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楼明月
二零零六年的十月一日晚上,凌啸刚刚走出火车站,便迫不及待地掏出手机,拨通了云儿的号码。穿梭在火车站广场上喧闹的人群中,大声揽客出租车司机们丝毫不能引起他的注意,他的心已经飞到了云儿的身边。从北京回到湖北老家来过十一长假,就是要好好地安慰已经等了几年的女友,终于可以给她一个交代了。
“云儿,是我,我到了汉口火车站。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要告诉你,你想先听哪一个?”凌啸对电话那头的女友吊着胃口。
“唉!你呀,阿霄,我们认识的这些年,有哪一次你能真正带给我好消息了?即使是暂时的好消息,用不了多久,就又变成了坏消息。消息好坏倒不是重要的,在我心里面啊,只要你是真正把我放在心里面,去努力奋斗,我就很满足了。你啊,吃饭了吗?要我在家里给你做点好吃的吗?”云儿温柔地声音在听筒里充满幽怨地甜蜜。
云儿实在是太伶俐了,几句话就把他的心里说得暖烘烘的。
“我在火车上吃了点,还不饿。其实,都是好消息,一个是我终于升职了,并且集团刚刚出了政策,对我们这样的中层销售干部,实行一次性购房补贴。我们啊,马上就可以在北京买个分期房了!”
“真的吗?霄,你说的是真的吗?”云儿都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
“真的!这样吧,我马上坐车回仙桃,另外一个好消息我要亲口跟你说。估计晚上十一二点就可以到了。云儿,你等我。”
云儿显得十分的快乐:“太好了!你坐车要小心点啊!我等你!”
这也难怪她如此激动,只是因为她实在是等得太久了。凌啸和她都是湖北仙桃人,是高中同学,这年头高中同学能走到一起的情侣实在是很难得的。从凌啸二十一岁读完大学起,她就一直等着他,希望他能搞好工作,积攒一定的经济能力,风风光光地迎娶她。
可惜的是,凌啸一直都在走霉运。找工作N次总是遇到骗子,考研两次总是差5分,做小买卖赶上了拆迁,好不容易考上了公务员笔试,面试却被关系户挤下来。爸爸妈妈的钱都被凌啸用得七零八落,连云儿做教师的薪水都被他用了不少。想起无法面对的父母和云儿,他好几次站在长江大桥上,看着滚滚江水,真想跳下去。
“我是真的不会表达我的爱
却很在乎每个人对我的期待”
阿杜的那首andy,每次凌啸都听得泪流满面。
他无数次反思自己,我凌啸长的文质彬彬,器宇不凡,论文凭好歹也是工科本科毕业,外加能说会道,为什么别人都混得有模有样的,我就不行呢?也许我应该放弃不切实际的幻想和要求,踏踏实实地一步一个脚印地走了。
去年三月,已经满25岁的凌啸,通过哥们的介绍,走了哥们亲戚的关系,进了一家国资背景的上市集团工作。痛定思痛,他决心一改好高骛远的缺点,从医药板块的普通销售员做起。六个月的辛苦和汗水没有白流,他凭着聪明和良好的沟通能力,在并不是对口专业的岗位上做出了成绩,半年度的回款额竟然排名销售公司第二名,并且客户维护度评价为优。再加上在老总和副总的企业政治斗争中,凌啸立场坚定地站在哥们的亲戚-我们老总这一阵营(不管想不想站,别人都这么看),任人唯贤地老总完全不理会他的有些虚假的谦虚,毫不犹豫地要求他勉为其难地担任区域经理。
上市公司的大区域经理,可是手掌几百万的市场经费,带领至少几十个销售员的封疆大吏了。公司为了留住人才,往往是实行高薪水加高福利政策。不论凌啸的成绩和资历够不够,总之,他凌啸既然已经被公司任命了,那就是高薪水加高福利政策“打击”的对象。这个利好消息,凌啸想在第一时间与云儿分享。可惜云儿的手机却忘在家里。无法按捺激动的心情,凌啸马上买了高价火车票,即刻坐上了回家的火车,哪怕下了火车还要坐深夜班的汽车,才能到达云儿的身边。
凌啸刚刚跑到站前汽车站,就听到大巴女售票员的吆喝,“仙桃,到仙桃城区,20块,最后一班啦!快上啦!还有1个座位!”
“小伙子!回仙桃吧?看天上都快下雨了,还有3分钟就开车,你住一晚宾馆划不来啊!上吧!”
凌啸本来就是要上车的,女售票员的劝说起到的唯一效果,只是让他看了看她说的要下雨的天色。基于他销售员的职业习惯,凌啸边找座位,边和女售票员开玩笑:“吓唬我啊?今晚天上这么亮,哪里可能有雨?”。
女售票员也是自来熟的性子,一脸地鄙夷,“切!你不觉得这天红得太离谱吗?以我多年跑车的经验来看,今晚必有雷雨!”
看着她酷似《九品芝麻官》中徐锦江指着骷髅的表情,凌啸逗着这个一脸自信的大嫂子,道:“那只是武汉今晚为十一节日准备的灯火照亮的,不然我们可以打个小赌。车到了仙桃都还没下雨的话,车费我不给。要是下了,我出两倍!怎么样?”
“赌就赌!一言为定!”女售票员看到凌啸瞧不起她的跑车经验,接招之后就不再搭理他了。
晚上十一点半,快到仙桃了。大巴在高速公路上疾驰,凌啸蜷在座椅中,想象着云儿听到另一个好消息后幸福的模样,不时发出嘿嘿的笑声,“扬眉吐气”的感觉真好啊!归心似箭!
“突-突-吐――”几声沉闷的引擎声传来,传说中的雷雨还没下下来的时候,大巴却在高速公路上抛锚了,正好停在杜台大桥中间。
“邪门!真是邪门,突然熄火了。重新打火也不燃,车灯和仪表盘都不亮了。这车我怎么开啊?”司机扭头对女售票员嚷道。
“还不快修一下!还有5公里就到了。”女售票员十分果断。
司机依言下车去修理了,嘴里还不断地嘟囔,“怎么修?我以前都没见过车出过这种毛病!”
时间在一分钟一分钟地流逝,看着车窗外红恹恹的天空,凌啸开始不耐烦起来。半小时过去了,车还是没修好。大部分乘客都耐不住性子了,开始嚷嚷起来,“下车!开门!退票!”
天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能修好车,想到只有十里路程,不能让云儿等太久,凌啸决定就咬咬牙吧,咱走回去,又不是没走过远路的,红军还2万5千里呢!
“开门!”凌啸把20元钱递给女售票员。
“小伙子,真的快下雨了,车也许马上就好了!何必呢?是不是怕输钱啊。”
看着她还记着打的那个赌,凌啸又好气又好笑。又掏出20元钱,在她眼前晃了晃,说道,“算我输了,我还有急事呢!我走回去。开门吧!”
“小兄弟啊!玩笑话而已,哪能真要你出2倍的钱呢?以我多年跑车的经……”
“开门!”我打断了她。
看得出凌啸的坚决,售票员大姐转身让开,说道,“你小心点啊,看着过往的车,小伙子。”
心已经飞到云儿那里的凌啸,摆摆手,钻身跳出了车门。
炫眼的闪电一下子照彻天地!
雷电的力量将凌啸刚沾地的身体击的弹过桥的护栏,直往桥下落去。
在旋天转地的感觉中,他听到了“轰”的一声炸响。
有几个念头绕过凌啸的心尖:
在这天色很亮得夜晚,桥下面怎么黑得用黑的一亿次方都不能形容。
我的云儿,另一个好消息是我已经攒到了足够结婚的钱了,现在要正式向你求婚。
这个雷的光和声相隔不超过2秒,也就是说雨云离我只有不超过760米。只是不知道我的云儿离我有多远呢?
PS:码字很苦!新书太难,明月说:紧握手中笔,演绎梦里戏。不想做太监,恳请你推荐。
各位读者,你们好!有位大大问,为何不选在明末,我说明如下:我写这本书,之所以不选明末,是因为没挑战性,清朝是封建王朝登封造极的时代,现代人想在康熙盛世其中生存,受封建的礼教限制很多,有难度所以有挑战!如果想暴风急雨地改变它,更难!不信,可看看《水煮清王朝》,水煮是慢慢加温的方式。何况主角对清朝的改造方式是独特的,清读者大大们拭目以待。
“扑通!”凌啸一头栽入水中,冰凉的水激的他马上清醒过来,接着火灼般的疼痛传遍全身上下,几乎就要晕过去,可是本能的求生欲望迫使他拼命地挣扎。昏沉沉中,凌啸已经忘了游泳的动作技巧,只知道自己一定要浮出水面去。也许是危机能激发潜能,他终于露出了水面,昏暗的夜色下,还能分辨到不远处就是岸坡的草丛。强忍着皮肤传来的阵阵痛楚,凌啸深吸一口气,咬着牙,紧绷着唇,极力地向草丛游去。
草丛的旁边尽是半干的淤泥,凌啸感觉到自己已经无法在淤泥中前进了,幸好这淤泥只有半尺左右深,暂时不会威胁到生命安全了。妈的!为什么会是老子遭雷劈呢?难道我的人品有问题吗?趴在淤泥上顾影自怜一番后,凌啸随即坦然了。毕竟一直都走霉运,心理承受能力自也不一般。自己从这大桥上摔了下来,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说不上万众瞩目,起码还有一车人亲眼目睹吧,应该马上就会有人下桥来救自己的。想到这里,他用力扭头过来想看看这杜台大桥。
“啊!”凌啸大骇之下惊叫出来,随即晕绝。只见明星闪闪的夜空中,哪里还有桥的影子!
秋阳高照,鸟鸣满空。在一片水草沼泽中,有一片小塘,岸边淤滩上躺着一个人。一个一动不动的人。漆黑的脸庞,漆黑的手,漆黑的头皮,破破烂烂的焦胡的西服,这个人正是遭天妒被雷劈的凌啸。一条五彩斑斓的水蛇缓缓的穿梭在他身边的水草从中,也许是凌啸的身体挡住了它的蛇路,又或许是凌啸的身体有着烤肉的芳香,总之,这条水蛇狠狠地咬了凌啸一口。
“哇!”凌啸一跃而起,但很快就摔倒在淤滩上。他摇摇头,却感觉自己头昏脑胀的,不过凝神片刻,就想起了自己被雷劈后摔下大桥的事来。象每个遇到怪事的人一样的反映,他马上坐起身子,四周张望起来。
眼神巡视过天空,没有大桥的影子。如果说大桥的不翼而飞,爬上淤滩的时候,就已经吃惊过一次而见怪不怪的话,那么,这桥两头的分洪大堤也不见踪影,着实让凌啸疑惑不已。这仙桃市杜台分洪工程可是60年代毛爷爷的水利巨作,用于汉江洪水分流入长江的重要水利设施。自己的爷伯辈当年可是肩挑锹挖,二十五万人辛苦干了3年才完成的,时至2006年都还在发挥着重要的作用。可是现在那大桥不见了,那10米高的大堤也不见了,凌啸揉揉眼睛,半点也不敢相信。难道自己落下的地方不是杜台大桥吗?
管他呢!凌啸向来大条的神经再次发挥作用,想不明白的事就以后再想,草草自我检查了一下身体,感觉没太大的伤害,除了有些虚弱外,就是三度烧伤了,先找地方叫救护车吧。可惜手机和皮包早就不知道掉到哪里了?可怜自己不知道前世造了什么孽,被雷劈得漆黑焦胡的,哪里还有潇洒英俊的气派。两千八的手机,一千六的皮包,全都丢失了。两千块地西服,倒还穿在身上,只不过很难让人相信这是职业经理人的行头,倒和洪七公这职业乞丐的风采有得一拼。真的要感谢以往被骗到身无分文的经历,他养成了任何时候都留点本钱的习惯,想到随身内裤是带口袋的,里面还有八百元人民币,不至于身无分文,他的心情才略微好了些……
千万可别挂了,至少在见到爸爸妈妈和云儿之前。想到这里,凌啸鼓起勇气,艰难地爬起来,认准西北方地树林子走去。在他的映象里,在江汉平原,一般土地都是庄稼良田,而树林密集的地方多半是农村的住房附近。
水草沼泽地十分难行,同时身上地疼痛如影随形,难忍至极,凌啸咧着嘴走了不到一里路,就感觉撑不下去了,不得不坐到一个土堆上歇口气。
“豌豆布谷——豌豆布谷——!”天空翱翔的是两只布谷鸟。
听到布谷鸟的鸣叫声,看着那鸟儿轻盈地滑翔,凌啸想起了鸿雁传信的传说,谁能给我的云儿和爸爸妈妈带个信呢?
——嗖!破空声传来。一只布谷鸟悲鸣一声,坠落下来,正好摔在凌啸脚旁。凌啸吓了一大跳,定睛向地上的鸟看去,不禁愣住了。
箭!一支三尺三棱蔟竹箭!长箭尽穿鸟腹,羽尾半没,乍一看还很难分辨出哪是箭羽和鸟羽。这年头打猎谁还用弓箭啊,都是手持“砰”地一响的猎枪,至少也是气枪啊。
“打猎本来是休闲娱乐,感情哥们你还练过!还真***复古啊!”凌啸抬头看到西北方两三百米出有个人正在向自己这边跑来,心中就禁不住想对这位猎人表示佩服。那个人,绕着沼泽上的小塘,速度不慢,渐渐近了,看得出是位身材矫健的六旬老者。老者兴冲冲奔猎物而来,看到凌啸傻愣愣地站在这里,尤其是凌啸那极具回头率的悲惨样,也是张嘴吃了一愣。
两个人就这样傻瓜一样地相隔十来米站着,死死地盯着对方。
那老者终究还是醒过神来,拱手微揖到:“请问这位小师父是那个庙里的僧人啊?为何如此惨像,莫非被野雷打了?”
凌啸心里翻江倒海,波涛汹涌,终于,在老者问话前,他深吸一口气,慢慢地闭上双眼。眼前这老者粗布补丁皂衣,半旧线衲短靴,身背箭壶,手执长弓,山羊胡须,满面风霜,眉宇间隐隐有郁郁之气。凌啸直觉感到,这面前的老头肯定不简单,那一箭的骇人穿透力,就是自己这样孔武有力且练过些散打泰拳气功,大学生运动会曾经得过3枚铜牌的年轻人,在一米距离内都无法做到。更让凌啸产生不好预感的是,老者的发音怪却熟悉,是最近十几年再没有人说的仙桃土方言了,而且发已花白的老先生竟然还留着清朝的辫子!
难道在演戏吗?难道时空错乱,大清臣民误入虫洞,来到二十一世纪观光?难道……
遇上了这位清朝遗老,三个可能性中首先排除了演戏,演员也是现代人啊!没有现代人会用这礼节,还问这种问题的!那么就是时空问题了,只是不知道那清朝老者和自己孰主孰客?凌啸想起了起点中文网上那些时空穿梭小说,带着对时空的畏惧和命运的祈祷,他学着老者的礼节,深深地鞠一躬,也不回答他的问题,直接问道:“老人家,小子我迷路了,请问您(衲)哈,这里是么事地方啊?”
老者听到我的问话,对我的口音也不以为异,正色道:“伢哟,这里是湖广沔阳州杜台湾,你想到哪地去呢?”
“您(衲)说这里是沔阳州?您衲肯定这里是俗话说的沙湖沔阳州,十年九不收的沔阳州吗?”
老者听到凌啸的质疑,红着脸,撅着山羊胡,道:“你这伢,么事不相信老头子呢?我屋就在北边两里的高台坡住,从康熙十三年起,这二十年来,这里的一沟一坑,一草一木,我都摸的清清楚楚的!来来来,你看这往西里就是仙桃镇,往东20就是……”
没等老者显摆完他丰富的地理知识,凌啸双眼一黑,仰面就倒。
凌啸已经一天没有吃东西了,加上严重的烧伤,身体本就虚弱不堪,如果不是怀着对亲人和爱人的眷恋,恐怕早就挂了。听到康熙十六年这个年号,凌啸知道了,今生今世恐怕是再也无法见到云儿和父母了,别人说距离都是指空间距离,而如今自己离亲人爱人却相隔300多年。空间距离不可怕,或者说是还有盼头,只要还在地球上,凌啸坚信自己哪怕穷毕生之力,爬也可以绕赤道几圈。但是300多年的时间差,阎王爷可不会给自己一丝盼头的。不好的预感往往如料而生,自己竟然中了起点中文的“时空大奖”,凌啸又怎么不受宠若惊而荣幸得晕过去呢?
PS:码字很苦!新书太难,明月说:紧握手中笔,演绎梦里戏。不想做太监,恳请你推荐。
夜晚。凌啸醒了。对于昏迷,凌啸可不陌生,他以前患过消化道出血的病,也曾休克过十几分钟,他知道昏迷过去就像是无梦的睡眠。所以,凌啸这次清醒时,并不记得和想起太多,只是感觉身上皮肤很痛,还有的就是对现在的环境充满迷惘。
这是一个不高的房间,如果硬是要加上形容词的话,那可以说是一个破破烂烂的房间。松树糙木做成的梁檩柱,两块破木板加栓加轴便是房门,一尺来高的门槛,泥巴杂茅草糊成的墙壁,墙壁上挖了个见方的洞,那肯定是窗子,这一点从洞口上用木棍支着草编的帘子可以猜到。窗右挂着一只箭壶和一支长弓,弓底下则有些锹锄之类的农具竖靠在墙边,其中一只扁担还斜压在床边帐子上,而黑糊糊的帐子下,就是凌啸现在躺着的床了。这张床古色古香,漆色宝气,雕花刻鸟,与这个房间可谓格格不入,完全破坏了房主人的无产阶级形象,当然床上的破棉絮还是保持有艰苦朴素本色的。床头边四棍一板的东西是谓几,上边一盏光线昏暗的油灯,边上放着两只有几个缺口的陶碗,一碗里面盛满药汤,药是中药,凌啸闻得出来,药汤还是热的,油灯光下,还有热气缓缓飘起。另一只碗则是盛着些肉汤,碗下摆着两只竹筷。
凌啸看得出来,屋主人也就是那个老者,把自己救了回来。他想起了老者的话,自己现在位置还是在湖北仙桃,可是年代却是在清朝康熙年间。顿时伤心、悔恨、愤懑夹加,这该死的老天!你把那些无牵无挂的家伙一雷劈到了古代,让他们建功立业,升官发财,娶妻纳妾,咱可是从来没有羡慕过、红眼过、嫉妒过啊!你凭什么把我凌啸这有牵有挂的人弄到古代,让我父母失去儿子,云儿失去爱人?依着父母亲倔强的个性,儿子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他们一定是呼天抢地地痛哭,然后满世界至死方休地寻找他的下落;而云儿这情深意重的女孩,恐怕会久久地沉浸在悲痛和伤心之中,处于绝望的等待之中。
神啊!救救我吧!凌啸怔怔地看着油灯,感觉到自己的心好疼。他明白自己回去的机率是很小的,甚或是不存在的,正是因为明白这一点,这一刻,他真希望父母能不长寿,云儿能不专情,免得他们的痛苦太漫长,又渴望妈妈长期拜的神仙菩萨是真的存在,能听到爸爸妈妈那泣血的呼儿声,和云儿痛不欲生的哀恸。
“小伙子,你醒啦!”门板开合,老者跨步进来了,满脸都是喜悦。
被打断了哀思,凌啸看着老者,知恩知报的他想爬起身来对老者道谢,无奈一动之下,全身俱痛,只得开口道:“多谢老先生的救命之恩,凌啸给您(衲)添麻烦了!”
老者呵呵一笑,帮凌啸半坐起来,然后坐在床头,端过一只陶碗道:“你叫凌啸啊,算不得么事!我这老头子住在这低洼水垸里,平日里十天半月都见不到外人来,今天只不过碰巧把你背回来而已,雷都劈不死,是你命不该绝啊!再说了,即使是救了你,菩萨也说嘛,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是老头子我为自己在修善业罢了,不要望心里去。来来来,把这雀子汤喝了,可以补补身子啊。”
看着这善良的老人,接过雀子汤,凌啸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泪水却立即像放闸之水涌了出来。多么像那善良的爸爸妈妈啊!
老者温言道:“小伙子!男儿有泪不轻弹!皮都焦了大半,疼是肯定地,但是男儿汉就是要心坚志刚!莫学那姨娘样,来来来,先喝汤,养好身子骨再说事。”
凌啸知道心中的苦楚是无法明言的,说出自己的遭遇既是骇人听闻,又于事无补,加上自己也是饥肠碌碌了,于是抹去泪水,把雀子汤慢慢吃下。雀子汤肉鲜味美,凌啸即使是满腹哀伤,也吃得津津有味,老者满脸欣慰地看着他吃汤,不由得缓缓叹息一声。
吃完了汤,凌啸再次向老者道谢,“多谢您(衲)了,我叫凌啸,不知道老人家怎么称呼啊?”
老者笑道:“伢你就不用客气了,老头子是罪余之人,和我那老婆子从湖南逃到此处,偷生残喘二十年,虽说去年蒙太皇太后老佛爷的寿诞之恩得以赦免,可是却也无颜说出祖宗姓氏,免得祖宗蒙羞啊!你就称我格尔楞大叔吧!”
“格尔楞大叔?”凌啸一楞,“您(衲)莫非是少数民族?”
这下轮到格尔楞大叔一楞了,“什么是少数民族?哦-你是说我是哪个族的是吧?呵呵,不错!我是满族人,你呢?小伙子。”
凌啸当然是汉族了,可是他却脱口而出道:“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哪一族的,我从小就是孤儿,连爹娘的面都没有见过,怎么知道自己是哪一族的人啊。”凌啸虽然还没有就回到过去一事定下心来,可是销售经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素质告诉他,说自己是汉族肯定没好处。再说了,眼前大叔是清朝的国族,即使善良无比,谁又知道他对汉族有否偏见呢?所以为保险起见,他毫不犹豫地编着谎话。再说了,他来自二十一世纪,满汉一家皆是中华儿女,不管说自己哪一族都没有心理障碍。“我还没懂事起,就被人从家里拐走了,卖到沙湖凌家做儿子养,可惜才过了两年,凌家夫人生了个少爷,我就成了伴读小书童了。前些时候沙湖闹瘟疫,人死了不少,凌家也遭了灾,老爷不幸去世了。夫人怕再留在沙湖会染上疫病,就带着少爷往岳阳投亲去了,临走时说不要我了,给了我一两银子就把我丢下了。我琢磨着老大不小了,跟少爷也读了些书,想到武昌去找地方谋生。前天却在赶路途中遭了雷劈,幸亏大叔您(衲)相救,不然就成了孤魂野鬼了!”
“哦!原来是这样,你也是个苦命的孩子啊。我孩儿如果还活着的话,也差不多和你一样大了。”格尔楞大叔哀伤地道,“我老伴身子骨不好,常年卧床,我常常抓到些水蛇给她调理身子,积了些蛇油,等下给你抹上,蛇油治疗烧伤是最有效的了。你先休息吧,要是不嫌弃我这里简陋,就安心在这里养病吧!我要去看看老伴了。”
水蛇油果然是烧伤良药,随着凌啸身上的灼伤慢慢地结疤换皮,日子也一天天地过去了。这些天都是格尔楞大叔在细心地照顾他,一来二去,凌啸也从大叔口中知道了一些大叔的经历。
原来现在是康熙三十四年农历八月,格尔楞大叔是满洲镶蓝旗人,今年五十一岁,而并非六十岁左右,凌啸知道这时代的生活很苦,人们的外貌总是显老些,象自己就被大叔以为只有十八九岁,和他已死去的儿子差不多大呢。康熙十三年三藩之乱时,格尔楞在大将赵良栋麾下任游击将军,由陕西入湘与吴三桂的叛军在岳阳作战,战事陷入胶着状态。当时军中缺粮,赵良栋派格尔楞率领一千人,到武昌城运粮至军中。等到格尔楞大叔运粮回到军中,赵良栋军已经取得一次小捷,虽然杀敌不多,却俘虏了大量的伪官及家属。当时朝廷有个不成文的惯例,对于投靠吴逆的汉族官员杀无赦。赵良栋麾下军队中有八旗兵和汉军绿营之分,杀伪官一般都是由满族军官来执行,格尔楞大叔被派来行刑。可是他在伪官罪犯中发现了一个曾经与他家由大恩的人,这个人曾经在多尔滚的刀下救过格尔楞的父亲。格尔楞信奉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但是救这人已经非常困难,他得知这个犯官有个女儿也被俘虏,即将被杀,他立即去求赵良栋饶恩人之女一命。赵良栋本是汉军旗人,怕别人说他袒护汉人,决计不肯放人,万般无奈之下,大叔连夜单枪匹马劫走恩人之女,弃官远走汉沔一带。由于汉沔一带北有汉江南临长江,经常水灾连年,人口流动迁徙频繁,便于隐匿身份,大叔便和恩人之女在这里住了下来,隐姓埋名,并结为夫妇。
两年后,他们生下了一个儿子,可惜不到一岁就因为天花死去,而他的妻子悲伤之下,也感染上疫病,虽然捡回一条命,却只能卧床修养。这一卧就是十几年。大叔其实还是很想念家乡的,他对自己让家族蒙羞,还是很内疚的。满族汉子最是注重荣誉,想到满族中并不显赫且开始中落的家族,这回肯定更会因为自己被人瞧不起,他就觉得自己罪孽不小。今年镇上传来消息,说太皇太后寿诞,朝廷大赦天下,格尔楞大叔本想回去看看,为祖宗烧柱香,虽然不奢望能获得家族里的谅解,但好歹可以稍安己心。然而,想到妻子卧病在床,儿子孤坟凄凄,于是就死了这份心,老老实实地在此守妻护坟。
听了格尔楞大叔的故事,凌啸肃然起敬,被深深地震撼了,这是一个恩怨分明的汉子,一个情深义重的男人,一个满腔慈爱的父亲。想起自己对他的欺骗,听到他诉说妻子的贤惠和儿子的可爱,他再也躺不住了,坚持要爬下床来,跪在大叔的脚下,道:“凌啸拜大叔之赐,得以活命,大恩不言谢!他日若有机会,定要好好报答二老!”大叔却依然淳朴地说是举手之劳。凌啸对大叔的敬意更深了。
躺在床上的这些日子,凌啸开始总是怨天尤人,憎恨老天爷,担心着母亲和云儿的悲痛,甚至无数次从梦里惊醒。梦里云儿的巧然鄢笑,妈妈的絮絮唠叨,父亲的谆谆教导,总在凌啸泪湿的枕巾边滑过,那醒来后的牵挂和绝望,甚至让他产生不可抑制的幻想:自己雷里来,也许可以从雷里回去,于是他盼望着下雨打雷,期望自己能再次中奖。
终于有一天,秋雨磅礴雷闪漫天。他踉踉跄跄地不顾大叔阻拦冲出房子,一道闪电如愿而至。
可惜的是雷神的准头差了点,没有劈到他的身上。
感谢老天爷!
凌啸在骂了老天爷一个月,问候了几乎所有女性菩萨,仙女之后,终于在心里说了句表扬的话。
因为他看到被雷劈到的猪圈里,火光中躺着一头猪,烤熟的猪!
PS:码字很苦!新书太难,明月说:紧握手中笔,演绎梦里戏。不想做太监,恳请你推荐。
终于能下床了!伤已快愈的凌啸第一件事,就是到另一个房中去看望大叔的妻子。大婶的样子吓了凌啸一大跳!骷髅似的容颜,骨痩如柴,却腹涨如鼓。看到凌啸却只是张了张嘴,并无半丝声音,眼神中充满善意的问候和关怀。凌啸心里悲哀至极,他看出来了,大婶得的是血吸虫晚期,已经到了肝腹积水的地步,恐怕挨不了多久了。他坐到床边,轻轻握起大婶的手,道:“大婶,我来看您衲了!”他就再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大婶眨了下眼,脸上扬起慈爱的笑意,格尔楞大叔在一旁道:“小啸,我已经跟你大婶说过你的事了,她虽然说不出话来,但是看到你康复了,她也是蛮高兴的。”
凌啸这时候很后悔自己没有学过医学,作为血吸虫病多发地的江汉平原的人,他明白这种病的原理和危害,却无能为力。大叔看出凌啸的黯然,洒脱地道:“生死有命,能在这床上躺个十几年,已经是老天爷格外之恩了,再说了,这种日子我们其实也厌了,我们也想下去陪我那孩儿,免得他一个人孤单啊!小啸,你不必为我们难过。”
大叔的话,并没有让凌啸心里好受些,他看得出来,大叔他们的生活很艰难。远离周边的乡亲,简陋的房舍,粗鄙的食物,里里外外都靠大叔一个人支撑,即使他曾经是一名勇武的将军,可是多年来躲藏的艰辛,生存的重压,已经让他衰老疲惫。凌啸是农民的儿子,小时候的农村生活里,苦头也吃过不少,那乡里五十岁的老头们,其实那个看来不是满面风霜。
格尔楞大叔许是看出了凌啸的伤怀,转换了一个话题,“小啸啊,我看得出你一定不是普通小伙子,我老头子不想去问你的过去,但我知道你是个善良的孩子。这次能把你救活过来,其实只是园了我自己的心结,那次我眼睁睁地看着儿子死在我怀里,心里很是苦痛。我老伴眼见活不过十月了,老头子我决不独活。”凌啸听到大叔说到决不独活的话,很想安慰他几句,却被大叔用手按住了。
“本来施恩不图报的,可是我还有两个心愿没有完成,你能不能帮我的忙?”说完他一脸期待地看着凌啸。
“您衲但有吩咐,啸儿万死不辞!”这可怜老人的心愿怎能不替他完成呢!凌啸找不到不拼死去做的理由。
“好!”格尔楞大叔大喜道,“我虽然犯下重罪,有辱门楣,但我自信死后亦敢面青天,如今蒙恩得赦,可以重见天日,我的第一个心愿就是希望你能在我死后,把我全家葬入祖坟!”
“大叔,我愿尽毕生之力为您衲完成此愿!只是我该如何说服您衲家族里面的人呢?”
“如果你真的是个孤儿,我可以收你做我的儿子,只是我听你梦里总喊着爸爸妈妈,看来你也有家人的,我就收你做义子,免得你家没了香火。不晓得你意下如何?”
看来自己的谎话穿了帮,凌啸的脸还是红了,并不是为说谎而羞愧,而是骗了救命恩人而不好意思。“孩儿拜见父亲大人!”这下他倒也干脆,先别说大叔比他老个300多岁,就冲着这活命之恩,也是情愿!乖巧的他,又立刻转向榻上大婶拜道:“孩儿拜见母亲大人!”
“哈哈!”格尔楞大叔老怀大慰!他坐到妻子旁边,轻轻抚着她的脸颊,柔声道:“阿惠,你听到了吗?我们又有了孩儿了,我们又有了孩儿了啦!”阿惠脸上涌起一片淡淡的红晕,眼中隐隐光华流动,显然她也很高兴。
看到这对老人高兴得眼中含泪,凌啸感觉自己还有些太保留了,正待向他们说明自己愿意做他们的继宗之子,让他们更加开心时,格尔楞却已拭去眼中泪花,站起来道:“啸儿,你过来。”说完从衣颈处掏出一块玉佩,交到凌啸手上,“我们家族姓纳兰,与那明珠相爷同族,可是却是较远的渊源了,明珠年轻时贫苦无依,族中对他未尽到照顾之义,他得势后,故对我族中人少有照拂。这块玉是你太爷传给我的成人之礼,当日我取得典礼上的巴图鲁称号,上面刻有纳兰巴图鲁五个满文,你收好了,可以作为你的身份信物了。你只需将此玉佩给我大哥德隆多看,他就知道你是我的后人了。”
凌啸接过玉佩,心里却总在翻腾一个想法,想不到我竟然和著名词人纳兰性德一个族的,这身份真不差啊,他压根就没听到格尔楞说明珠不爱见族人的话,傻笑道:“我居然叫纳兰凌啸了,嘿嘿!”
格尔楞“刷”地猛然立起,全身发抖,指着凌啸颤声道:“啸儿!你!你真愿意做我格尔楞的继宗之子?”原来古人最重子嗣香火,闻得凌啸此言,竟是连姓都愿意随自己,又叫他怎么不激动异常呢?
凌啸一愣,随即道:“父亲母亲和兄弟以后如果没人烧纸钱的话,会在阴间挨穷受饥,孩儿于心何安呢?”
格尔楞纵泪肆流,冲出房间,立在堂屋,面北跪下,“列祖列宗!不肖痴儿格尔楞敬告诸位先人,我亦有后人了!呜-”许是子嗣一事,横在他心中太久,他终于喜极而泣了。
凌啸看到榻上母亲亦是激动不已,身子微微颤抖,泪水涟涟,就知道自己基本上,已经完成了大半的他们的第一个心愿了,日后只需迁葬罢了。凌啸坐在榻旁,静静地看着他们夫妇,想念起自己的父母,真希望他们能摆脱悲伤,不知不觉中,自己也是黯然神伤,满脸泪流。
午后。院里。
格尔楞面色严肃地对凌啸说道。
“啸儿,我的第二个心愿就是我格尔楞号称是巴图鲁,可惜一身武艺恐怕会失传,这些年我将得自萨满教的武艺加我的心得整籍成册,原希望你帮我带给北京的子侄辈的,不过,现在我就将它传给你!”
还真有武功流传于世啊!想起那射中布谷鸟地骇人一箭,凌啸颇为震撼!不过当他翻完老爷子传给他的武功秘笈,却有些失望了。凌啸身体一向健壮,又是体育健将,很是练过一段时间的散打和太极,他也曾对气功和泰拳流过些汗水,有段日子起点网流行特战小说时,还专门求教过一些退役特种部队战士,虽说是业余水平,可武术基础并非为零。格尔楞的册子上的繁体字,对凌啸这长期上台湾色情网的家伙也不是难事,但是翻到倒数第三页也没看到他期望中的心法类文字,相比于他在二十一世纪的各种硬气功书籍,实在是太浅显了些,除了箭术让他眼睛亮了些外,其他的都是些格斗技巧。就在他几乎放弃的时候,最后三页让他眼镜都要掉了,如果他带眼镜的话。
最后三页没有一个字,只有六幅图,六幅和他以前练过的武当硬气功类似的真气运行图,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图上经脉详细,图理清晰,可是却没有任何文字说明。凌啸疑问的眼光投向格尔楞。
PS:码字很苦!新书太难,明月说:紧握手中笔,演绎梦里戏。不想做太监,恳请你推荐。
各位读者,你们好!有位大大问,为何不选在明末,我说明如下:我写这本书,之所以不选明末,是因为没挑战性,清朝是封建王朝登封造极的时代,现代人想在康熙盛世其中生存,受封建的礼教限制很多,有难度所以有挑战!如果想暴风急雨地改变它,更难!不信,可看看《水煮清王朝》,水煮是慢慢加温的方式。何况主角对清朝的改造方式是独特的,清读者大大们拭目以待。
看到凌啸有疑问,格尔楞笑道:“这册子是为父三十年的心得记载,最后几页是转抄的气功心法,我也没练过,还没看明白。你年纪已经太大,过了最佳练习时机,没事的时候你也可以可以练练箭术。强身健体是没问题的,以后等你为我们添了孙子,可以传给他。”
呵呵,想得好远啊。凌啸心里好笑,这册子上最有价值的是心法,他居然不知道怎么练,还说个屁啊!再说了,自己的硬气功早没练了,那个苦啊,自己可是不想再尝试了。现在最重要是好好了解这个世界,熟悉清朝的环境,学习好怎么生存。
“我应该叫您阿玛,还是爹爹呢?”
“你是我满族儿郎,当然是要喊我阿玛啦”格尔楞哈哈大笑。
“阿玛,我的头发都被烧焦了,您说我是不是要剃头留辫子呢?还有,我是不是要换身衣服…………”
“那是自然!你看,阿玛我都逃难逃糊涂了,早该想到了。”
细节决定成败!
作为一个销售经理,凌啸深知这句话的正确性。
凌啸就留在这清朝的家里,平时就和格尔楞一起到沼泽地里去打打猎,或者留在家里照顾额娘。慢慢的凌啸就想开了,自己已经无能为力了,只有每天都祈祷一遍古今中外满天神佛圣母基督真主,希望他们能给予妈妈爸爸和云儿幸福生活。自己还是想想怎么生存下去吧!
两个月来,他的头发就很有些长了,已经能够扎个半尺长的小辫子了,唯一遗憾的是,他不敢把前额交给格尔楞来剃光,因为格尔楞自己就是用菜刀刮的,看到他的额头常常伤痕累累,实在是不放心,毕竟剃头还算得上是技术活。
在把破烂的西服和皮鞋丢到水塘中后,凌啸也换上了格尔楞的旧衣服,穿上了布鞋子,习惯了用舌头刷牙,喝池塘里的生水,蹲茅坑,一切都显得象是在做农家游。习惯现代夜生活的他,还无法调整自己的生物钟,没有了电脑电视的晚上,很有些无聊,于是他就翻出了格尔楞给他儿子买的《幼学琼林》,好好地学习起常用的称呼等等常识。他明白自己总有一天会离开这里,扑入到陌生而又充满挑战的封建世界。
因为他血液里面流动的是现代销售经理的欲望,竞争!
老实说,他并不晓得自己应该怎么去搞,但是做好准备是绝对冒得错的。自己不幸被命运放逐到了清朝,可是能安生立命,飞黄腾达的途径却是不多的。
士农工商兵,五大职业。
农民,他是不干的,自己又不会种地,什么?大家说当地主,档次也太低了吧!
工人,自己的工科知识是很丰富的,也许在机械制造专业现在是举世无双,可是好像
需要很多配套科技耶,算了,当辅业,有兴趣就搞搞。
商人,好!是强项!不过好像清朝重农抑商,闭关锁国,地位太低了。
当兵,好男不当兵!
地位最高,待遇最好的是士了,可以说等同于官,应该是自己奋斗的目标,不过论起文事,老祖先半辈子浸淫其中,普通本科生怎么能望其项背?现在的时代,科举考试和二十一世纪的教育体制并没有本质不同,不过凌啸知道自己已经输在起跑线上了。人家六岁左右开蒙,十几年甚至几十年在读那九本书,自己就算肯学,能学,会学,也要学到七老八十,还混个屁啊?
幸好当官还有别地途径。
老子好运混了个满人资格,如果不出意外,有月例银子的待遇,政治上好像还有很多优待政策,只要自己把身手练好点吧,加上老子在商场混的一套拉关系的手腕,嘿嘿,应该不赖啊!尤其自己还有秘密武器啊!清宫戏的好处,喜欢看《百家讲坛》的习惯,都显现出来了,老子大致还知道些历史走向,人物阵营。感谢二月河!感谢中央10台!向你们致敬!
也感谢清宫戏的编导演,至少凌啸在三百多年前给了他们一个公正的评价:某种情况下,人们会觉得他们制造的也不全是垃圾。
沼泽里鸟兔很多,凌啸常常跟格尔楞打猎,他的射箭技巧也有模有样了。他拿出解放军练枪法的方法,在手臂上吊石头训练自己,坚持锻炼自己的稳定性,而且没事的时候,就拿着弓箭东射西瞄的。两月下来,他的力量虽然不及格尔楞,只能开弓射出百来步,可是准头也不逞多让。凌啸明白,在这古代里,有身好功夫是好处多多的,所以每天咬牙坚持重新锻炼身体,散打,泰拳,太极,都练,尤其是射箭这种远程攻击技艺。
他不晓得自己会不会碰到打仗的事情,可是本着有备无患的原则,他还是经常拉着格尔楞请教排兵布阵,领军打仗。可惜的是,格尔楞虽然是一员武将,但他是勇武有余,却智谋不足,翻来覆去,常常被凌啸问得哑口无言。格尔楞最后烦了的时候,扔下句话扭头就闪了,“老子们哪个不是背会《三国》就能打仗的!”
凌啸也是傲气凌人,心里靠了一声,老子就不信这个邪了,自己好歹也是生在红旗下,长在新中国,党的战争故事,毛泽东军事思想,起点军文,也是涉猎不少的,差也差不到那里去!不就是换成冷兵器吗?谁怕谁!
等到凌啸发现自己的箭可以轻易射中一百三十步远的目标时,天已经很“凉”了。冻得鼻青脸肿的他,才发现没有温室效应的时间并不完美,不止是只有他感到彻骨难耐,新的额娘不行了,这个凌啸不太了解的女人,已经耗尽了生机,奄奄一息了。
凌啸对这个女人满是敬意,从她的处境可以看出,她之所以支撑到现在,完全是因为她不想自己死后,丈夫也追随而去,留下儿子的孤坟无人照看。伟大的母性!
昏暗的油灯下,可怜的额娘死死地盯着凌啸,喉中呜呜作响,兀自不肯咽气。
格尔楞倒是一脸平静,对着守望相伴的妻子说道:“阿惠,你就放心地去吧,日后的事情,啸儿定会好好安排的,迁葬祭祀他都会做的。”
凌啸坚定地点点头。
额娘死去后,格尔楞要凌啸去烧些热水,说要为妻子洗洗身子,换上他前几天从仙桃镇上买来的寿衣。等凌啸回来的时候,格尔楞已经安详地躺在妻子的身旁,口溢黑血了。
凌啸默默地看着二老的尸身,老人们走得很平静。凌啸知道格尔楞前些时候捉蛇,就知道他准备干什么了,他没有阻拦,也没理由阻拦。当一个人把配亲人去死当作幸福,你有理由阻拦吗?
格尔楞给他留了封信,是写给他大哥德隆多的,希望他照顾好自己的儿子,并恳请他原谅自己让家族蒙羞的行为。
收好信,凌啸却犯了难,老人家的后事该如何办呢?家徒四壁的他,总不成用芦席卷了二老下葬吧。
凌啸翻遍家中所有的角落,只翻到了十一个铜板,终于死心了。看来格尔楞对自己还是十分信任的,知道自己有法子为他们办好后事。
凌啸决定先帮他们洗净换衣,做这件事的时候,凌啸一点都没有害怕,自己的亲人有什么害怕的,只是觉得自己一个人很孤独。凌啸把他们放到床上时,突然眼睛亮了。格尔楞说过,这两张古色古香的床,是从十里外的何家村捡来的,前些年瘟疫流行时,那里的一个大户人家死绝了,格尔楞就把这两张床弄到家里,想给妻子一个惊喜。就是这东西了,既然额娘喜欢,就用它来盛殓二老吧!
忙活了整整两天,几乎拔光了房梁上所有的钉子,凌啸终于完成了一个草草的棺材。又用了半天的时间,凌啸终于在格尔楞的儿子坟旁挖出了墓穴。实在找不到墓碑的材料,只得用一块大石头代替。
安葬完二老,凌啸在坟头立了半响。这两位老人就是自己在这世上的亲人,想到他们可敬可叹的悲剧人生,凌啸暗暗发誓,我命由我不由天,我一定要混出个好前程来,阿玛和额娘,你们等着我,我一定会说服家族中人,来日定将你们迁回京师祖坟,得享祭祀。
汉江堤岸上,江风袭人。
凌啸站在码头边,他准备坐船先到汉口镇,再觅路北上入京。回望江边寒风中瑟瑟的破败小镇,他心中暗叹一声,云儿,爸爸妈妈,别了。上午,他第一此来到这故乡之地,走在青石小街上,看着萧索的小镇,穷苦的镇民,想起那记忆里几十万人口的百强县市,真正感觉到历史的沧桑。其实他明白,这里并不是日后的仙桃城区,地理课上讲过,北半球的江水自西向东流时,会对南岸形成冲刷,日后的城区应该在现在的南边五六里处。当他问明白一些地名并不存在后,知道自己应该跟亲人们告别了。
凌啸极端无耻地盗用了起点某位大大的绝招,用一张人民币在小当铺里押了二十两银子,他一出门,当铺就在身后上门板打佯了。看来当铺老板还是识货的,知道低价收了个宝贝,那纸质,那画技,那怪符号,举世无双啊!怀璧其罪啊,难怪他要马上关门呢!
哼!不过是张十圆钞票就把你喜成这样,要是给你看张百元大钞,你还不大小便失禁啊!凌啸很不地道地鄙视道。
PS:码字很苦!新书太难,明月说:紧握手中笔,演绎梦里戏。不想做太监,恳请你推荐。
花了区区二十文钱的船费,凌啸坐着木棚船来到了汉口。他踏上了龙王庙码头,不,准确地说,应该是被抬上码头地,晕!这个晕字可不是网络语言的“晕”,而是晕船的晕。
船家恼怒地看着自己的衣裳,苦笑不已,这位年轻小伙子的涂鸦能力真***强悍啊,三名船夫,九位客人,那个身上不被这位看起来斯文的家伙涂鸦到!
关键是你涂鸦用墨汁我们没意见,用胆汁就太恶心了吧!
气人的是你涂就慢慢地涂啊抹啊,我们都没想法,可你居然用喷绘的!
在把凌啸放到码头地上时,船家觉得自己该对这小伙子说点什么,思索半响,道:“你的胆汁真多。”
在人来人往的码头上,死猪般歇了一个时辰左右,凌啸终于爬起身,今天这个晕啊,翻江倒海是不足以形容的。本来凌啸的打算是从汉口换船入长江,到扬州再转大运河,一路水路,舒舒服服地到北京的,可偏偏忘记了晕船这档子事,看来只有走陆路了。感觉着还有些摇晃的视野,他知道自己需要找间客栈休息下,再说自己明白北京在那里,可不晓得路怎么走啊,要找个明白人问问才行。
悦来客栈,是汉口镇数得上的好客栈了,一晚上要一百五十文铜钱,凌啸觉得太贵,但是,当他转了码头边几个便宜客栈后,吓得连滚带爬的跑回悦来。在悦来的大堂,哦,是店堂里,凌啸心甘情愿地交钱订房。嘿!天字三号房,独立小院,带花园的。
凌啸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小资产阶级情调,那几个廉价客栈TCL(太差了)了,猪圈也可以用来赚钱啊!况且即使是悦来客栈,也不过是个招待所水平罢了
凌啸昏天暗地的睡了半天,被敲门声惊醒了。原来已经到了掌灯时分,服务生,哦,小二送来了晚餐和茶水,并告知凌啸要洗澡的话,跟前院楼下招呼声就行,自会有人送来澡桶和热水的。凌啸很满意客栈的服务质量的时候,小二哥的一句话让凌啸对他们的软件水平充满了敬意!
“客官,你要是晚上寂寞的话,我们客栈还备有美貌歌妓供您消遣。”
“不用了,我先用饭吧,你去为我准备洗澡水!”凌啸扔出十文钱,吩咐道。
从小二口中得知,在古代旅行是件高危险的事,陆地有山贼和黑店两大风险,水上有水匪和翻船两大隐患。凌啸在心里加了一条,晕船,打死凌啸都不会坐船了。
选择陆路吧,小二马上就提供了安全保障计划,找武威镖局随行。
古今生意同道理啊!
看着小二大肆渲染旅程的恐怖,极尽恐吓之能事,又讲到武威镖局的安全保障有多高,简直可以秒杀李逵,强暴孙二娘,凌啸就愿意和任何人打赌,小二如果没从武威镖局拿着销售提成的话,他凌啸愿意把吐出去的胆汁添干净。
本来,凌啸的想法是买匹骏马,一路狂飚,那多么拉风啊!不过,问了小二马匹的价格后,他马上打消这个念头。听到路上可能的危险,没有必要为些许银子冒生命危险,凌啸马上叫小二去镖局打听有无镖队前往北京。巧得很,明天就有一支镖队将出发进京,凌啸和随小二同来的镖局管事一通侃价,定下五两银子的入团费,就此敲定了来到清朝后的第一次跨省旅游。
鄂豫交界,武胜关。
“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
看到神州名关威武雄壮地矗立在暮色群山中,凌啸随口即诵。
“好诗!好诗!”
“公子好才华!”
“公子啊!我们虽然都是一届武夫,可也听得出豪气万丈!”
听道镖师们如潮的好评!凌啸可没有一丝剽窃的愧疚。他只是把这些东西当成自己的资源,一个优秀的销售经理,就是要好好地利用和发挥自己拥有的资源。他在汉口很是花了些钱,把自己装扮成一个书生,他本身就皮肤较白,细皮嫩肉的,长得也很看得过去,乍看之下,谁都会以为他比唐伯虎还唐伯虎。现在,他只是用些诗句来加深周围人的印象罢了。可惜,没有美女粉丝的尖叫,略显不足,便宜你们这些武夫了。
其实,凌啸拌做书生是有自己的考虑的。
既然旅途充满危险,即使这十几个镖师,也未必能让人放心,就必须使自己处于有利的位置。装作书生,可以让人以为自己弱不禁风,不堪一击,当真正有危险的时候,麻痹对方,然后暴起一击,搏些生机。要知道凌啸在职场上的经验告诉他,不叫的狗往往是咬人的,自己拌猪吃老虎,只是防一手罢了。
当然为了防止镖师们对自己起歹心,启程之初,他就花钱雇请了一位老汉,装成仆人来送行,就连自己的口音都换上了京腔,其实就是普通话加点重鼻音。同时一路上,他不停地吹嘘自己是宰相明珠的族侄,暗示镖师们掂掂自己的来头。所幸的是,一路行来,镖师们似乎信了自己的话,恭敬有加,执礼甚恭,还马屁不断。
“公子啊,天色已经晚了,再走的话,万一遇到山贼,我们倒没啥,您可是身子骨金贵啊,不如我们今晚就在这关下镇子歇息吧。”镖头刘含章对凌啸提出建议。他是这班镖师和趟子手的头,两匹马一辆车十六人的镖队要听他指挥。
“嗯!你们考虑得很周到,就在镇里歇上一宿吧。”凌啸依然京腔京调地允道。鬼不晓得你心中紧张的是镖货?
一宿无话。
清晨,在凛冽的寒风中,镖队过关前行,进入河南境内。
翻上一座山后,有人勒马。
“大伙提着神点,这信阳地头上听说出了几股子响马,认钱不认人,留财不留命的家伙,上次总镖头派人和他们亲热,他们瓢把子对我们不冷不热的。大伙机灵些。”刘含章给大家做着提醒,毕竟还是老江湖了。
“刘镖头,我常常听人说,山东的响马河南的贼,怎么河南也有响马呢?”凌啸不耻下问。
“公子你说得不错,这河南原本只是有些蟊贼的,不过今年黄河在山东决堤了,好多百姓逃荒,这信阳的响马估计就是从山东跑到商丘,再从商丘跑到信阳的。我们镖局没有山东的线路,一向没什么交情,所以还是小心点的好。”
“好!大家小心点,只要诸位护送本公子平安回京,我一定在重重有赏,每人五两白银!”凌啸许出了空头支票。
“好!谢谢公子!万死不辞!”
“有我某某人一口气在,决不叫公子有闪失!”……
应者呼声雷动,誓言铺天盖地,不过是不是空头支票,天晓得。
许是呼声太响,也可能是刘含章是万年才出一个的乌鸦嘴,进入一个山谷后,锣声山响!一群三四十人的山贼呼啸而至,瞬间就把镖队包围起来。
镖师们立即抄起武器,围成一圈,刘含章跃马驰前,并不言声,观察着这群他的乌鸦嘴引来的敌人。凌啸,缩向镖师们后面,没人表示异议,他本来就是弱小书生嘛!凌啸也在观察这群没马上动手的贼人。贼人们很精干,就是有些精干得过了份,显得营养不良,贼群前也有一人驰马而出,呵呵!竟然是位美丽的女子。
PS:码字很苦!新书太难,明月说:紧握手中笔,演绎梦里戏。不想做太监,恳请你推荐。
那美貌女子在阵前勒马立定,环顾四周,很多山贼都望着她,显然她是这群山贼们的头领。
她的面貌,凌啸觉得并非特别好看,在现代社会只能算中等。可是凌啸有几个月没看到年轻女子了,当兵满半年,母猪变貂禅,所以产生了审美误差很正常,尤其是在一班大老爷们的衬托下,这女子横剑坐在一匹高大的白马上,猩红的披风在山风猎猎作响,更是别有一番英气。可是山贼们大部分衣衫褴褛,面有饥色,他们把山贼这份很有前途的职业做得到了这地步,不知道至尊宝看了会怎么想。
他们手中武器也很简单,就是杂七杂八的农具之类,一看就知道是饥民聚集的草台班子,应该没什么战斗力的。
刘含章却忧心不已,越是老寨子的山贼,越有交情可套,而一群没交情的饥民,可是会吃人的。有道是行家怕拼命,拼命怕不要命的,一旦打起来的话,己方一定会吃亏的。抱着尽力避免开打的希望,刘含章就要过去交涉。
那女子却没给刘含章机会,转头向身后把剑一挥,马上就上前了一个小喽啰,扯开嗓子用山东话喊道:“弟兄们,杀呀!”
酷!还真是个女悍匪啊。
众山贼应声冲杀过来,镖师们连忙挥刀舞枪的迎了上去,一时间锄锹对刀枪,剑棒战镰斧,陷入一片混战。刘含章又气又急,气的是敌人完全不按套路出牌,场面上的谈判都没有,急得是敌人上来了六七个人快速地把他围起来,加上那女头领,把他和镖师们完全隔开了,看来山贼们还是很看得起他。幸好刘含章的刀法还是很不错的,据说在江南武林还闯出了个“舞风刀”的名头,围着他的几人,除了那女头领所使的剑能给他威胁外,其他人却只能抽冷子地暗算。刘含章暴吼连连,也砍伤了两个靠得近的山贼,却始终无法冲出包围。
开打之时,凌啸就躲在了镖师们的圈子中间,一副书生打扮的他自然是不便上场的,再说了他觉得自己没有武器,最好别逞能。山贼们你一锹我一耙他一锄地直往镖师们身上招呼,仗着人多武器多和长,把镖师们搞得手忙脚乱,镖师们若不是走南闯北也很有些武艺,恐怕就要垮了。凌啸听着震天的喊杀声,也是血脉沸腾,兴奋不已,想当初在学校和社会上也打过几次群架,是个典型的好战分子,当下就忍不住四下找家伙帮忙。
“啊——”
一声惨叫传来,一个镖师一不小心被铁锹劈下了半边脑袋,泉涌的鲜血,白色的脑浆,迸洒在镖车上,凌啸的长衫上也沾了不少。
恐惧!恶心!凌啸的第一反应就是打吐特吐,肾上腺素急切分泌。他是打过架,可是那只是打架而已,不是杀人啊,他可是连鸡都没杀过一只的人,他不合时宜地想起了《功夫》开场时,冯小刚的话:“还有天理吗?还有法律吗?”
环顾四周,凌啸发现只有自己在意一个人的死去,大家都在专心地以死相搏,不一会儿,相继几声惨嚎传来,双方都是互有死伤。凌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里是清朝,对方是要杀人抢镖的山贼,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慢慢控制住不停颤抖的双腿,他的精神终于高度集中起来了。山贼们来得这么快,是碰巧遭遇的吗?应该不是。他们一定是昨天在武胜关踩了点,知道我们镖队的路线,是什么让他们不谈判就杀人呢?看来是要劫镖加灭口了,可是就凭这几十个饥民,应该是没有这个能力的,难道……凌啸抬眼一望,头皮一阵炸麻,又有大批山贼从山谷两头奔来,山贼的援兵来了!天啊!刘含章这***保的镖究竟是什么啊?
完了,死无葬身之地了,山谷两头已经堵死了,两边山坡则是十分陡峭,怎么办?刘含章和镖师们显然也发现了敌人的援兵,一个个面如土色,而先前的山贼们则大声欢呼。刘含章大喊一声:“住手!我们投降。”说完把手中大刀一掷,镖师们也都绝望地纷纷丢下武器。
凌啸心中大骂:“蠢猪!”人家这是事先策划好了完美计划,摆明了要杀人灭口,你现在丢下武器,连赚个够本的机会都没了,你们想死,我可不能奉陪,拼了!凌啸把长衫下摆望腰间一扎,连跑七八步,一个窜步,望那峭壁上冲去!刚才他就打量好了,这谷边的峭壁虽然陡,可是不高,也就是三米多一点的样子,在往上可就平缓多了,自己虽然生在平原,可是没事的时候也参加过两次攀岩活动,拼了吧。惊呼迭起!离凌啸最近的山贼也在十七八步,事情太突然了,等他们意识道过来,凌啸已经惊人大爆发,一跃而起,手足并用地冲上了峭壁的顶部,当他们想起用铁锹镰刀投掷的时候,凌啸已经在缓坡上连爬带窜地逃出去三十多米。
“感谢地球母亲的万有引力!”平掷铁锹之类的,一般可以到个二十米左右,可是向上斜掷,就很难达到这个水平了。凌啸的手被山上的茅草划的钻心的疼痛,可是他却不敢停留,听着下面山贼的大呼小叫中夹杂这叱骂声,甚至还有哈哈的笑声,他晓得自己还没有逃出生天,山贼一定有聪明人的,他们肯定会想出兵分两路来追杀自己,一路从山脚绕行堵截,一路用人梯爬上山坡尾追。自己如果不能快过山贼的速度,肯定是死路一条!为今之计,只有尽力跑远,找到下山的路,问题是自己人生地不熟,能跑多远呢?
“云儿,为我祈祷吧!”
山不在高!有一百米就够为难人的了!
鲜血淋漓气喘吁吁地爬到山顶,凌啸真想找几颗安眠药安静的死去,或者是见血封喉的毒药也行。这山竟然是光秃秃的茅草山陀,满山都是枯黄的茅草,没有一颗超过一米的植物,如果自己爬上来的这面不算峭壁的话,这座山的形状可以这样的形容:三面峭壁!
看到山下烟火弥漫的时候,凌啸同志终于明白,刚才听到山贼的笑声,并不是幻觉,他们是在笑自己傻逼,这样没有下山道路的茅草山陀,这样天干物燥的寒冬腊月,不就是一把火的事吗?绝望地趴到在地上,凌啸恨恨地吼道:“老子衣衫太薄,烤烤火再死不行吗?不爽啊!”
据说火灾发生时,蔓延是很快地!凌啸几口气都还没有喘匀,就感觉到了烤肉地香味,草中地生灵们用生命代价散发出地诱人气味,没能吸引住凌啸,他看着劈劈啪啪地热烈火焰转瞬就到身前,还是选择了一个死法:“我要向狼牙山五壮士学习!”
人烧死是很惨的,听说要满身是火地惨叫半分钟才挂。凌啸之所以跳崖,有两个原因,一是郭德纲的相声《我这一辈子》里,郭德纲说他研究过跳楼,二楼跳是“啪!啊-”,二十楼跳是“啊―――――――――咚!”挂得很快很彻底。二是他刚才看到北面得悬崖下,有一汪水面。
凌啸边往下落,边叫“啊――――――――――――――――――――――
西天极乐的佛,祖宗十八代的鬼,古今中外的神,三山五岳的仙,在服务区的请一定要保佑我————
水最好够深!
PS:大大们,新人新书,需要掌声,恳请指点,拜托推荐!我不想太监!
PS:我是职业经理人,平时很忙,冒得时间到处做广告,望大家多些鼓励!小楼这里谢谢了!
“扑通!”
一百米的悬崖上跳下来,速度太快,凌啸砸在水面上,那个疼啊!就甭提了,幸好猛烈的撞击没使他昏迷过去,他用了吃奶的力气游到岸边,就发现自己的肋骨断了,有几根还不知道,只觉得一呼一吸之间,十分疼痛。湿淋淋的衣物穿在身上,凌啸冻得牙齿直打颤,他赶快观察一下环境,不禁大吃一惊!
刚才山上面看下面的时候,因为视角的关系,他没有发现这水潭子的四周竟然是封闭的悬崖,区别是,刚跳下来的那面是一百多米,另外那三面都是十来层楼高的峭壁。凌啸不禁嚎啕哭了出来,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是换了任何一个人总被命运玩来玩去,也会忍不住的。火烧水淹,身受重伤,无医无药,困于天坑,无依无靠。现在的凌啸,心中绝对的顾影自怜,绝对的孤独无助,绝对的万念俱灰!
“王八蛋老天爷!老子又不是在武侠小说里,搞什么深谷绝地,又不见你有什么灵芝仙草,或是武功秘笈,肋骨断了,没吃没喝,还把衣服打湿了,你还不如一下子把老子摔死算了!阿嚏!”凌啸开始边哭边骂老天,浑然忘了刚才自己祈求老天爷保佑的事情。骂归骂,生命还是要珍惜的,凌啸忍着痛摸着自己的肋骨,终于明白了自己断了三根肋骨。怎么搞?第一要吃饭,人是铁饭是钢,第二要取暖,寒冬腊月的,穿着湿衣服会冻死人的。凌啸不禁苦笑起来,自己是越混越转去了,现在要考虑温饱问题了。
“你是谁?”
“啊-!”苦闷中的凌啸吓了一大跳,都吓出声来了。原来在他愁肠百结的时候,不知在什么时候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站在他的旁边,秀丽的脸上满是疑问地看着他。
“小龙女?”凌啸冷得头脑都有些锈斗了。
“我叫小萍,才不叫小龙女呢!你又是谁啊?怎么躺在这里?啊?你玩水了呀?”小萍连珠炮似地提问,嘴唇都冻乌了的凌啸气愤得要死,玩水!好创意,可是你见过冬泳的人穿衣服下水的吗?要不是牙齿需要用来打颤,他真想咬这小丫头一口。
“你好!我叫凌啸,不小心掉到水里了,还受了伤,阿嚏――!你能够救救我么?另外我想说一句,我很冷!”
小女孩终于看出来了,凌啸的样子的确很不好,她转头对远处大声喊道:“爹爹!快来呀!爷爷!”
“小萍姑娘,你真是好心人啊!”营销经理感觉自己坚持不住多久了,知道要赶紧讨好小姑娘,营销沟通的第一要点――称赞对方――就下意识地脱口而出,这个时候先给她一个赞美,博取好感,再给她一个心里暗示,你是心地善良的小女孩,善良的小女孩是应该救人的。对付这样的单纯小丫头应该没问题,可惜凌啸没能看到这种赞美的结果,就很不争气地晕了过去。
又一次大叫着“妈妈,云儿”地醒来,已经是五天之后的事情了,鬼门关口溜了一遭的凌啸很快就知道是谁救了他。小萍和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汉子正笑吟吟地看着他,那是小萍的爹爹。在随后的日子里,养伤的凌啸从快嘴小萍口中得知,中年汉子叫叶斌,是这信阳有名的大夫,那日山中采药,,那山叫罐子山,四周封闭,只有一个小溶洞可以从外界进来,也是自己命好,他们无意间碰到了自己,救了回来,安顿在他们采药的临时草棚里。凌啸休息了十来天,肋骨上的伤已经愈合了,已经可以下地了。
叶斌和凌啸聊天时,谈到了他发现凌啸的体质很特殊。别人肋骨断了三根,又冻得得了伤寒,就算不死,也要躺个三两月的,可是凌啸这个秀气文弱的书生,半月就愈全了,还精神百倍,全无萎靡之态。凌啸知道,自己打过多少疫苗,吃过多少保健品,又习过武艺,当然体质在古代与众不同,也许抽自己的血都可以防天花,治麻疹了,当然梅毒除外。这些可是不可能告诉他的,凌啸想了个借口,把自己集团生产的中成药保健品的名字,告诉了叶斌,说自己就是常吃这些,身体才强健如此的。结果,叶斌就像犯毒瘾的人看见毒贩,天天缠着凌啸要这些产品的方子,凌啸只是销售经理,那里知道药中的具体分量,况且,就算知道也没有用啊,你能造出来吗?你有坩锅吗?你有反应罐吗?你有离心机吗?你有萃取器吗?无奈之下,只得告诉叶斌自己知道组成成分,却不晓得分量比例,要他自己研究去。叶斌也不问凌啸的话里的大漏洞,绝不纠缠于你的药是哪个造出来给你吃的,因为他一听凌啸报的成分,就觉得这些成分深合医理,又善用相生相克的药性,着实妙不可言,当即把凌啸丢到一旁,自己翻开一些医书,自己去攀爬本行业的高峰去了。
凌啸也曾旁敲侧击地问小萍,那天有没有发现什么怪异的事情,小萍却说只是发现发了一场山火,烧了几个山头。看来山贼并不知道他跳崖逃生了,也许是怕在这种官道附近惊动地方,没有大规模的搜查他的踪迹,心中暗暗放下心了。不过这里也是不可久留之地,须快速离开才是,于是向父女两个提出了告辞。
凌啸十分感激这单纯而外向的小女孩,把一直缠在腰身的银子拿出五两,要给她以后添置嫁妆,谁知道叶斌和小萍坚决不要,叶斌声称救死扶伤是自己的分内事,小萍呢却一再声明,自己是心肠好的丫头,看来凌啸的临危称赞已经让小丫头铭记于心了。
要晓得五两银子在清朝还是很有购买力的,一品大官才年薪一百六十两,五两银子已经够平常人家过半年日子了。最后在凌啸的坚持下,小萍还是收下了凌啸的谢礼,一张百元人民币。叶斌是个见过世面的人,知道这小小的纸片是无价之宝,价值远远超过了五两银子,坚持不肯收,一口劲地说:“太贵重了,太贵重了,我们家小萍怕是无福承受了。”可是饶不过凌啸的苦劝,再看到小萍的爱不释手的样子,也就作罢了。不过他坚持要回礼,他听凌啸说要上京去,就从马厮里牵出一匹枣红骏马来,要送给凌啸充脚力。
“凌啸哥哥,你真的不再住几天吗?”小萍泫然欲泣,很是舍不得。这几天,凌啸随便讲几个搞笑短信,就笑得小丫头直呼:“你这坏家伙,把人家肚子都搞痛了!”幸好当时叶斌不在,否则很可能误会凌啸对小丫头做了什么。
叶斌是见惯生离死别的人,倒也洒脱。“你一路走好,到京城后如果安顿下来,可以给我的大伯叶城说一声,他在河南会馆里做大夫呢!这样他就会在家信里告诉我们的。你写的方子,我会细细研究的,我一定可以制造出来的,成功之后,我会亲自上京给你看看。”
在小萍的不舍哭声中,依依挥别叶斌父女。自从格尔楞夫妇死后,这两个人是凌啸在这世界上感觉最亲切的人了,他也默默祝福他们,他知道在古代,交通不便,通信不易,往往一次离别,下次相逢就不知道是何时了,不说古代人重视分离,现代人来了,也一样伤感萦怀。
上次镖队被劫的事情发生后,凌啸就再也不敢相信所谓秒杀李逵,强暴孙二娘的保镖团队了,想起可能尸骨已寒的刘含章众人,他打起十二分的小心谨慎。他知道自己不是不死超人,也会挂掉,这点从屡屡受伤就可以知道,他也明白自己比起点大大们的主角愚笨,对这世界的一切,他无法做到不学就懂,不习就明,要想融入这个时空,他还需要很多的过程。凌啸一路在官道上极力纵马慢飚,不是大的城镇,决不落店,每次都是问好一天的路程可以到哪个城镇,如果到了下午三点左右,碰到镇子,立马就歇,决不冒着天色已晚的风险赶那路程。这样今日五十里,明日一百里,别人十天就可以到京的路程,他却整整跑了大半个月。
当京城在望的时候,凌啸看着这二十一世纪自己的工作城市,从前的生活,点点滴滴,一丝一毫,都到心头。我来了,北京!
“八百里加急!八百里加急!”官道上传来了驿兵们的呼喝,凌啸知道是让路的时候到了,他也是在保定被撞上过一次后,才知道清朝的驿传制度,八百里加急的驿兵,撞了路人,不管你是官是民,只要你没被撞死,还需要到牢房里去呆上一段时候,问你个阻挠公务之罪。真***牛B,比后世的军车还牛!比坦克还冲!
什么?你问被撞死了怎么办,凉拌!大清的驿官肯定会说,家属放心,我们很人性化的,不搞株连!
照着格尔楞告诉的地址,凌啸很快就找到了大伯德隆多的住所。德隆多的房子在西直门外的得安胡同里,小小的单门四合院,门口有两棵树,当然绝不是鲁迅先生说的枣树,而是两颗歪脖子江南柳树,也许是南北气候不同,或者因为现在是冬天的缘故,总之,这两颗树已经枝残叶稀,陪着那门前的两只小石狮子在寒风中矗立着。凌啸上去敲了半天门,才见两扇漆色斑驳的大门咿咿呀呀的打开来,一个白发苍苍的仆人打扮的老人走了出来。看到一身书生打扮的凌啸,微微一愣。
凌啸不急不忙的说道:“江南故人之后凌啸求见德隆多老人家,还请您通报一声。”说完,递上半两银子。
“您稍等片刻,小人这就为您通报,至于老爷见不见您,我可不能给您打包票啊。”老仆人却未接过凌啸递上的银子,转身进门去了。
凌啸也是照小说中看到的礼节,才奉上通报小费的,谁知道这德隆多府上的老仆人竟然不吃这一套,不晓得是嫌少,还是门风高洁,弄得凌啸十分的尴尬。不半响,老仆人从屋里走出来了,说老爷有请,将凌啸迎进院里。
格尔楞说过,他们在家族里并不显赫,现在凌啸看到大伯他们一家竟然连个像样的房子都没有,就知道大伯他们不仅仅是不显赫了,简直就是很穷嘛。四合院在二十一世纪虽然价格很贵,不过在清朝却是很普通的。
进入堂屋里,只见中间主位上坐着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头,眉目酷似格尔楞,神色间充满激动和期待地看着凌啸。
“这就是我们家老爷。老爷,这位就是那自称是江南故人之后的先生。”
凌啸已经可以肯定这位老爷就是德隆多,马上上前一步,以子侄之礼,打个大千起身后再扎个小千,道:“侄儿纳兰凌啸给大伯请安了。”
“什么!你是--?”德隆多激动地询问到。
凌啸掏出格尔楞的玉佩,道:“侄儿不肖,我阿玛格尔楞辞世前命我一定要来拜见大伯,希望大伯念在兄弟之情的份上,原谅他当年的过失。”
德隆多大惊失色,从座椅上猛地站起,抢过凌啸手上的玉佩,禁不住老泪纵横,颤抖着悲声痛哭,“我可怜的弟弟啊,你怎么就先去了呢,我们兄弟两人还没有见过一面,格尔楞,你怎么就丢下我一个人走了呢?这么多年我就盼着你回来啊!那年你出征时,我们哥两个在门口种的柳树都这么高了,格尔楞你却再也回不来了!”老仆人连忙上前解劝。
凌啸一看就慌了神,他没有想到他们兄弟两人如此情深,这德隆多一大把年纪的人了,乍闻噩耗,如此伤心,可是十分伤身体的啊。两人极力劝慰着德隆多,费了好大的气力,才把老德隆多给稍稍劝慰住了。
德隆多缓过神来,马上吩咐道:“老陈,你快去宗学里把少爷叫回来,要他马上回来见过他兄弟。”
老陈应声出门办事去了,剩下德隆多和凌啸在屋子里慢慢地聊着家常。一来二去,凌啸了解到,原来凌啸那所谓的爷爷是一个八旗将领,叫楚尔丹,当年在多尔滚麾下,颇有战功,战死前生下两个儿子,就是德隆多兄弟两个。着德隆多自幼无甚勇力,就专心在家主持家务,而格尔楞却是万人敌一类的人物,,有巴图鲁的称号,三十岁就做到游击将军,可以说整个家就是格尔楞在支撑着,可是格尔楞犯事之后,受到全国通缉。德隆多并不知道格尔楞究竟犯了什么事情,直到凌啸来了,才明白事情原委。格尔楞出事之后,德隆多就受尽了族人的白眼和欺凌,日子过得很是困苦,加上自己子嗣艰难,直到四十才生下一个儿子豪成,老妻却在生产之时难产而死。豪成今年二十岁,由于家境贫穷,又没什么路子,现在一直没有差事,只能每月拿着二两的月例银子,天天在那宗学里胡混。
从德隆多多的口中,凌啸还知道了一个令人吃惊的事情。原来,格尔楞在三藩乱起之前,就在北京娶过一房妻子,娘家颇有些财势,不过在格尔楞出事之后,就回到了娘家,后来听说改嫁了他人。凌啸暗自揣想,格尔楞一定不怎么喜欢这个元配妻子吧,否则又怎么会不顾一切地仗义行事呢?
凌啸向德隆多转述了格尔楞的心愿,德隆多叹了一口气,道:“啸儿,非是我不肯帮忙啊,格尔楞出事之后,家族里就把他从纳兰族里除名了,现任族长是明珠相爷,他和我们家一向没什么交情,这事有些难办。我们一步一步地来,先解决你的身份问题。你可以找到主管我镶蓝旗的裕亲王府上,毕竟你是我正宗的满人血脉嘛!等你们兄弟今后发达了,再提迁葬入祖坟之事。”
凌啸明白德隆多的处境和能力,也不失望,从长计议,一定可以的。再说了,按照历史发展,明珠好像明年就要倒霉罢官了,那时候,还不知道下任族长是哪个呢!
“阿玛!我那兄弟在哪里?”一个少年人在声后地冲进屋里。
好一个威猛的年轻汉子!这个穿着普通的年轻人冲进房里后就定睛看着凌啸了,凌啸哈哈笑道:“豪成哥哥,小弟有礼了!”说完,起身一个千儿扎了下去。豪成一把扶起凌啸,道:“自家兄弟,何必拘礼呢!来来来,我们坐下聊!”凌啸很是喜欢他这种个性,马上笑嘻嘻地落座。
“豪成,如今你叔叔格尔楞已经去世了,我也是年迈体衰,日子不多了。我们楚尔丹家就剩下就剩下你和凌啸了,你可一定要照顾好弟弟啊!他从小跟你叔叔东躲西藏,饥饱无定,吃了不少苦。你要是没有照看好他,哪天我死了,可没脸去见你叔叔啊,那我可是死不瞑目啊!”
豪成是个十分灵醒的人,听到德隆多这么说,马上拉着凌啸的手,对德隆多说道:“阿玛!看您说的,您身体还康健着呢,活个几十年是没问题的,我和弟弟还指望着阿玛您给我们带孙子呢!再说了,弟弟和我都是一根所出,同气连枝,自家亲兄弟,肉连着血,血连着心啦!一句话吧,有我吃干的,绝不叫兄弟喝稀的!”
说老实话,凌啸二十六的人了,对喊一个刚刚满弱冠之年的小伙子做哥哥,心里还是郁闷的。谁教格尔楞出军打仗之时,豪成已经在他母亲的肚子里扎根了呢!幸好,;凌啸来自现代,生活条件超出清朝人不是一星半点,所以貌相年轻,相形之下,古人早熟,一消一涨之下,倒也不怕穿帮。
豪成把他老爹哄的很是欣慰,两人看到德隆多还是十分悲伤,于是一起把老人家劝进房间里休息去了。豪成和老陈把凌啸安顿在西厢房中,一应生活用具都细细安排妥当之后,两人在凌啸房中聊起了天。说完迁葬安排的事,豪成一拍大腿道:“不错!那明珠是出名的难缠,求他办事不知道要花多少钱呢!倒是那裕亲王府中,我宗学里还有同窗认识他们管事的。这种小事,应该花个百把两银子可以办好。”凌啸一听可以办好自己的入籍事宜,十分高兴。百把两银子,他现在虽然没有,可是他还有几张人民币啊,应该卖个几百两银子不是难事吧!
凌啸听到豪成提起宗学,好奇地问道:“哥哥这么大年纪还在上学吗?”那豪成老脸一红,道:“我现在是没差事做,在宗学里混,可以结识我纳兰族里的一些大家少年,说不定将来可以看在同窗友谊上帮我一把。不过年纪大没问题吧,那些汉人还有白头发的在读书呢!”
凌啸一想也是,科举制度下,的确有很多白头童生呢!“请哥哥原谅。我现在很佩服哥哥的策略用心,哥哥如此也是为家中着想啊!”
豪成看到凌啸的认同,好感大生,立即道:“弟弟,你就先在这里休息一下,明儿个哥哥先带你去京城各处溜溜!京城繁华的很咧!一定要带你去见识一下。”话音未落,便听见院门口“砰”地一声大响,门口传来了一个破锣般的吼声。
“豪成你这狗屎一样的贱杂种!是有卵子的,出来再来和老子打上一架!”
凌啸和豪成一起来到院里,只见院门已经被踢倒在地上,院口台阶上立着三个粗壮的年轻汉子,后面院口还躲着一个畏首畏尾的人,看起来却是年幼一些,脸上青一块,紫一道的。为首一个身穿坎肩马甲的络腮汉子满脸凶相,正指着老陈说道:“老家伙!快点滚进去把豪成这贱杂种叫出来。”
老陈见到豪成两人出来,马上扑向那络腮汉子,死死地抱着他,对豪成他们喊着:“快走啊!少爷,他们人多,快点跑啊!他们不敢把我们老家伙怎么样地!快跑啊!”络腮汉子也不动手,只是看着豪成,狠狠地说道:“豪成,你今儿个给图山当狗腿儿,把老子弟弟打得这么惨,我格雅鲁也是在天桥街上混的,就是来给塔鞑来找场子的。你小子如果没有卵袋儿想走,也行!”
豪成微微一笑,对老陈温言道,“陈伯!您老先进去,我惹的事情,还需要我自己来落定,不然怎么做个汉子!格雅鲁!你待怎地?”凌啸第二次听到格雅鲁的名字,哈哈地笑了出来。他实在是忍不住了,这名字前面加个“八”字,就成了日本人的国骂了,还真应了格雅鲁那怒气冲冲八格亚鲁的样子。
那格雅鲁瞪着凌啸还没说话,他身后却窜出那个尖嘴猴腮却头青脸肿的年轻人,“你个***兔儿,等我哥哥收拾了豪成,老子几鸡巴操死你!”
原来塔鞑看到凌啸长得肌肤白皙,面貌俊秀,以为是豪成的娈童,就有恃无恐地骂开了。凌啸他因为长得白,最反感别人骂他小白脸,以前读书之时,为此很打了几次架,每次都打得奔残忍,就是要证明自己不是小白脸而已。如今这塔鞑居然骂他是娈童,比那小白脸不知道下贱了多少倍,那个气啊,在心里一炸,跃身就是一记散打里的正踹,正中那塔鞑的胸口,一声闷响,那塔鞑的身子飞出三四米,直往院外跌去。
格雅鲁因为事出突然,谁也没料到一个书生模样的小子,说干就干,正自发愣。凌啸却知道今日个终究要打起来,也不管豪成有什么打算,拼了,骂哥哥没卵子,骂老子是用屁股混饭吃的人,那还得了,干这帮***。
乘他愣,打他笨!
凌啸那只踹脚一落地,扭身就是反手一记摆拳,扎扎实实地打在格雅鲁的脸上。打过架的朋友都知道,人脸上的血液比身上多,所以拳打在脸上的声音要比打在身上清脆的多。无法形容的声响之后,格雅鲁的头被凌啸的拳打得突然一仰。凌啸一记偷袭得手,哪里肯放过这天赐良机,双腿一曲,弹起就是一个跆拳道的高侧踢,直接踢在那格雅鲁的腮帮子上。连挨了两记的格雅鲁也是粗壮强悍之极,居然没倒下,只是头上连挨了两下,脸上鲜血长流,头脑里也金星直冒,来不及反应啊。
如果说凌啸是冲动型的话,那豪成就是典型的无耻型了,他充分发挥了群架的战略精髓――瞄准一个往死里打!他理都不理刚刚反应过来的另外两个汉子,扎马就是一招黑虎掏心,打得那格雅鲁闷哼一声,仰面倒在地上。然后两个人疯狂地对着倒地的一阵暴踩狂踢,格雅鲁在地上不停嚎叫,更是激发了两兄弟的凶性,如果不是怕把一旁的老陈吓着,恐怕两人会把动作表演得和周星驰吴孟达暴扁方塘镜一般。另外两个汉子用十分好看的姿势冲到面前,却怏怏的住了手,他们只是跟着格雅鲁在天桥一带瞎混的喽啰,老大都被人打得全无还手之力,自己难道比老大还厉害吗?
其实他们两个混混还是冤枉了他们老大,格雅鲁不是没还手,只是方式乃是源自唐门――--用毒!本来凌啸两个准备打到格雅鲁求饶为止的,却不约而同的飞退一步,掩鼻而立。两混混不由得精神一振,老大就是老大,后发制人,躺在地上还能进行有杀伤力的反击,看来可以进行防守反击了。不过在清朝极为环保的空气中,一丝臭气涌入了两混混的鼻子中,他们很快意识到,老大被打得屎都流出来了。
“滚!告诉你们老大,最好别让我看到!老子见一次打一次!”豪成霸气十足地说道,当然是对背着格雅鲁两兄弟的混混的背影说的!那格雅鲁兄弟畏惧他们的眼光,让豪成很有成就感。
“跪下!两个混帐东西!”
声音并不大,对正想惺惺相惜的凌啸两人却不啻一声炸雷!
凌啸跪在地上听着德隆多的训斥,心中也是后悔不已,自己本来是要低调行事的,在这陌生的古代慢慢摸索一番,然后再徐图发展,没想到进京的第一天就惹事了。虽然说今天的事情凌啸自认为不是自己不对,也不怕那混混们再生事,可是自己还是太冲动了,这样的性子搞不好会吃亏的。可是话又说回来,那令狐冲也说过,酒也不能喝,女人也不能想,被人欺负到头上,连架也不能打,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一边点头表示接受大伯的教诲,一边在心里暗暗说道《少林寺》的台词:“忍!忍到忍无可忍,就无须再忍!”
等到晚饭过后,当豪成提出要和凌啸抵足而眠的时候,凌啸的心开始惴惴不安起来。这小哥哥不会真的好这口吧,强自压下身上的鸡皮疙瘩,凌啸找了个很堂皇的理由,“我喜欢打鼾,吵了哥哥睡觉于心不安!”说完就以百米速度跑回自己房中,拴上门窗,再用桌子抵住了大门,才略略安下心来。
一晚无话。
早上起来,凌啸却心如刀割的难受。
又梦到云儿了,梦到爸爸妈妈了。
“枕上十年事,江南二老忧,都到心头。”
早饭吃过,豪成就拉着凌啸去逛街,凌啸不反对去这历史中的北京城溜达,早想领略老北京的韵味了,只是对豪成的“逛街”一词有些保留意见,那是二十一世纪的女士专用词,你豪成赫大的一个男人,竟然用个娘娘到极致的词汇,真是没被女人荼毒过啊。幸福啊,这世界的男尊女卑,男人的天堂!
一路上,豪成真不算好导游。他根本很少介绍市井风情,人文景致,一会儿表示着对凌啸的钦敬有如长江之水滔滔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一会儿又杂七杂八的讲诉他和塔鞑的结仇经过,直到凌啸惊觉无意间走到了天桥的时候,才了解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豪成在宗学里混人际资源的时候,宗学里虽然都是姓纳兰的,却分为建州纳兰和辽西纳兰,那是依照入关前的居住地来分的。明珠和豪成都是辽西纳兰的,明珠的小叔侄图山是辽西纳兰在宗学里的头,豪成就是跟着他混的,而宗学里那建州纳兰的头子乌提,则是左都御史葛皮的侄子,塔鞑就是他的小跟班。两班人马在宗学里明争暗斗的,向来不合,时常有些摩擦。是大家都是一姓一族的,不好太过分,所以大家总是用些比武啊,赌博啊来博个输赢,争个面子。前天比武玩儿,豪成把塔鞑打得重了些,塔鞑就回去跟格雅鲁诉苦。格雅鲁哪里惹得起图山,只得把帐算在豪成头上,于是就兴冲冲地跑到豪成家里来闹。
看的出豪成还是很高兴凌啸地出现的,一直以来,总是被人欺负,现在多了个可以相扶相帮的兄弟,让他有种扬眉吐气的滋味,尽管这兄弟无权无势,但是那种不再感觉自己孤立无援的快乐,比什么都好!
天桥热闹无比,繁华喧闹,众生沉迷。凌啸看着那些左一堆右一窝的游人,听着大鼓相声口技说书,看着杂技卖艺高跷秧歌,吃着冰糖葫芦煎饼奶酪,想起了郭德刚的德云茶社独自力撑的现代天桥,心里有种历史的感伤。
凌啸正在犹豫是不是找个当铺的时候,豪成却碰到了熟人。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带着两个丫头狠狠地拍了豪成的肩膀一下,豪成正恼怒别人打搅他听京韵大鼓,一回头,马上没了脾气。豪成脸上挤出明显是阿谀的笑容,一个千儿扎了下去。
“哟!我的雅茹大小姐,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我说怎么今儿个出门遇到喜鹊叫呢?原来是注定我今日遇贵人啊!”豪成还真是会瞎掰,今天出来连个鸟屎都没个影子的事,他居然说得有声有色。
那雅茹小姐一身的鹅黄对襟小袍,小蛮软靴银丝钗,肌肤赛雪,明眸皓齿,隐隐中有些傲气。那雅茹却不像豪成般,好气色,伸手就给了豪成一掌:“我说好你个小豪子,如今出息了,好久都不来我府上玩耍,就算不请安,也该来看看主子们啊!”
豪成竟然像吃了蜜糖般,细眯着眼睛乐滋滋的说道:“我说我的姑奶奶啊,奴才我可是一直在心里挂记着您啊,上府上去了三次了,都说您在办宴会。您想啊,奴才是哪个葱哪根蒜啊,您请的哪个不是京城名公子佳子弟啊,我怎么敢进去丢您的脸呢?”
“呵呵!算你有心。好了,你现在也不是无名之辈了,昨天下午,你不是把乌提的手下给打得头破血流吗?如今你也算得上是一号人物了。我做主子的也该提醒你一声,乌提可是不会罢休的,不过话说回来了,你是我的奴才,他也不敢太过分的。你先给我说说,究竟是什么回事!”雅茹一副大包大揽的模样,眼神却投向了凌啸。
凌啸却丝毫不在意这位他在清朝的第一个美女。他呆住了。
主子!奴才!
这些词汇让凌啸想起了这是等级森严的封建社会!自己能适应做一个奴才吗?自己能接受命运掌握在别人手中的事实吗?他不知道,可是适应社会环境是基本生存法则,他能放弃现代人的自由习惯和人格尊严吗?不能也要能!否则会死的很惨。
“真的是你把那个格雅鲁打得像猪头一样的吗?”当听豪成讲完事情经过后,雅茹小姐问凌啸这句话的时候,凌啸还在发呆中。他只是下意识地说了句话,完全不管雅茹小姐可能会因为这句话对他映像深刻。
“我不把他打得满脸桃花开,他就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PS:我希望各位网友用推荐票鼓励我一哈。如果觉得我写得太差,请留言指点哈!毕竟陷得太深,对写书的人的身心有毁灭性的打击!
(今天接到好朋友小凡的电话,很激动,虽然他可能看不到这篇小说,但是我心中依然难以平息地感慨。多年同学,一起成长,一起快乐,一起悲伤的人,不管后来如何疏远了,梦里总会见到,醒来后依然被友情灼的火热!把阿杜的ANDY送给你!我的好朋友!)
雅茹小姐开始的时候,愣愣地半张着嘴,看着凌啸不言语,看得凌啸意识到自己说了句现代语言得时候,那雅茹小姐却发出“哈哈哈!哎呀-哈哈!哎哟-”的惊人笑声,直到她笑得一手抚着腰肢弯下身去,还兀自浑身颤抖不已。
路人们都被雅茹的高分贝笑声吸引过来,搞得凌啸郁闷不已!尤其是那路边两个讲相声的艺人,一副看同行冤家的幽怨眼神,凌啸就感觉自己很冤枉,有这么好笑吗?
豪成却双眼一亮,自己这兄弟真有能耐,长得俊秀不说,还这么会逗人乐啊!要是把眼前这位小主子服侍爽了,我们还不……?凌啸明显感觉到了豪成的眼神十分无良,略一思索,就明白了他有什么期望。靠!比起点老大们还会YY,你以为这大小姐会把我们当回事吗?就算我凌啸使出浑身解数,把她逗得每天喜滋滋的,哪怕我牺牲色相,把她迷得死去活来,我们还不终究是个奴才。现代出身的凌啸对自由平等是十分在意的,有很多东西,你拥有的时候,不晓得珍惜,失去了就觉得牵肠挂肚。这不,豪成大声地介绍了雅茹的身份――旗主裕亲王的侄女――贝勒爷章彭的掌上明珠,还一把按着凌啸行大千之礼,凌啸不得不从,心里却很有些不太舒服。在二十一世纪,就算国家主席,想不给他行礼,也不会有罪,可是这个清朝里却是不行。不说那雅茹类似郡主的身份,就是八旗的尊卑关系,不注重礼节,可是会挨板子的。
幸运的是,凌啸是销售人员,气节早在商场上被磨得所剩无几,如果不是原则又原则的问题,他也懂得阿Q的。一边行着标准的千礼,一边心里暗骂这还在笑的大小姐,“最好笑得腮帮子脱臼!”不过凌啸骂归骂,也不得不承认这小丫头的腮帮子蛮好看。
“你是豪成的弟弟?我为什么以前没见过你啊!”
“啊,主子,奴才这弟弟失落在江南,昨日才千辛万苦地回到北京。今儿个也是巧啊,奴才两个正想到这商铺里寻些孝敬,上门去寻着小主子帮忙的,想不到就遇上了。”豪成还真是个顺杆儿爬的角色,就题儿把入籍的事情向雅茹提了出来。这机灵劲,凌啸自思也做的出来,可是他一个二十岁的人就做的如此顺溜,可见平日里受过多少磨难。看到豪成为自己的事如此上心,凌啸很是感动。
“嗨!我当是什么事呢?”不就是入籍的事吗?成,我去跟王爷府里的长史说声,立即就成。”果然是个贵人!对凌啸哥两是个百多两银子的事情,对这大小姐却是一句话的工夫。看来,那句“桃花开”还真是有作用啊!
接下来,雅茹轻飘飘地从皓齿间溜出一句话来,几乎让凌啸晕了过去。
“看你还看得过眼,本小姐就收了你这个奴才吧!”
回到家中,凌啸关上房门,用被子蒙着头,任凭豪成如何敲门都不理会。本来从事情的任何一面来看,都是好事。有了铁梆梆的满人身份,有了个郡主做主子,以后想混个小官当,不是难事,凌啸一直在被子里告诉自己应该偷笑。可是,凌啸感觉自己从今天从街上回来,就再也不是个纯粹的现代人了。他的心里有着强烈的抗拒,他越是告诉自己理应如此,就越难过。今日早上出门的时候,他还把自己当成一个现代人,来到清朝,他还抱着一种时空游客的心态。谁晓得自己将来还会遇上什么样的变化呢?
床上终究不能赖太久,老德隆多被儿子拉来亲自敲门的时候,凌啸不能不开门了。在开门之前,凌啸给了自己一个目标,既然命运让自己做奴才,那自己就尽量做个大点的高级点的奴才吧,这样无论生活上,还是精神上都好一些。
晚上吃饭的时候,凌啸才晓得自己错了,错的太厉害了。
德隆多告诉他,唯一可以高兴的是,入籍的事能够办下来。依据满清的旗务和政体,八旗事务由各旗旗主主理,却是于政务不搭边的。雅茹小姐是个闲散贝勒的女儿,顶不上什么事,这次能把入籍办好,全凭她是裕亲王的侄女,就是裕亲王也不过是个空筒子王爷。德隆多最后说道,要是拜入雅茹的门下就能当官的话,你豪成哥哥不早就去当了,还等着在宗学混日子吗?
凌啸忍不住哀嚎起来,百把两银子就把自己给卖了,这买卖做的,亏大了!不过豪成一句话还是让凌啸心情慢慢好起来了。“你小子别不知足,只要你入了籍,总是要拜入镶蓝旗的某人门下,比如牛录,佐领等等,现在让你拜入现任旗主的侄女门下,一般人也不敢欺负你太甚的。尤其是同一旗下的人。要知道,旗主在名义上还是掌握着旗下人的生死的。这就是为什么别人欺负我的时候,不敢往死里整我的原因。”
“那么我作为奴才,要怎么样侍奉主子呢?”凌啸还是很关心自己卖身卖到什么地步了。
豪成却哈哈一笑,道:“不就是见面多打几个千吗?有那节日寿辰的,量力而为地置些礼仪就可。”
凌啸这才明白自己又被清宫戏给误导了,是啊!大家都是满人,在清朝皇权集中的年代,皇帝绝对只允许一个主子的绝对存在,那就是皇帝自己。凌啸的心情大好起来。作为满人,自己终归有个皇帝主子,可是那皇帝住在深宫,离自己多远啊!看来这次不亏!省了百两银子,还拜了个美女做主子,比拜个老头子当主子养眼多了,岂止是不亏,简直就是赚了么!
心情大好的凌啸,连啃了五碗饭,直到剩下的三人以伤脾胃为由拦住才意犹未尽地放下碗筷。当他告退回房的时候,看着菜盘里寥寥几根白菜叶子,三人不约而同地对着他的背影心道:“饭桶!”
躺在床上,凌啸开始想着该怎么样发展自己了。自己现在不是一个人了,有兄弟有伯父,他晓得自己还有一个一定要完成的事情,那就是格尔楞的迁葬心愿。要完成这个心愿,必须要自己有足够的筹码和资本,否则很难办好,格尔楞毕竟是犯了罪,丢了族人的脸啊!满人身份有个令人伤脑筋的限制,就是满人祖制不得经商。大户满人都是通过门人中的汉军旗人或者汉人,来打理产业。自己现在只是低级的满人,冒得门人,所以只能通过老陈来办,可是老陈毕竟老了,又好像没有经营的经验。这就是说暂时凌啸是没有条件通过赚钱来贿赂的了。看来还是先想办法混个官当吧,想到这里,他就头疼,自己也是和豪成一样没有门路,看来明天也得从长计议了。一阵迷糊袭来,就此睡去。
早上凌啸醒来,天已经大亮,他来到院中,却看见豪成换上了一件新衣服,很是精神。凌啸正要问他是不是要去相亲的,豪成劈头丢来一套衣服,也是新暂暂的,“弟弟,快洗漱好了,我们出发去给大小姐请安致谢!”
换上新衣裳,凌啸也像帅气了不少,这衣服可是豪成的压箱货,不到逢年过节是不穿的。凌啸心中有股热流在涌动。这是格尔楞的侄子,我在清朝的哥哥了!来到街上,往东直门外的贝勒府慢慢行去,他们不坐轿子,是因为一来舍不得轿子租金,二来,凌啸觉得看看老北京很是有看老电影的感觉。本来,凌啸有匹马的,当豪成提出共乘一骑的时候,凌啸立即否决了。他还没有摸清豪成究竟有没有娈童癖,怎么敢涉险呢?
从西直门到东直门,可是不近啊。走得气喘吁吁的时候,凌啸就愈发觉得豪成给他穿的新棉袄太厚了,两兄弟共同决定先找个茶馆歇息一下。刚找到一间茶馆,待要进门,凌啸就看到了一个熟人!一个应该是鬼的熟人!
――――刘含章。
凌啸迅速地拉着豪成闪进隔壁的店铺里。凌啸知道这事情有些邪乎,那些山贼连自己都要放火烧死,又怎么会放过刘含章呢?说他是武艺高强独自突围,好像也有些牵强,毕竟最先丢弃兵器的就是刘含章。凌啸是一个销售经理,下级分销商每天在电话里都要对他提出很多问题,早练出应变能力了。
刘含章从茶馆内往外走来,由于是背光的原因,他没有看清楚凌啸,那刘含章一副机警的样子,出了茶馆门就不停地左右看着,脚上却不停留,拔腿直往东城走去。凌啸不敢肯定刘含章是不是山贼的同伙,哪里敢见他的面呢?见刘含章走了,放下心来,不管豪成的疑问的眼光,这里也不是说事的地方,拉着豪成就要出门,却是头皮一炸,冷汗都流出来了。隔着门帘,从帘缝里看去,刘含章又转身望回走来。
妈的!――特务啊!
凌啸不敢相信。那刘含章如果不是落下东西在茶馆了,就是他在作防跟踪的措施。想起刘含章的离奇生还,还有那次莫名奇妙的劫镖,肯定是后者的多。凌啸当然是不会傻到相信刘含章只是好运逃脱,现在被人追杀而已,就算事情只是这么简单,凌啸也不会出去,万一被有心人看到了,自己可就有天大的麻烦。豪成终于忍不住了,他看着凌啸对那外面的刘含章努努嘴,满脸都是疑问,豪成也是聪明人,自己弟弟的身手也不赖,对门外的人很忌惮,自己可不能冲动啊。
待刘含章走得很远了,凌啸马上和豪成出了店铺,叫上一顶轿子,也顾不上心疼银子,只往那东直门去。轿里,凌啸道:“哥哥,我只是碰到了一个我很不喜欢见到的人,没事。”他可不想增加别人的负担。
哎哟!
豪成一拳擂在凌啸肩头,怒气冲冲地道:“你还知道叫我哥哥吗?你个混帐东西混帐话,我们是兄弟啊!那个人惹你不高兴,那就叫他再也不敢见面,如果他不听,咱们就把他打得从此不敢再现身!哪里有我们楚尔丹家的孙子整天躲着别人的道理啊!这事情哥哥作主了,赶明儿个,叫上一班兄弟,找他谈谈。”
凌啸肩头虽然疼,可是心里十分舒坦。兄弟啊!豪成把他当成兄弟,这他看得出来也感受得到,自己还是很幸运的。于是也不再瞒他,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告诉了他。凌啸并严正指出,刘含章此人不可小看,能做镖头的人,至少武艺高强,同时如果真的是山贼内应的话,那这个人肯定心性冷酷,善于演戏,十分的狡诈,不是一个可以随便对付的人。
“我们一定要先看看他有什么背景,然后仔细策划,再制造机会,不出手则已,出手则要毕其功于一役!”凌啸然后做了总结成词。至于豪成的提议,当然是以年轻人荷尔蒙分泌旺盛为由,一巴掌拍死了。
轿子在东直门外章彭贝勒府的侧门口停下,豪成两人下轿来,豪成看着凌啸的眼神很怪,也很郁闷。果然老子英雄儿好汉!叔叔英勇豪杰,这堂弟也是一套一套的,功夫虽然没有套路架势,可是打人的那个狠劲真***毒,论到心计,刚才在轿子上想的对付刘含章的计划,真是妙不可言,简直就是……***阴险!我们两兄弟究竟谁是哥哥谁是弟弟啊!
贝勒府,后花园,池塘边,八角小亭,八个人。
两男两女四个人坐在亭中石凳上,悠闲地聊着天。坐着的不是凌啸和豪成。
他们只能站在桌子旁嘻嘻地不时陪着笑脸,身边是两个十二三岁的丫鬟。凌啸心里不停地问着为什么?
为什么别人四平八稳地坐在垫了棉垫的石凳上,自己两个就只能脚酸腿疼地站着?
为什么别人可以随时从盘子中拈个点心,张口就吃,自己两个只能舔舔嘴唇咽下口水,尤其是那胖子吃的是自己喜欢的桃酥小饼?
为什么别人能够想笑就笑,畅所欲言,在四个人说完不好笑的笑话后,自己两个却不能保留自己不笑的权利?
为什么别人能在这寒冬腊月里,只是穿件貂裘袍子烤烤火盆就能够不冷,而自己两个人穿着厚厚的棉袄,还冻得鼻涕直往嘴里灌?嘿!说你呢!胖就不怕冷吗?还脱了袍子!跳脱衣舞啊你?
不管凌啸和豪成怎么佩服四个人的充沛精力和耐寒实力,四个人还是无比坚决地展示下去,直到快掌灯的时分,那个靠雅茹小姐坐着的青年公子,雅茹的哥哥佟性,一抬手掷给豪成和凌啸两颗金瓜子,道:“你们是纳兰楚尔丹家的?很会侍候的,不错啊,今儿个晚上我们几个爷有个小聚会,你们晚上来帮忙吧。”
“谢谢世子爷的抬举!能把几位主子侍候好了,这是奴才们的福份!世子爷可能说说是在哪里啊?”豪成拉着凌啸不停地谢着,手上却快速往兜里放好金瓜子。
“就在这府里。表哥,他们不用回去了吧?”那胖子道。他叫横额泰,吏部满尚书穆哈萨的小儿子,和佟性他们是表亲。来回得赶上个气喘吁吁的,凌啸对这胖子有些好感了,尽管他晓得横额泰不是为他们着想。
“也是,小翠,你带他们两兄弟去侧院找胡管家,让他们先吃饭歇息,等容若大哥来了,你再去叫他们。”佟性吩咐道。
“慢着!我说哥哥啊,他们可是我的奴才啊,你要使唤他们,给我什么好处呢?不然我可不许啊!大姐你说是这个理吗?”雅茹站起叉腰娇声道。
“呵呵,你们两个闹嘴皮子,关我什么事啊?哥哥,你就随便给妹妹找个机会,把那察哈约出来吧,不然我们家的宝贝儿也是会茶饭不思的,她要是变瘦了,我们老爷子发起火来,你我都吃罪不――”雅茹扑上去不让她姐姐兰芩说完。顿时一片欢笑打闹。
被人当作约会筹码的凌啸两人快速跟着小翠往侧院走去,倒像是他们在领路了。“你们急什么啊?等等我!”小翠边追边喊。
豪成以前来过侧院,马上带着凌啸钻到一个小房子里,解开裤子狂飙!
“我们急拉尿!”
边酣畅淋漓地灌溉大地,凌啸边关心几位少爷小姐的膀胱,“小心得前列腺啊!”他憋得头都有些混了,全然没想起,小姐们是没有前列腺的!
贝勒府后侧厅里,晚上的聚会在容若和一群贵族男女的到来后,正式开始了。已经填饱肚子的凌啸两个,不再觊觎座上佳肴自然就很专心地做他们的工作――记录诗词。执壶上毛巾自然有丫鬟做,填炭拨火盆也有奴仆去干,豪成两个好歹是满人,当然搞些文雅些的事情,但是这记录诗词的事情对凌啸却太有挑战性了。你叫他认认繁体字,还行,毕竟是经常上台湾黄色网站的人了,但是叫他写繁体字,就有些难度了!开玩笑!毛笔给他拿着就像是捏筷子似的。
还好两兄弟很会合作,豪成拿笔,凌啸磨墨,可是摆了半天的POSS,就是没人吟诗唱词,大家还在杯来盏去的喝酒呢!
凌啸眼睛一亮!
夜生活!这就是夜生活。是啊,这帮爷们小姐,衣食不缺,官爵不愁,漫漫长夜,无心睡眠啊!
我凌啸也要过上这样的生活!
一个据说是善捕营管带叫固韬的青年汉子,对他对面的俊逸青年叫道:“容若,这杯酒是我真心敬你的!如果你再谦虚,我可就要怪你不把我当兄弟了,我们八旗子弟哪个提起你来,不是翘起大拇指,赞一声满人的骄傲!”
是啊!对极!一片附和声。
那容若却是苦笑一声,站起来四周一揖,逊谢道:“大家却是抬爱了,小弟今天不能多喝,却是因为明天早上要值卫乾清宫,万一碰到主子爷,一脸酒气的,会君前失仪的。”俊逸的他说不出的温文尔雅。不过凌啸却晓得,这些话不是推酒的好说辞。别人就是看出你的圣眷,才巴结你,你这时候提出皇帝,人家还不拼命的敬你的酒啊?
佟性作为主人站起来道:“你容若身为三品御前带刀侍卫,武艺高强,又是我满清第一词人,才追柳永,可是大大的涨了我满人的脸啊,是不是因为如今深得圣眷,就不再把我们这帮哥们儿放在心上了啊?”
容若?第一词人?纳兰性德!凌啸明白这个温文尔雅的青年是谁了,马上有些尊敬起来。
雅茹和兰芩中间坐着的一个女孩子却站起来,说道:“我们也别难为容若大哥了,他呀!喝酒是看人的”她叫隽宁,是在场论身份最贵重的,裕亲王的女儿,雅茹的堂妹。说罢,隽宁离座走到固韬旁边,对他身边的一个少女附耳说道几句。那少女听罢隽宁的话,粉脸一下子涨得通红,抬起白皙的纤手指着隽宁笑骂道:“你自己想敬人家的酒就自己敬啊,怎么能要我用做词来挤兑人家啊,还出了个这么羞人的题。”
隽宁夸张地学到:“你自己想敬人家的酒就自己敬啊,怎么能要我用做词来挤兑人家啊,还出了个这么羞人的题。”还故意地把“人家”和“羞人”抬高了几个调,然后又
凌啸看得出来,两个小女孩对容若很有意思,虽然容若按年纪已经成婚了,而这些女孩的身份不可能坐他的妾室。
凌啸现在很是高兴,趁着众人劝盏之际来到院中。
今天这里的女孩子们很是养眼啊!雅茹就别说了,容貌清秀,身姿纤丽,只是太活泼了些,可能是自己的正牌主子的缘故,说话总有些傲气。兰芩呢,和雅茹面容极为相似,不过要文静稳重多了,很有些世家闺秀的大气。隽宁就像一个调皮的孩子,到处透露出捉狭的活跃,尽管她是位漂亮的货真价实的郡主,就像那高中里面爱玩耍和表现的女生,完全不在意被她捉弄的人有什么感受,当然罗,在场诸人都没有资格让她在意。那个不晓得名字的少女,只能说是毫无心计的初中女生了,美人胚子罢了,但是她敢于反驳隽宁郡主,身份定然不低啊!
如果说几位女孩养眼,让凌啸觉得今天来请安不冤的话,那看到纳兰性德就简直是幸福了。历史名人啊!满清第一词人!明珠的儿子,我们纳兰族的第一杰出青年标兵!
纳兰性德终于还是顶不住美女的“魅力”,斟上一杯凌啸顺手带进厅的酒水,忽然眼睛一亮,一饮而尽,还夸张地喳喳嘴巴!
凌啸心道:“白痴啊,你喳喳嘴巴,不过是想让人相信你喝的是酒啊,就算我给你换了水,你难道不能装出喝药的表情来吗?别人见你喝得如此豪气,还不拼命地灌你啊!叫人看出来我帮你作弊,你是没事,我可是要被主子责罚的。”
历史名人,就马上被凌啸降级成了白痴了,哪怕他是天才白痴!
PS:既然写到性德,就用他的悼念亡妻的词句做章名吧。康熙二十四年(85年)满清第一词人31岁便长辞于世,本文是小说家言,不必深究,万望宽待。推荐太少,看来是我太慢了,原因在我,我改,我改还不行吗?
容若酒量大涨,竟然来着不惧,杯杯见底,众人虽然不晓得他为何突然海量,但是酒席上的气氛一下子热烈起来。等到凌啸拿来的酒水被喝完的时候,容若居然也很聪明地装醉了,满口胡言乱语,手舞足蹈。
也许是真的怕容若明天在皇帝面前出丑,佟性很快就宣布散席。他本来安排了一班戏班子,准备宴后大家赏戏的,现在只好放容若先走了。出于礼貌,他让豪成两人把容若送回府上。
戌时三刻,豪成两兄弟和明珠府上的随从一起走在街上,护送轿子中的容若回府。说老实话,豪成比凌啸要兴奋得多,虽然晚上自己空提了一晚上的笔,但是今天见到了很多实力派的人物,是他豪成一直以来想见都没有见到的,至于见到了又能怎么样,豪成却是一点也不想的。
“停轿!”在离明珠府半箭地的地方,轿子停下,容若下来后,对着凌啸微微一笑,问道:“今天可是多亏你了,你叫什么名字?”
凌啸也不行礼,接口就回答:“我是纳兰凌啸,他是我哥哥豪成。”
“哦?你们是我族里的小兄弟?”
“当然了,你是我纳兰族里的骄傲,呵呵,我不帮你难道帮外人啊!”营销沟通的技巧之一,迅速拉近关系。
豪成不住地点头,他也很奇怪,自己天天想着见到容若,连见到他后该说些什么都设计了几百遍,但是现在却感觉自己口拙了。
容若也点点头,问道:“你们是什么辈份的?”凌啸傻眼了,自己哪里晓得这个啊。捅捅豪成,这小子才回过神来,忙结巴道:“大,大爷,我们是辽西纳兰鹿字辈的。”容若点头笑道:“原来是同宗同辈的兄弟,以后叫我大哥吧,呵呵!别乱了辈份,我可受不起啊。”容若很会说话,把豪成的尊称开成玩笑。
容若对府门一指,对两人道:“今天太晚了,我明日还要当值,就不请你们进去了,以后随便哪天,,你们有事,尽管来府上找我。”说罢,拱手一揖,辞别而去。
凌啸感觉到容若的不同,是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对!是尊重,其他人没有的对自己的尊重!
在现代,凌啸对纳兰性德的了解不是太多,只晓得他是明珠的大儿子,工词善画,极得康熙的器重。最让凌啸记忆深刻的是两件事,一个文坛佳话,一个悲剧故事。前面说他为了帮一位文友脱狱,耗时十年,把一个钦定的流放者营救回来。后者则是说他因为妻子难产而死,伤感郁郁,终于三十一岁就去世了。这样有情有意的的人,凌啸暗暗下定决心,如果有机会,一定好好的和他结交一番。今天自己因为身份的缘故,不能象起点的众多回归大大一样,语惊四座,技压群雄,名东京华,声震朝野,实在是低调到了极致,可是能够认识纳兰容若,所有的遗憾都算不了什么了。
第二天早上起床的时候,凌啸刚刚洗漱完毕,正要去给德隆多请安,豪成却马上冲进凌啸的房里,差点撞翻了凌啸准备倒的夜壶。凌啸嘿嘿笑道,“想喝一壶也别抢这一壶啊!”
豪成摆臂一拳,“去死!”
凌啸晓得他有话要说,闪开他的拳头,“先给老爷子请安,有话出去后再说。”开玩笑,在家里谈计划,吓着老人家怎么办啊!
一出家门,豪成立即兴奋地问道:“弟弟啊,你要准备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啊?要我带上这么多的私房钱。”
“八路利器!”
腊月二十,寒风凛冽,小雪纷纷。
茶馆门外。虽然寒冬,但是年关将近,街上的行人还是很多,办年货的,做买卖的,走亲串友的,熙熙攘攘。
凌啸看着别人都是严严实实地包装着自己,十分羡慕,尤其是别人戴的那捂得像银行劫匪的皮帽。青鼻涕直流的他还是在街头两边溜来遛去,三天了,他就在这里顶着寒风逛来逛去,他能吃这么大的苦,完全是因为刘含章给他的威胁感,那感觉就像是和一个杀人犯呆在一个房间里一样。他总是预感到那次劫镖的背后有着一个惊天的大阴谋,自己本来没有牵涉其中的厉害关系,可是眼前总是晃动着那些被砍死的镖师们,他们的痛苦表情告诉凌啸,被刀砍是很疼的。那如铓在背的感觉逼的凌啸蛮难受,自己总有一天会出名,如果有暗中的死敌,是很朝不保夕的事情。快来啊,老刘,我期待你的出现!
来了!
凌啸感觉到了斜前方的一丝凌厉的眼神,立刻转眼看去。刘含章一身皮袍地立在雪地里,错愕地看着凌啸。凌啸期待着刘镖头给他一声热切地招呼,只要他招呼自己一声,就基本可以排除他是山贼内应地可能了,自己就不用提心吊胆地过日子了。
希望永远是美好的,刘含章优美地一扭头,没事人般地继续前行,凌啸就知道现实是残酷的。凌啸马上扭头就走,他知道刘含章一定会跟来的。跨过十几条街,来到东城外左家庄的一个胡同口,这里人迹罕至,前面远处就是左家庄化人场,专烧死人的地方,尽留下些破房子。胡同尽头就是凌啸找到的荒废小屋。这里是他可以清晰地听到后面的踏雪声。凌啸自觉已经给了刘含章机会了,这样的人不说自己不能让他活下去,即使是为了那些惨死的镖师,自己也应该为他们报仇。
凌啸在巷子尽头转过身来,站在自己小屋的门口,看着刘含章慢慢地狞笑着迫近。
“因为执行命令要劫镖,并不是你的错,但是残杀人命就是你不对了。”
“嘿嘿!小子你认命吧!”
凌啸打了一个手势,说道:“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本来走前了几步,刘含章听到这句话,却是停下脚步,狐疑地看看四周,道:“你想用缓兵之计吗?这里你叫破喉咙都没有人听到。”
“我要的就是没有人听到!”凌啸笑了。
“——崩——崩――崩!”天崩地裂!土雪飞扬!烟雾腾起处,正在刘含章身边。
前几天,凌啸抱着一大堆东西来到这荒废的小屋时,豪成大惊失色,“你不会以为武威镖局的镖头只是鞭炮可以吓跑的吧?你说的八路利器就是这几个木疙瘩吧?流星锤不像流星锤,狼牙棒不像狼牙棒!”凌啸把豪成赶回家里,自己在这小屋里摸索了三天,终于研制出了,黑火药的木制地雷。在装满碎铁钉的木壳里,塞满了两斤黑火药,用结起来的鞭炮引线充当导火索。这样的地雷共做了四枚,完成试验后,凌啸把豪成拉着做苦力,两人连夜挖坑埋雷,还用打通的竹子把引线牵到屋子里面。豪成累了个半死之后,又被凌啸安排了个任务,就是没日没夜地守在引线旁。这几天的苦啊,豪成真是难受,冷的要死,却不敢烤火盆,因为凌啸走时有交代,不许烤火!不许抽烟!豪成当时只顾着兴奋,忘了向弟弟表明自己是满清乖乖青年――我不抽大烟的。
终于成功了,响声一落,豪成立即风一样地冲了出来。他很关心一个人被自己点燃的八路利器炸到的样子,看了烟雾里地上一个大坑之后,就觉得自己不生火啃干粮实在是英明之举!
凌啸接过豪成递上的弓箭,上箭拉弓,紧张地看着烟雾。四颗雷只有三响,看来是被雪水弄潮了一颗,不知道三颗手工土雷能否炸死武林高手呢?凌啸的手心开始沁出冷汗。
烟雾随风散去,深坑里,躺倒着刘含章鲜血淋漓的身躯,七窍流血啊!哈哈!炸死了武林高手!要是老子带来一只手枪,不久可以称霸江湖了吗?
啊!――
变起瞬间,刘含章一跃而起,自怀中掏出一根短棍子什么的东西,直往凌啸脸上刺来。速度惊人。
嗖!YY手枪的凌啸反应也是不慢,放箭,偏头。豪成眼都红了,爆出钵大的拳头往刘含章擂来。箭支几乎不是射,而是扎一样地刺进刘含章的腹部,可是那短棍子却深深地刺在凌啸的左肩之上,凌啸痛得几乎昏了过去,下意识地来一个膝撞,狠狠地击在刘含章的跨间,凌啸在锁骨处传来的阵痛中恨恨地想:
想废老子琵琶骨吗,老子废你的老二!不吃亏啊!
可惜的是刘含章已经不再计较亏不亏的事情了,就连豪成的几乎可以毁容的几拳,他都不再计较了。一个人如果连做太监都不计较了,还计较毁不毁容干吗?他什么都不计较了,他终于挂了。
刘含章腿一伸,就快活是神仙了,凌啸两个却是苦命人啊。杀人灭口之后还要毁尸灭迹。
一场惊天动地的爆炸,并没有惊动任何人,这里实在是太偏僻了。几分钟前刘含章和凌啸都有同感:“实在是杀人灭口,毁尸灭迹必备福地!”凌啸找不到浓硫酸这种高级货给刘含章享用,只好用最原始的方法了,纵火焚尸。在搜刮走刘镖头的随身银子后,两人把尸体移到房里,把能烧着的东西全部堆到尸体边。
豪成正色发话了:“弟弟啊!你年纪还小,有些事情给你做,会玷污你纯洁的心灵的,我来烧吧!”凌啸肩上的短棍子还没敢拔出来,血正在往外流,实在不可拒绝豪成的好意,于是退出门外,心中却是苦笑:“自己在二十一世纪才叫纯洁呢,鸡都没杀过一只,’鸡’都没叫过一次,现在清朝三个月不到,却制造军火,杀人放火都来了一遍。不知道云儿知道自己变成这样,会怎么想我呢?”
正黯然伤感间,豪成大叫道:“火折子怎么打不燃了呢?”凌啸连忙进去看了看,豪成的火折子怎么打都不燃。凌啸连忙用自己的火折子放火,两人互相看看对方,都是一身冷汗,如果刚才豪成的火折子打不燃的话,此刻被烧的尸体恐怕就是自己两个了。
凌啸想起了叶斌的大伯叶城在京城河南会馆做大夫,前几日问过豪成,河南会馆就在东城,于是就在豪成的搀扶下,找上门去。叶城是个很和蔼的老头子,听说是侄子的朋友,也不问原因,就开始忙活。拔出小棍子后,发现只是一根方方正正的短钢棍,凌啸自己坚持做了件很让叶城惊异的事情,一碗烧酒照伤口倒了下去。凌啸也不解释是为了防发炎和破伤风,包扎之后,客气一番,带了小钢棍就踏着夜色回家去了。
躺在床上,看着豪成忙着给他张罗被褥,凌啸很是感动。谁说兄弟就是用来出卖的?肩上伤口很痛,不过幸好没伤到琵琶骨,这世界的武功很强横啊,炸药都没一下子炸死。凌啸暗暗下定决心要等伤好了,就好好练习武艺,随手把玩着那根小钢棍,凌啸发现那棍的两端有些异样。就着灯光,凌啸看到两端刻的是两个篆字,叫豪成辨认一下,他说是“粘杆”二字。
“这短棍子这么短,能叫杆吗?再说也不粘手啊?怎么叫粘杆呢?”豪成笑问道。
凌啸想起一件事,胆都吓破了。
不会吧?雍正。粘杆处。血滴子!
PS:含章是我同学的名字,想你啊,别介意,想名字太累。呵呵
凌啸呆呆地看着“粘杆”,心里五味俱全。
豪成见凌啸心事重重,忍不住询问。凌啸怎么能告诉他可能自己惹上了当今四阿哥的秘密力量,只是淡淡地道:“哥哥,如果有朝一日我们有机会路过汉口,你千万要提醒我,一定要用乱刀砍死一个悦来客栈的伙计。”凌啸不是个不讲道理的人,本来不应该迁怒别人的,可是如果不是那小伙计的推荐,自己哪里会碰到这些事。
凌啸今天生平第一次杀人,不是过失杀人,而是标标准准的谋杀,心中还是有些发慌,在新中国接受了多年教育,所建立起来的道德法纪观念,一下子轰然倒塌,自然会有些茫然的。凌啸可以找出很多理由为自己开脱,每条都站得住脚,自己应该可以从罪恶感里解脱的。这里本来就是弱肉强食的世界,今天以后会有更多地你死我活地争夺,心善手软简直就是找死,这点凌啸倒是很信奉的。开玩笑,商场如战场,职场更是屠宰场!!
凌啸介意的不是自己杀了人,杀都杀了,想要自己死的人,有什么下不了手的。
他苦闷的是,干掉刘含章的时候,自己有空前的快感,还有那满腔的兴奋,丝毫没有现在冷静下来后的心慌,难道自己就是一个冷血的人吗?或者自己有分裂性格?
康熙三十五年的春节到了。
除夕夜,肩伤已经好得差不多的凌啸,和豪成全家一起吃了个团圆饭。拜年,压岁钱,这些小时候向往的事务出现在凌啸面前,每逢佳节倍思亲!凌啸默默地祝福着爸爸妈妈云儿,自己来清朝已经快四个月了,不晓得他们现在怎么样了。凌啸害怕忘记了云儿和父母的模样,每当稍有模糊,他就象又失去了人生中最贵重的珍宝,痛惜不已。他时常温习他们在自己脑海里的样子,可是时光是一种记忆删除器,她们的样子总有一天会变得很模糊的,自己也会在清朝过上另一个生活,凌啸问自己,我真的会忘记她们吗?
正月初二,凌啸可以清静下来做自己要做的事了。豪成照顾凌啸养伤时,在凌啸房中发现了一根皮尔卡丹皮带,硬是以小孩子别太拉风为由,据为己有。这么精致的皮带,还不出去显摆一下怎么行!豪成马上去找一班狐朋狗友联络感情去了,当老德隆多要他带凌啸也出去的时候,他却一脸古怪地吞吞吐吐,凌啸知道这班满清子弟说不定会有些很腐化的活动,自己要求不去了。
凌啸翻开了格尔楞交给他的册子,仔细地研究起来。
直到现在为止,凌啸都不敢肯定,劫镖一事对自己小命的威胁,是不是随着刘含章的死就从此高枕无忧了。凡事都要未雨绸缪,既然这个世界里武术还是很重要的攻击防守技能,自己就一定要好好地修炼。其实格尔楞的册子谈不上艰深难懂,天下武功,无坚不摧,唯快不破,尤其是格斗技巧更是这样。格尔楞的武艺并不适合凌啸练习,散打泰拳加泰拳,不是吹牛皮地说,凌啸自觉在擒拿格斗上,算不上无敌天下,但是至少是一代宗师,独步宇内,天底下又有谁还懂这300多年后的搏击技巧呢?
格尔楞的册子最吸引凌啸的就是那最后的几张图了。凌啸自己练过几个月的武当硬气功,当时的气感自己都觉得可怕,一掌下去可以碎掉五块砖,可是这硬气功练来用处却是不大,职场上大家都是勾心斗角,拿软刀子杀人,用不上这硬气功,所以慢慢地就荒废了。自己总不能为了给它一个作用,跑去街头光着膀子卖艺谋生吧。
凌啸最相信的就是循序渐进的道理,那一步而蹴的秘笈哪里有自己这霉鬼的份呢?他不是不认可自己的能力,只是不相信自己有好运气。这不,看了一会几张图,凌啸就遇到麻烦了。
硬气功讲究呼吸养气排打固气,所以并没有固定的经脉运行路线,要练习某一部位的坚强程度,只需将气感冥想中移至该处,通过排打方式来不断锻炼该部位,铁砂掌,铁头功,二指禅都是这样练成的。内家气功讲究的是调理经脉,呼吸吐纳,动作导引,修炼真气,内家功的最大特色就是在于对真气的存储和运行,能做到高速运行,气随意行,速度是要反复运气的硬气功拍马都赶不上的。举个例子,街头卖艺者的硬气功绝大多数是真的,但是你们看他打人或者被打都要先吸几口气,然后再能发挥功效,这样的进攻和防御速度实在在实战中显得太慢,只适合群殴。
这几张图却显然带着内家养生气功的特征,经脉明晰,穴位繁多,并且真气的运行路线都用线标明了,后面三张图更是离谱,运行路线居然是两条,这显然不是那种全国武警都能修习的硬气功可以比拟的。
格尔楞自己不会练习,连方法都没有在册子上注明,要晓得每套功法都有自己一套独特的呼吸秘法的。没呼吸方法你就养不起真气来,没有真气,你还跑个屁的路线啊?十分想练习内功的凌啸彻底没招了,看来自己还是不能象刘含章一样强横啊!
正月初三,豪成回来的时候,凌啸正在院子里练习泰拳。
豪成的眼珠子都快看得掉出来了,原来拳可以这样打地?凌啸的眼珠子也快掉出来了,豪成竟然把他的皮带扎在棉袍的外面,还在皮带上插了一圈的流苏,你牛!敢在二十一世纪长安街头走一遍,而不被城管收容,我就服你!
凌啸卖力地演示着来自现代的武艺,他心里也很想炫耀一番,也有意让豪成明白一个道理,唯快不破!豪成毫不在意泛滥的口水,把棉袍一脱,扯开膀子就跟着凌啸学习起来,依样划样,有瓢学瓢。凌啸却微微一笑,继续练自己的拳。等到凌啸重复的动作第三次出现时,豪成停止了模仿,站在院中,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凌啸暴喝一声:“看腿!”一个拧身踢,攻向豪成脸庞,豪成猝不及防,下意识地曲肘上顶,纵是凌啸只使出四成的力量,豪成还是被踢得连退四五步。
凌啸笑道:“哥哥,我的教练曾经说过,打人时的拳脚出去要走最短的距离,防守的拳脚回来也要走最短的距离。你如果想学的话,我可以教你,不过你需要把筋骨练强一点。”
豪成乃是八旗子弟,整天里只是东混西逛,哪里曾正规拜过武师练习过技击武艺,平日里仗着长得壮实,用市井里学来的一些花花架子,才能唬得住一些人罢了。现在看着自己的弟弟如此厉害,还肯教授这些凶悍打法,真是心花怒放,立刻就要凌啸马上教他。
不过凌啸却要赶快开溜,因为他看到豪成的脸上已经肿了,开玩笑,豪成现在还在兴奋发现了良师,等下真正疼起来,那还不乘机要找他勒索些好处。
凌啸决定用缓兵之计,“嗯,哥哥,你可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的力量和筋骨还需要锻炼,先练练石锁什么的,你晓不晓得,幸亏我早没炼硬气功了,不然那气一运起来,你的头就―――――――”凌啸突然顿住了,脑袋一片清明啊!
气!不错,是气!
自己虽然不会那内功心法的呼吸方法,但是可以用硬气功养气练气啊!再把这气用内家功法修炼,即使炼不成可以存储的真气,也可以利用内家功法开辟出的经脉高速,随时做到吸口气就能发出厉害外功,哈哈!那这样自己的秒杀能力大增,相当于吃了大力丸+高速丸啊!YY之中,豪成却打搅了凌啸。
“小啸,你刚才说我的头就怎么样?”
第一次全身心投入YY的凌啸,面对打搅,当然很不客气地说道:“猪头!”
豪成哀声大叫道:“你还说你没炼硬气功,我的脸都肿了!”
“你不相信我吗?为了证明我冰清玉洁的清白,我明天就开始练硬气功,然后再踢你一次,和这次做个比较。喂!别走啊,我们都应该坚持自己的真理啊!”
PS:今天感冒了,再加上军事历史频道主编骑王大大表示了对凌啸的关注,太激动,有些短,周末更三章补偿大家!
接下来的几天,凌啸仿佛又回到大学时代,那时候,他就是跟着体育老师,每天不停地吸气、吞气、闭气、呼气或崩气、喷气并配和着身体外部的排打。在德隆多和豪成、老陈的惊奇中,凌啸都要练习武当硬气功几个时辰,幸好他是过来人,换了新手恐怕得练习个把月才能有气感,凌啸只练了个十来天,再一次感到体内有一股气感能随着意念运行了。
凌啸开始试着练习那册子上的内家功法,按照第一幅图里的路线运行自己的气感。
说来也是怪事,那气感竟然完全不受他的意念控制,自丹田出来,每一步都晦涩难行,竟然连第一个穴道中枢都没能到达,气感就偏往其他方向了。
怎么回事?凌啸迷惑不解,难道自己对经脉的理解是错的吗?他进入了医药公司之后,认识了公司的一个老专家,有一次聊天中,老专家告诉他,清华大学里有一个专家组专门研究人体物理特性,研究人体电阻分布时,发现了人体里有些电阻低区域,这些区域其实不是区域,而是通道形状的路线。当专家组完成了这些低电阻的通道图的时候,发现这些通道竟然正好吻合人体经脉的奇经八脉,几乎都是直线连接每一个穴道。当时老专家就告诉他,专家组后来的结论:看来古代的内家气功看来就是找到了这些低电阻的通道。凌啸是个十分信任科学的人,要知道自己就是理工系的本科生,大学时就有一件事,某机械制造系的学生参加***游行,被北京的武警遣送回校的时候,学校毫不犹豫地开除了他,开除处分上最重要的一条,就是该生没有科学信仰和素养。
凌啸对清华大学的科学研究结论当然是深信无疑的。可是现在自己就是照着图上的真气路线,按两穴道之间的直线方向运行气感的,可是却连第一步都运行不下去。妈妈的!伪科学!凌啸在心中对自己集团的最大股东进行鄙视,什么自强不息厚德载物?
无奈之下,也许自己真的是年事已高,经脉定型,凌啸总算是放弃了内家高手的幻想。忙活了半个多月,虽然没有练到高深的内功,可是自己重新练出了气感,也不错啊!想起了自己一个当武警的高中同学,凌啸就心情好了很多。那叫付爱民的同学也是练硬气功的,还上了春节晚会表演过飞针穿玻呢,看来练好硬气功也不赖啊,见面开打之前,张嘴一喷,一针偷袭也应该很有攻击力的!坚持!坚持!练硬气功虽然苦,可是苦不过在那起点中文写书吧?坚持就是胜利!
正月十五,元宵节。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风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一大早,德隆多就安排着豪成两兄弟准备着元宵,老陈则忙着扎花灯,选灯迷,元宵节在古代可是一个大节日啊!
“弟弟,听说今天晚上顺天府在御街两侧设了花灯长棚,还定下了猜谜大奖呢!晚上穿多点,我们一家子出去乐乐,你还没见过京城的繁华夜色呢。”豪成提出建议,任谁都看得出他是自己想出去玩耍,凌啸这些天在家里也是憋得发慌,武功没有摸出道道,当然也没有闭关修炼的必要。
“你们去吧!”老陈道,“老爷今儿个有些发寒,这天太冷,我们就在家里歇着了。”
还没到晚上,老陈就接到了一张请贴。容若派人来向德隆多致意,并请凌啸两兄弟到明珠府里赏灯。豪成大叫一声,冲进自己的房里,换衣服去了。上次凌啸从刘含章身上搜出了五十多两的银票,发了一笔小财,豪成建议去大吃一顿,凌啸却坚持去买些好衣服,他的理由是出自陈安之:“永远为了成功而穿着,为了胜利而打扮。”这是势利的时代,这是狗眼看人低的时代。
凌啸穿好自己买的净面蓝布长棉袍,梳理好及腰的长辫子,戴好一顶皮耳翻毡帽,来到堂屋的时候,豪成做在椅子上等着他。凌啸几乎要抓狂了!豪成身穿长棉袍,外罩团花红马甲,马甲下沿不忘扎着他的流苏皮尔卡丹皮带,头戴着露毛瓜皮帽,凌啸暗骂一声,皮带扎着就是了,可是你就不会穿得低调些吗?整个一妓院的龟公形象。看了又看,凌啸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豪成看到凌啸绕着他转来转去,也很紧张,自己一向没有凌啸那种不卑不亢的气质,凌啸一出来就给人感觉是文雅人,配上那沉静的眼神,让人想起了那句读尽诗书气自华。自己都感觉相比之下,就象是凌啸的管家。
凌啸一拍手掌,对!问题出在帽子和衣服的颜色上,”你说你豪成,你不是有几顶帽子吗?为何偏偏选个绿帽子呢?”
豪成一句话,让凌啸不得不承认古今审美的差距。“红配绿(lou),看不足啊!”
月色皎洁,寒风寒星。
夜色中的明珠府上,人人喜气洋洋,一派大家节日气氛。赏灯处设在容若自己的东偏院里露华楼上。凌啸看着容若忙着接待客人,心里十分感慨容若的真性情,容若对来客都是执礼甚恭,要晓得容若已经是三品御前带刀侍卫了,品衔相当于一省臬台了,加上宰相老爹,格格老妈(性德的生母是努尔哈赤的嫡孙女觉罗氏),何等的贵重身份。包括自己两兄弟,客人共有五个,没有女性,容若介绍后,凌啸就知道了三人的身份,这一副文士打扮的中年书生叫顾贞观,那个坐在容若右首的青年书生叫李碧,左首典型穿着满族袍服的中年汉子叫术裕。
落座之后,容若执壶站起,环斟一圈,道,“感谢今日诸位赏面,来我家里陪我共度良宵,家父今晚在宫中承御宴,我们可以放怀一饮了。”
顾贞观哈哈一笑,站起道:“容若,你今天把我们全叫来陪你赏灯,开宴之前,你须先饮三盏,方可要我等开怀痛饮。”
李碧也颔首:“老师所言极是,容若兄上次爽约,一盏。今日元宵同怀聚首,你为主人,二盏。独眠之夜,拉友辈共熬漫漫长夜,三盏。”
术裕却豪色毕露,一把将酒杯超在手中,叫道:“说好了,容若你今天千万不可用女儿红开宴,先来三盏烧刀子!否则兄弟不答应。”
凌啸两兄弟初来乍到,只笑吟吟地看着容若接招。容若却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一仰脖,连三杯。“开宴酒已喝,换温女儿红吧。诸位兄台,我可是有了发言权啊,今日饮酒的规矩就是猜迷,出迷者先吟诗一句,所出谜底须与诗句相关。猜错者饮一杯,最后全席无人猜出,须全席皆饮一杯,猜对则出迷之人饮两杯。”凌啸吓了一跳,自己猜迷到没什么,就算猜错也不怕喝酒,销售经理那个不是酒精考验的,可是豪成的才情和酒量是一点都不晓得的,正待询问豪成行不行,那术裕却马上出迷了。
“千里江陵一日还。在娘家青枝绿叶,到婆家面黄肌瘦,不提起倒也罢了,一提起泪洒江河。”
众人尚在沉思,“船篙!可对啊?”
凌啸一抬头,原来是豪成一脸兴奋地道。
哈哈!没看出豪成还有这本事!术裕楞了半天,道:“容若你这小族弟好厉害啊!我怎么这么倒霉啊。好样的,豪成,你出招吧!”咕咚-!两杯都是一饮而尽。
“踏破铁鞋无觅处。两只小小船,能坐十大员,白天满座到处走,夜里空空不开船。”豪成憋憋地想了半天,出了一题。凌啸郁闷极了,你出的题目怎么这么浅显啊,都点出了谜底了。
“哈哈!鞋子,管你是铁鞋子还是草鞋子,总之还是破鞋子啊!喝吧!”
一来二去,酒来酒去,大家都不是好欺负的,每个迷都猜出来了,出迷的人简直就是倒霉。轮到凌啸了,他一边惊异古人猜迷的能力,一边拿出了压箱货,嘿嘿,老子给你们这些才子来个字谜。
“千里江陵一日还。天上星垂珠,空中月弄眉。”
一迷既出,举座皆思。
看到凌啸出了这个谜语之后,连容若都在沉思,术裕恐怕自己是免不了要喝酒了,叫道“等等!我要先小解!”其实大家都喝女儿红,也都很憋了,于是都下席小解。
路过窗口,凌啸看到元宵节的满月,想起了辛弃疾的词,“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风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一声暗叹,凌啸喃喃道:“蓦然回首,云儿你又在哪里呢?”
众人转出露华楼,迎面一群人撑着灯笼走过来,凌啸借着月色定睛一看,当面一人赫然就是云儿!
PS:晚上还有一章。
满腔的凄苦和喜悦涌动,凌啸眼泪都快流出来了,云儿,终于见到你了。
“参见公主!公主吉祥!”身边众人一起拜下。
豪成一惊,几乎是晕倒一样地软拜在地上,“参见公主,公主吉祥!”乖乖啊,自己跟着图山混了这么久,见过的最高身份的也不过是贝勒的世子,还是雅茹主子好啊,介绍了容若公子,自己现在见到的都是公主了,他忘了,雅茹根本就没介绍他们和容若认识,只是安排他们哥俩记录诗词而已。
“凌啸!快来参见公主,傻站着干什么?”顾贞观看到凌啸痴子一般紧盯着一个宫女,连连提醒凌啸。这下大家的眼光都集中到凌啸身上了,乍喜复悲之下,凌啸这时真的眼泪下来了,这前面提着灯笼的宫女只是貌似云儿而已。凌啸缓缓跪下行了礼,那宫女身后的公主也到了声平身,就拉着另外一个女孩往那露华楼上去,边走边说,“表叔,你叫他们都不必拘礼,我来参加你们的猜谜会的。”
大家迅速小解完毕,赶快回到楼上,公主驾临,可要小心奉承了。上楼入席后,借着明亮的灯光,细细打量了公主和边上的那个宫女一番。公主大约只有十六七岁左右,长相普通,可能是皇家的营养好,长得倒很是细皮嫩肉。貌似云儿的宫女可能十五岁左右,脸庞颇像云儿的轮廓,五官除了眼睛外其他都不太像。这小丫头看到凌啸又在看他,狠狠地剜了他一眼,把小嘴崩出个凶巴巴的样子,吓得凌啸赶忙转眼看向公主拉进来的女孩,这个倒是很漂亮,赫然就是那日在佟性家的不知名女孩。不过凌啸此刻满心眼都是云儿的影子,哪会把她放在心上。
“表叔,你们刚才在猜什么谜语啊?我在下面都听到你们的嘘笑声了。”公主问道,她的声音很对人的听觉负责任,婉转好听极了。
容若微一侧身,道:“是我族弟凌啸出的一个迷,很不好猜,我们百思不得其底,所以下去小歇一下。”容若知道这个小公主极喜欢猜谜,怕她猜不出来丢面子,连忙暗中提醒。
“哼!有什么迷是我们京城迷王双株猜不出来的?”那个漂亮女孩不服输,尤其在她很在乎的容若面前。
术裕连忙拍马道:“在我们欣馨公主和瑾虹郡主面前,还有什么谜语猜不出来的,除非那根本就不是谜语。”这厮也不怕拍过了头。
李碧见容若点点头,就把谜语复述了一遍。
“千里江陵一日还。天上星垂珠,空中月弄眉。”
那欣馨公主和瑾虹郡主都陷入了沉思,两人不停地在桌面上虚划些什么。一时间众人都陷入了思索,只余了凌啸偷偷地看着那小宫女,又引来小女孩的强烈怒视。豪成更是用脚不停地踢凌啸,希望凌啸给他一点提示,这家伙只想在两个女孩子面前出风头,难道不怕招人嫉妒吗?凌啸终究对兄弟哀求的目光无法免疫,在桌下抓住豪成的手,写下了答案。
豪成也是对猜谜很聪慧的人,大声道:“哈哈!啸弟,你的谜底是不是舟字啊?”
凌啸正要说话,那瑾虹点头道:“不错,应该就是舟字,我们只猜出是带两点和一横的字,妙啊,这个空月就是冂,加上眉毛上弄来的一个丿,合起来就是舟字。不过给我们些时间,我们也可以猜出来的。”凌啸心道:真是好强的女孩,不晓得是哪个王爷家的千金,和我的云儿也一样好胜。
欣馨妙目光动,对豪成问道:“公子才情不凡,以前没曾见过,不知怎么称呼?”
豪成骨头都酥了,可也不敢忘形,起身打个千道:“奴才当不起公主的称呼,奴才叫豪成,是容若的族弟。其实在公主来之前,我就想了半天了,倒还是两位主子才思敏杰啊,堪称我大清才女!”
容若生怕两个娇贵小姐生气被抢了风头,见此方才吐出一口气。
欣馨点头笑道:“容若表叔,你果然是我大清第一才子,往来无白丁啊,这位豪成公子更是才思敏杰,令人叹服。不知道诸位可有什么新词,让我和瑾虹一饱耳福啊!”
李碧看到五大三粗的豪成抢了风头,而自己文质彬彬,却落了后,马上就要抢着赋词,顾贞观一脚在桌底下踢去,李碧才想起老师的要事未办,酸酸地瞟了豪成一眼,闷嘘一口气,静观局面。
不等容若开口,豪成和述裕都连连谦逊,表明自己不擅长赋词。而凌啸如果清醒的话也会表示自己不会的,无奈他还在偷偷摸摸地看那个宫女,对欣馨的话浑没在意,直到容若开始招进伴奏的丫鬟,才奇怪为何换了娱乐项目。
容若对丫鬟们道一声菩萨蛮,然后随乐声唱道:“隔花才歇帘纤雨,一声弹指浑无语。梁燕自双归,长条脉脉垂。小屏山色远,妆薄铅华浅。独自立瑶阶,透寒金缕鞋。”歌声低沉婉转,思意浓郁。
瑾虹一副陶醉的神色,“好一曲菩萨蛮,感伤郁郁,思愁揪心。容若大哥你哪日里能写首词送我就好了。”
欣馨却不像瑾虹那么追星,玩笑道:“表叔,你的词写的如此浓愁凄婉,莫不是趁着卢姐姐有孕在身,又有了什么心上人吧?”
容若哈哈笑道:“哎,公主你可别没证据就断定啊,我这词正是上次拙荆归省时间太长才写的啊。这几月忙于随驾侍卫,不曾有新作。倒是梁汾(顾贞观字)定有新作,我们洗耳恭听吧!”
那顾贞观站起对众人一拜,道:“观乃草民,本无才情,今有一位挚友身陷连坐之狱,贞观思之甚切,赋曲一首,愿不辱众位闻听。”
戚戚氛围随丝竹响起。
“我亦飘零久,十年来,深恩负尽,死生师友。宿昔齐名非忝窃,试看杜陵消瘦。曾不减,夜郎僝僽。薄命长辞知己别,问人生,到此凄凉否?千万恨,为君剖。兄生辛未我丁丑,共些时,冰霜摧折,早衰蒲柳。词赋从今须少作,留取心魂相守。但愿得,河清人寿。归日急翻行戍稿,把空名,料理传身后。言不尽,观顿首。”
凌啸呆呆地看着顾贞观,他知道这首《金缕曲》,《大学语文》里有这首词,他只是忘了作者,但是他记得这词背后的文坛佳话。顾贞观的朋友吴兆骞被文字狱牵连,发配宁古塔,顾贞观写了这首词来求纳兰容若,纳兰容若闻词感动万千,承诺道:“何梁生别的诗,山阳死友的传,再加上你这一首词,就可以称得上是文坛的三篇挚友情深之作了。此事三千六百日中,小弟当以身任之,不需兄再嘱咐了。”顾贞观一听纳兰性德要以10年为期来营救吴兆骞就急了,说道:“人寿几何,请以五载为期。”后来经过五年终于救回了吴兆骞,吴回来后因为小事和顾贞观产生误会,明珠把吴兆骞领到露华楼,当吴兆骞看到“顾贞观为吴汉骞屈膝处”的牌子,不禁大恸,声泪俱下。
当年凌啸深深地被这首词所震撼感动,人生得到一个像顾贞观这样的朋友,是何等的幸运。即使此刻重新听到这首泣血的诗词,凌啸也是悲伤怀念自己的好友。现在还记得这典故的凌啸,看着历史就在自己眼皮底下上演,心里满是庄生迷碟的感觉。
顾贞观唱罢扑通一下跪下,容若正自被词句感动之中,吓了一跳,连忙扶起,温言问话。如同历史一样,容若流着泪水答应要帮他在十年之内营救吴兆骞。顾贞观尚自伤心痛哭,众人解劝不已。
凌啸踱步至他身边,一字一字缓缓道:“有一位伟大的文人曾经说过,人生得一知己足矣,斯世当以同怀视之,贞观先生,你的所作所为,已经付出了你所能付出的所有,可以无愧于挚友了,我说句老实话,我们现在很嫉妒吴兆骞,若你再痛哭下去,我怕我会嫉妒到连夜赶赴宁古塔,狠揍他一顿!”
众人轰然称是,那欣馨和瑾虹也都笑颜顿开,就是小宫女也笑颜如花,凌啸看到她笑了,很是后悔,原来这小丫头笑的时候就不像云儿了,正犹豫是不是要给小丫头一巴掌,看看她哭的样子像不像云儿的时候,容若提议由凌啸赋词了。
“小啸,你说的好,人生得一知己足矣,斯世当以同怀视之。现在就轮到你给大家赋词一首了。”
我的老天爷啊!要我赋词???凌啸开始郁闷自己为何不回到唐宋,唐朝可以用词来混,宋朝可以用曲来混,现在难道要我用起点大大们的小说来混吗?????
看到丫鬟手上的胡琴,凌啸总算是略略定下心来,我就用歌曲来混吧!
凌啸拿过丫鬟的胡琴,一撩长袍的下摆,坐在一方圆凳上,调了调胡琴的音调,准备开拉开唱。容若欣喜道,“想不到啸弟你还是音律大家?”要知道词家往往通晓音律,容若就曾经自创过曲牌,可以说是作曲家的角色,不过凌啸想到自己可以至少剽窃几百首歌曲的音律,还有十七八种京剧的腔调,的确可以当得起音律大家的称号,倒也不发怵。
看到那小宫女好奇的眼神,就想起了云儿。
“如果没有遇见你我将会是在那里
日子过的怎么样人生是否要珍惜
也许认识某一人过着平凡的日子
不知道会不会也有爱情甜如蜜——
任时光匆匆流去我只在乎你
心甘情愿感染你的气息
人生几何能够得到知己
失去生命的力量也不可惜
所以我求求你别让我离开你
除了你我不能感到一丝丝情意——
不要什么诺言只要天天在一起
我不能只依靠片片回忆活下去”——
一曲终了,满室无声。
PS:我想要心中的故事,也想要点击和推荐,当两者不能兼得,就只有选择在煎熬中坚持吧,只要一息尚存,就更新不止!!
一曲终了,满室无声。
没有出现想象中的陶醉,震惊,尖叫,凌啸看着大家一副呆愣愣的样子,心里失落无比。不会吧,起点上的主角哪个不是哼个小曲就能获得FANS无数?何况我还拿出了家传的胡琴技艺!难道是我的歌唱跑了调?
豪成看到大家都没表示,义不容辞地跳出来投上了一记推荐票,“啸弟,好听!好听!比那飘香院的刘老头拉的好多了。”术裕连忙点头,看来那飘香院他也是常去的。
凌啸都快哭出来了,有你这么夸人的吗?在这种场合,你把我和妓院乐工相比较,还比较的是谁的琴拉得好。难道这旋律,这歌词,这唱功就没有可圈可点之处吗?
欣馨和瑾虹两人对视一眼,笑了出来。看她们的样子,好像是憋得很厉害,怕伤了凌啸的心一样,最后实在是难以忍住,才笑出来一样。难道我们邓丽君的经典歌曲就连清朝的小丫头都征服不了吗?
瑾虹道:“凌啸,没想到你谜语出的那么好,这词却唱得如此无雅,呃,当然了,今日我们是来玩耍的,不妨事的。”那欣馨也是如此观点地点着头,一副你不必介怀的安慰表情。李碧满脸讥笑,显然也是认为凌啸词俗曲陋。
纳兰容若却是一副思索回味的表情,未曾说话。
顾贞观满脸正色,斟酒一杯,站起对凌啸敬酒道:“凌啸小兄,我顾贞观也略通音律,也曾遍访民风。当年诗三百尚且有采自民间的国风,可见诗词一道,当以舒怀谴情,歌以咏之。小兄一曲,情之深绵,沁人心扉,感切萦怀,似杜鹃啼血,又如幽幽盟誓。我虽不才,但我敢下此妄语――虽俗尤雅,雅所不及也!”言罢,一饮见底。
凌啸感动无比,白话文在五四运动时期,经历了千辛万苦的争斗,直到解放后才见分晓,想不到顾贞观如此开明,以抒情才是歌的精华主旨,作如此评语。向来喝酒狡猾的他,这次老老实实地干了一杯。
顾贞观此言一出,满座皆惊!瑾虹和欣馨等人都把眼睛看向容若,毕竟他是满清第一词曲大家。
容若淡淡一笑,离座踱到凌啸身边,一拍凌啸的肩膀,直盯着凌啸,道:“啸弟此曲曲艺高明,切合常人呼吸吞吐的规律,十分适合未学习唱法的人歌唱。词虽然平白,但是就像贞观所言,情附字骨,写在纸上则入木三分,听入耳中则摄魂荡魄。”
凌啸一听容若竟然如此高评,真想抱着他亲上一口,加他一个起点精华贴。可是做人谦逊的道理凌啸还是知道的,连连表示不过是游戏之作,不污了众人视听就满足了。
容若端起一杯酒,递道凌啸手中,“我虽不才,也明白此曲调的精美动人,优美婉转之处,阳关白雪也有所不及,啸弟啊,你的文词学那白居易,平白上口,可怜我容若自不量力,妄想把他改成雅词,思索半响,终无所得。幽幽一曲,堪称开宗。今夕良宵,得闻佳曲,此生无憾矣!来来来!古来贤者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凌啸与容若共饮此杯,他的眼睛都湿了,虽然是剽窃别人的歌,可是好歹也是自己又拉又唱的卖力演唱的,自己就是现代文化陶冶出来的人,容若认可了这首歌,就相当于认可了自己。况且容若的话里加了善意的提醒――朝廷是不欣赏这种俗曲,凌啸好歹也在集团的政治斗争中锻炼过,这话里话还是听得出来的。
知音之感,从凌啸的心里翻腾起来。
欣馨和那瑾虹都惊呆了,看到满清第一词人对凌啸的评价,简直就是夸他开宗立派了,俩女转思回味,方觉道女儿家的心思都被这首歌唱得纤毫毕现,端地是无穷美妙。其实俩个女孩子都是身份贵重,文才出众,连康熙都常常夸奖她们,难免就自视过高,评品他人未免就有些苛刻,再加上平日里都是雅词文调的,一下子难以接受新生事物罢了。可现在要她们两个再去夸奖凌啸,可是怎么都拉不下面子的。这点凌啸也不指望她们。
豪成一把拉过凌啸的胳膊,哈哈笑道,“啸弟,你真是一个大才子吗?我楚尔丹家世代出将军,今日里居然出了才子!爷爷和叔叔在天之灵,不知道是笑还是哭哩。”
那术裕奇道:“小啸你是巴图鲁楚尔丹的孙子?难道你是那格尔楞大叔的儿子吗?”
“是的。楚尔丹正是家祖,格尔楞正是家父。”凌啸寻思道,这容若是明珠的儿子,明珠又是我纳兰族的族长,能不能求他帮忙,完成格尔楞的心愿呢?
正考虑适不适当,豪成却顾不上那么多,拉住凌啸扑通一声,就跪在容若的面前。
容若吓了一跳,连忙拼命扶起二人。今天是怎么啦,都喜欢跪自己?
豪成一把泪一把泪地把格尔楞的事情讲完,然后恳求容若成全亡者遗愿。容若哈哈一笑,“我当是什么难事呢?我明天等阿玛回来,马上去说!应该不是难事!即使我不成,还有公主郡主帮你说话嘛!”
格尔楞的遗愿就这么轻易解决了。凌啸一开心,拉着几位极力劝酒,一时间杯来盏去,气氛十分地热烈。
李碧讲了一个笑话。
有个师爷胸无点墨,一心想升官发财,为了巴结讨好上司,特地设了丰盛的酒席,宴请县官。喝酒时,师爷讨好地问:“太爷有几位公子?”县官不假思索地说:“有犬子二人,你呢?”县官反问,可把师爷难住了。他暗暗想:“县太爷还谦称自己的儿子为‘犬子’,我该怎么称呼自己的孩子呢?”寻思了一会儿,只好答道:“我只有一个五岁的小王八。”
哈哈——大家都笑起来了,两个女孩子笑了,还有那个小宫女也笑了。
看到大家笑了,李碧示威般地看着凌啸,风头总算找回来了。
凌啸最不喜欢那小丫头笑了,正烦者呢,可是那李碧还要他讲个笑话,作为宴会的结束。
“鱼说:‘我时时刻刻把眼睁开,就是为了在你身边不舍离开。’水说:‘我终日流淌不知疲倦,就是为了围绕你好好把你抱起。’锅说:‘都他妈快熟了还这么倔。’”
哄——!
在李碧嫉妒的眼神下,晚宴终于结束了。
辞别的时候,术裕拉着凌啸俩兄弟的手,感慨道:“豪成你们俩兄弟现在没差使吧?我父亲曾对我说过,格尔楞大叔与他有恩情。本来你们有容若这个族兄,无须我来安排的,可是容若身为明珠的公子,那边上有索额图盯着,不好帮你们求进身之阶。我是善捕营副统领,家里也是皇族宗亲,不怕别人罗嗦的。你们要是不嫌我的庙小,可以到我那里去补个末等虾去!”
凌啸和豪成瞪大了眼睛,一晚上喝酒,楞是没看出术裕竟然是个从三品的副统领,连口子地道谢不停。
要晓得善捕营虽不是御前侍卫,却是御林军中唯一的侍卫编制的近卫军。清朝官制,大内侍卫分12级,底止于从七品,高至于正二品,末等虾就是从七品了。
平地一声雷,就这么当官了,看来格尔楞为报恩而悲惨,如今冥冥中老天也有眼啊,派人来还恩了。
凌啸从明珠府出来一下子心怀大快,梗在心头的难事迎刃而解,哈哈,老子今后可以随时不用在这烦人的礼教社会混了。
赶明儿个,老子带上豪成周游列国去,凭自己的学识,不愁没钱。不过最好是先把这个长得像云儿的小丫头弄到身边,坑盟拐骗也好,绑票劫持也罢,只要不许她笑,就活脱脱的半个云儿在我身边。
从此天高任鸟飞,海阔任鱼游了!先去东洋,让豪成尝尝日本AV女优的滋味,再去欧洲,让豪成在乳波臀床上欲仙欲死,巨乳,多P,罗莉……
凌啸眼中的热切YY透露了,在他的想象中,主角根本就不是豪成!
豪成一拉凌啸,悄声道:“啸弟,你刚才的眼神怎么怪怪的?”
“我的眼神怎么啦?是什么眼神?”
“我不敢说,怕你回去之后用硬气功打我。”
“你弟弟一向胸怀广博,从不以言罪人的!快说!”
“呃,你的眼神蛮淫荡!”
“嗯。回去之后,做2000个俯卧撑!”
“啊!你怎么是这样的人品?本来我还想告诉你一件事的,不说了。”
“什么事?说了减1000!”
“你刚才淫荡地看着的人是欣馨公主!她都生气地低头了。”
“为何不提醒我看瑾虹郡主,3000个,一个不少!”
凌啸不管豪成怎么哀求,不为所动。
“年轻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我那眼神叫淫荡吗?你还没见过真正淫荡的东西呢!”
“啸弟,我可是见过的,虽然没有钱去逛窑子,可是上次图山给了我一帕春宫画,那个狗劲极了!”
“你知道AV吗?你晓得A片吗?这些高级的你都没见过吧?不说这些,你见过纤毫毕露的春宫图吗?见过三维吗?”
豪成不耻下问:“你说的是什么啊?什么A啊片啊,是什么啊?还有那三维是什么?”
“说了你也没机会看到,相比之下,我比你幸福多了――”凌啸一把抓住豪成的胳膊,“我刚才说什么?――三维?”
凌啸一下子想到了一种可能性,三维!
对!三维空间,万物三维!人体也是这样的!
Ps:砸我票啊!上新人榜了,全是你们砸的功劳!
河南会馆,医馆内。叶城十分地紧张。
凌啸在提到三维后,想到了一种可能。人体就是一个三维体。那么凌啸在运行气感的时候,就应该考虑到,两个穴位之间的直线距离也应该把立体空间考虑进去,而不是简单地以为所有的穴道都是在皮肤表面!
想到自己练功不能成功的可能的原因后,凌啸可是一刻都不想耽误的,他就是想到了就去做地个性。豪成急于想回家向老爹报告当官了的喜讯,凌啸就独自一人赶往河南会馆,寻到叶城,细心地向他请教穴道深浅。
叶城乃是名誉京城的名医,最是擅长针灸之术,有传言说他马上就要进入太医院了。上次接到了叶斌的家信,信中对凌啸的药理方术极为推崇,称他是万世难出的一位药理奇才,对眼前的凌啸充满了好奇。
凌啸上次受伤后对伤口的处理方法,叶城也深深地震撼。因为古代杏林高手在处理外伤的时候,也经常运用些祛风(消毒)方法,只是多用三七类草药加上些酸醋,叶城也是刚刚摸索出烧酒祛风之法,由于古代没有高度的蒸馏酒,他自认为开了杏林先河,可是看到凌啸豪不犹豫就倒酒消毒,可是大吃了一惊!
就是这样的一个“杏林万世难出的奇才”,居然来向自己请教穴位地深浅,这么简单地问题,就像是问钦天监的算术博士1+1=多少一样,叶城当然很紧张,深怕一世英名栽倒在这小问题上了。
打起了十分的精神,直到鸡叫三更,才解说完毕。看到凌啸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叶城捋捋花白胡子,用堆满眼屎的眼睛,嘲笑地瞟向凌啸。小样,你只是药石专家,我可是针灸名手!想用这么简单地问题来难倒我,门都没有!
凌晨的街上,寒冰成凌,月已西沉,更声传来,邦邦作响。
凌啸高兴的吹着小曲,往家中赶去。这次看来是找对了路,叶城不愧是针灸神手,三百六十个穴位的深浅记得清清楚楚,据他讲,天枢穴竟然在体内半寸的深度上,刚才偷偷实验了一下气感意移,真是迅速从丹田到达了天枢,真的是气随意行。
“站住!再不站住老子们就射箭啦!”
当他摸黑来到地安门附近的时候,前面小巷子里奔出了两个黑影,行动皎洁迅速,瞬间就奔到凌啸身前十几米出,街对头涌出了很多的差役,灯笼火把一大堆,霎时街道明亮起来,凌啸身后也是人声鼎沸,更多衙役从另一头涌来。
两个人看到前无去路,停住了脚步,凌啸也楞了一下,三人被上百的差人围在当中。
清朝公安?凌啸细细一看这场面,吓了一跳。这些胸前标着“顺天”二字的差役,手里拿的根本不是公案小说里的铁尺锁链,都是明晃晃的刀枪剑棒,更加离谱的是前排都是一水的弓箭手,杀气腾腾地指着三人。
千万要抓好弓弦啊!凌啸一边心中祈祷众差役们别“走弦”,一边看向两个要官方如此厚待的“悍匪”。
草草一眼,两个悍匪紧身夜行打扮,背靠戒备着四周的官兵,满身血迹斑斑,手执的钢刀上更是血垂欲滴。
开玩笑!老子根本不认识他们,被他们连累了岂不是死地太冤?凌啸从来都没把被烂箭射死当成自己地选项过!凌啸马上移动脚步向衙役们靠去。
“站住!”衙役们都拉满了弓弦,瞄准凌啸欲走向他们的身体。箭头寒光闪闪。
凌啸这下子尿都急出来了,情急之下只好叫道:“我是善捕营侍卫,术裕的麾下。只是路过此地。”衙役们一愣,手中弓箭不觉缓了下来。
马蹄声起,衙役们身后有一人驰马而出,武官打扮,两撇硬须,一脸刚毅,他上下打量凌啸一眼,客气地道:“哦!原来是善捕营的同僚,我们在缉捕朝廷要犯,那请你出示腰牌。”
凌啸一楞,今天刚得到许官诺言,哪里有腰牌在手,正待软言说明,对面的武官怒声高喝,“小心!”
看多了香港警匪片的凌啸,下意识向前倒地一滚,锐物入地的闷声传来。不等凌啸站起,那武官喝道:“放箭!放箭!”
一时间箭声如雨!凌啸吓得屁滚尿流,也不爬起,就地一个野驴十八滚,向街道边滚去。自己离那两个悍匪太近了,此时不是心疼新衣服的时候,完了恐怕有池鱼之殃。
箭雨的威力在两声惨叫声中得到体现,那武官上前检视了一下尸体,即马上来到凌啸面前,关心道:“这位大人,贼子实在凶残,大人没有伤到哪里吧?要不要我叫医士来给大人看看?”
凌啸生怕他又想起腰牌的事情,连忙叉开话题,“我没事,这位大人不用费心了,今天这元宵节真是邪了门啦,从明珠相爷府上猜谜回来,就碰上这等事情,究竟发生什么是啊?这般悍匪是什么人啊?”
那武官恭敬地拱手道:“回大人话,下官顺天府北城巡检昌杰峰,大人应该听说过宋公强贼吧。这帮强贼总是盗窃官宦之家,前几天还试图夜闯大爷府,上峰严命破案。今日我们得到线索,查到了他们的巢穴,就随我们段政涛大人抓捕强贼,可是贼人强悍,居然砍伤了段大人,杀死了我们七十多个兄弟,幸好我搬的救兵来得及时,没让他们逃走。可惜十八名贼人没有一个活口,连受伤的都自杀了。”
昌杰峰弄不清楚凌啸的身份,从明相爷府里出来的人还是寻常人吗?那善捕营最小的侍卫都是从七品,比自己这九品巡检还大两级呢?北京城里官多得数都数不来,反正自己是最小的。
凌啸拿捏着官腔道:“嗯!你们的差使办得很不错,本官可以走了吗?妈的,你看这一身泥水滚得?”神态颇有烦躁,这小小演技,营销经理还是有的。
“大人请便,大人慢走!”昌杰峰犯不着得罪一个不相关的官员,再说刚才贼人们也想杀掉这个人,应该不是同伙吧,连忙做出请的姿势。
凌啸轻嗯一声,抬步慢走,其实心里巴不得快离开,毕竟他还不是官员,术裕的承诺也有私自许官之嫌,但是不能叫人看出他的心虚啊。
一个衙差跑到昌杰峰的面前行礼禀报:“大人,巢穴那边还在抄查,这两个贼人身上并无什么东西,只有这个玩意。”
刚慢走出几步的凌啸把眼一望,几乎就要惊呼出口,死死忍住了,直到走得离那些官兵很远了,凌啸才用了《疯狂的石头》上的经典台词:
“雍正,我顶你个肺!”
回家换掉干净衣服,简单应付了豪成的询问和德隆多他们的恭喜,凌啸就躺倒在床上,一夜没睡,很有些乏了。可是他翻来覆去总是难以入睡,那衙役手中的短钢棍总在眼前晃来晃去的,烦躁之下,他索性睁开眼睛,盯着房梁想心事。
今年是康熙三十五年春,历史上康熙可是活到了六十一年啊,起码还有二十六年的光景,胤禛现在不过是十九岁左右,难道他这么早就建立了自己的秘密班底?
上次的劫镖时间,还有这次的所谓宋公强贼,虽然凌啸不晓得来龙去脉,但是可以肯定这都是“粘杆”要为胤禛办的秘密差使。想到一个十九岁,比自己年轻得多的青年,居然这么有心机野心,做事又是那么无情绝决,凌啸就不停地心里发毛。
但愿胤禛没有发觉刘含章的事,可是那伙山贼呢?他们可是见过自己的,万一又被当天见过自己的人看到,凌啸可就麻烦了。可能有一种好的情况比较安全些,那就是“粘杆”不晓得刘含章被自己干掉了,这样即使是以后被人认出是漏网之鱼,“粘杆”也许会认为,自己当那次是一件平常的劫镖事件,对他们形成不了威胁。
来到这世界后,凌啸的心里没有起点主角们的雄心壮志。不是他沿途没有看到老百姓的疾苦,也不是看在眼里无动于衷,更不是他习惯这处处受到压抑的封建枷锁,也绝不是他凌啸喜欢当别人的奴才,自己是一个力求上进的人。
凌啸自己都很奇怪,以前总裁所夸奖的野心=上进的欲求哪里去了。
苦苦对自己思索了半天,凌啸终于想到了答案。
原来在凌啸的心里,他认为清朝的初期,统治系统最为完善,礼教形态最为发达,历代皇帝最为勤勉,如果没有漫长的内部腐蚀,或者是强力的外部文明的冲击,这样的封建社会系统是最难颠覆的!
是啊,太难了!即使是在自己的性命时刻处于“粘杆”的威胁之下,凌啸仍然有畏难情绪。他在迷迷糊糊的睡去之前,祈祷了漫天神佛一遍:“快点完事吧,我要周游列国去。”
睡梦中,凌啸梦到了观音菩萨,菩萨宝相庄严,轻抚凌啸的脸庞,恨铁不成钢地道:
“以前你在起点骂人都是这样的诅咒:‘你人品太差,小心被老天一雷劈到康熙年间!’命运是因果循环的,骂人骂多了,现在遭报应了吧?””
PS:各位大大,这月15号,集团有重要商业会议,忙的要死,给我票票作为熬夜的夜宵,给我收藏作为每天只睡4小时的补品吧!坚持更新给大家!
午时时分,凌啸醒来了,是豪成在门外鬼叫狼嚎地歌唱声吵醒了他。
“奴似嫦娥离月宫。好一似嫦娥下九重,清清冷落在广寒宫,啊,广寒宫!玉石桥斜倚把栏杆靠,鸳鸯来戏水,金色鲤鱼水面朝,啊,水面朝!长空雁,雁儿飞,哎呀,雁儿呀!雁儿并飞腾,闻奴的声音落花阴,这景色撩人欲醉,不觉来到百花亭!”
凌啸知道豪成唱的是时下流行的昆曲《长生殿》,京剧尚要到1840年的四大徽班入京才能流行呢。凌啸不反对豪成唱戏玩儿,可是五音不全就很难为听众了,倘若五音不全的男人还别着尖嗓子唱旦角,那就很要人的命了!
披衣开了房门,豪成带进来外面的一股冷风,凌啸转身就往热被窝里钻去。
“嘿嘿!年轻人早睡早起是好习惯。古人讲闻鸡起舞,弟弟我今个儿也是闻狼起舞了!”
豪成却一副装出来的纨绔样,“怎么说咱们哥俩个好歹也当上官了,现在也该学学官的样子,那图山的哥哥就是补了个侍卫,天天泡在戏院楼子里呢!”
凌啸哪里有兴趣听他罗唆,一边起身穿衣洗漱,一边好言相劝:“哥哥,那戏院子你可少去点,好好地安身立命,大伯很希望你能出人头地的。等阿玛的事情落实了,我可能要出趟远门,你可要好好地代我孝敬大伯啊!”
豪成帮凌啸担起洗完脸的水盆,笑道:“你想什么美心思!谁不晓得,我们楚尔丹家光宗耀祖的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啊?想撂挑子,也可以,等我做到了四品官了再说吧。”豪成怎么会放凌啸离开,抛开兄弟情份舍不得不讲,凌啸来后,他豪成就像霉鬼忽然咸鱼翻了身,结识贵人,差使到手,还当上了大内侍卫,凌啸就是他的命中福星!
凌啸很喜欢豪成这个兄弟,也觉得自己有义务照顾好格尔楞的大哥和侄儿,根本就舍不得离开他们。不过凌啸不能确定昨晚“粘杆”有没有被连根拔起,“粘杆”的潜在威胁,使他很担心自己会连累到豪成,因为德隆多年事已高的原因,凌啸绝不可能真的带着豪成周游列国的,也许离开就可以保证他们的安全。
午饭后,豪成决定依照昨天术裕的交代,赶到裕亲王府上办理证籍文书。凌啸因为想好好考虑下武功的事情,也怕那雅茹小主子的傲气,所以留在家里。
凌啸在房里拿出内功册子,对照昨晚在叶城处记录的笔记,仔细研究了第一幅图后,决定试试。气运丹田思自然,意走玄脉闭六识。随着凌啸的吸和闭,丹田之中聚满了浓烈的气感,凌啸紧张地导引着气感的直线前行,在迅速地依次闯了四个穴位之后,气感出现了偏差滞行。
第一次运行就此失败。不过凌啸并不气馁,问题不是出在这内功路线和他自己想出的方法上,要怪就怪凌啸的脑子太慢。他虽然记熟了运行路线,穴道位置,可是气感在两穴的直线上运行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几乎达到了硬气功方法的四倍,凌啸的意念反应速度赶不上那气感的速度,自然就出现了无法驱动的滞行现象。
这件事需要两方面着手,一是更加牢记路线和穴位位置,二是想办法用意念控制气感慢行。凌啸一下午就在反复的试验中过去了,小周天所需要的四十八个穴位,凌啸已经可以走个三十六个了,看来还需要加强训练才行。
豪成带来了一份证籍文书回来了,是他自己的,凌啸的那一份,被雅茹扣了下来。
豪成在晚饭桌子上告诉凌啸,雅茹声称对手下奴才当官也很高兴,但是连安都不请一个就想拿到文书,也太没有面子了。今天已经是十六了,而术裕要他们明天下午到神武门找他,凌啸现在有些头疼,这雅茹小姐未免太要面子了吧?只好晚上赶去请个安吧。
来到章彭贝勒府,凌啸明白今天要拿到文书,不是请安这么简单的了。
一大群人!
一大群花枝招展,香气袭人的贵族小姐们环坐在后侧厅中,周围的麽麽丫鬟立了一大堆,把个还叫宽敞的厅堂挤得满满的,叽叽喳喳莺歌燕舞,好不热闹。雅茹和兰芩正中而着,看到凌啸进来,矜持地一敛笑容,似笑非笑地看着凌啸。
凌啸哪里见过这种莺莺燕燕的热闹场面,汗从后背心沁出,贴衣一阵冰凉。
震撼啊!
凌啸毕业于女生奇缺,有也是恐龙居多的理工类大学,,在大学的梦境里,无数次渴望现在这样美女齐集,自己为万众瞩目的场面出现,即使云儿的存在也不能阻止这种春意盎然的妄想。
今天梦境成真,凌啸才发现人不能没有法律道德和爱人的约束,尤其是男人。凌啸用每秒三亿兆的速度,每平方厘米三亿象素的分辨率,迅速扫描了一遍人群,至少发现了十多个美少女和美少妇,其中赫然就有隽宁郡主和那瑾虹郡主。
在娇颜如玉中穿行的凌啸,以有生以来最大的力量控制自己脚走直线,头垂向地,恭恭敬敬地来到雅茹面前,扎下千去,口称请安。
雅茹一脸地虚荣满足,也不叫免礼,直接道:“小啸子,今日听瑾虹郡主说,你昨日在容若哥哥那里赋曲一首,容若哥哥这第一词人对你很是赞许,正好今日各王府姐妹们来串门,你就给众位格格郡主大小姐们献上一曲,好好地巴结,各位主子会重重有赏的!”
不会吧?正好来串门?鬼才信呢。一定是瑾虹炫耀给雅茹听了,雅茹孩子习性,请来众多闺中好友一起热闹的。
凌啸没想到,来请安要个证籍会有这档子事情出现,只得以幽怨到我见犹怜的眼神瞟了瑾虹一眼,沉声道:“奴才遵命!希望不会污了主子们的玉耳。”
倒是一直让凌啸颇有好感的兰芩柔声道,“你先起来啊,我们帮你准备了一把上好的胡琴,如果你还需要别的乐器,就说出来。”凌啸才得以站起身来。
不要慌,我还见过些大场面呢!凌啸提醒自己不要慌,不就是演唱会吗?口中只是尽量谦逊,心中却在快速地思付着怎么应付。
毕竟毫无思想准备,更不晓得演唱成功和失败后会对自己的命运带来什么。成功了,自己可能成为清朝的“天皇巨星”,那样也许会有被贵族小姐们“包下”的可能,更可能会被人嫉妒而遭陷害,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清朝大佬爷们会允许自己的妻子爱妾女儿沉迷一个男优吗?相对于失败后最多被雅茹臭骂一顿,成功的风险实在太大了。
更重要的是,自己的歌曲来自现代,情歌的比例实在太大,那些可都是描写恋爱情思的题材,自己唱这种歌曲,会使饱受包办婚姻之苦的妙龄少女们如雷贯耳,萌发强烈的抗争之心,那无什么趣味的《西厢记》都可以让无数女子长夜幽叹,我那些如泣如诉,如糖似密的情歌还不让她们私奔成风啊。在封建礼教盛行的理学天下,无疑凌啸的下场会是被栽上“诲淫诲盗”的罪名而死无葬身之地!
看着雅茹充满期待的眼神,凌啸暗暗叹了口气,我也蛮想帮你,可是我的小命要紧啊。不自觉地模仿着四大天王的霸气,凌啸拉弦开唱了。
等你走后心憔悴
白色油桐风中纷飞
落花随人幽情这个季节
河畔的风放肆拼命的吹
不断拨弄女人的眼泪
那样浓烈的爱再也无法给
伤感一夜一夜
当记忆的线缠绕过往支离破碎
是黄昏占据了心扉
有花儿伴着蝴蝶
孤燕可以双飞
夜深人静独徘徊
当幸福恋人寄来红色分享喜悦
闭上双眼难过头也不敢回
仍然渐渐恨之不肯安歇微带着后悔
寂寞沙洲我该思念谁
唱完了,凌啸看着交头接耳,满脸茫然的众位娇娆,心里很是快意。
没见过歌词的人,很难听懂唱的是什么,而且曲调怪异,绝对的难合清朝人的音乐欣赏习惯。就算听懂了,我这个歌曲,找不到犯禁的地方,男人是有追求女人的权力的,古往今来的情诗艳曲,哪个不是追求女人的感伤之作?
“凌啸!你到底唱的是什么啊?我们怎么都听不懂啊?”雅茹不干了,脸拉得老长。
“是啊,你唱的究竟是些什么玩意啊?”有人追问。
“怪腔怪调!难听死了!”有人定性。
一时间闹闹哄哄。
“如果没有遇见你
我将会是在那里
日子过的怎么样
人生是否要珍惜”
悠悠歌声传来,哄闹渐歇。
凌啸吓了一跳,凝神望去,那瑾虹和身边一女正在联声合唱,赫然就是因为容貌平凡被凌啸过滤掉的欣馨公主!
ps:今日将再更两章,补昨晚迟到的罪过,敬请票砸本书!
瑾虹和欣馨二人的嗓音,一个略带低磁,一个饱含穿透,将歌声满满地撒向厅堂,把凡是有颗悸动压抑的人们,都纳入了它的共振范围。众女子安静地听着两人的歌唱,神色间如痴如醉,至最后更有那乐感极好的随声和合,终至满堂齐唱。
凌啸不能不承认,二人此时的合唱,是凌啸当日的即兴反串决对不能比的,至少在女声表达和这气氛调动上。
“雅茹,你知道吗?这一首就是凌啸昨日所唱的‘我只在乎你’,我和公主只是听了一遍,开始的时候,我们也是不甚以为然,谁知道细细回味,竟有无穷滋味。”瑾虹劝慰着对凌啸很有些恼怒的雅茹。不过后面接下来的一句话,暴露了小女孩对音乐的理解还是太受他人的影响,“容若大哥当时就对这首歌大家赞赏,说是开宗立派之作。也许今天他唱的这首也不错啊。”
雅茹显然没有料到凌啸会给她爆一个冷场,兴奋的心一下子很受打击,她在乎的不是歌曲本身,而是她作为主人和凌啸的正牌主子,面子是最重要的。怏怏地回应了瑾虹一声,就坡下了驴,心道:“这奴才,幸好我没有让哥哥把察哈请来,不然可要在他面前丢个脸了。”
众贵族小姐们都在热烈评论着这后一首歌曲,叽叽喳喳很是有劲,不时有那么几个漂亮小姐打量凌啸,或者肆意地高声品评凌啸,凌啸脸都不红一下,浑不把这些当回事情。他只想要到证籍文书,可是雅茹样子很是不爽,显然不是个说这事的时机。
满族女性的豪爽热烈,凌啸算是今天见识到了,既然演唱流产了,大家又不好立即告别,于是三三两两地扎堆聊起天来,从服饰发样,到美食天气,更甚至情郎俊哥,屡有起哄之声。
倒是凌啸这个过气的主角,百无聊赖地坐在边上。凌啸想起了昨晚上的那个很像云儿的宫女,在众丫鬟群里找了找,却没有看到。应该找个机会问问,那宫女是谁的丫头,叫什么名字。
“凌啸,你能教我唱歌吗?”不晓得什么时候,兰芩来到他的身边,轻声问道。
“好啊。”正在出神的凌啸下意识地接受了兰芩的拜师,马上惊觉不妥,:“我很荣幸为兰芩小姐效劳,不过我想大小姐最好还是找专门的乐师习学,我很怕我误人子弟!”
兰芩促狭地一笑,“反正我又不是子,也不是弟,无所谓的,能够在老曲调中求变的人,我十分欣赏。”她自身边拿过一张纸张,递给凌啸,“够拜师礼吗?”
凌啸入手展开纸张,不禁欣喜十分,这就是他的证籍文书。
兰芩不让凌啸作揖道谢,一阵少女幽香入鼻,她凑到凌啸耳边,悄悄地说道:“师傅,你以后如果有些不方便在大家面前唱的歌曲,我希望能够有幸听到。”
凌啸的嘴巴半天合不拢,他没想到兰芩竟然如此聪慧,自己今天没出篓子吧?略一思索,他明白了兰芩怎么看出来自己是故意砸场的。问题就是出在凌啸的神色上,换了其他的满族青年,在这种美女贵妇云集的场合上,弄砸场的话,肯定是懊恼不已,偏偏凌啸毫无在意的神情,有心人肯定可以猜到凌啸是故意弄出这种局面的。
这贝勒府的大小姐温婉通情,凌啸对她是一直颇有好感,看到她温温柔柔地来拜师,又是证籍文书来利诱,又是以看出来的破绽向要挟,凌啸很奇怪,向来不喜欢女孩耍心机的自己,居然毫无芥蒂地答应了她,还隐隐有些喜欢当这师傅的角色。
兰芩看到凌啸答应下来,顿时笑颜如花,正待说话间,欣馨公主的叫声传来,“凌啸,你过来。”
凌啸是见过欣馨的,赶忙走过来跪下行礼。
欣馨颔首要他免礼,接着道:“凌啸,本公主也知道,要写出一首新曲极是费神,可是你看看,今晚上儿这么些个主子们来了一趟,你怎么个也要再奉承一下啊,难道要我和瑾虹两个推荐人失面子啊?”
既然欣馨自称本公主,再说那瑾虹也是一个劲地帮腔,凌啸就不能违抗了。
可是凌啸自己也犯了难,我该怎么奉承呢?
被赶鸭子上架的凌啸考虑了一下,决定自坏名声,一糗到底。如果再表现自己,就真的可能会变成同婊子地位一样的伶人了。这次的事情自己是完全被动的,早晓得会有一大帮子的大小姐等着自己,打死他凌啸也不会来的。可是很多事情并不是自己可以把握的,这里人人都得罪不起啊,如果名声在外,今后又有哪个格格公主的,拿了自己的帖子要他凌啸去演唱,自己即使是为了豪成他们,也不敢挺腰子说不去,所以还不如彻底解决,搞些你们根本就接受不了的东东,一了百了。
“朋友啊朋友
你可曾想起了我
如果你正享受幸福
请你忘记我————”
比臧天朔还臧天朔的嘶哑声音响起不到半刻,就如同一阵狂风袭过,众人倒声一片。
看到欣馨吓得青白的脸色,瑾虹瞪得滚圆得眼睛,雅茹气得发抖的身体,凌啸心里嘿嘿
暗笑,要的就是这效果!不过面上诚惶诚恐,躬身道:“主子们请息怒,奴才,奴才……”
“唉!看来真的是李白铁杵磨针,贾岛苦吟推敲,任何一件可以称道的作品诞生,都是经过了无数次失败的积累。凌啸,你是摸索了多少首刚才这样的烂曲狼嚎,才揣摩出那首‘我只在乎你’的?”鸦雀无声的侧厅里,兰芩的感叹显得如此可爱。
好个聪慧伶俐的女孩!
向兰芩投去感激的眼神,凌啸夸张地配合道:“奴才愚钝。奴才曾经编出过不下五百首的曲子,才摸索出那一首。”
既然兰芩都说出了这番道理,那欣馨和瑾虹都是好学喜文的明白之人,面色倒是好看多了,唯有雅茹嘟着嘴巴,一脸悻悻。
曲未终人散。
第二天一早上,凌啸在院里苦练硬气功,豪成也在旁边练习打沙包。
凌啸虽说有了闪人的念头,从此远离“粘杆”的阴影,可是从此家国万里,飘零天涯,凌啸内心里知道,自己难以忍受那种生活的。再说了,“粘杆”对自己的威胁尚是停留在“可能”上,如果自己因为一件莫须有的危险存在,就弃国去乡,怎么甘心呢?被起点的那般大大们听说了,会笑到服务器自杀的。
所以,凌啸抱着侥幸苦练功夫,有些防备还是必要的。雍正虽然开衙建府有几年,可是要对付自己,肯定只会动用秘密的力量,自己多些防身的实力,就安全不少了。
不过凌啸的功夫有些累人。他现在既要练习硬气功增加气感强度,还要练内功心法加强运行速度,好歹他也算得上是内外兼修吧。
昨天只冲到了三十六个穴位,还没能完成四十八的一周,凌啸已经发现了一个特点,就是自己已经冲开过的穴位,基本上那条直线就具有记忆功能了,好似自己的气感在体内掘了一道隧道,根本不再需要凌啸去用意念想象穴位位置,深度,和下站是哪里了。但是新穴位的冲过,需要凌啸集中百分百的念力,引导气感的运行,稍有偏差,前功尽弃。
凌啸在心里面对自己的这些发现称为:“精确制导型隧道掘进”。
他其实很想看看,自己运行完小周天后,气感会有什么变化?
豪成打那沙包到三千下的时候,凌啸停下硬气功的练习,默思心法穴位,御气运行于小周天。集中了所有的念力,凌啸又开始了冲穴。
―――阳谷-曲泽-胃俞-丹田!
竟然一气呵成。凌啸兴奋之下略觉失望,没有气感的多少变化,也没有转化成内力真气啊。看来想像中的奢望太过于天真了,凌啸也不失望,要是内功像他想象中的那么简单,那么天下不就是高手如云了吗?
凌啸有些气功基础,他知道现在运行通小周天,只是第一步,这心法里的小周天和大周天在通谷穴相交,小周天是养气储气的内循环,而大周天却是外通道。在打斗中,小周天里的真气内力需要在通谷穴转入大周天,利用大周天所连接的四肢经脉,到达攻击部位,实行攻击的力量加成。防守也是同理。
凌啸现在发现自创的方法还是不足啊。这不知名的内力心法,自己用这种方式练通了小周天,却不能转化和储存成真气,看来今生都不能成为内家高手了!
当然,开通了小周天,凌啸还是十分开心的,只要自己能再打通大周天,硬气功就能利用内家通道,高速运行,对于K人还是十分牛的,高速丸+大力丸啊!
“弟弟,你怎么啦,别吓我啊!”
豪成看到凌啸一个人傻笑,忙拍拍他。
凌啸感觉到沙子在嘴唇上的摩擦,挥手就是一拳。
“叫你打沙包,你却给我喂沙子,谋杀亲弟啊!”
豪成躲了开去,扬扬沾满沙子的袖子,幽怨地说:
“我只是想帮你擦擦口水而已。谁叫你好像小孩子的涎泡泡破了一样的,我只是爱护幼小哟。”
不理会洗手去了的豪成,心急就吃热豆腐的凌啸,迫不及待地开始冲击大周天了。
气感再次出发,高速运行到通谷穴,凌啸意念一转,引导气感在通天穴转向,直朝大周天第一穴“带脉”冲去。
第一次的冲击可能歪了点,晦涩难行之下又朝小周天原路运行。凌啸不待气沉丹田,直接进行第二次的冲击。
怪事发生了!
这气感第二次不间歇地冲击时,竟然速度猛增三成,事发突然,凌啸的意念跟不上它的节奏,连通谷穴想都没来的及去想,气感就又行了一周,回归了丹田。
凌啸大骇!停下苦思。半天思无所得,好奇的凌啸小心奕奕地再次运行气感循环小周天。
没事啊!很好很规矩啊。凌啸大惑不解。不过凌啸的神经还是大条的,看来没有走火入魔的危险。凌啸就继续冲击大周天。
同样骇人的事发生了,冲击没能成功,再次进入第二轮循环,速度依然猛增。
凌啸苦思半响,默默地专心只运行小周天了。
第二圈,速度增加三成。
第三圈,速度又增加三成。
第四圈,速度又加了三成……
直到速度快到凌啸经脉火热,心中确实害怕起来的时候,凌啸才停止下来,气沉丹田。那停下的冲击,撞得凌啸丹田震痛啊。
―――
豪成回到院中的时候,可是大吃一惊。
凌啸嘴边拖着尺把长的口水,兀自喃喃道:
“***!高科技啊,老子居然练出了个高能粒子加速器”
PS:本书关于气功的理论,是只求自圆其说的小说家言,勿当真,勿模仿!
谢谢各位的支持,职业经理向你们致以最高敬意!!!
下午,冬日暖阳,紫禁城威武雄壮,浑然屹立,彰示着最高威严的皇权。
凌啸和豪成二人来到了紫禁城北门――神武门。
与现代的北京故宫不同,神武门前空旷开阔,大老远就可以见到,在大红铜钉宫门前,钉子似站着两排御林军卫。
二人尚未走到宫门跟前,宫门处走过来一位大个子军官,身着红黄相间的甲胄,头戴避雷针式亮盔,腰里些挎着一口带鞘宝剑,赫赫生威。行止对面,大个子军官高声叱问豪成两个。待听得二人是术裕和约好的,那军官倒没有多话,叫来一名军卫,吩咐他去通报。
没有几分钟,术裕很快就出来了,见到凌啸两个,十分热情。他虚晃一下避开二人的行礼,一手一个搂住两人,哈哈笑道:“我还以为你们两个家伙瞧着我的庙小,不来了咧!来,跟我进去拜见忽赤灵统领。”
在神武门的门领房中,一个锦衣中年汉子斜倚在软榻上,右手拿着凌啸的证籍文书,左手捻着胡须,一脸的回忆神色。他就是朝廷的三品大员,善捕营统领忽赤灵。榻前垂手而立的凌啸很是摸不着头脑。他们进来拜见忽赤灵,这位统领大人面色和善,把引见完毕的术裕支出了屋去,然后拿起二人的证籍,看个不停,就是不再理会他们。
豪成渐渐烦躁起来,已经看了快半个时辰了,这统领大人就是不发话。凌啸却不像豪成一样犯多动症,他的心里七上八下的。凌啸细细地观察着忽赤灵的眼神,他发现这统领大人把豪成的证籍看过一眼,就丢在旁边,然后到现在一直看得都是凌啸的证籍。不会是被他看出问题来了吧!
“进来吧术裕,你鬼头鬼脑地看了半个时辰啦。”这大人总算是说话了,凌啸决定松口气,太紧张了不是好事。
术裕毫无愧色地掀开厚棉帘子,进来就嚷道:“老忽,这两小家伙究竟怎么样,你说句话就这么难啊?我术裕跟你十八年兄弟,你就忍心把我撂在门外喝凉风?”他一屁股窜到榻上,搓着冻得发紫的耳朵,紧盯着忽赤灵,等他说句话。他跟忽赤灵是多年的交情,如今又一起共事,平日里也是粗豪性子惯了,对着忽赤灵很是随便。他一屁股窜到榻上,搓着冻得发紫的耳朵,紧盯着忽赤灵,等他说句话。
忽赤灵也不着恼。一个人跟你做了十多年的兄弟,如果你还不能了解他的性子,包容他的缺点,那只能说明“兄弟”是很不严肃的字眼了。统领大人笑了笑,也不争辩,站起身来,道:“你们两个能够回答我一个问题吗?”看到他们点头称是,忽赤灵缓缓道:“作为大内侍卫,最重要的条件是什么?”
豪成想也不想,“当然是武艺!”
老实说,凌啸此时直觉地感到这不是自己的答案。这很像凌啸在二十一世纪经常碰到的应聘面试,考官的问题常常是有多种答案的。一个答案代表了一个选择,显露出应试者的能力特点,天生其才必有用,善于用人的就要职适其才。那么自己认为的答案是什么呢?略想想,凌啸据实答道:“回大人话,我认为是忠诚。”
忽赤灵和术裕对视一眼,笑了。
“豪成听我委差!”
“在!”
“豪成你领七品把总衔,协守东华门!”
“喳!”
“凌啸!”
“在!”
“本统领认为你并不适合驻卫禁门。”
“……”
“凌啸领从六品千总衔,加入巡卫团!”
“啊――喳!”
术裕交代道:“你们今日先回家,三日后待报兵部准许,内务府备案后,你们就可以随营行走了。一月行走期满,就可以正式领牌入营了。”他心里热乎乎的,忽赤灵知道他要报答恩情,竟是格外地提拔了凌啸一级。
“谢两位大人提拔!”
看着二人的背影,忽赤灵呐呐叹道:“格尔楞啊格尔楞,你这个逃兵!”
术裕拍拍他的肩膀,“老忽哟,都过去这么久了,算了哟!”
如果凌啸在这里,一定又要笑了,术裕的叹词真会选,老忽哟――老忽悠?
二人乘兴逛了会街,天快黑时才回到胡同口,远远看到自家门前歇着一顶大暖轿子,就晓得有贵客上门了。
来得是容若,他正焦急地等着凌啸,连老陈上的茶都没喝几口。德隆多陪坐在主位,小心的搭话。看到凌啸进来,容若站起来对着凌啸就是一揖,口称赔罪,吓得凌啸连忙相扶。
容若十分不好意思地告诉凌啸事情的原委。
今日个中午,受凌啸所托的他,向老爹明珠提出了要帮格尔楞认祖归宗,迁葬祖坟的要求。平日里极为爱护容若的明珠,听到事情的前前后后,竟然狠狠训斥了容若一顿。明珠虽然是宰相城府,贪腐狡诈之人,但是满族人很重承诺,明珠斥责容若不知道事情原委,就空许诺言。
明珠告诉容若自己不能帮忙的原因,原来明珠虽然是纳兰的族长,可是发达之后就被抬入了上三旗的正黄旗,而纳兰全族却属于受裕亲王领辖的镶蓝旗,族人们敬畏他的权势,一直这么不清不楚让他挂着族长的虚名。自己回纳兰族发话虽然有效,可是总归名不正言不顺。
最重要的,格尔楞当日在军中救人逃逸,极大地动摇了平叛军队的军心。格尔楞是满族有名的巴图鲁,战功累累,年纪轻轻就成为从三品游击将军,可以说是红得发紫,人气最旺的候选大将。他的叛逸,引起了当时的军中朝野极大的慌乱,到处都是谣言,满人将军垂涎一个汉人女囚,竟然率部叛乱。这事显然大丢满人和朝廷的脸面,康熙得知此事时,气得差点晕眩过去,摔了很多古董瓷器,直骂道:“自甘堕落!自甘堕落!汝何颜可见祖宗?”
这种情势下,明珠可不敢私自行事,否则被索额图在康熙那里告上一状,可是非常大的麻烦。
听完原由,凌啸满腹当官的兴奋火热就像红火钳掉到雪水中,化为冰冷。
不过他不得不佩服格尔楞,满清民族的“大义”,如花似锦的前程,半世积累的赫赫威名,这个清王朝的高级储备干部都抛诸脑后,只是为了坚守心中那个有恩必报的原则。他不是良臣,但是好汉。
豪成看到凌啸的失望,安慰地出了个点子。
“那可不可以请相爷在皇上面前先探一下口风,当日是军情紧急,皇上才龙颜大怒,说不定时至今日,皇上已经不放在心上了。”
容若和凌啸大惊,同声道:“万万不可!”
先不论康熙是否原谅了格尔楞,在这索明两党生死相斗,夹杂着储位之争的时候,明珠的一举一动,虎视眈眈的索额图一党都注意着他呢,即使康熙怒火早已平息,索党也会千方百计地把火再挑起来。明珠为了脱身,把凌啸给卖了做替罪羊是十分可能的。那样于事无补,还把凌啸搭进去就亏大了。
容若一脸愧疚,他当然知道自己老爸的德行,他站起道:“啸弟,我在皇上面前还可以说上些话,不如我去说说,也许……”
凌啸阻止了他。他知道这容若是重义重诺的人,可是康熙宠眷容若,乃是因为他是涨满人脸面的才子,要靠他来笼络汉族仕子,但谈到对康熙的影响力,容若还是不成,弄不好,如果被索党攀污,康熙会以为容若也陷入了党争,就不好了。
凌啸一大堆的话,劝了满脸愧色的容若回家去了。凌啸心中委实郁闷至极,这么难啊!我的格尔楞阿玛,你还真是捅了天大的篓子,我该做些什么才能实现你的愿望呢?
一家人围着餐桌想了很久,都没想出个计较来,凌啸不愿大家都不开心,说道:“大伯,哥哥,我阿玛在做出那个救人的决定的时候,就明白了要承担后果。世间事,不如意十之八九。此事成事在天,谋事在人,如果再不吃饭,那就人都没了,还怎么从长计议啊,来,我们吃饭。来,来啊!”
凌啸强迫自己放下心事,全力祭祀五脏庙,也许是自我催眠能力太强,食欲很旺,加上还没有完全适应油灯的昏暗灯光,一个菜里的虫子,被他吃进大半。
豪成那视力奇佳的眼睛看到,刚想阻止,转瞬起到了凌啸昨天给他讲的脑筋急转弯:
请问吃苹果时,吃出几条虫子最恶心?
豪成善意地放弃了阻止凌啸咀嚼的想法,看着凌啸滋滋有味地大嚼,想到:
“无知是福啊!”
PS:周日上三江阁推荐,谢谢一直以来支持明月的朋友!你们辛苦了
今天是豪成和凌啸到善捕营报到的日子。两人起床很早。
清晨起来后,凌啸先到德隆多房中请了安,然后来到堂屋后厢的灵堂处,奉上三柱香。他是不信鬼神之人,但是当想到父母云儿和格尔楞夫妇,他又希望有着鬼神的存在。有了鬼神,才会有阴曹和天堂,才会有自己期望与云儿再续前缘的轮回。
凌啸向格尔楞默默的发誓,有生之日,时时把他的遗愿铭记于心。
紫禁城,我们来了!
兄弟两个辞出家门,身着崭新的官袍,意气风发。千户官虽不大,却很有气势,是十分之一个‘粪土‘般的万户候。把总不大,好歹也是带个总字,按照二十一世纪得叫法,那可是要叫豪成为豪总的。大内侍卫啊,生活是美好的,未来充满了希望。如果说还有些美中不足的话,凌啸认为是好像太清贫了。
前天两人去拜谢了术裕,从术裕的口中得知了很多规矩和惯例。听了术裕的介绍,凌啸很是高兴,这清朝的官员待遇还不差啊。一般的从六品武官,一年的收入是正俸14两加补贴35两,京官双俸。大内侍卫再加上60两养廉银,就是说凌啸年收入将是248两,而豪成也不低,有188两。按照惯例,凡是有差使的满人,不得再领取满人月例银子,不过凌啸也不在乎那两人每月2两的小钱了。凌啸是营销经理出身,很快就沉浸在计算银子的快乐中,术裕后来的话基本都是说给豪成听了。拿到了术裕给的行走(实习)文书,出了术裕府门之后,豪成一脸愁色,弄得凌啸莫名其妙。
“朝冠要八两、吉服冠十两、朝服十二两、补服十四两、蟒袍十六两,朝珠六两,朝靴六两,我的老天爷,买一套下来竟然要72两,半年的俸禄啊就这么没了啊。”
“你说什么?买官服?难道官服不是发的吗?”
“你听谁说?术裕不是说了,自古以来官服就是要自己买的。你那套更贵!”
凌啸无语了,那句“制服应该都是公家发的啊”就只能闷在肚子里了。东拼西凑之下,花光了家里所有的银子,才勉强弄了两套官服。现在家徒四壁了,伤脑筋的凌啸,发誓要尽快的想办法赚钱。
穷归穷,可是办好行头的凌啸两人,很是精神风光。杵在神武门前想摆摆POSS的凌啸很快招来嫉妒。又是那个大个子武官,又是那高声叱问,凌啸翻翻眼皮子,很鄙视这家伙的为人。前两天不是见过吗?不晓得我们的后台蛮硬吗?
“你们善捕营的签押房在熙和门北庑,这神武门是我们内班侍卫值守之地,没有腰牌不得乱闯!”
搞错地方了?“我们统领那天不是在这里办公吗?”
“办公?”那武官一楞,撇嘴奚落道“忽大人作为善捕营统领还兼着内班御前侍卫,你不晓得吗?那天他们只是轮值神武门署事罢了。还不走?”
两人泱泱而去。那武官对门前御林军卫笑道:“两个傻蛋,署事不晓得说,还办公呢!”
听到后面传来的哄笑声,豪成呸道:“不就是个五品管吗?屌个毛!”
凌啸很是惊奇,“你怎么知道他是个五品官?哪里看出来的?”
“你不是这都不晓得吧?”豪成很是惊异,“我六岁就晓得分辨官大官小了!”
凌啸苦笑着摇摇头,你豪成是生在旧社会,长在黑暗里的封建社会精英,当然懂得,我看得清宫戏里又没有说道这大小之分。
豪成一边望熙和门走去,一边跟凌啸解说。“品秩差别主要看冠服顶子、蟒袍以及补服的纹饰。一品官是红宝石帽顶,五爪九蟒袍,文官朝服绣仙鹤,武官是绣麒麟。二品官是珊瑚帽顶……”
快到了熙和门,直讲得口干舌燥得豪成终于讲完了课程,看到凌啸津津有味的认真劲头,他还是很有成就感的,一直以来都是凌啸教育他,现在终于逮住机会了。
“啸弟你可明白了?再看到官服,你可认得出来?”
“认不出来。”
“为什么?”
“我没见过砗磲鸂鶒青金石这些东西,分不出来。”
“……”豪成想吐血。
问了很多人,出示了很多次行走文书,穿过西华门,两人才来到熙和门北庑。沿途经过的每个官员,都被豪成当作模特,现场教凌啸认识品级的区别。令凌啸很郁闷的是,有很多武官穿得很简单,不是不穿蟒袍,就是套上了侍卫装,那是豪成还不晓得怎么分的服装。凌啸很鄙视这些人。还是纪律部队呢,怎么不按照规矩着装?
术裕正在北庑里署事,看到两人的到来,也不露出亲热,依足规矩办事,把他们丢给一个五品守备衔的三等侍卫,就去忙别的去了。那三等侍卫叫俞峰,是正蓝旗人,他把两人带到签押处,就安排了豪成跟人去东华门行走去了。凌啸因为是巡卫团的,就直接跟着任巡卫团头领的俞峰了。
别看俞峰在术裕面前规规矩矩,在带着凌啸赶到协和门北庑的巡卫团侍卫房的路上,凌啸发现他十分的健谈。一路上俞峰滔滔不觉,充分发挥了教育新人的精神,讲了很多小规矩。来到巡卫团,俞峰又茶也不喝一口地讲了半天,直到巡卫午班交班回来,才歇下来。把凌啸介绍给午班领队刘子俊,俞峰扬长而去。
长相剽悍的刘子俊很是和善,他也是镶蓝旗人,更巧的居然也是雅茹的门下。见到同门,高凌啸半级的刘子俊一点也不拿架子,介绍了两个午班的副领队给凌啸认识了。不过那两人对凌啸很是冷淡,打声招呼就出去了。也是,凌啸和人家同级,将来有个提拔机会,就成为竞争对手了,有些不待见也正常。剩下两人更好聊了,一来二去,凌啸也了解了些大内侍卫的大概。
清朝皇上亲自控制着正黄旗,镶黄旗,正白旗,称为上三旗,自太和门到乾清宫的内外朝区域,都是由从上三旗选出的侍卫守卫,称为内班侍卫。容若就是抬籍入了正黄旗,才得以成为御前侍卫的。而皇城的守卫,则是由御林军虎枪营和善捕营担负,这两营正副统领都是上三旗的内班侍卫,以下各级武官则是由下五旗选出的外班侍卫担任。除了守护外,两营还有其他的任务,虎枪营专任扈从、围猎,善扑营则专门练习摔角,但是平时都要勤习武艺。
平日皇城各门都是由内外班侍卫共同守卫,皇城外围的巡视防卫则由两营负责。两营各出巡卫班12班,每时辰都由两营共同巡卫。巡卫班按照12时辰命名,像凌啸加入的就是午班,负责午时和虎枪营的午时班共同巡视。巡卫班每天在巡卫之余,则需要练习摔交或者搏斗之术。
哈哈!凌啸很是高兴。
这不是每天只要工作2个小时,然后就是带薪地练武?这么好的事情真爽啊,我这大内侍卫的工作,比那大区经理强啊,闲工作,铁饭碗!
“走,我带你去练功房去见识一下。不晓得你的拳脚怎么样?”刘子俊发话了。
东转西转来到练功房,还离了老远,就听到那里面传来高声喝骂声
“你个固韬好没种,还是个带把的汉子吗?”
听到练功房了的喝骂声,刘子俊立即怒火冲天,“妈的!又欺负我们善捕营的人!”
两人急忙抢步进了练功房。说是房,其实不准确,这练功房实际上就是一个大厅,边上有几厢耳房。厅中现在聚集了很多人,都是短装简服,武士打扮。当中一人正涨红了脸,破口大骂着他面前的壮汉,凌啸定睛一看骂人的家伙,却是熟人,就是那日在雅茹府中见到的管带-固韬。
没等凌啸听明白,刘子俊怪叫一声,身形暴冲,挥起老拳,痛殴那名壮汉。周围很多人反应过来,加入战团。
一时间骂声鼎沸,拳脚砰砰。凌啸这才明白刘子俊的怪叫声,原来是一起上的暗号。这下可好,凌啸像个没事人一般,站在旁边看到大伙儿群殴。帮不上忙啊。他刚刚来,连人都认不清楚,更不晓得对方是什么人,为什么打架。
别人都是一样的短打扮,就他一个人冠袍齐整地杵在那里,肯定显得扎眼,有人认得他是和刘子俊一起来的,就冲上来一拳一腿,望他身上招呼。凌啸不敢放肆,连连躲闪开去。可是那人不依不饶,执着得很,追着他打。
刘子俊虽然脾气火爆,拳脚还真不咋地,没几个回合就被壮汉打破了鼻子,鲜血长流。那固韬也不好过,被一个小个子逼得手忙脚乱,不时挨上几下。凌啸一边躲闪着,一边观察,总算被他看出来了端倪。和刘子俊固韬一起的,都是腰扎白色腰带,对方则是红色腰带。
“砰!”凌啸观看场中阵营的时候,不留神撞到柱子上,速度一缓,那个执着的追打者,马上抓住机会,抢身上来痛揍凌啸。
“咚!”凌啸挨了一拳。运气,不疼,我忍。
“咚!”凌啸又挨了一拳。还不疼。我还忍!
“咚!”凌啸纵是运气了硬气功,被人一脚踢在小肚子上,也是疼的。
“我忍你妈的!”凌啸怒火中烧,老子又不是忍者神龟!挥拳摆击,继以高旋踢两记。
速度惊人,一气呵成!
躺在地上的伤员们,今日算是有幸看到了美丽风景。空中飞人加血红喷泉,在强烈震撼的惨叫伴音下,完美至极。
那个在对刘子俊饱以老拳的壮汉,被空中飞行的牙齿撞到鼻子,很莫名其妙,下意识地摸了摸嘴巴,确定了不是自己的牙齿后,愣愣地看着凌啸。就算没看见的人也被惨叫声吓了一跳,大家都停下手来。
“太狠了!”人人心里都在气愤,就连刘子俊的熊猫眼里也是惊谔。
那个飞人落地之后,连吐了两口血,鲜红涂地。
“你!你未免太狠毒了吧?我们同僚间打架,有你这样出狠招,把人打吐血的吗?”壮汉现在想起了大家是同僚。
“他吐血是因为摔倒在地上撞的,不关我的事情啊!”凌啸晓得犯了众怒,狡辩一句。在大家没理清楚话里的逻辑破绽之时,快速拉人下水。他迅速跑到熊猫眼的刘子俊旁边,扶着他,一脸愤慨地盯着壮汉,那意思很明显,你们下手也不轻。
其实众侍卫吃惊气氛,是有原因的。
虎枪营和善捕营向来不合。皇城的规矩就是,外班侍卫如果在两营比武大赛中夺得前十名,就能够被抬籍,进入上三旗,转为内班侍卫,俸禄和品级迅速得到提升。历年的比武争斗,当然会激起一些矛盾,两营的头领也把抬籍人数作为脸面之争,无形中更是增加了两营的比拼之心。
一来大家都是满族下五旗的,来之前大多在市井之中瞎混,遛鸟斗鸡,嫖娼赌博,身手大都叫还算敏杰,至于武艺,除了几个有钱大户出身外,是谈不上的。那些大户出身的有条件请武师教授,一般还颇有功夫,但是他们绝大部分都已是五品以上的内班侍卫了。所以打架的都是六品以下,功夫又都稀松,打起架来,大家旗鼓相当,和街头斗殴没有区别。
今日里,文文静静的凌啸一下子就摆平了对手,而且在这些人眼中看来,还下手很重,当然是又惊又怒又怕。其实这也不能怪凌啸,他学的就是泰拳散打一类的凶悍打法,想温柔一点都困难。
固韬也认出凌啸来了,一瘸一拐地走到凌啸旁边,很够意思地维护凌啸道:“你们不服气的就再来呀,是爷们的再比划比划!”
壮汉犹豫了一下,终究鼓不起勇气,扭头望外走去,临走放了个狠话,“等多伦尔来了,要你好看!”
熙和门北庑。
虎枪营副统领凌普怒气冲冲地来找术裕理论,还没进屋子,就听到术裕在里面训人。
术裕的吼声很大,都快传到武英殿那边去了。
“***废才!你们怎么这不长进啊!天天泡着练功房,拿着朝廷的俸禄,就打不赢虎枪营的那几个小子,由得他们把你们干得鼻青脸肿的?”也许是骂了很久,他喝了口水,一个窝心脚,踢在固韬屁股上,“今天要不是凌啸,你们就把老子的面子送给凌普的小老婆垫屁股了!这帮废才!从今以后,只要打架,给老子狠狠打,只要不出人命,伤药老子出,残了老子养!”
凌普在门外气得一佛升天二佛涅磐,自己人被打得肋骨断了五根,牙齿掉了八颗,他术裕还在这里发飙。凌普晓得进去也讨不到好脸色看,用尽力气“呸”了一口,一边掉头就回,一边对他的随从吼道:“你去大钟寺告诉多伦尔,叫他加紧练功,他回来之日,就是我们准备开打之时!”
凌啸欣喜地发现自己没受到任何处分,这事情就这么无声息了。为什么上面不追究呢?
在回协和门巡卫团的路上,凌啸百思不得其解。要晓得两营不合,会影响团结协作的啊。倒是固韬一脸高兴,“小啸,你晓得吗?在外班喜欢打架的惹事胚子,一般都升的很快。我这次说不定有机会升四品都司了,哈哈!”
凌啸猛然明白过来,发生两营不和的事情,其实是康熙故意安排的。下五旗的侍卫们越是不合,越是好驾驭。靠!帝王心术啊。
侍卫的工作时间是每天五个时辰,休假时间是半月一次,平日里不轮值的时候,可以申请回家。不过行走实习的凌啸不在其列,他需要老老实实在紫禁城呆上一个月,等正式领牌进营,才能回家。凌啸在熟悉了环境和巡卫区域,惊异于过来往太监的形象之后,就专心地考虑怎么练武功了。
固韬回家前,告诉凌啸,内班侍卫的俸禄加冰炭敬等等,收入是外班的三倍多,一下子把凌啸的心给鼓捣得火热!
我要对我的职业生涯负责,力争上游!不说那三倍的工资待遇,补助红包,起码进入内班可以看到宫女吧,就这一点盼头,都让凌啸热血沸腾。
大周天的第一个穴道已经闯开,只要按照冲小周天的方法,假以些许时日,凌啸就可以打通大周天,凌啸对那时的状况充满了期待!
于是在巡卫团驻地,过往的官员侍卫太监,都可以在午时以外的很多时辰看到,有一个人神经病一样地对着大树吐气吸气,还经常性地自我殴打,好像做了很大的错事后自我责罚。
正月二十八的晚上,大雪刚歇。
凌啸立在大青松树下。这些日子练习的气感愈发强劲了,大周天只有脚上最后两穴未通了。忍耐不住好奇的折磨,凌啸决定先试一下已通的手部经脉。
凌啸深吸一口气,意运丹田,飞速行一小周,望通谷冲去,循走少阳少商,直达劳宫,同时挥掌击在树干上。
砰地一声闷响,马上引来了巡行的侍卫。众侍卫紧张地赶来。看到全身雪人般的凌啸,虎枪营亥班怒形于色,却不敢言声,善捕营亥班的兄弟连忙帮他拍掉雪花。
“呵呵――不好意思,刚刚出门想事情去了,没看到这颗树,啊哟-这下撞的不轻啊!”
在同营侍卫的关怀眼光下,凌啸自动过滤了虎营侍卫的嘲笑,闪了回去。
两班侍卫围着大树,看看方圆丈余的积雪冰凌,和那露出全部枝叶的大青松树,咋舌不已。善营侍卫都在高声赞赏,对凌啸的皮粗肉糙和筋强骨壮敬佩不已。虎营侍卫则闷不作声,感叹老天爷心慈手软,没把凌啸给撞个残废,看来这次我们虎营在下月比武上要惨了。
凌啸偷偷笑到肚子疼通难忍,才憋起笑意,一抹满是口水的下巴,往侍卫住所走去。
刚才这一击就算没有300斤,也有个250吧,等老子明日打通了脚上穴位,小周天循环加速气感,大周天连接攻击部位的经脉,一脚出去,就算没有真气,可是400多斤的力量,老子不是一样秒杀拳王泰森!
练功房里。二月初一申时。
打通了全身大周天的凌啸,正在练习沙袋。不是他不想把内功练下去,只是他把内功册子放在家里了,接下来的那张心法图,记得不多。
人来人往的练功房里,凌啸练得很没有趣味。他不想给别人看到他的散打和泰拳的技巧,又不想使出气功,免得把沙袋或者木人打坏了。保持低调向来是他原则,自己实在有太多的秘密是不能让人知晓的。
练功房里忽然安静了下来。凌啸感觉到身旁的空气有些滞闷,一股迫人的气势从凌啸的背后涌来。
不知几时,一个青年侍卫站在飘雪的门口处,把眼盯着凌啸,英俊的脸上面色平静,却透着冷傲和敌意。刘子俊靠近凌啸,低声说道:“他就是虎枪营的多伦尔,功夫很高,听说是大钟寺德慧大师的弟子。”
那侍卫却没有进来,不发一言,慢慢扭身走了。
练功房里又响起了声气,虎营的侍卫一个个喜形于色。固韬过来拍拍凌啸的肩膀,道:“小啸,这多伦尔最擅长少林武功,是虎营的第一高手,要不是他去大钟寺练了半年武功,去年的比武他铁定的是外班第一名。十五日的比武,就看你的了。”
凌啸叹了口气,苦笑了一下。来了一月不到,就又惹麻烦了。这多伦尔能搅动凌啸身边的气机,还是少林的传人,看来是个内功高手啊。他半年前就是第一高手,又练了半年,我却是半点内功不会,怎么搞得过他?幸好自己的目标只是进入比武的前十名,争那虚名干什么。
―――――――――――――――――――――――――――――――――――――
熙和门北庑。
“凌啸!给老子打起精神来,这次一定要赢,给我们善捕营争光!”术裕依然是大嗓门,他直接下了任务。
“卑职定当尽力争取,以报大人们的知遇之恩!”凌啸留了很大的余地,他可没狂妄到认为自己是多伦尔的敌手。
忽赤灵今日也来了,听到凌啸的话,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连续三年了,我善捕营在比武中被压得喘不过气来,在侍卫处里,我和术裕很没有面子,武丹军门已经过问了几次我的营务了,显然对我们很不满意。本来你是新进侍卫,今年没有资格参加比武的。不过这次就算你想不参加都不行了。因为虎枪营在侍卫处提出了新比法,一个我们没有办法拒绝的比武方法。”
凌啸听得莫名其妙,那你还笑得出来?
术裕接着忽赤灵的话头讲到,“凌普这狗日地提出,他们虎营由多伦尔连斗我方三人,只要在一柱香的时间内,我方有一人能够在场中坚持到最后不倒,今次的比武,就算我们赢了。十个抬籍名额全部归我善营所有。如果三人都被打倒,我们善营就一个名额都没有。而且,凌普点名要求你凌啸上场!”
忽赤灵咬着嘴唇,不再说话,显然他已经答应了对方的要求。如果这样的条件还不敢答应,那忽赤灵和术裕以后在内班侍卫里就抬不起头了。
凌啸不晓得说什么好,抱拳躬身行了辞礼,转身走了出去。
我这是招谁惹谁了?
侍卫住宿房里,豪成坐在凌啸的床沿,一脸喜色。他是听说了这件事,第一时间就赶了过来。
“小啸!哈哈,你真不愧是叔叔的儿子,来了才一月不到,还在行走期间,就获准参加抬籍比武啦!你真行!”边说边竖起大拇指,这模样让凌啸想起了以前网上的一副QQ表情。
“我现在正在烦了,哥哥,你最喜欢打听消息的,现在可有什么关于多伦尔的?”
豪成一副受用的样子,凑过来跟凌啸讲到:“多伦尔是贝子爷杰虎的庶子,今年二十四岁,正蓝旗人。武功学的是少林功夫,据说大开大阖,威猛霸道,曾经有侍卫说,亲眼看到他在狩猎时掌毙黑熊。”
凌啸倒吸一口冷气。乖乖!掌毙黑熊?那不是一掌至少要有个300斤以上的杀伤力!看那多伦尔修长匀称的身材,居然也有这么大的力量,肯定是因为内功的加成才有可能。
豪成大大咧咧地接着说:“不过你不用怕。那多伦尔以一对三,肯定会体力不足,我就不信你们三人连一柱香都坚持不了!再说了,你就算输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新来的行走嘛!”
豪成还不知道,这次整个善捕营都被逼到墙角了。输了,忽赤灵和术裕的日子肯定难过得很,弄不好自己两兄弟都会受牵连。
凌啸不愿增加兄弟的负担,笑道:“就是,输了是正常,赢了他多伦尔也不丢脸。只是如果我们赢了,那凌普可就丢人丢大了。”
“靠!”豪成学着凌啸的口头禅,“丢人算什么?如果你赢了,他凌普就倾家荡产了!他们这次开了赌局,现在赌的热门是你们三人能坚持到什么时间。”
“怎么样的赔率?”
“他们只赌上半柱香和最后结果。上半柱香烧完,剩三人,一赔五。剩二人,一赔三。剩一人,一赔二。一人不剩,一赔一。现在好多王公大臣,京城富豪,都在疯狂地下注呢!”
凌啸很关心关于结果的赔率。“小啸,我怕打击你,就别问了吧。”
“我很想晓得。”凌啸坚持。
“呃――他们赢的盘也是空盘,一赔一,你们赢了则一赔二十!――弟弟,你还好吧?”豪成看到不说话的凌啸,很担心他的承受力。
凌啸的眼睛熠熠生辉,看来凌普他们把胜利看成是铁板钉钉的事情!
“哥哥,我有事情交给你去做!”……
康熙三十五年二月十五。京郊大校场。
冬日的阳光在微微寒风中显得别样温暖。
听到今日的善虎两营抬籍比武,京城百姓早早赶到校场周围,竟是水泄不通。他们在寒风中兴奋地等待比武开始。这次比武与以往不同,不是轮次性地比出前十名,是一场定名额的PK赛,还是一比三的车轮战。京城百姓对这种大内侍卫比武的兴趣之浓,当然不是看天桥的把式可以并论的。
沿校场点兵台四周,是一溜的放了火盆,遮了帐布的暖棚,京中王公贵族,名媛佳人来了大半。点兵台改成的擂台就立在场中。校场旌旗招展,锣鼓喧天,两营人马早就衣着光鲜地环场列队。
多伦尔跃上擂台,一时间场中场外欢呼雷动。看着兴奋的人群,多伦尔很是高兴。自己模样英俊,出身也算高贵,想不受欢迎都难啊!看来还是凌普说得对,自己天生就是英雄命。想到凌普跟他说的话,多伦尔不禁心潮彭湃。
“这次我们上面那位可是下了大注,从户部借出的银子已经交到了商会公保,昨天那位爷说了,到时给你抽个五分利钱,以后还要好好提拔你!你是苦练半年的高手,善营的不是新手就是庸蛋,这比赛还不是手到擒来嘛。更何况今日还有多位格格郡主来看比赛,说不定啊,你喜欢的那个瑾虹郡主,看了你的英雄豪情后,主动向你传情送意呢!就是不晓得她到时候还排得上队吗?哈哈!”
多伦尔扫了善营的三个人一眼,非常愉快。那固韬和刘子俊都是手下败将,看到自己平日里毫无脾气,这半年就算进步,肯定也赶不上自己吧?还有一个新手,恐怕有些孔武,但是那天自己锁定他的气机,没发现他有什么内功,把他打下台去,该不是难事。
凌普说可能会在赌庄上赢利十万两,自己的那份五千两,真是唾手可得啊。
权势,美人,财富,在多伦尔的脑中一闪而过,他知道要在赛前摒除杂念,深吸口气,多伦尔把自己调整到了灵台澄净。
一位执旗官上台挥旗三下,鼓声大作,震人心魄。
比赛开始了。
上场的固韬,不晓得勇气到哪里去,上来就隔多伦尔老远,摆开架势就不上前。想以逸待劳的多伦尔不得不主动攻击上去。以前平日里固韬可以在多伦尔手下走个二三十招,昨日和凌啸他们二人计较了半夜,固韬还是决定用商量好的策略――拖加躲。
多伦尔感觉到固韬像一只滑手的泥鳅,刚要和他交上一招,那固韬却不待招式摆完,收腿就走。多伦尔不得不收招去追,固韬见他来了又是一通凶狠地架势,拳脚齐上,根本没有招式套路。
乱拳打死师父!多伦尔只得防好自身,再寻固韬的破绽,但是固韬又突然跃开。来来往往,多伦尔也明白了固韬的策略。他怕时间拖久了,会生变故,就狠下心来,闯入固韬的拳堆腿影里,拼着挨了一拳两脚,把固韬粘在了范围之内。
经过半年苦练的多伦尔还是内力大涨,不到十来回合,就把固韬踢下台去。若不是顾忌固韬的家里也有些背景,火大的他肯定要踢断固韬的腿骨。
等到固韬的下场,那柱香已经烧去了四分之一,买了剩一人的赌客心落下去了一半,买剩两人的人则心沉了一半。
PS:三江了,请大家多多收藏啊,精彩即将上场。
刘子俊的彪悍体形,给很多下了注的人一种伤害。但是不包括多伦尔。
多伦尔看到刘子俊一上场,立刻冲上前去,给予刘子俊以暴风急雨的袭击。他脚法轻盈迅速,这次连轻功都用上了,尽管用轻功很耗费内力的,可是他拖不起。
凌普说了,根据下注的情况,只有上半柱香里打倒全部的对手,庄家才能赚到十万两,否则还剩下一人的话,就只能够收获四万两。
多伦尔每招出去,都是招式精妙,抓住刘子俊的破绽。他甚至都可以算出,对方的下几招是什么,就像下棋一样,能够料敌于先,将对手逼进自己设计的死地。
可是刘子俊就是不躲闪,不在乎,不回护自己的破绽,每次都是以命换残的打法,最温柔的也是以命换破相的进攻。于是上场之初的十来招,观众们的感觉竟然是多伦尔被刘子俊压着打。
多伦尔心里有苦难言,这刘子俊就像一只刺猬。
自己一招出去,固然可以把对手打倒或者踢下擂台,可是自己总免不了在关键部位上挨上一下。比如刚才自己的一招怀手探月,只要招式落实,刘子俊就铁定的胸部中掌,但是自己需要付出肋部挨上一脚的代价。那可是很脆弱的地方,即使不致残废,也要很痛楚一番,想到还有一个对手,多伦尔只得换招防护。
大校场辕门外的一座茶楼上,二楼雅室里,三个火盆把屋子里烘得温暖如春。
一个衣着雅致却透着威严的中年人,隔着二楼的窗子颇有兴致的看着比武。看到场中战况,他回头对着屋里笑道:“忽赤灵,这次你可长进多了,晓得用些谋略了。”
忽赤灵没机会看到场中情形,不敢把话说满,连忙道:“奴才这几日都在随驾护从在皇上您身边,比武的事情,都是术裕在操心。本来多伦尔的实力超群,我们既然不能力敌,就只好想办法智取了。”
原来这中年人就是当今皇上,大清帝国的圣祖,封建历史上的千秋一帝――康熙皇帝。
旁边的虎枪营统领雅格布心里暗骂,你个老狐狸,一番话可是相当于什么都没说,又说了很多。既说了对皇上的护驾忠心,又讲了手下在尽力办事情,还把我们的多伦尔单列出来,全口不提虎营的培养之功,更狡猾的是,你只说是在“想办法”智取,难道我不晓得“想办法”三字的玄机吗?
忽赤灵几句话就把胜败和他善营撇去了很大的关系,雅格布恨得牙痒痒,可是康熙没问他话,他也不敢插嘴。
康熙听了忽赤灵的话,微笑着又向擂台看去,台上已经风云变化了。
刘子俊打得极为顽强和凶悍,看到多伦尔不得不屡次变招,就知道凌啸的刺猬策略凑效了。
昨晚上凌啸三人商量策略的时候,凌啸问自己想不想抬籍。作为汉军旗人,自己当然做梦都想抬籍。凌啸盯着自己说,如果要取得最后胜利,就要耗费多伦尔的内力真气,把他的锐气尽量的消耗掉,就需要前用刺猬策略,后当人肉沙包!
现在刺猬策略已经奏效,刘子俊感觉自己的体力有些下降了。他想起凌啸“富贵险中求”的话,拼了吧!就赌多伦尔的拳脚不至于要了自己的小命!
多伦尔看到凌普在场边杀鸡子抹脖子地给自己使眼色,知道时间不多了。一咬牙,他狠下心了,小腹挨了刘子俊的一记重拳,直接一掌饱含真气的少林开碑手,印在刘子俊的前胸上。
刘子俊鼓起所有的力量,承受了一记开碑手,同时一拳打在多伦尔的小腹上!
多伦尔闷哼一声,退了两步才立下桩来,明显的感觉到气岔心慌,微一调息,才压制下去,不过小腹乃是内脏集中之处,受此一击,还有些隐隐作痛。刚才对手肌肉的强烈收缩,和骨头的反弹之力,从手掌上传来,他就晓得刘子俊的已经不会再有战斗力了。
应该是赚了吧,多伦尔扭头看看台边的那柱香,离一半还差那么一点,四万两银子算是保住了!
四周的欢呼声如雷响起,就像是欢送吐血的刘子俊一样。毕竟这场要比上一场好看多了。观众可是来看乐子的,管你吐不吐血!
前两场的对手太过于无耻了,一个毫无武人的做派,一个又像是拼命三郎,多伦尔很是郁闷。多伦尔看着凌啸上台的步伐,觉得对手很特别,警惕之心顿生。这个新人的脚步很沉稳,无欲无求般随意又波涛骇浪一样的压力逼涌。管他呢,反正他没内力,最后一个了,打倒了他就可以在得到金钱后收获凌普主子的赏识。
多伦尔一待凌啸站稳,先发制人,伏虎拳一轮急攻,凌啸下意识的觉得不能让他近身,高踢连环,挡住了多伦尔的套路。拳脚相交之处,暴风急雨般的撞击声,传遍了校场。
观众一下子陷入了疯狂的火热中,坐着的站起来,站着的叫出来,叫着的吼出来,喉着的跳起来!这才是武者的搏斗,这才是强者的碰撞!欢呼,嚎叫,口哨,尖叫,呐喊,激荡了全场!
鼓声伴着两营军卫的助威声而雷动!却瞬息停止。
全场上万双眼睛几乎要从眼眶中蹦出来!一时鸦雀无声。
凌啸和多伦尔像约定好一般,迅速分开,一个弯下腰去,拼命的抚擦双腿,一个退后几步侧着身子,两手交换着揉捏前臂。满场的人们都看到,多伦尔和凌啸的眼里都是惊骇,脸上都是痛苦!
一个是内力护外体!一个是硬气入经脉!
旗鼓相当又势均力敌!谁也奈何不了谁,又谁都伤害到了对方!
这下子,场中一下子爆发出山响的呐喊和喝彩,比刚才的威势竟还要震撼几分!观众只晓得为巴图鲁欢呼,虎营为多伦尔加油,善营则看到了抬籍的希望,还有也许出口长期被压制的恶气!尤其是豪成兴奋异常,脱掉衣物,光着膀子跃上鼓台,夺过鼓槌奋力狂擂,一时间气氛炙热无比,犹如两军对垒!
多伦尔眼里射出了狼一般的杀机,还有被欺骗的愤怒。你竟然扮猪吃老虎!凌啸感觉自己吃了很大的亏,毕竟自己伤的是腿脚,会导致下盘不稳!众所周知,南拳北腿,多伦尔出身北少林,腿法定然高明。一时双方隔场对峙起来。
凌啸感觉到自己回到了自由搏击的赛场,多伦尔则仿佛置身凶险的战场!两人都起码有个400斤左右的杀伤力,又同样只有300斤左右的防御力,两人的相决只能取决于招式的精妙了,谁能在保证自己不被对方打到的前提下,给予对方一击,谁就能掌握主动!
终于是多伦尔按耐不住,他赛前签订的是不平等条约,时间一到,香火熄灭之时他就输了,到时候,功名前程都会大受影响!
多伦尔试探着凌啸的功夫套路,凌啸也闪中有攻,试探着多伦尔的少林套路,只是他绝不用拳,闪身踢,拧身踢,回身蹽,连番使出,就是不让对手近身。多伦尔越打心越寒,对手的腿法简单无比,却速度惊人,往往在自己的身形莆动,就闪电踢向自己将要攻击的方向。
凌啸也是打得心惊肉跳,天下武功,无坚不摧,唯快不破!若不是这些日子里,自己加强温习了搏击技巧,做到了眼快心快腿快,加上李小龙的截拳道关节理论,恐怕就要输了!
热汗渐冒的多伦尔毕竟是连战三场,体力的透支使他感到疲惫,刚才刘子俊击打的小腹也开始疼痛明显起来。他无暇去看台下凌普的脸色,余光一瞟那柱香,知道自己再不出绝招,就真的完了!即使此时以疲惫之躯出绝招,会受上内伤,他也没有办法了,因为他的退路已被约定封死!
“呔!”狮子大吼一声,出腿如风!凌啸虽然高度戒备,可惜狮子吼的纯正内力攻击,把他的心神震得一荡,等反应过来,多伦尔的腿已经在眼前如飞而至。多伦尔的松壑腿法集中体现了北派古典套路的复杂和强势,下盘,胸腹,头脸都可能是它的下个攻击目标!仓促之下,凌啸连退七八步,已经到了擂台的边缘,再退一步,善营就万劫不复了。
比武后的第三天,豪成问凌啸,那天比武,你不用空翻怎么可以跳得那么高?凌啸想了半天,难道告诉他,我练了“硬轻功”?只好苦笑道:“我是天生属蟑螂的!”
是的,在退无可退之际,凌啸觉得自己应该战略转移,可是前左右三方都是多伦尔的腿影,不受思想的指导,凌啸气感勃发,速运三周小周天,奔涌疾驰直贯脚底涌泉,近500斤的力量直踏台板,近500斤的反作用力将凌啸抛向空中!
半空中的凌啸感到脚痛欲麻,刚刚越过多伦尔的头顶,凌啸就感觉不好,他被多伦尔凌空抓住了衣物。
多伦尔眼见几脚就可以将对手踢出擂台,耳边听着虎营高亢的欢呼,心里一阵欢实,叫你给老子扮猪吃老虎!眼前忽然一花,不见了凌啸的身影,多伦尔也一阵怀疑,不可能掉到台下去了吧?明明还有一步的,下意识停脚往上一抓,入手竟抓到了衣物,心里禁不住一阵狂喜!
多伦尔来不及也一点都不想看一看,这个扮猪的家伙!
他只是晓得这家伙跳起来被自己抓住,就是体谅本少爷体力下降了,自己主动蹦到头顶,希望自己抓住他,然后以一个优美的,迷死美女无数的过顶摔,把他丢到擂台下面去!
校场众人都傻眼了!
包括茶楼里的康熙众人,都在一霎那间觉得不可思议!
善捕营就是专练摔跤的,却被人用摔跤手法抓住了,还要摔出去!
电闪般的影像出现在凌啸的脑海:李连杰在《精武英雄》里抓住日本上尉的脖子,来了个拖狗自摔!
一切都如电影的再现,当凌啸落到擂台边缘的时候,多伦尔凌空飞了出去,直落在笑口尚未及闭上的凌普脚旁。
多伦尔在满腹的混沌里闭上眼睛,他不敢也不忍去看凌普那霎时苍白的脸!
Ps:集团15号重要会议,可能明月要升职。但是升职事小,更新事大!每天3500以上是我的天职。敬请收藏!
校场传来的欢呼声经久不息,康熙意犹未尽地回桌坐下,两只手反复地模仿凌啸那个勾抱脖子的动作,竟还在回味这个临危反制的高难手法。
他自小就爱好摔跤,十四岁那年,正是凭借着暗中训练的摔跤手才擒拿了鳌拜,亲政之后,对摔跤依旧痴迷不改,善捕营正是他所设立的专门练习摔跤的御林军。这次善虎两营比武,康熙也十分的关注,这次只带了几个御前侍卫赶来,除了想观赏比武以外,也是来压阵的。他作为皇帝,既不希望下五旗的两营太团结,又不希望彼此势同水火。平衡相制又不即不离,乃是驭下之道,
“忽赤灵,你营中那个最后战胜多伦尔的侍卫叫什么名字?”
“回皇上话,他叫凌啸,镶蓝旗人,今年二十岁。”
“嗯。李德全,你去宣术裕、凌普、凌啸、多伦尔前来见驾。”
“奴婢遵旨。”
待李德全出了雅室,康熙对着身后一直未曾言语的容若笑问:“小纳兰觉得刚才的比武如何?”
容若的母亲是太祖努尔哈赤的嫡孙女,按照宗谱,康熙和容若是表亲。康熙极是宠眷这个小他近二十的小表弟,这里没有明珠的原因在内,纯粹是赏识容若的文武华和至真秉性。
事涉凌啸这个小族弟,容若不敢马虎,谨慎地选择措辞道:“皇上,据奴才看来,多伦尔内力精湛,武艺高强,以一敌三,虽败尤荣。而凌啸等三人胜在事先谋划得当,擂台上临场勇武无畏,再加上凌啸的招式剑走偏锋,多伦尔猝不及防,才将胜劵拱手相让。今天的比武,实在是智与勇的交锋,精彩异常啊,就连奴才在旁观看了都是受益颇多啊。”
术裕看看康熙颇以为然的脸色,接着一记春风香屁,“皇上啊,我御林军里能连出两位巴图鲁般的人物,是皇上多年教化有方啊,是大清国运昌盛、咱们满人族运兴旺的体现啊!”
康熙虽然号称是千古一帝,英明睿智,可是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只要是人都喜欢听好话的。他哈哈大笑,起身而立,抚掌一拍,遥视西天,道:“天佑大清,得以人才辈出,有猛将如云,有良臣若鲫,可笑那葛尔丹跳梁小丑,居然自不量力,胆敢扰朕西陲大漠安宁。待朕备齐资财,定当诛之!”
众侍卫心嗓一紧,怎么,要打仗了吗?却都不敢接话。今天是康熙第一次明确表明了征讨葛尔丹的决心,众人只是侍卫,进言拾阙乃是朝臣的责任。
术裕、凌普、凌啸、多伦尔四人报名赐入,在君前行过三拜九叩之礼。
康熙笑道,“既在校场,军礼从简,起来说话吧。”
尽管容若和术裕刚才说的都是公道话,也没有贬低多伦尔,雅格布却十分不甘心。多伦尔无论是内力和武艺,都在那凌啸之上,却在凌啸诡异莫测的招式下落败,妄自托大的虎枪营这下脸面可是全丢完了,他雅格布的面子也十分无光。他虽然和凌普平时不是一派,但是毕竟同领虎枪营,看到凌普苍白的脸孔,也很不忍,恐怕凌普这次要输到买宅卖地卖老婆了吧。一撇眼看到凌啸兴奋的脸孔,厌恶顿生,恨恨地在心中说道,“幸好我晓得你的一个致命伤。”
凌啸的确很兴奋,任何一个现代人有机会看到活生生的康熙,在温言对自己说话,都会兴奋不已。容颜颇似后世画像的康熙,却没在意凌啸的激动,因为多伦尔也一样地激动。卫戍皇城三年了,终于第一次看到康熙,多伦尔感觉到嗓眼发干,心跳如蹦。
微微笑着奖慰了术裕,又抚慰下凌普后,康熙笑吟吟地看着两个小侍卫。
“多伦尔听封。着多伦尔抬正白旗籍,晋乾清宫三等带刀侍卫。”
“奴-奴才多伦尔,叩谢皇恩!”本以为抬籍无望地他,忽然听到正五品内班侍卫地赏赐,激动得有些结巴了。
康熙很满意多伦尔响帮帮的几个响头,微笑着看向凌啸。
尽管当今皇上笑意盎然,凌啸还是感觉到了很大的压力,心里有些紧张,暗自鄙视自我一番,心里有些胡思,靠!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王霸之气?
“着――”康熙尚未钦封凌啸,却被一人打断。
“皇上,奴才雅格布有事启奏。”
康熙狐疑地看了看雅格布,这虎营统领一直没有说话,现在莫非是想阻止朕封赏凌啸不成?面上不露声色,康熙道:“准奏。”
“皇上,比武的胜利者是善营,奴才自觉带营无方,还夸下海口,以至怡笑大方,奴才十分汗颜,定会在今后加紧亲历营务,严加训练,以不负皇恩。但是如果皇上要封赏凌啸,奴才却不得不进一份臣子直言。凌啸的身份牵扯到昔日的一起公案,他乃是前叛将格尔楞在逃亡时,与那汉族女囚的私生子。”
“啊-”除了容若、忽赤灵和术裕,其他侍卫都惊异不已,多伦尔更是夸张地啊出了声音。凌啸一下子汗如雨下。
雅格布看到康熙轻嗯一声,并无龙颜大怒,摸不准康熙的心思,忙在话里留些后路。
“格尔楞当日君前救囚叛逸,罪名可是皇上钦定的斩立决,但是多年搜捕未得。虽然逢太皇太后寿诞得以赦免,然臣以为,叛将之子不宜忝居宫掖之侧,以免骇人听闻。”
雅格布说的骇人听闻,其实在场每个人都听得出是潜台词,“骇人”的不是“听闻”,而是皇上的安危。好一记刁状,雅格布告的是忠心耿耿,义薄云天。
看到面色苍白的容若、忽赤灵和术裕就要纷纷启奏,凌啸先走到康熙面前跪下。如果自己不能过关,何必连累这几个对自己友好的朋友上司呢。
“奴才凌啸,有前因后果秉上。”
康熙面色平静,表情木然,眼里的温和已是不见。他终于想起了三藩乱时的往事,记起了谣言四传军心动摇的困境,也回忆起当时自己的勃然大怒。可是他自己现在回想起来,一时间也觉得不可思议,一个颇受自己器重的满族将军,竟然会因为垂涎汉族女囚的容颜,军前叛逸,抛家弃官?
康熙冷冷道:“奏上来。”
凌啸现代经理的口才练习得极有造诣,加上声情并茂的表演,细细诉来,把一个知恩图报的汉子,在此状况下的无奈和苦闷,讲得活灵活现。康熙的眼神依旧冰冷,但是瞳仁里已经不再有凌厉逼人的光芒。
“我阿玛自知于国有负恩失忠之罪,但当此境地,素性讷直迂阔的他时时未忘自己是满族罪子,忠义未能两全之举,视其为终生憾事,最后郁郁而终。临终遗言,嘱咐奴才,今生当以此躯,再报圣上于驾前,凭犬马之劳,稍赎父辈不赦之辜恩罪衍。”凌啸哭腔咽咽,满口自编的文言,也颇能感人。
见康熙面色稍和,凌啸尽情发挥。
“愚父出身军旅,始终坚信我泱泱大清,必能在皇上的英明领导下,太平盛世,永世相传,国富民强,称霸寰宇!”凌啸再次看看康熙,见他只是悦色一显即逝,一咬牙,急才歪出。
“我阿玛临终尝高歌一曲,乃对我大清和皇上的忠良祝愿,奴才晓得皇上乃五百年一出的仁和圣君,必不欲穷兵黩武,曲中虽多有开疆拓域之词,然求皇上念在我阿玛乃粗野军将,弃其不智,明其忠意。望皇上准许奴才献曲。”
康熙略一沉吟,格尔楞虽罪不可赦,其情可悯,点头允许。
狼烟起
江山“西”望
龙起卷
马长嘶
剑气如霜
心似黄河水茫茫
二十年纵横间谁能相抗
恨欲狂长刀所向
多少手足忠魂埋骨它乡
何惜百死报“皇上”
忍叹惜更无语血泪满眶
马蹄南去人北望
人北望草青黄尘飞扬
我愿守土复开疆
堂堂“大清”要让四方
来贺――――
凌啸高亢雄壮的歌声已歇,但是那报效国家,誓忠皇上的赤子忠魂,感染了每一个人。
康熙听惯了容若的浅斟低唱风花雪月,哪里扛得住凌啸的这首改词《精忠报国》,瞬间的震撼,激发起他雄性荷尔蒙的强烈泛滥,满腔豪情壮志、猎牧大漠的渴望,被深深地拽出尘封处,一发不可抑制!如果不是皇帝与生俱来的矜持和沉静,康熙真想和声高歌。
控制住自己的康熙,看到还在震撼中的众人,他已经深信,格尔楞还是忠心的臣子,如果说一个不忠不义的人可以写出这首歌曲,康熙第一个不信。当然已过不惑之年的康熙,不会认为格尔楞无罪的。为政者,当然不会因为格尔楞的忠心,就原谅他行为上的罪过的。否则别人效仿起来,那就不妥了,但此时康熙已经确信了,凌啸决不是“骇人听闻”的乱臣贼子。
“着凌啸抬正黄旗籍,晋乾清宫二等带刀侍卫。本次抬籍之另十名额,由忽赤灵于善捕营中,择选品优技强者晋补!”
“奴才等谢主龙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康熙离去回宫不提。凌啸被顶头上司容若允许回家休息三日,再回宫报道。
哈哈!凌啸身上冷汗未干,已是忘了刚才的惊涛骇浪,心中满是升官抬籍的高兴。来京城三月左右,自己就迭遇贵人,机缘巧合之下,自己就是一名正四品的二等带刀侍卫了!
刚才的一曲《精忠报国》也震撼了凌啸自己,一定要有所作为,方不负苍天一雷把自己送到这平行时空,方可以略微抵消一下失去了云儿的巨大代价。苍生如蝼蚁,民众为驱役,也许自己可以为他们作些什么。
豪成心急火燎地还等在校场门口,那份翘首相盼的焦急,使得凌啸亲情涌动。一把抓住豪成,尽量用平静的语气告诉豪成所发生的事情。
“乾清宫二等带刀侍卫……”豪成脸色一滞,往后晕倒下去。长期处于低等阶层、被人欺来辱去不敢声张、恨不得见人就喊主子的他,居然一下子有了一个经常可以见到皇帝的弟弟大官,不范进中举才怪呢?
凌啸连忙扶住他,猛掐他的人中和虎口,叫道:“先别晕,先别忙着晕嘛。等我们一起去商会公保那里,收了那两万两赌利银子,你再一起晕行吗?”
本来已经悠悠醒转的豪成,一听到凌啸的话,打一个响嗝,白眼一翻,又晕了过去!
和平门往南半里,一条雕梁画栋的老街,一家挨一家古香古色的店铺、瓷器、书画、雕刻、古籍琳琅满目。身着长袍马褂伙计的大声张罗,街上人来人往。
三天前,凌啸拉着豪成向术裕请了个假,简单地换了身衣服,来到这里,倒也没多看,直接就进了铺面最大的“松竹斋”。
虎头虎脑的小伙计把两人迎进店堂,并没有太热情,像两人一样寒酸打扮的满人他看多了,多半是生计艰难的懒惰满族子弟来变卖古玩了。小伙计知道自己“松竹斋”店大压客,也不在乎这种人,但是当凌啸递上一张小纸片的时候,他马上傻眼了。
小伙计虽然还是学徒阶段,可是几年下来,眼力还是有的。小伙计马上让两人上座,嘱咐其他人好茶好水地招待着,他一股烟地跑进后堂去请鉴定师傅。
凌啸其实明知会有人识货,但是心里还是惴惴不安,谁晓得自己这被自己“加工“过的人民币,会不会卖到自己想要的价格。七张好好的百元人民币,被自己用小刀把上面的很多字给切掉了,只剩下中间的毛主席像了。
他这么做是出于谨慎,自从遭遇了雍正的“粘竿”后,他就晓得自己一定要处处小心。百元大钞上的汉字是简体字,倒不怕人认得,可是那满文藏文等,谁晓得是不是简体的。如果被人看出端倪,会以为自己要另立一国的,沾上谋反嫌疑,那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说老实话,在之前他典当出去的那十元人民币,现在想起来可是十分的后悔,希望那个当铺老板把它当成传家宝,密不示人,代代珍藏吧。至于小萍的那一张,有机会就要回来吧。
一杯茶未及沾唇,后堂门帘一掀,小伙计领出来了一位衣着光鲜的老者,看起来很是文雅。老者来到凌啸二人面前,一番介绍,凌啸知道了他是松竹斋的鉴定师傅,叫柳湘才。凌啸则抢在豪成之前报上了两个假名字。柳师傅邀请了凌啸二人倒后堂说话。
柳师傅待凌啸两个坐定,拿起凌啸拿来的残币,一脸奇异地看着这纸片,半响说道:“老夫在这鉴画一行说不上是个名家,可是也有些阅历了。此画纸质韧挺,比之宣纸更贵重得多。画技笔法精纤,立旨求真,颇似西夷之源。不知是出自哪位名家?”
凌啸明知他有此一问,掏出另外六张,忙编道:“这几张小画是我无意之间从市井里捡得,看它很是精美,所以就保留下来。近日颇须用银,故来找行家鉴定一下,看是否值得些银子。至于是什么人所画,我一个老粗,哪里晓得?”
柳师傅本不奢望两人告诉他小画的来源,来这里变卖物事的人一般不会说出来源的。他想的只是如何压价了,以他的眼力,早已看了出来,这七张小画比自己收的那张还要精美,更难得的是几张复制的完全一样。
他笑着对凌啸道:“两位先生,其实您的这几张东西虽然稀少,可也不是独一无二啊,小胡,你去跟杜掌柜的禀报一声,请他老人家把那张石青工笔西洋画带出来一观。”
凌啸对老先生说的石青工笔西洋画十分骇疑,这世界上竟然还有同样的东西?难道还有其他的起点主角来到了这里?
等到松竹斋的杜老掌柜拿来了他的石青工笔西洋画,凌啸死死忍住了想笑的冲动,可是实在是敌不过心里的高兴,索性高声大笑起来。
这所谓的石青工笔西洋画,居然就是凌啸当出去的那张十元人民币,上面还有一个圆珠笔写的一个起点网址。从北京回湖北前,好友赵勇刚在电话里告诉他一本起点好书《军火之王》,当时他手上没纸,就在钞票上记下了网址。不过随即凌啸就感到奇怪了,这张钞票一定是仙桃的那个当铺老板来此变卖的,可是却和凌啸的一样,也被切成了主席头像。
借着笑声,凌啸心里快速地分析。
切割钞票的事情要么是那当铺老板做的,要么是这松竹斋做的,这其中的区别很大的。如果是松竹斋做的,自己就很有些危机了,如果是当铺老板做的,就危险很小了。看这松竹斋的柳师傅和杜掌柜并不纠缠于来源问题,一副想收购的模样来看,必定不是松竹斋切割钞票的。问题是那个小镇的当铺老板如何晓得这张钞票可能违禁的?
在凌啸指出了画质差异性,同时声明了七画完全同样的珍贵性,一番虚情假意的讨价还价后,柳师傅和杜掌柜同意以总价一千四百两银子的价格收购了七张小画。
揣着十张百两银票,凌啸和豪成一起来到同一条街上的商会公保处。听到豪成说的比武赔率时,他就决定了赌一把。一比二十的赔率,很是让他心动,况且自己未必会输。
投注凌啸比武落败的人几乎占了九成九,凌啸虽然有些感情上难以接受,但是从投资角度来说,他晓得这可是好事情。
好容易说服了见钱眼开的豪成,在保证留下四百两给豪成过有钱人的瘾之后,凌啸正要在人山人海的押注记录处投注,一个年轻人叫道:“我压五百两多伦尔输。”
这下投注的人都惊呆了,凌啸明知道会有人押冷门的,可是一下子投五百两,凌啸很佩服这人对自己的信心。自己是在局中,对自己的实力有一个侥幸的期待,可是眼前的这个其貌不扬的年轻人为什么押己方胜利呢?
“熊公子押了多伦尔输!”
“哈哈,德和坊的少东家喜欢糟蹋银子,你管得着妈?”周围的人议论纷纷,哪怕是在那熊公子离开了,还津津乐道。
凌啸牢牢记住了德和坊的名字,他对这个熊公子很感兴趣。凌啸看到这么人多嘴杂,连忙闪道旁边,让豪成出面拿一千两去押己方胜利,他还不习惯被很多人关注。
豪成在众人的惊讶声里跑出来,一脸的幻想和兴奋,来到等在街尾的凌啸身边时,马上对凌啸道:“两万两啊,如果我们赢了,那就是整整两万两银子啊。我们可以到飘香楼去叫最红牌的花魁,住最好的厢房……”
凌啸看着他的样子,明白了一个道理,YY是祖传下来的。
豪成不停的给凌啸加压力,“啸弟,你一定要有信心啊,只要能在多伦尔手下坚持到最后……你看今天那么多人对你多有信心啊,连街头卖羊肉串的回回都押了你五钱银子呢……”
凌啸停下了脚步,佯装生气地道:“你再不停地罗唆,会影响我的发挥的,到时候输了,就没收你的那四百两纨绔基金!”
其实凌啸这时候心花怒放,一点都不生气。是的,回回,那仙桃的当铺老板一定是沔阳的回族居民,记得原来的仙桃市可是有个回族自治镇的。既然是内迁的回民,他们的祖先有很多都在青海一代与藏民杂处,就很有可能认得人民币上的藏族文字的。
――――――――――――――――――――――――――――――――
乾清门西庑,内班侍卫房。
崭新侍卫服的凌啸毕恭毕敬地等候着武丹的训示。整个内班侍卫里,只有八个一等侍卫,除了四个领侍卫内大臣外,一等侍卫可以说就是说一不二的人物了。容若,刘铁成,武丹,德楞泰加上两营正副统领,就是康熙视为心腹的一等侍卫了。
武丹看着有些局促的凌啸,一言不发。他很满意凌啸表现出的敬畏,二十四个二等侍卫,多多少少都有些背景,可是谈到他武丹,人人都又敬又怕。如果说有一个人是最得圣眷得,那肯定是抓捕鳌拜时就在护卫康熙的武丹了。
这个新来的第二十五个二等侍卫,据说是容若的族弟,才当了一月的小侍卫,就提拔上来了。按照朝局的派系,应该是明珠的人,皇上昨晚让自己好好地教导他,应该是对他不放心吧。武丹明白康熙之所以封凌啸做二等侍卫,是为了激励下五旗侍卫,让他们更加忠心于皇上。武丹对怎么安排凌啸的差使已经有了定计。
“凌啸,你新进侍卫房,很多差使的规矩还不懂,加上历练还有些欠缺,这样吧,你先去太和门跟着福托行走习学一月吧,福托是老侍卫了,你要好好地请教。等你熟悉了,我们会安排你单独当差的。”
凌啸早就知道历史上有武丹其人,见他的安排也合情合理,当然不会表示异议,恭敬地行礼后退了出来。尽管没有被分配到可以见着美女的好差使,凌啸还是很满意的。
前几天被雅格布差点给毁了,他算是见识到了官场倾轧的厉害了。要不是自己当营销经理的时候,练就了些知晓人情事故,拍马溜须的功夫,加上有个不以为耻的厚脸皮,恐怕当时就完蛋了。
一方面自己喜欢富贵荣华的生活条件,另一方面,要完成格尔楞的遗愿,也需要自己具有更高的地位,可是现如今自己连明珠和索额图长得什么样子都没有见到,还是慢慢的熟悉吧,小心行得万年船。
凌啸来到太和门,尽管他想起托福考试就想笑这人的名字,但还是恭敬地拜会了同为二等侍卫的福托。福托是个粗壮的中年汉子,有些瞧不起地瞄了书生般的凌啸,就安排了凌啸的第一个差使,认人!
每天从太和门侧门进出的朝臣和勋贵很多,有些人是要查牌的,有些是不可以查的。于是凌啸在两个四等侍卫的陪同下,几天下来都在侧门旁认人。有特色的人当然很好认,可是很多穿着同样袍服的官员,就不好记住了,尤其是在不能说话交流的情况下。
幸好期间举行了一次大朝,凌啸总算是认清了当朝的一些重要人物,太子爷和几位阿哥,上书房四位大臣和各部尚书等等。别人不认识自己不要紧,可是那位太子爷好像认得自己,凌啸想起太子看向自己的眼光,就觉得十分的烦恼,那眼光狠毒得让他毫无荣幸的感觉。
有钱就是好办事,两万两身家的凌啸,好说歹说地求了福托半天,福托犹豫着收了凌啸递上的五十两银票,终于准了他一天的假。福托违背了行走期间不许回家的规定,完全是源于凌啸的上路,每天都有些孝敬上缴。尽管凌普暗示自己,要给些苦头给凌啸吃,可是福托是明白拿人的手软,吃人的嘴软的道理的,再说了,容若等人也要自己好好对待凌啸的。
凌啸回到家里,德隆多和老陈都很高兴。凌啸德到来简直就是福星降临,不但带着全家抬籍了,还捎带着豪成也升了内班侍卫,虽然还是在善营里当差,可是待遇却好上不少。没等凌啸坐上盏茶功夫,豪成就鲜衣怒马地回到家里。
看到凌啸回来,豪成马上焦急地告诉了大家一个消息,让凌啸大吃一惊。
豪成要出远差了。奉皇上命,善捕虎枪两营将抽取五百人出来,护送大阿哥前往科尔沁蒙古,宴会蒙古诸王。豪成就被挑选上了。
三月份的现在,北京都还是寒冷如冬,更别说那塞外的苦寒了。
大家正在担心豪成这个很怕冷的家伙受不受得了的时候,豪成另外的一句话更是惊人,“听术裕说大阿哥选了一个新晋的二等侍卫来统领我们。”说完拿眼睛盯着凌啸,眼里很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
凌啸可是莫名地心跳,这新晋的二等侍卫不会是我吧?他连忙追问豪成,豪成却说术裕的原话就是这样的,没具体说是哪个。
凌啸知道,历史上明年康熙就会和葛尔丹开战了。大阿哥这次到科尔沁去,肯定领有调停蒙古各部的领地矛盾、拉拢东蒙各部的使命。
在大内侍卫里,凌啸是标标准准最新的二等侍卫了,他有很不好的预感,不耐寒的南方人的自己,可能就是那出远差的二等侍卫。按说大阿哥的门人在侍卫里也不少嘛,资格老的有很多啊,他怎么会挑选自己呢?
一张明珠府的名帖,几乎已经肯定了那个倒霉者就是凌啸。
在明府书房里,大阿哥的舅舅、当朝宰相明珠笑吟吟的一句话,挑明了选择凌啸的原因。
“为防意外,需要全力护卫大阿哥的安全。侍卫里鲜少带兵之人,而你却是名将之后,虎父无犬子啊!”
凌啸听了这话,很想搬出遗传理论来教育明珠,希望他明白到虎父也可能生犬子的道理。可是凌啸听了明珠接下来的话,就没那份闲情了。
“不选我纳兰族的忠勇之士,我实在不放心!”
凌啸心里一阵苦寒,自己已经卷入了党争和夺嫡了。
PS:我亲爱的读者们,感谢大家的支持。只是明后两天集团有重要的年底会议,总裁点名要出席,忙得可能会影响更新,先致歉。今天发4000以上,表示自己的该死,礼拜天加油码字,明月指着我唯一的美女嫦娥发誓:一定会补还给大家!
从明府出来,凌啸也不再回家了,风急火燎地赶到大内侍卫房。今晚是容若当值,凌啸想从他那里探些消息,没想到一进当值房,却看到武丹、刘铁成和德楞泰也在。
四大侍卫正端坐在堂中,低声在商量些什么,凌啸连忙见礼。容若见凌啸来了,笑道:“起来吧,正在说你呢,你就来了。”德楞泰也打趣到:“北京地面邪呼啊,说曹操曹操就到。”
凌啸满头雾水。这四人可以说是当今天子的心腹内臣,对康熙忠心不二。平时一般绝不同时值卫,就是用以镇住陷入党争的另外四个一等侍卫的。他们今天齐聚一堂,还在说道自己,难道自己又有什么不妥了吗?
武丹开了话头,“凌啸,皇长子胤禔即将奉旨前往科尔沁蒙古会宴诸王。几位侍卫内大臣商议,由你率领五百御林军随行护卫,你可有把握办好这趟差使?”
凌啸已经晓得这消息了,看来是推脱不掉的。根据凌啸所记得的历史,好像没有大阿哥出使蒙古的事件啊,也许是没有记录下来,也许根本就没能成行,反正大阿哥还有很长的命,自己的差使应该也没什么危险。抱着侥幸,凌啸连忙表白忠心。
“卑职年轻愚钝,蒙吾皇天恩,得以新晋二等侍卫,不瞒几位军门,我的领率能力和资历都还不够,但是凌啸可以保证,谁想伤害吾皇的长子,需要从我的尸体上踏过才行!”
武丹心里暗笑了一下,什么领率能力和资历都还不够?你简直就是一点都还没有。不过凌啸的话还是让大家有些刮目相看,他不说大阿哥,而说吾皇的长子,这里面的机巧可就实在是不少了。
刘铁成是第一次见凌啸,他发现凌啸虽然有些书生气息,可是讲起话来很有毅然而然的气魄,心里有些喜欢,于是温声道:“这一次并不是要你去领军打仗的,不是还有一千骁骑营军士护送吗?你的任务有两个,一个是,要和大阿哥府上侍卫一起,贴身保护好大阿哥的安全,第二个呢,就是如果有武技的比试,你们一定要取得胜利,震慑诸部,扬我国威。”
凌啸这才完全明白了自己的任务,就像是国家派出的运动员一样,他不禁在心里面痛骂明珠。什么虎父无犬子,什么纳兰族的忠勇之士,都只是借机收买拉拢自己罢了,自己一个小小的四品二等侍卫,在别人眼里早就是你明党的人了,犯得着吗?想起刚才被明珠相爷吓得不轻,凌啸心里直骂自己少不更事,康熙会把儿子的安危交给一个实习侍卫吗?
武丹看到凌啸满口子的“卑职尽力而为”,加重了语气道:“凌啸!你可不要小看了这差使,事关皇上恩威并施的安蒙大计,办好了,前程远大,搞砸了,前程堪忧。这可是许胜不许败的!”
凌啸见武丹威逼利诱都出来了,一个军礼扎下。
“喳!不过卑职不会摔交,射箭也不出色,请军门们示下。”
容若抚了下裘毛袍服的领毛,哈哈笑道:“这次你们侍卫里面,有几个三等侍卫,分别是神箭手和善扑名家,他们去比试各自的比项,你和多伦尔负责搏力一项。上次比武之后,皇上很欣赏你们善营采取的策略,是你的主意对吧?”
凌啸不好意思地答道:“是的。”
“皇上当时就说了,你的谋划虽然有些不择手段,甚至有些无耻,可是很有效果。所以这次就派你总领比试的具体安排,策略制定、人员排序都由你一言而决。凌啸,你可要好好的办差啊,办好了,真的就是前程似锦的。”
哦!原来是领队加运动员一肩挑啊。
“喳!谢几位军门点拨。”
皇长子直郡王胤禔巡宴东蒙古的出发日期,定在了三月十日。
开春的暖阳下,大校场上,骁骑营、御林军、王府侍卫,在操场上分队列好。礼部官员正在宣读圣旨和祝词。
凌啸骑着高头大马,全身披挂澄亮的铠甲,立在大校场帅台边上,多伦尔、刘子俊站在身旁。看着四周将领都是和自己一样的尖顶头盔,凌啸想起了避雷针。草原上千万别有雷电啊,这尖刺可是金属的啊!
骁骑营不愧是满清八旗的精锐重装骑兵,人剽马壮,兵甲精良,阳光下幽蓝的刀枪反光显得杀气腾腾。御林军军卫尽管都是鲜艳的行头,可是两者方阵一比较,那气势就显然差上不少。论单打独斗,御林军定然都是个中好手,可是讲到冲锋进击,就是骁骑营的强项了。凌啸看着这冷兵器时代的正规军队,不晓得为什么,他莫名其妙地想起了机关枪。
这一千骁骑营士兵是由骁骑参领苏克雷率领的,他是大阿哥的门人,主子远赴草原,他自然是要尽力护卫的。苏克雷听到到凌啸小声地发出“突-突-突”的声音,心里不解,小声问道:“凌大人,你没事吧?”
凌啸从机关枪的YY里回神过来,拉着苏克雷的手笑道:“苏大人哪,你的骁骑营真是军容齐整,剽悍威武,下官一时震撼,实在有些失态,还请大人见谅。不过话说回来,我们这些奴才,在哪里都是给皇上办差分忧,如若不是这样,我还真想调到骁骑营里,跟大人好好习学一番!”
一记不浓的马屁拍得苏克雷笑颜顿开,低声说道:“凌大人客气了,大人上次校场比武,我老苏可是看得分明啊,十足的英武不凡啊。我们都是同门,以后都相互照应着些。”
旁边的直郡王府一等侍卫褚彭也凑过来,插话道:“是啊!大家以后就是同气连枝了,一定要多多亲近,不要被那些太子的人给欺负狠了。”
这么典型的结党话语听得凌啸胆战心惊,大阿哥的下场很是不善,跟着他岂不是找死?连忙的哈哈几句场面话应付过去,把话题又扯到骁骑营上。
聊了一会,凌啸才晓得了骁骑营的一些状况。原来八旗驻军分京营和驻防两大系统,骁骑营是八旗都统直辖的第一京营,从三藩之乱后,京畿旗人日渐腐化,如今骁骑营的主要兵士都是汉军旗人。平日里各旗势力在骁骑营里争斗最少,因为皇帝独领三旗,把握住了绝对的控制,可是诸如兵械、装备、工事、营务、粮草等肥差,却是下五旗分别掌握。
大阿哥倚仗明珠的党势,极力争夺一些权势,太子在索额图的支撑下也针锋相对。如今夺嫡和党争重合起来,两帮人马都是很看重军队的渗透,开始出现了一些军权的争夺,都在培养军中嫡系和拉拢皇帝简命的各级军官。京营更是双方争夺的焦点之一,这苏克雷就是大阿哥专门从奉天将军手下调来的,用以对抗太子的门人的。
三人聊了几下,苏克雷和褚彭又把话题拉到党争上去了,凌啸不好驳两个三品官的面子,在那里度日如年地听着,心里盼望礼部和兵部官员快些完事,他们好赶去西直门外,去会合正被百官送行的大阿哥。
礼部兵部的官员一完事,苏克雷即刻将令旗一扬,骁骑营扬蹄运动起来,很快分出前中后三军的架势。所有的动作迅捷有序,除了战马轻嘶和马蹄得得,再无一声人语。
凌啸看得眼都直了,好家伙,训练有素啊!再看看自己的五百御林军,队伍参此不齐,很多军卫包括侍卫在内,骑马的动作还较生疏。凌啸很是郁闷,对着多伦尔和刘子俊吼道:“开拔!”
西直门外,大阿哥随军启程了。围观的人潮随着送行官员的离去渐渐散了。
一顶八抬大呢轿在十几个护卫的保护下往紫禁城行去,轿旁一人对轿里低声说着些什么话,那轿帘忽然一掀,一个容颜清瘦的青年急切道:“高福,你说的可是真的?”
轿旁的高福脚步不减,低头颔首道:“贝勒爷,千真万确。刚才柳四娘说了,那个御林军头领好像就是上次信阳的书生。但是她不敢完全肯定,只能认个八九分。爷,如果这件事是真的,那刘头儿的失踪就和这人有莫大的干系!”
四爷一甩门帘,在轿里闷声道:“你即刻招戴铎、羹尧到府里议事。越快越好!”
“喳!那爷不进宫里给皇上请安了吗?”
“刘含章都不见了四个月了,上百人几乎把京城找了个遍,恁是没有见着他的人。如果是死了,还好说点,如果是被有心人抓住不杀,那我可就有抄家的麻烦!还楞着?!”
高福不敢多话,要过一匹侍卫的马,扬鞭疾驰,路上行人纷纷惊叫闪避。
半夜月色皎洁,德隆多幽幽地叹了口气,他的确是老了,今晚上小雪初融,他就冷得不行了。老陈燃了三个火盆在他房中,他依然不觉得暖和。
老陈侍侯了他一辈子,当然明白他主子的心事,笑着安慰道:“我的老爷啊,两位少爷正是年当少壮的光景,再说都是有官衔在身的人,草原上虽然冷,但是他们肯定都有暖帐火盆的,冻不着的。说不定啊,现在他们正喊着帐篷里太热呢!”
“那倒也是。想当初你老爷我在关外冰天雪地里,毫不知道冷是什么滋味呢!想不到现在就老的成了这样!真是人老不中用啊,不晓得哪天就会去了。”
“嗯。老爷,你可要好好的将养身子,少爷们都很孝敬你呢。前几天出发前,侄少爷还要我去买几个丫鬟仆人来侍侯我们,要不是天太冷,我还真去人市上晃一晃呢。”
“呵呵,老陈,你是不是想买几个――-谁!”德隆多刚想取笑一下,忽觉有些不对,抬眼往月光下的窗口一瞅,吃了一骇,惊叫出口。窗外院里人影憧憧。
“咣铛铛!”
锣声响起在街头。
“走水了!走水啦―――快救火啊!”
寂寞皓月在雪夜里黯然失色,亮过它的是这胡同里喧天的大火。
PS:历史上明珠27年已罢相,后面当了20年的内大臣,没权了。26年太皇太后就死了,37年才封皇长子允禔为直郡王、皇三子允祉为诚郡王,皇四子允禛、皇五子允祺、皇七子允祐、皇八子允禩俱为贝勒。小说家言,望谅解。
清晨,雍贝勒府。枫晚亭。
皇四子胤禛一脸的紧张,在暖亭子里不住往外张望,两个二十五六的青年人垂手侍立在旁。胤禛本来就是个喜怒不定的个性,终于耐不住了,一拍亭柱,立起身来,快速地来回走动。三趟未走完,劈头暴喝:“戴铎!粘杆处是做女工活的吗?子时出去了,到寅卯时分还没回来,你这头领是怎么当得!?”
胤禛喝声刚出的时候,两人就吓得跪了下去,稍微文雅些的戴铎苍白着脸,磕头道:“贝勒爷,粘杆处这次派出了几个血士,应该可以完成任务,可能是路上有什么不方便,回得晚些,请主子安心。”
“是啊,爷,天寒地滑的,也许是碰上了顺天府巡夜的了,不就是去搜寻些线索吗,对粘杆处应该是小事一桩。”跪在边上的年羹尧也劝慰道。
胤禛对年羹尧还是颇为宽容,脸色缓了缓,“起来吧。只是恁叫人心烦了。”
两人起身,心头也是惴惴,这次事情实在是太大。刘含章不明不白地消失了,他可是对四爷府上的机密了如指掌啊,一旦落到有心人手里,可是大大的不妥。虽说刘含章的家人眷属都在四爷的手里,可是谁也不敢说刘含章就铁定的收口如瓶。
“报!”
园子门口幽灵般地出现了三个人,就跪在雪地里,全不管冰冷刺骨的泥水浸透了裤膝。戴铎迅速,来到他们面前,低声交谈半响,斥退了他们。
“刘含章的血士杆真的在凌啸的床底下?见到死尸了吗?”在意料里又在希望之外,胤禛一下子头大了,以至于他问了句不合常理的问题都没有觉察出来。
如芒在背的感觉在三人的心里泛起。
“怎么处理这件事?”胤禛压下心头的烦躁,问道。
戴铎还在静思之中,年羹尧一躬身道:“爷,现在我们基本上可以肯定,凌啸杀死或者囚禁了刘含章。事情的来龙去脉要分两种来推测。一种情况是,大难不死的凌啸碰上了刘含章,刘含章情急之下意欲灭口,结果反被凌啸杀死。那么要是这种偶然情况的话,凌啸就不会想到去讯问刘,那么他也就不可能从刘含章口里获得了我们的秘密。”
胤禛也完全冷静下来,接口道:“嗯。根据你们这些日子对凌啸的调查,刘含章失去联络是在去年十一月,当时的凌啸刚来京城没多久,做官更是在年后了。极有可能是你说的这种情况,你再说说另外一种可能吧。”
“爷,另外一种可能是,凌啸本身是一个有心人。也许那次我们杀死的镖师里有他的亲人,也许本身凌啸就是某人的探子,这些可能都不能排除,因为对于凌啸进京以前的情况,谁也不晓得!虽然昨日里我们在分析左家庄火案的时候,有九成的把握可以确定,那烧焦的尸体就是刘含章,但是现在我们还不能有十成的把握确定。”
胤禛生性多疑,急切道:“这么说来,我们岂不是危在旦夕了吗?”
久未说话的戴铎眼光灼灼,也一躬身道:“贝勒爷,奴才思有所得。”
“快讲。”
“喳。凌啸和刘含章的相遇是不是偶然,我还不能确定。但是据我看来,是凌啸策划的结果偏多。当日下午,刘含章在东城茶馆联络处附近失踪,一个时辰不到,左家庄火起,尸首和刘含章竟是惊人的相似。同时我们暗中询问过凌啸的街坊邻居,当时凌啸有几日未归,归来后好像还卧床休息了一段时间。由此可以想,如果不是巧合,那么就可以确定左家庄的尸体是刘含章无疑。”
胤禛点头一嗯,示意戴铎继续下去。
“从时间上来讲,刘含章的家人都在四爷这里享福,他决不可能短短半个时辰都坚持不住,所以从这点来说,凌啸知道我们秘密的可能性几乎不存在。”
这回连年羹尧也赞同戴铎的分析,毕竟是丝丝入扣的推断,每一句都立的住脚。看到胤禛眼里对戴铎的赞许,年羹尧的心里很是嫉妒。
戴铎置了一问:“四爷可以想想,凌啸平时对于四爷可有什么不平常的地方吗?”
胤禛仰头看着亭子顶部的藻井,回想了一下,“我才见过他两次,都是匆匆路过太和门,加上我不想结交侍卫,怕落人口实,所以没太在意他。”
戴铎也不在这问题上纠缠,“凌啸既然不刑讯刘含章,就可以基本排除他是皇上、太子、或者大阿哥的人。但是从他主动谋划杀死刘含章来看,他和刘之间一定有仇。想来他们的纠缠定是当日我们粘杆劫镖时杀人灭口所致。”
年羹尧见胤禛不住点头,怕给戴铎压下头去,揣摩这胤禛那睚眦必报的性子,狠然道:“凌啸居然敢杀我贝勒爷的心腹手下,我们一定不能让他好过!爷,这事情您交给我,等他从蒙古回来,我就带血士去干掉他!”
胤禛一听,站起身一顿臭骂。
“你是猪油蒙了心吧!凌啸现在官居四品乾清宫带刀侍卫,擅杀大内品级之人,一旦事情败露,就算皇上容得了我,我也会得罪明珠一党,犯得着吗?!本来就叫你们不要杀太多人,要晓得我佛慈悲啊。”
年羹尧吓了一跳,马上跪下领训。
“羹尧,你以后不要管粘杆处的差使了,好好在府里读读书,马上我就要派你到军中当差了,好自为之吧。”
丢下年羹尧不理,胤禛对戴铎吩咐道:“既然凌啸不晓得我们的情况,你们粘杆处就不必要主动去招惹他。把柳四娘调出京城,以免节外生枝。还有,今后无论京里京外,粘杆做事要收敛些。上次的宋公行动失败,你们要吸取教训,现在府库还算充足,对大户的行动暂停下来,集中精力收集消息才是要事!”
“喳!不过,贝勒爷―――”戴铎见满脸倦意的胤禛拔脚要走,连忙喊住。
“什么事?”
“呃-禀报贝勒爷,刚才血士们禀报,昨晚在凌啸家里,血士们不慎被他家老人们发现了,制服过程中出手重了些,最后只好放了把火。”戴铎边说边看胤禛的脸色。
“啊!你们――”胤禛呆住了。
戴铎当然晓得事情肯定不是血士们回报的这样,他用半边脑子都想得到,一定是血士们看到了刘含章的血士杆,怒愤之下,杀人报复的。但是他身为粘杆处的首领,不能不为属下圆场。
“爷请放心,事情干净利落,就像是夜里火盆不慎走水一般,凌啸回来也是半月之后了,他不可能察觉的。再说了二月份,皇上就已经下旨要御驾亲征,弄不好大阿哥也要带军西进呢,到那时候就更不可能有问题了。”
胤禛暗暗叹口气,“唉,又死人了,我要去佛前念经超度亡灵了。你们起来吧,有什么纰漏,赶快去弥补,必要时丢个人出去,万万不能弄到走露了风声,被皇上晓得,那我就有麻烦了。”
康熙皇帝现在当然不可能晓得四儿子的担心,他自己还担心着呢!
三月二十日。上书房。
料峭春寒,两份八百里加急的军报,把整个上书房弄得更加寒冷。
一封是西宁将军转来的加急军报,“奴才赫格拉叩秉。查有我军中斥候秘报,准葛尔葛尔丹部于三月十二日进击至喀尔喀蒙古,土谢图汗部分崩瓦解,葛尔丹兵锋直指东蒙,威逼京师。”
另外一份是归化将军(呼和浩特)发来的,消息更是惊人。“奴才侦知葛尔丹部轻骑一旅,约万余,越过归化边地向东匿迹潜行,所图者不祥。奴才所部前临葛尔丹大部,未敢妄动,已派五千喀尔喀摄踪追去,并知会东蒙诸王提防。”
康熙在上书房的榻上箕坐,随手担起榻几上的奶子,啜吸一口,对着几位上书房大臣道:“你们说说看。”
因为是太子的外公,索额图向来以首辅自居,当即领先发言。
“奴才以为,皇上定下了引狼入室的大计之后,去年您给土谢图汗亲王沙律面授机宜,让他伪约葛尔丹进军东蒙,今日看来事情已经成功,葛尔丹身陷富足的喀尔喀草原,即使他想退去,手下部众也舍不得的。”
索额图见皇上点头,更进一步说道。
“只不过没想到葛尔丹竟然会顺手攻击沙律所部。贪心残暴之师,背信弃义,对抗天朝,所行大失人心,已是失却人和。新占异地,更无地利。加上即将开春季节,我朝大军可即刻集结进攻,也失却了天时。葛尔丹三者皆失,可以说,皇上当日朝堂定计之时,葛尔丹部已在皇上觳中矣。此次两份军报,所述者一也,东进之万余骑,在东蒙腹地更是难以成事。皇上上月既已宣旨要御驾亲征,奴才以为当镇之以静,循计而行。”
明珠心下直骂索额图阴毒。他说得是没错,万余敌骑,要想威慑京师,当然殊为不易,可是如果他们偷袭正在其地的大阿哥,可就大大的不妙了。大阿哥是他的柱子和希望,怎么能轻易让他涉险,眼珠转都不转,明珠开腔了。
“皇上,索相之言是老成谋国之言。奴才的心思在想,依定计而行,必无大碍。只是那万余敌骑,所图究竟何在?京师耶?东蒙耶?盛京耶?”
康熙看着两个家伙在斗心眼,一阵烦躁。
他又何尝不知道大阿哥危险,更晓得盛京有可能被偷袭,这两者中任何一个有闪失,他康熙和大清就会贻笑天下各藩属!
问题是军报到达北京,时间上和敌骑基本同步。也许此时此刻,自己的皇长子已经身陷敌阵了。
康熙虽不太喜欢大阿哥,可是从政治的需要上,他不能放弃。而盛京是满族的龙兴之地,更是万万失陷不得。
“传朕旨意,裕亲王福全即刻率领三千火枪营驰援盛京,令直郡王胤禔即刻移驻盛京,协助防守。”
PS:会议结束,胜利升职,谢谢大家!今日第二章
科尔沁大草原青草深深,雨雪后的夜里十分寒冷。一阵狂风吹来,人和草都弯下腰来躲避。
豪成穿着小貂袍服,依然冻的瑟瑟发抖,可是他咬着牙帮,尽力让自己的姿势看起来威武雄壮。他身后的大帐篷里,各路主官都在听候胤禔的训示。
穿着裘皮团龙补服,留着一瞥小胡子的胤禔看来十分精神,看着下面的几位军官,他十分高兴,这都是他门下的猛将啊。
“诸位都是我朝廷的柱石,国之干臣,今日本王有幸能和你们一起来到这里办差,是本王的荣幸。”胤禔不吝言辞上的拔高,在他看来,这些人就是他今后的班底。“这次代天赐宴,已经圆满结束。你们的表现,孤都看在眼里,待最后三天的武技比试完成之后,我们可以打道回朝了。凌啸,你是这次比试的领队,说说看,有什么章程?”
凌啸听到他点自己的名,赶紧出列,正待行礼,帐门口传来激烈的马蹄声音。胤禔把手一摆,示意凌啸暂缓。豪成进帐通报道:“科尔沁王子腾库雅布求见王爷。”
腾库雅布进来后也不行礼,急切道:“王爷,刚刚接到了归化城的加急军报,葛尔丹一部约有万人,正急切地向我科尔沁驰来,具体意图不明。我父王已经移驾到了我族军营里,他担心王爷您的安全,令我来请王爷急速移驻过去!”
“啊!”众人大惊失色,凌啸更是骇异。历史上没这出吧?
胤禔不愧是打过仗的将军,很快镇定下来,对交头接耳的将军们一声怒吼:“慌什么?听我帅令,全营即刻起拔,给你们一刻的集结时间,到时间就马上出发!”把案上令箭壶往地上一挥,拉了腾库雅布到后帐详细询问去了。
凌啸学着苏克雷他们在地上捡了一只令箭,冲出帐去。号角声起,大部分已经睡下的军士连忙穿衣牵马。一时间,马厮人喊的,乱了半刻,才分好左中右列队集结完毕。
凌啸感觉到自己的腿微微有些发抖,他感觉到了多伦尔有些讥诮的目光,正在瞟着自己,连忙深吸一口冷气,暗暗告诫自己:“凌啸啊凌啸,你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要放得开!不要被人小瞧了。”
多伦尔见凌啸有所发觉,连忙转移了视线。他虽然对凌啸很不服气,但是凌啸的职衔就是比他高,再说了,这里都是他大阿哥的人,自己如果无礼的话,肯定讨不到好果子吃。
御林军和百余名王府侍卫全部编入胤禔的中军,真正打起来,这些马都骑不熟练的侍卫们只能担当防守任务。骁骑营很快就进入了状态,天寒甲寒刀枪寒,整个骑兵队伍迅速安静下来,军士们虽然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但是大家都默默地拔刀出鞘,勒马立好,等着主官的号令。
按照凌啸的吩咐,刘子俊派出了四路斥候后,悄悄问着凌啸,“大人,今晚有什么不妥吗?”
凌啸看着自己的手下们稀松着眼睛,一副不知所以的嘻哈样子,十分生气。他也不答刘子俊的话,冲到一个还在左顾右盼的军卫前,抡起马鞭子劈头盖脸地乱抽,直到打得这御林军卫笔直地勒马站定了,他才住下手来。
前前后后又连抽了十几个军卫,整个御林军才有模有样了。凌啸始终都是一言不发,等全军立好,感觉军容好看多了,他才踩镫上马。凌啸其实也是很紧张,莫名其妙居然可能要打仗了,正犹豫要不要做个军前动员,胤禔就从帐篷里出来了。
胤禔纵有千般不堪,但是临敌的从容镇定,很让凌啸心折不已。可是胤禔却是有苦无人知,就算跑到了科尔沁王的军营里,又能怎么样?朝廷一直在执行弱蒙之策,这科尔沁靠近盛京,康熙更是对东蒙各部的势力一削再削,如今科尔沁蒙古能上马一战的不过万余人,加上现在仓促之下,集中的还不过三千数量而已。总共不到五千的兵力,如何才能抵挡住葛尔丹的偷袭骑兵呢?
二十里的路程,放开马蹄儿一会就到了,远远看到一大群蒙古包火光冲天,几千敌军正在追杀残余的科尔沁族人。腾库雅布目眦欲裂,失声痛哭,抽出马刀就要冲上去拼命,众人连忙死死按住了。敌人兵力是我方三倍有余,且都是久战大漠的精兵,胤禔当然不能允许他冲下去。
这时敌军号角响了,大队的敌骑转头向凌啸他们杀来,敌人的斥候发现了这只清朝军队。胤禔大声命令:“骁骑营随我作为前锋,御林军殿后,全军急速向盛京撤退!”
命令一传,骁骑营马上动作起来,千余人策马狂奔。对胤禔的阴险自私,凌啸心里真是恨不得把他按在地上就地阉割。不过现在不是考虑怎么阉割得时候,凌啸率先纵马跟着骁骑营逃跑。
骁骑营训练有素,转眼就把御林军甩开了距离。凌啸看着后面的追兵在渐渐地接近,吓了一跳,赶忙加鞭。直到跑了个五六十里,后面追兵的距离才被拉开了。看到追兵慢慢放弃了,凌啸才松口气,幸亏敌骑和科尔沁干了一架,很有些疲惫了,否则今天这百多斤就算是交代在这里了。
凌啸感到自己的大腿内侧和屁股上火辣辣的疼,知道自己磨破了皮。凌啸决定全营稍微歇息一下,豪成负责检点了人数,中箭伤十一人,失踪十人,损失还算微小。刘子俊很简单就完成了清点辎重的任务,因为刚才都顾着逃命了,辎重丢失殆尽。在几匹马围成的小圈子里,火把也不敢点,凌啸召集几个六品以上的侍卫一起商量,下一步究竟怎么办。
现在缺少粮草帐篷,若不是这些军卫爷们待遇还好,人人的棉衣袍服都很厚实,恐怕就要当场冻死人了。众侍卫都是京城养尊处优的公子哥们,凌啸对蒙古也是完全不熟的,一时间大家都拿不出个章程。
正自烦恼,豪成领进来一个末等虾。原来豪成到圈外去拉尿的时候,无意间听到,这侍卫在对别人说他是蒙古族人,对这里很熟悉。豪成就带他进来,看有没有帮助。从这叫考乌图的小侍卫的口里,凌啸明白了,除了追寻大阿哥以外,真的是没有办法的。因为在方圆六百里的范围里,唯一的王庭所在就是刚跑出来的科尔沁了。其他的区域上,如果运气好,也许可以碰上些牧民,但是一般很难有能够供应五百人的粮草帐篷,而在三月的草原上,没有粮草帐篷,最多能坚持两天,最后活活冻饿而死。追大阿哥去吧,却不晓得他们跑多远了,以善捕虎枪两营的骑马本领,估计在骁骑营屁股后头吃灰都难。
众人都望着凌啸,等他拿个主意,就连多伦尔都在心里发誓,只要凌啸能够救大家,他以后决不再恨凌啸了。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凌啸的脑海里一闪而过,他摇摇头,觉得实在是太疯狂了,连忙把这念头赶出脑海,可是不一会儿,这念头又泛起来。说来试试看吧。
“你们觉得这葛尔丹派一支骑兵千里迢迢来东蒙,他有什么企图呢?”
“……”众侍卫没料到凌大人这下子还有心思考虑国家大事,一时无语。
豪成想了想,抠着脑袋说,“我想他的目的应该是要吞并科尔沁草原吧。”
豪成开了头,刘子俊也接口了:“大人,我倒不这么认为,科尔沁离他的准葛尔太远了,拿了他也守不住啊,再说皇上早就准备和他开战了,他若分兵去占领难守之地,就是太傻了些。”
多伦尔也一点头,“凌大人,卑职以为葛尔丹派骑兵前来,其中骚扰和搅乱的成分多些。”
凌啸一拍腿道:“子俊和多伦尔说得很对!葛尔丹派来机动性好的骑兵当有两个目的,一是通过在我后方腹地制造麻烦,逼迫我们分出更多的军队来驻守要地。比如他在东蒙有支军队存在,那么他日我朝攻打他时,归化城和大同城就不敢全军压上,而且京畿和关外龙兴之地的军队也不敢妄调。这是用骑兵游击来开辟敌后战场之计啊!”
凌啸兀自沉浸在战略分析里,众侍卫都是呆住了,什么是敌后战场啊?
“这第二嘛,我想他们肯定是要杀鸡骇猴,通过对科尔沁的屠戮,来吓阻忠于朝廷的蒙古各部,来达到分化的目的。朝廷不派兵来剿,会伤了蒙古各部的心;来剿呢,需要大量的兵力和财力,这样又中了葛尔丹的分我国之兵的目的!茫茫大漠里的骑兵很难对付啊,他们是一击不中即远遁千里的兵种!兵种?哈――”
凌啸说道这里,站起来问众侍卫,“你们今日可曾看清敌人有多少?”
众人七口八舌,但是基本上不会超过四千之数。听到敌人有这么多,凌啸又有些惴惴了,沉吟半响。
一阵寒风袭来,多伦尔“阿嚏”了一声,他耐不住了,起身拱手行礼道:“大人,你要是有什么定计,请说出来吧!最多是个死字,我宁愿像个汉子样死去,也不想冻死饿死。你吩咐一声,多伦尔愿意鞍前引马!”
凌晨丑时十分,科尔沁王庭。
巨大的帐子里,灯火通明,巨大的棒子火也被移到帐里了,暖烘烘的让人通身火热。门口的士兵都恬着脸看着帐内,这里还有比棒子火更加让人火热的事情。
十二个面容娇好的女子被一群将领们肆意地蹂躏着。居中大椅上,坐着葛尔丹的堂弟邑淳。他笑眯眯地看着手下玩弄着科尔沁王的妻女,心里面一阵阵快意。想当初科尔沁王仗着是康熙祖母的亲孙子,竟然不同意把三公主嫁给我,哼!瞧不起我嗯,老子今天把你老婆女儿全给玩了,还送给手下通宵达旦地玩。你就算是逃走了,老子看你还有脸见人了吗?
忽然帐外传来一声惨叫,“啊——”又像是被剪子突然剪断般中止了。
邑淳嘿嘿一笑,今天回来送死的人还真不少啊。
陆续归牧和未逃远的科尔沁人,远远听着家人在帐篷里传来的惨叫,不断有人忍不住冲进来,可惜准格尔骑兵虽然大部分在荒淫,可是还是有近三百的军士在巡视,如果撞上了,就连自己也搭进去了。
脱了盔甲的凌啸和三个军士悄悄摸进了一个蒙古包,帐内的情景,骇得凌啸一口气把胃都吐空了!
PS:想不到升职第一天干的第一件事是为大家更新,谢谢支持了。
PS:今天赶4200字,表达我对读者的敬意
有了定计的凌啸对众人说道:“既然我军往哪个方向都生机渺茫,那么大家愿不愿意跟我杀回科尔沁去?”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死一般地静寂。
豪成站了出来,一个参礼扎下去,抬头时候已是泪花满脸。他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哭的,两兄弟这次也许即将命丧大漠,想起家中老父,很是难过。豪成并不明白凌啸为什么要回去送死,他第一个站出来,只是因为凌啸是自己的弟弟和上司,当官的,兄弟都不维护他,怎么能服众?
多伦尔无所谓了。怎么都是死,拚一个还可以保本,拚两个就赚了,他也行参遵命。刘子俊在行参后,问了句大家都想知道的话,“大人,您是怎么考虑的?”
这样繁星点点的冬夜草原,人的感情是很容易触动的。一群相依的汉子愿意拿着性命和自己同闯敌穴,凌啸禁不住热血沸腾。
“弟兄们,我要杀回科尔沁源于两条。一是周围蒙古各部要援助科尔沁,至少需要两天,我们也被他们追得落荒而逃,敌军一定放松警惕,万万想不到我们敢杀回来。第二,我们御林军卫擅长近身搏击,单打独斗。我不相信放松警惕的敌人会全部枕戈待旦,牵马而眠,只要我们能很隐蔽地接近到敌军的身边,事有可为啊!”
“但是我们只有五百人,敌人却有四千之众,人数是在太悬殊啊?”刘子俊问。
狭路相逢勇者胜。凌啸觉得已经不需要回答这问题了,一扶佩剑昂首令道:“现在我命令!”
甲声珰珰,众人躬身听命。
“全军分成四路。本官与多伦尔带领两百名善于技击的军卫,组成十个步攻组,潜入敌营,负责暗中诛杀敌人哨兵和睡眠的士兵,最后目标是王庭大帐!步攻组杀敌原则是一击致命,尽最大努力不让他们发出声音,杀一个就换一件敌军的衣服帽子,在右臂扎上白布以供确认。子俊和豪成各领一百五十人组成骑击组,在步攻组暴露之后,从两翼冲入敌营,原则是牢牢抱成一团,迅速穿插,反复冲击一切上马之敌!你们去挑选人员吧,另外叫军卫们把马蹄用棉花包起来。”
“喳!”
凌啸看着就要领命而去的众侍卫,又叫住了他们。他本再想问问他们还有什么建议的,话到嘴边,却又改口。
“诸位,告诉军卫们,要想活下去只有杀!杀!杀!”
军卫们早就挤在四周,竖着耳朵听官员们的抉择,听到凌啸闷沉沉的吩咐,齐声呐喊起来,“杀!杀!杀!”一时间响彻夜空。
根据派出的斥候反馈,敌人防守极为松懈,外围的哨兵只有两里左右。让凌啸意外的是,斥候们带来了一些逡巡在王庭四周的科尔沁牧民。他们的亲人遭到杀戮,妻妾母女正被凌辱,这些蒙古的血性汉子不愿独自离去,正在想办法营救亲人。
就这样,凌啸获得了详细的地形图和数以十计的战士。
凌啸领军来到离科尔沁王庭三里的地方,就吩咐步攻组稍事做好准备,骑击组圈行到王庭两翼。分兵之时,大家互相拥抱告别。谁也不晓得活下来的和战死的是谁,此时再无善营虎营之别,再无索党明党之分!
凌啸和豪成紧紧相抱,用只有两人听得见的声音,在豪成的耳边轻轻说道:“小心点。记住!答应我,如果事不可为,抢些干粮,带着一匹空马,逃回去!”
凌啸说完一把推开豪成,闷声喝道:“分兵出发!”
豪成直到跃马领军驰出老远,才在心里对自己说道:“我是可以抛下弟弟的人么?不是!”
―――――――――――
王庭附近有很多蒙古包,现在已经作为了敌军营房。连续摸掉十几个巡哨,和血洗六个蒙古包后,凌啸发现,和他想象中的一样,敌人在感觉暂时没有危险的情况下,把战马都集中到了专门的马棚里了,毕竟战马也是要休息和害怕寒冷的。
凌啸给多伦尔下了死命令,令他带领一半的换了衣服的步攻军卫去占领马棚,战至一兵一卒,也要阻止敌军发现劫营后上马。
又摸进一个帐篷,凌啸一看之下,他的胃急缩如球,强烈痉挛,直想把胃给吐出去。满满一帐篷死尸,各种各样的伤痕,各种各样的挣扎表情,却有着一样的绝望和痛苦。死人的臭气浓烈极了,不是尸体的腐臭,是死亡时大小便失禁的便溺臭气。
凌啸迅速领着军卫退出了这人间鬼蜮,他怕自己的恐惧激发退缩之心。这仅仅在互联网上卢旺达屠杀图片上看过的场面,一旦亲临其境,一旦想起自己可能也会成为一具死尸,凌啸就忍不住心颤。
自己只是一个被现代道德法律系统栽培出的鹌鹑,如今却面对着嗜血狼群的世界。以前杀死刘含章,和刚才干掉七个敌人的巡哨,凌啸以为自己应该可以看淡生死了,现在他才晓得错了。
邑淳和众将领乐此不疲地折磨着女人,远处时不时传来的惨叫声,刺激着他们的凶性。这些该死的科尔沁人,既然前仆后继地闯进来,我们这些准葛尔的胜利者,就让你们再听听女人的哭喊声吧!
“儿郎们,没吃饭吗?加把劲!操死这些忠于清朝的女人!要让她们哭喊出来,我喜欢听!”
已经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的可怜女子们,在残忍的加劲冲撞下,有气无力地痛苦呻吟。
听着帐外频次加快的惨叫声,渐渐觉得不太对劲的邑淳,颇觉不妥,正待让人出帐看看,一声夹杂着蒙古语的尖叫传来,邑淳一愣之下,从椅子上蹦了起来。
“啊呀呀――!王八羔子,有人劫营!”
号角响起。大吃一惊的将领们迅速从女人身上后退抽出,纷纷慌乱地寻找武器盔甲,然后在邑淳地带领下冲出大帐。
凌啸听到不远处的尖叫报警,就晓得已经被发现了。侍卫们毕竟不是特种兵,杀人又怎么能完全控制住惨叫声,只是凌啸和军卫们都很奇怪,直到被发现前,步攻组杀死了近百五十名巡哨和睡觉的敌兵,发出惨叫的不下三十声,可是为什么敌人就是不理会?
来不及多想为什么,凌啸看到暴露了形迹,索性按照原定计划直奔五十来米外的大帐。与其他小蒙古包不同的是,大帐门口居然有十几匹马,可能是敌人传令兵的需要吧。
带着身边的五十来个军卫,拼命向大帐奔去的凌啸,看到了奇怪的一幕。大帐里冲出了十来个衣甲不整的敌人,一边指挥着周围的卫兵冲锋,一边娴熟地跃上马去,问题是,跃上马去的众人,除了一人冲出来外,其他人都慢上很多。
来不及细想,凌啸命令大家刹住脚步,“放箭!”
军卫们由于是仓促停步射箭,只能箭头向上散射,箭雨撞入敌群,中者不少。那一马当先的敌人挥舞着夸张的狼牙棒,瞬息冲到军卫们阵前二十米左右,因为太近了,却不在箭雨的射击范围之内。
四周敌营慌乱仓皇,敌兵们要么是刚从美梦里惊醒,四处寻找衣物兵甲,要么刚在寻欢作乐里脱身,更是茫然惊骇。营地东西两侧杀声震天,马蹄声里收割着声声惨叫,骑击组迅雷不及掩耳地冲进了营来。
如果有人对凌啸说狼牙棒的刺不尖锐的话,凌啸一定给他一个大耳刮子。邑淳威不可挡,向还没有换上敌军衣服的凌啸一棒砸来,手持钢刀的凌啸,无计可施,只得横刀上挡,同时微侧身形。不是凌啸不想躲避,只是邑淳的速度实在太快了!
凌啸看到邑淳开始砸棒的时候,邑淳还在十来米之外,可是凌啸感觉里,那棒落下之时,肯定会在他头顶上。避过头部要害,单刀虽未脱手,却也未能顶住狼牙棒,虽然运起了气功的一顶卸去了绝大部分的砸力,可是尖锐的棒刺还是刺入了凌啸的肩部。痛苦的感觉还没有从肩部传到大脑,凌啸就飞了出去,他被战马撞了个正着。
邑淳虎口欲裂,来不及想想对手的强悍,就看到身形被撞得飞起的敌人手臂一扬,一道寒光疾驰而来。随马势冲出老远的邑淳低头一看,一把钢刀插在胸膛兀自摇晃不一,邑淳在摔下马前,才意识到被刀刺穿胸膛的感觉是痛得不能呼吸!
在军卫们的惊叫呼唤声中,凌啸远远地摔在地上,惯性下连翻十来个滚之后,他的躯体吐出了七八口鲜血,此时他的意识却在想:“为什么那十几个敌骑只有这一个冲来了?”
和起点主角一样,凌啸很幸运地没有挂掉。
与前几次昏厥不同,凌啸这次在昏迷里是半梦半醒的,刚醒来就痛晕,刚晕了又痛醒。他像是做了个长长的梦,眼里忽然是那个帐篷里堆满的死尸,忽然又是那日茶楼里康熙冰冷的眼神,忽而是云儿温婉的容颜,片刻又是自己豪华装饰的办公室,甚至还有自己取康熙而代之的幻想。
浑浑厄厄地不晓得过了多长时间,凌啸在梦里看到胤禛捏着一根刻着“粘杆”的短钢棍,口骂“反贼”,向他挥手打来,爆出了一身冷汗,惊醒过来。
潜意识中埋得很深的一些东西,在伤梦里展现出来,很是把他骇了一跳。
凌啸睁开眼睛,入眼的是一副面容,很熟悉的面容,豪成惊喜中带着疲惫的面容。
醒来后的凌啸知道了自己的伤势,他想起那个为他蒙古大夫检查的样子就好笑,尽管他一咧嘴角都觉得痛不可忍。自己居然有幸被和赤脚医生齐名的蒙古大夫来诊治,而且还是肋骨断了三根,右上臂骨骨折的重伤。
战事早已在五天前结束了,御林军在付出阵亡百余,致残二百,幸者俱伤的代价后,终于完成了胜利的回戈一击。
多伦尔的队伍几乎伤亡殆尽,红了眼的敌人拼命到马棚来抢马,百人的军卫们面对千余人的敌军,愣是坚持到了刘子俊和豪成的骑兵来援。可惜的是依然有千余敌人或夺马而逃,或徒步散逸,军卫们砍得手都软了,也只是杀了两千多人。
到战斗完全结束的天亮时分,就像警匪片里一样,除暴安良的警察总是慢一步的,归化城里的五千骑兵姗姗来迟。到第二天晚上的时候,逃走的科尔沁王爷带着借来别部骑兵也赶到了。看到五百胜四千的战事,王爷和归化骑兵参领称奇不已,连连嘱咐蒙古大夫尽力救治凌啸和残余的伤员。
归化参领告诉了凌啸现在的战局,康熙已经提前起驾亲征,而大阿哥也已经跑到了盛京,与裕亲王福全一起守城,以防范准葛尔的剩余的六千骑兵。科尔沁王爷已经起草了奏章,汇报战况,为凌啸等人请功。
除了豪成鸿运滔天以外,没有一个侍卫和军卫是不挂彩的,多伦尔和刘子俊都伤得颇重。见暂时没有什么大事,且得到归化骑兵驻守这里半月的消息后,凌啸决定带领着伤痕累累的御林军就地养伤。
莫名又想起了那个疑问,凌啸忍不住问豪成:“哥哥,那天晚上,十几个敌人冲出大帐,都跃上马去,为什么只有一个人快速地冲过来了?”
豪成有些吊胃口的说:“幸好他们没冲过来,不然我就没有弟弟了!”
“快说,不然我就罚你做2000个俯卧撑!”
豪成苦着脸,“别,别。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豪成用凌啸恨不得掐他脖子的慢速度说道:“作为男人,他们死的很冤枉。你们来的太突然了,正在玩女人的敌人将领们,仓促之下,连那话儿都没来得及塞进裤裆,跃上马去的时候,被马鞍把鸡鸡撞疼了,哪里提得起速度冲锋?”
张了半天的嘴巴,凌啸憋出一句话来:“看来骑兵装备铁裤裆,是件很必要的事情。”
“科尔沁王庭执事卫班部真求见凌啸凌大人。”
班部真奉命来见凌啸的时候,凌啸半躺在大铺上,和伤势恢复较快的刘子俊和多伦尔,加上豪成一共四人,正在商议御林军下一步的去向。班部真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多伦尔和刘子俊很机灵地拽着豪成告辞离开,除了豪成,大家都晓得,班部真有些话想单独和凌啸谈。
一对碧绿温润的翠玉马,两张万两银票摆在榻几上。
“大人率部回军一击,拯救我部族民,收复王庭,大人等为我部族浴血奋战,是我科尔沁部的大恩人。这些是我们王爷的一点小小谢礼,还望大人笑纳。王爷过几日就来看望大人,当面向大人致谢。”
“呵呵,王爷太客气了。科尔沁部是我大清良藩,凌啸和御林军此次也叨扰多日,于公于私都是义不容辞的。凌啸此次能够率领御林军打败准葛尔骑兵,全是托了吾皇万福,天佑大清啊。”
凌啸当然不会拒绝这些“小小谢礼”。这次御林军伤亡惨重,虽然朝廷一定会有所抚恤,但是对于这些将士,凌啸还希望让他们的家属得到更多的补偿。
开场白已过,班部真转入了正题。
“凌大人,这次敌军骑兵越境来袭,事出突然,以致王庭一度失陷。可恨那邑淳众酋,残杀我族民万余,王爷妻妾也于危难来临前全体自尽,真是天怒人怨。我科尔沁乃是太皇太后的娘家,蒙古第一良藩,皇上一向眷顾有加,这次大人你立下大功,前途不可限量啊!”
凌啸听明白了,科尔沁王爷转达来的意思,是要凌啸和御林军谨言慎行,把王爷妻妾被轮奸的丑事永远埋在心底。敌军骑兵越境来袭,越的可是你清朝重兵驻守的归化,难道你清朝就没有责任?我们科尔沁力量虽小,可也是大清朝笼络蒙古各族的典范,同时还关联着皇家的面子和康熙的优蒙政策。你们最好识相,帮我们圆满地维护好脸面。否则的话,就算是康熙和朝廷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识相是凌啸的优点之一。睁眼说了番瞎话,送走了班部真后,凌啸心里满是悲伤和莫名的愤怒。
科尔沁王的妻妾全体自尽?见了鬼去了。豪成告诉过他,当日战后清点,科尔沁王的妻妾只是被侮辱了,并未自杀,豪成昨天还在这里惊叹其中几个的美艳呢。你一个堂堂王爷,不能保护自己的女人,以致于她们被人伤害了,现在为了自己的脸面,竟然活活逼死这些无辜可怜的女子!
凌啸除了狠狠地给自己一个火辣辣的耳光外,却是无能为力。这里不是民主法制的二十一世纪!
大半月的养伤时间对凌啸来说太短了。多伦尔刘子俊只是皮外伤,他凌啸可是断了几根骨头,还有内俯的撞伤。看着已经活蹦乱跳的刘子俊两人,凌啸只能弄了根土制的吊带吊着右臂,再要了辆马车,忍着胸肋的痛楚上路出发。因为朝廷的命令已经到了,要求凌啸带领剩余的两百御林军赶回北京,以补充被康熙带走大量侍卫的皇城守卫。
同朝命一起到达的还有康熙的廷寄嘉奖谕旨。依据以爵酬功的原则,凌啸被授予等同三品的轻车都尉,赏双眼花翎,双爵俸。多伦尔授予等同于四品的骑都尉,赏双眼花翎。刘子俊和豪成则是等同于五品的云骑尉,赏单眼花翎。
凌啸并不介意弄个公爵或者一品官当当,那样的生活肯定过得很滋润。问题是要当就要当得安全,当得稳定。资历太浅的自己升官太快也很危险,加上朝政还没有完全熟悉,他明白一个道理,无根的大树最容易被风刮倒!这次只封爵,不升官职,也很合他的心意。
――――――――――
草原上的美丽风光让人流连忘返,凌啸和这两百御林军也没有返回,不是他们不想回去,可是还没能走到张家口,他们就被张北驻军拦住了。
远远就挡在御林军前的是张北绿营,清一色的号褂子排了不下五六百人,还刀出鞘枪在手的,喊声震天。前军开路的刘子俊吓了一跳,还以为是汉人士兵们哗变呢,连忙吩咐前队严密戒备。其实根本不用通报凌啸的,总共才二〇〇人的队伍,一眼就可以看到状况,但是刘子俊很恭谨地来到凌啸躺着的马车前,行参汇报。
凌啸也很诧异,对方是什么人?凌啸倒也不怵,御林军都是骑着科尔沁的骏马,一个不对,马上就可以把这些绿营步兵扔在身后。对方阵中驰出一名武官,是虎服八蟒袍的四品都司。一番交谈下来,凌啸总算明白了什么事。
葛尔丹的侄子同统库尔率领着六千骑兵围困盛京,大阿哥中计出战,不敌逃逸,生死不知。裕亲王福全不敢出城,加上损兵折将,现在正在四处求援告急。这张北绿营原来也只有三营的步兵兵力,又被康熙抽调了一千去了宁夏打仗,接到求援后,留守都司黄萧锋可是急得直跳脚,剩下的这五百步兵能顶什么事?可是盛京重要啊,他黄萧锋小小的四品汉官,接到福全的死命令,怎么敢说不去呢?这不正在行军途中,就碰到有两百多匹马的御林军,于是想问问是哪个军门的手下。
凌啸明白这情况之后,很是不解,为什么看到御林军还搞得剑拔弩张的?
黄萧锋和凌啸品级虽然相当,但是凌啸是正牌子的上三旗满人,爵位在身,加上侍卫又是天子近臣,他这驻守贫瘠之地的京外军官可不敢不敬,先行一军中参礼,然后按住要从马车横榻上起身的凌啸,把摆出戒备阵势的原因娓娓道来。
黄萧锋从福全的军报里了解到,大阿哥和福全驻防盛京本来十分稳妥,敌人的骑兵不善于攻城战,敌人几次偷袭试探下来没有占到任何便宜。那同统库尔也很狡猾,一方面总是派同一只部队反复骚扰,以蒙蔽守军对他部队数量的判断,另一方面,不断派出骑兵部队袭扰周边县乡。福全二人一下子认为敌骑不超过三千,可是接到周围各地的告急文书后,又判断成过万人。福全来来去去地反复派斥候印证,终于得出了一个较为合理的认定:敌骑总数在六千左右,但是分散较广,盛京附近用于攻城袭扰的不超过三〇〇〇,周围乡县散布着的有另外同等数量。
福全和大阿哥心里的冒险主义又冒腾出来了。康熙三十四年第一次征伐葛尔丹的时候,两人因为叔侄不合,延误战机,被康熙斥责罚俸过,当时看到参战将军们升官的升官,赏爵的赏爵,两人心里很是不痛快。现在盛京城里有原驻防步兵三〇〇〇,盛京旗营骑兵五〇〇〇,加上三〇〇〇福全带来的火器营,比较了城内外的兵力,两人心里是火热火热的。
大阿哥想的是在父皇面前挣个隆厚圣眷,用以和太子相抗,说不定康熙见自己文武双全,他日换储也不是没可能的事。福全作为皇帝的亲弟弟,该有的都有了,可他想到四个字的时候,也有些在大侄子的啜撺下动摇。“世袭罔替”对于他的子子孙孙可是太重要了,想起儿子会降为郡王,孙子降贝勒,重孙降贝子,福全就一咬牙,允了胤禔的出城攻击的要求。
率领着五千骑兵和一千火器营的胤禔究竟怎么败的,福全因为守在城墙上,未能很清楚,但是肯定和一支穿着清军制服的骑兵部队有关。这只骑兵部队突然出现在敌骑阵营的左后侧,攻得敌骑向西退逃,胤禔士气大振,急速衔尾追击而去。福全有些慌神地鸣金,但是立功心切的胤禔根本不理会,一直追到福全望不见的远处去了。
傍晚时分,忐忑不安的福全发现了近五〇〇〇的敌骑出现在盛京城下,就知道大事不好,惊悔忧惧之下,连忙四处告急求援。
黄萧锋正是因为怕自己也碰到伪装成清军的敌骑,才对御林军摆出戒备状态的。
既然是可以确认的友军,大家就合军一处,军官们在一个随军帐篷里开始商讨起来。
凌啸这个有三品爵的四品官被黄萧锋强按上了主位坐着,凌啸其实用屁眼想都晓得他打的什么主意。六百步兵想要突破敌人骑兵的封锁,简直就是去送死。但是如果拉上御林军,进则多些人手,添些拼命的资本;退则有凌啸这二等侍卫帮他们分些畏敌不前的责任。
令汉人军官郁闷到瞠目结舌的是,按理说应该比汉人更紧张盛京安危的满族军官,找各种理由来拒绝前往盛京解围。
人都怕死。刚刚死里逃生的人,非常怕死。刚刚死里逃生又升官发财的人,更加怕死。刚刚死里逃生又升官发财、而且可以名正言顺回到京城安乐窝的人,听到又要打仗,怕得要死!
凌啸看到绿营军官们的惊愤表情,心里付道:“老子又不是真正的满族人,盛京关我屁事?打起仗来,可是兵凶战危的,我这现代人也是趋吉避危的,刚刚从死人堆里爬出来,再钻进去,我也不是九条命啊?”
凌啸咬牙作了一个决定。他义正词严地告诉黄萧锋,如果没有朝命在身,身为满族人,御林军将义不容辞地奔向盛京,看到绿营官兵们要浴血奋战,凌某人深为感动,他愿意把所有的马匹赠送给绿营官兵,自己的二〇〇人可以走回京城去。
黄萧锋也一咬牙,从身上掏出一块令牌和信纸,双手托着递给凌啸。凌啸一愣,你莫非想来一招挂印辞官?可这是令牌而不是官印啊。凌啸接过来把令牌翻来覆去看了看,再打开信纸瞄了几行,心里叫苦不迭。
“本王奉圣旨驻防盛京,节制关外一切兵马。今盛京危急,关外诸军,无论职守咸须来援,违者以逆旨斩于军前。”
会议散得非常之快。
豪成在凌啸身边不停哀叹倒霉,怏怏悻悻的凌啸连甩自己三个耳光,懊悔地骂自己道:“就是因为你同意让军卫们享受一晚的蒙古女奴,以致误了行程,才遇上这档子事!这二〇〇条百多斤这次要交代在关外了。早晓得这样,你为什么不拼着老命上那三个王爷送的女奴呢?命都没得了,还管它伤势好了没有?”
“砰!铛-咚!”案上的奏章文书笔砚全被掀落在地上,明黄玉砚和一柄汉白镇纸也被摔得七零八碎。
索额图眉眼不动地躬身立着,看着盛怒的康熙,心花怒放。康熙的怒火远未平息,又伸手抓起一枚白玉如意,狠狠地砸在地上。应声而碎的如意碎片迸到明珠的身上,可他面白如纸地跪在地上,只能不住地磕头认罪。
康熙御驾亲征来到西宁,已经有半月了。葛尔丹的叛军在茫茫大漠里,就像是沧海一粟,形迹迷踪。康熙虽然已经在战略上布置得十分完美,基本上从三个方向上把叛军包围在喀尔喀草原上,但是叛军的行踪总是难以锁定,偶尔一显端倪,转瞬又消失在清军主力到达之前。
康熙对战局的长期性也是有充分的心理准备,但是他也毕竟是趁兴而来的。西北平叛,是十分耗损国力的事情,几十万大军人吃马嚼,一天就得花掉十几万两银子,身为大清帝国的当家人啊,很是心疼这些银子的。日子每过一天,康熙心里就抑郁一分,今日接到北京来的两件消息,火气一下爆发起来,索性发泄了个够。
掀起康熙盛怒的是同时到达的两封奏折。留在北京监国的太子,以八百里加急送来的两份折子,都是他自己不能处理的军国大事。第一件是大阿哥中计兵败,生死不知,裕亲王四处求援,苦苦支撑,盛京危在旦夕。如果盛京被攻破了,就算康熙亲征完胜,老窝被人家掏了,也是面子丢尽。一边痛恨弟弟和儿子饭桶,一边连下圣旨从各处抽调兵力去盛京解围。
还没有从盛京兵危里按下惊愤,康熙打开第二份奏折,才看了几行字,就坐不安稳了,甩手就把折子扔到地上。佥都御史郭琇弹劾英武殿大学士、尚书房大臣明珠结党营私,排陷异己,贪污收贿。
康熙平日里对明索两党的所作所为,多有觉察,善玩政治平衡的他也睁一眼,闭一眼的,令他没有想到的是,郭琇奏章的前面几行就列出了明珠贪墨总数――四百万两以上!尽力压抑自己的康熙,怕有诬告的可能,又吩咐李德全捡来奏章细看,等看清楚附录的一些证言单据之后,龙威要发飙了。
索额图心里叫好连连,自鸣得意。幸好老夫接到了太子密信,把两份奏折的进呈顺序做了些安排,嘿嘿,果然是火上加油,撩拨得龙颜大怒,明珠你就等着抄家问斩吧!只要你倒下了,大阿哥就算有命活着,也再威胁不到我外孙太子的地位啦。
一时间朝政风向突变,虽然圣驾远在西宁,但严旨频发之下,京中百官惶恐的惶恐,欢笑的欢笑。明珠本人当场被罢官锁拿,押解回京交刑部看押。明珠一党正是惶惶不可终日,锒铛下狱者有之,罢官赋闲者有之,暂时没事的纷纷托关系,寻门路。
作为和明珠同姓的新晋侍卫,又和容若关系密切的凌啸,如果在京城里,肯定也会惶恐不安。凌啸现在的确很惶恐不安,但绝不是为党争这档子破事。
怀着一点私心,派了豪成赶往科尔沁求援之后,凌啸带着六〇〇步兵和二〇〇新伤刚愈的御林军,昼伏夜行,期望能探出一条路进入盛京。凌啸即使不是历史专业的学生,也知道历史发生了变化,历史上哪里有这敌骑劫占科尔沁,围困盛京这出戏啊?看来一个选择造就一个平行时空的理论是很有可能的。
凌啸没有齐天鸿运,这只军队也不会隐身术,过了锦州地界,进入新民府时候,他们就暴露了形迹。周围府县的驻军要么被早早地调入了盛京,要么已经被同统库尔的骑兵消灭干净了。无论城乡,入眼都是一片被准葛尔骑兵劫掠后的凄凉。本来在凌啸眼里就贫穷落后的古代城镇,现在看来简直凄凄惨惨戚戚。
人往往是眼不见心不烦,凌啸虽然在来之前就能推测出会有暴行的存在,但是当他亲眼看到路上有很多未及收殓的死尸,有的街头还有被斩杀掉的头颅,心里是十分愤怒的。手下的官兵们默默地从死尸边走过,也是眼睛里在喷火,他们有相当多的人是奉天一带的人,包括侍卫军卫,也很多是这一带的满人。
家乡被叛军蹂躏,大家心里很不好过,尤其是一些躲躲闪闪的老百姓对着他们指指点点,鄙夷地交头接耳时,官兵们都羞愤难当。如果说凌啸来之前是不想来送死,那么他在刘二堡镇外看到一具被破了腹的孕妇尸体时,凌啸就感觉到,如果为民族百姓而死,死就真的是光荣了。
“日本人!”在凌啸的汉字字典里,这三个字代表着最浓重的仇恨和最隆重的“接待规格”。
凌啸坚持亲自动手挖坑埋了那个孕妇之后,叫过一个侍卫:“你马上带两个人,连夜赶往科尔沁告诉豪成,要他转达给科尔沁王我的要求,他那里还有的一百多个准葛尔俘虏,我全买了。价格要豪成去谈。”
那侍卫却不肯领命,半天不动,凌啸知道他的心思,狞笑道:“速去速回,及时归队。如果你回来时,我们已经挂了,你就给我们报仇。”
那侍卫去了之后,黄萧锋、刘子俊和多伦尔几乎异口同声地询问凌啸,买一百多俘虏干什么?
凌啸正后悔当天没有直接下令,今天还要出钱买俘虏。心情奇差的他瓮声瓮气地丢了一句话。
“买来杀!”
半夜里,摸黑行军的队伍在一个叫刘二堡的地方停了下来。眼睁睁地看着十来骑敌军斥候快马跑远,追之不及的刘子俊赶快报告了凌啸。想到有步兵拖累,要逃也跑不赢准葛尔骑兵,当机立断,凌啸马上命令全军寻到一个山包子驻扎下来。
凌啸也没指望能悄无声息平平安安地进入盛京,一路上他就不断地和大家研究遭遇战的战法。与清朝驻军官员不同的是,他是毛泽东军事思想熏陶的现代人,不在乎一城一地的得与失,况且他们还是过路的客串军队,这不足千人的军队能搞什么事出来?但是就算是全部拼光,也定要叫入侵者付出相当的代价!
在凌啸看来,张北绿营兵受过良好的军事训练,但是十几年没仗打,就没有一股杀气,而御林军刚刚经过一次死战,杀气颇浓,但是作为军队来说,团体协作的训练就有些欠缺了。这样一支混合的部队,还缺少马匹装备,要想灵活机动地袭击敌人的彪悍骑兵,很有难度。在和黄萧锋等人商议多次之后,凌啸想了很久,都没有一个头绪。YY是没有用的,后悔没有带来机关枪更是于事无补。
凌啸只是一个职业经理人,没接受过军事训练和教育,唯一对他有些帮助的,可能就是商业团队的执行策划能力了。发现问题、分析问题、解决问题三部曲,是一切事务处理的根本,在仔细分析了敌我实力之后,凌啸还是不能像起点众多主角一样奇计妙谋,无师自通,唯有老老实实地做起了SWOT分析。
strength(优势):
我军形迹暂时不为敌军所侦知。
敌军对我军没有主观上的认识和了解。
全军上下高度重视敌人,态度凝重端正。
weakness(弱势):我军马匹稀缺,粮草不多。
由于兵种和训练原因,技战术水平相对低下,作战经验也比对手少得多。
对盛京附近相当陌生。
侦察系统落后,缺乏专业斥候。
我军总人数七〇八人,敌军不下于五〇〇〇骑兵,力量对比悬殊。
threat(威胁):
七比一的敌我兵力对比,一旦被缠上,后果不堪设想。
敌军形迹与分布我军一无所知。
敌军是久经战场的百战之师。
骑兵部队速度迅捷,冲锋起来威力锐不可当。
敌军有相当专业的斥候,情报侦察工作完备。
敌人已经在此地潜伏和交战相当时间,对地形,兵力分布等了解得比我们多。
敌人依靠劫掠和缴获,武器和粮草充足。
凌啸把这三项分析仔细地看了半天,独独把opportunity(机会)空了半天,他也在苦思自己有什么机会。这三项的分析表明,在客观硬件上,我军毫无半点优势可言,甚至旗鼓相当都远谈不上,唯一可用的就是主观软件能够有得发挥。
出于经理的决策直觉,凌啸决定在“差异化”上想心思。多少小企业在大企业的夹缝里,凭借差异化来细分市场,通过一个自己占据优势的一点,像钉子一样楔进市场去。难道自己就不能营造某种形势,极力地避免自己的弱点,造成敌方的误判,以使双方在差不多的等级上对抗?想了一会,凌啸觉得自己的思路是对的,应该作为一个本次作战的战略思维。
毛主席说过战略上要藐视敌人,战术上要重视敌人。项羽胜多败少,却越胜越弱,他是战略出了问题。可是光有了好的战略,没有强势的执行力,也是白搭,很多跨国大企业就是倒在执行力上,执行力是一个战术制定、运用、和监控的综合表现。
那么该用怎么样的战术呢?凌啸陷入了沉思。
要考虑具体战术的制定和应用,凌啸不是军事人员,只能用职场和营销理论了。现在凌啸把敌人当成商业竞争对手来考虑,分析竞手是与料敌机先有异曲同工之效。
如果同统库尔发现了凌啸的这支军队,会把凌啸摆在什么位置?这种态度直接决定了凌啸享受同统库尔给予的“待遇”级别。按照黄萧锋的介绍和自己对敌军使命的分析,眼下同统库尔进关是不现实的,那山海关不是那么好穿越的。他最想的是应该是攻下盛京,或者袭扰四周,给康熙以一种政治和军事压力。但是奉天地形毕竟不同于草原,攻城就意味着只要一天没攻下,或者他一天不离开,他的骑兵部队也被盛京拖住一天。
大清在关外的兵力,可是还有吉林将军和黑龙江将军的三四万骑兵。这次康熙很担心葛尔丹背后的支持者――沙俄,怕他们趁火打劫,但是盛京危急之下,凌啸认为康熙在兵力紧张之下,一定会调部分吉黒骑兵来援的。加上还有在科尔沁的五千归化骑兵,可能已经在朝命下由豪成带路杀过来了。
上述这些应该才是对同统库尔的重要威胁吧。
在再次分析了一遍后,凌啸确认无误了。即使被同统库尔发现,敌军肯定也只是会给予自己一个“癣疥之疾,不足为患”的待遇吧。
哼!我凌啸这次就利用整合营销的思维,当好癣疥。人都是要求上进的,我就力争做到癣疥的最高境界――――“牛皮癣”!
PS:各位书友,凌啸升职后,忙些是肯定的,大家先收藏着,我依然要坚持更新!和小小职务比起来,太监和痿哥更是当不得的。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分,夜空中连寒星都躲到了黑幕幕的云层里。
多伦尔骑马站立在一个小山岗上,眺望着半里外的远处,在往盛京去的方向上,二十名骑术精湛的军卫被他安排在沿途十里的地方。从亥时一刻起到现在的丑时三刻,多伦尔就一直守在这里,想起凌啸的所谓计划案,他就有些心里打鼓,行不行啊?
“来了。”多伦尔看到半里外燃起的火把光芒明灭明灭地闪着,睁大眼睛盯着那火光,心里紧张地计算。“果然是计划里预计的五百左右骑兵。”多伦尔急忙勒马往凌啸他们驻扎的山包上驰去。
千夫长溪谷勒很有些火冒三丈。
上半夜的时候,这位千夫长正在百里外盛京南面的前谕家堡营地里玩乐,接到斥候们报来的军情,很不情愿地从一个女子的身上爬起来。同统库尔了给他一千的兵力,任务是监视和消灭奉天南部方向上的援军。溪谷勒骂骂咧咧地问清楚清军援兵的情况,立即笑了起来。马步混合的八百兵力,还有四十几辆车的辎重粮草,居然也敢往这盛京闯来,太不把我们准葛尔帝国的精锐骑兵放在眼里了吧。
因为还惦记着帐里抢来的女子,他只随便点了个五百人,派了个百夫长率领,就要来消灭这股胆子比腰子大的清军。骑兵们还未出发,溪谷勒就怒气冲冲地赶来,“妈的,不识好歹的臭娘们,居然自杀了。儿郎们,老子亲自带你们去宰光清狗!”
奉天的地域可不是草原上,现在还要靠着火把照明,骑兵晚上行军就快不起来了,百里的路程也耗了个快两个时辰。烦躁的千夫长发现了更让他烦躁的事情。
这些该死的清军斥侯跑得可真快啊。刚才他明明看到了远处有火把一闪一闪地明灭不已,经验丰富的他很怀疑是敌军斥侯在活动,连忙派出了十几个骑兵去搜索。等搜索的骑兵到达那里,人却早就跑了,隐隐一些微弱的远去的马蹄声传来,随即很快听不到了,追也追不上。
现在既然出现了清军斥侯,那么清军应该离得不远了。“老子也派斥侯!”一声令下,二十来骑领命而去。溪谷勒将骑兵分出一百骑来,担任先锋在前,自己带大部队在后半里缓行。他领兵出来的时候,还是很瞧不起眼下的这股子清军的,但是现在他不敢大意了,毕竟他也是身经百战的人。
三个时辰的时间,够凌啸的军队做好必要的准备工作了。凌啸之前命令大家昼伏夜行,其实速度很慢。他们沿途收集的铁锹,铁锤,大铁钉,木料用了四十几辆车才能装下。知道被敌人发现了之后,凌啸迅速派出多伦尔带人侦察敌情,另外的人被分成两拨,紧张地忙活起来。
刘子俊带领二〇〇御林军布置高地工事,他们要把棺材钉一样的大铁钉钉好在打湿的木板上,做成了简易的拒马,环环两圈摆在山包顶部的四周,同时还要沿着外圈做好些防箭的个人箭垛,在内圈摆上三百多个火把。
张北绿营则在黄萧峰的带领下干起了土木活。人多力量大啊,整整三圈的壕沟不到两个时辰就完成了。最外一圈的壕沟内宽口窄,一米来深壕沟铺上木板撒上薄土,乍一看还真难发现。看到高高的几圈挖出来的新土,凌啸就发现自己还是没有计划周详,敌人稍微细心点就会明白自己干了些什么。
倒是黄萧峰机灵,一个建议解决了问题,还变废为宝。他们稍微把堆土推平些,再把山包上的枯叶乱草什么的撒些上去,反正这里也是个坡度极缓小山包子,不是太刺眼和规则地堆积。当六百把铁锹横着半埋在这新土里的时候,凌啸禁不住多看了黄萧峰几眼,“越人才越阴险!”
刚刚完成了这些准备工作,敌人到达十里之内的消息就被多伦尔带来了。
接到多伦尔报回的情报,凌啸的精神为之一振,果然把我当成是“癣疥之疾”,只派了五百骑兵来。他马上发出了命令。“大家迅速到达各自的位置,检查好坑道器械,然后点燃这山包顶的全部火把。等敌军到达各自按照我们的计划行事。”
众人领命而去。
凌啸和两百绿营兵留在了山包顶上。他浑不把多伦尔三人互道保重的话放在心上,在他看来,马上的这次战斗,只是对他的策划商业运作计划的一次检验。以前当经理的他也做过不少案子,有成功的也有失败的。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如果计划不周详,判断不准确,导致失败的话,他凌啸就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凌啸在制定作战方案的时候,几次更改自己的岗位所在,但是最后他还是把自己留在了山顶,一旦计划失败,他就不像在外围的多伦尔他们,还有一线生机。他考虑到众人对自己的信任,和士气的重要性,还是不顾刘子俊三人的强烈反对,决定留了下来。
万事具备,只欠一环了。这一环也是凌啸很担心的最重要一环,冷静的将军一定可以看出自己这外行的纰漏的,希望敌军将领不会脸皮太厚!
“他们在骂我们准葛尔部儿郎和葛尔丹大汗。”脸庞憋得通红的先锋百夫长,看到率领后军到来的溪谷勒,赶忙汇报。
溪谷勒远远奔驰过来的时候,就听到哄哄嚷嚷的对骂声,无奈的是隔得太远,听不仔细,现在来到跟前,清军的骂声已经平息。看到火把通明的山包顶上偃旗息鼓了,这千夫长笑道:“这些***清兵,骂得你又听不懂,和他们急个什么劲?骑兵不太利于夜晚攻击,反正天就快要亮了,到时候,儿郎们把他们的头当尿罐子使,自然就解恨了。”
百夫长撇了一下嘴,但是没有反驳,心里却很郁闷。他们用汉话骂,我们当然听不懂,但他们是用蒙古话在骂我们是猪和狗,难道我们也听不懂吗?他正待要拍拍马屁的时候,清军又骂开了。
在路上,凌啸编了些网络上的经典骂人话,就要求所有的士兵向来自蒙古族的侍卫学习骂人的蒙语,出于隐蔽形迹的考虑,不许他们大声骂。今天逮住了机会,士兵们骂得格外起劲。
溪谷勒听了两句就变色了,这些该死的清兵,竟然会用蒙古话骂人?难道是东蒙的援兵,他观察了一下远远的清兵阵地,要是蒙古援兵,肯定不会有步兵的。他刚刚放下心来,就感觉到清兵骂的与蒙古人日常所骂很是不同。溪谷勒一摆手命令己方停止回骂,细细凝神听了起来,微微费神品味一下,腾地一下火气就飙了起来。
“葛尔丹的鸡鸡小又小,玩女人时被人笑,拿根木棒充大吊,X得他妈拼命叫!……”
溪谷勒怒火旺盛,我们尊敬的大汗竟被你骂成是无能的乱伦胚子?
“准葛尔男人被我阉,全部到皇宫当太监,准葛尔女人被我X,X完老子们不付钱!……”
溪谷勒怒火冲天,我们强盛的准葛尔民族竞被你骂得这么凄惨!
“你们的将军是杂种,他老爸曾把母猪哄,一夜母猪怀上了他,你们将军把地拱!……”
溪谷勒智商没有怒火升的快,细细寻思一下,明白过来,满脸的鲜血激荡在皮肤下,叫哇哇地骂着低级族骂,拔出马刀,头一个就冲了出来。
准葛尔骑兵的素质果然很高,怒火冲天之下,骑兵们自动分成三翼冲锋过来。震耳的马蹄声,就像惊天动地的雷暴之灾,撞击着清兵的心灵。凌啸可以感觉到所有的士兵都在颤栗,因为他自己的大腿也在做有节奏的肌肉跳动。这次和在科尔沁的那些没有展开冲锋的骑兵不同,开始加速冲刺的骑兵队伍,就像一辆辆轰隆隆的战车碾压过来,叫人的心脏都紧缩成一块铁砣。
在很短的时间概念里,五百步,四百步,三百步,骑兵们已经接近到黄萧峰的铁锹别马阵了。凌啸唯有祈祷上苍,让物理规律在这个时空里完美地展现有效性,他却忘记了,物理规律如果有效,上苍就不存在。
当凌啸如愿已偿地看到敌骑纷纷栽倒在地上,听到地上因为惯性而翻腾的人马惨烈叫嘶后,凌啸在日后对黄萧峰的评价里总是少不了“阴险”二字。这厮的铁锹埋的方式很是精妙。越往阵地前沿,铁锹埋的越多越密,后面的越稀越少。前面的倒地骑兵,被后面的践踏冲撞,后面的被前面的绊倒摔下,一时间阵地上人马倒成一片。
前锋往往是有“尝鲜”机会的,经过了慢跑加速的骑兵们,在八百步左右的距离开始抽马冲刺。火把的光芒在极快的速度下,显得更加吸引注意力,骑兵们紧紧地盯住山包顶上的火光,却忽略了翻飞的马蹄下致命的铁锹把。
溪谷勒很庆幸自己不是靠骑术好才当上千夫长的,怒火中烧的他踩镫上马的时候,手下已经有很多人冲了出去。他打马开始冲刺的时候,前方的人仰马翻地撞倒一大片,身为将军,他马上意识到中了埋伏,同时大声下令停下。骑兵们听见了,也很赞同他们千夫长的命令,无奈惯性太大了,尽管他们把马的脖子都快拉得弯断了,人和马还是向前冲去,践踏着前锋们倒下的身躯,直到自己被绊倒在地上。准葛尔的骑士们将近损伤了一半,如果他们晓得自己是被铁锹把给别到在地上的,相信他们一定很想仔细地看一看中原的铁锹,但是凌啸的清军没有给他们机会。
凌啸明白每一个计划的制定和修正,是一个系统性的工作,一个环节的变动需要相应的调整。原本制定的计划是,当骑兵们冲上山包时,在第一道盖了木板的壕沟中,四百名埋伏的士兵们按兵不动,利用第二三道的宽壕沟阻挡一下骑兵的速度,这时凌啸带领山包顶上的绿营兵连番射箭攻击,同时外围的埋伏士兵从背后出击,形成夹攻之势。到时候,把敌骑纠缠住是非常重要的,潜伏在三里外树林的二百御林军如果能及时地驱马赶到,那么凌啸打赢这次战斗的把握将大大增加。
三百步的距离是在弓箭手的射程之外的,现在敌军剩下的半数骑兵在锹把阵前调整集结,凌啸当然不能再用原方案了。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随机应变往往是需要决策者能在瞬间表现的素质。凌啸当先一脚踢在简易拒马上,“搬开它,冲出去,射箭!”
士兵们冲了出去,凌啸却和几个击鼓手留了下来,他的岗位是指挥。
飕飕飕――如雨弓箭的破空声,在满山的呐喊声里显得微不足听,但是它的杀伤力却不可小觑,双方的士兵不断有人被箭雨夺取生命。溪谷勒的骑兵箭术了得,但是凌啸的士兵们居高临下,一时间都是势均力敌。等到双方都死伤了几十人的时候,一阵山响的鼓声传来,很快就把溪谷勒的退意敲起来了,但是他们已经很难脱身了。
鼓声是命令。听到咚咚的战鼓声,绿营士兵们全都抛下了弓箭,抽刀出鞘,挺枪在手,向下面的骑兵们猛冲下来。鼓声刚停,凌啸就抓过一把钢刀,健步如飞地向敌骑杀去。他已经履行完了指挥的职责,现在要做一个复仇者该做的事情了。
鼓声也敲动了埋伏者的身形,一块块木板带着浮土被掀在一旁,四百名绿营士兵像是来自地狱的勾魂使者,在从准葛尔骑兵的后方杀来。黄萧峰身先士卒,大吼一声“砍马腿”,就地一个驴打滚,一刀砍在身边骑兵的马腿上。有样学样的士兵们即使没有学过地趟刀法,也晓得低下身形,向敌骑的战马砍去。
叫苦不迭的溪谷勒后悔莫及,他后悔的是,在发现清兵的别马阵后,还妄图集结兵力,没有及时退走。溪谷勒绝不后悔今天带领骑兵连夜开仗。准葛尔是极为重视父系尊严的蒙古部落。真正来讲,他们对于伦理方面的敏感度很低,你可以骂他母亲怎么怎么,但是骂到他们的父兄和这些汉子自身,就是对他们很严重的侮辱了。溪谷勒怎么忍得住凌啸那来自未来的花式骂法?
刀枪相交声,受伤惨叫声,呐喊杀敌声,战马惨嘶声,咚咚擂鼓声,组成了一场战场交响乐。一阵急急嗒嗒的马蹄声传来,多伦尔和刘子俊率领的御林军骑兵出现了,他们把敌骑的退路完全封死了。
溪谷勒晓得今天完蛋了,葛尔丹大汗饮马黄河的雄图伟业,他和这些士兵们是无法看到了。“投降免死”的吼叫声响起,溪谷勒一脸狰狞,一边挥舞着长刀左劈右砍,一边嘶哑着嗓子狂叫:“葛尔丹万岁!准葛尔万岁!”他可是连不痛不痒的辱骂都受不了的人,又怎么会接受投降偷生的耻辱呢?对千夫长的死战誓言,准葛尔骑兵们虽然应者寥寥,但是一种悲壮在他们心里激荡,仅剩的百多人士气大震,愈加强悍起来。回光返照的敌军居然临死猖狂起来,溪谷勒叫声刚落,就有两个绿营兵被砍死。
“万岁你妈的X!”凌啸看到这种形势,一声闷吼,夺过身边士兵的强弓,拔箭搭弦,开拉满月。
“咔――飕飕飕飕!”
溪谷勒前胸后背插着四支箭,暗红的血咕咕地直往外冒,他兀自不肯倒下,在一声声蒙语的“千夫长”的呼唤声里,向凌啸这边踉踉跄跄走来,一副想拉凌啸垫底的样子。
凌啸却懒得理他,正一脸尴尬地望着四个三等侍卫,这些都是准备去科尔沁比试箭术的神箭手。众人却丢下凌啸,一拥而上地砍死了跑出战圈的溪谷勒,冲近剩下士气狂跌的敌骑,一顿乱砍瞎剁,吓得几十个敌骑连忙跪地投降。
收拾战场的侍卫甲一边拖死尸,一边怪异地笑着问军卫甲:“你刚才看到了吗?”军卫甲怪异地笑着摇头,转头怪异地笑着问绿营兵甲:“你刚才看到了吗?”绿营兵甲憨憨地笑道:“不就是凌大人神力,把弓给拉断了,弦线把脸上的血都弹出来了吗?你们睁眼说瞎话……”
晌午,刘二堡,镇东刘姓祠堂。
“绿营阵亡一百九十八人,伤二百二十四人,我御林军阵亡四十一人,伤九十人。歼灭敌军自千夫长溪谷勒以下四百八十三人。无俘虏,获得战马二十三匹。至于抄获的其他物资请大人允许卑职清点后报上。”刘子俊报上了战果。
“想不到我们做了这么多的计划和准备,占据了极大的优势,却还是没占到什么便宜。漠北精骑,果然名不虚传啊!”凌啸感叹之下,也很是郁闷,现在还是世界第一强国的清朝,怎么打起仗来没什么绝对优势呢?
“大人,不管怎么说,这次在大人的率领下,取得了胜利,也是功劳一件啊!”黄萧峰连忙奉承。他的绿营虽然伤亡较大,但是也不能怨凌啸厚此薄彼,谁叫绿营是步兵的呢?再说了,没有了这支官员很多的御林军,自己的步兵早被灭了。看着凌啸有些脏兮兮的红缨暖帽,黄萧峰就不由得想起了杀俘事件。早晨在镇子中央,七十四个俘虏被凌啸当众杀了。难道凌大人不晓得献俘的功劳,比用鲜血来染红顶子要好得多吗?
“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是摸进城去增援,还是在外围……”黄萧峰的话语明显偏向进城。的确,凌啸也是这个心思,实力摆在这里,自己的能战之兵不足三百人,还有大量的伤员需要照顾,进城去是最好的办法了。
凌啸知道这决定要早下,盛京周围可是危机重重啊。同统库尔的兵力分布他不太清楚,唯一可以确定位置的敌军,是在前谕家堡驻扎着溪谷勒的另外五〇〇骑兵。见识了准葛尔骑兵的骁勇善战,他就明白当日在科尔沁是多么的幸运。以凌啸他们的本钱,是根本不可与五〇〇骑兵一拼的。
但是进城的话,伤员怎么办,带着走肯定不现实,抛下伤兵,凌啸又自觉还心硬不下来,尽管这段时间他杀人也杀得麻木了。正在心里左右思量,多伦尔的一个斥候闯了进来。
凌啸和众人一惊,难道是前谕家堡的骑兵杀来了?
“大……大。大人!归化骑兵来了!”斥候口干舌燥,结巴着沙哑的嗓子说道。
豪成眼睛红红地抓住凌啸,上看下看,左看右看,一个劲地道:“啸弟没事就好,就好啊,担心死哥哥了。”凌啸很是明白他的担心,心里很是温暖。在这芸芸众生里,还有人担心着自己的安危。凌啸略微安抚了豪成,急忙拜见从科尔沁赶来的归化骑兵参将,虽然互不统属,但是自己的这几百人还仰仗着此人呢。
凌啸刚要行礼,从这参将身后闪出一人,大手对这凌啸一摆,道了句:“凌啸接旨!”定睛一看,凌啸认出来了,原来是老熟人,一等侍卫、虎枪营副统领凌普。
“着凌啸迁大理寺少卿。钦此。”圣旨短得令众人有些意外。凌啸一边谢恩领旨,一边心里莫名奇妙。为什么突然改我做文官?
凌普按说是凌啸在侍卫任上的上司,如今凌啸也只是平行调动,本着不让人挑刺的原则,凌啸还是恭敬地给他和那参将行礼问候。凌啸本待细细向凌普询问些事情,可是凌普根本就不搭理他,只是对正在行礼的多伦尔等人吩咐,“奉太子手谕,多伦尔,你即刻带领御林军返回京师,其余事宜尽快交接。”
看着凌啸等远去的身影,凌普狠狠地吐了一口浓痰。这个家伙害得自己背了十万的外债,还把太子爷的银子也糟蹋出大窟窿一个。等老子先办好大阿哥的事情,回来京城再收拾你!
太子妃石氏轻微的喘息激荡起胤礽很大的兴趣,他从十三岁起就在太监们的啜撺下破了身,对女子身体上的那些部位十分熟悉了。去年康熙册封石氏为太子妃,作为胤礽的正室妻子,是他八年来同房超过十次的女人。想起以前在自己身下呀呀呼痛的宫女们,胤礽觉得索然无趣了,只有这个女人用让人痒到心里的叫声,使得太子感觉到强烈的成就和威猛,原来女人是成熟的才知情识趣啊。
牛喘娇呼已毕,石氏温柔地趴在胤礽身旁,温软的大腿紧紧夹住胤礽,轻轻地揉捏着他的臂膀,这个未来将君临天下的男人,是她终身的希望和主宰。胤礽却心思飘到政务上了,女人只是他生活的一部分。
父皇究竟打的什么心思啊?抓了明珠押来京城又不许审问,更甚至派了武丹率领了一营御林军看守着,闲杂人等不奉旨不得接近。看来皇上是对索额图不放心啊,生怕外公把京城上下变成全支持我的了,那他老人家就只有在西宁当太上皇的份了。父皇您太多虑了,其实只要胤禔不再威胁我的太子地位,我怎么会威胁到您呢?
想起胤禔和他的舅舅明珠,胤礽就开心。你这哥哥总是仗着明珠的支持,自恃会打些仗,从来都不把我放在眼里。这次真是老天开眼,你兵败盛京,回来了也没什么功劳根基了,再加上明珠的垮台,嘿,拿什么跟我争?皇上虽然不许我动明珠,但是没说不许我动他的党羽啊,除了那个凌啸因为刚立下了功劳外,其余人都被我抓的抓,罢的罢,贬的贬,就算是那凌啸,不也是被皇上削了暂时的兵权,弄去当大理寺的文官少卿去了吗?你已经树倒猢狲散啦!
当然了,胤禔你最好别回来,我已经派了凌普去随机应变,运气好的话,你还真可能就回不来了,你可不要怨我,谁叫你不像老三老四老八他们那么尊敬我的?
正自胡思乱想,柔软的胸脯靠上胤礽的臂膀,上下摩挲着让他十分舒服,一双纤细无骨的小手捏住了要命的部位,一紧一松地抚握。抵不住那淫靡的感觉,胤礽一个翻身,压伏上去。
通州,驿馆。
凌啸和豪成送走了多伦尔,脑海里还是充满了震惊。明珠倒台了,被皇上抓起来关在天牢里。
凌普是太子的奶哥哥,而多伦尔是凌普的心腹爱将,很多话都是不避多伦尔的。从凌普兴奋的话语里,得知了京师消息之后,多伦尔犹豫了很久。他作为曾经同生共死的战友,还是忍不住告诉了凌啸,他的处境很危险。
多伦尔是借着送银票的由头来的。凌啸在被调动职务后,他和回京的侍卫们结伴上路回京。既然再也不必到盛京去出生入死,凌啸当即把科尔沁王爷送的两万两银票交给了侍卫们,作为御林军伤亡人等的抚恤。前几日斩杀溪谷勒时,从敌人的尸体上,大家搜出了很多敌人劫掠来的金银珠宝,用于抚恤是绰绰有余了。大家很敬佩凌啸的为人,也很感激他统率大家杀出了一条生路,加上考虑到凌啸回京需要很多银子走门路,多伦尔和刘子俊商量了之后,还是把银票还了回来,另外还加了几件玉器。
凌啸知道明珠最近一年会倒台,平日里也很注意少和他们来往,但是在别人的眼里,他这也姓纳兰的,就是明珠的党羽。想起了前路的渺茫和危机,凌啸很是不安。倒是豪成一句粗线条的话,震醒了他,“管他球毛,咱们哥两个只要忠于皇帝,谁也拿我们没辙。”是啊,虽然历史发生了些变化,但是康熙那宽和包容的性子没变,否则怎么会有抓而不审的道理,只要自己暂时能给康熙一种愚忠于他一人的感觉,应该没有危险的,至于将来自己能“忠”多久,天知道?
来迎接胜利之师的官员们到了驿馆,这些人里,什么礼部兵部吏部的凌啸一个不认得,就算是侍卫处的代表,凌啸也很脸生,看来京城里人事变化真的很大。但是迎接的一个吏部官员给凌啸和豪成一个晴天霹雳。
“四等御前带刀侍卫豪成之父因火灾辞世,部令:其子豪成食云骑尉双俸解职丁忧百日,其侄大理寺满少卿凌啸素服守孝二十七日后到职视事。”
德隆多死了?德隆多死了。
豪成悲痛地呼天抢地地倒在地上痛哭,凌啸则完全愣住了。德隆多虽然身体不好,又这么大的年纪了,病倒去世都有可能,但是因火灾去世怎么可能?那一片的四合院子里,家家相连,一旦一家烧起来,全胡同都可能烧掉。如果火是别家先起来的,那救火声还不惊醒细心的老陈?财物或许抢不出来,命总该保得住吧?如果火是从自己家烧起的,就更加不可思议了,临出发的时候,他们两个可是反复交代过老陈的,注意好火盆的位置,食物的新鲜等等,甚至还要求老陈去买些奴仆丫环之类的。
在众人的劝慰下,凌啸扯着豪成急马而驰,赶回家里。即使过去了一个月,这里的废墟依然没有清理完全。黑漆漆的残柱子立在原址上,地上的灰烬在雪水里一片黑色的泥泞,豪成回到这里,点点滴滴,滴滴点点,往事一拥而上地把悲痛顶上尖峰,他滚到泥泞里,拼命扒拉着残柱断垣,嚎哭直到晕厥过去。凌啸心下虽然也很悲痛,但是看到豪成的样子,他不得不忍住伤心的肆意,因为这时代里他还有个哥哥需要他照顾。
多伦尔和刘子俊在回到宫中办完事务后也赶来了。看着苦劝豪成的凌啸,他们连忙去联系安排了一个客栈,包下了一个独立的小院子,把两人拉扯到这里。顺天府的主管官员也来了,向凌啸和豪成解说当日的经过。来的倒是熟人,顺天府九品巡检昌杰峰。
从昌杰峰的话语里,凌啸和众人知道了一些当日的情况。
“当日子时时分,卑职正带领巡捕兵士在西直门一带巡街,听到锣声报警,急忙赶了过来,前后不到一炷香的时间,这火势就蔓延到了十七八家院子了,救也救不及了。事后因为火灾的损失实在太大,死了将近四十人,还有两位大人的父亲,我们顺天府可不敢怠慢。经过近半月的调查,终于排除了人为纵火的可能性,因为有人看见火是从豪大人府上开始烧起来的,而且在事后,从豪大人父亲的卧房里找到了三个火盆的铁壳子,估计是老人家天寒怕冷,多用火盆失火造成的。老人家和一位仆人的遗体都好好地躺在地上,仵作没有检查到有什么伤痕。后来当时还在京城的容若大人,帮两位收殓了遗体,就葬在大钟寺外的坟茔岗中。还请两位大人节哀顺变。”
看来事情只能是这样的,凌啸不得不相信了官方的调查结果。
凌啸遣走了昌杰峰,向众位同僚致谢,约定了三日在这小院里设灵堂祭奠,至于一应杂事,都交给了自告奋勇的刘子俊。众人带着豪成,买了花圈香烛纸钱,随凌啸到坟茔去哭拜一番。
凌啸在这时代里认识的人不多,容若、忽灵赤、术裕、固韬等人都随圣驾去了西宁,其他有道理能请的都请了。章彭贝勒府的几个爷们小姐,已经当上太医的叶城老头,还有就是一干侍卫里的在京同僚,稀稀拉拉的没有二十人。倒是豪成自小在京城里长大,狐朋狗友来的倒是不少。
兰芩和雅茹是随佟性来的,佟性轻声安慰了凌啸几句,就上祭去了。雅茹看了看这自己昔日的奴才,也安慰了凌啸几句,就向豪成走去慰问。兰芩一脸同情地拍拍凌啸的肩,递过来一张银票,温声道:“师傅离京一月,伯父就阴阳相隔,还请节哀顺便。老人家们都是为后人好的,白事不需要铺张,他在天之灵定不会怪你们的。如今你们纳兰一族艰难,过后的门路还是想办法走一走。这点银子是弟子的一片心意,希望师傅勿要拒绝。”
在凌啸这明党分子的家丧时候,这几位能来,他凌啸就很感激了,如今兰芩的一番话,凌啸就更是温暖了。他从来没有想过,这随便应承下来的徒弟竟是一个情义女子。刚送走了他们,叶城和一人挽手从院门进来,原来是顾贞观。刚刚寒暄两句,正要把两人请进屋里,一大群人拥着一位公子上门了。
凌啸愣了一下,连忙上去迎接致谢。
凌啸是朝廷的四品官员,豪成是六品侍卫,这品级在京城虽然算不得什么,但是四品在整个朝廷里,已经是中级官吏了,两人又还立了功劳,所以在惯例上,礼部还是派人来致祭慰问。
贵气逼人却温和如春,眼前的这个年轻公子扎着黄带子,手拿着一柄和着的流苏折扇,说不出的倜傥文雅。凌啸见过这位十六七岁的贵人,他可不是什么公子哥,他是八阿哥胤禩。
Ps:年底明月很忙,每日晚上坚持更新,谢谢大家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