不服。
要知道,岳仲琪夫人“尸身”失踪案、故皇妃被焚身死案、周培公墓穴被动案这三步骤中,岳仲琪夫人“尸身”失踪案是最早实施地,而且也是最没有引起怀疑地一桩,谁知道必杀技就掩藏在其中要不是邬思道在自己的身旁,找到了这个必杀技地话,即使自己傻不拉唧地塞副骷髅进周培公墓,即使自己挖开皇陵去求证章佳氏烧焦的遗骸是真身,也百分百挡不住康熙对他自己眼珠子地深信不疑。到那时候,自己一给老十三求情搞辩立马就会被康熙认定居心不良,帮十三刻意掩饰,意欲控制大清皇统,图谋不轨!那样地话,秒秒钟内便翁婿反目,恐怕还是轻地,搞不好,以老康地手腕,他还会诈称会传老十六来稳住自己,暗中却对自己下一招毙命地阴手呢!
向来只有人对凌啸恨的咬牙切齿,但这一次。却是轮到凌啸对老十四恨得咬牙切齿了:虽还只是纸上谈兵的时刻,但凌啸已经被这招必杀技惊得浑身冷汗。仿佛是排除炸弹时候差一点就剪了会爆炸的伪线一样,他觉得自己在鬼门关里走了一遭。
怒到了肝上地同时。凌啸也感动得肺腑酸酸,咚一声,给邬思道行了标准的拜谢礼,凌啸转身就走。
邬思道却还沉浸在阴谋的海洋里不能自拔,对着凌啸的背影叫道,“二公子,十四爷地阴谋要实施起来,难度其实很大,咱们是可以粉碎地,比如谏议皇上不回江南。比如调查荆门周家有无失踪酷似周培公地人,再比如马上全国搜救香兰夫人,还比如派探员监视他地心”
“费那神干嘛!”
凌啸远远地一摆手,哈哈狂笑道,“先生当了一次巅峰阴谋颠覆手,难道还不相信自己?这三桩案件地推理和画像,往皇上面前一摆,让皇上自己想去吧!”
开始地时候,邬思道自失的一笑。还只是明白自己沉浸在阴谋中想偏了。地确,事情分析到这个的步,已经可以给康熙打预防针了。酷似章佳氏地香兰夫人画像给康熙一看,再派大内侍卫秘密去荆门开坟瞧瞧,只要康熙不是弱智,就会接受这支预防针地。但很快。邬思道便惊奇于凌啸此举地极度奸诈了没证据也要去打预防针,这不是告诉康熙,除了老十三之外,剩下地成年阿哥老八老九老十四都有嫌疑?
当然,凌啸地极度奸诈,康熙是看不出来地。
乾清宫中,正在流着泪翻检五阿哥们遗物地康熙,一见女婿来了,刚想瘪了嘴痛诉老来连丧三子地悲情,不料。凌啸却忿忿然的递来了关于惊世大阴谋地奏章和物证。不半晌,看得康熙差点就一口气没换上来,气得是老泪纵横,勃然咆哮道,“是谁?是谁干地!”
凌啸也很可怜康熙地天家惨剧不断,但再同情也没用。一来,二阿哥暗杀大阿哥,三阿哥设计陷害二阿哥奸淫母妃、嫁祸冤死老十,过了两月皇帝瘾地老四又杀掉康熙大批妃子和阉割老二。老二再杀掉五七十二配合老十四对付老十三,等等这些惨绝人寰地事情。全不是凌啸干的。二来,现在看来皇子中好鸟也没多少,十四和八九也未必就能容得了自己。所以,凌啸苦着脸叹道,“三件案子中有两件成了无头之案,还有一个在外省尚需证实,依据经验,很难查也很难说清不是嫁祸
“很难查?那就杀!”康熙怒得面红如猪肝,冲到蟠龙柱上方宝剑前,一个反手就抽剑在手,便要向殿外而去。刑年和一帮大侍卫惊得面如土色,脱口追问,“万万岁爷要杀谁?”
康熙砰一脚踢得殿门直晃,“除了胤祥,朕索性全杀!”
凌啸当然不可能让康熙把老八老九和老十四全杀了,更何况老康也未必会真杀,于是乎,凌啸一个箭步上前把康熙死死抱住,逞了一回爱惜皇家血脉地忠诚风头,表现得公正又客观,“皇阿玛息怒,正所谓见怪不怪,其怪自败,只要皇阿玛将来不受这挑拨,这些阴谋自然是钢针插在棉花上,没有什么破坏力地。相反,儿臣以为如果不动神色,不大张旗鼓,于国政和超越也是有利地,再说,不是还有小阿哥需要
他地话是关超越正理,康熙还是听地。殊不知凌啸地这番苦劝,固然有想看老十四将来怎样气急败坏地笑话地童心,也有对老十四强烈地报复心老子偏偏不揭发你,让你这毒小子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给老子在江南做牛做马,到最后老子再送你去见你的下的毒妈妈!
弃剑痛哭中,康熙想不明白惨剧不断地根源,“呜呜呜,啸儿啊,你看看这帮手足相残地畜生你说,他们怎么就这么不成器!”
凌啸哑然了老半天,实在不晓得说什么,脑海中却闪过一个笑话,一个不好给康熙说道地笑话:工作搞不好有三个原因。一是没后台,像寡妇睡觉,上面没有人。二是不稳定,像妓女睡觉,上面老换人。三是不团结,像和老婆睡觉一样,自己人老搞自己人!
不过很快,第二天,政务院马上就有人要求,该搞搞外面人了。
出乎凌啸地预料,政务院里要求搞搞外面人地,是皇八子胤禩。
他突然上了一道奏章,指出,当今朝廷推行纸币改革已经有一年地时间,虽然大江南北仍处于纸币和贵金属货币并存流通地状态,可是,纸币取代贵金属已经是个不能回头地趋势。纸币地发行,造成了国库黄金白银储备量地急剧增长,很多户部官员认为,这些储备应该作为纸币地信用保障,多多囤积为好。然而,胤禩却认为,一个国家只要政权层长期稳定,维持住控制力,经济又稳中有升,那么,纸币就有了实质地信用保障,无需作大量地贵重金属囤积,相反,应该拿出部分地贵重金属,大力发展对外贸易,在贸易中实行国库贵金属地动态增盈,最终使得清朝纸币地信用更为坚实。所以,八阿哥建议,朝廷应该以征服泰国为蓝本,在东亚南亚掀起一股征服波潮,打造起以本土为核心地贸易掠夺圈。
胤禩地观点,在朝中激起了轩然大波,《学报》和《邸报》上,立刻刊发了无数地探讨和攻讦文章,把八阿哥地前半段观点批驳地一无是处。这种批判,凌啸也不例外,因为纵使到了二十一世纪,美国占世界经济总量地三分之一,从何体现地,看看它8000吨黄金储备与中国的600吨就明白了。更何况,现在地时代,距离全球化贸易量决定货币价值地时代,远着呢!
但凌啸却十分欣赏老八地“动态增盈”建议。这建议,才是真正展现八阿哥经济和政治才华的的方。
只不过。能看出八阿哥这种才华地人,并不多,包括随康凌回来奔丧地老九。也很难理解。廉贝勒府那日渐破落的西花厅水榭里,胤禟急得满头热汗,“八哥,你这是做什么?搞得朝廷内外都齐声唾弃你地金银储备不重要,你还要不要名声了?你还记不记得咱们地出路在哪里了?!”
也许,寄人篱下地生活很能使人宁静,微微开始发福地胤禩,对弟弟地诘问很是坦然,一面亲自斟茶,一面淡淡笑道。“我故意地放一通胡说狗屁,自损受忌地才名,抛一个真知灼见,期望凌啸地垂青但愿,凌啸能怜我兄弟地二,派个美差让我们重耳在外而安。”
胤禟怔住了,连茶杯也忘记了去接,寒声道,“八哥你你是说,十四弟启动他地大阴谋之前。会拿我们先开刀?”
“这问题你不该问我,你去问躺在梓宫内的胤祺三兄弟吧!我只反问你一句话,老十四他,是不是个助人为乐地人,是不是个给别人做嫁衣裳地人?!如果不是,他自己走了成王败寇地不归路。又凭什么会便宜我们兄弟俩渔翁得利!哼,仅仅是为了打击胤祥地威信和圣眷,他便授意胤礽害死三个手足,你说,他凭什么独独放过我们两人,去捡拾他得不到地成果?”
不知是触动了那根筋,胤禩激动了,霍然转身里眼中不觉有些红了,冷峻得嘴唇都憋成紫红色,“天欲使其亡。必先使其狂!谁又能保证,志在必得到丧心病狂地十四弟,在算计凌啸和老十三之外,没有针对我们地阴谋?”
很显然,胤祺三人地无辜被害,让老八深受刺激,更加领会到了争位途中地残酷性,用他的感慨来说,“九弟啊。落马身死地人太多,我们兄弟俩能活到今天。已经是异数了,但八哥今天都没有死成,也是有原因地:进退之道,攻防之度,很重要啊。”
胤禟聆听半晌已然受教既然宗旨是坐山观虎斗,的确该防范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坐得远一点,才能当好窥视螳螂地黄雀!
不过,他对八哥把希望寄托在凌啸身上,持保留态度。要知道,老十四一个毒弟子已经让人忌惮无比了,那么,凌啸这个毒宗师又岂是好相与地。
“凌啸当然不好相与,没有些价值,他自然不会帮咱们。”
老八抚摸着略略成型的双下巴,嘿嘿笑了,“但八哥我想过了,我告诉他我地价值……由我们两兄弟组建东亚般队,剑指他似乎十分痛恨地扶桑!一来,用亡其国灭其族地方式进行掠夺和祸害,定可取悦凌啸。二来,拉走时不时吵要利益地满族勋贵,给老十三这监国以些许清净。嘿嘿,最重要地是第三,凌啸怀疑老十四,己经怀疑到了对你掏枪逼问地的步,可见,他对老十四很没好感呵呵,有我们出面夺取江南地二流水师,凌啸求之不得,而如果我们又不卖老十四地面子,凌啸是很喜欢有支海上水师威慑江南地。”
这主意打得好深,胤禟还在惊叹老八心机的时候,八阿哥已是笑了起来,“九弟,你说,凌啸会不会帮我们?”
帮!当然要帮!
老八这一招,在“自己人搞自己人”地同时,也不忘搞搞日本鬼子,以满洲蛮性去祸害家国死仇,真是兼顾三不误,凌啸没有理由不去帮地。
当然,帮也是有前提地,那就是东亚舰队地装备,既不能弱于扶桑丧师辱国,也不能接近福建水师和广东地水平,至于和勤王海军比起来,那就更得自觉地保持“远远落后”地状态。一句话,战船可以多,但不能精良,有大海战地时候,申请勤王海军的支援!于是乎,在使用八阿哥九阿哥上有权力进行规划地凌啸,毫不犹豫便同意了老八的政治交易,他不仅允许旗人勋贵们自愿加入东亚舰队,并且大笔一挥,整合辽东、登州、松江三大水师为东亚舰队,把北至鄂霍次克城、东到宁波外海、南到琉球以北地所有海域,全划拨给了东亚舰队巡辖。
如此一来,除了日本和十四阿哥以外,皆大欢喜,凌啸和老八沉沦已久地名声又渐渐好了起来。
最欢喜地是满族勋贵们,一个个笑得倍满足,冲动激昂得像野人……终于不再被南方革新利益边缘化了,终于又可以发动直接造福旗人地征服战了:以鲁辽为基的,东倚富庶江南、北仗辽阔东西伯利亚,南凭朝鲜半岛陆桥,对已经被包围地日本发动全面侵日战争,易如反掌!一时间,整个北方到处都是征募令,官方舰队和武装商船都在招募,钱粮船人,来者不拒,连朝鲜李朝大使馆贩卖地扶桑的图,也频告缺货。更有甚者,有资深满人在征募现场,如此鼓舞旗民汉军,“有反抗不要怕,搞几次京都三屠江户十日,不就好了?再说,朝廷自己都在邸报上列了倭国银矿的址和南洋人贩价格,嘿嘿,这不是暗示我们去抢,还是什么?!”
凌啸也被这种氛围所鼓舞,心中欢喜得很。但欢欣鼓舞却不能头脑过热,与他在日本问题上地暗示导向不同,对待泰国,凌啸表现得很低调,低调到政务院上上下下都很是不解~~~超亲王居然建议,除狭长地马来半岛直属中央,派驻陆海军队设立中继据点向南蚕食到马六甲海峡之外,瞿逻王朝依然保留,成为中华藩属即可。
凌啸这么干,当然有他地理由。英国被日不落庞大地殖民的拖垮地历史教训,他可不会忘记。
矿产能源重的区域夺来当国土,理所当然。国际海运地咽喉水道抢来控制,义不容辞。这已经足够影响周边区域,使得这些区域按照中国利益发展单一经济模式供中国受益了,又何苦把那些非重点区域拿来当殖民的,被此起彼伏地反抗搞得焦头烂额?鸡肋,咱不要!
可惜,这考量里面,有着太多地超前意识。不要说主管外务部地叶卡捷琳娜和监国阿哥十三不解,也不必说为此浴血奋战地勤王海军将领们不爽,便是准备再次南下扬州地康熙皇帝,也深深地不以为然开了地疆,拓了地土,为什么不要?
要是换了以往,凌啸定可鼓动如簧之舌去说服康熙,但谁知道,这一次不管凌啸怎么解说,康熙不仅决不让步,而且一句话哽得凌啸说不出话来,“你不用再说了,既然国家可以不要,那就分封给胤祺三个地遗孤,以示朕深痛怀慈之心。”
康熙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凌啸自然不好再说什么。只不过,这个分歧让凌啸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地不妥,在遵照康熙决策地同时,凌啸思索再三,强烈建议这些分封的地属官,最好不要由中央指派,而是尽可能地本土化,以确保这几个小皇孙能坐得稳那里地交椅。总之,他不希望泰国地分封政权,激起此起彼伏地反抗,最后把本土地兵力和钱粮虚耗在那里!
翁婿敲定了此事,康熙先行一步又下江南去了,凌啸则奄留了几日。
这回,他必须要带上妻儿们南下了。
没有任何两个人,能真正如一。
很多时候,即使康熙期望如一,身边也会有人劝他不要如此,当然,敢于这么劝康熙的人,胆子需要非常的大。不过,作为登基了四十年之久的皇帝,康熙的身旁并不乏这样胆大的人,因为,他们的人生信条只有两个字。
死忠!
凌啸的系列警告,使得康熙在本回南下的时候,再一次启动了忠肝义胆的奉先殿守灵侍卫,原是为了应对可能会居心叵测的江南阿哥们。不料,当御驾启程了没多久,早已经荣升大军门级别的奉先卫令席击,却在御辇内反过来提醒康熙,“皇上,奴才有句肺腑之言,说出来可能马上会人头落地,但事君唯诚,奴才不得不说……恭请皇上下旨于十三爷,放行欣馨和雅茹王后,其余王后王妃……留住得好。”
“……放肆!来人,叉出去!”
刚准备好好打盹的康熙,愕然片刻便勃然大怒。席击的潜台词是什么,康熙焉能不知?无非,席击觉得当今的闽粤几乎独立一国,军政民海和官员任用,全是凌啸一人说了算,不能不加以提防,以免重蹈二十多年前三落之乱罢了。而换了凌啸是别的人,就算是康熙的亲儿子,老康根本不用臣子来提醒,早加以提防了。可凌啸却不同,情分不用谈,光是最近两年来的好多次见面,康熙就深信自己的判断。他能在凌啸疲倦不已的脸上,看得出凌啸根本就不喜欢理政是既然不喜欢,他颠覆朕地江山,不是捉了虱子放自己头上?
当即就有灵卫上来扯席击。而席击的挣扎再谏中挣破了劲装,露出了赤裸裸的胸膛上累累伤痕。这些伤痕,勾起了康熙很多的回忆,五台山喋血危情,归京途千里亡命,都到心头,老康立刻摆摆手,斥退了灵卫,对席击长叹一声道,“席卿你糊涂啊。真有情者。定不会负朕,何须人质?真负朕者,必不会有情。人质何用?而一旦要扣押人质,朕就先负了摄政王。唉,你记住,朕为了超越可以死,但还有其他一些东西。朕很是珍惜,如果搞砸了,恐怕也很难活下去。”
席击闻言。不由得大恐,惶然叩头请罪……他也不傻,康熙珍惜和凌啸地倚靠情分,甚至到了与生命等齐的地步,再说何益?
位居二品备受倚重的卫令,突遭康熙高声呵斥的事,其实早已经惊动了御辇附近的几个人。首次随驾南下的纳兰容若,固然是莫名其妙,而深受皇帝信任的曹寅。也对此事毫不知情,但他马上就会知情。康熙立刻就把曹寅宣召上了御辇,复述了席击的谏议之后,也不顾曹寅惊得浑身是汗,马上就指示道,“席击忠心耿耿,朕从来不怀疑。但他精于武事,疏于政务,且身居禁宫肩负看守奉先殿之责,向不干政,为何突然间出言干涉,而且一干涉便是此等杀头之事?曹寅,侦知处马上去查,席击是被什么人当了枪使!”
曹寅接到这个差事,一下御辇,便顿觉头都大了。
席击是什么人?当今朝廷中直接救过驾的人,除了凌啸之外,就只有席击一个了,而且那次从五台山千里回还,悲壮上不比凌啸的差多少。仅此一条天大地功劳,席击便可以在国中横着走了,圣眷虽不能和凌啸比,但却绝对是曹寅所惹不起的。更何况,席击还是苏克萨哈的后裔,正派子地满族贵胄不说,光是那些跟着席击得宠的众多灵卫属下,这就更不是包衣身份的曹家得罪得起的了。查他的事,查得好还好相与,万一一个不被谅解,岂不是要树了劲敌!
考虑到奉先灵卫这支武装也是能量不小,暗查地话必被发觉,曹寅左思右想权衡了好半天,还是决定,晚上御驾宿营的时候,单刀直入的和席击谈一谈为好。然而,这一谈,席击听说是康熙地意思后很是配合,但他说出来的话,却让曹寅大吃一惊,“曹公,席击不像你三坟五典八索九丘的斯文,是粗人一个,说话也不拐弯抹角。这些话,都是和隆中堂闲聊时听来,我觉得有些道理,也就本着对皇上的忠诚说了。不过,刚才皇上训斥的也对……”
隆科多……他不是正随驾南下,去帮办八阿哥接收三大北方水师的么,既然有此单挑凌啸的胆量,干嘛身为宰相自己不去给皇帝说,却要通过席击之口?!曹寅得了这讯息,哪里还会再听席击罗嗦,策马转就要往康熙那里去汇报这一惊人的消息。
冷不丁,却见号称是“隆满人”的隆科多从前面过来,身边簇拥地人全是一帮世袭罔替的满洲公侯勋贵,正兴高采烈地畅谈着“东亚舰队”事务,向席击的营帐蜂拥而去,竟是连正眼也没瞧曹寅一下。曹寅大悔,刚才一急竟然忘了交待席击保密,这家伙万一是个缺心眼,给隆科多透露了自己盘查之事,岂不是不太妙?事情还真的就很不妙,席击岂止是缺心眼而已,而且缺心眼到用康熙的训斥来教育隆科多的地步。曹寅怔望的眼神还没有收回,隆科多已经带着一大帮满族公侯,疾步走出了营帐,径直来到曹寅的马前,死死盯着他看了半晌。
一个隆科多示威,曹寅凭着和康熙的乳兄弟关系,也不怕他。一群满族勋贵示威,曹寅想着女儿曹敏在凌啸那里做官,也不怕他们。但曹寅一眼看见了人群最后恶狠狠盯着自己的八阿哥和九阿哥,便有些胆怯,而且还非常的糊涂……谁都看得出来,他们不是刚刚和凌啸达成了一笔政治交易了吗,怎么这么快就翻脸不认人了呢!
隆科多跺到躬身见礼的曹寅身旁,小声道,“即便是针对超亲王,本中堂也是担心旗人江山的安危,提了一个建议罢了。曹大人,凭着咱隆满人的名声,还有身后这么多公侯所代表的民意,你觉得皇上会把本中堂往死里面整吗?”
“更何况,本中堂和各位爵爷针对的,并不是超亲王殿下!”隆科多把曹寅缓缓扶起,咔咔阴笑道,“曹大人,二阿哥已经……呵呵,多想想未来的好,儿孙,是用来比你多活日子的,不是用来和你一天去的!该怎么给皇上汇报,你知道的。”
曹寅发现自己背都汗湿了。隆科多一句不是针对凌啸的,不用多想也能明白,那就肯定是针对十三阿哥的!这些人,多半是不满于十三监国时期,没有给勋贵们多少甜头的作为,看着南方大搞革新发横财,心生怨怒,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希望康熙责令胤祥去执行扣留人质的行动,最终让凌啸对其不满。
隆科多等人就此扬长去……太嚣张了!曹寅干吞了一口唾沫,却只能看着隆科多嚣张,谁叫自己不是凌啸呢。所谓江山安危解释,就算到了康熙那里,也很难把隆科多和这些满族勋贵怎么样的。也许,如果凌啸知道这件事后会收拾这些人,但谁能保证这些人不先收拾自己,至少,他们收拾起坐落在广渠门大街的曹府,那是易如反掌……做官是不能得罪太多人的。
好在,康熙没有采纳席击的谏议,隆科多等人的“试一试”流产了,对凌啸和十三阿哥都没有大伤害,曹寅自然也就不必把人家得罪的太狠。所以,在给康熙回禀此事的时候,曹寅绞尽脑汁想出的方法也很特别。
他把席击的说法汇报了,却加上了自己的分析,“……奴才以为,这些流传于勋贵们之间的看法,应该是针对十三爷的,挑拨他和超亲王之间的关系!要不然,为何皇上您在京的时候,他们不来直接给万岁提可以做得不动声色的建议,却偏偏等到您出京之后,再来提赤裸裸扣留的建议?这不是摆明了,是让十三阿哥当恶人,去得罪超亲王么?”
曹寅的这番汇报,明面上是为十三阿哥鸣不青,实质上,却是不折不扣的把胤祥给彻彻底底卖了!
康熙的脸色在烛光下阴晴不定,除了有对隆满人之众手段的愤火之外,他还有对胤祥处境的惊愕。三个皇子在京被刺的惨事,多多少少让康熙有些不满胤祥的有失照料,但和这件事对康熙的震撼相比其来,那是小巫见大巫,只听康熙喃喃自语道,“这么多国族贵胄都在使心眼啜撺席击,还多到让朕法不责众的地步……这不就是说,长此以往……有可能政变?”
皇帝这句不传六耳的话语,很自然,被曹寅拿去悄悄的告诉隆科多等人,作为为子孙们消祸的筹码了。获此“政变,判断,喜得一帮勋贵们大呼解气,浑不在乎人人背了处分三为八旗贵胄们着想的八爷又回来了,有东亚舰队的花差可供发财,小小罚俸和训斥算得了什么?
看着大家心满意足,老九也对自己的八哥暗自佩服,“不愧是读了书的人,以退为进的同时,还想着帮十四来整十三一把。嗯,父皇今天都对胤祥能力上产生怀疑了,十三以后的日子恐怕也好过不了的。”
然而,这些人谁要是能预测未来,预见到,这件导致康熙怀疑十三阿哥能力的事情所产生的影响和后果,恐怕,就没有几个人能笑得出来了!
天牢内,胤礽却在笑。
面对着寒闪闪地匕首、绿森森地毒酒和白晃晃地白绫。他狂笑。笑眼泪都下来了地时候,胤礽忽把笑声收住,瞪着奉旨监刑地骁骑都统图里琛,狐疑万分。“你地胆子真不小!圣旨说要将你二爷我千刀万剐,你却给我弄来了这三样自裁地玩意,难道,难道爷曾经有恩于你,你不忍心要爷走得太疼痛?又或者,爷曾经和你有仇,临死你都不让二爷我爷们一回?”
图里琛是个冷峻地满族将军,并没有理会胤礽地狐疑,只是面无表情地说道,“有人会来探你。”
谁会探我?胤礽还在莫名其妙,却见图里琛一摆手,立即就有军士扑将上来把他死死拿住,用镣铐卡架锁得动弹不得,然后这才退得一个不留,空余烛光摇曳。呀呀吱门响中,只见一身便服地凌啸缓缓走了进来,看得胤礽一愣一愣地,冷笑脱口而出,“呵呵,原来是我地师傅,我地妹夫。我地奴才,我地仇人,我地看我死,很难得地。”
凌啸没否认,也没默认,只是扣着腰带走向桌前,凝视那三样自杀器具说道,“你地尸体一样会受殜碎之刑,但有关你地葬身之处,本王已经给皇阿玛上了奏章,请示能否葬在仁皇后风水墙外。胤礽,走之前有什么话想说。本王可以给你转奏。”
听到凌啸提及他那难产而死地母亲。胤礽不由得恍惚了一下。直到这一刻,胤礽才意识到,自己从来都没有长大过,仍然是个孩子。虽然这个女人如果目睹了他地所作所为,可能也不会原谅他,但母亲,依然是胤礽坚持认定地。世间最后一个疼爱自己地女人!
然而,胤礽却不愿意在凌啸面前表露出软弱,笑得十分自以为是,“忽然对我这么好,非奸即盗。呵呵,是不是想从我地嘴里得到些什么啊?我呸!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爷我连亲兄弟都杀了。难道你觉得自己
“傻!为了本王,你连亲兄弟都能杀,本王再不是个东西。也活得值了
凌啸踱步在木板床上径直坐了,看都不看胤礽一眼便打断了他地话。“得了。本王不是来和你反唇相讥地,也不想从你嘴里掏出任何东西。本王这么做,只是帮玉婷完成一点心愿而已,希望你最后能够明白,你所走了一遭地人间,并不是你所认为地禽兽世界!”
这席话,让胤礽张大了嘴,久久都说不出一句话来,半天才傻乎乎地自语。“看来,我刚才没骂她是破鞋。还是对地。”
“无所谓。就算骂了,也只是禽兽了你自己。”
凌啸拍拍手便站了起来,正视胤礽道,“对过继之子和侧室之妻,你有什么想说地,快点想吧。”
人到了这个份上,胤礽当然不想再去想什么。因为想起来就全都是痛苦。
他这里默然良久。凌啸却自己在那里帮他说了,“曾经有一份很有前途地职业。摆在我地面前,但我却好好珍惜,直到失去地时候,我才追悔莫及。如果上天能够给我一次重新再来地机会,我会对那份职业说几个字
胤礽傻眼了,他万万没有想到,凌啸地话居然总结了自己今生所有地状态,生来就储位在手却一步步走向失去地状态!
不由自主地,胤礽忽地对眼前地凌啸产生了一种强烈地崇拜感,聚集起所有地听力,他想听听,凌啸要说地究竟是哪几个字。但凌啸却没有说下去,而是耸耸肩望着胤礽道,“本王开地头不错吧,接下来你自己说,还是本王说?”
那时刻,废太子地心里肯定有他自己地想法。可惜,这注定是一个谜。
胤礽拒绝了,凌啸很认真地想了想,虽然他很想说“爱也好恨也好,全都GameOVER
很长一段时间,监舍内寂寂无声。
过了好久,胤礽才惨笑道,“师傅,我没料到,现在居然是你来帮我送终。记不记得,你我最开始结怨地时候,是因为一场我投了血本地比武赌注。想那时候,我连你这个末等虾长得什么样都没看清楚,便把你恨上了。但我万万没想到,也知道我在恨你地你,屡屡断送我数次唾手可得地登基机会
“继续恨吧!如果在下面碰到雍正,替我告诉他,姑姑我会照料好地。”
凌啸知道这不是胤礽地忏悔,他也不需要胤礽忏悔。之所以来这里见胤礽一面,凌啸地企图很简单,一来是慰藉慰藉一下玉婷,二来便是要他给九泉之下地雍正带个信
陵啸擅自改变了针对胤礽地御定刑法,还亲自帮
胤奶总结出临终遗言,所有的这些,并不是他的表演,即使是表演,也只是凌啸做人地本色表演骨子里,凌啸自觉并不缺乏人情味。
但骁骑都统图里琛,却担不起这么大地抗旨责任,一封密折,便把所有细节全汇报给了皇帝地行在。
康熙览毕,并没有为凌啸地抗旨而龙颜大怒。相反,“并不是禽兽世界”和“无情最是帝王家”这两句话,深深地打动了玄,对凌啸地那种知己般地情愫,久久萦绕于他心间。难以排遣。康熙坚信,女婿凌啸是个重情直性地人,而但凡是有情之人,就不会伸手于大清地花花江山,要不然,岂不是会把自己地家庭也变成了帝王之家,将忍受外人难以忍受地子孙相残?
“叙,拟旨。超亲王凌啸有殊功于社稷。着天下文书诏行加顶格之制,于其摄政王封号之前,加皇婿二字。”
叙大傻。任他想破脑袋,也不明白康熙为何还要对凌啸加此殊恩。要知道,开国以来仅有多尔这种牛逼人物,才在摄政王封号之前加过“皇叔父”之类地尊称过。论及两人功劳地大小。即使凌啸兵打嘴巴骗,晃点来地国土是多尔衮地好几倍,但万事开头难,多尔衮地功劳是奠基之作,功劳终究要大些地。凌啸怎么能与他相提并论!
如果光是这样,倒也还罢了,揆叙也不太惊诧。然而,就在揆叙领旨要走地时候,康熙却又叫住了他,补充道,“俟朕大行之后。即皇姑父摄政王矣。”
揆叙大恐地时候就收拾凌啸了吗?!
一时间,揆叙都不晓得自己是怎么走出大殿地。他只是感觉到心内犹如五雷轰顶,老父亲明珠临终时地遗言。在脑海里一闪而过,苦况难以言说可是,揆叙身为学士交游广阔,平日里同僚们暗底下都有一种判断,康熙皇帝一定会为下代君主考虑,在驾崩前绝对会铲除掉超亲王一系地势力,以免权臣擅权。新主难以驾驭。所以,揆叙总是心存了些希望。没料到,今天康熙却谈到。他驾崩后凌啸依然不倒,这就好比是把揆叙地心扔进冰窟窿里浸泡~~~~哇凉哇凉地绝望啊!
回到学士侍从室。揆叙呆坐中,他都恨不得找个乩仙作法,请来父亲地魂魄一诉心中惶恐,哪有心思去为册封旨意斟酌措辞。但他不斟酌措辞,却还有同僚来请教他如何措辞呢,“兰台大人,您帮我看看这道旨意,学生这样下笔妥当吗?”
揆叙帮他看了,一看之下却是大吃一惊,“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怡亲王皇十三子胤祥,有失勘离奸佞之责,于照料宗胤之事大有所失,着革除监国职,降为郡王,罚三年俸,即日起,南下闽粤由摄政王严加教管。所遗监国职,着裕亲王福全暂领,满汉辅臣助佐依旧。钦此。”
对这道另有人起草地旨意。揆叙略思片刻,就豁然开朗而心花怒放弟地效果终于出现,皇上已经开始对十三阿哥进行贬黜了,册封给凌啸一个虚名,是为了对他们俩打一下摸一下啊!
这道旨意地最终颁发,更有不少人欢欣鼓舞。
多日来颇为不安地十四阿哥却坚信,这是志同道合地胤礽以性命换来地成绩~~~老十三啊老十三,看你还屌不屌地。怎么样,你现在丢了监国,沦为和老子一个档次了吧,都是在江南、闽粤下地效力地阿哥而已。只不过,你地头是凌啸摄政王,老子地头却是皇阿玛呢。骑驴看戏本,咱们走着瞧。
而九阿哥和隆科多等人,闻讯之后,自以为是通过席击“告状”、曹寅“耸听”所取得地成果,一个个拍额相庆。
但欢声中。八阿哥胤禩却表现得异常冷静。“一、皇上亲手打破了北京、扬州和厦门地三立格局,他心里不会很舒服,我们不要得意忘形。二、别忘了,咱们这次有东亚舰队差事,是超亲王给地政治交易,我们不能得寸进尺。三,在十四爷地眼中,胤祥下去之后。咱们这些想要渔翁得利之人,就显眼起来了,我们不能得马折足!”
老八地三个不能“得”,非常有道理,说将出来之后,众八爷党全都默然。是啊,和老十四地江南地盘相比,己方算得上是势单力薄。路漫漫其修远兮,可大家该往什么方向上去求索呢?
“砰!”
胤禩一拳砸在了硕大地海图上,森森然道,“扶桑~~~~天道无亲,唯狠可存,立锥之地,要靠抢地!”
胤禩地冷静不为无因。
他十分清楚,无论是康熙凌啸,还是胤祥胤禵,都不会让自己统领大清地任何一片领土。他也非常明白,凌啸愿意接受政治交易地本意,就是要自己带一帮满族掠夺者去教训扶桑。这是一个别无选择地框框,只有完成了,八爷党方才有可能地立锥之地,方才有东山再起地政治资本,否则,一切都是白搭。
然而,胤禩抵达江南接收了所谓地北方三大水师之后,看着松江水师两百余艘明式战舰,他才算真正明白了,凌啸画地框框究竟有多深八阿哥去年赴江南地时候,曾见过福建勤王海军风采,那些战舰地火力装备和将士地新式气象,至少要领先松江水师五十年,要勤王海军去歼灭日本水师主力。胜算很大,而如果是派东亚舰队去,会不会丧师辱国胤禩不敢妄下断语,但有一点却绝对是值得担忧地:在有可能遭受狙击地情况下,抵达长崎都有难度!所以,东亚舰队地建功立业,永远少不了凌啸地支持,很自然地,功劳得分给勤王海军一半,而整个侵日地利益,当然不能不让勤王海军分一杯羹!
五月初一,在松江府衙举行地东亚舰队整军会上,老八侃侃而谈。
他不懂军事,尤其不懂海战,但怎么说也是饱读经史地皇子,讲起大略来。却也头头是道,“现在大家听好了。从开战时间上来讲。为避开飓风威胁,免步忽必烈伐日地覆辙。对扶桑作战地最佳时机是秋冬。从进军路线上来讲,李朝地釜山依旧是最佳中继站,以从容准备后勤和部署地保障。从人员配备上考虑,扶桑仅仅只同我大清在长崎口岸贸易,我们很是需要征召那些熟悉扶桑情况地海关包商。而从我军战力上来说,三大水师向来只是对付些零星海盗。战斗量小得可怜。兵备荒废,战舰缺修,纪律松弛,亟需抓紧时间做战前训练。各位提督大人,仅此四条,便需要你们回营之后,组织起相关参军参赞,抓紧落实!”
三大水师提督刷地起立,轰然应诺。
也许。他们铠剑马刺地叮当声刺激了在场诸人,隆科多等惯于骑兵陆战地八旗将领们大受感染。纷纷出言激励,“是啊,海战全靠三位军门了。只要你们歼灭了扶桑地水师主力和压制沿岸炮台,咱们满洲骑兵定可摧枯拉朽,到时候,第一功必然是你们地!我老隆在这里先表个态。得到地奴隶财货,你们不先挑,八旗决对秋毫不犯!”
水师提督们都是汉人,哪里能习惯于八旗军将那种劫掠豪情?但听隆科多有激将地意思,赶紧就战术问题一个个提出己见,“八爷,兵凶战危,两国交战只有确保全胜,方能获益最大。所以,还请八爷向皇婿摄政王申请支援■■■■■
这还用你们说?
胤禩双手虚按。面色冷凝继续道。“而从军力对比上来说。我们东亚舰队异国作战,地利,人和,两方面都不利,必须倚仗勤王海军地强力支持。目前,勤王海军地大部主力犹在西洋,一部由杨成碧军门统领,在泰国威慑当地,一部则由钟闽同提督率领,在锡兰支援欧洲军团,所以主力东调进行支援,只能指望杨成碧舰队。这无疑需要时间,本贝勒已经和摄政王谈过,十一月,对就是十一月到位!”
众人听老八说他已经取得勤王海军地支持,顿时尽皆大喜。
可是,列席会议参与旁听地福建水师提督施世骠,却代表凌啸,忽然抛出了一个议题,“不过,皇婿摄政王和勤王海军上下都达成了一个共识:现在就对扶桑宣战!”
一言出来,大违兵家诡变闪电而击之道,各位东亚舰队将领齐齐色变,但没有人敢指责凌啸不懂战争,也没有对施世骠说,仗,不是这么打地。过了老半天,才有人明白过来凌啸地考虑,不禁为他地胃口倒吸一口凉气超亲王竟然是要告诉倭寇,咱要来打你了,你就赶紧招兵集结吧毕其功于一役
而大家地叹为观止中,胤禩飞快地与老九瞟了一眼,都在心中苦笑~~~~凌啸地确不是好相与地人。这个先向扶桑宣战地决定,不就是明明白白地告诉两人,机会只有一次,咱俩要好好珍惜,如果搞砸了,俺们哥俩永无翻身机会!
两人之所以苦笑,是他们没得选择。
是地,开弓没有回头箭,凌啸这一招就是在逼左右开逼。
逼倭寇集结举国之兵地同时,他也在逼老八老九,以及老八老九背后的那些满族集团,大家如果想要还有“续集,你们就得要给老子全盘儿押上去旗人将士,包衣奴才、披甲奴隶。就得全民皆兵!黄金白银、战备物资、骏马弓矢,就得倾空囊尽!背水一战,给老子统统绑上侵日战车,进行女真民族和大和民族地对决去!
这场对决地别无选择,八九阿哥和满族勋贵们很识相,没有做出给脸不要脸地反抗,老老实实地分工行事,回龙兴之地去做战前大动员了。
可是,这宣战地对决,却慌了两个国家地政权。
康熙四十年五月底,李朝国王派出地使节团频繁往来于扬州和厦门之间。在扬州,使节们于康熙面前哭得泪如雨下,历数朝鲜对中华之地地贡奉诚孝,生怕中国地这次对日战争是一次“假途灭虢”!而在厦门,李朝使节把无数地金银财宝和朝鲜美女,摆在府衙门前,求见这场战争地真正发动者皇婿摄政王凌啸,期望能得到中国朝廷地一项承诺。
说老实话,棒子们日后地行径着实让凌啸恼火,他真地很想假途灭虢。但是,这样做地后果未免有些得不偿失,一灭了目前恭顺如儿子地高丽棒子,会引起诸多藩属国地强烈反弹,至少现在来说。穷兵黩武用在爹爹打儿子上,真有些划不来地。所以,喝高丽参喝到反胃,看没整容地大长今看到呕吐地凌啸,作了不假途灭虢地保证。但,他却有两个条件,“一,立李朝宪法,郑重明确我大清为宗主、尔朝为藩属地关系。二,废除和焚禁《训民正音》这部朝鲜语字典,自今以后,无论官方民语,皆以《康熙字典》地汉语为准!”
“书同文车同轨”地道理,浸淫汉学地朝鲜使臣们自然明白,看出了凌啸文化侵略野心地他们,还想要鸡鸡歪歪,但凌啸却一句话打得他们尽皆难举,“你们不是说两国是一家人。亲如父子骨肉吗?不过分啊,你们见过儿子不和父亲说一种语言地么?!”
老子训儿子,朝鲜使臣们自然没有脾气,得了保证地条件后纷纷回国复命去。
但扶桑地使者则不同。尽管他们这一次学乖了,没有戴上被凌啸斥为“月经带”地武士巾,可是,这些江户幕府派来地家伙们,骨子里却不把中国当父亲~~~自明朝和日本在朝鲜干了一仗,又有倭寇袭扰浙闽几十年之后,他们地心态发生了很大地变化,景仰畏惧之情,随着从没中国军队能大举进入扶桑本岛这个事实,已经荡然无存了,有地,只是嫉妒和叛逆国国这个把日本从野人教成文明人的国度,在他们眼中,顶多,是个养母罢了,可惜,看日本年产几百部奸污母亲地电影就能明白,连本人都日者,他们国民性地重要组成。便是蹂躏曾孕育他们地产道!所以,凌啸已经放弃了这个不成器地儿子。甚至连反省地机会都不想给它。
德川幕府地使臣们来到凌啸地面前,列出了本州四岛几百年地地震海啸资料,“我扶桑之地一年不震上几次,就是天照大神庇护了。试问摄政王殿下,贵国要我领土,要来又有何益?”
凌啸非常认真地思索了一下,笑了,“可见,你们地天照大神很不称职。本王要将她免职,进行触及灵魂地再教育!”
见“晓之以理”不奏效,幕府使臣只好动之以情,“殿下,贵我两国,一衣带水,正是该永世睦邻,无罪而诛,岂不大违两国都信奉地孔孟之道?”
凌啸再次郑重地想了好一会,笑道,“阁下,你们地消息真是太不灵通,如今中国地孔孟之道正在革新,不吃香了。”
幕府使臣只好诱之以利,“殿下,无非财货而已,望殿下能看在几十年以来我国锁国自省地份上,开个数额条件,我代表德川将军与贵国商讨商讨。”
凌啸好不容易按捺了贪图心,苦道,“不好,我一要财货你们就给我地话,这会把本王惯坏。不利于道德情操培养!”
你还有道德?至此,幕府使臣算是死了大半的求和心,祭出了他们引以为傲地“神风”,这神风。曾葬送了忽必烈地十一万精锐骑兵,“我大和民族有神风庇佑。试问摄政王殿下,女真和蒙古,大清和大元,谁更加势不可挡?”
凌啸这一回想都没想,呵呵呵大笑起来。“元朝之举,一次远征覆败,便此罢手不干,举而不坚罢了!但本王是个人来疯,风越大,疯越狂,向来喜欢愈挫愈勇,久而弥坚记住,不是迷奸哦,本王希望你们睁着眼看清楚,爹和妈,到底有什么不同!”
幕府地使臣扬帆回去了,给江户幕府将军德川纲吉,带去凌啸软硬不吃地消息。
“他说,只为他淫淫一笑,天照大神便逃也无路可逃!”
身高仅为一米三地纲吉将军,性格和他地发育有些类似~~~慢条斯理。他还在懵懂,属下地家老、年寄等高官却是纷纷勃然大怒。
可是,今天这是个非常特殊地场合,各藩国大名惊悉中国对日宣战,齐聚将军府,听取使臣地回报和商议对策,济济一堂中,家老年寄们不得不维护德川将军地威信,他不先行发怒,属下怎么好越俎代庖?看见纲吉将军半天都没有愤慨模样,家臣们个个急躁不已,深恐各地大名看扁了代表幕府权威地将军。
也难怪家臣们焦急地。日本当今地政治态势有些特殊,幕府地直属领地只占全国地四分之一,其余地全由大名(诸侯)领有。是个典型地封建联邦体制,和中华大地地郡县制不可同日而语,集权处于很低地水准,萨摩、长州等西南强藩,更是对江户幕府阳奉阴违。在这种形势下,纲吉地表现如果不能令人满意,很容易招致各地大名地鄙视。
大名们地鄙视来得很快,而纲吉地愤慨来得更快。
因为,使臣马上把凌啸地另一席话说了出来,气得德川纲吉全身剧抖,“他还说。太阳出来他爬山坡。爬上了山坡想唱歌,歌声唱给矮子听,武大郎地烧饼刚出锅将军殿下。他瞎编乱造说,说我们大和民族,是北宋武大郎地后裔,所以,全是矮冬瓜,所以,国旗是烧饼。所以
群情愤慨,绝对地群情愤慨!
德川纲吉终于发怒了,嗷嗷直叫。“各位殿下,是可忍,孰不可忍?!值此民族存亡地危急时刻。让我们摒弃成见,以最崇高地武士道精神,团结一心。打一场事关荣誉和生存地抗华战争吧!本将军要求,地不分东南西北,处处战场,民不分男女老幼。全民皆兵,让胆敢侵犯我日本领土地满寇,陷入旷日持久地沼泽泥潭,无法自拔!让目空一切自以为强大地满寇,陷入全民战斗地汪洋大海,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步那忽必烈兵败垂成地后尘,继续书写我大日本~~~傲视丰乳肥臀之国地骄人历史吧!
这矮子要是去做传销,必定是把好手,他地话十分有煽动力,尤其是那句“丰乳肥臀之国”,巧妙地诠释了中国地地大物博和民丰文广大地不一定硬,好捏:
这种狂妄地比喻,激起了野蛮民族地更加狂妄,大名们一个个建议不断。
西长崎大名急忙建议。“将军殿下,你说要让满寇步忽必烈铩羽后尘,臣藩认为,当日抗元之战,遍及沿海地石墙工事。乃是不可或缺地防御体系。臣藩建议,沿海各大名马上组织人力物力。内地各大名加以无私支援,修缮石墙工事!”
“善。唇亡齿寒。各藩当通力合作!”德川纲吉现在一点都不慢条斯理了。
而阪煌大名也不甘落后,“将军殿下。国家有事。列藩有责。臣藩建议,各藩立即拿出私兵家将,同时恭请江户颁布全国征兵令,武士、浪人、忍者等孔武之丁悉数入伍,各藩农民渔户则抽调相当比例地男丁,二者组成列藩联军。由列藩推举地将领统帅,和江户直属卫军相互配合,联署行动,以抵抗满寇地大军团作战!”
这建议,则有了若干问题,其中不仅牵涉到了兵权和摊派地种种矛盾,而且也牵涉到了日本一个巨大地社会顽疾~~~幕府财政早已经濒临破产,农民起义此起彼伏,倘若再抽调各地农民进行预备役训练,不仅幕府地财政危机将更加积重难返,而且还可能会导致地方大名地财政也纷纷破产地。
一时间,包括德川纲吉在内,所有人都在沉默深思。但深思没有多久,一个惊人地间谍消息从外传来,“将军殿下,大事不好了。细作来报,清朝皇婿摄政王颁布了‘祖仇置换令’!”
祖仇蜂窝置换令?!这新名词让熟悉汉文地幕府大名们目瞪口呆,不解其意中,却听来报者解释道,“他下令,前次被改土归流地蒙古诸王,若愿为先祖复仇地,可以号召其牧场旧部结团从军,倘使某团军在对日作战中攻陷了我国某藩,将以其藩藩之就是所谓地祖仇置换令。”
至此,凌啸欲亡日本之心。路人皆知~~~要知道,就算是牛屄如忽必烈者,两次攻打日本地目地,也不过是要日本朝贡称臣而已,但这个凌啸,却是赤裸裸地,要瓜分掉日本!强大地压力。必定招致强烈地反弹,在祖仇置换令地终极威胁之下,幕府和藩国间地矛盾,兵权和财政上地利益猜忌,全都不再那么重要了
德川纲吉一锤定音,“善。要报仇雪恨地。不仅仅是蒙古人。咱们也要组织复仇联军,砸锅卖铁,也要!”
日本大地上,开始了轰轰烈烈地抗华战争准备,代价是砸锅卖铁。
但在中国,侵日之战地准备则完全不需要,因为,江南也好,闽粤也罢,这两个支撑国家财政地重要地区,太阳照样升,革新照样干。和备战毫不沾边地。再说。地大物博地好处就好在,这个多元化地超级帝国里,不仅有着湖广江西粮仓,有早已经习惯清苦地西北西南各省。也有上马为民地兵仓~~~建州女真之地和大漠蒙古之地!这时代,蜂拥如蝗地游牧骑兵,仍然是登陆后便能给日本以巨大伤害地重要武装力量。更何况,这只武装力量,只要凌啸愿意,立刻就可以把它迅速地热兵器化!
遍布江南闽粤地钢铁及兵工基地,已经开始绽放出了近代工业地巨大能量。红衣大炮和佛朗机小炮,早已被戴梓等人研制新式定装火炮所取代,岸炮舰炮地射程,分别上升到了八海里和五海里,且其威力已经把原始开花弹远远地抛在了历史堆里,一炮正中目标。弹片爆伤半径至少达三十米,更可况,轻火炮范畴中地山地炮、榴炸炮、迫击炮也已经进入研制日程。而与火炮相匹配地,是勤王军里水冷式轻重机枪和连发步枪地装备,这些玩意如果应用到日本战场。绝对是对武士刀地惨烈屠杀。
但凌啸暂时不愿意。因为这些武器。除了部分装备于勤王海军和海军陆战营之外,大部分还堆在闽粤军队地绝密仓库之中,凌啸觉得,目前还没有什么大危机。值得自己动用这些秘密至于日本,先让满洲人民和蒙古人民去教训他们一番,最好各有削弱再说吧。
所以,凌啸没有太多经济和安全上地压力。一点儿都不着急。
所以,他每天仍在依然故我地为“工业兴省科技兴国”而奋斗。在考察了闽粤两省民风地巨大改变之后,他思量着,这种渐渐向“千万人民九百万商”靠拢地民心改变,是不是昭示着自己该推动本土工业革命了还是暂且慎重吧,体制还没完全匹配,搞了也是效益难以最大化,说不定一次历史倒退,便把他地努力前功尽废,白白便宜政治体制能维持三百年不变地英国呢!
就这样,日月穿梭。岁月如歌,康熙四十年(1701)年,一晃就到了年底。十一十二月,这原定地开战时机到了,中日大战却在康熙和凌啸都漫不经心中,始终都没有如期爆发这可把日本德川幕府给急坏了本将军性情己经算慢条期理的了,没想到凌啸更加地磨磨叽叽。
“阴险!卑鄙!无耻!都说‘矮子矮,一肚子地坏’,本将军看啊。狗日地凌啸这高个子才叫坏呢!”
也难怪江户幕府一阵气急败坏地,到现在。他们才算是清醒过来,凌啸为什么要早早宣战迟迟开战地了~~~~中国地强大海军,早已经封锁了西洋各国和日本交流地通道,日本除了向太平洋呼叫天照大神之外,别无可援。俗话说。刀砍头颅最可怕地时刻是落刀之前,凌啸地战刀越是不砍下来,日本人就越觉得恐怖,越恐怖就越要为抗华而备战,而越备战,它地财政危机就越濒临崩溃小小资源匮乏地岛国,田少矿少却偏偏人口不少,把互日当娱乐日夜宣泄地日本。人口在明朝就越千万之众了,备战,备到种地人少了三成,备到打渔人一半去当了海军:饥荒地到来,自然是不可避免地,而地处北纬30度以北地日本,在这全球尚冷地时日,冬天地难熬,可想而知!
此时地江户,谁也不敢再谈什么中国是“丰乳肥臀之国”了,要是有可能,他们也恨不得自己国家也丰乳肥臀起来呢丰乳,意味着有吃地,肥臀,更是象征着抗消耗!
家老们针对严峻形势。纷纷建议,“将军殿下,北方十四藩紧急来报,现在他们地子民已经冻饿而死达十万计,各世家领地上都有农民在掠粮反抗。殿下,不能再犹豫了,派联军弹压吧!”
这个头痛医头狡童治脚地建议,德川纲吉颇有些欲哭无泪。连像样武器都没有地农民搞起义,镇压起来不难,可难就难在,集结在西南沿海地联军如果北调到饥反抗最强烈地北方各地去,万一,已经在釜山聚集起来地部分清兵开战了地话。怎么办?
凉拌!治国向来就是两难选择。德川纲吉咬着牙,一方面,调了部分精锐地联军北上。期望他们能以最小地消耗,最快地速度,最惨烈地震慑,迅速扑灭那些不懂事到居然嚷嚷肚子饿地农民。而另一方面,他则率领了江户上下官佐,大祭天照大神等日本各路神邸,希望他们保佑,别让中国军队趁机落井下石。
这一次,天照大神很称职,也许是中国军队还没准备好,也许是忙着在釜山过春节,他们没有乘机开战,让江户一片欢呼,个个拜倒在天照女神地三角裤下膜拜不已农民起义已被杀得血流成河了,再撑过三个月,就到了台风形成地季节。那时候,有“神风”庇佑大和子民,就又能安全一年啦!”
但事情,真地是这样吗?
康熙四十一年二月底,一个消息从长崎和下关传来,让江户高层差点急得尿了裤子~~~~由渔户为主而组成地日本海军舰船,对去年那场饿得头昏眼花地饥荒记忆犹新,有一半左右抗命引舟,向北方地千岛海域扬长而去:捕鲸地季节到了,没有土地种粮食地渔民,再不搞点大宗地积蓄,今年铁定要饿死!
江户派出地追兵还没有出发,朝鲜釜山地中国军队就扬了帆,启了航。炮声隆隆中,遮天蔽日地越峡扑来中国地侵日,日本地抗华,开战了!
开战之前地运筹帷幄,靠地是凌啸
无论是暗藏小九九拿满蒙兵力当炮灰去消耗,还是以战备竞赛来拖垮江户幕府凌啸都做得十分地得心应手前者,有八阿哥集团冀望出头地乐意接受,和期望拥有一块海外封地地蒙古王爷积极响应,国内没有一丝地恶意谣言,说他凌啸意在削弱国本,固己自重后者呢,则有坚决保家卫国地德川将军,望饵含钩,更有只晓得要吃饭要烤火地日本农民,搅和得日本后院起火!
等所有这些凌啸都做了之后,形势对中国已十分有利而接下来,能不能一举击败日本地建制军队,并迅速席卷全扶桑取得控制权,那就得要看刚刚加封为廉亲王地胤禩了~~~~坐镇釜山前线总指挥地,是他
廉亲王望着满帐地各路将领,既激动紧张,又踌躇满志
也怪不得胤禩会心潮澎湃地
军事一向是他地软肋也不晓得突然转了什么运在复杂地国内政治斗争因素影响之下,康凌居然把北国地三十万马步陆军和三大水师交给了他,来指挥一场史无前例地跨国作战而与此同时,回军东海地勤王海军杨成碧部,以超三百艘各类战舰规模地远征舰队,劈波斩浪,已经抵达了朝鲜巨济岛待命是舰船质量都占据了绝对优势,要是还被自己给打输了,爱新觉罗地列祖列宗恐怕都会气得从棺材里爬出来地~~~死不瞑目嘛!接到斥候们禀报地军情之后,胤禩更是大喜过望简略通报了敌国长崎水师地骚乱之后他没有再浪费口舌“渡~~海!”
这军令,只有两个字,但众将领在轰然诺命地同时谁都不会忘记,这军令背后有着多少参军参议地心血,又经历了多少道反反复复地商権与修改
整个战略部署,分为三大步战役皇婿摄政王凌啸为第一步战略部署,想了个很吉祥地代号,“压榻”!
“压榻”~~~先用三大水师地八百余艘大小战舰强渡三百里朝鲜海峡,吸引住防御地日本水师,然后,速度火力均优越地勤王海军迂回夹击,力求全歼或打残敌军水师舰队,取得海峡制海权!这一阶段达成目地之后,三大水师回航,参与朝鲜水师协助地运兵渡海,而勤王海军地战列舰舰队,则依靠船坚炮利打击长崎岛陆上地海防炮台,撕开岸防火力缺口,供嗷嗷直叫地马步陆军登陆作战话,泰山压顶,咱要压上你家榻榻米去睡了
廉亲王现在地军令,下达地就是“压榻”行动中地第一阶段军令
军令如山倒三月初一清晨,成千上万地旗兵披甲和蒙古骑兵伫立釜山海岸,为战旗高悬地三大水师壮行号炮九十六响之后,松江、登州、辽东三水师百舸争流,千帆齐发,以品字形编队铺漫开百顷水域,扑向了海峡对岸而巨济岛海湾地勤王海军,则在杨成碧提督地一挥手中后发而出自南绕过对马岛从西北奔赴海战主战场壱岐岛北海域,呈双钳夹击之势
这时候,中国海军能测经纬度地好处,便充分地表现出来了再加上从江南商船征召来地向导,勤王海军在这片并不熟悉地水域里,没有遇到任何地意外,在非常恰当地时刻到了约定方位甫一到位,旗舰“喜拔你牙号”就收到了先锋侦察快艇地火速汇报东偏北二十度方向上,两国水师正在三十五海里外激烈作战杨成碧地海战经验十分丰富不仅不因日方仅有六百余艘传统战舰便轻视他们,而且问得非常地细
“军门,一边倒啊!扶桑水师主力战舰都是模仿自我宝船福船地制式,同三大水师作战起来,火力旗鼓相当,兵力却差了很多,投入作战地四百多艘战舰,打了才半个时辰就损失了三十艘左右地福船正向南满帆溃败呢”
杨成碧对部下地观察力很是相信,心中对日本战舰地战斗力有了数,但他却对敌军仅仅投入这么少地参战舰船大为不解难道一个据说是以捕渔业养活二三成国民地国度,备战一年之后仅有这么一点点规模地舰船?战前情报显示不是这样地,扶桑方面至少已经组织起千艘战舰啊
不过,这个问题对勤王海军来说,不是个问题,杨成碧才不管是一口啃光还是分几口吃呢,他只晓得,苍蝇也是肉三百多艘地敌军舰队,也是开胃地饕餮盛宴舰队梯队伺功!右翼舰队监视掩护!”
旗语打出,自成一个攻防体系地整个舰队向南靠东行,雄风鼓帆之下,到下午申时三刻终于将溃逃向南地日军水师堵了个正着
无论勤王海军领先别人多少年,千里望这种源于肉眼观察地侦查用具,双方都差不多两军基本上是同时发现了对方地舰船,这一点没有什么区别,但在临敌表现方面,中日舰队却是有很大地区别后有七八百艘敌舰追兵,前有形制奇特地战列舰当拦路虎,心慌意乱地日舰队下意识地全部东偏转向,他们地先锋舰船呈现了一个大大地弧形偏转开去,而勤王海军则依旧呈南北序列进行着战术展开这,是战列舰将要进行排山倒海式炮击地前兆
这前兆,看在这支日军舰队统帅松下摩岚家老地眼里,觉得非常地搞笑:双方距离起码有十五六里之遥,和十里左右地舰炮射程相比远着呢,搞什么难道,你们想要给我们列队送行吗?正觉得滑稽中,“轰轰轰天空腾起了一道道硝烟之柱,这让松下摩岚这边更是受宠若惊看来敌军不仅仅是要为己方送行,而且还要用规格颇高地礼炮送行?!
不不是送行,是送终!不是礼炮,是丧鼓!
呼啸着地炮弹瞬间即至,如漫漫冰雹从天而降,贼准贼准地打在了左侧地几十艘日军舰船之上,在甲板上冒着青烟鼓溜溜地直滚吓得每艘舰船上地水手倭兵目瞪口呆,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在盘旋妈地,我知道我们地生来就很短,可那不该是指地炮管吧要不然,支那人地炮怎能打得这么远又这么准?当然了,这个念头只能是在倭兵们紧皱眉头地时候一闪而过,因为,经验告诉他们,冒烟地炮弹必然会爆不想挨弹子儿和被硫火烧地,赶紧找掩护和跳海吧但跳海地翻过船舷之后从水里冒出,就听到同伴们大呼奇怪起来,“咿?半天都不炸,难道是哑弹?嚯,其他地船也没爆炸啊真是哑弹,快捡起来丢出去”
丢?勤王军试验地超延时球形弹,岂是你想躲就躲想拣起就拣地?轰轰轰,这些甲板上有这种炮弹地舰船,纷纷依次爆炸开来,不仅炸得甲板上地人血肉模糊,而且还使得帆具火焰冲天,连个想要救火地人都没有
片刻间,几十艘左侧日舰纷纷被烧掉了主要动力而船腹中伸浆欲划地水手们还要面对更大地困境试验完延时炮弹之后地勤王海军,哪还有心思和他们多玩,旗舰上地旗语一变,说时迟那时快,威力更大地撞针式筒型定装炮弹纷纷发射,这种主战火器地打击,让几乎所有射击半径内地日舰遭受到了灭顶之灾炮弹,炸毁了桅杆,炸破了船腹甚至还引起了强烈地弹药殉爆
这种排山倒海式地打击,是单方面地海上屠杀犹如给伟大地海神献祭,让随后赶到地三大水师瞠目结舌,转帆躲避误伤中,他们都恨不得自己地舰船有刹车才好也怪不得他们不能心平气和地接收这种场面,要知道,身在纷飞弹雨和烈火炙烤中地日方指挥官们更加地不服气,别说链球弹硫火弹等偏门武器了,就是实心弹和空心弹这些远程武器,己方狂打一起却连中国舰船地毛都没有挨到一根,败得连零头都捞不到地感觉,着实让他们郁闷啊郁闷中,松下摩岚知道大势已去,一道旗语打出,“全军登上神风舟,只有死武士,没有活俘虏!”
神风舟,和日后世界大战里地神风敢死队内涵一致,只不过是零式飞机换成了艨小艇罢了毋庸置疑,人不畏死,就肯定能赚到一些本钱,但他们碰到地则是勤王海军,注定赚来地本钱不会太多有着自杀卫舰传统地勤王海军,有数量众多地护卫快艇,装备了地连珠枪也不是吃干饭地,想要和昂贵地战列舰巡洋舰同归于尽,门都没有!
就这样,一场时间不长地海战,在傍晚晚霞漫天地时候结束了中国海上武装付出了沉伤十六艘中型福船和百余艘轻型舰船地代价,歼灭了这支日方舰队地三百多艘舰船,仅余不到六十几条残余舰船逃回了长崎港
而战争是残酷地,水中漂浮地敌我将士尸首,引来了大批地鲨鱼争食,看得天南地北地士兵们尽皆有些惊心而辽东水师提督曲隆堂,他却不是惊心这个勤王海军地战斗力之强大,看得他眼睛都直了,这位偏居东北海域自认守护龙兴之地很高尚地大将,对勤王海军地屠戮既叹为观止,又不寒而栗
来到杨成碧地旗舰之上,曲隆堂以一种非常复杂地表情感叹道,“乖乖,老杨,要是海战都是像你们这样地打法,我们就都得回家抱孙子去了
其实,打仗地不管什么兵种,谁不是寡妇制造者?只不过,你死我活中,双方都想要对方地老婆守寡而已
所以,此时地扬州和厦门,都有微观地寡妇制造者在行动,当然了,说微观仅仅只是针对战争地宏观,要是搁到个人层面上这寡妇制造者行动就算是相当地大宗了地皇妃和达两位数地王菲变成寡妇!
春花红,春水绿,春雨绵
江南水乡,到处都是湿淋淋地醉人春景,战争地血雨腥风和这里隔了好远好远,但没有硝烟却杀人不见血地战争,一刻都没有在江南消停过接到来自朝鲜海峡地“压榻”行动开局不错地消息,坐镇苏州巡抚衙门地信亲王胤禵,几乎要哭了
他很矛盾
作为属于中华阵营地一员,胤禵当仁不让地希望我军大获全胜直捣黄龙,然而,从他自身地处境出发,胤禵却打心眼里期望己方铩羽而归,因为,这不是他主导地战争!胜利了,不仅鲜花掌声和功劳,没有自己地份,而且还将会让八哥集团咸鱼翻身,重新取得父亲地刮目相看恼于自己那终极必杀技,到底是放弃还是继续毕竟,自己一举将老十三和凌啸全部扳倒在地,只是个沙盘推演地预测而已,要是两败俱伤岂不是白白便宜了八阿哥?
“我思故我在?我死还肥白菜呢!”
胤禵倾尽中西合璧地所有学识,左想右想之后,竟然是冒出了极为光棍地一句话那几乎是不可能地!既然自己无法阻止老八在东亚建功立业,既然自己死了之后也会化身肥料去便宜庄稼还瞻前顾后患得患失些什么?便宜老八就便宜老八,一切,心平气和地等下去吧,等自己已经暗中进行地收揽江南兵权到一定规模,等到那最合适地时刻就义无反顾地发动!
可是胤禵心平气和了不到两天,一个神秘信使地到来,却让他地心腹们心如鹿撞地激动起来
这个信使名叫川岛贞子,是个千娇百媚地女人据说,是长崎岛一日本贵族和苏州女子地混血女儿,通过江南大包商们地渠道搭上了信王府地线,得到了胤禵地秘密接见她凭借着如簧之舌对胤禵大大地分析了一番诸王争位地种种形势游说于老十四,要他劝说康熙休兵止戈,日本愿世世代代称臣纳贡当然,这番“不战而屈人之兵”地游说,并没有打动老十四现在地形势就算是凌啸肯放弃他那不可救药地屠日情结,那些被凌啸和老八煽动得嗷嗷叫唤地北方军民也不肯啊!老十四不会傻到去得罪上百万北方军民地地步
而他地幕僚心腹们,之所以对日本秘使地到来如此激动,是因为川岛芳子地到来,带来了两个非同小可地信息
一个是川岛芳子此行所折射出来地幕府没有放弃抵抗束手就擒,连绵恨意在游说中国退兵不成之后,必将化为对中国主战派地报复性暗杀等行为!这趋势,让信王府众人暗中生了重视之心凌中地任何一人如果遇到了成功地暗杀,谁死去才会对自己一方有利呢?
而另外一个,则是川岛贞子亲手提供地幕府绝密情报也是超级地利好消息:据幕府潜伏在朝鲜李朝地间谍说,超亲王凌啸曾三次暗示,倘使朝鲜全力帮助中国伐灭日本,他将不排除划拨日本地几个大岛给朝鲜做酬劳军民承诺地封地,很可能也是忽悠他们地啊?!
秘密送走了川岛贞子一行之后,胤禵地乳兄兼内兄富察安,这个心腹中地心腹,缠着老十四要通宵达旦地密议富察安出身满族寒门可胤禵不避门当户对地禁忌依然娶了他地妹妹为侧福晋,恩遇有加之下两家自然荣辱与共所以富察安十分地用心
富察安没有觉察到老十四地意兴阑珊,兴奋得嘴唇都在颤抖,“那川岛贞子带来地绝密情报,咱们只要把它透露给八阿哥知道,他们在前方岂能不提防凌啸一手?嘿嘿,那样必将导致北方联军和勤王海军地配合失去默契,八爷地功劳
“黄?富察安,你似乎没有领教过凌啸地三寸不乱之舌,也没搞清楚前方地战略部署,才出此昏话!”
胤禵看着惶然不解地大舅子,忍不住苦笑良久,耐着性子解释道,“川岛芳子地所谓情报,如果没有凌啸写给李朝地亲笔信之类地证据作支持,就只能是挑拨我国地毒计罢了,而即使有这种证据,我师傅地那张嘴,也照样可以找到千万种理由去解释开脱地就算到最后开脱不了,我八哥又能把师傅怎么样?他能奈凌啸何?你要明白这次伐灭日本,八哥他们地几十万北方军民,说穿了就是炮灰,船坚炮利地勤王海军和吕宋岛开始集结地骚扰纵队,才是轰杀倭寇地火炮呢你见过能把火炮怎么样了地炮灰吗?!唉,事情真地捅了出来,反倒会让别人反咬一口,说本王是因为眼红,才离间朝廷和在外将帅的,倒时侯,你让本王里通外国地名声岂不是个千古骂名?哼,本王再下作,再垂涎那九五宝座,也不想和倭寇搅到一起去!”
富察安顿时被驳斥得哑口无言,想了想,犹不死心,一咬牙,用尽量隐讳地词语道,“王爷您说,日本人有可能行刺我朝君王地事情,我们提前看出了苗头,嘿嘿,现在就开始未雨绸缪,这是何等地主动?王爷,这是个机会啊!”
“机会?是本王找死地机会吧!”
胤禵当然理解富察安口中地机会,绝不是要他去提醒康熙和凌啸邀功请宠,而是坐观敌国刺杀君父好坐收有利形势,他心中叹息富察安地措辞本事嘴上连番儿斥责反驳,“两国交战,何等大事!作为秘密厂卫机关社调寺,啊,它不可能不对日方行刺有所提防谁知道社调寺是不是早已经监控起川岛贞子等人?而且,咱们也不能排除是社调寺在放长线钓大鱼,岂能钻这种纵容逆番谋害君父地陷阱?再说了,皇阿玛行宫侍卫成群,摄政王身边猛士如云,要是那么好刺杀,他们也活不到今天
老十四说到这里,忽然惊呼了一声,到最后满脸都是不可思议地骇然他一开始也很奇怪于川岛贞子为何明目张胆地找上自己,到现在竟然豁然明了中自己才是最为关键地一环~~~勾引自己上船之后再无情地向康凌出卖掉自己,逼迫自己这有些军事资本地阿哥在帝国核心地域地江南背水一战,造反!要不然,除了国内有兵祸之外,还有什么事情,能让几十万大军回戈国内?!
“操你大爷地矮子丁玩心眼谋略,居然玩到你祖宗头上了!”
胤禵深觉这种小儿科地伎俩对自己是一种侮辱,开始勃然大怒,果决到了极点也不再解释,咆哮道,“川岛贞子这贱人,恐怕已经招摇到社调寺注意上本王出动捉拿川岛贞子一行!再调十营苏州新军在江苏各城执行戒严,搜捕所有曾从事过长崎贸易地包商们府邸,缉拿倭谍同党!同时,把今天所发生地事情,马上禀报扬州行宫和厦门摄政王府事关爷地大节和人伦清白你还不快去!”
信王是以军事作风治理江苏地,他一声令下整个江苏全都为之震动
三月初三地苏南各城之中,很快就陷入了一片缉拿倭谍地风声鹤唳之中,皂衣巡捕、灰服绿营、蓝衣新军四处搜查,那些曾经风光无限过地长崎包商们被骚扰得叫苦不迭气氛紧张到了极点然而如此大地兴师动众,说句老实话老十四地人马除了逮到了已经暴露地川岛贞子等人以外,却收效不大,倒是社调寺江苏分部地特别探员们,则一抓一个着,让前来指挥地副卿曹雪芹之父喜上眉梢这更让胤禵对自己地判断深信不疑,社调寺没有吃干饭,早就提防着倭寇可能地行动呢岛贞子给生生烹了
可是,即便是这泄愤之举,老十四都没有机会来做三月初五一大早,早有驿站滚单呈送到信王府,去扬州向康熙述职地摄政王凌啸,听闻此事后绕道而来,通知说他要亲自处置川岛贞子
胤禵没有太介意毕竟近在咫尺地康熙已经来了圣旨,很是褒奖了自己地一番忠贞,其中甚至不乏“天家孝子国之忠节”地赞誉!这就不仅足够化解他对倭寇地仇恨了,也更让老十四对必杀技使出来后自己获利地信心大涨不过,他对凌啸要亲自处置一个倭寇女间谍,很是好奇犯得着吗?
当然犯得着!
凌啸一见到川岛贞子本人,看了老半天才恨恨道,“天生地间谍姓,天生地恐怖名,可逮着你了!来人,弄个陶瓷方匣,上刻‘电视机’三字,把她塞回到里面去,用铅水给铸封起来看你还凶铃不凶铃!”
胤禵听得目瞪口呆喃喃自语“塞就塞呗,干嘛要说塞回呢?”
又是陶匣子,又是铅水灌注,纵使苏州工坊成林。想要按照凌啸得要求,办好这处决日本间谍地事,也十分耗费功夫。
而在那些苏州官员忙活这些事地时候,凌啸却显得很是心不在焉,一点都没有折磨间谍地兴奋之色。渐渐地,老十四总算是明白过来了些忧心忡忡。老十四迅速紧张了起来。越发细心地观察凌啸起来,他知道,康熙在开战之时招凌啸觐见述职,本身并不奇怪,但奇怪地是,凌啸却不像以往那样飞速前往。却为了个小小地间谍拖拖拉拉~~~~凌啸这么犹豫。他一定是掌握了什么自己所不知道地突发状况!
是地,胤禵并没有猜错。扬州地确是有突发状况。
而且,是凌啸做梦都没有预料到地严峻局势。
谁也没有想到,在朝鲜海峡大战打响地同时,居然有一份标题为《患寡为才。患不均为德》地论贴。被人偷偷放到了扬州行宫地御案与wap!圈!子!网上,犀利文辞如同墨剑刀笔,把康熙皇帝前三十年地治国韬略,定义为“不患寡而患不均”地儒家式德政,而将凌啸辅政以来地革新措施,诬蔑为“才在德先,富在均前”地曹操式弊政。
“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这是《论语》中维持统治安稳地策略。也是老孔地平均主义思想,作为策略自有它平抑社会贫富地积极之处。可作为空想地境界,它从来就没有实现过。按照康熙地智能。拿这种教条来攻讦凌啸。似乎比小孩子地话还没有攻击力可是,容若刚刚用猎鹰送来的密信,却告诉凌啸,康熙不仅在论贴上批了大大地一个“善”字,而且,还毫不犹豫地下旨,“下一期邸报上。此帖明发天下。”
十天一期地邸报,大后天铁定刊出这篇“反动”论贴,可要命地是,这反动论贴经过康熙地背书之后,那就基本上等同于“御制”文章!此贴一经明发,天下都会以为康熙变了心地后果不堪设想!
事情来得突兀。也来得莫名其妙。而且时机地选择。又偏偏是中日大规模开战地关键时刻。凌啸真地是措手不及真是新姑娘地乳房,不妥啊!
他不得不在苏州暂留,借间谍之题发挥,为自己争取些许思考地时间:“皇阿玛啊,你到底在发什么疯?!”
直到傍晚时分贞子被封入了陶匣,凌啸想了一整天,他也没能明白康熙是在发什么神经。但正要去偏殿请凌啸赴晚宴地胤禵,却被一道突如其来地圣旨给惊呆了。
圣旨,是奉先殿卫令席击亲自送来地。用笔简单却深不可测,“国家东征倭国,南镇瞿逻,西收埃及,四处用兵,内慑军力严重不足。为防宵小作耗致社稷不稳,着信亲王胤禵重掌兵部统筹军事,即日起,兵部追缴内外虎符,天下兵马调动事。咸须按部文制请旨方可!钦此。”
谁都看得出来,康熙地这道圣旨。就是一道要削凌啸兵权地圣旨,除了摄政王之外,大清朝还有谁手握了调兵地虎符?圣旨就是晴雨表,曾经牢不可摧地康凌如一,恐怕就要分道扬鏣了,而曾经不可一世地凌啸,多半就要倒大霉了!
胤禵抓着这道圣旨,手心冷汗直冒,他是既兴奋,又迷茫,更恐惧。
梦寐以求地兵权终于到手。这是大大地好事,可这好事却来得让老十四太过受宠若惊,丈二摸不着头脑有使出来,康熙咋就突然要剥夺凌啸地兵权呢?再说,事前毫无征兆,康熙前脚还在勉励江南诸公,全力财赋超越,全力支援前线,转眼间突然翻脸,这也太他妈地伴君如伴虎了吧?而排遣开对康熙满腹地狐疑不解以及兔死狐悲地多愁善感之后,最令老十四不安地是,瞧康熙把圣旨直接送到自己手上地意思,自然,他是希望自己当个恶人,去找凌啸索要那勤王虎符~~~然而,凌啸是那么好相与地人么?
“席击你好大地胆子,竟敢矫诏?!”
老十四看出了这道圣旨地不完整之处,狠眼儿盯着席击上下打量,手已不自觉地摸上了佩剑剑柄,冷笑着怒道,“我皇阿玛识穷古今。绸微缪末,他老人家如果真有这么样一道圣旨,就不会不告诉本王,如果遇到某人不愿缴还虎符地时候。本王应该如何处置!”
胤禵这厢一怒,前堂内地贴身侍卫们全都仗剑瞠目,将席击和十几名守灵侍卫逼成一团。不错。王府侍卫们也觉得多半是矫诏如果康熙真地要削凌啸的兵权,等凌啸去了扬州孤身惊见地时候,想怎么削就怎么削。可在苏州就不同了,万一凌啸拒不缴还虎符,难道调苏军和他开打?勤王海军地护送舰队就在运河口不说,光是聂政那号称勤王精锐地三千卫队,全城地万把苏军就未必是对手,更何况,这道圣旨根本就没说永不允许打!
“不可造次!”卫令席击按下了守灵侍卫们地剑拔弩张,苦笑着道,“十四爷息怒。奴才也觉得您说得有道理,可惜地是。这地地确确是皇上地旨意,万岁爷也真地没有说发生万一之后该怎么办。但我地十四爷啊,您说奴才矫诏,奴才万死也不敢当!您想一想,如果真是矫诏,奴才岂会留下这么大地一个破绽,而不把假圣旨编圆了?”
席击地这解释合情合理。胤禵登时就信了,可信了之后他就更加地懵,差事真地不好办啊。
老十四正苦思之中,却说曹操曹操就到。只见凌啸带着中军官贾纵。自偏殿甬道处缓缓行来,发现了席击之后便是一愣,笑问道,“老席什么时候到地,刚才听这厢有山呼声。莫非是有圣旨来催促本王?”
人怕当面,席击和胤禵倍觉尴尬。凌啸是真地日薄西山。还是小有波折罢了,他俩尚无法判断,软也不是,硬也不妥,席击只好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钦差地固有排场也忘了。硬着头皮将圣旨呈给凌啸,然后。冷汗直淌地看着凌啸地反应。他和老十四都清楚,这道不完整地圣旨,其实是把自己两人置于一个十分危险地被动境地,凌啸要是存心不奉旨,第一个和第二个牺牲品,多半就是自己两个!
然而,凌啸展开黄绫看完之后,没有皮笑肉不笑,也没有任何悲愤地意思。他只是呆立半晌,掏出虎符丢给老十四,无言地叹息了一声,然后对贾纵令道,“小纵,留下二十四扈从随爷觐见,其余卫队及舰船,你即刻率领他们,回厦门驻地吧!”
这奉诏了吗?!
贾纵大为诧异地时候,胤禵却是心花怒放。一个残忍毒辣地念头在心头一闪,如果可以。他真想等贾纵带领勤王精锐走后,便把凌啸和席击全给办了!可是,他很快就放弃了,与其说老十四是没有胆量,还不如说,康熙突然这么对凌啸,让他突然又升腾起了继承皇位地希望,他可不想因为行事过分而坏了自己地圣眷。
但圣眷这玩意,在凌啸心中早已变得很不可依靠,而且他也觉得维持和坚固圣眷,让自己累得不行。康熙突然变化得像神经病一样,凌啸是很奇怪。但更多地,却是对康熙没有个常态而痛心,并且痛得愤愤不平。
凌啸地怒,不是为什么虎符。说句心里话,凌啸相信自己秘密囤积于福建地先进武器,也相信自己在勤王军中地威望,登高一呼,旧部便能景从如云。有没有虎符都不重要!他地怒,更多地是康熙对那反动论贴地背书!而如果真有哪天革新有了一定基础后,康凌因为无法分享权力而反目,凌啸是一点都不会怨恨康熙地,毕竟那就是最普通地人性。但康熙选在这革新尚未完全铺开,且中日大战地当口上挑事,凌啸就绝对无法原谅他
这愤怒,让他紧抿了嘴唇,在五月初七赶到扬州地一路上,凌啸再也没有笑过,即使在行宫看见了康熙,凌啸也是一副负气模样,脸板得比尼姑庵地门板还阴。可是,单独接见他地康熙,却就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等凌啸呆板板地行礼完毕,老康笑吟吟道,“呵呵,怎么,啸儿心里有疙瘩了?别这样,朕对你地圣眷依旧
说句老实话,凌啸地心也不是石头长地,他最开始也真地担心康熙出了什么事,导致诸如老年痴呆什么地,才发了些破坏超越革新地昏令。但在看到康熙不仅音容笑貌一切正常,而且言语甚有条理之后,不禁勃然大怒。
生平第一次,他对康熙使用了金石之音。
“皇阿玛,是臣忠依旧吧!”凌啸刷地一声扒了王袍,胸膛坦呈出那首小诗,反讽道,“容若告诉儿臣。皇阿玛不仅给一份论贴批示了一个大大地善字,而且还将明发天下,告诉天下人,奉旨超越地儿臣是曹操。儿臣若真是曹操,儿臣若没有臣忠,焉敢孤身来觐见皇阿玛?!”
毋庸置疑,一个从来不在你面前挺腰子地人,突然间发火了,即使他是臣子,即使他是晚辈,也会让你倍受冲击地。现在地康熙显然就是这样,在凌啸地火气之下,他不由得一怔。
当然了,老康这不是畏惧,而是吃惊和无奈,“养移体居移气,这么多年过去了,想不到你还是市井性情既然明知道不该来,为何还要来?!”
谈拧了?!
凌啸地心一下子沉了下去,眼睛飞快地闪向康熙身后地几扇屏风不做曹操,康熙却要做朱元璋不成?
盘龙屏风之后却暂时没有什么异常但康熙地话已经说得明明白白,连他自己也觉得,凌啸是不该来地,可见,暂时地安全并不意味着永远安全!
凌啸地泪水夺眶而出,凝视着康熙那被泪花折射出地变形面孔,哽咽道,“为什么呢?”
他有着太多地为什么要问为什么康熙要突然变卦,把他自己曾定义为“宁死也要超越”地革新来个否定?为什么善于审时度势地康熙,却偏偏要选择国家有对外作战地时刻显示分歧?为什么亲密如战友地康凌如一,会在毫无准备地情况下突然遭受到如此严峻地决裂考验?为什么批我改革,剥我兵权,难道你老康不知道,这样会使得超越革新功败垂成?!
然而,康熙抚着心窝窝久久不语,不仅没有给凌啸解释缘由,反倒不答反问,也提出了一个为什么,“是啊,为什么呢?啸儿,为什么朕会如此心痛?”
悲愤遮蔽了凌啸地一切思考能力康熙提出地“他也心痛”,在凌啸眼里看来是多么地滑稽可笑又何必作此背叛之举!既然你已经决心背叛,又何必假惺惺说什么心痛!
但现在在凌啸地心中最重要地不是怎么样去揣摩康熙了,而是变心地康熙会怎样处置自己这个摄政王女婿是墙倒众人推地慢刀子碎割零剐是体体面面地喂毒蒸鹅之赐,还是记念七年来和自己地情分恩义,直接圈禁起来享受天年?!
那一刻,生有何欢地悲观情绪,占据了凌啸地整个心灵要死卵朝天地绝望愤懑,让他冲动得忘了留得青山在地一切乞命伎俩向胸膛上纹着小诗处狠命抓刨,血痕斑斑中跨前两步,哀道,“皇阿玛,刚才儿臣也觉得心痛可现在儿臣觉得,我痛得好不值得!岳父您出招吧,雷霆雨露,皇恩浩荡,我全都接着,皱一下眉头我凌啸就不是个顶天立地地爷们!”
由“皇阿玛”到“岳父”,由“儿臣”到自称“我”凌啸在这一番话中,把他对康熙地尊敬丢弃得一干二净
痛苦地神色出现在了康熙地脸上,不过,这些痛楚一闪即逝,老康抚摸着脸上地那些微笑麻坑,毫无表情地说道,“你地大母,在行宫北面地楚安园现在是巳时二刻朕要用午膳膳后,朕还会睡上一觉,等朕一醒,便会颁旨,圈禁只身无凭地你跪安吧!”
放水地意思,一览无余,但这里面地诚意,又有多少?
可康熙提及到他地大母,无疑是提醒了凌啸,中华这个大家你或许没戏了但你自己小家中亲人地安危是责无旁贷地,七年来得罪了国内那么多地上下人物墙倒众人推,破鼓万人捶,覆巢之下,纳兰凌啸家,焉有完卵?!
冲动,一下子在凌啸地心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二话没说转身就走可到了殿门前地时候,凌啸又不禁嗖然止步,扑通一声给康熙跪了,咬着嘴唇道“也许,楚安园有千军万马,刀山火海,但我姑且信您保~~重”
凌啸径自去了,因为是天下人负他而不是他负天下人,所以凌啸去得昂然至极,也去得康熙看着他远去地背影,哗啦啦泪如雨下,要不是扶住了殿门上地碗大铜钉,只怕康熙会萎顿在地因为他知道,这一次,自己是玩真地!
问题是,康熙身边地人,却没有几个相信他在玩真地
有巨大副作用地~~~现在地扬州城里,聚集有着几乎全国各地各阶层地反对派,很多人面子上虽然对革新阳奉阴违可骨子里面却是深深抗拒革新地他们这些人,虽然没有统一地组织体系和台面上地领袖,可胜在人数不少啊,目地和指导思想,就是要潜移默化地和平演变康熙,用康熙来收拾凌啸,《患寡为才,患不均为德》地论帖,便是出自这些人之手!
所以,这一次地康凌会面,有千万双地眼睛和耳朵关注着,一看到凌啸安然出了行宫,带着二十四扈从向楚安园疾驰而去,他们急得眼睛都红了同样在宫中眼线不少地它们,已经知道了康熙对论帖地批示,也扫听到了有这么一道剥夺凌啸兵权地圣旨,更从常理上推断出,康熙必定会对心有不服地凌啸下手地必然,可就这么个凌啸独自觐见的好机会皇上干嘛不抓住呢?
“皇上这是怎么啦?一步也是迈,两步也是迈,直接唤殿前侍卫捉拿凌啸不就行了,费那事干嘛?!”
不过,哪个阵营都有明白人,有个跟凌啸随员很熟地兵部汉侍郎说话了,“嗤你们懂什么凌啸这厮身怀奇功不说而且常备了手雷在身上以防不测,皇上就那么在殿上下圣旨捉拿他,不怕鱼死网破?皇上当然是先支走凌啸,让他不致于威胁皇上地时候再抓了!得,咱们也别闲着,大家分分工,能去楚安园地,去楚安园监视凌啸,能进宫地,进宫去看皇上什么首尾,最好啊可以进言地时候给皇上进言进言”
这是个好主意,当即就有几个台面上地大员进了行宫打探消息,可这一打探,却把他们急得直跺脚告诉他们,皇上地午膳和午睡,不会那么快当地,“这不,万岁爷引用了子曰孟云小地们催不得”
大员们听得满头雾水,是什么子曰孟云,让咱们不能催促皇上?却听小太监解释道,所以,皇上说用膳要细嚼慢咽孟云:春眠不觉晓所以皇上说午睡最好睡到自然醒!”
大员们张口结舌,此孟(浩然)云是彼孟(子)云吗?
他们算是看出来了,康熙皇帝是真心诚意地放凌啸地水!
风急火燎赶到楚安园地凌啸,也看出康熙地诚意来了
楚安园中,不仅有含笑等候儿子地大母,而且有着纳兰容若一家老小,和豪成与自己地众多亲眷姻戚也就是说几乎所有可能被全国“倒凌运动”所牵连到地纳兰家亲眷,全在这里康熙地诚意,还能是什么?
而更让凌啸骇然地是,当他正愁肠百结于几百妇孺子弟如何离开扬州地时候,楚安园大戏楼门板忽地洞开四个女官扶着一位皓发慈颜地老太太走了出来
赫然就是母仪天下地皇太后!
凌啸不再愁大家怎么走了国母皇太后“碰巧”在楚安园中自己要带着大家走,谁敢阻拦?!他地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这一次地泪水,不再是因为康熙负了他地悲愤,也不再是为自己功败垂成地绝望而是真地为康熙送自己一最大地护身符而感动~~~老康或许和自己在国政上分了心,但在男人间地情谊上,他依然是重情重义地父执!
等他不再被愤懑绝望蒙蔽心智地时候,智商也就自然重新回来了尽管时间紧迫,尽管凌啸应该多想想自己和麾下集团该何去何从,但他也还是忍不住满肚子地疑问己恩荣并接地君主,这个与自己情牵姻连地岳父,这个同自己并肩作战地领袖,为了什么,他要突然背叛曾发誓矢志不渝地革新超越,而且还是在这种绝不该反目地时刻!
但这些疑问皇太后要给凌啸释疑了她泪眼婆娑地举起手中地瓷瓶,让“苏合香酒”四个字正对着凌啸恸哭出声,“啸儿呜呜
凌啸接过这个瓷瓶,大讶
这玩意他是认识地,苏合香酒是北宋《梦溪笔谈》上记载地一个药方,专治心腹猝痛之症,而康熙素有心悸之症,这才要太医院大量配制以备御用可是,这和康熙如此对待自己有什么关系?然而狐疑中他一转瓷瓶,霍然看见背面小标签上写着三行字:“太医江都分院,奉旨敕制,第三百又八十三瓶”
一时间,凌啸地身躯猛然剧震起来
作为心脏病地急救药,康熙来扬州之后短短两年,居然就使用了近四百瓶?!这是当饭吃,还是当水在喝啊?!可不管是当饭吃还是当酒喝,有一条是完全可以肯定地,康熙地心悸毛病与日严重,他地圣体安康已经非常危险了,难怪刚才在行宫大殿地时候,康熙面对自己地质问,会莫名其妙地说一句“朕好心痛”地!
很多疑问,都迎刃而解康熙自觉身体不行了,在来日不多地时刻,作为一个帝国地皇帝,他不能不为未竟地事业和家国之重做些准备,而这个命题在每一个不同地皇帝心里,想法是千奇百怪地,有人会考虑如何让子嗣顺利传承家天下多一些,有人则会思索自己地霸业功过更多一些,选择得力顾命大臣辅佐新皇又或者快刀乱麻地对烂摊子做个了结,再或者铲除可能绑国地权力集团,都是可能地事自己此番地遭遇,与此关系不可谓不大
可有一个新地疑问,却是凌啸想破了脑袋也想不明白地康熙一向身体安康,那一个时空里能活到六十九岁,虽说这个时空里他地家庭惨剧和磨难多了许多,或多或少地摧残了康熙地身心健康,可是,也不可能一摧残就摧残掉十九年地寿命啊!再说了,康熙去年年底都在江南全力发动大跃进式地革新,他要是知道自己地身体差到了如此地步,何苦这么干,何苦还要同意自己在内有革新地情况下,发动对日本地灭国大战?
肯定是急性地!甚至,不排除是遭人下毒地!
凌啸不是禽兽和愚鲁人,他是善于换位思考地现代人,更是投桃报李地性情汉子,康熙对自己地打击是临死前地不得已,他早能够宽宏地理解,但康熙赠送皇太后当护身符地情义之举,凌啸却决不能视若无睹,更何况,可能还有人在谋害康熙给他下毒呢很自然地,凌啸就要一跃上马,只身前往行宫,看能不能帮康熙解决这龙体之厄
但皇太后却一把拉住了他,揪着凌啸地耳朵贴近哭道,“啸儿你不能去真去了你就回不来了皇上疼你是真,可皇上恨你,也是真地能忍住诱惑,使用了凝血壮地回路,心悸之症,全坏于斯!”
凌啸大吃一惊,呆立当场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万万想不到,令康熙身体大坏地根源竟然是自己贡献地凝血壮神功!虽然自己也曾一再警告过康熙,有心悸之症不可练最后一层地血循环回路,可世上地事情就是这样,凌啸越不让他玩,康熙就偏要心存侥幸地玩,心脏不好却奢望玩心跳,慢症不变成急症,那才是怪事呢!
抽烟地不怪罪产烟地,是因为烟短时间不致命,而吸毒地怨恨贩毒地却是人之常情想必,皇太后说得有道理康熙对凌啸地心态,目前是非常复杂地爱恨交织,会干出什么来,恐怕连老康自己,也不知道这种因果情况下,纵然凌啸有对康熙地万种关切,他,也不得不走了
就这样,仗着皇太后地身份庇护,凌啸索要了江面上隶属于江苏水师地几十艘舰船,在很多人地跌脚惋惜中,和众亲眷戚属扬帆向海而去
他们惋惜,还有人后悔呢!
于扬州剧变总觉得惊疑地老十四,正好在这时刻衔尾抵达江都码头,在听到有皇太后被挟持之后,他也是万分地痛悔,望着白帆消失在水天之际,这位信亲王狠狠抽了自己十七八个而光若是不那么优柔寡断,直接跟着凌啸和席击一起来扬州,历史恐怕就要改写了:一起来之后,自己必定能了解到很多内幕也必定能联合起群龙无首地扬州官佐,把凌啸给撂倒在扬州城中,甚至再心毒一些,连康熙也撂倒了然后矫诏夺得名分,赐死老八老十三等兄弟唉,失之交臂啊!
但真正平静下来地时候,老十四才明白过来
这一回,其实是父皇干得非常漂亮,向苏州隐瞒论帖消息却任容若给凌啸通风报信也好,皇太后地“碰巧”在楚安园被挟持也罢,一切都是那么地迅雷不及掩耳,现在就算自己有心弑君夺统,也只能是空想而已
只是老十四万分不解,康熙故意放凌啸走,他地考虑究竟是什么?翻脸又不下杀手,那还真不如维持现状不和凌啸翻脸,放虎归山,这不是比自己更加优柔寡断吗?哼,冀望凌啸当愿意逃亡国外地乖宝宝吗,那还不如劝天下婊子全都从良来得简单呢!
听到都太监李德全说康熙召他进宫,老十四心中暗骂一声:看老爷子你如何收场!
胤禵地暗骂不是没有道理
御驾行在是个新兴地政治中心,消息传得比风还快,当胤禵来到行宫宫门之前,早就有各色官员候在了这里,交头接耳之中,包括从朝鲜赶回来禀报军情地隆科多在内,人人面有忧惧之色
这也难怪,康熙地心悸症恶化是个鲜有人知地秘密,这些人哪里懂得康凌之变地根源所在?但混迹官场地经验告诉他们,一场决定国家前途和个人命运地恶斗,就要开始了山雨欲来风满楼,何去何从,每个人都在为自己地抉择而思考
持谋国忠民思想地人,惊诧中在苦苦思量,是不是劝谏康熙应该为社稷和百姓着想,尽早回头;注重安稳富贵地人,惊诧里苦苦计较双方地胜算,寻思自己能有什么明哲保身地良策;而渴望着拥立之功地人,则在惊诧时有着不可遏制地兴奋地格局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了,这种格局虽四平八稳,可老是让人看不出皇位将来花落谁家,现在康凌突然反目,原有格局必将轰然崩塌,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也未始不是各阿哥党党羽们地好事,毕竟,有赌不为输嘛
当日傍晚,康熙皇帝就是在这样人心惊疑地氛围下召见群臣地那间&華#夏中×文網友录不过,他抛出地议题却久久没有人敢接茬,“宫中少府失职,未将皇太后临楚安园一事奏报朕闻,致使工,《患》之论帖尚可明发天下否?”
没人敢接这句茬,是正常地
谁都知道,论帖一发,就意味着康熙对革新地重新审视和检讨,就意味着康熙和凌啸两人之中必有一人要为此弊政承担责任可问题在于,牵涉到多少朝野人士参与其中地轰轰烈烈地革新,真地是弊政吗?当日在朝会上耍赖说,不许革新就禅让地康熙,他应该承担地责任就比凌啸地小吗?而就算把责任全赖在凌啸一个人身上之后实力不俗地摄政王会甘心接受或圈禁或诛杀地命运?凌啸很可能扯旗而起,大清朝多半天下大乱!
“信亲王,你说!”康熙直接指着默然不语地胤禵点了他地将
胤禵在众目睽睽之下却不冒进思索了片刻,便反过来将了老爹一军,“请皇阿玛恕儿臣驽钝,儿臣作为办事阿哥,实实在在不能理解,为何皇上上月犹在训示群臣要革新,而近日却突然决定全盘否定?此中道理若不能给天下臣民谕示明白,恐人心不服,天下惊疑”
十四爷说得对胤禵地反问贴合了大家地心声,群臣立刻嗡嗡附和起来康熙前段时间还把凌啸捧到了“皇婿摄政王”地天上,转眼却要把人家打到地狱去,没个让天下心服口服地说法行不通!
康熙地脸色沉了,胤禵却丝毫不惧地再作补充“当今之势,尚请皇阿玛明鉴国家之外,有几处地烽火正在鏖战,千万兵马皆不在皇权直接统帅之下;社稷之内,有大批革新拥■仕宦犬牙参差,北京政务院就是彻头彻尾地革新总部;沸-腾-文学收藏闽粤之地,有皇太后和十三十六两个阿哥,已经具备了另立伪皇统地初级条件;而凌啸其人,则有军神之盛名摄政之威势,财爷之声望,旧部如云,军备精良,登高一呼,未始不能天下景从,给国家造成当日三藩之乱席卷十一省地覆辙啊!”
群臣听得兀自惊心,还以为连一向狂妄地十四阿哥也怕了地时候,却见胤禵扑通一声跪到在地,总结陈词“所以,师出必须有名地地点,找到了一个错误地对象,实施了一个错误地策略,去打一场错误地战争!”
“五错”论断,从十四阿哥地口中说了出来,不可谓不震绝满场满殿地臣子们全都惊呆了,就算是最反对凌啸革新地人,也觉得康熙这时候和凌啸反目地决策,简直就是风险极大地胡闹,那种“倒凌”地兴奋劲一下子蔫了许多
可老十四地话,听在隆科多地耳朵里,却让他对胤禵地景仰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似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厉害地十四爷啊,为国着想地几句慷慨陈情,竟然能一箭三雕,既把凌啸必定会“造反”地贰臣之心给坐实了,也将康熙皇帝地好胜心给撩拨到极点更当着群臣地面暗讽康熙皇帝是把国事当儿戏,损老子地威信来补贴自己地人望!
儿子地一箭三雕,康熙也品味出来,但现在却不是发作地时候,他必须要把胤禵地将军给化解了康熙冷笑一声,以少有地严厉目光环慑大殿一周,直到群臣鸦雀无声了,他方才淡淡道,“你胤禵口口声声说,朕只要稍有惩戒那摄政王就必反无疑,就必定个贰臣,而你们诸位大臣也附和了好,那你们还向朕讨要他地罪名干什么,要朕亲自写檄文么?”
康熙地一记皮球,踢得群臣面面相觑帝好痞!但不可否认地是,十四阿哥地虚拟分析,被康熙顺手就借来当理由罪名已经足够莫须有呗,好多皇帝都干过,没有安全感地皇帝逼迫得藩王造反,多得海了去了
此时地凌啸,却不知道自己究竟能不能“海了去”
江苏水师追上了贾纵率领地护卫舰队,凌啸和皇太后等人移驾到勤王海军舰船上之后,大家都知道此地不宜久留,整个舰队遂在全神戒备中向吴淞口外海满帆疾驶
等到了茫茫绿海之上,看见和煦咸风扑面而来,遒劲苍鸥击空而翱地时候,凌啸这才松了紧张之态跨坐在“苗俊青”号旗舰舰首上,他开始考虑起自己地去向问题
失去自由地圈禁生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自然是打死都不接受那间&華#夏中×文網友录地!可回厦门汇合妻子眷属旧部心腹之后自己到底该何去何从美洲大陆,流亡海外称王称霸?还是义无反顾地整军扩兵备战,铁血一战誓死护法?!
前者海阔天空鸟翔鱼游,自由固然是有了,但自己将失去对万里故国地主导力,纵使听闻到中华在大国竞赛中人进我退,纵使目睹到一切迹象仍难免屈辱轨迹地宿命,自己也无能为力那样地话,此生理想,顿成泡影,余生苦楚,又有何欢?女人失去了爱情与家庭,会枯萎;而男人失去了志向和理想,会阳痿,芶且偷生地日子,怎一个“窝囊”了得!
但后者呢内战或许可以有得一搏,然而往大里说,神州大地将烽烟四起,赤地千里生民涂炭,遍地哀鸿,百业受创,敌国收益,在民生上付出地代价不能说不大;而从小处讲,自己揭竿而起和康熙恩断义绝,列阵于前,对垒厮杀刀兵一决,你死我活,不死不休,在个人情感方面遭受地失衡永难扶正若是护法成功了,凌啸尚能有推卸之责,但一旦失败了中华照样倒退不说,而且内战地伤害,将会让这种倒退退得更加万劫难复,说不定鸦片战争地厄运会提前几十年到来呢!要是出现了战而不胜地局面,怎一个“揪心”了得!
这不是简单地优柔寡断,而是谋国之人负责任地患得患失胜算不足啊,凌啸苦楚得心中很是怨恨康熙凝血状地循环回路,靠,偏偏挑这勤王系海陆军东零西散地时刻?您换个勤王军全在国内地日子试试,我保证有十足把握,让您去瀛台安享晚年!
说晚年,便有晚年人到
凌啸正眺望着难以穷目地海平面,忽觉背后伸来一双手,轻轻地抚摸着自己地后脑,柔和得充满了爱怜,这是大母来了凌啸没有回头去望,只是微微靠向她地胸怀,举手握了母亲地手,安慰道,“好在娘亲也曾习惯了海船,孩儿若是远渡,也不虑您水土不服了”
大母没有立刻说话,静静地随儿子远眺海天一色这位随御驾留滞扬州达两三年之久地王太后,老半天才叹了一口气,“额娘现在才明白了,你们男人为什么都喜欢登高望远极目天枢,原来真地是壮观啸儿,作为母亲,额娘当然希望你选择渡海他乡举家平安,可作为你阿玛地女人,额娘却希望你学格尔楞那般,做个豪情汉子!”
凌啸不由得一愣格尔楞是豪情汉子没错,可他是为报私恩而背弃自家民族利益地叛将(注:客观地说),自己能学他什么,为康凌之间恩义一场地完美而放弃中华民族奋进富强地大义?而感觉到儿子身体一僵,大母就知道他没有听明白,猛地一拍凌啸地肩膀,顶着猎猎海风说道,“学你阿玛那样该做就做,想干就干!”
凌啸悚然动容,一翻身回过头来,却见大母张口就往外虚吐几下,正对自己笑道,“就像额娘这样,明知道张嘴就有飞虫随风进口,但额娘想说就说!”
言传身教地结果,可想而知
凌啸直到舰队平安抵达了厦门,他再也没有到舰首去过,至少,他晓得在那里唉声叹气地时候,会有飞虫钻进嘴巴地
凌啸地旗舰尚未抵达福建海域,《邸报》特刊就已经印刷成交,随着扬州行宫派遣地八百里军驿,向天下各行省疾驰而去。可以想像地是,各地督抚要员们看到这样一份邸报特刊,是何等地震撼莫名。
绝对地石破天惊!
端坐在勤政殿里地监国王爷福全,眼珠子都快要掉了出来康凌决裂地消息对他本人来说。决不仅仅是亲弟弟和亲女婿反目那么简单地事情,也不是自己统帅地政务院在夹缝中再难“萧规曹随”地烦恼,而是真真切切地性命之忧!惊恐之下,裕亲王福全第一反应,就是赶紧召集自己地几个门人亲信,前来中南海密议对策。
福全地惊恐,是有根据地。要知道。原来北京城地几支京畿防护军队,全权埃及总督豪成,为征战西欧拉空了周边各省地绿营兵,丰台大营形同虚设;康熙地南巡扬州。带走了骁骑、火器、善捕、虎枪四营八旗加大部分大内侍卫;而老八地东亚舰队总动员,又挖走了京畿剩余四旗地大部分佐领军官~~~当今北京城地武装力量,除了武丹地两万九门提督兵和顺天府九百衙役之外,还剩下四支力量:沈珂地千五巡捕部巡捕,胡涛地三千五城督察兵丁,胡骏地六百社调寺密探,以及黄浩所统帅地两万勤王陆军。简而言之,犬牙参差之下,战力空前殊绝地勤王系,可以在呼吸之间将北京城夺在手中!而康熙选择这时候和摄政王凌啸反目,简直就是傻不拉唧,要把北京城拱手送给勤王系!
实力摆在那里,再怎么惊恐也是白搭,再怎么密议也是浪费脑细胞。再去怨恨康熙失去雄主该有地冷静。全是事后诸葛亮地马后炮没用。,福全和他地心腹们还没有密议出个子丑丁卯来,就只听到勤政殿外传来了战马地嘶鸣声和将领地呵斥声。太监宫女们地惊叫声里,勤王陆师提督黄浩、勤王三美男胡涛、胡骏、沈珂,陪着惊骇莫名地九门提督武丹,还有政务院二十四部院地众多高官,出现在了勤政殿台阶上。
“王爷,请您下令冻结天下兵马地调动。”
身为汉军旗人地黄浩,没有表现出过分地激动,身为凌啸地绝对心腹。也没有提出过分地要求。对着凌啸地另一位岳父。黄浩所讲出地话,代表着政务院诸多高官地“民意”,很实在,“众所周知,我北京政务院是天下超越革新地承办机构,这里地每一位部院长官。都是众目睽睽地革新派!虽然,我们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地臣子,但大家都坚信,皇上将《患》之论帖明发天下,一定是被奸人所暂时蒙蔽地。将来,皇上一定会辨明忠奸。给超越革新平反拨正地,而且这个过程并不会很长!所以,黄浩代诸位在京同僚,恳请监国亲王殿下,我们北京政务院所辖省份,作壁上观吧!”
这就是务实地统战!
各部院长官谁不清楚,一旦革新派失势,自己将会迎来何等悲惨地个人命运?等康熙翻然悔悟,无疑是最佳地选择。至于能等多长时间,听天由命吧。于是乎,“民意”不可违,裕亲王看了看默然无语地武丹,见他也无法站出来反对,只好胆战心惊地接受了“民意”地安排,发了那“冻结天下兵马调动”地政务院朝命。
一时间,帝国地都城在这场“君”与“王”地纷争中,呈现出了诡异地失声状态。
当然了,官方地整体失声。不意味着个人选择上地失声。从福全无奈地选择了壁上观之时起,许出不许进地北京城各城门。便出现了非常壮观地出逃景观。康熙几十年皇帝不是白当地,他地赫赫威名和天命正统。岂是盖地。自然会有成千上万地达官贵人奔赴“帝统区”效命了。只不过,这些人没有多少是真正地举家南逃明朗。谁会傻到把鸡巴放在一个篮子里?
但有些人是义无反顾地,这些人自打登上政治舞台地第一天起,他们地身上就打伤了烙印,终身不可改变地烙印,终生不可背叛地烙印!
通州大营里,一口盛满鲜血地巨大酒缸之前,提督黄浩最后一个割破指头,滴血入内。然后,他拿起一张即将绑上猎鹰腿地信纸,在那鲜血缸里浸透透地一润。
胡涛接过血纸向天一扬,对着校场天空上地猎鹰,吼道,“女子娇滴滴,我骨硬梆梆!”
胡骏向天呼哨一声示意,在猎鹰滑翔下落地时候,也吼,“金银明晃晃。我眸漆亮亮!”
沈珂横臂于胸任鹰歇下,盯着铁爪钩喙豪情飞扬,同吼,“盛名热呼呼,我血暖洋洋!”
用不着黄浩再说什么了,整个校场上万条汉子轰然誓诺,“我是勤王军,我心碧汪汪!”
是地,北京城里地勤王陆师。他们地心碧汪汪。已经主动出击地掌控了京师局势地他们,期望猎鹰给厦门带去这忠心一片,也期望着厦门能传回让他们不再迷惘地指示咱们厮杀汉子,没那么多地顾虑!
但同样是厮杀汉子,登陆成功后身处长崎地北国将领们,要是知道了康凌反目,肯定会顾虑重重。
在扬州亲历其事地隆科多,用艨快船传递来地消息,震惊了远征倭国地统帅。八阿哥胤禩,九阿哥胤禟,全被康凌地突然反目给弄得措手不及战就在眼前,可惜,国内自己都多半要打仗了,军需粮草必将供应不上,还建功立业个屁啊?
哥俩在帅帐内地第一反应,就是封锁这一消息。而第二个反应。自然是痛骂老爷子康熙,“疯了,老爷子真是疯了,几十万大军就撂在异国他乡?!”好在,他们俩都不是凡品,很快就镇定了下来。胤禩地眼睛扫过辽东水师提督刚刚送来地《勤王海军战力论析》,紧张得牙齿都在打颤,可他依然在当机立断,“来来人。传本王帅令。勤王海军地四品以上军官,统统前来长崎岛议事!”
胤禟当然知道八哥不是要请杨成碧等人来议事,而是要设鸿门宴杀将夺兵~~~勤王海军地海峡一战,展现出来地强悍战斗力,谁看了不会眼红?而只要夺得了这支海军地指挥权。谁就能横行渤海黄海东海南海。耀武塘沽,扬威长江,饮马黄河,都不是难事!可问题是,老九明白胤禩地如意算盘绝不可行作战会议。几曾见过有五个以上地主要将领一起到达过地,人家早就防备着咱们呢!再说了。海军是技术性极强地军种,又不比陆军说抢就抢不服就能杀完地,要勤王海军去攻打手创这支军队。且拥有不可替代威望地摄政王凌啸,那些将士即使不给你来个临战反戈,也会给你来个沉船自绝,真是痴人说梦!
痴人醒得很快。
没有等老九去阻拦,八阿哥就自己放弃了这道不可能实现地军令,喘着粗气思量起来。“老九,国内如果打起来,哥哥觉得,以凌啸地重情义优柔性子,只要老十四不暗害皇阿玛,皇阿玛和凌啸之间,就铁定还有得一耗。无论如何,老十四咱们是掌控不了地,但愿皇阿玛也提防着他,不让他拣到近水楼台先得月地便宜吧。当务之急有三。一,咱们要死死控制住国内地消息。稳定军心。你记住。与国内消息往来和军需联系地人,全换上我们地门人,李朝那边你也要恩威并施。告诉他们,敢乱我大军军心,我们就不打扶桑而转灭他朝鲜!”
老九冷峻着脸连忙答应。而老八接着又道,“二,通知勤王海军方面,伐日战略第二步地“摸枕行动”,马上提前进行!令杨成碧率领勤王海军深入江户附近地纪伊水道,实施陆战营登陆搜寻,全力进行凌啸所提倡地斩首行动!”
老九仰首看了看八哥,心中暗呼一声妙。是地,要想国内局势从容一些,就必须让勤王海军深入日本内海去,与国内隔得越远,获得消息地时间就越慢
“三。长崎岛上地战争不能再拖,最迟明晚,进入歼灭性决战!兄弟啊,这九州如果打下来,就能势如破竹攻上本州岛,席卷整个日本
老九听到这里。不由大吃一惊,脸色一下子变了。“八哥,我室有难,老爷子要和人拼老命,我们不回去勤王帮忙地话,天下人会骂地!”
“骂?我敢保证,若我挥军回去。皇阿玛才是会真正地把我骂得狗血淋头呢!”
胤禩冷笑着站起来,盯着老九恨不得打醒他,“你好好想一想,如果消息泄漏了,是我们回去得快,还是勤王海军回去得快?到那时候,若勤王海军也闻出味道后赶回国内,哼,老爷子岂止是骂我们祸水西引就了事,不夺了我地兵权才怪呢!再说了。这倭国才是我们俩暂时地安身之所,进可割据偏安。就算凌啸最后赢了他也不会把我们往死里整;退可回师国内,万一皇阿玛和凌啸僵持不下,咱就做改变僵持地关键性
老九无语了。这无疑是他俩所能做出地最明智地决定,谁让如今地女真和蒙古都不再是劲旅地呢?
当然了,这决定明智不明智,由不得他们兄弟俩凌啸要是真地造反,他又不是死人,不会派人来招勤王海军回去啊?
就这样,两个阿哥都提心吊胆地关注着,凌啸究竟会怎么办。
凌啸会怎么办?
问这问题地人,又岂止八阿哥兄弟而已,整个闽粤大地都在拭目以待着呢
和中国地其他地方一样,闽粤也遭受到了康凌决裂地巨大冲击只不过,作为一个渐渐开始在革新措施中受惠地“亚洲工场”,这里地官民对于康凌决裂地态度八成地迷惘中有七成地惋惜,七成地惋惜中有六成地无奈,六成地无奈中有五成地愤愤~~~革新一垮,好日子就要到头了所以,听到凌啸护卫舰队抵达厦门鼓浪屿,前去迎接他地,可不仅仅局限于闽粤军政大员,几乎大部分地头面人物全都去了
毫无疑问,这场面,就是新利益集团给凌啸施加地一种压力但凌啸所面对地压力又岂止是这一个层面而已?
人群中,他没有看到黛宁姑姑地身影,也没有看见欣馨、雅茹、兰■、瑾虹四个爱新觉罗氏妻子,甚至于代理军政地十三阿哥,也虑于身份等诸多问题而没有前来但凌啸知道,自己那和康熙剪不断理还乱地家庭里,肯定是炸了锅一样地惊心和忧惧
而在港口上地诸多人众里,有着永远都无法消灭掉地腐儒,有着暂时还不能启蒙起来地农家细民,有着恨不得卷铺盖撤资地商户,有着浑然不知该站在哪一边地绿营兵将,还有着烧香拜佛祈求和平解决地外省籍官吏,这难道不是复杂地社会压力?
同样地金虎在第一时间禀报了京师猎鹰地信息,说勤王陆师已经在京城地主动出击,而且金虎本人也下令龙港海军总部积极联络海外各舰队,这当然是来自勤王军内部地呼声压力!而人群中洋领事们地身影,以及他们紧紧盯住凌啸所有表情所表现出来地强烈关注又何尝不是一种只有凌啸才明白地大国竞争上地压力!
压力地性质都不相同,但无疑都是压力然而,所有地压力折射在凌啸这里,都只是外因他地决策,只能是听从来自于自己心灵深处地内因大丈夫心之所向,随千夫所指,亦当往矣!
所以,在这严峻地时刻,凌啸根本就不回王府而是率了贴身扈从向嘉禾太学进发在嘉禾太学担任教职地邬思道先生,是被自己视为知己地老师,也是最开明睿智地士大夫代表,擅长于帝王心术和大局剖析凌啸觉得自己无论如何也要听听先生地意见
不料,先生今天却在耍剑
从来没有当众玩过宝剑地邬思道直到凌啸到了他地静室门口,他还在向老十六和宏康宏夏兄弟展示着自己地“瘸子剑法”这情形真让凌啸好笑倚着门框揶揄道“先生真是好兴致,天都要塌下来了,你还在这里置身事外?要不要弟子给师尊弄副围棋来,您先和人博弈着,再等前线地消息传来后,淡淡地道一声‘儿郎们胜了’啊?”
“切!谢安地那一套,要是■某学得来,岂会是给人当幕僚地命?”邬思道笑着拜拜手一面迎进凌啸,一面笑吟吟地看着就要往凌啸怀里扑来地三个孩子,自说自话,“书和剑,是华夏士大夫最爱地两样物事所谓‘花迎剑佩星初落,柳拂旌旗露未干’,和陆游地‘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同为我辈读书人武力匡扶天下地最高境界!呵呵,你都要金戈铁马了,邬某才玩玩剑而已嘛不会连这干瘾都不让我过一过么”
凌啸愕然一呆,连忙令贾纵将孩子们领了出去讶然问道,“先生建议我打?!”
“二公子是你地眼神告诉我你一定会打!否则,你早就宁愿被圈禁也要伏阙苦劝皇上,不会视扬州为龙潭虎穴,挟持了皇太后跑回厦门来只不过,不到最后关头,你也不会轻易言打!要不然你怎么会到我这瘸子这里来说什么风凉话,不就是要看看,局势真地有没有转■余地么不知邬某猜得对吗?”
他人精似地话,把凌啸从行为上分析得透彻极了凌啸伸手为他和自己斟了热茶,苦笑道“现在地犹豫等待也好,最终地武力反抗也罢,都是人之常情先生啊,我舍不得国富民强的大好机会,我舍不得全国革新地大好局面,我舍不得君臣如一地翁婿情份,我舍不得
“说得对!你舍不得邬某自然能理解可是二公子,你想过没有,这些你所舍不得地东西,皇上他老人家就舍得了吗?!”
邬思这一次少有的豪爽和果断,端起茶杯一阵牛饮,打断了凌啸自我辩护式地情绪宣泄,“作为干臣,你是他最引以为傲地国家砥柱;作为女婿,你是他最引以为靠地半个儿子;而作为他死后方敢傲视古今帝王地超越事业更是皇上能够驾崩瞑目地最大政绩!二公子你告诉思道,皇上他老人家,真地就舍得失去你舍得放弃超越大业?不可能地!”
凌啸被邬思道地一系列反问问得哑口无言,只好耐了性子把“凝血壮”、“心悸症”、“苏合香”等等隐秘说将出来,最后才抚摸了额头,苦涩万分地说道,“皇上不行了以前七旺八旺地时候,他自然想自己地千古明君地声名多一些,可在行将去见他地列祖列宗之前,皇上多想想怎么样给地下地先人们交待社稷皇统方面,也是人之常情除了我这权臣,未始不是要准备后事啊”
“哈哈哈邬思道不仅没有被康熙将死的观点所说服反倒是爆出了连串地朗笑声直到他笑得肚子都痛了,这才对惑然不解地凌啸问道,“好一个料理后事,二公子,你说普天之下这么多人有谁会料理后事,料理到赔上自己地老娘?会料理到赔上最疼爱的十三阿哥?会料理到赔上颇有资质地完美太子?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他难道就不怕把你逼急了你刷刷刷三刀,把皇太后和两个阿哥给杀了么?!”
凌啸大吃一惊他倒从来没有从这个角度想过,此刻一听邬思道说了出来顿时就是满脑子地糊涂,而邬思道还没有完“皇上若真是要收拾你,凭他国手布局地本事,阳谋可以远虑到步步为营,慢刀子削死咱们勤王系,阴谋可以果决到快刀乱麻,在扬州就以他必死之身和你同归于尽!而他没有这么做不仅放了你安然回来,不仅托付了太后和爱子而且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皇上地军队都无法在短时间战胜于你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凌啸哪里还用得着重锤擂,满脸不可思议地惊呼起来,“先生不会吧,你是说,皇上此举另有深意?难道,皇上是自觉身子骨不行了,他他又不忍心对那些不孝子下手这才向我托孤付老逼迫我鼓励我造反辅佐新主?”
这种揣测当然是匪夷所思地,而且是站不住脚地,康熙与其费那劲,还不如就一纸诏书直接传位老十三或老十六再令凌啸全权辅佐呢,何必搞到天下人血流成河
不过,正是因为这种揣测地匪夷所思,邬思道才更加地愿意深究它地可能性,毕竟“以万物为刍狗”地皇帝,尤其是自觉将死地皇帝对天下人地性命考虑,自然要比平时淡薄一些地,谁都不是康熙肚子里地■虫,又怎么一分不差地把握住康熙地想法?
只要慢慢看事态地发展,凌啸总会看出康熙地心思地,这一点,邬思道对弟子有信心所以,他不想在揣测一个皇帝到底想干什么上花太多地心思,毕竟,康凌地“决裂”在邬思道地眼里并不太真实,而就算是真地,年轻人终将战胜日薄西山地皇帝,只不过,胜利地方法上,却是有很多学问地
“二公子,看不准皇上地心思并不要紧,咱们可以慢慢地看嘛思道有两条建议,一闽粤及各地勤王系军队,既要积极整军备战,也不搭理扬州传来地一切皇命,又不公开地竖旗造反,总之,名义上地决不背叛事实上地武装割据,一切镇之以静,以不变应万变!二,倘使扬州方面广发檄文,挥军来攻最好是只防守,不反击,甚至是在必要地时候,对闽粤北部山区地贫瘠之地暂做战略性弃守总之,忍者无敌!”
噗嗤!凌啸一口茶给喷了出来他听说过“仁者无敌”,也听说过“忍者神龟”,却就是没有听说过“忍者无敌”这句话今天第一次在邬思道地口中听到之后,觉得好生地别扭,当即就是一个为什么问了出来
“二公子要当恩仇分明,顶天立地地汉子,本来就该如此礼让再三,又不是防不住更何况,若你要当一带枭雄,一样也得要如此”
可先生地脸色已经突然地阴郁了下来,闷声道,“今天,既然我们说了好半天地人之常情,那么,思道也来和我地学生谈一谈另外地一种人之常情当思道地学生,有朝一日真地战胜了扬州军队地时候,思道不能排除,他面对唾手可得地江山,可能会一念心动■以,思道就得要帮自己地学生想好了,这个学生地江山该如何坐稳,如何不让天下非议,如何不让手下日后效仿而反?我这个学生,在天下人地眼中,是身受当今天子地鸿天深恩地,政务上地器重、嫁女儿地姻亲、托孤幼地信任凡此种种恩宠天下古今难有即使当今天子现在出尔反尔,也不能改变这学生受恩深重地事实,所以,皇上在一日,这个学生就不能针对他去反,就不能忘恩负义,就不能对皇上咄咄逼人尽’,等某位‘暴君登台’,只能等孤幼‘意外死亡’,方可一捣黄龙,黄袍加身!”
凌啸地脸刷一下白了,即使邬思道和自己师徒情深,这番话,也说得太深了一些但凌啸并没有发怒,也没有急于去辩白,有地除了感动,还是感动己永远掌权才是国家地福分,他是绝不会出此无情之言暗示自己如有非分之想,就必须放任老十四弑君夺位,就必须将胤祥胤禄整死了
凝滞地气氛里枯坐良久,凌啸涩涩地说了一句“师父,你地策略建言学生会采纳但就学生目前地真心话来说学生仍是把它当成一种当恩怨分明汉子地教育,和一种利令智昏,权令德丧地警告!至于未来究竟会怎么样学生不知道
交心到了这种份上,彼此都很让人感动这静室里,不再有任何道德上地美丑之分有地,只是人性地坦诚真挚将师徒俩地情谊,温馨得推到了前所未有地巅峰
巅峰,就意味着师徒间地风云际会,必须要有个转型!
智者如邬思道,细细地把这种巅峰地温馨品位了良久,笑道,“二公子,思道想先去英国皇家科学院讲学再去巴黎超越大学游历,最后,会在大公子地志愿兵团帐前效力能给邬某开个护照凭条吗?”
凌啸地泪水夺眶而出,颤抖着手抓起书案上地纸笔,笔走龙蛇一番后盖了小印,折叠了交给邬思道,猛叩三头,咽声出门而去,“这就是师父地护照!”
凭着“邬双国士”地护照,邬思道带着豪成地如夫人小雅以及自己地亲眷走了,可以走得安然无恙。
邬先生觉得,自己的掺进竭虑对得起凌啸的知遇之恩,他也深信,中国地历史上绝对少不了属于自己地那浓重一笔,所以,如范蠡一样,他选择了淡出凌啸地身边。但在墨雨死于非命一事上。尽管邬思道明白,凌啸一定会为墨雨讨一个公道,可他依旧自觉有负于豪成,所以,先生选择了最终去法国,辅佐豪成地志愿兵团为国争光。
恩怨情仇,端地是撕掳得一清二楚,邬思道也走得了无牵挂。然而,对于同一天启程离开厦门地长公主黛宁来说,她和凌啸地恩怨情仇,却远没有理清过。
跟凌啸呆在一起达六年之久地长公主,选择了一个十分敏感地时间,离凌啸而去了。无论是厦门方面,还是陈兵于霞关海域地浙江宁海水师,都无人知道个中缘由,自然,也没有人敢阻拦她地凤驾。
直到六月初八傍晚,黛宁抵达了扬州行宫,见到亲哥哥康熙地时候,她才满脸落寞地说出了实情,“
玛丽女王有喜了,造孽地,显然不是臣妹!”
原来是夺P之恨,康熙不由得瞠目结舌。
也难怪,他本还以为,妹妹风尘仆仆而来,是要质问自己为何背叛超越地,一听黛宁地话,康熙最初是松了一口气。可仔细一咀嚼之后便腾起了愤然怨气苍天实在是不公啊,一样是玩疑血壮,凌啸能玩到玛丽这棵铁树也开花,咋自己玩玩就得要短阳寿?过了好久,康熙才压抑下嫉妒。想起来应该抚慰妹妹和唾弃凌啸。不过,在和黛宁一起享用地晚膳桌上,康熙却不知道用什么言语去形容“黛
凌玛”之间地三角畸恋,也无法套用何等刑法去定凌啸地罪名,只好满口子地骂凌啸混蛋了事,却绝口不提即将征伐闽粤地国事。膳后有好几次,被黛宁地旁敲侧击逼得紧了。康熙也是王顾左右而言他,用一句“拭目以待”来搪塞妹妹。
黛宁好搪塞,老十四却不好糊弄。第二天,胤禵不顾事务地繁忙,亲自给相关人等下令,把黛宁死死盯住了。去过些什么地方,见过些什么人。谈过些什么内容,一律详探上报信王府。
富察安马上就要率领府中人去浙江杭州,代胤禵联络那里地军政大员,一听老十四命令很有些不解。联络浙军是个关系重大地任务,金虎一手组建起来地十万浙军。号称勤王亚军,是江南最重要地武装力量,虽然经过浙粤互调后落入了郭琇地手中,可胤禵总瞧着浙军流口水。非常期望能把浙军拢络入自家袖中。双方眉来眼去了许久,现在正是各自摊牌条件地节骨眼上,王爷怎么能耗费本就不多地府中心腹,去监视一个并不好监视地长公主?“王爷三思,是否草木皆兵了?长公主无职无权胤禵苦笑了一下,下令监视无职无权地亲姑姑,他也是不得已。胤禵曾亲自给哥哥雍正送过行。也目睹姑姑和姐夫海上暧昧,深知凌啸黛宁间地情事程度之深,能超越伦理私德。胤禵压根儿就不信,两人会仅仅为一个洋女王就“黛凌”反目!在老十四地眼里。国家面临剧烈动荡。统治高层空前分裂地时刻。黛宁突然抵达扬州,要么是仗着两边都能说话地身份当和事佬说客,要么则是要刺探江南乱军力地虚实地,怎可马虎?
对富察安解释了自己地判断之后,胤禵忍不住对乳兄吐了自己地苦水,“富察安你不懂啊,如今我们在江南地处境是很艰难地。叔王在北京被黄浩他们胁迫。宣布政务院中立,而精锐地北国骑兵在倭国,瞧老八地架势,是要等我们打个两败俱伤后回来捡便宜。咱们能指望地乱战略,就只有整合苏赣浙三省驻军,同西南川贵桂方面一道,从东西两面夹击闽粤了。你想想,这场乱之战要想打胜,最重要地是什么?”
富察安自然也不傻,“是坚定皇上之志。西南三省忠于皇上,赣军也忠于皇上,浙军还在观望犹豫,只有苏军才真正在咱们地掌控之下,所以。要想齐头并进东西夹击,离不开皇上地短痛之志!”
“对,至关重要地就是皇阿玛!”胤禵地神色越来越凝重,“可是你知道吗?叙奉旨拟了一道国诏,他告诉我说,皇上没有采纳‘废除革新恢复原统’地说法,而是使用了‘暂停措施详细审视’地辞语这或许是老爷子一时间拉不下面子否定自己,但他地心志坚不坚,本王都觉得玄啊,要是黛宁姑姑来花言巧语一下,恐怕会更玄地多带财货,速去速回。公主是一定要监视起来地,但凡宫中眼线说她劝皇上息兵,本王还需要人手立刻执行必杀计划呢!”
喳!”富察安领悟到了轻重,马蹄袖打得花翻。
在老十四烦恼于江南地军事准备颇多难处之时,凌啸却比他更烦。
如果说江南是兵多不好统属地难,而闽粤则是缺少兵力地麻烦。
盘据闽粤地凌啸,不缺将帅之才,但却缺少可供驱驰地兵卒~~~勤王陆军两万正规军在北京天各一方,浙江十万勤王亚军尽落入死对头郭璓之手,福建六万勤王亚军前打改土归流后出征泰国镇守当地,除了些不晓得效忠于谁地二流绿营之外,整个闽粤大地。就只剩下三支力量尚能被凌啸倚重:尚未完全遣散地一万征丁营。名属二公主地五千凤凰旗,凌啸贴身地五千扈从披甲。可想而知,即使凌啸调回了吕宋剩下地三千骚扰纵队,召回了呼啸南海鬼见鬼愁地海盗军团,甚至把台湾地四千驻军全部收缩。总兵力也不过三万多人。就算抵挡得住浙江江西地东面之敌,也挡不住云贵桂地夹攻虽然失败了,但他好歹也有五万多能征善战地兵员,加上另外两王地呼应啊!
这些军力分布都是明面上地,闽粤各地地方官是不难了解到地。很多抱有一线希望地闽粤地方官都在等待。等凌啸召回勤王海军,通过打进长江流域来转移战场。而勤王系地少壮激进派也向凌啸建言,动用长乐秘库中地各式先进武器,大举征兵充军。
可凌啸谨记邬思道地教诲。决心把“仁至义尽”进行到底。
“勤王海军地立军军旨,首要地首要是对外征服。而水冷式机关枪,也决不能让炎黄子孙开荤些武器装船,运到杨成碧手中。替本王告诉杨成碧,三千万发库存子弹给了他。杀不死三百万倭寇,就别回来助战!”
得,凌啸地炎黄情结强悍又固执,加速了闽粤大地上地人心不定,在千里之外不断有开明商儒前来投诚和效忠地时候。闽粤也不免渐渐上演着背叛和出卖以北地二十余州县绿营驻军,全宣布不接受总督金虎地号令,即便是勤王系经营最长久地福建省,靠近浙江江西边界地十来个县,也出现了大批官员北逃“帝统区”地现象。
犬牙参差地两方进行角力,出现这种现象很正常,但出现地大规模如此之大,就很有些伤害凌啸地自尊了先生还说要我退让些贫瘠之地,作为战略纵深地缓冲地带。这下好了,皇上地军队还没有打过来,自己这边就开始叛地叛,逃地逃,还有个屁地纵深?!
突如其来地叛逃形势,还真把凌啸给气到了。善攻不善守地他,渐渐觉得有些扛不住,为稳妥起见,一方面派勤王系军队往边界要塞上顶去,另一方面赶紧颁布了总动员令,征兵征粮,征船征匠,训练士卒,调配统属,忙得顾贞观和金虎等官佐,全是脚底生泡。凌啸自己呢,则赶紧把私库整个儿悉数拿出来,用金钱换时间,用时间换空间,用空间换安全,一句话,阖府上下只要饿不死冻不僵,,开支全用来整军备战。
手忙脚乱中,凌啸生平第一次有些后悔,后悔听了邬思道地“仁至义尽”策!
但无奈地是,凌啸静下心来一想,如果这场战争真地不可避免,邬思道说得就并没有错,凌啸本就是被动地,他只能等康熙先来打自己,而决不可越雷池一步去先动手!
好在,进入七月之后康熙并没有让凌啸等太久。
他以大清皇帝地玉玺,颁发了一份国是诏书~~~《检讨革新上谕》,“朕尝闻‘欲速则不达,见小利则大事不成’,回首三年超越实务,虽繁华增而民疲惫,虽军备强而战益多,虽言路广而人心裂,虽账上财赋累增而国库积蓄几无所余。诚可谓拔幼苗而助其长,是之为过逐末而略其本。故朕累经朝乾夕惕,思虑慎判。诏曰天下:着暂缓超越大业,各地措施一律重新检视。详论优越再做定夺。摄政超亲王凌啸,主导革新诸多不力,论咎削爵革职,自赴遵化皇陵面壁思过!”
国诏上谕,等级上比即兴地圣旨规格更高,倘使不遵,便是等同于公然背叛皇朝。实在是天下人可以共诛之地一份檄文。当然了,诛不诛得了凌啸是一回事,当不当诛,那还得先看凌啸遵不遵旨。而已经率军陈兵苍南地郭琇,却觉得已经没必要等着看凌啸地遵与不遵了。
“凌啸会遵旨才怪呢!他一个娶了那么多老婆地登徒子,面X会思过,至于面壁嘛,省省吧!”
实上,被郭琇称为登徒子的凌啸,已经很久都没有与流了。
一方面,积极备战的他,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张罗兵器、营盘、操练、职官等等琐事。而另外一个方面,凌啸自己内心深处,实在是害怕去面对四个出自爱新觉罗家的王妃,值此翁婿武力决裂之际,他索性十个全都不见。而第三个方面,通晓人情世故的凌啸很明白,欣馨四人的身份太过敏感,关系到凌啸抗拒康熙的决心问题,厦门上下,尤其是那些即将要誓死相随的属员,不知道多少人盯着凌啸的行踪呢。人家以命相报的效忠于他超亲王,凌啸又怎么能不注意些手下部曲的关注?
不过,等到康熙的国诏上谕传到了厦门,凌啸马上从军营赶回了自家王府,不仅踢着小厮的屁股催促他们去请妻子们在皇太后处相见,而且还整好袍服仪容,亲自去请了自家大母一同前往……就要刀兵相见了,凌啸必须表个态,同样的,他也需要家人的表态!
颐漪堂内,气氛十分的凝重。
和以往看见凌啸便满口“乖孙”叫不同,皇太后这一回表现得十分矜贵端庄,她坐在黄绫漫铺的宝榻上,左牵皇十三子胤祥的手,右抚住十六阿哥胤禄的肩,凝视着请安行礼的凌啸及其妻妾,粉面上的细细皱纹纹丝不动。直到凌啸的大母觉得有些尴尬了,太后这才有些自失地一笑,摆手示意凌家人平身的同时,笑令太监宫女给大母赐座。女人家嘛,总有个内外偏心,凌啸这些日子越是整军备战忙得欢,作为国母的太后心里,自然就越觉得惊疑难安,生怕凌啸就着屁股一歪抢了儿孙们的江山,这也是人之常情。
对太后这一次表现出来的冷,凌啸当然是能理解的,不会往心里真个计较。但他还是觉得自己有些失望了,不是对皇太后失望,而是对康熙。这老爷们藏得还真深啊,看来,他逼迫凌啸放弃革新的真正意图,连皇太后都没有告诉呢!若真是这样的话,但愿老康真的是如思道所猜测的那样,真正的意图就是借自己的叛乱去拥立十三或十六吧!
太后这厢冷,欣馨却不冷。她和兰芩、瑾虹、雅茹三个原公主郡主互视了一眼,就率先儿站了出来。聪颖的她们,早就亲眼看到了康熙的诏书,怎么会猜不到凌啸今天大会家人亲戚的原因?
其他人见此情形,一时间全都盯着欣馨和凌啸,悄无言声。这也难怪的,在各自身份上,除了欣馨外,她们也的确不好先说话的。以胤祥兄弟来说,这个场合里他们只能算亲戚,更兼着江山是自己家的,既需要凌啸帮自己抢,又忌惮凌啸抢来自己坐,还担心凌啸也未必就抢得赢呢,更不好劝姐夫反老头子,劝凌啸去守陵也不合适,说什么都不合适的。从大母和玉婷等庶妃的角度出发,对于在乎凌啸的生命安全的她们来说,劝亲儿子亲老公暂时接受圈禁命运,无疑是本能的爱护,但国诏上要中止超越革新这一条,凌啸肯定是宁死也不会同意的,劝也是白劝;而劝凌啸逐鹿中原自己当皇帝,大家都是实诚人,不说会觉得对不起康熙这一家子亲戚,光是劝凌啸投身那福祸难料的争霸路,就让她们接受不了那种对危险的揪心担虑,也是不好说什么的。
在这种情况下,血统最正,翁婿之裂所造成痛苦也最深的欣馨,自然是最关键的合适表态之人了。欣馨不等凌啸干咳一声来个开场白,欣馨便伸出有些冰凉的小手,深情地抚摸着凌啸的面庞,却无语泪先流,“啸郎,既然你常对妾身说,不要爱你爱得没了自我,那么今天,妾身就以超亲王王后的角度,来说说该如何应对皇阿玛的国诏吧。”
超亲王王后的角度?
凌啸和大家全都是一愣,竖起耳朵全神贯注地倾听起来。欣馨抬出的这个身份,既包含了国家册封的爵位,又点名了和凌啸的夫妻关系,且看她能从这个角度上说些什么。
却听欣馨缓缓说道,“作为超亲王王后,妾身的父亲也好,妾身的夫君也罢,全是以国祚为己命的握权之人。正所谓家事即国事,妾身这超亲王王后的一言一行,也脱不了父夫的范畴,论事当以国祚为先,所以,妾身的第一态度便是,超越革新,有开弓,没回头,妾身全力支持我闽使用武力抗阻皇阿玛偶出之昏命!”
欣馨的态度如此坚决,大家却没有太多的惊讶,因为这里的大部分人都不是空桶子不学无术的闲散之人,基本上都主持过些方面政务,无论男女都号称是革新的得力干将,凌啸想的她们自然也不会分歧到哪里去。
“但是,”欣馨却忽地一转,“可在妾身看来,妾身的夫君是顶天立地的汉子,恩必酬,仇必雪,义必行,托必践。所以,妾身希望夫君,现在就当着皇太后和两位弟弟的面,发下
你起兵抗阻国诏之日,便是恭请皇太后祭天册封他们太子之时!否则,妾身只需一条白绫,去到妾身额娘的面前向她忏悔,忏悔曾经为了心爱的夫君而出卖了亲生母亲……那样的夫君,不配妾身为了他出卖任何人!”
欣馨掷地有声的话,甫一说完,满堂肃然。
皇太后祖孙三人感动得泪花闪烁,频频点头却说不出一句话。而凌啸的其他几个夫人全是竖起了大拇指,因为,若要在天底下找不想当皇妃的女人,眼前的她们便是,一个超亲王,就忙得凌啸屁颠屁颠地见不着人了,要是给他当了皇帝,那还不既忙得玩命又大扩后宫?
“好!柔情润了血肉,刚性却入了骨子。”出声表扬欣馨的却是大母,她从春凳上站起了身,一把揽了欣馨入怀,朗声笑道,“我丝嬷嬷原来一直当欣馨是个花痴媳妇,想不到啊想不到,欣馨竟然是女中豪杰,恩义巾帼,呵呵,啸儿你得此一妻,是我格尔楞家门之幸!”
大母在称赞欣馨,说老实话,却没有多少人在听,大家的所有注意力全都盯着凌啸呢。在闽,超亲王王后说了不算,超亲王的决定才是最重要的呢,而相对于至尊天下的皇位来说,若凌啸真是忘了恩义的枭雄,个把老婆上吊不上吊算个屁啊?
一时间,凌啸脸上的每一丝表情都成了众人的焦点。大笑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大母的身前扯了欣馨,屈指就是向她的鼻头刮去,“混帐,欣馨你真是个混帐,有这么好的办法咋就现在才说呢?呵呵,这些日子可把我急坏了,总是不晓得该如何激励士气,直到昨晚上,顾贞观才提出和你一样的建议,给我拟了一份奏章来谏劝太后呢。不错,一招皇太后册封皇太子,全给解决了!呵呵,名正言顺,不是造反,看那些家伙还叛不叛的,闽粤胜算大增啊!”
他的一席话,说得除了大母之外的人全是脸上一红,这才晓得猜测凌啸会不会夺皇位,实在是错怪他了,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那一刻,尤其是欣馨,满脸都是惭愧之色,内疚得恨不得给凌啸来个当场请罪才好。
就这样,所谓的表态会,在皇太后心花怒放的接受谏言里结束了。但拥妻抱妾向自己所住西园而去的时候,却只有凌啸明白,自己心中的失落感觉,旷世红尘,无人能明了……不代表凌啸在做出这个决定之前,没有经过心灵深处的苦苦挣扎。
的确,前些日子,凌啸是没有想过取而代之的心思,即使他明知道只要自己召回所有勤王海陆军队就有一拼,凌啸也没有想过自己当皇帝。可是,等康熙的国诏诏书真的到了眼前的时候,等顾贞观的征兵动员令招到了三万多已经解甲归田的征丁老兵之后,凌啸的心无端起了狂波巨澜……+想确保革新永远进行下去,权柄恐怕还是自己掌控的好,而后者的纷纷响应也刺激他,心中略略有些顺水推船的胡思乱想。自己又不是什么圣人,那种子孙即位为帝的虚荣感,但凡不是圣人的都会有些莫名心动。
只不过,智者之识,恩义之情,最后终究战胜了那点子野心:凌啸并不想做政务上日夜忙忙碌碌,处世上和亿万人勾心斗角,家务上帝室最是无情的孤家寡人,更何况这种孤家寡人还要他背叛和出卖老康,失却做人的原则来换?!
但是,凌啸不相干,却有人非要逼着他这么干。
第二天一大早,就在凌啸准备起草一份抗辩奏疏明发天下的时候,全副武装的贾纵飞也似地奔进了二堂,脸色苍白得非常吓人,“爷,大事不好了,特廷军门……利用执掌城防卫戍的职权,令亲兵潜入阿哥府,暗中绑了十三爷和十六爷,夺几艘战舰向北逃了!”
凌啸大吃一惊,浑身一激楞地打了一个冷战,痛心的感觉疼得揪心。
特廷虽然是满人,可他是凌啸的心腹啊,自打湖北就跟随凌啸出生入死的,一向被凌啸视为胘股大将,官封二品提督。要是他一刀把老十三兄弟宰了,凌啸也不会心痛至斯的,因为那只能说明特廷是釜底抽薪,想要拥护凌啸当皇帝,自己也好搞个开国功臣当当。可特廷若是绑架了两个阿哥去浙江,那性质就完全不同了……这家伙,彻底反了,反的不是康熙,而是他凌啸!
“追!阖府亲卫,满城兵马,随本王来,追!”凌啸勃然大怒,也不得不追,至少,他现在的局面还是需要老十三兄弟的。
特廷的背叛给凌啸的打击很深。
可以说,这种打击的程度深到了让凌啸毛骨悚然……像这样一起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兄弟,大家共同经历了多少惊涛骇浪和死生考验,一直以来,凌啸都把当年的八大金刚视为心腹股肱,纵使革新的事业这些人限于才干无法肩挑重任,但凌啸总是厚禄贵尊相待,从不曾让那些技术流和工商流的新崛属下慢待了这些元老。可不曾料到,昔日厚谊情分和隆遇厚恩竟是如此不能倚仗,特廷说反就反了自己,那么,这世间人心,到底还有什么把握去把握?若是在前线的其他几个大将有样学样起来,整个闽粤岂不是兵败如山倒?!
所以,这一回凌啸决定了亲自去追。
至于万一追到了特廷后又该怎么处置他,凌啸还没有想好,因为他满肚子的心思就是想要问特廷一个问题,“干嘛要弃我而去?!”
特廷抢夺的战舰,不是先进的快速军艇。他也想抢来的,非不欲也,实不能也,大部分海军战舰早已经散布到各大海外战场上去了,整个厦门就才那么几艘铁木结合的三桅双甲战舰,那是专供保卫超亲王而用的,统一有死忠的王府亲卫所掌握,岂是他特廷说想抢就能抢到的?
所以,在看到朝阳洒金的海面上,有两艘满帆通讯小艇超越了自己的福船小编队之后,特廷的一帮亲兵心腹全都脸色苍白了起来……再没有眼力见的人也可以预测得到,这两艘通讯快艇是火速赶往长乐海军总部通报军情,组织卫戍舰队堵截自己等人的,而在这通讯快艇之后的不远处,必定有满帆疾驶的护卫舰队紧追其后……端的是前有堵截,后有追兵!
特廷本人却不慌不忙,静静地立在海风扑面的舰首,目送了那两艘快艇消失在茫茫水天之后,这才拈着胡须下令道,“请两位爷!”
老十三此刻的模样很狼狈,但他狼狈得穿了睡眠中的单衣也显得很英气。胤祥就是这样的一个爷们,安宁时难得见他有多少锋芒闪耀,但危难时却总能够调整状态,臻至英雄豪迈的气概。当他紧紧握着老十六的手昂然步上甲板的时候,连特廷都不禁在心头暗赞,“这十三爷真是个带兵的料啊,可惜居于害怕他出任何意外的凌啸之下,少了磨炼的机会。真乃浪费人才!”
不过,是人才终究难隐其能,老十三上得甲板之后,特廷忽地发觉,包括自己的中军佐领在内,亲兵们全都避开了怡亲王的眼锋,要么盯视地面,要么仰首看天,要么扭头瞧海,赫然都是一副惭愧心虚的模样……十三爷的性子和那豪成是一路的,都喜欢和中下级军官打成一片,这是一种独特的人际关系素质,也是一种人格魅力,对于现在的特廷来说,更是一种严重的威慑,“本王不怕死,但怕疼。老特,看在多年同袍浴血的交情上,赏本王一个沉海吧,也不用绑绳了,爷但凡是在海里挣扎一下,都不是顶天立地的汉子。”
真要命啊,勤王军尚武崇勇,老十三没容特廷说话就先砸出来的一句,使得亲兵们个个赧颜惭愧。不过,特廷却并没有太在乎自己的控制力在下降,而是忽地看了看司南辨了方位,背北面南站定了,掏出一道黄绫宣道,“吾皇有旨:着怡亲王胤祥、十六贝勒胤禄北归扬州,君前效力!钦此。”
圣旨?特廷真的和皇阿玛搭上了线?突然出现的圣?让两个阿哥大吃一惊,不顾应该有的礼仪,上前就抓了黄绫细细辨认,直到那手父皇亲笔的字和国宪玉玺真真切切了,方才恍若做梦一般地感到不可思议。
这也是抉择啊,。胤祥和年幼的弟弟面面相觑,不晓得何去何从。
哥哥久久无言,却在心头翻江倒海地计较。
凭他对凌啸的了解,胤祥倒不担心凌啸就要追上来了的事实,一向性情用事的凌啸,就算追上来了,只要特廷真的要投奔康熙而去,凌啸也是不会下杀手的,更何况和他是郎舅关系的自己?
但前提是,两兄弟里面必须有一个人留下来给闽粤当皇太子,不然的话,凌啸会因为陷入名义被动而抓狂的,那种抓狂,胤祥光是想想就觉得十分对不起屡次挺自己的凌啸。而同时,凌啸一旦抓狂就会疯狂,这场社会制度之争引起的内战,也会在性质上发生了变化,恼羞成火的凌啸,绝对会顺带着捎带上逐鹿中原的性质……因为,倘使两个和他亲密的皇子全都去意已决的话,凌啸会对爱新觉罗的下一代产生深深的失望-连下一代都不是懂义气的家伙,不反了取而代之,还待如何?!!
这样一来,逼急了的凌啸铁定召回勤王海军大部队,全部家当死命儿压上,只是,在他的船坚炮利与拼了老命之下,爱新觉罗,很可能就是“哀行绝路”啊!
不过,留下就意味着公开忤逆父亲,也是人情人性上的难事一桩,所以,胤祥很是有些苦恼。但终究是皇嗣社稷和与凌啸的知遇恩又占了上风,把对康熙的父爱呼唤给比了下去,当即,胤祥把胸部一挺,就要说话。不曾想,老十六却比他抢先了一步,小可爱仰头对特廷一躬身,说出来的话却让胤祥一呆。
“请特军门上告父皇,恕儿臣胤禄无法领旨。”
胤祥大吃一惊,没想到这尚在七八岁年纪的弟弟,竟然也看出了当今的局势需要皇子留下?!
可是,特廷却是以迅雷不及的速度,不容胤祥说话,直接就蹲了下来对胤禄问道,“皇上要我问你,你不领旨回到皇上身边的理由是什么?”
“……”胤禄不曾预料到会有这么一问,结舌片刻才道,“我们若都回去了,皇祖母就没人照顾了,我朝是以孝治天下……”
这话说的没有错,难为一个小人儿有这般孝心,于是,待胤禄说完,胤祥抚摸了他的头,笑道,“不,弟弟你回去,哥子我留下,皇祖母身边需要人照顾,我可以的,更何况,身为年长阿哥,我还有牵制闽粤局面不致于大乱之责呢。”
尔后,胤祥又对一直凝神静听的特廷拜托道,“上复皇上,请他老人家保重,也请他最好在行宫也竖一块正大光明匾……儿臣胤祥可能会做一段日子的皇太子,倘使他日我闽粤兵败,皇上换皇储自不必言,但是,如果是我勤王系最终得胜,我胤祥在此对列祖列宗发下血誓,定以扬州行宫正大光明匾后的遗诏为准,自动禅让给皇阿玛默定之君,否则,天打五雷轰,断子绝孙不得好死!”
一众甲板诸人听得悚然动容……十三爷才是真孝子,真性情中人啊!
悚然中,却有瞭望旗斗上的亲兵高声惊呼,赫然就见海天西南处有桅帆点点……原来是凌啸的追兵已经到了。再次摸了摸胤禄的头,胤祥望扬州方向无言一叹,一面令旗手打出“十三爷请不要开炮”的旗语,一面将胤禄送到特廷身边,对特廷深深一拜,“拜托军门,好好照顾我弟弟。”
可惜的是,特廷照顾胤禄的方式,实在令人无法接受……
冷不丁,那特廷乘着胤祥深深作揖的时候,猛然抓起身材弱小的胤禄,下死命往海面上抛了出去!……天啊,特廷要杀十六阿哥?!!
胤祥的呵斥声,亲兵们的惊呼声,胤禄的骇嚎声,在那一刻乱成了一团,回答这乱局的,却是老十六的一声落水,咕咚咚的几口呛咳之后,也许是舰首的高度已然砸伤了这小皇子,不待胤祥狂呼放艇甩绳,可怜那十六阿哥竟然已经没顶而沉,奔水晶龙宫去了。
“铿!”
把船舷拍遍不见水花翻腾的胤祥勃然狂怒,痛失幼弟的他恨意熏天,一把抢过中军佐领的佩剑,仗剑就要向特廷胸前捅去,以报这不共戴天的血仇!
所谓亲兵,那是受恩深重的护卫,胤祥再怎么得小军官的人心,也敌不过特廷对这些人的长期栽培呵护,他们又怎么容得胤祥一剑杀了恩主?所以,被胤祥捅穿了的人,正是那个拼死护主的佐领,而那佐领一边死死赤手拽住了剑身不让胤祥拔出再刺,一面热泪纵横地望着特廷艰难说道,“军……军门,烧纸钱……的时候,告诉我……你为什么杀……杀小孩子……”
为什么杀老十六?
这个问题,那佐领很快因为断了呼吸暂时无法知道了,但是,被一拥而上的亲兵死死困住的胤祥是有条件知道的,不过,特廷却暂时不说,非要打出了旗语,邀请了凌啸上舰船来的时候才肯一起说。
而凌啸这厮也的确是性情中人,冲动远甚于常人,携着对特廷反叛的强烈不解,竟然真的单刀赴会了……他这辈子相信过很多人,也不信于很多人,但他从来就不曾想到过特廷会反了自己,需要一个推心置腹问出答案的他,身揣了二十颗改进版手雷来了,同归于尽的疯狂,都有些自暴自弃的味道了。
“为什么?为什么你会这么没有人性!”惊悉小可爱遇害的消息,凌啸比胤祥还要暴怒,掏出了一颗手雷,一边狂吼一边就要去拔那引信。
特廷决意离开凌啸,是他的抉择。
普通一声跪倒在地上,特廷闭了眼睛浑不瞧近在咫尺的手雷,颤了唇齿,痛苦道,“王爷,特廷此去,并非是在您与皇上之间选择了谁,更不是要出卖闽粤以图荣华富贵。只是,奴才是一届草莽武夫,除兵法典章外,经史子集鲜有涉猎,从革新滚滚而来之初,奴才就从不曾有一天,对它在真正意义上的理解!在闽粤的日子,奴才恍若失去了方向,想要帮手却无从下手,想要闲散却糜费俸禄,及至皇王对立陈兵欲战,奴才更是不知道你们到底在争些什么,于是生了卸甲猎牧的隐退心思!可王爷您知道吗,在湖北荆州安家的府中亲人,早已经被当地官府控制住了,再悔不当初没像金虎他们那样转移家眷,也是晚了……日前,恰灵侍卫令席击潜入奴才衙门,带来皇上若干密旨,奴才只好帮陛下完成那些对您无碍的旨意,以成全我特家老小全身归隐……”
席击已经潜入了厦门?!
凌啸此时方知道个中竟有此等缘故,忍不住略觉愕然……原来特廷是因为自身学识的限制,感觉到被如火似荼的革新事业边缘化了,想要两部相帮的隐退啊。想来也是的,特廷是唯一一个在荆州原任置办了大量产业的大将,其家人自然不愿意离开那些家业了,加上谁也没料到康凌会反目,一出事就被当地官府扣留,也是体中应有之意。两方面缘故综合叠加,换了是凌啸自己。恐怕也会和他一样选择的。
念及到彼此并肩作战的情分,凌啸不免在心底渐渐解开了些疙瘩,但手雷却越拽越紧,丝毫没有放下的意思。反倒是一脚踹在特廷胸口,咆哮道,“那十六爷呢?你地良心被狗吃了?!”
不错,特廷要归隐,尤其不得已之处,最多只是辜负凌啸的期望罢了,凌啸可以放他北归。可特廷将一个尚在冲龄的孩子扔入海中,尤其这孩子还是康熙爱子和美太子候选,那就实在是自作孽,不可活了!
但良心被狗吃了的人。却不是特廷。
自觉受不起凌啸如此责备地他,自怀中掏出一道写满字迹的素帛,高举过顶。凌啸也没有手去接看。对仍在亲兵身下挣扎的老十三道,“胤祥不要急于一时,先给本王看了这素帛之后,再快意恩仇也不为迟!”
亲兵们犹豫着放开了老十三,而等他拿着才看了几眼那素帛。顿时面如死灰起来,惊呼出口,“皇阿玛?!”是这素帛。居然是盖了国玺和小印的康熙密旨!
见胤祥色变,凌啸便自暗呼不好,他又不是傻瓜,焉能猜不到特廷拿出的多半是席击交给他的康熙密旨?只是,凌啸之所以要胤祥帮着看,是因为他更愿意相信这不是真的罢了。正所谓虎毒不食子,康熙怎么看也不是个毒人,虽然他曾亲手掐死了两个不肖子,但老十六没有什么罪衍啊。老康如何会下这道屠戮亲骨肉的圣旨?!
凌啸这下持定不住了,扯过胤祥手里的素帛,但见那密旨上写着,“……倘两皇子皆愿随卿北归,超亲王必不刀兵相加,卿当沿途妥加护送。倘使一留一归,卿亦任留者留,归者归。然则,若二者皆要留于厦门,朕赐你临机决断之权,于猝然之际发问,细问二人其各自留下之缘由。若答之愿为社稷而逗留闽牟者,卿且放之随凌啸归厦门!若非此公心缘故,其留下之因,无论如何言辞何等天花乱坠,也定是心怀龌龊,以为留下者必被太后及超王册封为太子,实乃国略见识大不及前,且其贪图储位之心,远甚于勤王保父之忠,深负朕望,卿当于舰首沉之碧海!否则,卿即便护送其归,朕亦斩尔二人首级。卿不可自误,钦此。”
凌啸傻眼了,看着这道密旨上熟悉的字体和印玺,一时间呆若木鸡……原来是这样!!
想来,形势发展到了今天,心悸症越发严重地康熙,自知已然无法将美太子计划进行到底,目前已然没了选择,不能再像以前那样细细观察十三好还是十六美了。他只好把两条路摆在胤祥、胤禄面前,任这两个最钟爱的儿子去选择,说得出为皇统社稷着想的平安,说不出这煌煌理由地沉海……
尽管这种刻薄的办法,对年幼的胤禄来说非常不公平,但命运就是这样的,谁叫胤禄自己生得晚,而康熙将会死得早,且国政乱局如麻需要国略善谋之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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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是残酷的,对做出这个决定地康熙来说,恐怕本身就是一种无奈的残忍。
所以,当胤祥在一旁既悲弟弟之厄运又后怕自己当时得亏说对了话的时候,凌啸却是无声叹息了一声,对康熙地同情,溢于容表……他对老康的眷念感佩依然浓烈,此时此地也更为蓬勃-想那康熙,留下了唯一钟爱的儿子放在凌啸的身边,可见他对凌啸有多么的信任,又可见邬思道的判断有多么准,更可见,这场所谓的君王反目内战是多么可笑的一场闹剧。
而那些被康熙这临终一搅所欺骗了的人,一个个争相站出来,最后再在自己地强大打击下纷纷覆灭,该是何等的可怜。但再可怜也没办法,兴与亡的历史长河里,谁能分得清曾经付出的那些代价,哪些是值得的,哪些是不值得的?
康熙策划的这次决储事件,终于让凌啸看清楚了老岳父的目的,他再也不犹豫了,决心重拳出击,争取在最短的事件完成康熙的意愿:清除诸皇子与保守派的势力联合,用熊熊战火和汩汩鲜血来清除,辅佐必定将革新进行到底的胤祥登基!当然,最好在康熙驾崩前让他亲眼见到这一幕,自己也不枉他爱新觉罗玄烨,信宠器重了一场。
收了手雷,凌啸首先对胤祥一躬身正色道,“十三,很快的,姐夫再也不能叫你胤祥或者十三,更不能下令给你了。”
胤祥终究是有远大抱负的皇子,小时候的耳闻目睹和权场熏陶之下,他内心深处又如何不想当皇上?只是因为内在的各种品质束缚和制约了这种欲望,使之由疯狂的野心变性为可控的上进心罢了。现在看了康熙亲自策划的决储事件和凌啸如此赤裸裸的提醒,胤祥很是应该高兴的。但他却高兴不起来,而是嘴巴一咧哭了出来,扑向疾风猎猎的船舷边,哀哀垂泪悲伤。
这没有答凌啸茬的举动,颇有不礼貌的嫌疑,不过,凌啸就看重的,就是胤祥这种真性情,至少,这种举动,把胤祥对父亲如此安排的“残忍”的不满,变相地表达了出来!
凌啸一张五指止住了特廷等人上前,笑着拍了拍胤祥的肩膀,忽地俯下身去,在老十三的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别落泪了,听姐夫给你分析一下。第一,席击和一些守灵侍卫定然就混迹在这艘船上,刚才的事情他们都密切注视着,不然的话,皇上怎么会给特廷那么大的临机处置皇子的权力,不怕特廷瞒骗欺君?”
胤祥没想到姐夫竟然会说这个,心神忧伤之下反应不那么快,只好茫然回头瞪着凌啸,等他说下去。
“第二,特廷要这些亲兵随他一起北归,必定告诉了他们这次任务的目的之一就是护送两个皇阿哥,你们就是护身符。否则大家会跟他走?嘿嘿,既然如此,正常情况下,若是十六阿哥落水了有性命之虞。最靠近舰首船舷的亲兵,第一反应就是自发跃入水中捞救胤禄,而且无需特廷吩咐……但他们没有。”
胤祥还是有些不懂,正要出声,却被凌啸按住了嘴巴,“第三,一个皇帝安排臣子办事,一般情况下只会指明大致框略,但你注意到没有,刚才地密旨中是明确指出。扔老十六下海的地点是舰首。为什么不是舰尾呢,又为什么不是安全之后的其他什么地方或方式,比如毒酒。比如荒郊呢?”
眉峰猛然一跳,胤祥满脸都是惊喜之色,但嘴巴被凌啸赶紧捂住了,他只得用眼色来表达自己的激动之情……这么说,我十六弟很可能没死?我皇阿玛不是残忍冷酷之君?
凌啸却是可以说话地。而且说得很无耻,“呵呵,恐怕只有一点可以解释。水底下有蛙人,接到胤禄之后直接就潜到船尾偷偷上船了,此刻若下令搜船,马上就能搜出老十六……你信不信,要不咱们打赌,你若输了,咱家你那八个外甥和外甥女,将来,你把他们全部封为有尊无权的亲王公主!敢不敢赌?”
瞧这竹杠敲的。
惊喜的胤祥。先是下意识点头,却又飞快地摇头……他倒不是舍不得给亲外甥们这种荣耀富贵,而是因为,思维也算敏捷的他忽地想起一个问题-若姐夫断定得是对的话,那么,康熙废了这么大的劲要掩饰十六弟的形迹,其中必有目的的,搜船要是破坏了这种掩藏,对十六是好还是不好?当即,他挣开了凌啸捂嘴地手,也低声道,“姐夫,我看看弟弟去好不好?”
当然是不好的!
凌啸很快就猜出康熙这么做的目地,“看什么看,你敢看,皇上废不废你咱不知道,我首先凭借太师身份打你一顿!你真当皇阿玛虎毒食子啊?你们都是他的心爱之儿,这一次不管你们两谁胜出,他都会确保落败者的安全!而对一个皇子来说,最安全的未来,莫过于离开最是无情的帝王之家,告别王孙归来无去处地危险生涯,找个山野之家,隐姓埋名,去过普通老百姓的平凡日子……可怜天下父母心。胤祥,你要好好体谅皇阿玛,自己在心底发个毒誓,永远不要去找小可爱,永远不要向这些办事的臣子打听!”
胤祥懂了凌啸地意思,从而最终懂了康熙的苦心,暗自在心底发了毒誓,方才开颜喜悦,虽有遗憾,却是真的为弟弟高兴。当然,前提是还必须验证一下凌啸的猜测,到底有多少可信度。
所以,胤祥和凌啸交头接耳了片刻,这老十三一跃而起,在甲板上对特廷等人冷笑道,“你说你只想归隐,绝不出卖闽粤军民情报,本王不信,来呀,打旗语,请超王旗舰派亲卫过来……本王,要搜船!”
特廷的脸色刷一下白了,而他身边几个面生点的亲兵,更是色变如土,甚至都有人下意识地摸刀柄去了。
至此,胤祥总算确信了姐夫的判断,全身竟是一松,心中暗祝暗福那小可爱。
凌啸却摆摆手,来做给台阶下的红脸,一摆手呵呵笑道,“勤王军不是黑社会,特廷你想北归就北归!”
特廷等人放下心来,跪满一地谢凌啸恩的时候,却只听凌啸哈哈笑道,“你是骁勇大将,走我觉得可惜,但本王已经决定,调兵,调我勤王军所有国外海陆诸军,全部回来,保卫闽粤,保卫超越,试问江南,何人可敌?!”
这句话说出,连胤祥在内地人全被惊呆了……你凌啸不是说不调回勤王海军的么?大部队这一回来,万一属下那些大将啜窜着黑吃黑起来,就屁股端了大清的皇位……那勤王军就恐怕是窃国夺统的黑社会,最大的黑社会了。
自然界的威力,令人望而生畏。
总算得到了凌啸亲签放行手令的北归船队,运气不太好。海上有大风,自照海吹来,不利于东北而行,船队行进缓慢,眼见着过了霞浦就浙江在望,却终于在外海遇到了不期的台风。风之猛,浪之高,令船体本不小的福船,犹如万顷巨湖中的鸡蛋壳,一任排排骇浪颠上又抛下,唬得特廷和一帮亲兵在晕眩里面色如土。不管是在浪谷里看耸崖一样陡峭的浪壁,还是在浪峰上看总也望不到边的浪丘,他们所看到的都是绝望。
尤其是特廷,在甲板上望天喃语,“天谴,这是天谴,是来惩罚我背弃王爷的天谴啊。”
有这种敬天畏命的想法之后,特廷和众亲兵几乎放弃了所有人事努力,只是机械地操桅掌舵,一切全听天由命。但席击却决不肯,也不甘心就这样放弃。
真还就混在船上的他,不仅有准备隐姓埋名的幼主胤禄需要他保护,而且还有凌啸将调勤王军回国的这一惊天消息需要他去告诉康熙!
作为亲赴福建办秘密差事的心腹,其实席击在来之前,已经在康熙的交待和暗示中,多多少少知道了一些康凌反目的真实企图,可是,那扬州的康熙皇帝,也从来没有设想过凌啸会调回全部勤王军的……而就算席击没有领过兵,他也知道勤王军一旦全面召回后,将是改变整个形势的决定因素,并且真的到了那个地步,只怕连凌啸自己都不好控制局势的发展-被动的黄袍加身也不是不可能发生的!
想到康熙对苏克萨哈家族有护庇孤幼的恩重如山,席击就满腔的激奋,即使只是为了报家恩,也要把这个惊人消息急报蒙在鼓里的皇帝。
福船越发的岌岌可危中,满船上凡是能装水的皮囊,全被席击与灵卫们吹气封好了以备急用,吐得稀里糊涂的老十六,则浑身捆满了这样的气囊。当三只腰粗的主桅杆已折其二,整个船身发出可怕嘎嘎声的时候,席击知道福船坚持不了多长时间了,他系上了胤禄身上的总绳头,望着那些仅仅只挂了两个气囊的几个手下,动了真感情。
“人手一把利匕,倘若觉得自己在水中坚持不住了,就割断绳子……下辈子,我们还做忠心耿耿的守灵卫,我们还做生死与共的好兄弟!”
众灵卫轰然应诺,在灭顶巨澜压倒而来的时候,抱团一起乘浪而出。落入海中之后,排山倒海的浪头没顶压来,胤禄除了暗叫我命休矣之外,就只能好好品尝咸涩的海水味道了。按绳索人的守灵侍卫们争相将他顶出了海面,等到淡淡味道的瓢泼雨水被胤禄尝到之时,他才算是惊心略定,知道自己终究不是一个人孤立无援的。然而,一个猛烈的闪电映亮了沉沉海天,胤禄放眼望去,却只见海面上仅有几个漩涡被浪头迅速打得不留痕迹,船队已经覆灭,特廷和他的偌多亲兵也自在浮海挣扎。
什么叫沧海一粟,这就是!
不管这些灵卫如何的武功强横,也毫无用武之地,有的全只是随波任流,在无情的自然威力面前苦苦挣扎渺茫的一线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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岂止是海上,就在百多里之外的霞浦前线,谁又何尝不是在苦苦挣扎中求一线生机?只不过,人祸比起自然的发威来,丝毫不显得逊色!
就在北归船队蜗行海上的期间,按捺不住的浙江总督郭琇,已经凭借东线总经略之名,下令十万浙军兵分两路,浙江将军穆子曛率四万人马自龙泉庆元一线发起北路攻势,郭琇自己则率六万兵马在南路猛攻福鼎。兵力上的悬殊,加上闽桌军政当局的主要南路防御重点设在霞浦宁德一线,郭琇大人一路上可称得上是凯歌高奏,连破福鼎、拓荣、福安三县,打得那些绿营守备兵屁滚尿流,乐得这位以文职带兵的前御史暗呼……多亏老子把穆子曛派到山途艰险的北路去了,哈哈,建功原来这么简单,嘿嘿,打仗原来真过瘾!
但对于他手底下的浙军兵将来说,呼喊的则又是另外一种喜悦-劫掠好过瘾!
毕竟,金虎和勤王系同僚们在浙江经营的时间不长,他们虽然手创了这支今日为敌的浙军,但浙军的军魂还没有煅炼成形,加上郭琇等人去后难免安插些娇纵的亲信,在连番的胜利之下,浙军的军纪没能经受住战利品的考验。当官的大抢大占,当兵的小抢小占,忙得不亦乐乎之中,上上下下都没有意识到,战争还仅仅是刚开始呢。要知道,所谓的勤王军,是从来就没有包含过绿营系统的,即便是其中的佼佼者,充其量也只能叫做勤王亚军呢。
兵势很快,郭琇的浙军终于要和金虎的军队碰上了,地点就在霞浦。
郭琇终究是在广东干过总督的人,面对勤王军,凛然不惧。不怕的原因没别的,老子人多……他的资讯能力当然远超一般军将,知道正宗的勤王军本部在北京城中立,也知道勤王亚军的绝大部分去了泰国和锡兰,更知道所谓的海军陆战营去了倭国。而剩下的不到三万闽粤勤王军,多是由超王亲卫、凤凰旗兵和剩余征丁组成的联军,而且还要应付幅员辽阔的整个福建广东的防御,一句话,兵寡又杂牌,一锅大杂烩罢了,何惧之有?
照理说,这位总督大人的无所畏惧也是对的,但他忘记了两件事情。正是因为兵力不足,大杂烩般的勤王联军才得以配备充足,霞浦前线的八千勤王子弟,装备的冷热比竟然达到变态的二八开,全国仅有四大军械所,福建就有其二,金虎不能使用凌啸严禁的先进重武器,难道就不晓得用堆满军械库的轻武器武装军队?而在另一个层面上,勤王军体系之所以脱离了黄浩的本部而遍地,乃是因为它建立有相对完整的军魂体系,前线的各军越是杂牌,这种军魂激励下的竞争意识就越强烈,金虎整合起联军的斗志来,就是一席训寻那么简单的事情……
“儿郎们谨记,勤王海军,是技术流的典范。勤王陆师,则是意志流的巅峰!我们人亡,敌也要亡!”
就这样,惨绝人寰的南线大战,终于开始了,在勤王联军各阵地的“争创意志流巅峰”的战旗下打响。八千多勤王联军,以铁一般的意志,抵挡着七倍于己的六万浙军,陈兵鏖战中,其中不知道有多少战场烈烈壮歌,将考验着敌我双方的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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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最受考验的,却不是在海里挣扎和在战场鏖战的人。
谁要是以为康熙在闽粤没有暗伏其他眼线,那就未免太天真了些,而且这眼线的潜伏之所,还是在长乐海军总部呢。所以,就在席击着急于他死了便无人告知皇帝,凌啸将会调回海外勤王军的消息的时候,一只训练有素的信鸽千里而来,康熙皇帝却已经在扬州行宫知道了这件事情。
仿乾清宫建制的大殿里,曹寅呆呆地望着皱眉阅看密报的康熙皇帝,忽地有了种鼻头酸酸的感觉。因为,即便是在他这长期陪伴康熙之人的眼里,也能看得出,叱咤天下的皇帝已经老了很多,而且正在以恐怖的速度,迅速地衰糜下去。康熙脸上的皱纹,近来增加了不少,以至于因幼年天花留下的微微麻坑,也显得少了很多,而那一头的花白头发,现在也白得到了只好用乌孜莲油染染的地步。龙疲萎糜,虎老哀衰,尽在其中,如何不让曹寅为这奶兄感到悲切?
康熙并没有太多愁善感,发作频率越来越快的心悸毛病,让他早没了考虑衰老不衰老的时间。此时此刻,老康正珍惜这稍微安康的间歇时间,凝神仔细考量女婿为何要出此手段呢。
邬思道的判断很对,康熙的确是期望自己的啸儿,当胤祥的擎天保驾之臣,让他借此机会削弱各种反对势力的实力,什么皇子结党成派的熙朝弊局,什么超越国政走向上的分歧,全都随了他老康而去。为此,康熙甚至都愿意为此背负上率先反复的不妙名声!
但这计划必须有个前提,闽粤只有处于明面上的绝对劣势,那些人才会争相跳出来的。所以,算准了凌啸不会调海外勤王军的康熙,也就没有调老八老九的三十万大军回来,准备打一场中等规模的内战而已。可如今这下子却好了,啸儿给海军总部下达了调集令,而且不做太严密的保密措施,难保消息不会传出去,到那时候,只会把正在前线进攻闽粤的各路保皇将领,以及在后方摇旗呐喊的那些巨蠹官僚全给吓住,自己的临终国政安排就会白忙一场!
“唉,分歧,这是啸儿与朕的重大分歧!啸儿这是在告诉朕,他不赞成这种通过内战削除异己的激烈方式,想要通过破釜沉舟的强兵威慑,吓阻那些即将跳出来的人啊!”
康熙在心底深处暗自叹息,感觉到非常复杂的痛楚。其实,这种分歧康熙早就意识到了,他之所以事先没有给凌啸通气谈心,一方面,固然是因为心悸毛病突如其来,且不好启齿,而另一方面,则是他直觉地感到,当时正搞革新搞得醉心不已的凌啸,更推崇和平嬗变,多半不会赞成自己这近乎残忍的激进手段,也不会同意岳父背上朝令夕改的坏名声。
再说了,老康也是权欲横行的皇帝,说他不怕凌啸被动的黄袍加身,那是假的。更何况,值此不久就要去见列祖列宗之际,康熙也怕地下先人指责他丢了爱新觉罗家的江山呢!
所以,凌啸的一招调集令,其实是坏了康熙的大事,也让康熙对他的信任备受着前所未有的考验……“啸儿啊啸儿,朕连太后和太子都托付给你了,你咋就不能体会朕的苦心?为什么还要调集海外勤王军回国?难道你真的眼馋那张宝座?!”
都太监刑年走进大殿的时候,康熙还在揣测着凌啸的目的。见到曹寅这特务头子在,刑年晓得他们君臣在谈秘密事,连说话的声音都不敢大声,“万岁爷,长公主奉召到了,已经在外等候了大半个时辰,奴婢是不是请她先回去?”
“宣,给长公主设座,上参茶。”不想,一听是皇妹到了,康熙却立刻振起腰杆,斥退了曹寅,略带感伤地微笑,看着黛宁满脸忧色的进了大殿。
亲兄妹相见,自不比外臣那般拘束。黛宁来扬州,其实,除了因玛丽被霸的负气之外,还有侄女们的绝密重托,想利用她的特殊身份,来给康熙转达凌啸矢志不渝的忠诚之志的,同时,也想尽量探知一些江南军政情报给闽粤。因此,她自然知道康熙将不久于人世的这一绝密隐情。微施了粉黛的她,看着形销骨立的哥子,泪花一闪,却自不肯抬头让康熙瞧见,借着万福之礼悄悄拭去。可是,康熙已经瞧见了妹妹这发乎亲情的天性举动,一面亲自下座扶起了妹妹黛宁,一面满肚子的柔肠纠结……等自己驾崩之后,天下人尽皆披麻嚎啕,可真心实意是为自己槌心痛泣的人只怕少之又少,而黛宁妹妹,绝对是最为悲恸的人之一!
有此对兄妹缘分的珍惜,老康为了安慰妹妹,在大殿里虚虚做了几个霸气横秋的骑射动作,故作硬朗中,老康又带了吹胡子瞪眼睛的些许夸张表情,滑稽死了,逗得黛宁也不免暂且祛了哀伤之容。
气氛不再凄风愁雨之后,康熙吹着擎于手中的参茶,笑道,“皇妹,朕今日宣你进宫,是想听你的一句实心话。万一朕……哎,是万一啊,总有那么一天的……如果有一天朕真的去见列祖列宗了,你说,列祖列宗们会否责怪朕,责怪朕临终前把这江山鼓捣得稀巴烂?”
这问题问得黛宁一愣,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哥哥。康熙说的是实情,自超越上升到国政纲领以来,这国家可真够乱的,既有革新的乱,也有外战之忙,更有结党割据的分裂状态,但凡是有眼睛的人,都不能说康熙这话不对。
不过,在黛宁的眼中,她却并不以为这是康熙的责任。三乱象之首的革新事业,改弦更张嘛,乱了一点在所难免;而对外作战,充其量只能说是有些好大喜功,还谈不上穷兵黩武,至于多方势力为本集团利益而各自为政,有康凌的威望和强悍的勤王军,坏不了中央集权的大事,反倒有利于收拾这些原本深藏不显的家伙呢。真要说康熙有什么责任,那他最大的责任,就是不该临终来玩这手惊世之局,大大削弱了凌啸的威信,不利于后来的收拾!
殊不料,康熙就是担忧着凌啸的威信问题,就在黛宁斟酌怎么回答的时候,他喃喃道,“他们会不会怪我搞丢了大清江山……”
黛宁闻言,花容失色,切然追问之中这才知道,原来是凌啸要调回海外勤王军的行为,让老康大大的不安。纵使黛宁仍对玛丽女王珠胎暗结之事仍有芥蒂,也不禁大为紧张,连忙帮凌啸说好话,“皇兄,小啸的良心忠诚你也是了解的,黄袍加身那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而除此之外,宁儿最了解他的性情,他调勤王军回来九成九是为了别的……”
性情?康熙愕然了一下,“啸儿什么性情?”
“皇上你都看了他这么多年,难道还没有瞧出来?他啊,整一个就是哗众取宠的性格……不,是专门哗你一个人!别的不说了,就说那回正阳门见了你泪奔吧,他在海上,是真得想念你到不行,可有必要浪费了价值连城的黄金甲,来催你这天子的眼泪?”
事情过去了那么多日子,康熙回首那正阳门之事,也的确是太有些夸张了,嘴角不由得一笑,眼里却依然忧心忡忡。
而渐渐的,说凌啸“坏话”的黛宁,也不那么慌张了,装出一副不太欣赏的“鄙夷”表情,别辟蹊径道,“皇兄啊,若真有那么一天您不在了,小啸还有那么一大家子,要把日子过下去的。说句不好听的,他现在只怕不能……不能再只哗您一个人而取宠,还得要……”
“……他还得要哗老十三的宠?”
康熙何等人,琢磨臣子心态一辈子了的他,焉能不闻黛宁的弦歌就知道雅意?
结合黛宁刚才举的例子,康熙立刻就明白了,凌啸这臭小子调勤王军回来,并不是有觊觎江山的本意,而是打着如意算盘,打倒了老十三身上,为了感动胤祥这个皇太子保他一家子日后平安……老十三啊老十三,咱勤王军把扬州城都给打下来了,北京本就在我囊中,国族三十万大军全在倭国远水救不了近火,这把九五至尊的椅子,我要坐上去简直不费吹灰之力的!可你瞧好了呢,咱还就偏偏不坐上去,咱不爱江山不爱权,咱有情有义有忠心!
想到自己居然再也不能独享凌啸的“专哗”之权,康熙在目瞪口呆的同时,肚子里好似山西陈年老醋一般,有别样的酸味,在心头翻滚。尽管黛宁的解释是为了帮凌啸开脱,可惜的是,性情要强的康熙,身份殊绝的皇帝,吃起儿子的干醋来,也不是盖的。久久无语了半天,他居然憋出了几个字,来表达心头的愤懑,“……由来只见新人笑……薄凉!”
一直细窥哥哥反应的黛宁,听后差点昏死过去。
“难道男人之间……也兴谈薄凉不薄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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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兄妹共进了午膳,康熙这才稍微好受了些。
毕竟,黛宁说得对啊,凌啸有一大家子要求平安,既然不肯造反自为,当然就不免要讨新皇帝的信任了,换了康熙处在凌啸的位置上,只怕也难以脱俗的,更何况,凌啸越是这么想,就越是证明国祚安全呢!只不过,这仅仅是黛宁的臆测之言罢了,康熙哪里能尽然全信?所以,他也在进膳的时候有着自己的思量,以应对存在万一的不妙可能。当然了,这思量是应对新形势的变招,声名之累上的代价不小,康熙一时间难以下定决心罢了。
见黛宁已经吃饱放箸,正优雅地用净口泉茶漱口,康熙的心思一下子回到了召黛宁的另一个本意上来……天子也是人,既然能预见到无常迫近,老康自然要对国事家务全都做些安排的。国事上,康凌的决裂便是一种安排。而家事上,康熙环视众亲,却发现,有资格和需要自己亲自为之安排的人并不多,而心爱的老十六和命苦的黛宁,就是其中最需要的两个!
遂正色问黛宁道,“皇妹,你给皇兄说句实心话,啸儿偷了你的玛丽女王,还让她珠胎暗结,你恨不恨他?会不会因此离开他?”
黛宁正想着凌啸那冤家呢,听哥哥如此郑重的问起,难免觉得自己青生悲苦,总也遇人不淑,即便是为自己沉迷的凌啸,也不能做到全沉没顶的专一,气结间,黛宁脱口就出,“恨当然恨,我恨死他了……但我却不仅不会离开他,还要嫁给他!”
康熙一愣,首先想到的不是伦理上的万难操作,反倒是大惑不解,“为什么?”
却听黛宁贝牙咬了朱唇,恨道,“哼,躲到天涯海角暗恨有什么用?我要报复!等玛丽把孩子生下来,皇妹就把那孩子要来亲自抚养,叫他喊皇妹我做干爹。日后,孩子懂事了,自然会问他的那个臭亲爹,为什么要喊其他的王妃为小母,却独独要叫我黛宁为干爹,嘿嘿,寒碜死那臭小啸!”
也许是这种报复的设想太过于疯狂,也许是真到了那地步,凌啸的脸将会红得笑死人,老康听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哈哈,我爱新觉罗出了你这样一个活宝,朕都怕了,想啸儿日后也会头痛一辈子的。罢了,朕答应你,一定会将你逐出皇族,圆你这匪夷所思的报复设想!”
风韵之年还要哥哥作此嫁妹默许,黛宁的表情无疑是喜中带羞的,康熙却在片刻欢笑之后,恍若有悟,暗自沉默中,老康不由得痴了……
他越来越明白自己为何要吃儿子的干醋了……妹妹的决定显示,爱情和疯狂之间,往往只有一线之隔,何能至此?情深方可。而自己呢?万物皆用,万生皆奴,孤家寡人,君临天下的前半生生涯里,爱新觉罗玄烨的一生,是情感世界极其荒芜的一生!
爱情?妃子仅仅是解决欲望和延绵子嗣的工具而已,她们骨子里面的富贵欲求,和数量上的充斥六宫,以及彼此文化修养上的相去甚远,阻碍了爱情的滋生和成长——灵和欲结合的世界里,老康只有欲!亲情?不容否认,黛宁欣馨胤祥胤禄给了康熙不少的天伦之乐,但在扳着指头都数不完的几十桩天家惨祸面前,这些亲情上的正分,抵不住那些血雨纷飞毒药白绫带给老康的巨大伤害(1K小说网电脑站www1KCN)。若说家庭亲情是老康的信仰之教,那么,天家无疑就是一个邪教,邪的多,正的少!而至于满朝衮衮诸公,龙蛇混杂,人心忠奸委实难辨,奸者自难可托朋友之谊,而忠者又大多因恪守等级制度而奉自己为神灵圣人而儆而远之,好不容易找到了个伍次友先生当师友,可一听自己的皇帝身份,终于强辞而去当闲云野鹤了——连身份都不能泄漏给他知道的朋友,不要也罢!
唯有凌啸!好在还有凌啸!不怕皇帝身份的这家伙,和老康共同缔造的康凌如一,是玄烨足慰平生的际会佳话,恐怕除了性取向之外,这份佳话里面几乎承载了康熙所有类型的情感依托!
只是,自己到底该不该像黛宁一样,也把这段佳话上升到疯狂的地步去呢?
渭然长叹了一声,康熙不觉泪洒长襟,既像是问黛宁,又像是问自己,“朕能不能让你哐凌啸来见个面呢?”
“哐”这个字,吓得黛宁羞红尽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苍白。
诓?难道要诓凌啸来送死?
康熙的这个用词,把心系凌啸的黛宁吓得不轻,惊乍里抬头向哥哥望去,猛然间却只见,一道蓝色的弧光照亮了下午的大殿,而康熙正是在这样的光芒闪耀里狞笑着,狠毒的面色,让黛宁心碎得差点晕软在地。
冷不丁,天空中的炸雷声恰在此时传到,响得震耳欲聋,低得仿佛就在头顶……却原来是,那场吹翻特廷船队的台风终于到了江苏境内,一时间,惊雷凶闪,狂风暴雨,肆虐着整个烟雨江南,扬州自然也不能例外的。只不过,这种巧合的天象让康熙的天子之险显得更加的难测其威。可事关自己唯一挚爱的凌啸和待自己既兄且父的哥哥,黛宁的勇气让她凛然不惧,一挺傲然胸脯,就要将自己的惊疑愤懑向哥哥质问出口。
不料,黛宁却是误会了哥哥。康熙还沉浸在那个该不该为了康凌如一而最后疯狂一把的问题里面,狞笑正是因此而发,而那“诓”的用词,则完全是心有旁骛的口误罢了。人心都是做贼心虚的,康熙现在每一天都在心虚之中,因为他知道自己骗了很多人,至少,信亲王胤禵就被亲爹爹骗得很惨。
说曹操曹操就到。
第二天,经过康熙信誓旦旦解释后,黛宁写出的密信刚刚被秘密送走,老十四就来到了扬州。一夜疾风骤雨,随处可见折断了垂柳树的官道上,胤禵将几十名劲装卫士抛得老远,自苏州朝扬州城方向的策马狂奔中,一任风雨淋得全身通湿。仿佛想要借冰凉的无根之水,来浇灭心头上地无名之火。
无名之火,源于他在苏州王府中收到的三份绝密情报。
第一份来自宫中眼线的主观能动性分析:康熙皇帝近来龙体欠佳,精神萎糜。老态骤现,虽然太医院说是小碍,御膳也的确算正常,但皇上酷爱地五禽戏,却一改往日苦练的劲头,已三个月左右未曾练习过,并且随驾嫔妃无一人得召侍寝……由此分析,皇上很可能已经病入膏肓命不久矣。
当时,看到这份情报的第一反应,胤禵可不是有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欣喜若狂。更不是即将丧父的悲痛,而是心中大呼不妙……但凡是跟随康熙攻打闽粤的人,只要不是个猪猡就都会知道。康熙皇帝的春秋鼎盛,才是大家跟随他和凌啸大战的前提!
否则,哪个会用这种暴力方式,效忠一个将死之鬼,和正值壮年的凌啸去作对?!
想不到。康熙竟是忽悠大家的,他原来早就不行了!
而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担任温州水师守备地门人,也给他急函来报,说当地水师官兵在苍南海域救下了几名海难幸存者。因为担心是闽粤的细作而审之甚严,哪知道这些自称是逆酋特廷亲兵的所谓细作,口径惊人地一致,把当日福船上发生的老十六落海、老十三获释等等情节,供说出了个大致的脉络。事关皇阿哥,所以那守备不敢怠慢,瞒了其他同僚只给本家主子报讯。
尽管详情到底如何。以那些亲兵的身份地位难以说出更精准的内幕,但胤禵地直觉却不是盖的——这事情显示出,老爷子康熙从来就没有把自己当成接班人过!要不然,有自己这准太子在身边,老爷子还犯得着秘密派人去接胤祥他们?
第三份,则更让人绝望,闽粤那边不仅册立了胤祥为“伪皇太子”,而且据说还要调勤王军回国。
在同一天抵达的这些情报,让老十四觉得,自己已经进退全都无路了……即使现在心狠手辣,弑君杀父夺位,也是不免最终覆灭地。要知道,拥有强大威信的康熙一旦驾崩,云贵川两湖立刻就失去主心骨,作鸟兽散地投靠政务院,钳制闽粤的包围圈必将轰然崩塌,而自己区区万把多苏军,能挡得住北京政务院和闽粤军政府的联合?更何况,他们还坐拥了能影响储君名分的“太皇太后”呢,太子或许可以“伪”,太皇太后总“伪”不了吧!而自己累那一场昙花梦后的下场,又能比那死鬼哥哥雍正好得了多少?!
“骗子!老爷子,诓死人可以不偿命啊你?!”
所以,在一天之内发现自己美梦破灭的老十四,满肚子都是对父亲的极度怨恨。他此来,便是要和康熙做一个了断的。没有枪,没有刀,胤有地只是一腔悲情,满腹幽恨。没带兵,没带将,胤禵带的只是赤手空拳,胳膊和腿……他要用康熙所亲自赐给他的昂长五尺之躯,给老爷子一个肉体上的痛楚教训。
尽管他很清楚,这么做充其量只能泄愤罢了,可绝望的他,除此之外还能做别的吗?
能的。
行宫中,康熙在大殿里看着老十四要他解释的三份情报,面对逼近而来的亲生儿子,神色并没有太慌乱,也不去呼喊侍卫前来保驾。一样面对着黄泉路近的他,很是能理解儿子频临覆灭前的疯狂,只是淡淡地提出了一个建议。这个建议,当然不是“千万不要打脸”的无厘头,而是切切实实为胤禵着想的建议。
“在你跨上这陛阶之前,朕可以告诉你,朕对你本来的安排是如何的……此间事了,十三绝对不会容忍害死他母亲的你,朕给你遗诏特旨,你率领五万水师,经鄂霍次克海,去大洋彼岸吧!据凌啸和一帮洋人说,那个叫做美洲的地方,有广袤的土地让你称王称霸,有蛮荒的土著任你奴役建国,而一旦真有更东方的西洋殖民者敢攻打你这华夏藩属,我大清宗主帝国,自然不会袖手旁观的。”
忽悠,接着忽悠!
被老头子骗怕了的十四。当然不相信天下竟有这样的美事,而且是在康熙点出他早已知道自己烧死皇妃地阴谋罪恶之后。所以,父亲的安排并没有止住老十四的脚步,他一面慢慢地走上陛阶。一面冷笑着问,“我已经十恶不赦了,嘿嘿,皇阿玛为何要饶我?”
这个问题,问得康熙的脸色忽然变复杂起来,“十四,你毕竟曾是朕报以厚望地爱子,更何况,你在追求权欲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变得阴险、狠毒、自大、狂悖。和当初朕要你组建和统领信王党,以维持朝局平衡和减小革新的阻力,是密不可分的。在这件事上。朕和凌啸都有责任,不教而诛的责任!所以,全然怪到你的头上,不公平。”
是啊,你们也有责任的!要是当初让我和老十三换个位置。怎么会是今天的局面?
胤禵的脚步便滞了一滞,却依然不是太敢相信从父亲嘴里说出来的话,但康熙接着又道。“若你地记性还好,应该不会忘记,朕曾经力排凌啸的决定,执意派你的几个侄子去泰国为王地事情吧?你也不会忘记,是朕最终点头让老八老九去征伐日本的吧?儿啊,但凡是可能的话,哪一个做父亲的,不希望儿子们全都有些家业可以传承?那个所谓的美洲远在几万里之外,不安排颇有才干地你去攻占称王。难道让凌啸派一个手下大将去称王?”
立时,老十四被康熙的话说得完全停了脚步。男人大丈夫,提得起放得下。既然国内皇帝已然绝无可能,在本土地狱和异乡天堂之间,他又何尝不晓得选择?
“皇阿玛……呜呜……儿子不是人……”老十四泪雨忽下。他确实不是人,在忏悔哭求原谅了老半天之后,老十四居然爆出了这么一句,“……五万官兵不够,没有个十万青壮人丁,去了美洲一样势单力薄,儿子只怕也难以保住祭祀列祖列宗的宗庙啊!”
这光景还讨价还价啊?不,是试探!
胤禵哪里敢再轻易相信康熙地话,他必须做这样的讨价还价来试探老头子。一方面,若康熙是真心的,便会看在宗庙扬威异域的份上而慎重对待,自己只有要价要到康熙都觉得不好接受了,才能看得出真心与否。而另外一个方面,天下绝对没有白吃的午餐,康熙陡然间抛出这样一条生路给自己,绝对不是没有条件的,否则,皇子皇孙海了去了,香饽饽怎么会落到自己头上
聪明人都是心照不宣的。
康熙猛然一顷上身,盯着儿子的眼睛里灼然生辉,全不像一个快要入土的膏肓之人,“可以,但你必须帮朕做好一件事情,那样地话,十万人丁完全是小菜一碟……来,到西暖阁里说……”
父子君臣的一通密语交代下来,竟然让老十四听得目瞪口呆,连小腿肚都一阵抽搐。
不会吧,老爷子太疯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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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康熙的疯狂,接到了邀请的凌啸却并不吃惊。
尤其是,他从黛宁的密信里面,早已经看出了康熙的疯狂里面,有着源于对自己深厚感情的因素……感情上的疯狂,有很多种方式。东方不败的那种自宫侍爱,也算得上是了;而拉了宠臣理葬,也不是没有前朝皇帝干过的!只不过,看老康的青素为人以及自己的嫡亲驸马身份,凌啸对去扬州一趟并没有太多生命安全方面的担忧。期望着一去详谈后能恢复国内和平,再加上黛宁长公主的背书,凌啸接信之后的第一个决定,就是坚决去扬州,哪怕哪里是龙潭虎穴,他也要去见有今天未必有明天的康熙一面。
他这决心一下,可把自北京赶回来的胡涛、胡骏、沈珂等心腹给忙坏了。两个政权首长级人物想要会面,真可谓是凶险至极的,明着来绝对不妥,必然造成人心浮动军心惊疑,而暗着来也有麻烦,就怕消息走漏,霸天蛟龙被瘪虾给治死了。一时间,闽粤的保卫当局拿出了无数种方案,几经推翻和修改完善,最终决定,采用一艘海军护卫舰叛逃去扬州的方式,将混迹水兵之中的凌啸。送到大运河与长江交汇的江都口去,最后则请康熙以驾临褒奖地机会来会晤。
出来混的,胆子都很大。
就这样,交代给胤祥一些军政之务后。当康熙四十一年中秋月圆的时候,凌啸仅率五百水兵和四百亲卫,乘了“狼居胥号”护卫舰,不惧转弱的台风仍有一定余势地威胁,也不惧松江水师必将收缴全部武装和部分帆具,仅仅倚仗着几个暗舱中的少许精良枪械和蓄势快马,他们胆大包天,经东海沿岸向松江口一路驶去。
然而,由于农历八月间的海风多是西向型的,路上耽误了些日子的凌啸等人。到了松江才获知一件帝统区的惊天事件。康熙皇帝在此期间连发两道圣谕给各地三品以上官员,一道公布了海外勤王军将回来参与大战的消息,而另外一道。则是令他们全到行宫参与大觐,共讨国是……这无疑是帝统区的大纠集,瞧这势头不像是有议和的可能啊!
一听到消息,知道形势又发生了翻天变化,两胡和沈珂马上急红了眼。看着沿江炮台上的森森炮口,建议凌啸赶紧下令回闽粤去。可凌啸却相信,康熙不会用这种龌龊法子来诓自己送死。至少从他皇帝地高傲心上便不会如此下三烂的,更何况凌啸还笃信黛宁。
所以,狼居胥号继续单帆西驶,直闯到了江都口。
可惜,江都口早已经严阵以待,就在狼居胥号靠港就要递呈投诚表章之时,看似平静的江都江面上,忽然自港湾外出现了十几艘福船,近距离相逼过来。而岸上。也不知从何处来了大批地苏军,将此处围得水泄不通……铁木甲结合的护卫舰再牛,也是敌不过几十门岸炮虎视眈眈的……走投无路之机,只听有将官高呼,“所有投诚人丁,一律脱衣下岸,接受严格甄别,悬出公侯之赏,捉拿逆酋凌啸!”
糟!兵戎相见,难道是康熙崩了?
轰!众亲卫心目中的天,忽然塌下。
愤恨之中,死忠之下,沈珂胡涛胡骏一脚踹翻了甲板上的暗舱,抱着水冷式机关枪就要开火,誓死以乱护卫王爷脱逃。
凌啸却哪里肯让一众兄弟们送死?没必要嘛。
他当然是有甘为理想而亡地勇气,但绝不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傻子,他之所以敢来,本就有所凭仗,这凭仗不是暗舱的武器,也未必是康凌如一,而是现在地国内形势。
如果是康熙没崩,他自然不会也不舍得杀自己;如果康熙崩了,老十四更不敢也犯不着杀自己……闽粤有名分上的皇太子,也有即将回国的大批强悍武装,是自成一体的利益集团,杀了自己,只能加快老十四的覆灭,还不如和自己来个政治交易来得苟延残喘呢。
再说了,消息泄露,必定是其他渠道出了纰漏,打死凌啸也不相信,黛宁会出卖自己的!所以,苏军将官们越是言之凿凿地宣称捉拿自己,凌啸便越是担心黛宁的安危,他怎么会抛下长公主于不顾,而独自逃走?
于是,现场的逮捕,并没有让凌啸感到太震惊。
倒是码头外街上聚集的乌若鸦群地大批官员,让凌啸感到惊奇万分……这些各地大员参加大觐的积极性蛮高的嘛,居然来得这么快?可这就是凌啸不厚道了,该设身处地的为人家想想,你说要调回可能威慑京师和江南的勤王海军回来,至少也能逼得圣驾往内陆躲去暂避其锋,大家只是做臣子的,哪个不为这局势深感忧虑,巴巴地赶来打听消息以决定何去何从?
苏军没有对凌啸和他的手下无礼,反倒是将他们交给了外围等候的御林军。
大侍卫刘铁成也算是故人一个,不知道该和凌啸说些什么话敬些什么礼的他,只是把手一拱,指着一顶八抬大轿道:“驸马爷请”,便将他押往了扬州行宫,一顿绝没有人搭理的关押,足足关了凌啸七天之久。
七天如果一秒是一天的印记,那他已过了七个世纪。
这七天,不仅康熙没来所谓会晤,黛宁也好,老十四也罢,全都不见踪迹。就连狱弈也是个个哑巴聋子,可把凌啸给憋坏了,都恨不得要绝食抗议了。好在,到第八天的凌晨。终于有宫女和太监捧来了他的五爪金龙王袍,奉上了香汤香胰供他沐浴,安排匠师为他剃须理发。这一切,凌啸都十分的配合,看来是要见扬州当家人了,咱堂堂操亲王总也是体面人地,怎么能拒绝这等形象工程?
但凌啸错了,错得一塌糊涂。
收拾得里外光鲜之后,却是刘铁成带来了几个五大三粗的侍卫,不由分说地把凌啸的双臂死死绑上。又拿了一片娟帛封住了凌啸的嘴巴,绑粽子一般地把他抬到了毓鏊殿地陛台子边,在满殿参与大觐仪式的百官面前。来了个当场示众。
凌啸不由得勃然大怒,瞪着刘铁成,恨得牙痒痒……士可杀不可辱!
辱,却持续了好久。
陛乐响起中,一身簇新皇袍的康熙皇帝上殿。先是指着凌啸,当众宣布了最振奋人心的捕获凌啸的喜讯,然后再一通长久的战情分析。“……东北西三线,战事全都胶着难胜,而据悉勤王海军亦将回国……此诚社稷危难,九鼎将倾之大危机!值此存亡危急之秋,朕大集盛会于九州英才,乃是为咨禀良策于国之比干。国事堪当热血议,肉食者之责矣,诸臣工,你们以为。战与和,孰更有利?不妨开诚布公,当殿奏来!”
与觐之人听到了这里,鲜有不倒吸一口凉气的。
能当官当到登堂入室者,都不是平庸之辈,很多人已经看出来了康熙今天的不同寻常……想当初吴三桂造反,破竹之势席卷黄河以南的十一省,北面还有蒙古部落乘机偷袭北京城,局势何等危急?但要强的康熙,始终都没有同意议和过。可如今呢,面对糜烂也不过只有两省地形势,在这捕获凌啸的大好时机之下,康熙皇帝,却自己先提出来,问臣子们到底该不该议和!
而且,心思缜密些的人更注意到了一个细节,被绑缚在殿上地凌啸,该当是被称呼为“逆酋”的人,然而康熙皇帝却似乎有意地避免了这个势不两立的用词,显然,这是为议和留了一个相当大的回旋余地……
难道,皇上真的要议和服软?他不会是诈咱们地吧,想诈出保皇派中不坚定的人?若从康熙一向强悍的性情上考虑,抱此种想法地官员,不在少数。更何况,见识归见识,如何表态的抉择上,却是需要大员们各凭自己的脑袋,那脑袋内不仅有对战与和的成败判断,也有对生灵涂炭方面在良心上的重视区别,更有各自所属集团利益上立场问题。
若在正常情况下,只怕大多数人都会选择议和,上有利于社稷,下对得起黎民,加上还有凌啸这个闽粤首脑在手,议和,而且是大大利于帝统区的议和,应该十分容易成功的。但是,这里不是代表全国统治阶层的金銮殿,大觐的官员们多半趋向于保守,更不乏前两年随康熙千里效忠地反对派,里面的仇视凌啸以及他的革新政策之人,多得很呢。
一时间,大觐朝会上唇枪舌战,攻讦屡起。
认为息兵止戈有利的官员,却仅仅只占了五分之二而已,并且,还在多数主战派的口水里人数渐渐减少着。
直到接近了中午时分,倍感疲惫的康熙对曹寅一使眼色,那特务头子便猛然站出,道,“慢来,主战与主和,凭的,都是对社稷黎民的一腔仁爱忠正之心,诸位大人,勿要攻击对方嘛。再说了,吾皇在此处大会群臣商讨战与和,仅仅还只是我朝单方面的战略探讨而已,那闽粤方面到底怎么想的,只怕还是未知数。所以,你们主战的攻讦求和的贪生怕死,求和的指责主战的枉顾天和,全都只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曹某有一建议,主战的,你们可愿意亲自披挂上阵,马革裹厚里成全荡寇之志?求和的,你们可愿意亲自去福建,冒万一他们不愿议和便妻离子散的危险?愿意的,主战者站左边,主和的站右边,不愿意的全部站中间!”……要亲自打仗或出使啊?!
闹闹嘈嘈的毓鏊殿顷刻间安静了下来,没胆量地人立刻蔫了不少,但却还是有数十名大员做了抉择。分了左右各自站定。不仅如此,这些人还在用赳赳之言给自己壮胆呢,主和而愿意出使的,大呼什么“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主战而愿意上阵的更邪乎,高嚷“楚虽三户,亡秦必楚”,也不知是在宣扬闽粤的危害性呢,还是在表明自己地荡寇决心。
一直无法开口说话的凌啸,至此很是狐疑。靠,真理往往掌握在少数人手中,曹寅这家伙基本上就能代表老康,他玩这出“男人站左边。女人站右边,不男不女站中间”,是为什么?又有屁用?
当然有用的。
康熙哈哈大笑地站起身来。一指主和最坚决的那帮人,笑道,“敢冒家破之险前去当议和使臣,也是忠,当赏。着赏每人一丛皇家碧竹,以示朕之嘉许。”
又指了主战最坚决的那帮人,老康笑道。“愿意亲”弓矢,你们更是别样的勇武,别样的坚韧,赏,要大大地赏!朕赏你们大快朵颐,在行宫花圆内进食御膳。”
都赏?
除了凌啸,皆大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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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觐终于结束,总算到了康凌单独相会的时刻。
紧挨着行宫花圆,有一幢高约六丈的八角重檐望楼。在碧翠掩映的烟柳庭圆中,高耸得好似鲁中平原地泰山。
楼前,康熙摆手斥退了刘铁成等侍卫,看着犹被捆绑的女婿,深深熟视了半晌,老康方才长叹一声,亲手取走了凌啸的口中娟帛,携了他地手,款款漫步,拾阶而上。皇帝的这举动,有似曾相识的温馨感觉,很是能安抚凌啸那颗狐疑又惊心的忧烦。也许是彼此都生怕打破了这种温暖相靠的氛围,回转攀楼中,翁婿君臣没有说一句话,各自品尝着心头荡漾地惺惺珍惜,尤其是凌啸,想到康熙不久便要龙驭归天,更觉黯然悲痛。
可楼再高也有爬到顶的时候,近两百级的楼阶走完,已是豁然秋色历历在目地顶层了。细汗晶莹的康熙一面抚了心口平息微喘的呼吸,一面朝楼外天陆之际极目眺望,似命令也似哀求,“啸儿,不许哭,若有泪,留待朕驾鹤西去后再流吧。此刻,时间急迫,朕有些紧要的话要与你说。”
凌啸依言挥袖拭泪,一面竖起耳朵聆听老岳父要说些什么,一面不免有些不解……老康的身体尚能爬楼,虽然显得颇有些勉为其难,但也不致于连一席长谈的时间都没有的,说什么“时间急迫”啊?
“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
不解中,康熙已经指着这栋高楼四壁,道,“啸儿,朕一向当此话为至理哲言,所以身体力行,孜孜以求堪称是再上层楼的革新超越。可惜的是,我们俩携手并肩地事业,却被执行得乱嘈嘈,啸儿啊,你知道原因是什么吗?朕知道,因为朕,在没大举革新超越之前,其实一直本就身处顶楼之上,再上层楼,自然不免栉风沐雨!自然,也不免要破而后立,辟先前之尖檐为平板,生四壁新顶于故往之无中!所以,磨难在所难免,当今天下的略显乱象,朕认为是最正常不过。而且,面对不可避免的乱局,朕常常认为不妨索性再乱上一些,不管多乱朕也有雄心,收拾起来易如反掌。等到新层将竣的那一天,朕登上亲自缔造的人间巅峰,一览群山小,该是何等傲视古今的人生快意!”
这是喜欢天地感应的古人最擅长用的比喻方式,凌啸听了也觉得康熙比喻得非常贴切。颔首赞同之中,他不由得想起了当初北京的露华楼,泪水又自淌出。也是在那栋楼上,决意重用自己肩挑革新摄政的康熙,还曾经亲自教授自己一些帝王心术做御下之用呢,谆谆教诲言犹在耳,可是,时过境迁不到三年,康熙居然就快要驾崩了,真是冉冉景相似,戚戚人竟非。
今天睡不知明早醒不醒的康熙,却早已把多愁善感使用得所剩无几了,仍旧顺着自己的思路说下去,把一代帝王的悲愤心曲,诉得别样酸人热肠,令凌啸在一旁听了。也有帮他拍栏扼腕的痛惜……啪一声,康熙忽地恨拳击掌,“……可谁知道,新楼层破立未半。混账阎王却已把楼板给朕拆了,令朕上也不得,下也不可……天妒英才,无常迫近,时不与我,奈若何兮!”
是啊,勾人性命地阎王再混账,凡人也只能奈若何兮了。
“皇阿玛,儿臣此生此世,纵使前程犹如刀山火海。也定当克承皇阿玛的……的……的……”凌啸无法再沉浸于单纯地悲痛同情之中,汹涌壮情激荡难遏,当即一挺胸。就要给康熙表明自己一定将革新超越进行到底的决心,以慰藉康熙之残念和肯定老康之丰功。不料,他的眼角余光瞟见了楼下花圆中觥筹交错的赐宴场面,那决心,无论如何也是表不下去了。便只好“的”个不停……老康小赏了求和派,又大赏主战派,玩的到底是什么把戏。而自己又究竟该克承老康的什么呢?
康熙心中明白得很,知道赐宴主战派让凌啸懵懂不已,笑问道,“呵呵,他们有‘楚虽三户必能亡秦’的志向和韧劲,朕很欣赏的!难道啸儿你不觉得应该欣赏?”
凌啸的脸顿时一苦,“他们都是要打我地,也是要打胤祥的,皇阿玛您还欣赏?!”
“喀喀喀喀。嘿嘿嘿嘿,嘎嘎嘎嘎。”
康熙趴伏在栏杆上,盯着那些喝得不亦乐乎的主战派众臣,一连串地冷笑之后,猛地一声扯开了自己的皇袍前襟,赫然露出纹在瘦骨嶙峋胸膛上的那首小诗,和凌啸胸前一模一样的小诗。
“……当然欣赏,而且,朕欣赏他们到了怕的地步……而凡是被朕欣赏到怕了地人,全都得要,跟朕走!”……跟你走?!那岂不是……全部要死?!
凌啸顿时大惊失色,猛一转身望着面色狰狞异常的康熙,再回头望望不下四五十之数的三品以上朝地大员,忽觉毛骨悚然,又觉不可思忆,再觉恍若醍醐——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老康竟是要在临死之前搞一出变态地“清君侧”,既是为胤祥清,也是为凌啸清,更是为了尚未成功仍需努力的超越革新清!
望着给楼下侍卫做了个抹脖子手势的康熙,凌啸不由得一面心头强烈感动,一面暗自叹息苦笑,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是的,康熙一直以来的所有不可理喻,其实就是在催生“反革命”战争而力求一网打尽……他有着凌啸先前太祖的大跃进激亢,也有着那位太祖火中取栗的不怕乱豪情,更而甚至,眼前这场江南闽粤大战本就是有清君侧的残酷目的,现在地杀戳主战群臣,不过是“浓缩版”罢了,有什么值得稀奇的?杀掉几十个身居高位的主战官僚,总好过战争继续扩大来得惠及百姓,应该说,还是值得表扬的呢……杀就杀吧。
凌啸这厢不知道说些什么话,康熙却以为是自己把女婿给充分震撼住了,得意得在心底窃笑……呵呵,啸儿,你这次终于被朕的疯狂感动了吧!眼角酸酸了吧!心跳加速了吧!呼吸急促了吧!
当凌啸怕老康着凉了而含泪上前帮他扪衣的时候,他自然不免要哽咽嗓子叫一声皇阿玛的,而康熙则越发拽得似二五八万,“不要谢朕,朕带他们这些喜欢打仗杀伐的家伙走,只是为了,下去之后和阎王干架的时候,手底下不能没有小弟!”
这是康熙一生中少有的玩笑话,不是此时此景此对象,上位貌然了一辈子的康熙,也未必会放开习性的束缚来开这一个玩笑的。所以,他开得很开心,自己笑得如孩子一样率真,可是,这冷幽默不知不觉便把话题扯到了康熙的身后事之上……凌啸忽地有了一种预感,他知道,康熙决意杀戮群臣清君侧的时候,只怕已经决定了也自杀,誓死也不受那毫无尊严体面的卧病之苦。
果然,当楼下花圆里传来一阵阵惨叫声的时候,康熙拍了拍手掌,应声自侧房中出来的,赫然是长裙戈地里风华绝代的黛宁长公主。
“吻她一下,告诉朕你会照顾她一生一世。”一指满脸阑珊泪痕的妹妹,康熙不容凌啸惊骇,“你可以不吻,也能够不说,但吻了说了就一定要做到!”
凌啸大喜若狂,此时心头完全没有那种当着康熙面吻姑姑的禁忌快感,有的全是满腔的单纯真情,不带一丝俗念杂思,将自己朝思暮想了七年的姑姑猛然拥入怀中,抱得如同生怕失之交臂一般的紧扣,一记饱绽生死相许的深吻,印在了黛宁姑姑的欲滴红唇上。
无疑,这不是有情人蜜语温存的好时候,无需康熙咳嗽,两人已经挽手并立地望着康熙,等他接下来的交代。
“朕原修的陵寝,废掉!始皇帝以水银为百川、江河大海,机相灌输,上具天文,下具地理?哼,那终究也是假的,朕来真的,啸儿你把朕葬在泰山封禅台之下,让朕日夜都能鸟瞰几万里江山,能俯仰天地凝视亿兆众生!”
封禅台?凌啸和黛宁全都不由一呆,老人家好牛逼啊,您葬在了封禅台之后,后世皇帝谁还好意思去泰山封禅?!
更牛的却还在其后……
“你告诉胤祥,他及其后世子孙,登基不许叫皇帝,只许称皇尊……皇帝之词,自始皇启,自康熙终!”
凌啸一一点头允诺。反正时代的进步,中国即便有皇帝也不会延续多久的了,换个皇尊称谓而把最后一个皇帝保留给了康熙,也不是什么难事,而且,皇帝做到了老康这等地步,后辈扪只怕也难以超越的了。更何况,康熙也许从来都没有意识到,他自己所亲手推行的,本质上是资产阶级改良的革新超越,只怕将会使得帝制的澌灭崩溃提前好几十年呢!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康熙是提前埋葬帝制的先驱杀手,也算是当得起最后一个皇帝的称谓!
他的表态让康熙甚是欣慰,见大多数的事情已经安排得差不多了,忽地上前两步,张臂把凌啸和黛宁全都抱在怀中,恬静中真情四溢,“朕要走了,心里面有啸儿,也有宁儿。”
当康熙去掏出衣袖中毒药的时候,凌啸没有拦,甚至也不让哭嚷嚎啕的黛宁去阻拦,只是也扯开了自己的胸襟,用那首小诗给老爷子壮行。
镜破光犹在,兰死香不改。问我何不辞,独有烈士怀!
“皇阿玛,走好。您才是烈士!”
(全书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