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迦迦檀
第六十五章联手刺杀
“杀!”
包让大喝一声,马步上前,朝林士宏当胸一招简简单单的冲拳。
这本是江湖卖艺人的简单套路,但从他的手中使出来,比起那些江湖卖艺人,威势却足足增加了数十倍,刚猛凌厉,一拳打实的话,使人感觉即便一头牛都会被击穿。
而苏绰亦是暴喝一声,脚下连移,手中的锯齿刀一旋,寒芒骤亮,刀锋闪电般的当头劈向林士宏的右肩。
屈无惧则闷头挥舞着两柄重锤,幻化出重重锤影,矮身扫向林士宏的下盘,务必使他难以上下兼顾。
林士宏向想要过来的陈远志、法难、常真三人冷声喝道:“不用你们帮忙!”说话间,他高大的身躯突然全似没骨头一般,以肉眼难识的速度,诡异的原地转折摇晃了数百下,只一瞬间,却恰恰险至毫厘的化解了包让的拳劲、苏绰的刀锋、屈无惧的锤头。
“来而不往非礼也!”
包让、苏绰、屈无惧见己方三人的合击竟然无功而返,俱是大惊失色,惊惶中,耳鼓震荡起林士宏阴森森的声音。
林士宏身影一晃,移出包围圈,欺近包让的左侧,大袖闪电般的扬起,疾扫包让的面门。
包让虎吼一声,自己仗之横行南方武林的横练气功布满全身要害,同时双拳贯满硬功气劲,迎着迫近面门有如两把刀锋的长袖,刹那间,接连地捣出了十数拳。
谁料,林士宏阴恻恻的一笑,不等拳劲及身,两只刀形长袖忽然萎缩下垂。露出一双惨白似冰的巨掌,蛇形前延,仿佛春风拂面,轻轻地印在包让的双肘关节处。
此时,苏绰、屈无惧闪过阴狠的神色,刚要作出反应,却见林士宏的掌印与包让的肘部一沾即走。一个后滚翻,高大地身躯跃至两人的身后,化作半空中飞腾的矫鹫,双掌溢出阴冷冰寒的气劲,朝交叉前冲的苏绰、屈无惧两人的天灵盖印下。ww,1K.cn
这个时候。包让只觉自己的双肘部位侵入两支冰冷地阴毒劲力,跟自己的横练气功狠狠地撞到了一块。
“轰!”包让踉跄的倒退三步,气血翻涌,耳鼓雷鸣,他闷哼一声。嘴角禁不住溢出蚯蚓一般的血丝,狰狞的脸上更是可怖。
那边地苏绰、屈无惧两人,耳闻包让的闷哼。立知他受了内伤,心中的惊骇更是无以复加,勉强奋起精神,返身擎起他们的一刀双锤,唰唰唰地击向横空而下的掌印。
尤在半空中地林士宏的眼中闪过不屑的神色,两只掌印倏地变作拳形,带着强烈地冰寒气劲,轰的一下。不分先后的捣中刀身、锤侧。苏绰、屈无惧两人的真劲与林士宏的阴寒气劲一相交击,功底立时分个明白,他们只觉一股强劲的力道海潮一般的涌至,自家身躯硬生生地被迫摇摆着狼狈后退,好在林士宏的武功虽然高出两人多多。但要将劲力分作两股,便弱了许多。两人也只是吃了点暗亏而已——
但这已经吓破了两人地胆子了,更不用说旁边还站着凶名不下于方己三人的陈远志、法难、常真,还有,旁边那袖手旁观的三个人,神秘兮兮的,一看就知晓不是好惹的人物。
“走!”屈无惧耳听敌方地侍卫的纷乱地脚步已经踏响大堂外面的庭院,暴叫一声,与苏绰、以及缓过气来的包让,冲至大堂的左边,两柄重锤呼地砸向墙壁。
在陈远志的肉痛抽气声中,“轰隆”剧响,墙壁顿时被重锤击穿了一个大洞,砖石飞溅中,包让三人已然闪身过去,进入了旁边的房间。
最近洞口的是法难,他方待跟随进去,却听林士宏阴声叫道:“想走?没那么容易!”话毕,身形一晃,已经抢先进入隔壁的房间。
法难、陈远志、常真三人抢到大洞前面,也待进去,却只听“嘭”的一声剧烈至极的气劲交响,然后,就看到刚才威风凛凛跳进去的林士宏,突然倒退飞出,立在那里,面色煞白,显然吃了大亏。
法难、陈远志、常真三人见林士宏有些狼狈,俱是大讶。
林士宏回顾一直作壁上观的边不负,发现他嘴边绽出讥嘲的神色,不由大怒,但顾忌到对方是自己派内的元老人物,也不敢马上翻脸,哼了一声,朝身后的陈远志叫道:“江淮杜伏威率手下高手亲至!不要叫他们跑了。”
陈远志虽然亦知江淮杜伏威的势力也参与这次针对自己主子的刺杀,但却想不到是杜伏威亲来,心知自己布下的陷阱定为他所识破了,还立时将计就计,利用自己主子的自大心理,引自己的族子进了他亲自埋伏的房间内,冀望一击即杀。
想到这里,额头的冷汗不由渗渗而下,幸好,自己的主子见机得早,武功也够强,要不然还真给这江淮一霸得逞了。
“命人困住隔壁的房屋!杜伏威在里面!”陈远志见自己的亲卫队长率领一帮亲卫冲了进来,连忙朝他疾声叫道。
那亲卫队长乍闻杜伏威亲来,登时吓了一大跳,连声应是,留了七个侍卫在大堂内,便飞快的跑了出去传达命令了。
“长夜漫漫,不敢累林兄好等了!”隔壁的房间里传出了一个慢悠悠的中年男声,“本人先告辞了!”
边不负脸上的讥嘲一敛,他与林士宏的想法相同,方才虽然隐隐感觉到隔壁也有三个人埋伏,但感觉那三人的武功不足为患,便不以为意,却料不到杜伏威敛功隐迹,竟然真的深入险地,亲自刺杀林士宏,从这也可看出萧铣的巴陵军与杜伏威的江淮军已经结成联盟,誓杀林士宏,瓜分他的地盘了!
林士宏寒着脸,他适才独自闯入隔壁追杀,在一瞬间,结果被杜伏威率领那逃进去的三人以及早就埋伏在里面的三人群起围攻,虽然自己一下便发觉不对劲,退了出来,但措手不及之下,还是中了一记杜伏威的掌风,受了轻微的内伤。
“杜兄既然来了,何不留下盘桓几日,”林士宏站在脸上微微变色的法难、常真两人的中间,看了看已经围拢了过来的边不负、闻采婷、霞长老等三人,冷声说道,“说不定,杜兄会迷上这里,从此就不舍离开了呢。”
“本人确实是喜欢这里,”隔壁传过了那该是杜伏威的声音,“不过,等它变作本人的土地后,再慢慢欣赏,不是更好么?”
“只怕杜兄有这个心却没那个命!”林士宏狠声说道。
“那咱们走着瞧吧,”杜伏威淡淡地说道,“本人便不打扰林兄款待客人了,先走了。”
“既然如此,那就让兄弟我尽尽地主之谊,送杜兄一程吧,”林士宏向陈远志等三人打了个注意的手势,然后面对隔壁房间狞笑道,“免得杜兄到了黄泉,埋怨兄弟不够义气!”
“林兄放心吧!黄泉肯定是先收林兄的。”杜伏威悠悠说道。
“蓬!”一个天动地摇的巨响,从隔壁的房间爆发过来。
“不好!杜伏威他们破顶而逃!”陈远志色变道。
林士宏回身,见身后的边不负等三人早已不见身影,便率着陈远志三人以及七名侍卫抢出大堂,恨声道:“追!杀了杜伏威!就等于有了江淮一半的地盘了!”
陈远志等人暴喏,飞身上了大堂屋脊,循着那些追踪而去的侍卫举着的火把,呼啦一声,分作几组,包抄而去——
庭院的那棵大树上,杨广望了望率着一票侍卫从路面追出的林士宏的高大身躯,嘿嘿一笑,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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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闪亮登场
九江郡城东北角,是当地望族费家抛弃的一片废墟,那里的旧房屋早就迁拆得七七八八,只剩方圆半里的断壁残垣,横梗着将废墟划分为几十个大小不一的井形地势。
星夜下,费家废墟里面,一袭青色长袍的杜伏威卓立一角空地上,即便那些残壁上站满了手执寒光闪闪的刀枪、敌意眈眈的敌人,他淡定自如的神色依然未曾改变分毫。
他头顶高冠,乍看之下,年纪大约五十,但细细一瞧,又好象只有三四十岁而已,他的脸容古拙,一望便知定是不苟言笑之人。
包让、苏绰、屈无惧以及伴同杜伏威而来的两个亲卫高手,正面如土色的护卫在杜伏威的四周,望着包围圈影影绰绰的人影,以及他们手中如林刀枪,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今夜的刺杀虽然将林士宏打成内伤,但终没能杀掉他,所以这次计划可说是失败了!搞不好,连命都得搭上!
“杜伏威!我劝你还是乖乖就擒吧。”
包围圈内缘的一面高墙上,站在法难、常真中间的陈远志看了看自己一方越聚越多的手下,毫无得意之态的扬声说道。
就在刚才,杜伏威率领六人,凭借骇人武功,将他早早布下的埋伏圈硬地撕开一丝间隙,就当他们即将破围而出的时刻,一直在旁观望的边不负、闻采婷、霞长老三人,终于出手阻拦,杜伏威的“袖里乾坤”虽然厉害,奈何边不负三人的武功亦非易于,一番剧斗之下,杜伏威他们边战边退,撤到了这片废墟里面。
杜伏威以一己之力。对抗边不负等三大高手,苦战之下,终于受了轻伤,多亏了自己的一名亲卫拼死相救,生死关头,剩下的那五人也是疯狂围攻边不负三人,在这种地势之下。林士宏的大批人马不能发挥数量优势,有效支援边不负三人,这般下来,居然将边不负三人击退了回去。
杜伏威那名侍卫终于伤重而亡,更令他们吃惊地是边不负等三人稍稍退下之后。林士宏派出搜寻的人也从四面八方汇聚过来,将他们重重地围困在这个废墟。一路看中文网首发
“废话少说,”杜伏威掂了掂袖中隐藏的一双护臂,平静地说道,“想要杜某的命就来拿。若劝杜某束手就擒,还是免开尊
陈远志环顾四周,心中暗恨。自己一方赶来的弓箭手要是再多出百多名的话,任凭杜伏威有天大的神通,也完全地可以将他们六人压制着射杀。
虽然现在采用车轮战术,也可将杜伏威等人格毙,但如果杜伏威等人又像方才一般疯狂反扑的话,己方损失的人肯定难以忽略,现在天下各方势力互相倾轧,己方多一个人手。就多一分力量,不到危急之际,绝对不能轻易折耗了——
恩?怎么回事?自己派出向主子求援的信使,怎么到这个时候还没回来?还有,这个时候。主子怎么还不来主持大局呢?
这时,边不负、闻采婷、霞长老三人也从刚才的一轮强攻地疲惫中回复了过来。他们知晓如果击杀了杜伏威的话,对圣门的复兴大业大有裨益,于是对围攻杜伏威大是踊跃。
更何况,假若传出去,说道圣门三大元老联手,连个杜伏威都收拾不了的话,自己岂非颜面扫地?
边不负阴声冷笑,跃上了杜伏威等人东面的一堵高墙,与西面地闻采婷、北面的霞长老成三角围势,牢牢地挡住杜伏威等人的去势。
杜伏威见周围敌人重重围困,且大有愈来愈多之势,这时,方才地那个不知来历的三个武功诡异的一流高手又围了上来,饶是以他的淡定自若的定力,此刻也禁不住有些惴惴。
“总管大人,怎么办?”包让回眼注视着杜伏威,脸上与苏绰、屈无惧两人一般无二,惊惧之色流露无遗,反是随杜伏威而来的那两个亲卫悍勇得多,虽然亦是现出惧色,但却镇定了许多。
“稍下我等排成箭形阵势,”杜伏威目视边上的那三个对自己大有威胁的高手,低声吩咐道,“务必从南面冲击出去。”
陈远志见杜伏威口唇微动,挥手示意周围地手下注意防范他们逃逸,渐渐缩小包围圈。
边不负朝闻采婷、霞长老两人打了个招呼,便欲扑上,击杀杜伏威等人,不料,从废墟外面的大道传来了一阵急骤的马蹄声。
嗒嗒嗒!——恩?马蹄声?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骑飞奔而来,马背上伏着一个穿着侍卫服饰的骑士,这骑士策马奔到断墙的外面,矫捷下马,急急地向包围圈小跑过来。
“郡守大人!”朦胧夜色中,那名侍卫手中倒提着一件长形布裹条状物,微低着头,从那些人让出地一条道路疾步奔来,口中嘶声叫道,“郡守大人!郡守大人!大事不好!主上被刺客刺杀了!”
“什么!你说什么!”
陈远志以及周围的人,群情惊悚,齐齐惊叫道,而边不负等三人听了亦是心慌,林士宏乃是阴葵派好不容易才培养出来地争霸天下的棋子,他死了,那阴葵派这些年来的努力岂不是白费了。
“郡守大人,情势危急,迟则生变,请速速回去主持大局!”这赶来报信的侍卫越跑越近,连声催促道。
杜伏威一方的人听到林士宏已死,顿时又是欢喜又是诧异,难道,这次有另外一方势力也来刺杀林士宏吗?
陈远志心思缜密,他刚才乍听之下,亦是大为惊惶,但当那侍卫愈来愈近的时候,心里莫名地一动,他注意到这侍卫虽然身着主子身边侍卫的服饰,但是衣襟整齐,没有参加过剧烈搏斗的痕迹,而且,他跑过来的时候,头始终是微微低着,一时让人难以看清他的面容——
这个侍卫很可疑!
“你叫什么名字?”陈远志打个手势叫法难、常真两人戒备,“怎么我在主上的身边从来没有看过你?”
说话间,那名侍卫已经奔入了包围圈中,熊熊的火光下,他的样貌在众人的眼下曝露毕尽。
他身材修长,大约二十出头的年纪,头束黑巾,面部轮廓棱角分明,却又不失柔和的线条,轩长浓密的剑眉下,一双大眼炯炯有神,充满了智慧的神采——恩,有时候,这种神采也可解释为狡侩——高高的鼻梁下,嘴唇抿着,似笑非笑,配着一身笔挺合身的侍卫箭衣,显得英俊潇洒,勇武不凡。
不远处的边不负、闻采婷、霞长老三人,看清这侍卫的容貌后,视线在空间碰撞了一下,心底齐齐打了个突——这人,如果颌下加点胡须的话,就跟那个人好般相似!
“他不是主上身边的人!”陈远志怒声叫道,“他是奸细!他胡说八道,主上没有驾崩,给我拿下他!”
其实陈远志这话也是带有一定的试探性的,毕竟陈远志也不能将林士宏的四百近卫认识个遍,但是事关重大,即便是真的,这个时候,也要拿下来再说了。
陈远志暗忖道:宁可错杀一千,也不可错放一人!
陈远志一方的人听到他的话,一愣,然后马上反应过来,精神为之一振,高举兵器,朝那侍卫慢慢地围了过去。
“哈哈哈!不愧是林士宏手下第一智将!”这位侍卫忽然朗声大笑,抬目看了一眼站居高墙之上的陈远志,眼中忽地闪过一丝狠厉之色,寒声说道,“这般就留你不得了!”
他右手一震,倒提着的那一件长形条状物上裹着的布片倏忽间化作翩翩起舞的蝴蝶,漫漫的落到地上,而那条状物也终于露出了它的真面目——
它是一把剑!
一把剑身巨大,剑体纤长的古怪双手大剑!
杜伏威、边不负、闻采婷、霞长老、陈远志、常真、屈无惧等诸人的心内蓦地横过一个人的名字!
而法难则叫嚷了出来:“阔剑客!他是阔剑客!”——
失落男子杨广提剑伫立,很是恼火地说道:“靠!老子“玉面飞龙”的雅号怎么还没传开呢?这不是逼我大开杀戒么!”
PS:很抱歉,更新的速度真的是太慢了!迦迦自我检讨!
PS:接下来,一个重量级M就要出场了,她的谁呢?
第六十七章星夜精灵
场中的诸人识得这个英俊男子竟是近来名噪江湖的青年第一高手“阔剑客”,心下登时愕然,他为何要假冒侍卫?
陈远志一愣之下,半晌才回醒过来,怒声喝道:“你竟敢假扮主上的侍卫传递假消息!知不知犯了大罪?”
“犯了大罪?”杨广抗起大剑,斜睨着陈远志,邪邪一笑,“这天下间,没人能定我的罪!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
“不过嘛,我倒没有传递什么假消息!”杨广脸色严肃,淡然说道,“林士宏那家伙确实被我杀掉了!”
不等一脸震惊的诸人反应了过来,杨广忽然长啸一声,斜斜地掠上半空,火把照耀下,他直若神将下凡一般,朝高墙上的陈远志跃空飞扑而下。
陈远志这时已不能判断杨广的话语是真是假,脑海中一片混乱,眼见杨广挟着风雷之势,狠厉的眸子直盯着自己,仿似鹰鹫见着肉食一般的飞扑过来,心下难以名状的惊惶,厉叫道:“上!给我杀了他!”
旁边蓄势待发的那些人一声发喊,纷纷迎着杨广的身影,蜂拥扑上,一时寒刃照人,冷枪如雪!
护在陈远志正前面的是七个长剑亲卫,他们半空一个腾越,三上四下的呼喝着,凌空刺向杨广的七大要穴。
身在半空的杨广突地哈哈一笑,右手一扳,犹自抗在肩上的大剑闪电般的弹起,手腕疾转,闯入那些人中间,猛地劈出七剑,只听当当当的七下,那七人的长剑无一不被截成两断。他们闷哼一声,自半空中跌落了下来。
陈远志瞧见杨广足尖一点一个亲卫的背脊,接劲踏空而来,那把大剑幻出重重剑影,蔽空而来,他脸色发白,倏地把出长刀。严神戒备,但心内却莫名的一阵透凉——
冷!寒!怕!惧!
边不负、闻采婷、霞长老三人相对骇然,对视一眼,暂时撇下包围圈里地杜伏威等人,跃下空地。急往接援陈远志那边,现在不及辨清林士宏是生是死,如今最好紧的是,保住林士宏的心腹爱将,以便以后控制局势。一路看中文网首发
常真眼见杨广天马行空地扑至。娇吒一声,从高墙上揉身迎了上去。
杨广飞临陈远志的头顶,正要朝他挥剑砍下。却见一件色彩斑斓的的女裳当头罩下,杨广横目一扫,手中的大剑一闪,已将彩衣剖成整整齐齐地两半,露出一张娇嫩艳丽却惧怕得有些扭曲的脸庞。
这彩衣乃是常真为了配合师门秘技“销魂彩衣”而秘制的奇门兵刃,主要是用天山以南少有的一种黑蚕所吐的蚕丝编织,坚韧无比,以它使出“销魂彩衣”。以阴柔劲力化解别人攻击过来地真气,大有事半功倍的效果。
她料不到杨广的大剑虽然看似不甚锋利,但是贯注着他的那强横的真气之下,却不是她地阴劲所能抵抗得了的,在杨广绝对强横的真气之下。她地彩衣只得一分两半了。
杨广刚待顺手宰了常真,却不想她反应倒快。在彩衣乍破的那刻,稍稍借力,身形不退却反向前冲,与飞扑过来的边不负他们聚拢过去。
“你倒聪明!”杨广不作停留,身形继续前扑。
法难大叫一声,操起手中的铁杖,从高墙上跳起,呼呼地抡出重重杖影,向杨广当胸扫去。
杨广冷哼一声,大剑倏地涌出千万道精芒,毫不示弱地朝阻挡在自己身前的漫天杖影威凌斩去。
“当当!”两声金鸣剧响,重重剑影、杖影尽数敛去,法难招数使绝,顷刻间,还是被迫与杨广这么硬抗了数十下,他的内功修为在南方也算得上流,但是与杨广那真气比起来,却怎么也排不上号了。
杨广这下杀那个陈远志心切,全力出手,大剑大开大阖地疾斩。
强横的真气从铁杖的那端海潮般地冲撞全身的结脉,法难直觉胸口如遭重击,他张口喷出一支血箭,委顿从半空中跌落。
陈远志见状,大惊失色,凌空一个倒翻,从立身的高墙上跃下,往自己的手下的人群中奔去。
杨广这时已经劲尽,他落在高墙上,回顾之下,见边不负等三人已经追了过来,便朝还有些打不定注意地杜伏威大喊道:“杜总管,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边不负等人闻言大愣,向杨广逼近的身形又是一滞。
杨广大喝一声,如针芒地眼神追慑住陈远志狼狈奔逃的身影,然后扫了边不负等人一眼,促狭的邪笑道:“来吧!看你们能不能从我的剑下救出这个人。”
“呵哈!”杨广仰天暴喝,足尖轻点墙头,修长的身躯便如一发炮弹一般的朝人群中的陈远志射去。
此刻,杜伏威等人当即反应了过来,老杜更不愧是浸淫大风大浪多年的江湖老手,他一看杨广的方向,便低哨一声,领着那五人朝反方向竭力冲去,撕咬有些薄弱的包围圈。
“当当当!”杨广扑至护卫着陈远志的那些人的头顶处,运腕一扫,那些人纷纷震得扑跌出去,纷涌的人群顿时留出一块空隙,杨广踏足实地,又是一声长啸,身形左右挪移,剑光如冰山雪融一般,朝身周倾泻而出。
边不负等人见杜伏威等六人奋力突围,眼看就要冲入黑暗中去,他们心下极想捕杀杜伏威,但是,被杨广追杀的陈远志,现在万万死不得的啊,这里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林士宏还未出现,连个送消息的人也没有,说不定这“阔剑客”真的将他刺杀了,为了将新楚政权掌控到阴葵派手中,这陈远志还死不得啊。
边不负等人无可奈何地望了反方向即将隐入黑暗中的几个人影,叹息了一声,便飞身往杨广这边投来。
“呀咿!”杨广长声叱咤,大剑唰唰地横削竖劈,将陈远志身边一丈内的最后三名亲卫逼开,再避过陈远志横里捅至的一刀,身形一晃,已经挪到陈远志的右侧,荡到腰肋间的大剑便要顺势斜挑他的下巴。
刹那间,警兆突起。
杨广蓦然察觉一物带着一股几乎不能感应却可对自己很大伤害的阴柔劲风向自己的背心撞来,他手中大剑立时后甩,剑锋恰恰斩中那袭击自己的来物。
“蓬!”这下是杨广措不及防,十成功力只使出了六成,而对方显然是准备充足,杨广只觉剑身上窜过来一支尖锐锋利的气劲,虽然它未曾侵入经脉便已经为杨广体内的真气击得溃不成军,但这支气劲之阴柔锋利,却令杨广心中一凛——
这股真气,有一种熟悉的味道!祝玉妍的味道!
杨广踉跄退了一步,猛然回身,细目看向偷袭自己的那人,紧接着,在五弹指的时间里,他的脑袋就轰的一下,就像要爆炸开来了一般。
火光下,一名长发垂腰的白衣绝色女子,正站在杨广前面一丈开外,亭亭而立,亮若星辰的美眸盯着杨广,闪过惊讶难信的色彩。
她的年纪似乎只有十八九,黑瀑布般的长发披肩而下,倾国倾城的绝美嫩脸上,柳眉如黛,典静之中,又带着郁郁的调皮性格,她的琼鼻笔挺秀美,一张樱桃小嘴微微开启,仿佛正在发出翠生生的赞叹声,一身白衣似是初冬下了第一场雪,纯洁精雅,衬着白玉一般的肌肤,既像从九天之上嫡下的仙女,又似在山野之间游玩的精灵——
即便皓月当空,星辰毕现,也不能夺去你的半丝光彩呀!
杨广有了刹那的失神,一怔之后,他望了望周围因为这女子出现而有些发痴、暂不向自己攻击的众人,忽然朝眼前的绝色女子微微一笑,轻声说道:“我知道你是谁了!”
说罢,不待她作出反应,杨广便腾身而起,朝离己不远的黑暗中飞投进去,临没入之前,他听到边不负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绾绾,快将那人截住!”
PS:写作是一件很愉快又很痛苦的事情,愉快的是,你能够像创世神一样,创造各种生命,这有着无上的成就感;但痛苦,也跟愉快那么多,往往想好了一个人物,但你无法用最准确的语言叙述出来,这种无力感,也常常将人折磨得无法入睡。现在,迦迦,痛并快乐着!
第六十八章凉亭之巅
天际的尽头,连绵不绝的青山或高或低,极尽妍态,东面的颠峰之上,千缕万丝的金黄光彩冉冉漫天,逐渐逐渐地映亮了半边天幕。
薄薄的岚雾,游荡在天地,弥漫着九江郡城,隐约间,整座城池就像一只巨大的洪荒野兽,伏在广袤的大地上,酣梦未醒。
昨夜,郡守府邸那边传来了剧烈的惊扰声,紧接着,大街上又叫嚷着捉拿丛刻,平民百姓既是好奇又是担心,惊怕了半夜后,终于沉沉地闷睡了过去,他们自不知,一个郁闷青年正在满大街的奔跑。
杨广一个鹞子翻身,腾空飞起,恍若落叶地立在九江郡城西的一座荒废的凉亭巅顶,将手中的大剑垫在凉亭宝珠稍侧的砖石上,然后不顾仪态的一屁股坐在上面,微微的喘了口气。
昨晚,杨广牵制住边不负等人,使杜伏威一行人逃逸出去后,他也脱出包围,隐往黑暗,但没料到绝代美女绾绾的追踪术是如此高明,她蹑着杨广的踪迹,“伙同”边不负、闻采婷以及另三个个不知名姓的高手对杨广来个集体大追杀,要不是杨广的腿脚快,估计早被他们截了下来,大肆围攻了。
如若单就边不负那六人,杨广自是不惧,当即就可提剑将他们斩尽杀绝,虽然也要费一番工夫,但如果加上一个绾绾的话,胜负之数就难以预料了。
杨广隐隐感觉到,绾绾的武功,分明只比她师傅祝玉妍略低了两线而已,她是怎么练就的?难道有什么奇遇么?
但令杨广不愿意与边不负他们缠斗的最大的原因,是杨广昨夜听说石之轩、祝玉妍、辟守玄亦在九江,如果现在就与这三人照面的话,自己的真面目很有可能被他们识破。那般地话,以后的行程,自己的麻烦就数之不尽了——
这个时候,可还不适合摊牌呀!
适才,杨广亟欲甩脱这七个“跟屁虫”,便竭尽全力,绕着大街疯狂疾奔。终于将这些尾巴搞得晕头转向,失去了他的踪迹——
但这并不包括一个人!
“出来吧,”杨广朝凉亭一丈开外的那堵矮墙喊道,“我知道你还没有跟丢,小跟屁虫。”
“嘻嘻。”几声娇笑从矮墙后面传了上来。荡漾在薄雾中。
风声微响,倏忽间,从矮墙后面飞起一个白影,掠至凉亭的上空,稍稍一滞。
http://wwWKcN以一个曼妙的身姿,仿佛一朵盛开地白莲,缓缓地降下。裙角飞扬之处,一双晶莹剔透的玉足轻轻点立在杨广右边的瓦楞上,倾国的笑颜斜对杨广,迎风而立。
“咦?绾绾小姐,你还真敢出来呀,”杨广左手支着下巴,似乎很是奇怪地望着她,“你不怕我杀了你吗?又或者。你认为以我的武功还杀不了你?”
“我为什么不敢出来?”绝色佳人绾绾一副熟人模样地似嗔似喜的看着杨广,嫣然说道,“何况公子乃江湖大剑客,大仁大义,我跟公子你无怨无仇。公子怎么会杀了我呢。”——
我看你是看到已经把我的家伙收起来才敢出来的吧。自诩天才男子的杨广暗忖道,但表面上他当然不会这般说了。
“说得对极了。我们是无怨无仇地,”杨广继续托着下罢,歪着脑袋看着她,似是很疑惑地问道,“既然如此,可是,绾绾小姐,你干吗兴致勃勃的满大街追我呀?该不会是,绾绾小姐你对我一见钟情,要以身相许了吧?”
其实杨广是真的不想杀绾绾,在原书众多地女子里面,杨广最喜欢就是这个白衣赤足的女子了,前世之时,他曾经说过,如果上天给他一个机会的话,他一定不会令她幽怨半生的,他要让她,成为一个幸福快乐的人!
正仔细凝目杨广俊秀的脸庞的绾绾闻言,美玉般的俏脸忽地浮起晕红,她没好气地嗔道:“你对待女子都这么无赖地么?”
“这可不是无赖,应该叫做自信,”杨广笑兮兮地说道,“坦白告诉我吧,说不定我心情一好,就答应了下来呢。”
“哪里会有人这么对女孩子说的,”绾绾美目婉转,妩媚流波,“不过,假若公子你能哄小女子我开开心心的,说不定我一时糊涂,就答应了下来了呢。”
“你会一时糊涂?”杨广立直身体,好笑地看着她,“绾绾小姐,你别扮猪吃老虎了,我看你睡着的时候,都比别人聪明呢。”
“嘻嘻,多谢公子夸奖,”绾绾敛裙一礼,“小女子愧不敢当。”
“好了,不跟你说了,”杨广抬目看了看渐明的天色,城池南面地民宅那边,公鸡的打鸣声已经此起彼伏了,“趁着城关松懈,我要出城了,要不然林士宏发动全城来搜捕我,就有点小麻烦了。”
昨夜,在救援杜伏威等人之前,杨广趁林士宏防卫松懈地空挡,猝然刺杀了他,虽然未能将他格毙,但也把击成重伤,估计没有十把天修养,当不能痊愈。
“哦,你跟林士宏有过节吗?”绾绾美目凝视着杨广的脸庞。
“他还不配跟我有过节,”杨广嘿嘿笑道,尽显狂傲,“我只是看他不顺眼,就去吓吓他罢了。”
绾绾抿嘴一笑:“是么?那他这个楚皇帝可真是倒霉了。”
杨广从屁股下抽出充当了一会座垫的大剑,站起修长的身躯,微微笑道:“我可真要走了,不然,你师叔祖、师傅赶了过来的话,我就走不成了。”
绾绾眼光一凝,深深地望着杨广,忽然幽幽地说道:“你究竟是什么人呢?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师门?”
“自然是别人告诉我的,”杨广温言说道,“恩。希望下次再见面的时候,可不像今夜一般了。呵呵。”说罢,与有些迷惑的绾绾挥手道别,便跃下凉亭,背身往城门那边迅速走去。
绾绾望着杨广的背影,眼神有少许迷离,但只一瞬。又复清明了,当杨广的身影消失在街角地拐弯处的时候,她窈窕的身形一闪,往城北的方向的疾去,会合刚闻得消息的师傅。
绾绾刚刚离去。突然,杨广修长的身躯出现在凉亭不远处地屋檐上,他出神地看了半晌绾绾那个方向,然后,足尖轻轻一顿。身影冲天而起,往随风客栈那边的方向投去。
东方的金光终于撕开薄雾,慷慨地大把大把地撒满九江郡城。撒满随风客栈的庭院。
杨广坐在靠窗的一张椅子上,眼光下垂,俯视着楼下小庭院里缀满含苞待放地花骨朵的一株桂树,轻轻说道:“入秋了!”
不知怎么的,杨广忽然想起了在江都的丽妃等人,心内蓦地生起惆怅,自觉自己对她们太是亏欠了。熟悉的俏脸一一掠过,下一刻。他地脑海里突然翻腾起昨夜那张绝代风华的脸庞。
“咚咚咚!”这个时候,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进来吧,门没上栓。”杨广收回目光,对着房门那边淡淡说道。
门开了,眼睛略带血丝的高大元走了进来。
一通施礼之后。杨广让高大元坐了下来。
“高大哥,现在有什么消息了吗?”杨广微笑道。
“启禀掌令使。适才收到消息,说道昨夜郡守府邸闹刺客,伪楚帝林士宏受重伤,连预定视事都难以办到了。”
“恩,还有吗?”
“东城关那边,昨夜有六人欲从城墙缒出城外,据说当头人乃是江淮军地大总管杜伏威,被城门卫发现后,他们与城门卫发生剧烈械斗,在城门卫援军到来之前,他们付出一人性命后,终能缒出城外,现在已经不知去向了。”
“恩,很好,”杨广虽然听不到什么意外的情报,但还是赞扬了高大元几句,“你们的事情做得很好,待我报知上头,为你们请功。”
“谢掌令使!”高大元憨憨笑道,“对了,掌令使,属下还收到一个关于您的消息。”
“哦?什么消息?”
“传言说,掌令使在长江上以一己之力斩杀了鞭王之子雷霆刀王魁介以及长江龙虎二君,现在,外面除了谈论昨夜郡守府邸的刺杀事件之外,也在传说您的事迹呢,说你是当之无愧的青年第一高手。”
“哦。”杨广颇有兴趣地问道,“那他们说起我的时候,还把我叫做阔剑客吗?”
“不是了,他们叫您做玉面飞龙。”一句话,便将虚荣青年杨广乐得傻笑了半晌。
“恩,我有可能要在这里再呆上天把天,”待回过神来,杨广又继续说道,“恩,我要找几个人,如果你们在这里地人见到他们的话,就来报知我,但你们注意,他们太过厉害,千万不要主动去找,以免惊动他们,暴露你们在这里的组织。”
高大元仔细地记下杨广所说的石之轩、祝玉妍、辟守玄、边不负等几人的外貌形态,便拜别出去了——
石之轩,你什么地方不跑,偏偏跑来阴葵派地地盘来呢?
PS:花瓶式的女主角,迦迦绝对不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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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四强聚会
时已入秋,但日头依旧有些火气。
耀目的阳光铺满了九江郡城,可大街之上却再没前日那般热闹了,来往的行人,都是来去匆匆的。
在街上巡逻的城卫兵也比往常多出了许多,只消看到一个带着兵器的江湖人物,便拦了下来,拿出几张画有人头的图形,仔细对照。
坊间都流传着,城卫如此紧张,是因为昨夜郡守府邸闹刺客,这次不但折损了不少侍卫,竟连堂堂的新晋楚帝,亦为刺客所伤,虽然人人皆知刺客不可能逗留此地,但样子总得做得漂漂亮亮的不是?
随风客栈的小庭院内,一片宁静祥和。
杨广昨夜未睡,虽然打坐片刻便可恢复精神,但长此折耗,终归对身体无所裨益,便美美地补了个回笼觉。
晌午时候,杨广睁眼,翻身起来,走到下临庭院的窗口前,伸了一个大懒腰,深深地呼吸了一下漂流在空气中隐隐约约的桂花香,顿觉神清气爽,心怀大开。
略为洗漱,杨广想了一想,换上一套缓带宽袍,作落魄文士打扮,便走了下楼,跟掌柜他们打了声招呼,问了一些途径后,便穿过疏疏几人的厅堂,步出门外了。
掌柜高大元不是不跟杨广说过林士宏一方已经画影图形的事情,但是杨广却不以为意,那画影图形的人,没一点水准,只寥寥几笔,就想将别人的真貌体现出来,简直是妄想,他以为他是侯希白呀?
而认识他的人,这个时候大多是不会出现在街头的吧?
午后的阳光直直地映射下来。给大街上的建筑物镀了一层薄薄的淡晕光彩,平添了一股凝重地气息。
杨广沿着比昨天冷清了许多的街道,向一条大巷的深处漫步而去。
大巷两旁大多林立着酒楼与客栈,虽然受了昨夜的事件的影响,生意清淡了些,但是,九江郡城乃是长江中段的一个大流通点。吞吐商旅的人流量实是庞大,除了发生大规模战争,否则,影响并非有多深远,昨夜地那些事情显然与平头百姓并无多大的关联。了不起也就多了点谈资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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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广看了看往来匆匆的商旅,行了几步,忽然兴致盎然地驻足在一个贩卖折扇的小摊前,买了一柄折扇。
唰的一下,杨广打开折扇。轻轻地摇了摇,呀,还真有几分风流才子地架势哩。
只可惜。侯希白那小子不在这里,不然叫他在扇面上画上几个风华绝代的仕女,自己再题上一首两首剽窃自那个唐代闷骚诗人李商隐的情诗,到时候,嘿嘿,想不风流都不行呀。
自大男子杨广跟几个频频回顾他的有几分姿色的女子眉目传情了一阵,脚步毫不停留,他摇着折扇。脸庞露出了丝丝诡异地笑容,顺着巷道慢慢行走,仔细体味九江的风情。
信步来到一处客栈云集的所在地时候,悠然前行的杨广心内的警兆蓦地大响,他一瞬间便觉察到自己右手一侧有三道凌厉的目光牢牢地罩定了自己。毫不放松。
杨广凛然一惊,脸色却丝毫未变。他微踏一步,装作不在意地游目四顾,然后才往右手那边的一家小客栈看去——
寇仲、徐子陵和跋锋寒三人的三双亮若星辰、神光电闪的炯炯眼眸,正散射着炽热的光芒,凝注在自己身上。
杨广一愣,顷刻间嘴角便绽现出真诚地笑容,向他们扬了扬手——这三个家伙,跟他一样,都是胆大包天的人物啊。
轻轻一笑,杨广走了进这家客栈的时候,寇仲他们三人已经移师到最里面的那张桌子,静等杨广过来了。
寇仲的样貌并无多大地变化,但是,明显的,他眉宇间地彪悍气味,越来越浓了,静静一看,他就像一把半隐半现的利刀,正发出森冷的杀气,仿似随时欲溅血五步。
徐子陵却比他淡定静雅了许多,他负手而立,就如大雪过后的青松一般,孤傲潇洒,卓尔不群,若非他眼神里与寇仲一般,含有几丝温暖的笑容,杨广真想给他披上一件道袍,送他上道观修炼算了。
跋锋寒冷傲的线条也柔和了起来,许久不见,显然的,他的实力也跟寇徐两人一样,有了大幅度的提高,站在那儿,渊亭岳峙,直如崇山峻岭,不可撼动。他与寇、徐两人的一动、一静不同,他的气质是,动中有静,静中有动,动似脱兔,静若处子——
看来跋锋寒还是比寇、徐两人厉害那么一线!
这小客栈除了寇仲他们一桌,远边上还有两桌人,但都是跑码头的一般小商旅,这距离,稍稍小声,便不虞他们听到,惹出麻烦。
别后重逢,杨广也有些欣悦兴奋,他微笑打了招呼,悄然坐定下来,望着眼前三个商旅打扮的青年高手,小声说道:“怎么?你们之前还没有离开九江的么?现在也来趟这混水?”
寇仲为杨广叫来了杯筷,给他斟满杯酒,笑道:“也不是这样,其实我们三人是到了九江城之外的了,今日晌午才进得城来的。”
四人问候了几下别后情形,跋锋寒还特地问了下傅君瑜的近况,得知她无恙后,立时放下心来。
“恩,我听说你们三个当时杀得铁骑会丢盔弃甲,很不错啊。”
这话给别人听到的话,真有些别扭,因为杨广的表面年纪也不过比寇、徐两人大了年把,但口气却似前辈人夸奖后辈人一般,更何况他们面前还有个大上他们三四岁的跋锋寒呢。
不过,若别人知晓杨广是何许人也的时候,当知这实是理所当然的,这点连跋锋寒都不得不承认。
“哪里及得上姐夫你啊,”寇仲笑嘻嘻地说道,“听说姐夫你在长江上干掉了王魁介和长江二君,真是太威风了,不过,威风是威风,麻烦也不小啊。”
跋锋寒听闻寇仲叫杨广作“姐夫”眉际顿时一挑。
“王薄那老小子有什么动静了吗?”杨广淡然问道。
“人家的宝贝儿子死了,动静是少不了的,”寇仲呵呵笑道,“现在还没消息,可能是还不晓得这件事情,否则以王薄的暴躁个性以及他在江湖上的能量,早就对姐夫你下了追杀令了。”
“这老家伙并不足以为虑,”杨广泰然说道,“对了,这些天你们都在哪里啊?”
“刺杀任少名,突出重围之后,我们三人都受了点伤,”跋锋寒举杯向杨广敬酒,挨四人一饮而尽后,开口说道,“于是逸出九江,藏到了附近的一座小山,一边养伤,一边修炼,直到今晨打探到林士宏被刺客刺伤,才决定进城一看的。”
“姐夫,昨夜的事情是你做的吧?”徐子陵淡淡地说道。
“林士宏确实是被我所伤,”杨广朝徐子陵点点头,“不过刺客还另有一批,是杜伏威率领的,可惜中了人家的埋伏,无功而返。”
“听老跋说,杜伏威也是姐夫你救的?”寇仲问道。
“哦?你怎么知晓的,林士宏他们一方应该不会说出的啊?”
“我是从东溟公主那里听到的,”跋锋寒眼中黯然了一下,然后又迅速亮了起来,“我从那里还得到一个重要消息。”
东溟公主?单琬晶?琉秋群岛?
“这个消息是关于姐夫你的,”寇仲补充道,“我记得姐夫你在常熟水寨曾经对我们说过,你的武功来自于一本秘卷《神魔典藏》的,对不对?”
“哦,是这事啊,”杨广笑眯眯地瞧了一眼若有所思的跋锋寒,神色自若地说道,“我也知晓的,不过,说起这事,却是我故意给他们拿去的。”
“那本秘卷定然是假的。”徐子陵判断道。
“不错,”杨广眼睛眨也不眨,张嘴就开始大吹特垂,“那些人没秘卷之时已经如此了得,掀起了诺大的风浪,如若再让他们得到真正的秘卷,修炼有成,恐怕连散真人宁道奇都束手无力,天下间真的无人能制了。”
“我听琬晶道及,这本秘卷乃是如今江都隋廷天子、魔门那位新晋邪帝所有,听说现在魔门的两位尊者都涉身其中,”跋锋寒的眼睛神光乍闪,紧紧瞅着杨广,仿佛要直射他的肺腑,“廖兄却说你的武功来自这本秘卷,只不知,廖兄与那位隋帝杨广、魔门的新晋邪帝有何关系?”
一语既毕,寇、徐、跋三人六道目光凝集在杨广的身上。
ps:临时有事情,熬夜才写出这点字,请各位大大原谅迦迦吧,目前只能这个速度了,因为迦迦不是职业写手,迦迦也要看书、看片、看人的呀。
第七十章如此结义
跋锋寒此话一出,四人之间的气氛登时冷却了下来。
杨广身板挺直,眼皮下敛,脸色出奇的平静,估量不出他的脑袋里究竟转着什么念头。
跋锋寒与徐子陵的目光定定地集聚在杨广身上,寇仲颇有深意的视线则在三人之间轮转个不停,神情自若。
寂静了半晌,杨广忽然抬目,僵硬的面容突如初春的积雪一般消融了开来,他笑意恬然的轮番望了望桌边的另外三人。
“告诉我,”杨广凝望着跋锋寒,轻笑道,“你知道了什么?你又想知道什么?”
旁边三人同时一怔,这话,可真的是有水准啊。
“我知道了我已经知道的,”跋锋寒憋了一会,忽然也吐出两句很有水平的玄妙语句,“我想知道我应该知道的。”——
我倒!酷男也会绕口令了?
“如你所猜想的那般,本人便是秘卷的持有者、大隋二世大业皇帝杨广,”杨广对着不顾虽有准备但还是满脸震惊的跋锋寒悄悄地说道,“如今混在朝野,我叫做廖陨,人称玉面飞龙,或者,邪帝的便是。”
难得的听见跋锋寒倒吸了一口凉气,虚荣男子的满足感立时膨胀了起来,笑吟吟地摇扇作风流儒雅状。
跋锋寒望着一脸奸笑的杨某人,心中暗忖:邪帝?这个名头可真是名副其实啊!他显然不知晓“邪帝”这名号的真正含义。
“眼下这番局势陛下做何解释?”跋锋寒见寇仲、徐子陵两人均是缄默不语,对杨广的身份显然默认,他不由迷惑道,前比较久惹得天下间兵荒马乱的昏君,突然来了个大逆转,任谁都是不解。
“怎么说呢?”杨广看了看寇仲、徐子陵两人,颦眉说道。“问题就出在适才你提到的那本秘卷身上。这秘卷有《神典魔藏》的名字,所载武学自是惊世骇俗,但修习的过程中,稍有不慎,便会堕入人性地黑暗面……很不幸,我本人便一度失去常性,这也是为何近十年隋廷政治腐败的根由。”
“那陛下如今定是恢复了?”跋锋寒坚硬的心开始乱糟糟的。1^6^K^小^说^网他想不到,眼前这个青年才俊,竟然真的是大隋朝廷的那个昏君,以前听人说起杨广恢复青春,他还以为是以讹传讹。想不到竟是真的,而且还恢复得这么夸张!
“不错!自修习有成后,我就恢复回来了,”杨广心知对跋锋寒而言,拐弯抹角地没用的。干脆说道,“现在天下大乱,群獠蜂起。狼烟遍地,百姓流离,我想,是该结束的时候了,只不知跋兄弟能否助我一臂之力,拨乱反正?”
杨广的话语低沉,并没引人注意,寇仲、徐子陵两人低头沉吟。一点也看不出杨广竭力收罗劳动力的动机,如若两人知晓杨广打地又是拉自己两人新结下的兄弟作苦力的主意后,只怕当场发飙走人——
可惜,智慧男子杨广每次拉苦力时的说辞都是那么大义凛然,动辄搬出救百姓于水火的势头。从来不给他们机会。
“我出身马贼,更是来自草原。”跋锋寒看着杨广地眼眸,徐徐说道,“陛下就这般相信我吗?不怕我是草原的奸细吗?”
“我只要一句话,”杨广淡然说道,“草原上的人都知道,跋锋寒地一句话,可抵十座高山,所以,我相信跋锋寒!”——
一顶顶高帽送上去,看你感动不感动!嘿嘿!
局外人寇仲、徐子陵两人都没有说话,事实上,他们也不知道他们应该说些什么。
跋锋寒眼睛里涌起激昂的神色,但旋即平淡了下去,他缓缓说道:“多谢陛下的信任!陛下的意思,我已明白。可惜,我此生矢志武道修行,恐怕真的不能为陛下效劳。”——
我靠!这么顽固!不过,硬骨头!我喜欢!
“其实这两相并不矛盾!”杨广毫无不耐烦地说道,“跋兄加入我大隋军伍,不但不会阻碍跋兄的武道修行,还大有补益呢。”“哦?此话怎讲?”当下,连寇仲、徐子陵都被杨广勾起了好奇心,谁都知道,一旦进入军伍,为繁务所累,武道上面的修行哪里还兼顾得上,功力当然不进反退了。
“我观你目前的武功修为,潜力显然已经到达极限,欲待有所突破,实在难上加难。”洞察无双地杨广微微笑道。
跋锋寒以及寇徐两人俱是点头应是,他们三人这些日子武学上互通有无,进步极大,本来打算再在城外的小山上再行修炼几日的,但不知为何,那几日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突破目前的境界,难道说,这次真的到了极限了么?
“所以,如果你想要得到重大突破地话,只有走一条路,”杨广眼眸乍开还合,神光骤闪,“那就是上战场!”
“上战场?”三人面面相觑,说来说去,还是绕回去啊。
“是的,”庄重男子杨广严肃地说道,“只有到了战场,到了你一个江湖高手无法回避地生死之地,才能将你人体内最深层的潜力彻底地激发出来,再作突破,跨越你自己的极限之道。”
“所以,请加入大隋军吧!”杨广最后笑眯眯地总结道。
“姐夫,”寇仲愣了半晌,吃吃说道,“我发现,你这副架势,好象是狐狸诱拐羔羊啊!”——
靠!说得这么直白干什么?
郁闷男子杨广白眼一翻,头朝桌子上跋锋寒那把用后布裹着的宝剑一摆,嗤之以鼻地说道:“你看见过这么强壮的羔羊的吗?”
酷男跋锋寒却谦虚笑道:“比之威慑江湖的玉面飞龙,我实在很像狐狸嘴下的那只小羔羊。”
“考虑得如何?”巫男杨广继续蛊惑道,“还是加入吧,只要加入,你就一定能够早日提升你的武学修为,到时候,你就可以直接的挑战毕玄,将他败于你的斩玄剑下。”
“……对不起,陛下,”跋锋寒皱眉思忖了半晌,还是摇头说道,“我这人喜欢自由自在的生活方式,如果让我加入某一方,那我前进的脚步就会受到羁绊,这对于大草原的人来说,是极其难熬的事情,所以,我只想继续维持这样的生活。”
“不过,”跋锋寒微笑道,“如果将来陛下的战事需要的话,我便前来为陛下助阵吧,顺便试试到了战场,能不能激发我的潜力。”——
大草原的狼始终是大草原的狼啊!
杨广见跋锋寒一副坚决果断的模样,心知这人意志坚强,如果勉强的话,恐怕效果反而适得其反。虽然他开出的是空头支票,但是也算是聊胜于无吧。
但是,跋锋寒作为一个强大的劳动力,想要已经垂涎欲滴的杨广对他轻易放手,那简直是“痴心妄想”——
智慧男子杨广一计不成,又生一计。
“如此就不勉强了,”杨广举杯笑道,“来!今日与跋兄江湖相逢,亦是有缘,不如共谋一醉。”
“好!”四只杯子轻碰一下,各自仰脖喝下——
恩?好……好……好淡啊,这叫酒么?还是兑水兑得太厉害了?
杨广在这个世界,截止目前,才总共喝了两次酒,一次是招降了宇文阀的那天,他喝了几杯宫廷御酒,酒进喉咙,温润可口,浓度适中,怡人心脾,那才叫酒啊。现在这个,空有一股酒味,却清淡如水,靠!古代就盛行假冒伪劣商品了吗?
杨广现在却顾不上找酒家算帐了,拉劳动力要紧,他一抹嘴唇,单刀直入,向跋锋寒问道:“跋兄弟,我一看到你就觉得和你投机,这样吧,要不我们结拜为异姓兄弟,可好?”
另三人同时一愣,跋锋寒更是料想不到,一时反应不过来。
“怎么?你不愿意?”
“不,不是,”跋锋寒显然很意外,他竟少有的迟疑了一下,“陛下乃九五之尊,我一介野民,何敢高攀?”——
靠!刚才“我”、“我”的也不见你说这等有礼仪话了!
杨广决定快刀斩乱麻,疾声道:“跋兄弟,什么“高攀”不“高攀”?你什么时候也这么多繁文缛节了?来!来!来!碰一杯就是兄弟啦。是兄弟就要帮我干苦……恩,唔,好,喝干了,好,是兄弟啦。对,就是这样啦……你多少年纪了……啊……二十五岁啊……哈……我这个身体满五十了……恩,那我是你大哥了啊……跋贤弟……哈哈……就这么说定了……”
旁边三个人呆若木鸡,再也说不出半句话来……
PS:年关将至,更新慢了,抱歉!
PS:今日看到许久不见的“大键”兄的书评了,心中顿时一暖。
第七十一章冤家路窄
谈谈笑笑,吃饱饮足,杨广等四人相继走出了小店,踏上街头。
寇仲、徐子陵、跋锋寒等三人自在此地击杀任少名并突围逸走,却算是个大名人了,兼之三人相貌堂堂,或彪悍威霸,或俊秀清朗,或英武冷俊,无一不是吸引注意力的犀利武器,所以,他们是乔装打扮入城后,才恢复了本来的面貌。
“姐夫,你是落脚在联络点吗?”寇仲与徐子陵、跋锋寒一起戴上遮阳斗笠,隐住面容,随脚走上街道,傍在杨广的身边问道。
徐子陵和跋锋寒则坠后了两人两三步,默不做声地跟着,看似闲散漫步,其实视线不时向周围扫视,毕竟,这是敌人的地盘。
“恩,我把行李都放那了,”杨广收起折扇,以免惹来一些有心人的注意,“反正那帮人是狗咬狗,我们呆在这里也没意思,不如,你们跟我一道去长安起出那些东西吧。”
“恩?姐夫决定提前起出那些东西了吗?”寇仲呆了一呆,然后欣然说道,“也好!手下的兄弟都打发过去了,早起出来在安心。”——
传说中富可敌国的财宝,黄澄澄的,怎么都叫人欢喜啊!
杨广早前便跟寇仲和徐子陵说过,自己已晓得宝藏的存在,这也是寇仲为何熄了独树大旗的火焰的原因之一。
上次离别前,已有一组人被分派到了长安,为起出长安杨公宝库里的宝藏做好准备,杨广这次北上长安,除了想从宝库里取出“自己的门派”、魔门邪极宗的那颗“邪帝舍利”之外,还待极尽离间之道,让李阀的李建成、李世民两兄弟的内斗提前上演,以限制李渊地唐王朝的势力的扩张。
后面的跋锋寒隐约知晓他们说的是什么。但却什么也没问。
“恩,一挨长安事毕,你和小陵就跟我回江都去吧,你们姐姐可是跟我念叨过很多次,要你们到江都去看他了。”杨广念起温柔可人的素素,心中也煞是思念。
“恩,也好。我对姐夫麾下的九大军团慕名已久,早想见识一下,小陵也说应去见见贞姐,拜谢她以前地照顾。”
寇仲在江湖之上常常听闻到近来江都九大军团的威势,适才又得姐夫保证。1#6#K#小说网如果自己的能力能够胜任,便让自己指挥大军团辖下的一支部队,遥想自己统率大军征讨四方的风姿,寇仲情不自禁地深深陶醉了。
“难得小陵还记得贞贞,呵呵。”杨广稍稍放慢脚步,回顾徐子陵一眼,轻笑一声。再望向跋锋寒,温言问道,“跋……贤弟,你对行止有什么打算么?”
“陛下,你还是叫我锋寒吧,”跋锋寒无可奈何地苦笑道,“这个“跋贤弟”听起来就叫人憋屈。”
杨广等三人听了,顿时莞尔。
“那锋寒你也不必称我作陛下了。”杨广凑到跋锋寒地身边,和声悄然说道,“你我既然结拜,便是兄弟手足。江湖不比朝堂,你便叫我兄长即可。”
跋锋寒本是豁达之人。又见杨广为人亲和,极是爽朗(他却不知。杨广向来是“无事攀关系,非骗即拐”),全无拿腔做调的架势,先前得知廖陨乃是昏君杨广的怪异感觉登时不翼而飞,与杨广戏剧般的结拜兄弟后,心内霎时亲近了不少。
“小弟这次踏入中原,原就是锻炼武技,”跋锋寒笑道,“左右无事,便追随兄长四处走走吧,顺便为挑战毕玄做些准备。”
武尊毕玄乃是西域第一高手,入列天下三大宗师之一,与中原散真人宁道奇、高丽弈剑大师傅采林,威名震慑天下数十年而不衰,为天下武人共同仰望,自有惊天动地的绝艺。
在草原地一场激斗中,毕玄的徒弟为跋锋寒所击杀,双方遂结下仇怨,跋锋寒之所以进入中原,有很大原因就是为了躲避毕玄所派出的人地追杀,他亦知自己现在还不够格挑战毕玄,便决定先在中原闯荡一番,如若自己终不能攀上毕玄那个级数,就再跟毕玄作个了结,不过,那时候,自己该不该再见那人一面呢?
跋锋寒眉间一敛,棱角分明的脸庞上瞬间现出一丝忧郁,远方的她,现在过得好不好呢?
徐子陵眼尖,见到跋锋寒面上居然流露出悠远的忧郁,不能自禁的呆楞了一下。
此时,杨广已返身,准备与寇仲商议一下今晚如何出城,却突然瞧见他的脚步停滞,眼眸一呆,视线直直地盯着前方街道的某处。
恩?那边发现什么大状况了么?
杨广顺着寇仲的眼光,瞅了过去,只一刹那,他地眼神亦是不由自主的为之一怔。
一位青衣儒服,白巾束发,俊俏得令天下男人妒火中烧的男子,负手站在街道两丈外的一家布料店前,眼神清冷地朝杨广这边望来。
他身子修长,乍一目测,差点就可跟杨广等高,秀美的眉目却偏于柔和,白如凝玉地脸庞上,嵌着一双灵动清澈的大眼睛,此刻,他冷冷地站在那儿,恨恨地望了过来。
杨广见这陌生地俊俏小子的视线虽是扫向了这边,但明显的并不是聚集在自己的身上,他只在自己稍稍一定,便游移到旁边三人的身上了,这让有些自恋的杨广很是不爽。
“你们认识?”杨广摆头问旁边的寇仲,“他是谁?”
后面的徐子陵一声苦笑,跋锋寒说道:“她就是东溟公主单琬晶!想不到我们戴了斗笠,还是被她认了出来。”
琉球群岛来的那个单琬晶?怪不得如斯俊俏!——
冤家路窄!真的是冤家路窄!
寇仲、徐子陵两人之前曾经与东溟派有一系列的恩恩怨怨,此番为单琬晶见着,自是不能轻易“错过”了。
杨广见单琬晶丰神俊俏的站在那儿,左右也不见随从,便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她一番,偏了偏头,问道:“听说她已经选好了的夫婿叫尚明,是不是?”
“不错!”跋锋寒走到了杨广的身侧,涩声说道,“但那个尚明,却是万万匹配上她的。”——
真是一朵鲜花插到牛粪上了!暴殄天物啊!
“既然如此,我看你和小陵跟她都蛮登对的,”杨广扭头望了望走到身侧的徐、跋两人,打趣道,“那你们怎么都不去搭救她?”
徐子陵、跋锋寒两人皆是相对苦笑,摇头不语。
“姐夫,”寇仲在一侧嘻嘻笑道,“我也跟她蛮登对的,姐夫为何不叫我去搭救她?”
“你有空么?你还是先去将宋家那个玉致小姐搭救先吧,”杨广没好气地说道,“她不是也被许给了李密的儿子李天凡了么?”
寇仲心内微微一窘,但他的嘴角随即一翘,露出自信的笑容。
那边的单琬晶起先望见寇仲、徐子陵两人,便是恨意大起,她想到自己好意将他两人叫上自己的座船东溟号,以躲避仇敌,不料他二人却恩将仇报,把自己派内的机密帐簿盗了出去。
不过,此时跋锋寒正伴在寇、徐两人的身边,着实令她惊讶难已,当日她听说自己有些欣赏的跋锋寒出手相救寇、徐两人,已是不信,今日清晨在城外相见,她本想打探寇徐两人的下落,但旋即犹豫了下来,料不到他们三人却会在一起。
但此刻最令她火大却不是寇、徐等人,而是站在他们中间的那个俊朗男子,一对色眯眯的眼珠子,一看就知肯定不怀好意,果然是物以类聚。可惜,眼下却不是算帐的好时机,哼,暂且放他们一马。
单琬晶斜瞥着三人,也不跟跋锋寒打声招呼,只冷哼一声,掉头拂袖便去。
杨广看着她的窈窕背影即将隐入人群,左右四顾,眼见旁边的三人俱是有些漠然,便对跋锋寒嘿嘿笑道:“你不用追上去吗?”
“我想我还是不用了,”跋锋寒缓缓说道,“彼此之间,原是君子之交,也没什么好说的。”
“小仲、小陵,”杨广和声说道,“你们不去跟她解释什么的吗?”
“用不着解释,”徐子陵淡然说道,“偷了就是偷了,这是抹煞不了的,这事,以后总归有个了断了便是。”
“是吗?”杨广瞧了一眼“帅得与自己有得一拼”的徐子陵,再也不说什么,只望着那个方向出神了半晌,他现在想到的,却是东溟派以之闻名江湖的兵器制造业,东南那片广阔海域中以及东洋群岛,还有,那个扶桑……——
街头,芳踪已杳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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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道左偶遇
泠风拂动着城墙上的猎猎黑旗,星月俯瞰着整片大地,秋虫纷嚷着深夜的到来,远处隐约有潺潺水声传来。
九江城北门外的高墙下方,四个人影伫立那儿。
行出了几步,抗着大剑的杨广回头仰望着高达五丈的宽厚城墙,暗忖道:我会回来的!
随在杨广后面的寇仲仿佛看透了他的心思,小声嘻笑道:“姐夫,眼下大隋虽据有淮东以及黄河中游的几个大城市,但离这儿还远着呢,况且,间中还隔着老杜的江淮军,你要收复九江一地,还先得问问老杜肯不肯答应呢。”
“你和小陵跟他都有些情分,昨夜我又卖了个天大的人情给他,”杨广当头率着三人向北面飞奔而去,他间中敛眉思索道,“你说他有可能归顺于大隋吗?”
“这好象没可能吧,”寇仲惊讶道,“毕竟,他起兵就是为了……为了……呵呵,抢姐夫你的天下啊!”
“这并非没有可能,”旁边的徐子陵出乎意料淡然说道,“只是现在江淮军实力亦是不弱,即便老杜愿意归降,他手下的将士有可能就此分裂,更何况江淮军还有另一个实权人物辅公佑,此人随老杜纵横江淮,亦非易于之人。”
杨广少听到徐子陵这般多言,大是欣慰,心下不由忖道:哈哈,果然不愧是老子看中的劳动力啊,决定了,以后,不把你的剩余价值榨干,绝对不放你走。
侧边疾行的跋锋寒微笑点头道:“我同意陵少的看法。不过,江淮军良莠不齐,依兄长的九大军团的威势。只消营造出大兵压境的契机,加上一番人情攻势,将江淮大部将士招降地想法,亦可实现。到时候,由不得那个辅公佑不识趣。”
杨广心中是很想将江淮军招降的,因为他早前听过大将军韦云起说起江淮军有一支骑兵叫彪营,约六千人。是江淮军中精锐中的精锐,勇猛无双,平原交战的时候,杜伏威往往靠他们作为制胜的法宝。
虽然九大军团的实力在短时间内便提升到了一个更高的台阶,但若要以他们逐一地扫荡群雄的话。亦是力有不逮,而且,北方的大草原上,还有东、西突厥虎视耽耽,伺机发难啊。1——6——K小说网——
哎。不当家还真不知米粮贵啊!
所以,杨广曾经吩咐手下的将领,除非万不得已。否则不得杀害俘虏,而要竭力收编那些精壮的降兵,以扩充军力。
恩,不过,那个辅公佑,倒真是个问题。
辅公佑表面是雄踞江淮地霸主,但实质上,他却是魔门天莲宗宗主“四川胖贾”安隆的师弟。武技非同小可,十几年前,他怀疑师傅的暴毙跟安隆有关,由是与坐上宗主宝座的安隆反目成仇,反出天莲宗。
辅公佑又与魔门的道祖真传、老君观大有联系。独立于魔门地几大势力之外,自成一系。暗中的势力亦是不可小觑——
恩,怎么解决他呢?
杨广想了一想,还是没点头绪,便停止飞速转动的念头。
懒散男子杨广暗忖道:还是算了,老杜地事情八字还没一撇呢,过些时日,搞掂了老杜再考虑吧,反正船到桥头自然直,省得耗掉老大半的脑细胞,况且,手下的那些劳动力也不能白养的,就让他们去烦恼吧。
四人不知不觉间已奔出了数里,夜幕下,后面高大的城池逐渐逐渐的在视线里模糊了。
此时,寇仲等三人自不知杨广头脑里转的竟是这么不负责任的念头,他们见杨广沉吟不语,便一边伴着杨广奔入官道一侧地疏林里,一边悄然细声谈论天下大势。
正当这时,三人突见前面的杨广身躯一顿,倏地停了下来。
“有高手正在向这边奔过来,”杨广扬手叫住后面的三人,站在道路中间,肃然说道,“而且人数还不少。”
黑黝黝的疏林里,沙沙的风吹木叶声连绵不绝。
寇仲等三人还不能感应到有人奔过来,他们是大略知晓杨广地武功已经高到何种境界的,这时听得连杨广都声称来地人乃是高手,不由暗自希奇,这大半夜的,怎么高手不好好的睡觉,都跑出来干什么呢?他们是谁?
片刻之后,跋锋寒与寇仲、徐子陵警兆骤起,先后感应到了衣裳拂动,身形破空的声音快速的由远及近。
朦胧的夜色下,视野中,一个迅如流星的身影,一缕轻烟似的沿着笔直的小道,朝杨广他们这边奔来。
这人的身后三丈外,有两个人以稍逊前面那人少许的速度,如鬼魅一般的紧紧地咬住那人追着不放。
在这两人右侧疏林的上方,一袭飞舞着白衣的人,正蜻蜓点水一般的飞跃在树梢上,踏空而至,亦是追蹑在那人的身后。
杨广眼眸神光骤闪,刹那间便看清四位来者究竟是谁了,他心下叹息道:真是中大奖了!
那被后面三人追蹑的那人,远远望见杨广等四人挡在道路的中间,眼中厉芒暴现,低啸一声,毫不犹豫地飞身奔来。
寇仲等三人瞧见这大玩追逐战的四人的身法速度,心下齐齐凛然,这四人究竟是什么人?怎么一下就钻出这么多高手的?
“廖公子,请出手拦截下那人!”那在树梢上疾如闪电地滑行的白衣丽人遥遥地娇声喊道。“绾绾小姐,”杨广微笑回应,“不知对我可有什么好处?”——
不错!那在树梢上翩跹若仙的赤足佳人,自是凌晨间才见过的、魔门阴葵派这一代最出色的弟子绾绾了。
而这个时候被她追蹑的那人,当然是魔门中的盖代魔君,身兼花间派、补天阁以及佛门三大绝学的邪王石之轩了。
飞奔在石之轩身后的那一男一女两人,那个清雅潇洒的中年男子当是“云雨双修”辟守玄,而那个身段窈窕的女子虽然蒙着面纱,但杨广一看便认出了她就是阴葵派的宗主“阴后”祝玉妍。
这两人听到绾绾叫出前面那青年人的姓氏,立时猜测到那挡在道路中的定然就是击伤林士宏的人了。
聪明如石之轩之人,一听到绾绾的娇喝,心念电转,也估摸到敢于挡在道路上的很有可能就是江湖上青年一代的风云人物“玉面飞龙”廖陨,心下蓦地一动,又见杨广的面容很像记忆中的一个人,他的警惕心大起,瞬间已欺近的身形微微转至左边,放弃攻击拦在道路中间的杨广,戒备着他是否偷袭,便欲飞身过去。
杨广难得见到周围这么多强者追截邪王,衡量着现在该能留下他了吧,加之心里早痒痒的想一下解决这个大祸患了,便立马决定出手。
他现在也不顾及自己这方的四人都已经被对方的林士宏通缉的,特别是杨广,竟将楚帝林士宏击成重伤,而且,现在人家的师傅“云雨双修”辟守玄也在这里呢。
“看剑!”杨广不及招呼身后的寇仲等三人,身形微闪,当先迎着石之轩,就着势子,雷鸣电闪一般,一剑劈向石之轩的头顶。
石之轩眼前突然一花,竟见杨广的移动速度虽不及自己,但丝毫不逊于“阴后”祝玉妍,仿如古井一般平静的心灵禁不住微起波澜,再听他那把大剑劈下的时候撕裂空气的厉啸声,脸上终于变色——
虽是简简单单的一招劈剑,但剑势却隐隐地笼罩了方圆一丈的范围,令他生出无从闪避,唯有硬拼一途的感觉。
石之轩心知自己如若硬是要闪避的话,气势必然被这个青年第一高手死死压制,气机牵引之下,还将受到对方如影随形的追击,到时候,是否能在后面的强敌赶到前,从这个青年第一高手手中夺回优势,恐怕还是未知之事——
青年第一高手,名不虚传!
石之轩心神一瞬间澄静了下来,他清俊的面容回复平静,嘴角微翘,右手握成凤眼拳,前行的身形未有稍停,他直直地一拳打出,轻喝道:“以简破简,吃我一拳!”——
以简破简!以拳头破大剑!但破得了吗?杨广一剑刚斩到一半,突然之间,剑下的人影一晃,原本便如飚风的劲力更是激荡,刹那间,大剑的剑脊突被横空而来的一只凤眼拳毫无花巧地击中。
于是,这场较量顿时纯粹是比较双方真气功力的强厚了!
“蓬!”两人身周忽地炸出一个庞大的气旋,道路上的枯叶碎屑全数被激起,化作漫天舞蹈的蝴蝶!
PS:有五章章节不小心删了,所以公众版的更新可能要拖一阵子了,如果自己重新手打的话,是要花很多时间,真的很抱歉,请见谅!
PS:除夕日,辞旧岁,迎新春,迦迦在这里,恭祝各位网友新年愉快,事事顺心。
第七十三章邪王穷途
四下飞溅的漫天碎屑中,剑身与拳头甫一接击,两人的身形微微一滞,便倏然分开,踉跄退步。
“噔噔噔!”气血压抑不住翻涌不休的石之轩向后倒退了五步,而虽然内力雄猛,但功候稍欠的杨广却比他多退了一步,饶是如此,后面追近的祝玉妍、辟守玄见此情形,忍不住“啊”的吃惊叫出声来,而局中人石之轩更是蓦然变色——
这就是青年第一高手的实力么?
杨广的对敌经验终不及身经百战的邪王石之轩,战斗技巧差了不止一个档次,所以,他那全力劈下的一剑,被石之轩从侧面一卸一撞,登时只能发挥出八成的威力。
便是这八成功力,却与石之轩的近乎十成的功力斗得旗鼓相当,这叫石之轩如何不心神大震。
如果他知道杨广虽然被震退几步,但气血却毫不停滞的感觉的话,恐怕会更加惊怖。
其实当事人杨广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他只感觉到自己甫被石之轩传来的一股巨力的沉凝地压迫,气血淆乱得难抑翻腾的时候,丹田处疏忽地暴现千丝万缕清凉暖和的真气,它们闪电般的散布到全身各大经脉,所到之处,翻腾的气血便如孩童找到了母亲的怀抱,一瞬便平复了下来。
站在一边的寇仲等三人知晓杨广的深浅,又不知石之轩的真实身份,所以脸上还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只当那个赤足的白裳女子与身段婀娜的素裙蒙面女子背临明月,跃空而来的时候,他们三人地神情适才出现深深地震撼。
祝玉妍虽然面戴轻纱,但她的绝世风华却不是区区一面轻纱所能掩盖住的,兼之以三人的目力,轻易就可看透面纱里的内容。本来就魅力四射的她,戴上了轻纱,朦朦胧胧,更是给她增添神秘的美感。
而本就长得倾国倾城地绾绾,白衣胜雪,赤足翩翩,一笑一颦。极尽媚惑,仿佛月夜精灵一般的气质,实是迷死人不赔命——
惊艳!——
仿若月神降临一般的妖异绝伦的惊艳!
但飞天一样飘至的绾绾与祝玉妍现在可没兴趣理会寇仲他们,只稍微地扫了一眼三人,便与同时赶到地辟守玄一道。堵住了石之轩的左、右、后三条去路,加上昂然伫立于石之轩正前面的杨广等四人,算是完成了对石之轩的合围。wApK.CN
此刻,石之轩就像一只离开领地的猛虎,正被一帮强悍地猎人重重围困在平原一隅。伺机捕杀。
那边的辟守玄已得知是眼前这青年第一高手扮作刺客将自己的徒弟林士宏击成重伤地,虽然很是恼火,但他的算盘跟祝玉妍的一个样。在把石之轩怀里的那卷《神典魔藏》夺回来之前,实在不宜跟这个武功高绝的青年高手另开战火。
“邪王,你踪迹败露,今次再逃无可逃,”辟守玄满面阴霾,望了望抗着一把大剑,率领寇仲三人积极配合围捕工作的杨广,朝背对自己的石之玄喝道。“你还将那东西交出来吧。”——
恩?邪王?那东西?
刹那之间,寇仲、徐子陵、跋锋寒等三人看向场内不认识的四个来人地眼神,微微一变,若有所悟。
“辟守玄!你得意太早了,”石之轩头也不回。淡然说道,“你以为凭着人多就可将我困住了吗?”
辟守玄一噎。还来不及回话,据守右面,透过面纱打量了杨广好半晌的祝玉妍忽然幽幽地说道:“石之轩,今次你以为你还能像上次一样逃出生天吗?你可看清你对面的究竟是谁?”
此话一出,三双惊疑不定的目光立即盯在了杨广的身上。
绾绾地眼神还有些迷茫不解,但石之轩和辟守玄这两个心思缜密的老狐狸定神一瞧,经祝玉妍这么一提醒,再印证方才地怀疑,遽然一惊,心下均自忖道:我就说嘛,江湖上怎么会突然之间就跑出个绝顶青年高手呢,原来是刮了胡须、变得更年轻的他!原来竟是邪帝亲临,”石之轩恢复平静的脸色,卓然傲立,“某家真是幸甚至哉,竟劳累邪帝亲自来会。”——
恩?邪帝?他就是师傅口中的那个邪帝?
绾绾闻言,娇躯微震,星眸异彩涟涟的向杨广望去,他,那个皇帝,真的很年轻啊,难道说,《神典魔藏》真可返老还童?
一直默不作声的寇仲等三人愕然,他们料不到杨广的真身份竟然这么快就暴露了。
也难怪,杨广除了刮去短须,基本不作什么改装,虽然杨广的面目年龄又年轻了许多,衣着发式亦是迥然两异,又抗上了那把风格独特的大剑,但祝玉妍这个有心人与他有过几次面对面的交谈,对他的气质极为熟悉,这么一见面,就猜了个正着。
杨广心下苦笑,想不到自己的身份还是被识破了,方才还为能与大名鼎鼎的邪王分庭抗礼而有点沾沾自喜的心思,登时烟消云散——
不过,看到大唐里面的大众情人绾绾小姐眼中流露出的惊讶与敬慕,心情倒是挺爽的!
杨广此时听到石之轩竟以为自己乃是为《神典魔藏》而来,也不说破,抛了个促狭的眼色给绾绾,逗得伊人一窘,适才朝面前魔门的三大高手微笑道:“江都一别,三位向来可好?”
前次于江都宫廷之中,祝玉妍和辟守玄两人都是不告而别,这让想叫他们掏钱囊付出一笔修葺宫殿的费用的杨广骂娘不已,靠,破坏老子的房屋还叫老子自费修理,真够狠!
辟守玄认出了杨广,脸上回复冷静,对方是邪帝的话,这么强就不足为奇了,但他却有些不愉,他猜测杨广既然明知林士宏是自己的爱徒,却还将林士宏击伤,救走意图不轨的杜伏威等人,实在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他却想不起来,林士宏擅称帝位,已是谋逆大罪,杨广有杀林士宏之心,实是再自然不过。
“托帝尊洪福,本后还算安康,”祝玉妍识破了杨广的身份后,也认为他是为了夺回秘卷而来,嫣然笑道,“帝尊肯出手相助帮本门拿回秘卷,实在感谢!”言下自是挤兑杨广不能收回秘卷。
“份内之事,理所当然,”杨广眨巴着眼睛,故意用色眯眯的眼神打量了一下祝玉妍浮凸有致的诱人身段,最后才望着凝神戒备的石之轩笑道,“邪王,大家皆是出于一脉,为了避免伤了圣门的和气,你还是将秘卷交出来吧。”
静站后面的寇仲、徐子陵、跋锋寒等三人望着前面这几个魔门中的“大人物”,互相交换了无奈的眼色,突然有些郁闷,怎么没人理会我们啊!跑龙套的也是人,也需要关爱……给句台词吧?
“笑话!”石之轩儒服拂动,冷笑道,“你们有谁听说过落到邪王手中的东西,还会吐出来。”
“石之轩,现在你已穷途末路,”祝玉妍冷哼道,“你再不将秘卷交出……你以为,凭着我们这些人,还杀你不死么?”
石之轩慢慢地侧过身子,对着祝玉妍讥笑道:“就凭你们?哼!当年连宁道奇和佛门四大秃驴都奈何不了我,你们以为自己已经超越了他们了吗?”
十数年前,中原武林第一人宁道奇和佛门四大神僧分别多次追杀过邪王石之轩,但虽然将他击败,可都被他凭借自创的奇功“不死印法”和“幻魔身法”逃脱了。
亦由是,石之轩在魔门的威势愈强,但也深受他人忌惮。
祝玉妍自身对宁道奇和佛门四大神僧素来是回避惟恐不及的,听到石之轩搬出他们作参照物,大是惴惴,有心说己方汇聚四大高手之力(寇仲等三人自然是被剔出高手的名单了),当可与四大神僧一战,但人家都从那四大神僧手底下跑掉了,不说倒还好一点。
祝玉妍想到对方的不死印法和幻魔身法即便打不过,也可轻松逃逸,除非,自己使出那招“玉石俱焚”,才有可能留下他来……想到这里,她的话也不敢说满了。
但杨广却是“深知”当年追杀事件的“内幕”的,他哧笑道:“邪王,你可真会吹啊!”
“或许宁道奇虽可击败你但真的杀不了你,但是,如果说四大秃驴杀不了你的话,本帝尊第一个不相信,”杨广眯眼笑道,“你当年能从四大秃驴手下留得性命,那是因为你竟然很上手的学得了佛门的绝学,所以他们对你起不了杀心,才放你一条生路的。”
“你真以为佛门四大神僧是这么容易叫出来的么?”
石之轩被杨广有板有眼的这么一训斥,顿时一愣,细心回想,好象还真有这么一回事。
“邪王,本帝尊对上宁道奇或许不敌,但加上一个阴后,足可将他格毙千百遍,同理可得,你不跑的话,也会被我们杀个千百遍,如果再加上绾绾小姐……还有你后面的辟守玄,这般一来,你很有可能想跑都跑不了了。”
杨广抗着大剑,对着额头溢出冷汗的石之轩嘿嘿笑着,目光中明显的不怀好意。
而祝玉妍亦是精神大振,牢牢看住石之轩的侧影,并向绾绾和辟守玄打个眼色,以防他再次逃逸——
你究竟交还是不交?
PS:大年初二,祝各位网友顺心顺意!
第七十四章说变就变
“哈哈哈!”石之轩忽然扬声大笑。
“或许你说的是真的,”石之轩朝杨广冷笑道,“我今夜确实难逃一死。可是,魂落黄泉之前,除了可以拉上几个作垫背的之外,我想我还可先作一件事情。”
石之轩散发着邪异光芒的双眸紧紧地盯着杨广,慢慢地伸手入怀,从内里掏出一卷书册,微微举高,握在手中。
这卷书册杨广很熟悉,因为它就是杨广此前在江都炮制出来的那卷号称能借之白日飞升的《神典魔藏》。
祝玉妍、辟守玄、绾绾三人的视线霎时一凝。
“你们不是要动手吗?来呀,看我人亡先,还是秘卷先毁?”石之轩稍微侧过身子,瞥了一眼祝玉妍,作势欲运功震碎手中的书册,诡笑道,“玉妍,这洞彻永生不死之秘的宝卷《神典魔藏》,现于世间,终归有干天命,还是让我毁了它先吧。”
“慢着!”祝玉妍和辟守玄异口同声地惊喝道。
石之轩原也舍不得将秘卷毁去,闻言“及时”地收手。
“两位但可放心,这秘卷乃是本帝尊手抄的副本,即便它为老石所毁去,本帝尊亦可照旧描摹另一本出来,”杨广不慌不忙地说道,“现在关键是得先处理了老石。”——得!不就是再炮制出一份吗!难不倒老子!
“哈哈哈!”石之轩又是一阵长笑。
杨广一听石之轩的大笑,便是眉头一皱,恩,这个桥段熟悉……好象在什么书里面有过类似的场景。
刚刚点头的祝玉妍又冷声说道:“石之轩,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边上的杨广一听这熟悉的台词,顿时忖道:坏了!以前看过的那些电视剧往往演到这种情节,什么事情都被会被破坏的!——
对了!想起来了!方才石之轩大笑慑人地那一招,根本就是金大侠的《鹿鼎记》里面。韦小宝韦爵爷的拿手绝活之一。
恍然大悟的杨广刚待抗议石之轩剽窃,但话未出口,忽然觉得不对头,韦爵爷是清朝爵爷,而石之轩却是隋朝魔王,这个……到底是谁在剽窃谁啊?
“玉妍,你不要傻了。十六K文学网”石之轩嘴角绽出讥笑,“你以为这次我毁了这秘卷的话,他还会再抄一份给你吗?”
“哼哼!以前也许他还会再给你一份,现在这位邪帝已经知道你们扶持林士宏造反,夺他的天下。”石之轩冷笑道,“你以为他还会放心给你一份?”
祝玉妍与辟守轩的脸色一变,心下均知石之轩说得不无道理,再联想到杨广昨夜刺杀林士宏、救援杜伏威地事情,心内登时信了九分。看向杨广的目光,已有深深地狐疑。
石之轩扬了扬手中的秘卷,继续鼓惑道:“况且。据他所说,《神典魔藏》乃是他们邪极宗的镇宗之宝,他怎么会轻易就拿出来给人呢?我怀疑,这卷秘本,与原卷肯定有相当多的差异!”
“我想,”石之轩侧身,分别斜睥了沉吟默思地祝玉妍和已经黑下脸的辟守玄一眼,暗庆得计。“这也是为什么他坚持不交出原本的缘由了吧。”
说罢,石之轩突然怃然一惊,他的眼睛扫了一眼手上兀自拿着的书册,暗忖道:说不定,事实真地便是这样。
“帝尊。石之轩说的该不会是真的吧?”祝玉妍转目注视着依然是笑吟吟地杨广,凝声问道。
杨广知晓祝玉妍虽然是疑问的语气。但这话一出,该已是相信石之轩的话了,现在即使是否认也是苍白无力的了——
不过,石之轩的话也真的是猜得八九不离十了。他唯一想不到的是,《神典魔藏》根本就是杜撰出来的。哈哈哈!
杨广肚子里在偷笑,脸面上却是一副被冤枉地表情,苦笑道:“想不到本帝尊一片好心,竟被他人如此曲解,阴后该不会是真的相信他的鬼话了吧?这样好了,待得抢回秘卷,阴后便带它到江都与本帝尊手藏的原卷对照一下,看有否疏漏之处。”
“只怕到时候有得进没得出!”那边脸挂寒霜的辟守玄冷声说道,“宗主师侄,士宏乃我门人之事既已为他所知,他身为隋廷皇帝,哪里还会便宜我们,我们信不得他,江都亦断断去不得。”
杨广摸摸鼻子,回身与寇仲他们对了对不知所谓地眼神,心下忖道:还真被你这老家伙说中了!
还来不及想出说词,场内中间已经恢复一代邪王本色的石之轩悠然说道:“玉妍,如果你真想拿到真正地秘卷的话,小兄倒也一计算,管教你我双方皆称心如意。”
“哦?”祝玉妍眼睛一亮,她心中虽然深恨石之轩,但为了拿到可藉之勘破永生之秘的宝卷,也只好暂时妥协了,故作淡然道,“这话怎么说呢?”
杨广一听这话,就知晓今晚可能要吃不了兜着走了,唉,魔门中人的脸,果然是说变就变啊!
“反正这位邪帝已经知道你们要抢他的天下,翻脸是铁定的了,”石之轩眼光闪动,嘿然笑道,“趁他现在落单,不如我们联手,在这里将他擒下,再叫他交出正本《神典魔藏》!这岂不是比你干冒大险,深入江都更好?”
“喂!石老怪,你是瞎子呀,”身后的寇仲抢到了杨广的身侧,突然喊道,“你说什么落单啊,我姐夫身边还有我们三兄弟么?”
徐子陵和跋锋寒相视一笑,脸上尽是坚毅之色,齐齐站前了些。
石之轩不屑地瞄了寇仲一眼,淡淡地说道:“你们三个的武功在江湖上也算不错了,但即便你们三人联手,只要那边的辟老和阴后的高徒绾绾出手,你们三人也蹦不了多久!至于邪帝嘛,有我和阴后为他送行,想来已经足矣!”
祝玉妍听毕,目光闪烁不定,想是大为意动,她望向另一边的辟守玄,见他大点其头,而默然的绾绾雪白的玉容却不见丝毫波澜。
祝玉妍朝辟守玄和绾绾微微颌首,示意他们跟自己围拢上去。
“阴后不必多说,本帝尊已经明白了,既然如此,多说无益,那就手下见个真章吧。”
杨广扬手止住想要说话的祝玉妍,手提大剑,摆出一个勇猛战斗的姿势,然后朝待要迎上去拼斗的寇仲等三人大声喊道:“我们四个还打他们不过,快跑!”
场内众人俱是一愣神,寇仲最先反应过来,他嘿嘿一笑,拉扯着徐子陵和跋锋寒,当先向疏林深处钻进去。
石之轩与祝玉妍适才反应过来,他们万万没料到杨广竟然打着不战而逃的算盘(笑话!不逃?伸着脖子乖乖地等你们来砍吗),他们怒哼一声,飞身而来,便要围困住杨广——那三个小子即使逃走了也没多大的损失,但杨广这位邪帝就万万不能让他走脱了,秘卷还得落到他身上找呢!
“不能教他走了去!”石之轩身在半空,犹自叫道。
但杨广早有准备,手中大剑交予左手,右手四指扣曲,修长的食指倏地前指,六脉神剑之商阳剑登时闪亮出场。
哧哧两声,两道无形剑气刺破虚空,凌厉无匹的向石之轩、祝玉妍的心窝狠狠地戳去。
石之轩、祝玉妍两人早前在江都已然见识过六脉神剑的厉害,心知被它击中便等于为利剑穿胸,无奈之下,半空一个千斤坠,硬生生地从空中落下,再也不能有效拦截。
绾绾虽然听师傅提及过六脉神剑的诡异难敌,但尚是首次目睹,她只见杨广虚空一指,微微轻响,竟迫得当世两大高手齐齐闪避,不禁又是惊奇又是骇异。
杨广见暂时将石之轩和祝玉妍逼退,不敢恋战,便倒提大剑,摇身一晃,也窜进了漆黑的树林里去。
他知道自己的六脉神剑的锋芒虽然犀利,但是一旦为这当世邪道两大高手缠住,近身围攻的话,六脉神剑的威力就会大打折扣,一番剧斗下来,恐怕自己的这两百斤可真要丢在这片小树林里了。
疏淡的月夜下,树林里光影暗淡,再深入点,便是漆黑一片了,虫子之前便已受惊,吓得叫都不敢再叫,使得周围岑寂异常。
石之轩眼见杨广狡猾如狐的窜入树林,只一瞬间,便悄无声息了,心知对方是刻意敛去形迹,方便逃逸。
“杨广太过难追,”石之轩回顾了一眼祝玉妍,疾声说道,“但适才那三个小子却好找了些,我们找到这三人,当可找出杨广来。”
说罢,一马当先地隐入树林里了。
祝玉妍微一沉吟,然后朝身后的两人点头,就跟在石之轩的身后,也进入了树林。
辟守玄、绾绾两人紧接着祝玉妍的后面,鱼贯而入……
PS:大年初三,师傅送迦迦一个讨论群(群号在公告里显示),各位大大有兴趣进去吗?
PS:石之轩在大隋里担纲重要角色,后继的情节还有他很多戏份,所以……在这一集,他还死不得!呵呵!
第七十五章虚空夜月
星月稀淡,镶嵌在灰黑的天幕上,似是天涯沦落人忧伤的眼眸,寥落地俯瞰着凹凸不平的大地。
疏林渐入渐深,茂密的参天大树多了起来,它们仿佛被检阅的列兵一般,纹丝不动地挺立在那里,巨伞似的杈枝木叶,遮天盖地,使得树木间的空隙里不见一丝光亮。
杨广运足目力,眼中神光大盛,但也只可勉强看清前面两丈许的地方大概有什么物事而已。
他收敛声息,隐行藏迹,似一只敏捷的豹子,向黑暗世界的深处迅疾奔去,周围的一切景物飞速地倒退,时间与空间没能留住这个背负着把大剑的男子的丝毫犹豫。
大约在一盏茶的工夫之前,尾随杨广而跟进疏林的石之轩、祝玉妍、辟守轩、绾绾等四人,追踪不上杨广,却不巧找上了目标大了许多的寇仲、徐子陵等三人。
石之轩等人深知寇仲等人与杨广的关系非浅,只消擒拿下三人,不愁杨广不乖乖现身,当下自不会放任他们远遁,于是,四人就要毫不留情地合力展开暴风骤雨的攻击。
躲藏在一旁的杨广自然不会让自己将来的超级打手殒命在老石等人的手下,不加思索,当即四记六脉神剑破空刺去。
石之轩和祝玉妍早料到杨广必定未曾走远,所以即便围杀寇仲等人的时候,大部心神还是放在警戒周围的动静,当杨广的剑气凌空奔雷般的刺射过来的时候,他们的气场同时感应到那熟悉的霸道气劲,半空一个翻腾,险之毫厘地闪避了开来。
使杨广惊奇地是,绾绾竟也能及时的闪避了开去,虽然说杨广有意放水。只欲将她逼开,但看绾绾轻松自如的样子,显然也是早预料到杨广躲在附近。
而辟守玄可就没那么好过了,虽然他也感应到了迎胸刺到的剑气,来不及多想,他尖声厉啸,稍微退后。一股狂飚登时透拳而出,与那支剑气猛然相撞。
“哧!”剑气如一把锋利的凿子,撕破了辟守玄的拳劲,强行透胸而入,辟守玄惨叫一声。捂着渗血的右胸踉跄跌退。
“快走!”杨广朝逸出战圈地寇仲三人发喊,然后一个鹞子翻身,避开盛怒之下,全力出手的石之轩和祝玉妍,隐没入黑暗中。1——6——K小说网
“轰隆!”漫天的碎屑飞舞。杨广藏身的那簇树枝被石之轩和祝玉妍惊涛骇浪一般的掌力劈得粉碎,但杨广地影子哪里还找得到,回过头的时候。连寇仲他们也不见踪影了……
“唉,要不是老子的六脉神剑徒有其形,真以为我打你们不过啊,”杨广一边迅速前行,一边在肚子里暗自嘀咕道,“如果老子有六脉神剑的剑谱,今天就把你们打得满地找牙……恩,不过。绾绾么,就不打了!嘿嘿!”
……“唉!这么搞的,他们跑到哪里去了?”
“恩,还不见!”
“死到哪里去了!”
某人地肚子里开始生闷烟了……
夜虫没能感觉到夜行人路过,依旧蝈蝈地叫嚷。
咬牙切齿的郁闷男子杨广。一声不响地沿着笔直的方向,轻如狸猫地穿越茂密的树林。
黑暗中的时间如流水一般淌过。谁也不能把握它的脉律,约莫奔驰了个把时辰,杨广亦有些疲劳,看身后全无他人追踪,便要停下来栖息半会。
便当此时,一缕若有若无的悠远乐声遥遥飘入耳际,这乐声听起来并未形成韵律,只单个音符的缓缓回荡着,似断又续,忽而急如奔马,忽而小涧流徜,高至无限,婉转无穷,像要使劲地穿连起来,轻轻地诉说着一个动人的故事,但不知为何,往往便欲水到渠成的时候,那乐声突地中断刹那,似乎弹乐者故意令其曲律腔不成调——
这乐声,孤独、幽愤、感伤、苍凉!不一而足。
杨广一呆,转瞬心头蓦地一动,循着乐声蹑手蹑脚地摸去。
在黑暗森林地边缘,一株古树伸延出来的粗大的光秃杈枝上,一个长发飘扬的女子,正静静地侧身伫立于杈枝上,含箫吹奏,那飘渺难明的乐声,便出自于她不断起伏地纤指之间。
她的身量极高,站于半空地杈枝上,更显得修长窈窕,如云秀发随着晚风轻轻拂动,一套合身绿裳紧贴娇躯,裙边宽松的衣袂在微风中招摇,虽是侧身而已,但乍眼看去,只觉她清高独立,直似羽化登仙的玉宇中人。
依杨广所处的位置来看,一轮清冷的弯月正镶在她的身旁,淡淡的光线,隐约可让杨广看清她那半边清秀得无以伦比的脸蛋,银白色的光芒洒在她的身上,便似给她披上了一件圣洁的羽衣——
如此箫技,如此情怀,莫非她就是那人?
杨广正在臆想,缥缈费解的箫声倏然中止。
杈枝上的伊人收起那管翠绿的洞箫,幽幽叹息一声,微微扭过脖子,两泓秋水淡淡地扫向杨广隐身的树下。
没有了月光的暗影,她的容貌异常清晰起来,不过十七八岁的模样,一张清丽绝伦的俏脸,带着凄艳哀伤的柔弱美态,刀削般的轮廓线条,却给人一种刚强自立的感觉,令人忍不住既想怜惜,又是感佩——
这般容色,见过的女子中,只有绾绾能够与之媲美吧?又或者,还可加上那个阴后祝玉妍?
杨广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许多,眉眼一转,连忙上前搭讪。
“在下只是偶然路过,并非存心窥探姑娘,打断了姑娘的雅兴,还请姑娘恕罪,”杨广眼见这女子的眼眸望了过来,心知自己已然被其发现,当下主动站出来,躬身行礼道,“是了,姑娘吹奏的乐声真好听,在下便是不知不觉的被吸引来的。”
“是么?”树上的绿衣女子淡淡地凝视着杨广,在见到杨广背负着的那把大剑的时候,眼中异光一闪,从容说道,“好听在哪里?”
“好听在……在……”杨广“在”了半天,却怎么也“在”不出哪里好听,说实在话,如果别人拿来一件古玩字画叫他鉴别,也许不出三分钟,他就可讲出这一件古董的年代、质地与价值,但要他品鉴乐声的好坏么,就叫他为难了。
绿衣女子望见杨广张口结舌的呆傻样,突然“扑哧”一声,轻笑了开来,这一笑,犹如百花盛开,绽放出夺目的光彩——
这一来,杨广更是动弹不得了。
绿衣女子瞧见杨广灼热的目光,笑容忽地一敛,适才想起来自己这次没戴面具,现在可下被这陌生男子看到真容貌了。
又是一声幽幽叹息,她将视线移到别处,淡然说道:“公子不是要赶路么?此去不远就是瑞昌城了,便请前行吧。”杨广虽见她冷淡非常,猛然间醒悟过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不像是自己的敌人,所以她比绾绾更容易吸引自己。
“姑娘,这样子说话很累的,”杨广插科打诨的嘻嘻笑道,“你下来先吧,要不,我上你那去?”
那绿衣女子冷淡地瞥了一眼杨广,一振衣裳,便从杈枝上轻轻一跃,宛如落叶般的站立在稀疏的草地上。
杨广大喜,便要迎将上去,却见伊人背转娇躯,双袖一展,一言不发就向树林外边走去。
“姑娘,你要到哪里去?”杨广便待追上去。
绿衣女子蓦然止步,头也不回地说道:“江湖上鼎鼎大名的玉面飞龙怎么会纠缠人的?”话语间,淡淡的不悦却流露无遗。
“原来你知道我是谁,”杨广望着她美好的背影,故作惊奇地说道,“这不公平啊,姑娘你的芳名是?”
“请不要跟来了,”绿衣女子叹了一口气,“要不然,我会真的生气的。”
“那请问姑娘芳名是?”杨广契而不舍地问道,不过,他的脚步倒是停下来了,有时候,事情太过了也不好。
“如果有缘再见,到时候你再问好了!”
言语未毕,伊人几个纵跃,俏影已然消失在远处的一排灌木丛中了——
我们会再见的!一定会的!
星月的光芒微不足道,黑夜依旧主宰着大地。
徐徐的泠风悠悠轻拂着身后的木叶,发出沙沙的声响,间中,还夹带着树木的芬芳,花草的鲜香。
天幕下的远处,一望之下,模糊间,有个低矮的城郭,趴在天脚下,寂然无声,就像一只熟睡中的蛤蟆——
那里,就是九江郡外围的瑞昌城了吧?
杨广的目光微转,遥望着伊人的那个去向……——
那里,应该是丹阳郡的方向!
PS:不用迦迦说出来,各位也应该知道这位绿衣女子是谁了吧?
第七十六章一匹好马
杨广手拄着用厚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大剑,斜坐在湾尾码头用来歇脚的一座凉亭中的板凳上,恹恹的,有些无精打彩。
湾尾码头便是长江流域瑞昌段的起始处,它距离九江郡城约有七十里许的脚程,规模远不及九江大码头,长江上航行的船只,很少在这里上下船的。
此时,整个码头只有寥寥几人,凉亭内只有杨广一人,余人皆在埠头张望,瞧他们的模样,等的应该都是小航船。
“靠!怎么还不来?”杨广睁大双眼,朝码头的来路看了再看,还是见不到预期的人的到来,忍不住站起身来,喃喃说道,“该不会是给老石他们逮去了吧?”
杨广现在要等的人是寇仲、徐子陵、跋锋寒他们,本来昨夜出城的时候,就商量好在这处码头登船,逆汉水而上,直达京兆郡的,杨广料想他们三人脱身之后,应该晓得在此相候,再一起乘船北上,但没想到自己在这里等了良久,还不见他们三人的踪影。
日头渐渐中移,已近晌午了。
杨广有些焦躁地在凉亭里走了几个来回,再望了望来路,依然不见那三个家伙的身影,不会真的倒霉到被人家擒拿住了吧?
想了又想,杨广决定返头探察寇仲等人的下落,如果他们真的陷在了人家的大牢里面,说不得要去客串一下劫狱的大侠了——
唉,老大这个位置也不是容易坐的啊!
用大剑挑起小包袱,杨广踏出凉亭,沿着官道向远处的瑞昌城快步走去,他是想入城买匹健马,然后直奔回九江郡城。
大约行走了半里路,忽然。杨广听到后面传来了急骤的马蹄声,他连忙移到了官道的边缘,想避过稍下奔马疾驰而激起地土尘。
不料,只听“吁——”的一声,意料中奔驰而过的快马竟然在他的身侧紧急停住了马蹄,然后“唰”的一下,一个人自高马上跃了下来。
杨广大是惊奇。转目去看时,只一瞬,便愣住了——
来人赫然是面罩冷霜的琉球东溟派公主单琬晶!
“你要到哪里去?”即便是问话,单琬晶的语气依然不善。
杨广见是单琬晶,禁不住讶然。一路看中文网首发K.他望着挽着高马缰绳地单琬晶,指了指自己,疑问道:“你是跟我说话吗?”
单琬晶看着杨广,冷冷地说道:“这官道上除了我就是你,我不是跟你说话。难道是跟鬼说话?”
杨广见她还是一副儒生打扮,风流潇洒,孤傲不凡。清秀俊美的脸蛋上挂着冷漠的神色,如若换上女装的话,肯定是一个迷倒一大片的冷艳美人,此时地她,看上去根本就不像要和眼前之人交流的样子,偏生却又拦着别人的去路。
暂时放下进瑞昌城的心情,杨广托着下巴,微眯着眼睛。对眼前俊美得过份的“西贝男子”左看看,右瞧瞧,再煞有介事地四下望了望,一本正经地说道:“确实!但不知公主找在下,可是有什么关照?”
单琬晶见杨广面部虽然一副庄重严肃地表情。但眼睛里透露出的那种大值得玩味的讥嘲却又是一览无遗,再想到昨日在九江郡城街头。他那恶劣色眯眯地眼神,心头的怒火更是不打一处来。
“你别顺杆攀关系!”单琬晶寒声说道,“我跟你没关系,也决不会关照你什么的!”
“收到!”杨广沉声回应,右手一抡,利落地打了个响指,抗着大剑,侧身绕过单琬晶,迈步径自往前走去。
单琬晶一怔,显是没料到对方如此反应,但无疑,与她的初衷大不吻合,她疾声喝道:“站住!”
杨广适时地停下来,似是漫不经心地说道:“有何指教?”他头也不回,故作冷淡,实质上心里却乐开花。
“跋锋寒托我转话与你!”单琬晶恨得直咬牙,明明应该是这个疲懒之人着紧的事情,哪知他却连听都不听,自己忠人之事,竟落得个皇帝不急太监急。“跋锋寒?”杨广慢慢地转过头来,惊讶道,“你碰到他了?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今早,跋锋寒在瑞昌城北见了我,”单琬晶冷声说道,“他托我告诉你,他有事,已经先行北上了。”
杨广闻言,顿时放下心,看来他没有被逮着,但转瞬便皱眉问道:“他有事情?那小仲和小子陵呢?”
单琬晶听他提到这两个盗窃自己派内重要帐簿的“小贼”,登时没好气地怒道:“那两个奸诈小贼还能去哪?当然是和跋锋寒凑到一块走了。”
她现在还弄不明白,为什么骄傲的跋锋寒会跟这三个“可恶”地小子混在一起。
她与跋锋寒相识以来,一直觉得跋锋寒是一个既骄傲又冷酷的人,这种人,应该很难和寇仲这类吊儿郎当,嬉皮笑脸的人和睦相处才是,可是,今早看见他们那么融洽,彼此之间显然是真心实意的朋友,那种兄弟情谊的朋友——
跋锋寒啊,你究竟是一个怎么样地人啊!
跋锋寒的身影刚沉下去,一个沉静淡漠地人影,又浮上了单琬晶的心头,惹人思绪万千。
而杨广却没那么多心思,他听清单琬晶的话,适才吊得高高的心彻底放了下来,看来都逃出了老石那帮人的魔爪了,只是,这样子,他们肯定不会甘心的,往后的日子,还得认真提防他们啊。
“你见到他们了?”杨广似乎很吃惊地问道,“他们被你打死了没有啊?跋锋寒有没有帮他们收尸啊?”
单琬晶瞪了杨广一眼,恨恨地道:“我是真的很想收拾了他们,可惜的是,那两个胆小鬼对于逃跑很在行。”——
靠!跑不快的话,还不被你这暴力女扁得横尸街头啊!
“还有,跋锋寒叫你搭我的快船北上,”单琬晶飞身上马,俯视着杨广,冷声道,“船就在码头边上,你跟着来吧。”
说罢,单琬晶一扯缰绳,“咴咴”两声,策马便往后狂奔。
奔出了一大段距离,单琬晶的眼眸往左右一扫,却还不见那个可恶的人的踪影——他没有跟上来?
自从知晓这个抗着把大剑的男子就是江湖上崛起得最快,风头最劲的“玉面飞龙”(土得掉渣的绰号),她心下一直耿耿不服,便想寻机考验他是否有真才实料,她这次特地骑着这匹万中无一的千里驹来,其实就是想试试杨广的脚力——
他是跟不上,还是不想搭顺风船了?
单琬晶疑惑地回一下头,睁眼望向后面的一瞬,蓦然吓了一大跳!
抗着大剑的杨广,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跃上马屁股,搭了顺风车,他笑嘻嘻地蹲在单琬晶的后面,见单琬晶回眸,便咧嘴邪笑。
“啊——”一声长长的,尖锐似针的女声尖叫响彻云霄。
单琬晶纤手蓦紧,缰绳急剧一收,奔驰中的千里驹被缰绳使劲一勒,顿时嘶叫着人立起来。
杨广被至高分贝的尖叫摧残,吓得心神失守,一时不察,巨大的惯性力把他往前一推,他收势不住,整个人都扑到了前面单琬晶的身上,一只左手还要死不死的一收,紧紧抱住了她的右胸,一握!——
“啊!”高昂尖叫再次奏响!
杨广终于禁受不住,从马蹄尚未着地的马背上翻了下来,还没放开的左手连带着也把单琬晶勾了下来……
……一只小鸟飞过……
……又一只小鸟飞过……
“你还不起来!”一个羞恼的女声斥道。
官道边缘的草地上,单琬晶仰天躺着,宽松的儒服绷紧,娇躯优美的曲线毕露,她满面潮红,恼怒地伸手推搡赖在上面的男子,却不能移动他分毫,他就像一座山。
这山一般的男子自然就是杨广了,他趴在单琬晶的身上,右手支地,脑袋距离伊人的螓首只有二十公分。
近距离观看单琬晶,他发现她娇美的脸庞上,平时冷傲的双眸,却是似水般的柔和,亮晶晶的令人禁不住想深陷进去,此时,杨广就是深陷进去了。“你想干什么?”单琬晶的又一声尖叫,才将杨广的魂儿唤回来。
“嘿嘿,是了,该起来了。”杨广这才慢腾腾地爬了起来,走过去捡起那把可怜兮兮地躺在地上的大剑。
单琬晶一跃而起,瞥了一眼杨广,脸蛋红扑扑的,她想了一想,又狠狠地瞪了一眼杨广,冷声说道:“刚才的事,不准你说出去!”
……“好!”
……“上船之后,你的嘴巴不要多说话!”
……“可以!”
……“刚才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同意!”
晌午的阳光普照在大地之上,给人的感觉不再是热烘烘的了。
一匹马,一把剑,两个人。
湾尾码头的水边,一艘艨艟大舰,正整装待发!
PS:迦迦这次不知说什么话好了!
第七十七章东溟女婿
长江上亘古不变的悠悠清风从敞开的晴窗源源吹进,扬起房间里到处挂着的轻纱布幔,犹如漫天的飞雪,煞是动人心魄。
杨广懒洋洋地倚着大靠枕,斜斜地躺在柔软喷香的床铺上,面朝晴窗,无聊地望着飞速倒退的沿岸景物。
这些披着傍晚霞光的青山,绿树,根本就吸引不了杨广挑剔的眼光,这也是可以理解的,人家前辈子就已经看得发腻了啊!
杨广身处的是琉球东溟派航行在长江的一艘艨艟舰船,据单琬晶所说,它的终点站便是京兆郡。
但船上有什么人,单琬晶并没有告诉杨广,晌午时候,她带着杨广登上舰船,便径直领他到了这个房间,话也不多说一句,一挥长袖,便丢下杨广,扬长出门了。
“嗒嗒嗒!”房门外响起了叩门声。
“门没上栓,进来吧!”杨广回过头来。
木门“咿呀”的开了,进来一个年轻娇俏的婢女,她先是用好奇的眼光打量了杨广几眼,才施礼娇声说道:“公子,公主命小婢领你到舱厅就餐,这就请跟小婢去吧。”
“靠!还以为把我忘了呢!”
杨广嘀咕了一声,起身对这婢女说道:“好!请前面带路!”
婢女道声“是”,便盈盈转身,当前走出了房门。
沿着长长的走廊走了半会,左拐进了一间小耳房,爬上里面的木梯,便上了甲板的那一层,转身右行,终于踏入了宽大的舱厅。
舱厅前后左右各二十余步,两侧的晴窗皆是开着。江上的凉风徐徐地拂动晴窗边上的帘子,低眉看出去,只见绚丽地晚霞铺在滔滔的江面上,闪耀起一条条乱舞的金蛇。
宽敞的舱厅没有什么摆饰,四条长长的食案占据了大部分的空间,眼下,正有五人一字排开。坐于最右边的那条食案一侧,伏案进食,他们见杨广两人进来,便抬头瞧了过来。
五个人当中,中间地那人是个英俊的白衣青年。剩下的四人却也是英武不凡的中年大汉。
婢女将杨广领到那五人的对面,朝那白衣青年施礼道:“明帅,这位公子便是公主带上船地那个人。wApK.CN公主请您代为招待。”——
恩?明帅?莫不是单琬晶那个未婚夫婿尚明?
猜想中,那疑是尚明的青年淡淡地点了点头,挥手叫那婢女退下。然后带点微微敌意地打量了一下已经自行坐下的杨广,缓缓说道:“在下尚明,不知兄台尊姓大名?”
“果然是你这衰鬼!”杨广暗骂一句。然后不客气地拿起筷子,看了看旁边另外四个面带疑惑的中年大汉,简洁地说道:“张——
唔,看来单琬晶并没有向他们说及自己的来历!
尚明与那另外四人一听,便知对方说地并不是真实姓名,被公主郑重其事的领上船的人,哪里有这般俗气地名字!
尚明瞧见对方的相貌比自己还要英俊几分,而公主适才对婢女交代招待事宜的时候。显然对此人十分看重,盘绕已久的妒忌禁不住狠狠地噬咬敏感的心灵。
“尊驾不想说便罢,”尚明脸色蓦地一变,忍不住忿声道,“何以弄这等名堂欺人!”
“问不问是你的事情。”杨广夹起盘中的一片肉片,送入嘴巴。含糊地说道,“说不说却是我的事情了,你管那么多干什么?对了,没事情不要跟我说话,没看见我在进餐呐?”——
丫地,看你就不顺眼,狗眼看人低!靠,我比你还嚣张呢!
尚明一听,更是火大,暗骂道:到这条船上还敢跟我叫板?他便欲拍案而起,但却被左边的那个中年人拉住了。
那四个中年人虽然早已看不惯尚明自大狂傲的性子,但是出于他是公主定下的未婚夫婿,在派内的职位又比自己高,况且现在还被他间接领导着,所以也不好说什么。
这番见尚明吃瘪,四人心内虽是高兴,但在外人面前,不好表达出快意,好歹他也是自己一边地人,而眼前这青年却又是公主带上舰船的贵客,来历显然不简单,可不能让两人闹翻撕破脸了。
尚明右边地那个中年大汉站起来,双手虚按,微笑地打圆场道:“张三张兄弟是吧?幸会幸会!在下尚邦。”
剩下的另三人会意,也拱手作礼,微笑着作自我介绍。
那三人分别是尚奎泰、尚仁、尚万年,与尚邦在东溟派内任护派四将,同女系的单秀、单青、单如、单玉蝶等四大护法仙子俱是东溟派的悍将,职责是主持对敌事宜。
杨广见尚邦他们恭谨有礼,便回了一礼,其实他对尚明看不过眼,一来是因为尚明那个自命高贵的脾性,二来嘛……嘿嘿……谁叫你的未来老婆被老子看上了(PS:强盗逻辑,大家B他)!
“幸会幸会!”杨广笑眯眯地说道,适才冷淡的面容刹那间便洋溢出友好热情的笑意,简直比翻书还快!
尚邦等人看着杨广一脸和平的笑容,冷汗暴现……
尚姓诸人虽然不再撩杨广说话了,但埋头吃饭的杨广敏锐的灵觉告诉他,那五双目光又始至终都没有离开他的身躯片刻,而属于尚明的那双,铁定是怨毒仇恨的,因为,他感应到了浓浓的杀意。
这顿饭,尚明食不甘味,尚邦四人吃得战战兢兢,杨广却是吃得愉快至极,他就像是正在享用世界上最美味的食物一般,吃得慢腾腾,到得掌灯时分,杨广才恋恋不舍地将最后一粒米扒入嘴巴。
“感谢神农氏,是他让我们吃上了米饭!”杨广这日来都是啃干粮,这一餐吃上东溟派厨师精心烹作的菜肴,差点没把舌头吞下肚子,自然也就忍不住要大发感叹了。
“张兄弟身怀武功,行旅匆匆,莫非是江湖中人?”
那尚邦叫了婢女拉上窗口的帘子,点燃了四角的牛油巨烛,这下见杨广主动开声说话,便朗声说道。
牛油巨烛渐渐燃亮,将舱厅映得光明通亮,直若白昼。
“然也!”杨广学着他们,把盘子推到一边,呵呵笑道,“我一直很向往江湖生涯,所以就跑江湖了。”
尚明听了,嘴唇一撇,不屑地望了一眼杨广,低声道:“原来是个草莽人物!”他自视自己身为琉球岛东溟派的驸马,向来的蔑视一般的江湖人物的。
尚邦怕杨广听了又引起纷争,连忙接道:“原来张兄弟也是江湖上的好汉,却不知师承哪位明师?”
“我没有师傅,”杨广神秘一笑,“混到现在,都是自己瞎练的。”
确实如此,杨广此时一身浑厚真气来得神秘莫测,假冒伪劣商品之六脉神剑也是剽窃来的,武功招式则大多承自原先那个杨广的记忆,说自己没师傅,那是理直气壮。
但尚邦诸人却不相信,江湖上有“为师者讳”这个规矩,因此他们只当他不愿意说,既然这样,那便不宜追问的了。
“原来尊驾天资过人,竟然能自行体悟武学,”尚明忽然说道,“在下也学过一点武功,不知尊驾可否指点一下?”
尚明倒不是突然顿悟,脾性大改,真的想叫杨广指点一下,依他看来,眼前这讨人厌的江湖浪荡汉,如何能比上过自己这名门高弟,之所以这么说,只是找个借口叫他下场,揍他一顿罢了。
尚邦等四人为人精明,哪里不晓得尚明要干什么,眼前这青年的步伐虽然稳健,看样子武功也过得去。
但无论怎么说,都不可能胜得过东溟派男系中,武功直追公主的青年高手的,真下场的话,看情势肯定会被睚眦必报的尚明狠狠地羞辱一番的,这事情若为公主所知,公主不震怒才怪。
“你们不必紧张,”尚明瞪视着试图拦阻的尚邦等人,冷声道,“我只是想跟他切磋切磋而已。”
“切磋吗?好啊!”杨广看着咬牙切齿的尚明,暗觉好笑:就凭你这丫的?行!我揍得你连你妈都认不出你来!——
看你还敢跟我抢着作小单MM的夫君!
尚邦等人看到两个青年呼啦站出来,走到前面空出来的舱厅一角,隔着一丈的空间,面面对峙,他们心知再难拦阻,对望一眼,打定主意,只挨那个可怜的青年人抗不住,便齐齐上前劝阻。
杨广歪着脑袋站在那儿,看着尚明拉开架势,作势欲行攻击,看他的模样,还不大看得起人,荒谬的感觉一下喷涌上来,他登时情不自禁地邪笑——
靠!就你这道行,老子一下就玩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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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夫人美仙
尚明见杨广随岁便便地往那一站,似是全然没将自己放在眼里,又是愤怒又是不屑,他立即决定,即便被公主责骂,亦要“好好”的“招待”这个跑江湖的愣头青,让他后悔生到这个世上。
杨广望着面带狰狞笑容的尚明,眯着眼睛,然后伸出右手掌,朝他勾了勾食指,邪邪一笑,挑衅道:“不是说切磋吗?来吧!”
尚邦等四人看到这青年竟然“不自量力”,均自摇头,暗叹这人真是不知好歹,唉,年轻人啊,让他受点打击也好,省得以后跑上江湖,不知收敛,胡乱闯祸。
尚明见杨广“不知进退”,暗庆得计,虚应式地招呼一声,不待杨广作出回应,倏地欺身过来,左手低垂,右掌猛地切向杨广的脖颈,在他看来,这卤莽的江湖小子,即便能够闪避开自己的这一击,亦断断不能接住自己的下一杀招。
杨广凝立不动,直到尚明的右掌带着劲风,即将砍中自己的脖子的一瞬间,左手闪电般的探起,灵蛇出洞般的叼住尚明的右手腕,手下一紧,雄浑的真气如海潮一般的冲入尚明的体内。
在自己的手腕被攫住的那刻,尚明先是一惊,还以为杨广这是运气使然,右手一挣,同时垂在身侧的左手扬起,便欲全力一拳,捣击杨广的胸腹,给他一次惨痛的教训。
哪知这念头方起,一股不可抵御的强大无伦的真气,已顺着自己右手的穴脉,狠狠地窜进自己的体内,便似东海最猛烈的浪潮,轰隆轰隆地冲刷自己“脆弱”的身躯。
尚明体内凝聚起来地真气被那股外来的强横真气冲击得支离破碎,溃不成军。“呜!”他手脚俱软,闷哼一声,薄唇微张,一口鲜血猛地标出,顷刻之间,脸色蓦然煞白——
这还是杨广不欲初来乍到就夺人性命而手下留情的,不然。就凭尚明那三脚猫功夫,哪里还剩得下一口气。
不过,也不能轻易便放过这小子。
“我——打!”杨广学着上辈子自己最着迷的那个电影明星的口气,兴奋地大喝一声,微一侧身。右手一抡,将尚明一个过肩摔,狠狠地向下扔了下去。
“蓬!”“啊!”尚明的后背毫无悬念地猛然撞击地板。
“漂亮吧?”杨广回过头来,望着边上张口结舌的尚邦等四人,竖起右手大拇指。ap,6K.cn向自己地胸口顶了顶,嘿嘿问道。
尚邦等四人的嘴巴张得大大的,足可塞下一个鸡蛋。他们的脸上,皆写满了不能置信的神情,一时之间,竟忘了去查看地板上扭曲着蠕动地尚明的伤势……
“尚明兄的伤势不要紧吧?”杨广肚子里笑哈哈,脸上却写满愧疚,假惺惺地向坐在自己下首的单琬晶问道。
单琬晶此时已经换上女性裙装,微微绷紧的束腰将她诱人入胜地曲线不经意地勾勒出来,她的肌肤娇嫩皙白。直胜冬雪,乌黑闪亮的秀发大多盘在头上,用一支玉簪别着,有几缕发丝不受约束,垂至圆润地耳朵旁边。她不时伸出皓腕,掠起发丝。轻柔地拂到耳际。
她这身打扮,大大有别于之前的英姿飒爽,却另有一番动人的风情,杨广适才进来的时候,眼睛便是突然大亮。
单琬晶狠狠地剜了一眼杨广,怒声道:“还死不了!”她都不明白,怎么自己会招来了这个惹事精。
虽然极其不喜欢尚明,但名义上他总归是自己的未婚夫了,这么让杨广这个外人打成重伤,自己亦是脸面无存,虽不至于要将这个惹事精赶下舰船,但态度上终要表示一下自己的愤怒吧。
单琬晶对杨广充满“歉意”的眼神视而不见,带点女儿家恼怒时的模样,气哼哼地扭转娇艳地秀脸,抬目向身后遮着帘子的窗口看去,似乎想透穿布幔,看看外面漆黑的夜,但只稍微注意一下她支棱的小耳朵,便知她的心思并不在外面。
此时,舰船已经过了江夏郡,平稳地航入了汉水,继续向终点站京兆郡大玉码头进发。
舰船外面,麻黑咕咚地,隐约之间,江水呜咽,仿佛孩童夜啼。
杨广此刻所在的房间,处在这艘船只地顶层,非常宽敞,四角点着的明晃晃的儿臂巨烛,将整个房间映照得光亮一片,简直可说是纤毫毕现。
进门正对的那端,有一具巨大的山水画屏风,屏风前面,摆着一张宽大的软榻,榻下的两侧,则分别摆放着四张锦墩。
琉球岛东溟派派主东溟夫人单美仙,正跪坐于软榻之上,樱桃般的红唇,抿出微微的笑容,明如秋水的目光,透过覆在脸上的轻纱,若有所思地望着坐于锦墩上,似在赌气的女儿身上。
自从女儿少年时,得知自己的生身之父乃是自己母亲的师叔、外祖母祝玉妍的师弟、魔门的魔隐边不负之后,单美仙就很少见到女儿人性化的一面了,即便宣布了她与尚明的婚事那天,亦未曾见她露过一丝笑容,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弄得派内那个青年俊杰尚明大是尴尬——
上一次,女儿情绪失控,是见徐子陵——
这一次女儿情绪失控,却是为了眼前这个廖陨,近来江湖上,风头一时无两的“玉面飞龙”。
单美仙对于杨广重伤尚明一事,却是不大在意,她早知尚明为人有些骄傲自大,颇有目空一切的趋势,如果以后他与自己的女儿成婚之后,还是这般性子的话,一挨两人有什么异议,势必与同样骄傲自负的女儿势同水火,这对琉球岛的将来可不是什么好事。
因此,早想找个机会挫挫尚明的锐气——琉球的掌舵人乃是女方——杨广这么一来,正和她意。
不过,杨广强横的武功,倒大出她的意外。
“廖公子的武功深不可测,真不愧是青年第一高手,”单美仙收回看向女儿的视线,淡然说道,“恐怕,连老字辈的江湖高手,都不定是公子的对手呢。”
“哪里哪里!”杨广看着软榻上的庄严跪坐的单美仙,油然说道,“侥幸得来的名头,是江湖朋友抬爱罢了。”
单琬晶耳朵里听到杨广竟然难得谦逊,忍不住又娇哼一声,终于回过螓首,罕见的又露出女儿家娇嗔神态,白了一眼杨广——
恐怕她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只见过几次面,她对杨广竟然有这么微妙的情态。
单美仙将这番情形皆看在眼底,她越发肯定了那个猜测,想到琉球岛莫测的未来,她心内禁不住幽幽地长叹一声。
“公子武功虽强,但先后得罪南方诸大势力,又杀了鞭王的爱子,恐怕以后都会遭受追杀,”单美仙柔声说道,“所谓好汉难敌群狼,这样下去,总不是办法,不知公子有什么打算?”
“廖某浪迹江湖,欲之所趋,混混沌沌,哪里有什么打算,”杨广故作悲怆地凝注着单美仙,说道,“夫人慧智,有何教我?”
单美仙脸庞上虽然亦似她母亲祝玉妍一般都罩着轻纱,但薄薄的一层,在杨广的锐目下,哪里能够屏蔽她的面容。
她虽然年近四十,但面表上却只现出二十许间的年龄,与单琬晶站在一块,人家只会以为她是单琬晶的姐姐。
她的容色丝毫不逊女儿单琬晶,比之女儿的坚毅,她的玉脸又多出了柔和的气息,一看便使人生出亲近之感。
“如今天下大乱,百姓受难,”单美仙柔声说道,“公子有没有想过济世救民,为苍生尽份心力呢?”——
靠!这老戏码也用到我身上?
“当然想过啊,”杨广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答道,“可惜,我势单力孤,又能做些什么呢?”
单美仙与单琬晶的眼眸一亮,前者说道:“我听说李阀李渊已在长安立国,名大唐,他一父三子英雄盖世,又据有关中富饶之地,当有一番新气象,公子武功超群,这次前往长安,何不往投于他,助他完成大业呢?”
“李渊为人优柔寡断,又贪女色,他能有什么出息,”杨广使劲地抨击有可能是未来的劲敌,哼道,“兼之李渊三子,二子李世民贤于长子李建成,现今外敌稍紧,还能团结一致,若外敌稍去,他们内部必然生乱,如若我贸然去投奔,讲不定一不留神,站错位置,便壮志未成身先死,成为他们兄弟内讧的牺牲品了。”
单美仙闻言,有些受窘,她与李渊的关系不错,亦知他的为人,想不到自己积极想推荐这人去他那里,却被这人不留情面的指摘,偏生自己又很难辩驳。
单琬晶与李家三兄弟皆有交往,跟李世民更有一种别样的感情,她听到杨广的分析,禁不住分辨道:“应该……应该不会这样的吧,他们三兄弟感情很好的。”
杨广嘿然一笑,不作回答,而单琬晶话一出口,便知这话太过单纯,皇位只有一个,兄弟却有三个,大家都不像是会甘心屈居他人之下的人物,哪里还顾得了什么兄弟情意。
“那依公子之见,”单美仙默然良久,徐徐问道,“方今世上,有谁能一统天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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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夜论英雄
杨广不答反而微笑着问道:“夫人心目中,除了李阀一支,这天下间谁最有希望问鼎九五之位?”
单美仙愕然,微微低头,颦着柳眉,细数纷涌而起的各方英雄豪杰。
单琬晶看着杨广一副智珠在握的神态,芳心莫名地就来气,她向来心直口快,她瞥了一眼杨广,冷然说道:“蒲山公李密坐拥江淮以北、洛阳以南数郡之地,多谋善战,兵多将广,马壮粮足,更兼得百姓拥戴,若论当今谁最有可能执掌社稷,舍他其谁?”
“这番话若是三月之前说及,我当表赞同,”杨广朗声说道,“可惜的是,李密月前却犯了个大错误!”
“公子说的是李密叛杀翟让一事?”单美仙沉吟道。
“正是!”杨广点头说道,“李密虽贤于翟让,但翟让以前终归是他的主公,这么一杀虽可减少制肘,但亦给他带来弑主的不誉名声,先前好不容易得来的名望,说不定已毁于一旦。”
“李密军中,大数为翟让在瓦岗寨之时的旧人,他们对翟让多少也有点旧情,现在翟让被杀,不免心生怨怼,兼之又惧李密怀疑他们是翟让一党,大肆清洗,主从生隙,军心必然不稳。”
单美仙看了一眼悻然的女儿,对杨广柔声说道:“据我所知,李密军中,翟让一系的瓦岗将士,确实人心浮动,与李密一系的新人,更有不小的矛盾。”
“我又听说,当日荥阳龙头府事变,翟让虽被击杀。但其女翟娇却下落不明,”单美仙缓缓说道,“假若翟娇不死,暗中联络一些旧人报复的话,李密恐怕会为之焦头烂额。”
杨广神秘笑道:“我曾听寇仲言及,当日李密只顾击杀翟让,而忽略了翟家大小姐。以翟让根深蒂固的势力,救出翟让虽不可能,但若要救出翟娇,却绰绰有余。所以,我敢说。翟娇必然活着。”——
嘿嘿,“未卜先知”就是好呀,就是好!
单琬晶听闻杨广道及寇仲,脸色登时忽阴忽晴,显是想起了自己与寇仲、徐子陵两人之间恩怨难分的纠缠。
杨广接着说道:“李密此时挥戈西望。欲行攻占东都洛阳这等天下雄城,这种转嫁内部矛盾的做法,自然是好地。”
“可惜。却选错了攻击对象,”杨广侃侃而谈,“若其大胜,他的地位自然稳如泰山,便是那些瓦岗旧人,亦会诚心归顺;但是,只消一场小败,其军的士气必定狂跌。兵锋所指,自成僵持之局,再如果,稍有差池,李密大败的话。恐怕洛阳之战,便是其覆亡之始。”
“内部虽有些矛盾。但眼前仍未成威胁,加之李密兵法通神,平生数十战,罕有败绩,军威之盛,震慑群雄,”单美仙疑惑地道,“此等武力,为何公子言下之意,却似乎认定他难以成事?”
单琬晶已抛开不适的念头,听到此处,亦是抬目炯炯望来。www,K.
“且不说洛阳城高墙厚,守城的王世充又是手掌重兵,兵法精熟,也不是易与之辈,难以强行攻破,”杨广耐心地说道,“便是侥幸攻破,李密手中的实力必然大损,亦是得不偿失,洛阳这等众强环伺地城池,哪一个先取哪一个就先遭殃,所以,李密欲取东都,乃是大大失策,所以,我敢肯定,这必是李密陨落的起点。”
杨广之前已知道,大唐原书的历史在这里又转了个弯。
由于杨广在江都没有被宇文化及杀死,所以宇文化及带领江都叛兵路过洛阳,与李密大战,折耗李密实力的事情也就没有发生。
而负责洛阳防务的王世充,见杨广在江淮据守一地,且声威日隆,也就没敢拥立留守东都地越王杨侗为傀儡皇帝了。
“公子既然说李渊与李密皆不能成气候,”单美仙敛眉苦思道,“那依公子看来,天下谁人才是共主?莫不是乐寿窦建德?”
“娘亲,我看这人尽是纸上谈兵,他的话并不足信,”单琬晶此时看见杨广又露出沾沾自喜的神情,不知怎么的,突然生出一种狠狠挫折他一下的念头,恨不得将他一把揪住,暴打一顿,“况且军国大事,一点小变化,皆可改变整个形势,他之前说地,也当不成真。”
“廖公子也只是就事谈事而已,”单美仙含笑看了一眼女儿,轻柔地说道,“况且,我感觉他分析得还蛮有道理的呢。”
“夫人觉得隋廷怎么样?”杨广笑眯眯地看了神色气鼓鼓却煞是动人的单琬晶一眼,然后有些突兀地向软榻之上的单美仙问道,“你觉得隋廷能够荡平诸雄,重建大隋王朝吗?”
单美仙、单琬晶两人听到杨广说道隋廷,不由一愣。
“这个谁能说得准呢?”单美仙叹息道,“当年杨广初登大宝,便平定了汉王杨谅的叛乱,稳定民心,又下诏免除妇孺的捐税,当时人人都道他是个好皇帝。但一晃十几年,杨广大动兵戈,劳民伤财,大家又说他是个昏君。”
“但前不久的江都事变之后,杨广在施政方面大得民心,且又击败了势力颇强的李子通,如今他那九大军团兵威日盛,威凌江淮,大有席卷大江南北之势,有些人又赞他是个知错能改的明君了。照我估计,公子所说的,未必没有可能。”
杨广一听,大是得意,嘴角微微翘了起来——靠!你这娘们才知道老子英雄了得啊!
“杨广占据地不过是弹丸之地,所击败的李子通亦不过一碌碌之辈,杨广胜之不武,”单琬晶却不以为然,她嗤笑道,“若是他到得中原,碰上了李密的话,我看他也折腾不了多久。”
杨广闻言。大是恼怒,靠!你这小娘们竟敢小看我,哼哼哼,瞧老子以后不整得你……嘿嘿嘿(某男淫笑中)!
“琬晶,你错了,”单美仙正色说道,“杨广决非简单。隋廷的未来仍难以预测。”
单美仙望了一眼笑意盎然的杨广,心下有些奇怪,转而对着单琬晶郑重地说道:“现在杨广虽然只占有江淮东部,但是,你不要忘记。江淮东部却是天下间最为富庶地所在,杨广首先便不必担忧后勤难继,兼之河道遍布,交通便利,杨广现在又拥有强大的水军。进可攻,退可守,别人若要进攻江都。还得先问问他地水军同不同意。”
杨广听着听着,忽然涌起怪异的感觉,就像是一个隐藏身份的超级富豪,站在一边,听别人清点自己富可敌国的家产似的。
“所谓得民心者得天下。如今杨广收拢各地难民,大得民心,更兼之隋廷开皇之治的影响仍在,人说。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百姓容易认同隋廷杨广是正统君王,只要杨广不再似以前一般胡作非为。任贤纳言,天下归心亦大是可能。”
“杨广如今掌兵四十万。皆是骁勇善战之辈,”单美仙叹息道,“我听说,杨广任命隋军当年的白面军神韦云起代神武令,总领军机要务。韦云起此人乃是行兵布阵地天才,杨广现在对他信任无忌,正可将他的才干发挥到极至。”
“民心与武力俱全,杨广要重拾旧河山,几率也是非常大的。”
说到这里,单美仙忽然想到与自己交好的李渊,眼神不禁一黯,自己虽然能提供大量的精良兵器与他,但战场上地胜负,并不单单取决于这些,李渊选择背叛朝廷,是对是错呢?
单琬晶显然与母亲一样担心,她与李氏三兄弟熟悉,跟李世民又有一点别样情愫,更兼与李渊之女,现在被封为平阳公主的李秀宁乃闺中好友,交情甚笃,如今李阀反隋,成功的机会却不是很大,这叫她如何不为他们的往后担忧。
边上的杨广忍着仰天大笑三声地欲望,若不是单美仙这般解说,他还不知自己的家底有这么丰厚。
想了一想,杨广有些奇怪地问道:“夫人,既然杨广有诸般优势,适才你都提及了窦建德,却为何不说他呢?”
“方才我所说的,皆是刚刚收到地消息,我还不及消化,所以一时也就想不起他了,”单美仙苦笑道,“听公子乍然提到,不知为何,脑子灵机一动,便说出了这番话来。”
杨广与单琬晶大是错愕——想不到竟是如此!
“时候不早了,”单美仙脸上微现疲惫之色,她挥手道,“琬晶,你带廖公子去歇息吧。”
“恩。”单琬晶盈盈起身,和杨广齐齐施礼,然后走出房门,却不见单美仙望着他们的背影,轻轻地幽幽一叹。
长长的走廊上,灯光隐然,四寂无人,杨广跟在单琬晶的身后,一边向远处的一排房间走去,一边籍着光明,上上下下地欣赏单琬晶曼妙的体态,摇曳生姿的背影——
啧啧!不愧是我看中的美女,单单背影就叫人乐翻天。
单琬晶仿佛感应到了什么,蓦地转过身来,恰恰将某男色色地眼神看得一清二楚。
有生以来,单琬晶当面还从未受过这般注视,她娇嫩的俏脸倏地升起两朵红晕,水灵灵的大眼睛却狠狠地瞪视着杨广。
可惜杨广毫无羞愧之意,他乐陶陶地回望着单琬晶娇美的玉容,眼睛都不舍得眨一眨——
这家伙,八成是回想起前辈子唱KTV的时候,与别人深情对望地那一档子事情了。
单琬晶的脸皮还是嫩了点,终不敌杨广贪婪地目光,再使劲地瞪了一眼杨广,俏脸红彤彤地转身就走。
“喂,不是说带我去房间的吗?”杨广嘿嘿一笑,但看到她走的方向好象不对头,连忙喊道,“我不知道房间在哪里啊?”
“你睡甲板吧!”单琬晶头也不回,气呼呼地说道。
“靠!有个性,我喜欢!”杨广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喃喃说道,然后一伸脚,倏地把身下的一个杂什捞起,再一踢,便将这杂什踢向身侧的一个角落的阴影里。
“噗!”一声沉闷的声响,那杂什似乎砸中了什么软东西。
“好多年没踢足球了,想不到脚法还没有臭。”杨广满足地拍拍手,嚣张地摇晃着身子,哼着小曲,向记忆中的那个房间走去。
而那发出声响的阴暗角落里,一脸怨毒的尚明,正蹲在那里,捂着胸口,他感觉到,自己的伤势又加重了,望着杨广的身影,他的眼睛里射出恶狠狠地光芒来……
某个幽香四溢的房间里,一个人正在想着:他不会真的去睡甲板吧?
PS:此书中的一些即定历史与史实不符,小说之言,请勿深究。又,章节出现乱码的事情,迦迦问了好多人,也不明白是什么原因,等迦迦问一下起点的编辑,再作回答,恩,这种情况普遍吗?
第八十章江上来客
曦晨的清风将杨广散乱的鬓发扬起,吹拂在面颊上,就像梦中的伊人轻柔轻柔地抚摩,教人直觉心神宁静平和。
杨广站在逆流破浪而进的舰船的右舷船栏边,迎着萧萧的长风,迎着冉冉升起的朝阳,微闭双眼,惬意地张开双臂,伸向无尽的虚空,缓缓呼吸,风中递送来淡淡的水气清香。
此段水路在汉水的下游,属沔阳郡的辖区,如今该郡已为新近谮号梁帝的,原巴陵帮二帮主萧铣所控制。
沔阳郡南临洞庭湖畔的巴陵郡,西靠南郡,东依已为林士宏所占的江夏郡,北望的却是为仍然忠于隋廷的隋将方泽滔、方泽流两兄弟占据的竟陵郡。
萧铣与林士宏争夺九江郡失利,一时亦不再想跟势力雄厚的新楚帝国硬撼下去,于是扩张的尖刀便欲斩向据守竟陵郡的方家兄弟。
由于沔阳郡与竟陵郡俱在汉水之畔,两方为了争夺这条运输量差可比拟长江的大动脉的控制权,摩擦愈来愈大,且逐渐生温,眼看一场大战再所难免,一时之间,汉水之上,战云密布。
为了避免遭受池鱼之殃,以往在汉水下游上疾行如梭的各类船只,早已停行多日,如今的汉水下游,只有寥寥几艘有靠山有势力的船只随着江波懒洋洋地游弋着。“想不到公主竟有背后偷窥人的嗜好!”杨广伸回手,扶着船栏,望着不断后退的江岸胜景,朝着空气揶揄道。
伫立在杨广身后已有良久的单琬晶乍然一听,迷茫的脸色顿时化作薄怒,她快步跨到杨广身侧,迎着嗉嗉的江风,微仰着胜比春花的俏脸。故意瞄也不瞄杨广,骄傲地说道:“你不要自吹自擂了!你有什么地方值得我偷窥的?”
“哦?是吗?”杨广露出一副大受伤害地沮丧之色,苦着脸,带点酸溜溜的语气问道,“那谁人有地方值得公主偷窥的呢?”
“当然是……”单琬晶说到这,见杨广怪异的笑容,猛然醒悟过来。她转过娇躯,欺到杨广近前,瞪圆了水灵灵的大眼睛,凑到杨广的脸面前,咄咄说道。“你说什么?我是个喜欢偷窥别人的人吗?”
杨广望着逼到眼前地绝色丽颜,闻着她那少女特有的馥郁幽香,刹那之际,只觉心迷神醉,竟说不出话来。一路看中文网首发K.只顾贪婪地猛盯着她。
单琬晶话罢,已做好与杨广长期作战的准备,但大出她意料的是。这“可恶的家伙”竟不回一句话。
单琬晶微一疑惑,适才发觉他那热辣辣地眼神,正直直地锁住自己的双眸,内里满蕴着的滔天的情焰,正熊熊地烧向自己。
单琬晶芳心莫名地一颤,仿佛在一瞬间便被天地间最犀利的箭矢射透了自己地灵魂一般,痛楚中,又带着巨大的愉悦……
“恩哼!恩哼!”两声刻意的噪音不和谐地惊醒了深深地沉醉于迷情中地男女。
单琬晶蓦然一惊。迅速与杨广拉开了距离,她本已火热的脸颊,此时便似涂上了胭脂一般,凝朱欲滴。
“是谁?”单琬晶四下扫视,船栏两端寂然。不见一个人影。
“一共有两个人,”杨广的灵觉不知怎么的。又比之前敏锐了许多,他的感应蛛丝般的向四周探去,分别攫住了两个人轻微的脚步声,脑筋一跳,那两人的面容竟一一浮现在意识海里,他微笑道,“一个是你娘亲单夫人,一个是……尚明!”
单琬晶面色一冷,游目四顾,轻咬唇皮,寒声说道:“监视我么?”
杨广细心看去,只见她地脸色突然一黯,显是想起了东溟派的规矩以及与尚明的婚事。
杨广心中千绪万念,想到以后眼前这个娇娃要在那个狂傲自大的小人的身下委屈受辱,他地心猝地剧痛,仿佛回应他一般,“砰”的一声,在心灵地深处,一颗种子不能自抑的缓缓地发芽了。
“该去吃早饭了。”单琬晶的脑海里忽然慢慢地浮起众多人影,有李世民,有跋锋寒,有徐子陵,最后……停驻在脑海向她微微邪笑的,是眼前的这个相识不久的男子。
杨广见单琬晶喃喃地说了一句,便自顾返身走了。
杨广呆楞地望着单琬晶扶着船壁走远的略带柔弱的背影,便在此刻,他的心思电转,他从未想过自己会这样积极地想做某一件事。
此时,舰船的风帆已然升起,船速飒然加急,迎面的长风吹打在脸上,隐隐生疼。
杨广沉吟片晌,便欲抬脚走上饮食的大舱厅,便在此刻,心中蓦地一动,感应到背后有人在遥遥地盯视着自己。
旋风般地转过身来,杨广极目扫视,却见一片小风帆正以奔马般的速度,箭鱼似的从舰船的侧后方追了上来。
小风帆的艇首前,赫然卓立着头戴玉冠,身板高瘦的杜伏威,他的视线与杨广的在空中一碰,忽然面现笑容,抱拳致意。
杨广大奇,这老杜巴巴地跑来,究竟有什么事情呢?
九江郡城那夜,他之所以援救杜伏威,不使之殒命,一来是为了牵制江淮军内二号人物,野心勃勃的魔门高手蒲公佑;二来却是出于他与寇仲、徐子陵两人有着类似于父子的复杂关系,想来寇仲与徐子陵亦不希望他死翘翘的吧。
三来嘛……杨广可是“未卜先知”杜伏威曾有意将寇仲立为继承人的,如果沟通得当的话,说不定……嘿嘿……势力强大的江淮军,号称三十万,想想,三十万,还不包括治下人口在内,这该是多少强壮的劳动力啊,这该会产生多大的剩余价值啊。
一念及此,杨广适才有些沉闷的心情,顿时开朗了不少,他奔到船舷的后端,伸出双手,眼里射出见到金山银海的光芒,热情地向逐渐追了上来的杜伏威大挥其手,心下恨不得飞身下去,帮那个稳坐船尾划船的精壮小伙出一份力,以让风帆尽快追上大船。
航行中的大船显是有人发觉了这艘追踪的小帆船,片刻之后,人影闪动,尚邦和尚万年从甲板那边窜了过来,他们先是扫了热情得有些过分的杨广一眼,然后再看往江中。
“是江淮霸主杜伏威!”尚邦眼尖,一看之下,身躯剧震。
杜伏威以江淮军起兵后,人称江淮大首领,但他攻占历阳郡之后,对外自称历阳大总管,该时,其声威之盛,隐有与李密并肩之势,是以,人送江淮霸主的称号,但现在老杜已有些名不符实了。
尚万年亦是全身一震,他知晓当日东溟派曾从这霸主的手下抢走了寇仲、徐子陵,是有段恩怨的,不过,幸好这威名震慑江淮的人物只是携一随从而来,应该没有什么恶意才是。我去禀报夫人和公主,你留在此处先招呼着他。”尚邦先示意甲板上派内的弟子不可轻动,再急急地对尚万年说了一句,便立即奔回船舱内去禀报了。
尚邦方走,杜伏威的小船亦已接近了大船甲板的下方。
“廖兄弟,别来无恙!”杜伏威抱拳施礼,哈哈笑道,话音未落,已经和那划船的精壮汉子丢弃小船,腾身而起,步履稳定地落到了大船的甲板空地上。
甲板上的众东溟派低层弟子呼啦一下,有些紧张地成弧形拦在了两人的身前,警惕地望着突如其来的两人,尚万年在旁边却甚是惊讶,他料不到杨广竟与杜伏威竟相识,看来关系还非同一般——
这个与公主上船的青年,究竟是谁?
“杜总管好哇,呵呵,在下这厢有礼了。”杨广赶紧迎了上去,笑眯眯地说道。
“王德伟拜见廖公子!”那站在杜伏威身边的壮汉见两人见了礼,便躬身向杨广行礼道。
“这位是?”杨广见这青年壮汉眼中精光闪闪,武功显然不俗。
“他是我的侍卫首领,”杜伏威上到东溟派的大船,但面色依然如故,微笑说道,“亦是我的义子。”
杨广恍然,历史上,这种家长式的统领方法,好象就始于眼前这个江淮霸主杜伏威。“杜总管大驾光临,美仙实在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杨广与杜伏威回目一看,人圈开合处,蒙着面纱、风姿绰约的单美仙白衣飘飘,率着绷着冷脸的单琬晶,护派四将中的另三位,徐徐行来,船上的重要人物,单不见那个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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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跑龙套的一位兄弟来了,不过,要你挂的时候,可不要把自己设计成调皮的人物啊,拜托!
八十一章枭雄迟暮
杜伏威见到单美仙等人,似是全然忘了之前与东溟派的过节,仰天打了个哈哈,说道:“哪里哪里!杜某贸然而来,还望夫人不要怪罪才好。”
实际上,杜伏威虽然气恼东溟派自他手下硬生生地抢走了寇仲和徐子陵两人,但亦不敢过份开罪东溟派这类与中原武林或各大家阀有着密切的海外派别。
传说东溟派的大本营安在东海之外的琉球群岛,岛上盛产优质矿石,其锻造出来的兵器比之中原所产,胜出一筹,所以,江湖上的各大势力又或者别有野心的家阀势力,都乐意购置其生产的利器。
“此间不是说话的地方,”单美仙虽然自恃己方之人足可对付得了杜伏威和他的随从,但是却惟恐他还有什么后招,这时听到杜伏威不似来找麻烦的,心中轻松了一半,柔声说道,“如若杜总管不嫌弃的话,不妨进去饮一杯水酒。”
杜伏威现今虽不如月前一般的叱咤风云,但俗话说得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江淮军三十多万的人马摆在那儿,实力仍然是不容小觑的,除非万不得已,东溟派亦不想跟这位江淮豪强全面敌对。
“杜某此次前来,只是想与这位廖兄弟话叙一番,不敢劳夫人忙乎了,”杜伏威看向杨广,见他点头同意,接着用平淡地语气说道,“如果夫人方便的话,请否借一个静室予杜某,以让杜某与廖兄弟畅谈片晌。”
东溟派诸人除了单氏母女,俱都露出惊讶的目光,他们在船上虽见过杨广这外人多次,但皆不知他姓谁名谁,如今听到杜伏威说到他的时候。语气竟特别客气,心下的惊奇自不待言,当下忍不住纷纷猜测这青年英俊的公子究竟是何方神圣。
护派四将听到杜伏威称杨广为廖兄弟,再想到杨广上船之时,提着的那件用厚布包裹着的长形兵器,心下一动,对望一眼。点了点头,均自猜到杨广究竟是什么人了。
单美仙听到对方地来意竟是这般,心中一喜,含笑说道:“既然如此,便不勉强杜总管了。”
“天雨。”单美仙唤过派内一个眉清目秀的青年弟子,和声吩咐道,“你去给杜总管找一间静室吧。”
“是,夫人,”那名唤作天雨(PS:未入东溟派时姓秦)的青年朝杜伏威点点头。
http://wwWKcN恭声道,“请跟我来。”
舰船右侧的一间小舱房里,杨广正与杜伏威坐在置于地板的蒲团之上。而那个王德伟却没有进来,显是他对东溟派也不大放心,正站在门外充当门卫。
杨广看了看捧着茶盏低眉沉吟的杜伏威,亦不动声色地端起热腾腾的香茗,浅浅地抿了一口。
“对了,”杜伏威眉毛一抖,神色间有些疲惫地抬目凝视着杨广,缓缓说道。“前些日九江之事,还未向廖兄弟致谢呢。”
“不客气,”杨广暗道终于来了,便放下茶盏,微笑道。“只是举手之劳罢了,总管客气了。”
“况且。总管与我地两个兄弟大有渊源,”杨广说到了“渊源”二字,不由莞尔一笑,“份所应当的嘛!”
“渊源?是恩怨的怨吧,”杜伏威倒是相当自知自觉,苦涩地笑道,“他们对我既惧且怨,渊源?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吧。”
杨广不可置否地一笑:“这世间,从没有一事是绝对的。”
“是了,”杨广知杜伏威地来意并非仅仅表谢,平视着他,“总管这次追来,想必是另有要事的了?”
“这是自然,”杜伏威身板一挺,肃声说道,“我收到消息,便放下手头的紧要事情追来,实是有事相询。”
杨广微微一笑,伸手一引:“总管客气了,请说!”
“我本意是想找寇仲两兄弟……不,严格来说,我只是想找寇仲,”杜伏威的脸上现出落寞的黯色,“但他们自九江一现后,行迹太难捉摸,我再怎么想找,亦寻不出他们。杨广神秘一笑,道:“可否让我猜猜总管究竟为什么找他们?”
杜伏威愕然说道:“廖兄弟不会说我找他们出来杀掉吧?”
“杀他们之前,总管也该叫他们说出宝藏地秘密先吧,”杨广语毕,自己便已笑了出来,接道,“当然,呵呵,只是说笑罢了。总管,想找到他们两人……不,应该是找出寇仲……是想,让他帮你争夺天下,顺便做你的继承人吧?”
杜伏威身躯剧震,微微前俯,眼中不能自抑地暴射慑人的精芒,似鹰似鹫地紧紧盯在杨广地双眸,一股若有若无的潜劲潮浪般地涌逼到了对面,沉声道:“你是如何知晓的?”
“我怎么知道的那是无关紧要的。”杨广淡然一笑,虽不运气,但自然而然地,一个含而不露的强横气场将一波一波的暗劲化为湮灭,如果他猛地反击的话,杜伏威不受重伤才怪,但他当然不会这么做。
“关键是,”杨广淡淡地说道,“你想,寇仲,他会答应么?”
杜伏威一愣,眉毛陡然一竖,但刹那之间,他浑身汹涌地气劲登时像泄了气的皮球,消失于无形中,身形亦慢慢缩萎了下去。
“我只是有些奇怪,”杨广徐徐说道,“杜总管放着天下这么多英雄豪杰不捡,却为何要找上寇仲这小子呢?”“说起来亦是难解,”杜伏威面色有些古怪地说道,“我一见寇仲,便是投缘,深觉他便如我的血缘儿子般,跟我一般无
“而他亦是不凡,一次次地从我手下逃脱,”杜伏威说到这里,瘦脸蓦然一红,现出自豪的神色,“不愧是我杜某的孩
“两次三番,我已见识到了他地厉害,他谋略变化多般,能曲能伸,兼之武学的成就当不可限量,我所收地三十二义子当中,无人能及,”杜伏威精神又是一振,眼中亮起厉芒,“我虽然手掌数十万大军,但军中忠于我的,多是只懂逞勇之人,鲜少谋略之士,是故,我在军中的威势,渐渐地为二首领蒲公佑追及。上次我在九江的事情败露,应该便是想取我而代之的蒲公佑做的好事。”
“并非我高估寇仲的能耐,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只消我得到了寇仲的襄助,我不单有望改变眼前这力不从心的困窘局面,说不定,还可完成一统天下的大业。”
“先不要提往后的事情,”杨广悠然说道,“单寇仲这一关,你就过不了了吧。”——
一统大业?作梦去吧!丫的老小子,若非瞧在你身家蛮丰厚,看老子不当场把你给挂了!靠!也不想想坐在你面前的玉树临风的强人究竟是什么身份?
杜伏威闻言,脸上的兴奋笑容顿时一僵,双目炯炯地凝视杨广好半晌,僵硬地说道:“廖兄弟虽是寇仲的亲近之人,但总归非他本人,焉知他的真正心思。我看他行事大有深意,决非屈居人下之人,这般有野心的人,对我的提议,当不会拒绝才是。”
“廖兄弟与寇仲深交一场,想来必知他的下落,”杜伏威跪坐起来,朝杨广一施礼,沉声道,“我一路追来,诚意昭然,请廖兄弟务必告诉我,他现在究在何处!”
杜伏威曾经号令江淮,人称一代枭雄,想来如此的低声下气地恳求别人的经历,虽不敢说绝无仅有,但至少称得上鲜之又鲜。
但杜伏威亦是无可奈何,他是很想擒拿下杨广再细细刑讯,但是,先不说这是在东溟派的地头上,他区区两人不敢乱来,便是眼前的这个笑眯眯的仿佛一介弱书生的青年,似乎便不是他所能对付得了的。
杜伏威虽不知其真正来历,但青年第一高手的名头绝非轻易得来,他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人绝不似表面般易与,其人在长江之上肆杀鞭王之子以及夜刺林士宏,却依然能够在这里谈笑自若,可见他必定还有有什么强横实力隐藏着的。
“既然杜总管这么有信心,”杨广敛眉沉思半晌,适才微眯着眼,徐徐说道,“我便告与总管知晓便罢。”杜伏威闻言,脸容倏地现出发自内心的欢颜。
“其实我只是知道他们大略在哪里而已,”杨广轻笑道,“在说出之前,杜总管可否容我问上一句?”
“请说!”杜伏威爽快地说道。
“杜总管这么辛辛苦苦地打拼,是真的想作皇帝吗?”
杜伏威想不到杨广问的竟是这般可笑的问题,刚待回答,可脑袋里却突然打了个大大的问号——
自己,真的是想当皇帝吗?
杨广语毕,便即优雅地端起尚温的香茗,一口饮尽!——
这老杜,也应该是个不错的劳动力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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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敌自何方
晌午时分,自杨广口中得知寇仲等人大略位置的杜伏威,刚出了沔阳郡的地境,便与自己的侍卫首领王德伟告辞舰船上诸人,借了一艘小艇,匆匆而去——
杜伏威始终没有回复杨广的那个问题!
此刻已是深夜,江水哗哗声不绝于耳,江岸隐隐还传来秋虫鸣响,舰船正停泊在这个名为半岭的小码头。
半岭码头距离竟陵郡城不过五十余里的路程,由于受战火的波及,码头边上,除了东溟派孤零零的一艘舰船,便再无他船停靠了。
杨广有些不明白单美仙为何执意要到京兆郡去,黄昏的时候,若非前方传来了竟陵留守军与沔阳派出的一小股前锋交仗的消息,不然,单美仙仍会命人继续朝京兆郡去呢……
……仿佛灵魂深处的某一根敏感心弦被猝然拨动一般,在房间里沉睡于酣梦中的杨广从无知无觉的世界缓缓醒了过来,蓦地睁眼,双目开合间,冷芒骤闪!
房外没有一丝脚步声,但杨广却分明感觉到一个人正悄无声息地向自己所在的房间摸了过来。
这人虽蹑手蹑脚,竭力敛迹隐形,但杨广的感应力何等强大,气场便似一张铺天盖地的巨大罗网,蜘蛛撒网般地罩在那人的身躯,接着,一个人的影象便浮现在杨广的意识海里——
赫然是满面怨毒之色的尚明,东溟派男系的大帅!
尚明的伤势,晨间由单美仙出手,已将他的受损经脉大部疏通,只待静养几日,便可恢复如故。当他从尚邦等人口中得知那个与公主关系暧昧的人,竟是近日江湖上声名大震的玉面飞龙,当时地脸色便是骤然大变——怪不得杜伏威竟亲来致谢!
杨广午间进食的时候。1K小说网手机站wap,1K.CN曾在大舱厅见过尚明一面,杨广清楚地看到,他眼底那无法掩饰的怨毒与妒忌,那股要将自己毁灭的欲望,便似东海汹涌澎湃的涛浪一般强烈,杨广虽然预料到来自他的黑手必定来临,但却料不到。竟来得如今之快——
急着赶去投胎么!
“咔哒!”轻微地响了一下,上了栓的房门被打开了,一个黑影轻手轻脚地闪了进来,慢慢地移到了杨广地床铺前。
疏疏的星月之光,自敞开的窗口流泻了进来。散射到尚明的脸上,以往英俊高傲的面容,竟如斯狰狞可怕。
杨广缓缓地闭上双眼,暗忖道:来吧!(呃?这话……)
心念方转,却见尚明右臂从背后伸了出来。一把寒光闪闪地宝剑,一寸一寸地探了过来,取的正是杨广的颈脖。
“这样不是让人等得很耐烦的么?”
当那柄泛着冷光的宝剑地剑尖。颤抖着探到咽喉三寸处的时候,杨广的右手从锦被下金龙出海般地迅急吐出,拇指与食指一合,疾如电闪地捏住剑尖。
本是得意狞笑的尚明,一刹那间,脸色顿时变得煞白,他的瞳孔,蓦地变得老大。露出惊惧至极的神色。
“呀!”尚明恐惧地低喝一声,用劲一扯,却发觉无论如何,皆不能撼动那区区两根手指分毫。
“想走么?”杨广睁来双眼,眼里轻轻地荡漾着温柔。但却分明带有一股来自世间最北极寒冰的杀气,邪邪地笑道。“你去死吧。”
杨广左手一振,身形竟直直地自床铺上立起,手腕一松,不等那柄剑稍有退后,屈指一弹,正中剑脊。
“叮!”剑尖剧颤,如蛇行般波动,尚明只觉手腕处一股巨力澎湃地涌了过来,直直地撞入自己脆弱的经脉。
“噗!”微微后仰的尚明不能自抑地喷出一口鲜血,好不容易复原的伤势,又告加剧,他手中地利剑当啷地掉落在地板上,修长的身形亦踉跄地跌向门边。
杨广见尚明惊惧惶急地便欲拉门奔出,但他这般自投罗网,杨广哪里还容得他逃脱,嘿然一笑,薄薄的内衫便似蹁跹的舞蝶,妖异地飞扑过去,右手奔雷般地抓去,正卡在他的脖子上。
尚明惊骇欲绝,杨广地眼里,分明杀机四溢,刚待不计后果地出声向外求援,但喉咙被紧紧地卡住,再也发不出一丝声音,双手提了起来,便欲去扳那只直若钢铁的手臂,但他却发现,自己地双手便似棉花般的软绵,再使不出半分力气来。
“再见!”杨广朝他眨了下眼皮,邪邪一笑,双手一紧,“祝地府旅行愉快!”
“喀喀!”尚明还不明白是什么意思,眼睛便即大凸,脖子慢慢地歪向一边,双脚蹬了蹬地,转瞬间,便毫无生气了。
“啪嗒!”尚明似全无骨头的尸体滑在了地板上。
房间内霎时寂静了起来。
“往哪里丢呢?”杨广望着地上的尸体喃喃地说道,忽然似有所悟一般,他的目光倏然向窗外望去。
“当当当当!”便当此刻,舰船上的示警钟声突然敲响……
“咻咻!咻咻!咻咻!”
恍如流星的火箭划破漆黑的夜空,仿佛蜜蜂归巢一般地向东溟派的舰船疾射聚拢了过去。
“夺夺夺!夺夺夺!”铁箭刺钉入船板的声音响个不绝,不一瞬,舰船的船身便插满了熊熊燃烧的火箭,若非东溟派的舰船乃是惯入江海的大海船,且涂满了防护漆,这当儿便该被引燃了。
但是,风帆桅杆便不得幸免了,它们乃是火箭最中意的对象,风帆上挂着无数燃烧着的火箭,开始烈烈腾起火光,而桅杆上则插满了腾腾火苗的箭矢,便似插满糖葫芦的草把一般。
当杨广抗着大剑,一边拨打开流矢,一边冲上甲板的时候,舰船上的大型防风灯已然亮起,甲板上有如白昼一般,纤毫毕现,但这反让舰船上的目标更是显眼,带着尖啸的漫天火箭,更是“欢欣”地朝舰船飞涌而来。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与我派为难?”值夜的尚邦怒声大吼,他挥舞着一柄青钢剑,带着十余名派内青年剑手,手慌脚乱地格挡从码头外射来的强劲的火箭,但人力终归有限,被压迫得缩在甲板的一角,而强劲的火箭便似饿狼般的源源不断地扑了过来——
回答他的是更加密集的箭矢!
“哈!”杨广跳将出来,还未出鞘的大剑凌空一刺一卷,为站在前面尚邦挡下了来自右边的劲箭。
码头的外面,有影影绰绰的许多黑影,正成弧形包围着码头边上的舰船,而那照亮了半片夜空的火箭,便是出自这里。
“主将,”东溟派的一名剑手叫道,“船被燃着了!”
东溟派这艘舰船终不是铁甲战船,防护漆经烈火烘烤,渐渐地剥落了下来,露出木质船体,终被燃点了起来。烟屑冲天而起,火苗慢慢地升腾成盛大的烈火。
“情况不妙,”白衣飘飘的单美仙,出现在甲板的舱门处,此时,望着便将化作巨大火球的舰船,已不能再保持着雍容典雅,她冷然说道,“顾不得那么多了!弃船上岸!”
PS:昏昏晕晕了一整天,才磨出这么点字,见谅!这日字呀,真不是人过的!
第八十三章逃命要紧
木质船板正在哔哔剥剥的燃烧,舰船的骨架亦已开始倾斜,眼看便要下沉,弃船逃生乃是势在必然的了。
但好在停泊的地方离岸不过两丈许远,东溟派此次入陆的三十三人大数又为派内高手,借助些许外力便可上岸,唯可滤者,这突然来袭的,不晓得是何方势力,但他们既已下了重手,焚烧舰船,便没有理由不在沿途布下埋伏——
上岸逃生之路,依然危机重重!
“夫人,那下舱的那些货物怎么办?”尚万年率领着派内的青年弟子,卫护着单美仙缩在甲板一角,大声叫道。
“事态紧急,”单美仙长袖一拂,两支抛射而下的火箭登时被甩了出去,“东溟派的声誉,说不得要破上一破了。”
杨广虽已躲到了火箭难及的死角,但却为呛人的火烟熏得有些气窒,咳嗽了一两声,他听到了尚万年的话语,忍不住大为光火——
靠!都什么时候了,还唧唧歪歪地惦记着什么破烂货物!这船要是真沉了,老子这旱鸭子还不有死无生?人为财死可不是老子的风格!你们慢慢商量吧,老子先闪了!
“锵!”杨广拔剑出鞘,便欲腾身上岸,似是想到了什么,他的视线在那拥挤在甲板的人群一扫,顿时发觉少了一个重要的人。
“公主呢?”杨广发觉人群中少了清丽跳脱的单琬晶,赶紧闪身出来,横剑一扫,十数支呼啸而来的火箭无一不化作两截,反激了出去,口中朝头发已有些卷曲的尚仁嚷道。
尚仁闻言,诧异地向身后一看,嘶声道:“刚才还在这里的。”话毕。却发觉单琬晶人影俱无,脸色禁不住又是一变。
“明帅也不见!”跟在尚仁身边的尚奎泰叫道。
人群中的单美仙听到这话,面色大变,单琬晶与尚明乃是东溟派好不容易培养出地未来的主事,若是他们皆出了意外,对东溟派而言,绝对是个了不得的打击。更何况,单琬晶还是她依为性命的女儿。
“我适才好象看见公主搬了艘小艇下水了!”护卫在尚万年身侧的一名青年弟子忽然惶急地说道。
“那明帅呢?”执剑伫立于单美仙身右的尚邦与尚明交情甚笃,没见他的踪影,心下顿觉不妥,急声问道。
“我没见到明帅。”那青年弟子见尚邦面色不善,连剑也使得不那么圆熟了,急道,“我由始至终都没见到他啊。1%6%K%小%说%网”——
被老子扔大江喂鱼去了!
杨广心中呐喊道,他狠狠地瞪了一眼尚邦。丫地很有可能是尚明一党,看以后老子不阴死你!毕竟牵挂着单琬晶的去向,杨广便不再理会他们。真气疾转,身形蓦地腾空跃起,升至舰船舱顶上方,半空倏地一个转折,纤长的身躯稳稳地钉在舱顶没被燃着的船板上。
舱顶光若白昼,将杨广的身影映得光辉万丈,只见他傲然立于烈火熊熊之中,手执巨剑。未绾地长发便如张扬在风中的猎猎旗帜,一身宽袍,大袖飘飘,一派豪勇俊逸的英雄造型——
可是谁又知这其中的悲哀痛苦!
先不说杨广已成那些箭雨的活靶子,被重点招呼。便是周围地烈火的烘烤,就叫人难以忍耐了啊——
靠!难道想反人类烤人肉吃啊!
杨广嘴巴骂骂咧咧的跳将起来。眼力发挥到了极至,游目四顾。
火光地辉映下,情势渐渐明朗,码头的外围,密密麻麻的大半圈尽是无舱无顶的中型战斗艇船,上面井然有序的排列着数十名张弓搭箭的壮汉,而焚船的漫天火箭,便是出自他们之手。
杨广看这些人不像江湖势力般的乱射一通,倒似有纪律地军伍,为东溟派倒吸一口冷气的同时,却又有些疑惑——
这些人究竟是哪一方面的势力?
“咻咻!咻咻!咻咻!”
“我靠!又来!”杨广身形倏地急旋窜起,化作千手千足的虚影,手中的大剑便似怒啸盘飞地白龙,咧牙弄爪地噬咬那暴雨一般的火箭,只听叮叮当当地一阵脆响,火箭俱都无功而落。
“咳咳!”杨广不惧火箭,但火箭造成的浓烟却令他的鼻腔一阵难受,更令杨广恼火的是,自己眼睛竟被熏出了眼泪,有些难睁。
好在此刻,居高临下的杨广已见到了单琬晶的娇影。
离舰船四丈远的右边水面,忽明忽暗的隐约夜色之中,单琬晶划着一艘小艇,饶了一个半弧,慢慢地向那些不知何方势力的战船的左翼凑了过去,一时倒还没有被发觉——
但这并不意味着不会被敌人察觉!
“靠!这小娘皮,竟想上演一出单剑赴会!你当你真是万人斩吗?”杨广抹去额上的冷汗又或者热汗,又恼又喜,“不过,真彪悍!不愧是我一眼就看中的人儿!泡定你了!”
“喀!蓬!”杨广扬起巨剑,挥手一劈,脚下舱顶的一块四尺方圆的船板便为他连撬带斩的起了上来。
“啊!啊!”两声惨叫,甲板上东溟派的两名守在外围的青年弟子胸口要害中了劲箭,当即毙命。
“快走!”单美仙这时候亦顾不上遣人入舱找寻女儿和尚明了,再不走的话,说不定东溟派的大数精锐便尽丧于此地了。
单美仙长袖一卷,环住身边那个武功稍弱的女婢的腰身,当先向码头岸上飞身投去,尚邦一干人对望一眼,均自再不离船,便真的要被烧成焦碳了,生死攸关之际,亦知只有先逃生了。当下率着众多弟子,齐身向岸上跃去。
“啊!啊!”又有两名落在后面的青年弟子不及躲避,被强劲的火箭贯胸而入,眼见亦是活不成的了。
杨广没兴趣再瞧,右脚一扫,那块被他起上来的舱板,便化作一道黑影。斜斜地落到了离单琬晶地小艇不足两丈的水面上,由于杨广起脚的时候用了巧劲,船板落水之后,又滑行了一小段距离,没有发出很大的声响。而单琬晶专注于前方,又为舰船燃烧的噪声干扰,亦没有发觉身后有什么动静。
杨广将巨剑往后背一收,不教它反射光线,然后一个倒翻。扑向船尾还没被火箭关注的角落,再从敌人的死角处纵身一跃,身形便如一只大鹰。朝自己丢在水面地那块正在随水流下飘的船板俯冲而下。
距离迅速消失,杨广双足正正踩中船板的中央,微微一沉,船板复又浮起,虽然那些敌人只顾攻击舰船,视线难及,但杨广觉得还是小心为上,他矮身下蹲。催动真气,船板便破开水浪,快速地向单琬晶的小艇冲击而去。
但这时,快要迫近敌军左翼的单琬晶却已暴露了目标。
“咻咻!咻咻!”敌军左翼地战船上,落雨一般的火箭。径直朝单琬晶所在的小艇覆盖激射而去。
“锵!”单琬晶此时亦知自己的行迹已被察觉,利剑立时出鞘。剑芒暴闪,幻出万千剑影,封挡奔至身周的数十支劲箭。
“叮叮叮!”剑芒敛去,能够威胁她地火箭尽数跌落,但单琬晶连挡近百支劲箭,亦是大为力沮,娇躯微微向后折挫。
这一箭雨阵虽被她破去,但小艇边缘却是她顾及不到的了,“夺夺夺!”连声响起,数十支火箭似啄木鸟啄木一般,钉入了小艇的木板,四周水面便像下雨一般,被劲箭激射出无数涟漪。
此时,驾着船板临近小艇地杨广亦被发觉了,那边一声号令,又是一大片火箭仿佛火网般的迎头罩下。
“我靠!还让不让人活!”杨广嘟囔了一句,背后的巨剑随手上扬,却见他的身周迅疾暴现一片有如实质的巨大的光幕,那些劲箭碰上光幕,便如撞上了铁板了一般,纷纷叮叮当当地反磕了出去。
杨广此时眼见单琬晶的小艇已经着火,便全力催动船板,如同离弦的箭矢一般地冲向前方。
单琬晶借助火箭的光火,亦看见了踏浪而来的杨广,芳心蓦地一喜,一手执剑格挡火箭,一手扳着船桨,向杨广划了过来。
瞬息之间,杨广已冲到了单琬晶的小艇旁边,单琬晶的小艇船缘插满了烘烘燃烧了火箭,眼看过不了多久,整只小艇也难逃劫数,又似大船一般地化作火球了。
“上来!”杨广知驾着小艇被烈火烘烤还不如踩着滑浪板来得舒坦,连忙出声招呼单琬晶上他的“船”。
说了一声后,杨广本来以为还要动员一番地,却料不到单琬晶挥剑格开几支袭来的火箭之后,只朝杨广嫣然一笑,便腾身而起,跃上了杨广那艘“小船”,顺手扶着杨广的左腰。
“小船陡然一沉,但杨广却是一愣——这小娘皮怎么回事的?今次怎么这么乖的?
单琬晶见杨广兀自呆呆地望着自己发愣,俏脸唰地大红,她赶紧绷起脸嗔道:“还不赶快走?”——
我靠!怎么女人的脸都是说变就变!
杨广凑到单琬晶雪白的脖颈间深深地呼吸了一下,又闻得了那熟悉的芬芳幽香,心怀顿时大开,哈哈一笑,左手牢牢地环在单琬晶纤细的腰肢,右手的巨剑向后一劈,又挥洒出一大片光幕,挡下了那疾射而至的火箭箭雨。
单琬晶被杨广横蛮的一搂,娇躯紧贴着他,不知怎么的,浑身登时酥软了下来,螓首竟然不自觉地趴在他宽厚的肩上。
“走喽!”杨广左手搂抱着单琬晶,右手擎着巨剑,脚下催动着下沉了寸许的船板,划破滚滚水流,破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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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生米熟饭
“你刚才干嘛独自跑到那危险的地方去?嫌命太长了么?”
稀朗的夜色下,滔滔汉水的左岸,一片小树林里,杨广抗着巨剑,瞪着眼睛,责问低头站在对面的、下身衣裳尽湿的单琬晶。
此地距离适才出事的半岭码头,亦不过两里的脚程,加之地势略高,仍可遥遥望见码头那边映过来的隐隐火光。
“我只是想看看那些究竟是什么人。”单琬晶有些委屈地说道,被杨广不客气地斥问,要是换作以往满面骄傲的她,此时必然勃然反目了,但在这个男子的面前,听着这样的口吻,心中却不怒反乐,霎时之间,顿觉一阵甜丝丝的感觉涌上心头——
能入自己之眼的男子当中,李世民,虽悍勇多谋,但却甚是不解风情,一心只顾征战沙场;跋锋寒,有着塞外勇者的彪悍豪情,却又生性冷酷,让人不明白他究竟想要什么;而徐子陵……徐子陵却令人琢磨不透,他有时阳光灿烂,有时又孤高自赏,沉默、神秘,就似传说中魏晋时代遁世不出的隐士——
但这个男子的个性,与那三人都是不同的,有时候,他就像是一个风流好色的无赖,但是,在他眼底,又充满着腻人的温柔与浓浓的关爱,一个眼神,就教人怦然心动,甘心深陷其柔情罗网之中。
“那你看到那些是什么人了吗?”暗淡的夜色下,杨广瞧见单琬晶的脸色变幻,以为她瞅见了什么,连忙问道。
“我还没看清楚究竟是哪一方的人,”单琬晶想到见了杨广踏波前来接应的时候,自己心内的欢喜,俏脸霞烧,“然后就被发现了。”
“就为这个你就跑去那边了?”杨广禁不住有些头大。
“恩。”单琬晶有些羞赧地点头。一阵凉风拂过,下裳被江水打湿了的单琬晶忽觉全身蓦然生冷,她的娇躯一颤,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杨广看到单琬晶在阴凉地夜风中犹如落汤鸡一般打着寒噤,心下痛惜不已——让美女受冷可是大罪过啊。
杨广扔下手中的大家伙,利索地除了厚实的宽袍,迅速地给单琬晶披着。帮她围住发抖的身子,爱怜地问道:“好点了吗?”
这亦是杨广关心则乱,其实,以单琬晶的实力,只需运功便可驱寒的。而单琬晶看见杨广眼里满蕴温柔怜惜的给自己披上他地衣裳。芳心一阵温暖,便不出声,只静静地站在那里,螓首轻点,娇羞不胜地让他为自己忙乎。
杨广帮单琬晶拉扯好长袍。又见她的下裳湿透,心知冷水侵身挨久的话,即便眼前没有问题。但日后很有可能病痛不断,他赶忙伸手摸着内袋,随即脸色一变,皱眉道:“坏了!”
“怎么了?”单琬晶此时心情几乎与杨广的同起伏,她很自然地缩着身子挨近杨广,关切地问道,“又出什么事了吗?”
“我的火石放在行李包袱里,都还在大船地房间里头。”杨广苦笑一声,然后满怀希冀地问道,“你的呢?”
“我的也没带出来,”单琬晶惋惜地叹息,接着小心问道。“你的包袱里,没什么重要的东西吧?”
“重要地东西倒没有。”杨广似乎很达观的样子,挥挥手,仿佛只掉了根头发,笑道,“只是几件替换衣裳和数十两碎银而已。”
单琬晶听到没甚么重要东西,便“哦”的一声,她却没发觉到杨广牙疼般地吸气声,杨广虽说得轻松,但心里绝对不好受哇。
朴素男子杨广暗忖道:那可是白花花的几十两银子啊,就这么玩完了,比换成人民币可是数千上万的呐,以前听人说,起点网站的一个叫做迦迦檀的写手,呕血熬夜连写了两个月,稿费都没及这个数的一半呐……呜呼,再说当年,自己前世在二十一世纪即使买了泡沫股票,都有张单子回收,但这次随船下沉的银子估计连个水花都没能溅起啊。WapKCn
“看来是真的生不起火了。”杨广自知自己对于“钻木取火”这门技术不是很了解,便悻悻地看着单琬晶说道。
单琬晶地下裳紧贴在她浑圆修长的纤腿上,愈发显得她身姿苗条,配以娇艳的容颜,便似天鹅一般骄傲典雅迷人,色男杨广只瞄一眼,喉头便是一动,暗暗地咽下一嘴口水——
靠!这不是纯心诱人犯罪的么?
“不要紧的,”单琬晶知晓杨广想升起火烘干自己身下地湿裳,感动地柔声说道,“我只消一运功,便可将水气驱除了。”
此时,一心想揩点大油水的流氓男子杨广眉眼一转,正色说道:“适才你地真气损耗过多,再不宜多动,还是我来帮你吧。”
不由单琬晶分说,杨广拉着她,寻了块洁净的草地,坐了下来。
单琬晶被杨广牵着手,芳心又是扑通扑通地一阵乱跳,却又不忍拒绝他的“好意”,便顺从他,脸色嫣红地随他弯身坐下。
“你的鞋袜也被打湿了,”微微低着螓首的单琬晶感觉到杨广坐在自己身前,距离不过两尺,他那浑热的男性气息直欲烫红了自己的脸颊,她娇躯一僵,始终还是有些放不开,急忙羞声说道,“你还是先运功烘干它吧。”
“无妨,”杨广充满奸计得逞的“不怀好意”的嘿然一笑,“我一个大男人大高手,还怕这区区一点寒气的侵袭么?”
单琬晶的双腿被杨广那两条凑近的大腿一碰,更是莫名的心慌意乱,涨得通红的俏脸更似能滴出血一般,为了减轻这窘态,她想了想,岔题呐呐地说道:“你说,我娘亲他们怎么样了?”
“你娘亲武功高强,加之身边又有一帮身手不凡的弟子的跟随。彼此之间照应,应该不会有事的,”杨广一眼便看穿了单琬晶地意图,但为了不使她担心,安慰道,“你放心好了。”
单琬晶细心一想,也是!除非被军队团团包围。否则以东溟派眼下的实力,在黑暗中隐去应该不成问题的。
“好了,不要多想,”杨广望着单琬晶近在咫尺的俏脸,缓缓地呼吸她微张的檀口里呼出的香息。心神俱醉地伸手握起伊人的柔夷,十指交叉环扣,笑眯眯地说道,“我要开始了。”
单琬晶纤细娇嫩地玉手被杨广一扣,丽靥羞不可抑。她僵直着娇躯微微仰后,丰盈的酥胸剧烈起伏了片晌,适才平静了下来。她望了望杨广灼灼的眼神,羞喜交加,长长的睫毛紧张地抖了抖,终于合上了明媚一如春水的亮眸。
杨广恋恋不舍地再看单琬晶几眼,然后慢慢地闭上眼睛,潜心定神,一边慢慢地运转体内地那神异真气,一边展开内视。
只见布满双手脉络的真气。徐徐地聚集到掌心,流经掌心的浴池穴,然后源源地渡到单琬晶的体内,与她那上来接迎的真气散布到下身而去,驱寒去掉衣裳地水份。最令杨广暗自欣喜的是,双手经脉内那游丝般的真气只要稍有损耗。体内丹田处,那凝结成一个小颗粒状地静止的真气团,便会骤然急旋,同时散射出无数蛛丝般的耀目真气线,只一刹那,便已补充了损耗掉的真气,而那真气团,一挨补充完毕,又静止不动了,但却不见有丝毫损小——
靠!胆结石变作核反应堆了?
不表杨广的疑惑,却见盘膝坐于草地之上的两人,全身慢慢地腾起水雾,由淡到浓,由浓到淡,不消片刻,又完全消失。
“呼,”杨广猛地睁开双眼,笑道,“功行圆满。”
单琬晶亦睁开双眸,查看一下,下身的衣裳果然燥干了,而双脚亦觉胀热,寒气已尽数逼出,适才与杨广的真气交融地时候,她隐约地感觉到了杨广那澎湃浑厚的真气是何等的强大,她禁不住微带羡慕地说道:“现在,我才知道你有多厉害!”说罢,娇羞怯怯的轻轻地挣了挣十根修长如笋的玉指,欲抽出手来。
但杨广抚着那娇嫩如玉地纤手,哪里还舍得轻易放开,单琬晶方一用劲,杨广大手一紧,单琬晶不能自控地被杨广拉进怀抱里。
“你……你要干什么?”单琬晶双手抵着杨广的胸膛,慌乱地后仰,避闪杨广慢慢迫下来地双唇,有些娇喘地挣扎道,“我们……我们不能……不能这样的。”
单琬晶虽然已经不自觉地喜欢上了眼前这个横空而出的邪邪微笑的男子,但并不意味着这便能令她抛下培育她的东溟派以及相依为命的娘亲不管,以前遇到的青年才俊,李世民如是,跋锋寒如是,徐子陵如是,而杨广……亦应该如是——
东溟派,缺少不了未来的掌令人啊!与同是东溟派苦心栽培的尚明结合,亦是不可逆改的啊!
“为什么不能?”杨广双手一拢,抱紧单琬晶丰腴柔软的娇躯,霸道地说道,“我绝对不会放开你的。”
“我已有未婚夫了,”单琬晶泫然欲泣,凄然道,“他便是为你打伤的那个尚明,虽然我不喜欢他,可是,没有办法啊。”
“没有尚明了,”杨广托起单琬晶梨花带雨的秀靥,轻笑道,“尚明已经死了,所以,你只有跟我了。”
“什么?死了!”单琬晶大惊失色,明亮的眼眸睁得大大的,她使劲地盯着杨广邪异的笑容,质问道,“是你杀的?”
“不错,”杨广耸了耸肩膀,不在乎地说道,“不过,是他先来杀我的,那也怪不得我啊,我总不能像个灰孙子一样,乖乖地站在那儿说,来,砍我吧。”
当下,杨广便将刚发生不久的事情细细地说了出来。
单琬晶听完,脸色煞白地呆楞在杨广的怀里,一动不动,确实。是尚明先动手的话,乃是自找死路,便须怪不得杨广将他斩杀了,可是东溟派男系大帅的位置,该谁来继承呢?这次,她又该跟谁成亲?
“你不用担心,”杨广一见单琬晶的表情。便知她的心思,得意地笑道,“这个大帅的位置嘛,舍我其谁!”
“你?”单琬晶气结,但想了一想。忽然觉得这未尝不可,粉脸羞红地问道,“你真地愿意吗?愿意入赘东溟派当这个大帅吗?”——
靠!美女跟东溟派庞大的财力,人财两得!这还不乐意的,那还不是傻蛋一个!哈哈。赚翻了!
“为了你,不说入赘,就是刀山火海我也要闯一闯!”杨广搂紧单琬晶有些烫热的娇躯。将自己的头枕在她稚嫩潮红的脖颈,伸舌倏地一舔她那珠圆玉润的耳垂,情深款款地说着肉麻话。
不可否认,是女人都喜欢这种实践性不是很强地废话。
单琬晶性子有些冰冷,但亦是受用,芳心激荡之下,终于微闭双眸,仰起俏脸。勇敢地用颤抖的鲜嫩的红唇迎接杨广微歪着压凌而下的双唇。
杨广的双唇由轻而重地紧紧吻住了单琬晶湿润的红唇,左手揽住她的纤细如柳的腰身,右手抚在她披着如云秀发的螓首后边,不叫她有丝毫逃离。
单琬晶尚是首次与人接吻,毫无技巧。只知牢牢地含住杨广两片柔润唇皮,既感好玩又是沉醉。正失神之际,杨广地唇皮分张,柔软粗大的舌头挤了过去,单琬晶迷糊之间,睫毛微微颤抖,却再自然不过地张开樱桃檀口,香舌无师自通的迎它进入,又有些笨拙地与之缠绵搅动,伸缩吸吮。
杨广却还不满足,他的舌头继续逗引缠绕着单琬晶的丁香小舌,但右手却慢慢地下滑,顺着雪白的脖颈、酥软微躬的香背,最后停留在单琬晶腰间束带的环结上,手指弯绕,轻轻一扯,单琬晶的裙服便松了开来,下裳更是挎下腰间,露出一截粉嫩雪白的腰身,实是雪肌玉肤,柔滑娇嫩,触之娇美如丝帛,柔滑似绸。
杨广右掌游弋在这片粉雕玉琢地土地上,鼻翼间又隐约飘荡着那醉人的幽香,他的呼吸亦不由急促起来——他需要她。
迷醉中的单琬晶陡觉腰身一凉,微微清醒,她似是明白了什么,慌忙娇啼求饶道:“好……好人,先饶了琬晶吧。”
单琬晶不说则已,一语既毕,娇吟入耳,杨广困守弥久的情欲忍耐不住,终于腾地爆发了。
杨广喘息着将欲待挣扎地单琬晶推倒在草地上,揉身扑了上去,一番狂野的深吻纠缠,单琬晶深藏地情欲亦被诱发,渐渐的软化下来,热烈地回应,两人在草地上翻来覆去,互相拉扯,宽衣解带……
顷刻之间,草地上的两人终于不着片缕,银光荧荧的夜色下,单琬晶那具如白玉般的胴体雪白嫩滑,竟完全看不出一点微瑕,优美的曲线衬托着美艳绝伦的冰肌雪肤,看那对颤巍巍的盈盈椒乳,看那不足一握的纤纤细腰,看那两瓣丰润浑圆的玉臀,看那平滑酥软的光洁小腹,看那对浑圆修长的秀腿,这一切,都令人不自觉地屏息以望。
单琬晶终究还是少女之身,纯洁贞静的娇躯一丝不挂地曝露于心爱之人的眼底,还是羞赧难抑,她的如云般的秀发散乱着遮住赤红如火的脸颊,螓首侧过一边,似睁似闭,长长的睫毛不住的开合,一双姣白的玉臂交叉下伸,双掌羞涩地挡在下身最隐秘的地方,不住抖动,显是已经紧张非常。
杨广跪在单琬晶秀美绝伦的两腿之间,剧烈地喘息着,一双大手慢慢却又坚定地扪上那对傲然挺立的玉乳,缓缓地搓揉起来,十指还轮番弹捏那两颗长在雪峰之上的娇嫩可人的嫣红葡萄。
同时,杨广粗壮炽热的一双大腿,慢慢地前移,顶着单琬晶那双颤栗着遮挡在神秘幽谷的玉掌,研磨、撞碰。
单琬晶哪堪欢场老手的几般挑逗,雪玉般的娇躯一颤,迅速艳红一大片,她那下唇紧抿的樱桃小口,忍不住微微一张,皓齿无意识地噬合,深喉一动,吟哦出声。
“好人,”单琬晶犹被烈火焚身,骨酥肉麻,美得教人窒息的胴体蛇般扭动,酥胸波涛般的起伏,喘息道,“好人……琬晶,好难受……好难过!”
杨广听得心爱少女求欢,终于又分开那双已经竖起并紧紧合拢的美腿,伏下身躯,便欲挥戈直闯中宫。
“你……你可不要负了琬晶啊!”少女似推似搂,皓洁的双臂搭在杨广粗壮的脖子上,幽怨地呓语。
“我绝不负你!”杨广低吼道,然后,右手探下,稳稳地抬起那浑圆润翘的粉臀,在少女不明所以的呻吟声中,徐徐地进入了那片向往的温暖湿润……
转瞬之间,小树林里,两个人影重合起来,一声似哀若乐的娇啼之后,随后便奏向了一曲摇魂动魄的男女二重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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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铁勒寻仇
一抹晨光从稀疏的木叶间隙播撒了下来,渐渐游移,不一瞬,便射在了杨广英俊平静的脸庞上,反映出一层泊泊的润光。
啾啾的几声鸟鸣,躺在草地上的杨广嘴角噙出一丝惬意的微笑,微微地睁开了一条眼缝,仰视着和煦的朝阳,倾听了好一阵自小树林深处传出的娇脆悦耳歌声,片晌,适才慢腾腾地爬将起来。
捡起堆在身躯上的衣物,慢条斯理地穿着好,杨广放步向小树林的深处漫漫行了进去。
越进里边,树木便愈发紧密了起来,林子不大,却给人以阴暗幽深的感觉,当杨广走到了小树林的尽头之时,眼前方才一亮。
一堵高达四五丈的坚岩仞壁,便似巨大的猛虎,蹲伏在小树林前面七丈开外,远远望去,在壁顶上,还有一尊水牛般大小的凌风石,微歪下斜,仿佛随时都会滚倒下来,使人凛然生栗。
在山壁对下的沙石滩中,一条清澈见底的汩汩溪流蜿蜒着,犹如碧绿的缎带,绕着岩壁淌向两个不知通到哪里的处所。
单琬晶敛裾蹲在溪流边上的一块平厚的踏脚石上,螓首微侧,放下如云如瀑般的三千青丝,娇嫩的双手徐徐浣洗着垂入缓缓细流的溪水中的那些丝缕,绝美的秀靥光洁如玉,昨夜的风流旖旎,诱出了她初成少妇妩媚的一面,此时她的俏脸上,浮着满足幸福的愉悦神情,她的樱桃小嘴轻轻地开启,一声声百灵鸟一般的清歌便悠然而出。
似乎是感应到了什么,单琬晶歌声一收,螓首微回了过来,见是晨醒漫步而来的杨广。脑海中第一时间,便回想起夜间狂野的缠绵恩爱,她那娇若地笑靥倏然升起了可与朝阳争辉的红霞,芳心亦急剧怦跳,羞赧着朝杨广柔媚一笑。
杨广望着单琬晶临水照影、堪比醉海棠般的笑容,禁不住地惊艳刹那,方才慢慢地走了过去。站在她的身侧,微俯着身,轻柔地微笑道:“琬晶……”
“恩……阿摩,”单琬晶低头抿唇一笑,“过来帮我绾起发巾。好不好?”不消说,又是情浓之时,杨广兜出去的小名了。
杨广听得伊人轻唤“阿摩”,这熟悉的名字,令杨广不自觉地又想起了远在江都的诸女。柔情顿起,点了点头,轻轻地弯腰下去。忽地又露出邪异地笑容,伸手抚捏了单琬晶香嫩的脸蛋一把。
单琬晶虽然与杨广有了最亲密的关系,但终究脸嫩,给他光天白日的这般轻薄,脸色顿时红彤彤的,但又不舍得他那教人耳热心跳地温存抚摩,只微微地略低了下头,便任他施为。
杨广轻笑。
http://wWwkCn伸出左手托起单琬晶那湿漉漉的长发,右手接过她递给的干洁幽香的手巾,凑到鼻翼下闻嗅着,笑道:“好香!”
单琬晶蹭了杨广的大腿一下,嗔道:“快点啦!”
杨广嘿嘿一笑。左手五指轻柔地梳理着她那乌黑光泽的云发,右手则披散着那手巾。随着徐徐地搓抚……
晌午,半岭码头边上,单琬晶紧紧地挨在杨广的宽胸,黯然地望着滔滔滚滚地汉水奔流,码头的江面上静悄悄的不见任何船只,若非岸边漂浮着许多未曾冲走的碳黑小木块,她真有点不敢相信自己派内的那艘大船已经在这里被那些神秘的敌人焚毁了。
“阿摩,”单琬晶凄婉地问道,“你说,娘亲会有事吗?”
杨广搂抱着她,低头吻了一下她有些苍白的脸颊,微笑着安慰道:“相信我,你娘不会有事的!”
单琬晶心底忽然涌起一阵以前从未有过地软弱,她使劲地缩进杨广温暖的怀抱,双手环在他的腰际,心神适才稍稍安定。
杨广抚摩轻拍着单琬晶柔软的蜂腰,望着奔流不息的汉水,陷入了思索:昨晚地事情,究竟,是哪一方势力干的?
“嗒!嗒!嗒!嗒!”一阵急骤地马蹄声将杨广惊醒了过来。
江岸边上两丈开外的笔直的官道上,南面风驰电掣地奔来了五个胡服骑士,他们便即从官道上疾驰而过的时候,当先的一个骑士不经意地看了一眼伫立在江岸边上的杨广和单琬晶,当他的视线扫过杨广身上十字交叉背着的两把剑,发现竟有一把是一柄巨剑的时候,微微发蓝的眼睛蓦然暴起闪目的异芒来,猛地勒马,叫道:“停!”
“聿!聿!聿聿!”那其余四人齐齐勒住马僵,止住奔马,望了望那蓝眼男子,然后便跟着他一起飞身下鞍,带着迷惑,直直地向杨广这边快步走了过来。
“看来得好好的松松筋骨了!”杨广回头,横目一瞥,顿将那五人的面貌收归眼底,心中微动,对迷茫不解的单琬晶温言说道。
单琬晶讶然,睁大水汪明媚的双眸,螓首扭回,仔细地打量着面色凝沉而来的那五个人。
当先的那个蓝眼的男子,白衣如雪,年约三十,面相并不是很英俊,但面部线条甚是坚硬,平添了一股坚毅的味道,他的蓝眼眨也不眨地紧慑着杨广,奇异的是,他的肩膀后面,竟背着两面两尺来长、上阔下尖、金光闪闪的盾牌。
蓝眼男子的右边,是一男一女两个青年,男的长相英伟,身形高大,配着身上的胡服,很有股北地胡人的气息,他的身后背负着一把长剑,腰间还悬挂着一柄弯刀。
女子面容娇艳,虽及不上单琬晶的容光,但亦是夺人眼目,她的穿着很是开放,一身红衣,粉嫩的玉臂全曝露在空气中,像一截素白的莲藕,让人一见便想咬上一口,一般人不敢这么干的原因是。她的腰间,还插着两把短小却削铁如泥的匕首。
蓝眼男子地左边,是两个彪悍的壮汉,他们的目光很是凶狠,似是随时择人而噬的野兽,他们中的一个,腰际挂着一把长刀。另一个则背负着两把月牙斧头。
“长叔谋!”单琬晶一见那蓝眼男子身上背负着的那两面金光闪闪的怪异盾牌,一印证江湖传言,便猜出了他地身份。
长叔谋率着身后四人,大踏步地走到杨广两人的身前,隔着五步。先是与那四人一起对换回裙装,在杨广怀抱里轻轻挣扎着的单琬晶惊艳了一瞬,然后朝杨广一施礼,沉声说道:“阁下莫非就是江湖传闻中的那个玉面飞龙廖陨?”
杨广放开了脸皮薄的单琬晶,懒洋洋地回道:“不错!”
“久仰大名!在下乃是铁勒飞鹰曲傲座下地大弟子长叔谋。”长叔谋依次指着身右的英伟男子、红衣女子,身左的带刀壮汉、带斧壮汉,沉声介绍道。“这是在下的师弟庚哥呼儿、师妹花翎子,这两位是铁勒勇士哈那枷、尉恭斐。”
“久仰久仰!”杨广将“久仰”说得很含糊,然后笑嘻嘻地拉起单琬晶娇嫩的小手,嘿嘿笑道,“这位是内人单琬晶!”
“单琬晶?东溟公主?”长叔谋等人亦听过东溟公主单琬晶地名头,此前便听闻别人说起过她长得国色天香,今日一见,才知果然是名不虚传。但是,江湖上却没传出她已嫁给了廖陨的啊。
单琬晶闻言,脸靥娇羞,两颊火热,她白了一眼杨广。却没有出声反驳,芳心更是欢喜甜蜜不尽。
“对了。”杨广欢畅至极,片晌才对目露惊讶的长叔谋等人地说道,“我见长叔兄策马奔驰,行色匆匆,不知可有什么要事呀?”
“在下想请问廖兄一事,”长叔谋肃言说道,“不知可认识寇仲、徐子陵这两人?”
其实长叔谋是明知故问,江湖上谁不知晓被誉为青年第一高手地“玉面飞龙”廖陨与寇仲、徐子陵乃是有兄弟之谊的。
杨广知晓长叔谋一行人是为何事而来,笑道:“我们之间是有兄弟之情。明说吧,长叔兄是否是为令师之子任少名之死而来?”
长叔谋与那四人面色俱是一紧,他点头说道:“不错!寇仲、徐子陵谋刺鄙师尊爱子,我等自是放他们不过。日前曾收到消息,说他二人在竟陵郡城出现过,此次便是为了追捕他们而来。但不知廖兄能否确切告诉我等,他二人究在何处?”
长叔谋说罢,五人手摸兵刃,齐齐戒备,以防“廖陨”发难,他们五人虽然常常以武功高强自诩,但这“廖陨”挟着诺大的名头,自非易与之人,再加之他的身边,还有一个看似柔媚,但其实武功亦是不同反响的东溟公主呢?
杨广一看他们那紧张的德行,忍不住笑开了。
“明白地跟你们说吧,”杨广打了个响指,满不在乎地说道,“要我告诉你们寇仲两人的去处,你们是想都不要想。”
“不过,你们真能找着他们,打生打死我都不会理会,更不会帮他们两人,”杨广上上下下地瞧了瞧眼前的五人,笑谑道,“就只怕你们五个人,很可能还奈何不了他们呢。”
长叔谋身边地四人勃然色变,怒瞪着杨广,便欲出手狠狠地给他一个教训,但长叔谋看着杨广那副神定气闲的样子,心中微惊,倏地伸手拦下有些冲动了的四人。
“我们走!”长叔谋缓缓地退了两步,紧盯杨广几眼,带着忿忿的四人走向了官道上轻轻踏着马步的马匹。
“唉,本来以为可以好好打上一架地,”杨广望着骑上高头大马的长叔谋等人,摇头沮丧地说道,“想不要最后还是泡汤了。”
“阿摩,”单琬晶不解地说道,“你就那么喜欢打打杀杀?”
“对极了,”杨广回头盯着单琬晶天仙般地娇靥,凑到她晶莹剔透的耳轮旁边,邪邪笑道,“我最喜欢跟你打架了,不过,是在床榻之上的那种。”
单琬晶羞得脖颈都红透了,大嗔道:“大坏蛋!”
杨广哈哈一笑:“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嘛!”张开双臂,一把搂抱住单琬晶香喷喷的酥软娇躯,双手毫不客气地就隔着衣裳搓揉起她那挺翘圆润的粉臀。
“还有人啦。”单琬晶见长叔谋等人的背影还清晰可见,大感吃不消,推搡捶打着杨广的胸膛,娇嗔道。
杨广闻言,却猛地点头,嘿然说道:“是了。那我们就去找个没有人的地方吧。”
单琬晶听毕,大羞难已,只有将螓首深深地扎进了杨广的怀抱。
杨广四处一看,一把将单琬晶拦腰抱起,迅若流星的向左近的一片深林飞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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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大青山下
竟陵郡城往西北向二十许里,是连绵高绝的郁郁青山,远远眺望,只觉入目葱葱,青翠欲滴,果然不负人送的“大青山”的名号。在山脉的最高峰脚下,有一处低凹的平原,平原上怪石星散,低岩嶙峋,杂树分布,灌木丛生,走兽出没于四野,飞禽息栖于其间,向来是人迹罕至,一派荒凉。
这日晌午,平原上却来了两名不速之客,打破了此处的寂静。
“琬晶,你确定你娘他们到过这里吗?”站在平原边缘上,杨广携着单琬晶细滑的左手,和声问道。
单琬晶这两日来亦已习惯了杨广的亲昵,她轻轻地点头,肯定地说道:“恩,我敢肯定。我娘亲想也亦知失散后,我定然会往去寻她,所以这一路来都留下了派内的秘密联络记号。我正是根据这些记号的指引,才来到这里的。”
自两日前,单美仙他们弃船上岸之后,便与杨广、单琬晶两人失去了联系,至今仍然全无音讯,单琬晶焦心之下,便与杨广一路寻来,直至到了这大青山下。
“那到了这里还有留下记号吗?”杨广亦知江湖门派内里自有自己的一套联络手法,也不感奇怪。
单琬晶微微摇头,黛眉轻颦地说道:“我还没有寻到。不过,我娘亲应该会留下的,只是我暂时还没发现罢了。”
“那我们到平原的腹地去看看吧。”杨广四下望了望,却被众多高矮参差的灌木遮挡了视线。
单琬晶温柔地应好,顺从地与杨广并肩向平原里边行了进去。
一阵萧瑟的秋风从平原上肃然拂过,抚矮了千丛万丛草木。
“有动静!”杨广牵着单琬晶的嫩手,沿着树木间的空隙,刚走了十几步,忽然地。耳轮一动,倏然觉察到风中传来了隐隐约约的金铁交鸣声,凄厉的喊杀声。
单琬晶一愣,转即又喜又忧,她与杨广对望一眼,一齐平地掠起,就仿佛比翅而飞地鹰隼。双双落到了一棵大树的树梢上,纤细的树枝微微弯腰,杨广与单琬晶迎风而立,衣裳飘扬。
“在那边!”杨广倾耳细听,左手指了指平原腹地的东面。ww,1K.cn回眼看了神情有些紧张的单琬晶,握紧伊人的左手,一振背负着的巨剑,笑道,“我们过去看看。”
单琬晶螓首点了点。脚下地细枝倏地一弯,两人的身形蓦然升起,微微地在空中一滞。然后平平地横过了三丈的距离,踏空而去。
一路上,大树树梢轻轻摇动,大地在脚下迅速地倒退,不消片刻,杨广与单琬晶已经携手站立于平原腹地的一棵大树的树巅之上。
眼前是一大片开阔地草原,在草原的中央,两帮不同服饰的人马正在策马纠缠着来回厮杀。方才的声音便是来源于他们。
两方的人马数量对比悬殊,人少地一方约莫有二三十人,俱是身着玄衣的青壮骑士,个个手挺一杆点钢枪,在三名首领的率领下。来回冲击敌人围拢而成地战圈,奋勇击刺。或扫或劈,大开大阖,虽然不时有同伴跌下高马,死于非命,但剩者依然骁勇非常,不见受沮。
三名首领乃是一女两男,一马当先的女子,年不过韶华,长得风神秀雅,清艳绝伦,气质高贵雍容,但当此时,她骑在一匹高头骏马之上,手提一杆寒光慑人的烂白银钢枪,舞动起来,便犹如出水的蛟龙一般,英姿飒爽,威风凛凛,虽杀不出重重围困起来的战圈,却丝毫不气馁,仍然率领部下呼喝地冲杀挡在马前的敌人。
护卫在女子左右两翼的两个中年男子,一个脸容古朴威猛,另一个则温文儒雅,前者手提重铁杖,后者手持泓水双剑,策马冲杀起来,威势只稍稍逊于那名银枪女子,适才不少敌人便是丧命于他二人的无情兵刃之下。
这一方虽然善战能拼,但奈何敌人是他们地数倍,约有百多人,且武力亦只稍逊他们一筹,兼之又有高手策应,他们想胜出,当是难上之难的事情,此刻,他们只想快点突围远逸。
这另外一方,是身着青衣的彪形壮汉,他们手持长柄大砍刀,策马将对手一方二三十人团团围困,来回奔驰,互相呼应,大砍刀到处,亦时不时有数个玄衣骑士翻身落马,惨声凄叫,被奔马踏成肉泥。
一名手提单剑的褐衣老者,一名手抓两柄大锤的壮汉,控制奔马,狠招频出,呼呼喝喝地指挥手下的青衣骑士,竭力地抵挡着对方三个首领地攻势,誓叫他们脱身不得。
一时之间,双方互有伤亡,呈僵持之态,但只消带着眼珠子的,都知时间愈久,愈对玄衣骑士那边不利,再耗下去,他们气力尽失,唯有束手就擒一途。
在战圈之外,还有五名青衣骑士还护卫着战圈边缘上的一男一女两个悠闲的年轻人,男子年在二十四、五间,身量不高,但是膀阔腰圆,另有一种粗犷的男人味,他看着在草地上缠斗着的双方,双手抱在胸前,脸上却殊无表情。
那一边上的女子,身着如雪白衣,长发披肩而下,眉黛如山,面容极尽妍态,美艳异常,便是与场下的那名持枪美女相比,亦是各有千秋,她的一双凤眸,流波溢彩,灿烂生辉,直比星月,她饱满的朱唇轻抿,只含笑望了战圈,露出成竹在胸的笑意“好象不认识啊!”杨广负手站立在树颠,喃喃说道。
“呀,是秀宁!”单琬晶一望之下,顿时叫了出声,她指着场下的那名持枪奋战的女子,娇声说道,“她正被人围攻!对手好象是李密的人马……错不了!那个白衣女子就是李密的军师沈落雁!”——
李秀宁?沈落雁?
杨广一愣——李渊跟李密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秀宁的情势不妙,阿摩,我们快去帮手!”单琬晶看见杨广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忙说道,“秀宁是我的好朋友的呢。”
“明白了,不过,嘿嘿,就算她不是你的好朋友,”杨广侧脸嘿然一笑,抬手捏了一把单琬晶红润诱人的俏脸,不等她娇叫不依,便已飞身而下,“我也须得救她一救的。”——
靠!寇仲的面子还摆在那儿呢,给他知道自己不救他的初恋对象(单相思的),以后那还不给老子消极怠工啊!
单琬晶秀脸微微晕红,她娇嗔着哼了一声,便随着杨广的身形,翩若雪花地跃下了树巅,踏足实地。
“咿呀……呀……”杨广与单琬晶并肩向战圈疾奔了过去,同时,他的口中忽然长声清啸,啸声宛如龙吟,霎时便响彻了整个云霄。
单琬晶含情看了一眼鼓唇长啸的杨广,红唇突然轻启,一声清越的长啸亦是从深喉中激荡而出,啸声娇脆,婉转啼鸣,仿佛凤吟一般,与杨广的啸声在整个天地间相互缠绕,缠绵悱恻。
“琬晶!”战圈中的李秀宁本以为今日难脱,但闻得两声嘹亮的啸声,猛一回头,虽然不认识杨广其人,但看清其中一人竟是单琬晶这个强助,心下登时大是欢喜,笑靥便似灿烂的花儿一般。
而她身后的众人听得竟是自己公主交好的人,亦是精神一振,只听这两人的啸声,便知其是武功高绝的人物,若能得此两强手帮助,看来退敌或突围应该都不是难事。
另一方的青衣骑士,亦知对手来了强援,神色俱是一紧,在那褐衣老者和持锤大汉的督促下,立即对玄衣骑士这边展开了狂风骤雨一般的猛烈攻势,试图在对手的援手到来之前,擒拿下对方的首领。
本是自信满满的沈落雁,此刻看见势若奔马而来的杨广与单琬晶,神色顿时一变,她是深知单琬晶的厉害的,当日她在香玉山的赌场,可是看见了单琬晶竟可与江淮霸主杜伏威分庭抗礼的。
而让沈落雁更是担忧的是,与单琬晶清啸而来的男子,虽不知身份,但以她看来,似是比之单琬晶更要厉害——
擒拿李秀宁一事关系重大,决不容有失!
沈落雁素手一挥,指示战圈边的手下加紧攻势,然后疾声对身边的那个神色严峻的粗犷男子沉声说道:“公子,来者不善,为免破坏密公的计划,我们须挡他们两人一挡!”
“好!”那男子面色一狠,点了点头,粗臂一挥,策马向疾奔而来杨广与单琬晶两人迎面驰去。
沈落雁看着瞬息之间便欺到二十余丈前的杨广与单琬晶两人,心下暗暗吃惊,招呼一声,便与身后的五骑拍马接上,呈扇形的向飞身奔来的杨、单两人包抄了上去。
“驾!驾!驾!”马蹄翻飞,两组人之间的距离快速的缩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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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大剑逞威
只三呼吸的工夫,那粗犷男子已领先沈落雁等六骑一丈的距离,犹如旋风般地驰到了扬袖疾奔的杨广、单琬晶两人两丈前的方位。
“杀!”粗犷男子厉喝一声,突然一抽缰绳,双脚猛地连撞马腹,下一刻,便见高头大马“咴咴”连叫,倏忽间,猛然腾空而起,便似化作行空的天马,朝丈许之外的杨广、单琬晶两人扑踏了过去,同时,随着粗壮大马的冲击之势,两道耀目的寒芒自他的手中幻起,带着尖锐的破空声,倏突罩向杨、单两人!
便在粗犷男子策马升空的瞬间,杨广的清啸陡止,一弹指,他已调好了内息,胸腔一张,他深深吸了一口清新空气,全力运转真气,只觉躯体深处,“蓬”的一声,一股汹涌如潮的真气,自丹田深处猛然泛起炸裂,刹那间,如烟花一般地散入四体躯干的经脉之内。
杨广的看似接近极限的速度蓦然加快了数倍,霎时超前了右边的单琬晶半丈,他的右足脚尖一点草地,修长的身形顿时斜斜掠起,仿佛一道映空的彩虹,倒挂着过去。
尤在空中的杨广右手向后一探,再一瞬间,那把巨大的阔剑便凭空出现在他手中,此刻,他已飞临那御马踏空冲击过来的男子的马前丈许处,他的双手紧握巨剑,高举过头,唇舌乍迸,仿似春雷一般地冷然大喝道:“破!”
声尤未歇,跃空而临的杨广,双手猛然往下一劈,倏忽之间,便乍见一道巨大的白色月轮,从杨广的手中猛烈迸射而出,迅疾地淹没粗犷男子幻出的寒芒。势若闪电地向他的眉心斩下!
落在后面的沈落雁瞧见杨广跃身擎出一把巨剑,只愣神了一瞬,便醒悟过来,她凛然想起了江湖传闻中的一个风云人物。
“公子小心!他是廖陨!”沈落雁增援不及,尖声惊醒道——
廖陨!那个传闻中地青年第一高手?
那粗犷男子心下猛然大惊,他倒见机得快,一听到沈落雁的惊呼。双手握着的两柄尺二的短刃,白芒一闪,已脱手射出,同时左脚甩脱马镫,身形右歪。于千钧一发间斜斜地避开了疾斩而下的光轮!
“唰!”一道散射慑目澎湃白芒的月轮向虚空猛劈而下,然后,便见杨广身躯之下的那匹高头骏马不及惨嘶出声,就被那巨大地月轮当头斩下,轰然中分了开来!
一朵巨大的烂漫血花在空中倏然绽放。1K小说网电脑站www,1K.CN猩红花瓣如同落雨一般,洒了那及时甩离马身落地的粗犷男子一脸一身!
骑在快马之上迅疾接近的沈落雁悚然大惊,玉颜苍白。顿现骇然之色,她的素手一按马背,娇躯陡然升起前冲,与此同时,她地右腕一翻,手中已捏着一根长长的金簪,凌空刺向前方的煞神。
杨广看清了沈落雁那娇艳的容颜,眼中骤然一亮。他嘿嘿邪笑,真气忽然转浊,身形一顿,蓦然加速跌落,踏足草地之上。亦闪避开了沈落雁的夺命一簪!
沈落雁那翩如白蝶地娇躯,在半空中灵巧地转折倒翻。犹如天外飞仙一般,便欲下扑刺击,忽然,一股凌厉的气劲自侧面迫射而来。
沈落雁一惊,不及回顾,真气疾运,横簪封挡,“叮!”一声金铁交击的脆响,两道翩然地人影一合乍分,同时跌落地面——
这凌空运剑刺向沈落雁的娇俏人影赫然是单琬晶!
单琬晶娇颜挂满冷霜,卓然立于沈落雁对面,明眸射出冰冷的光芒,寒剑斜指对手的膻中大穴,杀气四溢!
当此之时,杨广亦已逼近了面露惊惶之色的那粗犷男子的身侧,他右手提着那把血迹殷然的巨剑,步履快速向前移动,便似望着待宰的羔羊一般,森然向那满身马血地男子欺迫了过去。
沈落雁心内大急,她知公子乃是自己的主公李密的独生爱子,如果他也像鞭王之子一般,被那个廖陨当场斩杀,即便自己这些人为主公他立下了多少汗马功劳,亦是难得他的饶恕!
“嚯嚯嚯!”沈落雁再顾不得自己制定的那个计划,檀口一张,便是三声尖啸,招呼那些在战圈激战地青衣骑士前来增援。
“嘿嘿!”杨广狞笑着,闪身晃至那粗犷男子的近前,白光一闪,巨剑由下而上,疾甩上挑,直有将他开膛破肚之势!
那粗犷男子手中全无兵刃,他地家传拳法虽也是江湖一绝,但仍不敢轻撄杨广的锋锐,他脚尖一顿,粗壮的身形迅速地倒飞而出,避入后面终于驰至的五匹大马组成的扇形马阵中。
杨广的剑势未老,那五匹带着威猛冲击力的高头骏马已如同山崩的巨石块一般冲撞而至。
“杀杀杀!”那稳稳的骑在不断起伏的马背上的五名青衣骑士,齐声怒吼三声,同时双手握紧长柄大砍刀,随着便似一去无回的冲势,朝挡在狂奔的骏马前面的杨广兜头疾劈!——
五柄长刀,寒光霍霍,厉啸连连,直取杨广的头颅!
而一边与单琬晶对峙的沈落雁,见到五名青衣骑士及时赶到,她的心神稍定,便当此时,却见对面的单琬晶娇吒一声,脚踏奥奇的步法,剑幻千影,如一股股白色浪潮,挟着激荡的剑气,漫空刺来。
沈落雁心知再难分心,心神凝定,全力展开名列江湖“奇功绝艺榜”的家传绝学“夺命簪”,将一支长簪使得泼水不漏,连出十数招奇招,辛苦地抵挡着单琬晶的凌厉的剑招,步履微乱!
单琬晶武功胜出沈落雁一筹,她一边向手脚慌乱的沈落雁接连刺出十余剑,一边偷空向杨广那边望去。
杨广面对着挟着洪流之势的奔马,亦不想直接硬抗,他的主要目标乃是马阵后面的那个粗犷男子!
他听到沈落雁唤这男子“公子”,看她情急的模样,已然猜测出这人定然是李密的独生爱子李天凡。
之前,杨广已得寇仲告知,李密已经与南方大族宋阀达成协议,如若李密能够攻陷东都洛阳,宋阀便将阀主宋缺的爱女宋玉致嫁与李密的儿子李天凡,并全力支持李密争霸天下!
所以说,只要将李天凡这小子宰了,李密与世家大族宋阀的合作,就会缺少了一个重要环节,相互信任度亦会大幅削减!
杨广一想到自己的目标又是一个“独子”,心下忽然哑然失笑!——
靠!难道老子是个“独子”终结者?
说时迟,那时快!杨广见那五柄长刀呼啸劈到,他嘿然一笑,身形霍然拔高,半空再一个翻腾,便跃过那五骑的头顶,然后朝前面狂奔向那边的战圈的李天凡俯冲而去。
前一刻,围战李秀宁等人的青衣骑士已听到了沈落雁的求援尖啸,他们再见到被杨广不舍不放地追击着的少主的狼狈,心神大惊,再顾不得擒拿李秀宁了,仅留下那名持锤大汉率领四十余骑继续牵制阻挡李秀宁等人,剩余数十骑在那名褐衣老者的督率下,齐齐拍马扬刀,大声吼叫着奔驰来援。
此时,李天凡距离狂吼着奔来的援骑已只有五丈的距离,已力竭落地,疾奔随在他身后的杨广,则被他拉开了两丈的距离!
而紧迫杨广身后的,却是那冲锋过头的五骑,他们在杨广从他们的头顶翻腾而过的时候,不及勒住奔马的冲势,便果断地从马背上翻身而下,倒拖着寒光闪闪的长刀,急急地追在杨广身后丈许之外。
他们乃是李密从属下高手挑选出来,专门负责李天凡的安全的侍卫,武功比之沈落雁,亦是差了那么一线而已。
再说李天凡,他自知晓身后的那人便是有青年第一高手称号的“廖陨”之后,又见到杨广剑分奔马的威势,便知自己绝非他的对手,再觉察到对方眼中射出的浓烈杀机,哪里还敢逞强对敌!——
逃!逃!逃!
李天凡面色煞白地将身法运至极限,迅若箭矢般的奔向自己那些手下狂驰而来的马阵,他从来没有像今日这般强烈地感受到那些往日看来十分粗鄙的手下是那么的可爱!
数息之间,李天凡已将自己与前方的青衣骑士拉近到只有两丈了,现在他都可以清楚的看到那些被马蹄践踏得翻飞的草屑了——
近了!近了!近了!
李天凡望着愈来愈近的马阵,脸庞浮现狂喜之色,还来不及狂呼,下一瞬,他便感觉到后心蓦然一阵撕裂心腔般的惨痛!
一股巨力带得他踉跄奔了四步,他低头看时,只见一截巨大的剑尖,从前胸邪恶地钻了出来!
PS:如果迦迦写单琬晶、单美仙、祝玉妍三人俱入杨广的罗帐,有没有人很反感呢?
第八十八章祸水西引
李天凡怔怔地盯着透胸而出的那截剑尖,电光石火之间,他的脑际横过了自己二十五年生命旅程的所遇所感,悲欢,哀乐,凡之类此,无一不足,在生命终归寂灭,灵魂即将消逝的一刹那,他隐约听到了山呼海啸一般的惊叫怒吼声……
前方狂奔驰来的数十名青衣骑士,以及后面狂奔追来的五名青衣侍卫,齐齐呆滞了一下,脑子亦空白了一瞬,他们先是露出不能置信的神情,然后,便暴发出震怒的呐喊吼叫!——
马阵前方,胸腔间透出巨大剑尖的李天凡,正缓缓地软栽在地,而杨广,则立于李天凡身后两丈开外,保持着投掷标枪的姿势!
“啊——”怒吼犹如天雷一般的响起,铁蹄敲砸着茵茵草地,践踏起高及马肚的草屑,青衣骑士眼中喷射出岩浆般的怒火,避过自己少主的尸体,挟着排山倒海的气势,向前面的杨广汹涌冲击而去。
而那五名对李密忠心耿耿的青衣侍卫更是发出凄厉的惨嚎,突起的眼珠迸射出凶戾的血光,抓着长柄大砍刀的手关节忽然煞白,猛一发力,他们的身形带着一串虚影,便不顾生死的与那奔腾若潮的马阵同一方向地杀奔而去。
这般气势,杨广自忖便是巨剑在手,亦难硬捍,他向来是对那些不自量硬充英雄好汉的行为嗤之以鼻的,想也不想,他转过身躯,在两股洪流一般的人马朝他夹击而来的刹那,快愈流星的向左边逸出,并迅速的朝李秀宁那边的战圈飞身奔去。
两股力量之流在杨广逃出夹击范围地瞬时,终于恢复了少许理智,他们见到自己一方的人马便要剧烈击撞。脸色大变,各自使尽全力的强制刹住了狂冲的势头。
马匹嘶叫声顿时响成一片,十数个骑士禁不住巨大的惯性力,被狠狠的从马头上方甩脱了出去,猛地跌落草地之上。
而剩余那些武功较强的人,或拨转马头,或紧随杨广地去势。斜里奔着紧追了过去。
在那边被单琬晶一招紧过一招地凌迫的沈落雁,听闻了那些手下的怒吼,直觉不会发生了什么好事,待回顾一下情势,但为单琬晶那犹如天罗地网般的剑招缠绕着。却又分神不得,不禁暗自心焦,本已捉襟见肘的夺命簪十二式,更是溃乱了。
单琬晶到底是跟邪恶男子杨广两三天了,更兼之耳磨鬓厮亲密异常。耳濡目染之下,正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她那纯洁高傲地心灵终于免不了被杨广这惯下黑手的邪恶者小小的影响了一把。
见到沈落雁难以招架了,单琬晶水灵的大眼一眨,手下的精妙剑招愈发连绵不绝地递出,她的嘴角微翘,好整以暇地说道:“沈军师,你们的公子好象死了哦!”
“什么!”沈落雁一听之下,顿时如遭雷殛,闪挪避让剑锋地娇躯剧晃。身形不免的慢了慢,嗤啦一声,她右手的宽袖便为单琬晶的利剑割下了一大幅,胳臂更是差点便受划伤。
沈落雁心绪大乱,平日机巧百出的玲珑心。便似闭塞了一般,再想不出可将今日局势更善的办法!——
即便聪智如她。亦是不能将人起死回生的!
单琬晶见沈落雁心神剧动,簪招已经不成章法,心下大是欢喜,忖想着这沈落雁乃是李密的首席智囊,只要将她擒拿下来,便等于费了李密地一条手臂,这也算帮自己的朋友李秀宁和李世民一个小忙了吧!——
不自觉间,她的芳心之内,李世民的影子逐渐逐渐的暗淡下去,名字都排到李秀宁之后了!李世民,只是她地一个朋友,仅此而已!
单琬晶素手一紧,利剑忽然闪耀起更加刺目的白芒,匹练一般地朝握着长尖金簪,惊慌失措地沈落雁席卷过去。16K小说网,手机站wap,k.cN
单琬晶娇吒一声,将勉强应敌的沈落雁逼迫得节节退后,她手中的利剑化作漫天的雪花,犹如水银泻地一般的接连攻出七招派内密传的快剑,一时之间,剑劲纵横,厉啸大作!
只听“叮叮叮”的数十声尖锐脆响,沈落雁凭借直觉连架十余剑后,眼前一花,陡觉右手手腕一痛,她手中的金簪再也拿捏不住,铮然落地,霎时间,矫若腾龙的剑光蓦然一敛,她只觉自己的脖颈一冷,一把冰寒利剑已经森然架在自己的肩上了。
沈落雁抬目看去,只见握着剑柄的单琬晶正朝自己嫣然一笑!
不管沈落雁的俏脸倏然煞白,单琬晶欺身上前,纤手往自己俘虏的身上一拂,封住了她的脉穴,然后再朝杨广的那面看去。
杨广此时已“率领”着身后的数十骑与五名青衣侍卫闯近了李秀宁那边的混乱战圈,他是纯心引来那些疯人疯马与李秀宁的玄衣武士火并的,对于无孔不入的削弱当世两大势力手头的力量,阴暗男子杨广一向是乐此不疲的!
杨广迅疾地逼近战圈,他不及取回已经失落在死鬼李天凡的胸膛之上的巨剑,没有办法之下,便犹豫着是否要祭出杀手锏来!
这时,一个策马奔走在战圈最边缘的青衣骑士,见到杨广这个掷剑刺杀自己主公爱子的恶徒被自己一方的人“追杀”至近前,他怒吼一声,拍马冲前,扬起手中大砍刀,寒光一闪,俯身便劈了下去。
杨广抬头朝那骑士邪恶的一笑,身形轻晃,便闪到了马匹的左边,他的右手闪电般的扬手一抓,那骑士的大砍刀的接近刀锋的那段刀柄便为杨广稳稳地拽住了。
那名骑士见抽不回大砍刀,便使出吃奶的劲儿,大叫“嗬”,催跑身下壮马,双臂一杠,就想借助马力用刀柄将杨广挑上半空。
杨广嘿嘿一笑,蓦地松开右手。那名骑士急于抽回大砍刀,已使力过度,他手中的大砍刀猛地后甩,而他那骑在马上的身躯亦不由自主地仰后便倒,全无反手之力。
杨广的行事准则一向是趁人病、夺其命,他决定用特别地方法“感化”眼前这个迷失的羔羊,腾身一跃。杨广扑上了马鞍,稳稳当当地蹲在乱蹦乱跳的高头大马的马背上,右手抢过那名刚仰起身躯的骑士的大砍刀,左手掌张成蟒蛇的巨口,迅若奔雷地紧紧扼住他的咽喉!
那名骑士顿觉便似窒息了一般。他骇然失色,瞪大的眼中现出怖惧的光芒,他双手握拳,直直地捣向杨广的胸膛!
杨广毫不理会那双软若棉花地拳头,望着身前的这个骑士。邪邪的狞笑道:“兄弟,你还嫩着点!”
一股至刚至强的真气透掌而出,灌入这名骑士的身躯。杨广左手随便一甩,就像丢垃圾一般,把这名骑士扔了下马,然后,他单手提着那杆大砍刀,左手一抖缰绳,催着健马朝一字排开、拍马冲击而来地三名怒火填膺的青衣骑士迎奔了上去。
早想感受一下古代大将一马当先的风范地杨广左手提缰,右手挺着手中那杆大砍刀。毫不示弱地向驰到自己马前的三名骑士劈出了疾如闪电、重若泰山的
“当当当!”那三名骑士挺刀横架,但同为杨广的大砍刀上传来的一股巨力劈得气血翻涌,虎口震裂,霎时间双臂竟然酸麻难举!
“哈!”杨广大喝一声,催马硬生生地闯入三人的马阵。刀光只闪了三下,便见几朵血花乍然怒放。三人的咽喉标出一支血箭,受惊的健马刚跑出几步,那三人,不,三具尸体便缓缓地栽倒在地。
杨广后面地人马中,住事的持锤大汉见不但追杀这个刺死少主的凶手不及,反被他杀了帐下数名好手,不禁狂怒叫道:“给我杀了他!”
那原先围杀李秀宁的四十余骑,眼见少主被杀,而凶手却还在嚣张的斩杀自己地同袍,再也顾不得擒拿李秀宁的事情,俱是目露凶光,不约而同地迅速撤去围困李秀宁等二十余骑的战圈,齐齐向杨广围拢逼困了过去。
而战圈内护卫在李秀宁身边的那两名中年大汉,眼见战圈突然撤去,均是大喜过望,那斯文点的大松了一口气,转过头来,向李秀宁喜声说道:“公主,趁现在李密的人无暇围攻,我们先赶去那个安全点的地方吧!”
“不错!”那威猛一些的大汉点头应声说道,“公主,李密的人只是暂时退去,我们的人马甚少,还是先退走为是!”
“不行!”一番冲杀后的李秀宁香汗淋漓,她平息了一下喘急的呼吸,美目流波,颦眉说道,“李密的人退去,是要围杀那个与东溟公主一起帮我们解围的廖陨,我们怎能忘恩负义的不顾而去呢?”
沈落雁大声提醒已经死翘翘的李天凡的时候,李秀宁等人亦已听到了耳中,所以知晓那抗着着巨剑清啸来援的男子正是近来名震江湖的“玉面飞龙”廖陨!
“公主,你身份尊贵,我等不能让你有半点闪失的,”那斯文点的人摇了一下头,然后朝旁边的威猛汉子说道,“窦威兄,请你速速护送公主远离此地,我来殿后!”
那名作窦威的汉子也不客气,点头说道:“好!李刚兄小心了!”说罢招呼了身后的五名玄衣骑士,叫他们簇拥着李秀宁先走。
“两位将军!”李秀宁柳眉一紧,不满地说道,“你们让秀宁如何做得出这般事情?”
“公主无须为他们担心,先不说那位身为青年第一高手的廖陨武功高绝,安全无忧,”那李刚指了指单琬晶与沈落雁的那个方向,“公主请看,东溟公主已经制住了李密的俏军师,如果他们两人有危险,自然是能够凭借人质安全脱离的。”
李刚深知这位公主虽任侠仗义,但也深重孝道,继续说道:“公主此行乃是身负军国重任,公主即便不为公主自己的安全着想,也该为大唐、为陛下的千秋基业考虑一下啊!”
“这个……”被众人簇拥前行的李秀宁犹豫了一下,她心知自己绝不能辜负父皇的重托。但是她也不愿丢弃了朋友之义。
她左右为难,便抬目望了望正半抱半搂着沈落雁疾奔而来的单琬晶,却发现自己地好友的视线在自己的脸上一扫,微微轻笑,便又看向“廖陨”那边了。
李秀宁心下一动,缓了缓缰绳,也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
却说杨广这边。他本意是想引诱李密的人与李渊的人聚集到一起,来个“双李火并大赛”的,但当他冲进战圈地时候,却发觉李密的人竟然主动放弃攻击李渊这一方的人了,而看向李渊这一方面。似乎他的人竟也想开溜了——
枉费老子一番心血,竟打不起来?这还了得!这还了得!
忿怒男子杨广恶狠狠地忖道:想走?没那么容易!
思忖间,将近百骑的骑士犹如群狼一般,疾驰围拢了过来,眼看就要形成一个新地战圈。
但杨广哪里会傻得跟他们拼死力。他横过刀背,拍了座下的健马一记,一带缰绳。单刀直劈,将挡在前面的几骑扫下马来,然后左穿右插,轻松地从包围圈的空隙狂奔了出去。
杨广看了看左近正要缓缓退去的李渊地人,他拨转马头,阴阴一笑,然后径直朝他们奔驰了过去。
“不好!军师大人被那女人擒住了!”追在杨广后面的一个骑士忽然看到单琬晶抱着不能动弹的沈落雁奔到了李渊一方地马队。
青衣骑士诸人心神凛然,他们适才为愤怒蒙蔽了眼睛。竟然看不见自己的军师已被人擒拿住,而那五名侍卫更是惶恐愧疚,他们本是李密挑选出来保护少主和军师的,但想不到竟连一个都保不住!
骑士中的那名褐衣老者是李密少时的朋友,在李密的手下中。地位颇高,他深知以李密外慈内戾的性格。知道若不拿回去点什么东西,痛失爱子的李密断然不会饶恕他们地了,唯今之计,只能尽量弥补过失了,他嘶声叫道:“追上去!给少主报仇!救出军师!”
众青衣骑士不管是否意会得了,均纷纷吼道:“正是!”说罢,结成马阵,狠抽马臀,汇成一股洪流,衔在杨广的马后,向李秀宁等人的马队涌了过去。
那李刚与窦威眼见李密的人马再次气势汹汹地奔驰迫来,脸色蓦然大变,李刚更是急声叫道:“公主快走,我来断后!”
李秀宁看到呈尖刀形凶恶地疾驰而来的马阵,亦是微微变色,她一看到敌人那奔腾地气势,知晓对方已成哀兵,荫生死拼之志,如果给他们追及的话,己方地战士必然死伤惨重,她点了点头,然后忽然冲出队形,朝奔到近前的单琬晶娇喊道:“琬晶,快上我的马!”
已奔至李秀宁马前的单琬晶看了看骑在快马之上迅速驰来的杨广,顿时放下心来,她望了望自己臂怀中被自己点住穴道、陷入沉睡的沈落雁,心中一时不知怎么处置她!
李秀宁心内虽然很想将沈落雁带走,但是这样势必更引得李密的人马不顾一切的死命的追击,她疾声说道:“琬晶,带着她很不方便,你且上来便是了!我们得赶快离开这儿!”
单琬晶转念一想,已知其中关键,她点点头,将昏睡中的沈落雁放置在草地上,然后飞身跳到闺中好友的身后,与她共乘一骑!
李秀宁再回目看了看飞速奔驰而来的杨广,然后朝已经急出冷汗的李刚与窦威等人点了点头,“啪”的一甩马鞭,娇喊道:“我们走!”说罢一抖缰绳,催马放开马蹄,尽情向东面的来路奔驰而去……
那些玄衣骑士齐齐吒喝,分出了十余骑与李刚一齐缀在后面殿后,余人皆护卫在李秀宁的周围,放马奔驰。
“驾!驾!”此刻杨广亦已赶到,他远远便见单琬晶放下了沈落雁,心中隐隐猜知其中缘由,但是,在他的记忆中,他对沈落雁一直的又喜欢又惧怕,这女子,可是阴谋层出不穷的“蛇蝎美人”啊!——
不能这么便宜放过她!要不然以后被她设计了还傻呼呼的!
杨广的快骑疾奔而过,经过沈落雁那里的一瞬,他俯下身躯,伸手一捞,已将毫无知觉的睡美人沈落雁提了起来,右手控缰,左手牢牢地搂抱住她那柔软的娇躯,搭置在自己的前鞍之上。
本来已奔驰出了几步的李刚恰好回头,见到杨广的动作,他的眼睛差点就绿了,这不是明摆着招惹追兵么,他放慢了少许马速,慌张地叫道:“廖公子!万万不可将沈落雁带上!”
杨广策马从他身边旋风般的奔驰而过的时候,恶狠狠地瞪视他一眼,然后哈哈一笑,搂抱着幽香四溢的白衣丽人的左手微微一紧,禄山之爪隔着衣裳不着痕迹地揉捏了睡美人的酥胸一把!——
唔!手感不错!
PS:前一章的问题引起了争议,虽然有大部分书友强烈要求三人俱收,但是反对者亦在不少!唔,是该泡还是不该泡呢?
第八十九章饭前絮语
隆北集是竟陵郡西北面的一个小镇集,它西临汉水,东、南、北三面全是低矮的山丘,山丘上遍植郁郁葱葱的松柏,即便时值早秋,四处仍是一望无际的绿,萧索的秋风簌簌地拂过,隐隐约约地带来了似诉似泣的松吟柏涛。
夕阳已将坠入极西最高峰的背后,和着微风的秋霞映射着镇集周围的那些轻轻摇动的松柏树梢,映射着整个镇集内里的汩汩的溪流、低低的屋瓴、窄小的街道,映射着那些行动忙碌的各人。
杨广斜斜地躺在镇集西面一家小客栈的庭院的木椅上,眯着眼睛,迎着带点秋意的夕阳,静静地任由天际那边穿越过来的暖中缀泠的霞光抚摩脸庞。
晌午时候,李刚率着十余骑在后面殿后,且战且退,而杨广则飞驰在李秀宁等人的身后,快速地撤离了大青山脉下的草原,经数个时辰的急奔,于黄昏时分到达了隆北这个对外有些闭塞的镇集。
“阿摩,”一个温柔熟悉的声音在杨广的背后娇媚地娓娓响起,“我们该进去吃晚饭了。”
杨广睁开双眼,转过头去,只见单琬晶头绾青巾,秀颜如玉,素白洁净的武士服着身,浅蓝缎带轻束细腰,颇似翩翩浊世佳公子。
望着她那婉约浅笑的娇艳容颜,实在令人难以想象她便是江湖传言中以冷艳闻名的那个东溟公主,自从两人发生了最亲密的关系后,彼此之间的感情进展得可谓一日千里,单琬晶虽挂心娘亲的安危,但她亦是新成妇人,对鱼水之欢自然沉醉不已,这两日除了找寻娘亲一干人等的踪迹之外,她便是痴缠在杨广的身边。
看着气质大变、柔嫩娇躯被重重衣裳包裹着的单琬晶。杨广想到这两日来跟她欢好地时候,她那细细的娇喘,如雪如玉的肌肤,还有那到达情欲颠峰的畅美媚颜,心中一热,站起身来,邪邪笑道:“好!待我们吃饱了饭。我再去吃你。”
单琬晶一听,俏脸立时绯红,左右扫顾,然后装出恶狠狠地模样,白了一眼杨广。低声羞嗔道:“真是坏透了!”
杨广移步上前,右手环着她那纤细的腰肢,挽着她,沿着小径向客栈的那间大堂行去,先是得意地嘿嘿一笑。然后问道:“恩,对了,刚才李秀宁有没有问起我是你什么人啊?”
适才一落脚这家客栈。李秀宁一挨安排好食宿事宜,便不管杨广强烈的抗议目光,一把拉住单琬晶,躲到房间里喁喁细语了,杨广看她临进去前望向自己地迷惑费解的眼光,就知晓她的话题肯定离不了自己为什么与单琬晶这般亲密?
“什么李秀宁啊,你叫她秀宁就得了,其实她人很好的。”单琬晶微微挣扎一下,但见杨广毫不放松的意思,便又羞喜地默认了,“恩,她是问了你地事情……不过。我没有说什么!”
杨广听到单琬晶的语气忽然变得有些幽怨,他诧异地停住脚步。转身扳过伊人的娇躯,发觉她的俏脸竟浮现着以往全没见过的落寞,这教人如何不分外怜惜。1^6^K^小^说^网
“怎么了?”杨广抬手轻抚她那滑嫩地脸庞,爱怜地问道,“是不是心里面有什么难受的事情?不要瞒着我啊。”
单琬晶微微仰起螓首,凝视着杨广那染上一层霞光的邪异又吸引人地俊脸,想起方才闺中好友的话,心中忽然一酸,眼眸便蒙上了轻雾,她抬起皓腕,盖在爱人宽厚的手掌之上,喃喃地说道:“阿摩,琬晶的一切都是你的了,可是……可是,你的一切,琬晶却丝毫不知,琬晶总感觉,阿摩一定有很多事瞒着琬晶。”
“琬晶并不是个喜探隐私的女子,可是,阿摩真的有太多秘密不为琬晶所知,这种无着无落感觉,令琬晶很担心阿摩是不是真地喜欢琬晶,如果有一天,阿摩真不要琬晶了,那琬晶可该怎么办呢?”——
唉!这就是女人的直觉么?
杨广叹息一声,望着珠泪涟涟的单琬晶,捧着她那哀艳倾城的玉靥,深情地吻去她黑长睫毛下的一滴情泪,痛惜地道:“这是你地真正想法,还是适才李秀宁跟你说起的?”
单琬晶给他地一亲昵,可爱的霞晕又染红双颊,她缓缓地依偎到杨广的怀抱中,轻声说道:“有些是琬晶想到的,有些……是刚才秀宁问起你的时候,琬晶对她的问题竟然一阵张口结舌,这才晓得自己对阿摩真的是一无所知的。”
“琬晶,你说的不错,”杨广再次捧起那张绝色秀靥,帮她拭去泪痕,目光炯炯地望着她,微微低沉着声音说道,“我确实有很多事情瞒着你,但我也是有苦衷的,等过一阵子,我再告诉你,好么?”
“好,琬晶相信阿摩,”单琬晶闭上了晶莹的明眸好半晌,良久才睁了开来,轻柔地说道,“阿摩是不会抛弃琬晶的,对不对?”
杨广珍重地牵着她的双手,正声说道:“执子之手。”
“与之偕老。”单琬晶会意地柔声应和道,得到心爱之人的保证,她只觉得一颗心欢喜得便要跳出来一般,秋水般的双眸含情脉脉地望着杨广俊逸的脸庞,一时竟然痴了……
“恩咳!恩咳!”两声娇脆的咳嗽从小径那端传了过来。
杨广早知晓这人到了有一会,他转过头去,笑吟吟地问道:“哦,公主的嗓子不舒服吗?”
单琬晶乍然听到是李秀宁,回头一看,正见一身秀美华服的李秀宁俜俜婷婷的站立在丈许开外的一棵花树下,对她宛然轻笑,她便似受惊的小鹿一般挣扎开杨广温暖的手掌,双颊霞烧,垂首喃喃说了一声:“去吃饭了。”说罢竟丢下杨广,逃命似的从暧昧轻笑的李秀宁地身边奔了过去。
“廖公子。”李秀宁对杨广的揶揄不作理会,只是轻轻一笑,待他走了近前,便与他并肩沿着走廊向内堂那边行了过去,且行且说道,“你真的愿意入赘东溟派吗?”
“你知晓尚明已经死了么?”杨广边走边转头看了一眼她那丝毫不逊于单琬晶的容颜,淡然说道。“琬晶还告诉你什么了?”
对于李秀宁这个秀惠女子,杨广亦不是没有想法,但是出于她的寇仲的单相思对象,心里总有点疙瘩,加之她又是李唐的公主。对李氏家阀忠心耿耿,如若与她纠缠不清,以后对付李唐地时候,难保自己不会有些缩手缩脚的。
“廖公子,琬晶乃是这世上难得的好女子。她的身世颇为可怜,”李秀宁答非所问地,徐徐说道。“希望廖公子不要辜负了她。”
“这事你大可放心,我绝对不会令她伤心的,”杨广瞥了款款徐行、典雅高贵地李秀宁一眼,缓缓说道,“想不到你这伪唐公主倒挺满关心她的啊。”
“我与琬晶自小相识,情胜姊妹,说这些乃是应尽之事,”李秀宁眉黛微颦。“恩,廖公子,你说话能不能客气一些,我父皇……恩,家父起兵建制。乃是顺应民意罢了。”
“顺应民意?哼,哪一个想当皇帝的不是这么说的?”杨广不屑地耸耸肩膀。冷笑道,“不过,作出此等事情,要是失败的话,代价亦是不小,公主有了万一地准备了吗?”
李秀宁偏头看了一眼杨广,似是听到甚么有趣的事儿,微笑道:“万一的准备?公子认为还有哪家比大唐更有望一统山河呢?”
杨广暗自嘀咕:要是老子不来,这天下铁定是你家地,不过,既然老子附身到了正牌杨广的身体,那我们就得好好比一比了。
杨广嘴巴里当然不会说出这些话,他看着神采飞扬、自信满满的李秀宁,微笑道:“我听说杨广在江都声势大起,他曾是天下共主,百姓应该更听他的话吧?”
“如今天下大乱,割据四起,隋廷早年施政不当,民望大失,气数已尽,江都杨广不过昙花一现而已,”李秀宁近来亦常常听闻父兄谈及杨广这个一隅帝王,看他们的神色,似乎已越来越重视江都杨广方面的消息,但是她却常不以为然,在她看来,杨广仍是印象中的那个淫奢昏君,现在听眼前这男子这么一说,便以之前的口吻傲然说道,“而我李氏顺天景命,乃仁义之师,且兵强马壮,占据关中险要,俯视中原,天时、地利、人和,三者兼得,杨广哪里比得上呢?”——
靠!你这小娘们才气数已尽呢?
杨广看着李秀宁那开合有致地两片樱唇,心下恼怒,恨不能用针将它缝了起来,又或者,用什么东西堵住也好……
李秀宁见杨广忽然不作声了,便得意地问道:“公子以为呢?”
“嘴巴上说得再好亦无济实事,究竟结果如何,以后自有分晓,”杨广不想在这方面跟她辩驳下去,运起转移大法,慢慢说道,“对了,李刚将军还没到吗?”
李刚乃是唐庭授予的三品郎牙将军,此次受命与同一阶的翎卫将军窦威一起护卫李秀宁出行,适才他率同十余骑殿后,掩护其余人等撤离,以防李密一方还有援军前来纠缠。
本来这个时候,他应该按照预计时间到来会合的,但不知为什么,还不见他与那十余人的踪影,莫不是,他们已被李密那些人缠住,凶多吉少了?
“还没到,”李秀宁柳眉微皱,秀美地脸庞现出焦虑的神色,她叹息道,“我已派人前去接应探寻了,明日便应会有消息传回。”
“对了,我曾听人说,公主每每出行,那个什么将门子弟柴绍必然守护在旁,为何今次看他不到。”
“如我所料不差,柴绍他也定然出了什么事了,”李秀宁脚步一滞,娇躯微颤,她地脸色有些发白,忽然转头向杨广说道,“廖公子,沈落雁乃是你擒拿回来的,我能否提她出来讯问一下?”
沈落雁被单琬晶所封的穴道自解后,便给杨广扔到了客栈里的一间小房一个人呆着,当然,这次是杨广出手封了她的昏睡穴。
“当然可以,”杨广不假思索地说道,“不过,你讯问的时候,能不能让我旁听?”——
这种讯问应该能从她们的话语中听出什么消息的吧?
“好的,”李秀宁侧头看了一眼若无其事的杨广,迟疑了一下,“是了,廖公子为何执意将沈落雁擒到这里呢?”
“想必公主亦知我那两个兄弟与她皆有恩怨,他们跟我说起过这女子很是毒辣,”杨广摸摸鼻子,轻轻笑道,“我一时好奇她究竟是怎么样的,于是便将她带到这里来了,呵呵。”
“是吗?”李秀宁看了看杨广,有些不相信,眼前这个男子,给她的感觉甚是神秘莫测,江湖上亦没有传出他的详细来历,只知他是个横空出世的青年第一高手而已,但李秀宁直觉这人绝非简单之人,所以对他的言词总抱以怀疑。
“是了,我很久没有见到寇仲他们两人了,”李秀宁对寇仲和徐子陵两人颇有好感,听杨广说起两人,便顺口问道,“你是他们的大哥,应该知道他们现在在哪里吧。”
“我与他们曾在九江见过一面,不过相聚片刻,便由分开,所以现在也不知他们究竟在哪里,”杨广望了望五步外的内堂门槛,忽然向李秀宁沉声问道,“恩,不知公主怎么看寇仲的呢?”
“寇仲?你是说寇仲和徐子陵他们两个?”李秀宁含笑说道,“恩,他们是很了不起的人啊,当年他们偷爬上我李家的舰船时,我还看不出他们竟能作出这么多的大事呢。”
“是呀,是两个了不起的人,”杨广走近内堂门槛,感慨地说道,“想不到公主竟也这么认为的。”
杨广先于李秀宁踏入内堂,在摆满食物、坐着十余人的内堂,他只单单看到了单琬晶那两道明若星辰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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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美丽女俘
“喂,快睁开眼,别以为我真不知道你的穴道已经解开!”狭小的房间内,杨广没好气地朝直直躺在的小床上的沈落雁说道。
夜深人寂,昏黄的灯光下,房间丈半来长,只容得下两张床榻,如今靠内墙的半边已给一张单人床铺占据,剩下那半边的中间则摆着一张粗糙的椅子,杨广正坐没坐相地翘着二郎腿歪在上面。
沈落雁一身白裳紧贴在玲珑浮凸的娇躯上,胜景诱人,她那五官精致秀美,黑长睫毛交盖着的双眸紧闭,双手互握着置于身侧,似足了高门深闺中恬静雍容的女子。
杨广适才进入房间之时,敏锐地觉察到沈落雁的心跳加快了许多,心知她已自行运气冲开了穴道,便出声揭破她的行迹,但两声出口,却仍不见沈落雁有丝毫动静,猜想她定是以为自己乃是诈言于她,心下不觉好笑,靠,这水平就想蒙住伟大的邪帝了吗?
“恩,还真不肯不醒来?”杨广冷哼一声,转而嘿嘿邪笑,一只咸猪手慢慢地伸近那具曲线动人的娇躯,五指箕张,便待攀上左边那座挺耸柔软的高峰……
此时,静若磐石的沈落雁突然动了,一双凤目骤然睁开,冷芒电闪,娇躯倏然打横蹦起,左手挡拿住杨广摸了过来的大手,右手的食指中指并着如一柄犀利的快剑迅疾地刺向杨广微眯的眼睛。
杨广呵呵轻笑,那只大手微沉倏起,巨蟒吐芯一般地反擒叼住沈落雁格挡而来的皎白素手,运劲一扯,同时头颈一仰,嘴巴大张,露出两排白森森的牙齿,噬咬那两只葱白玉指。
“呀!”沈落雁娇叫一声。素手像被蝎子狠狠蛰了一下,闪电般地回缩,但左手被杨广使劲一拉,坐起半身的身形不能自控地狼狈跌入杨广早已张开的怀抱。
“你想干什么么?”沈落雁半依半躺在杨广的胸膛,她地双手扬起,甫一抵住杨广的心脏部位,便又不敢运劲伤人了。因为,杨广那散发微热的右手,正温柔地抚在她那雪白细嫩的脖颈上。
“我想干什么?”杨广微微低头,俯视着沈落雁那惊骇失色的俏脸,嘿嘿笑道。“不,我只是想叫醒你而已。一路看中文网首发.K.”
“那你下面的那只手在干什么?”沈落雁定了定神,苍白的脸色回复绯红,她柳眉一动,媚眼流波。“你不会说那只手不是你地吧。”
“哦,我只是看一下你是否跌伤而已,”杨广若无其事的从沈落雁的挺翘的美臀下抽出适才抚摩不止的左手。嘿然笑道,“既然沈小姐不乐意,那便作罢好了。”
“廖公子,你知否你已惹下了天大地麻烦,”沈落雁挣扎了一下,却发觉杨广没有丝毫放手的意思,她本性风流,对于与杨广身体相触。亦不戒怀,反而索性斜躺在杨广身上,仰望着他那俊秀的脸庞,嫣然说道,“你杀了我主公的爱子。他是断断放你不过的。中原虽大,但只怕你已寸步难行。再无容身之处了。”
杨广错愕一下,然后嗤笑道:“沈小姐,我想你是高估李密了,他最都不过一方枭雄,能耐我何。我听说,我兄弟寇仲、徐子陵两人都给他地什么狗屁蒲山公令通缉,但现在他们还不是活得好好的。”
“是吗?”沈落雁眉眼一转,轻笑道,“我听说廖公子此前不单杀了鞭王王薄的独子,还刺杀了雄霸南方地林士宏,他们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如果我们三家联合起来捕遍天下追杀公子你,那是不是会更有把握呢?”
在她想来,如果江湖地位甚高的鞭王王薄、南方势力强大的林士宏以及如今最有望夺得天下的密公三方同时追杀一个人的话,想必连天下三大宗师的任何一方都要远避天涯才是,这廖陨虽然位占江湖青年高手第一座,但比起天下三大宗师,总是差了那么一大截,不被捕杀了才是怪事呢。
“或许这世间真有令我顾忌三分的人物,但是我敢肯定他们绝对不在此内,”杨广淡然微笑道,“好了,我们还是言归正传吧,我来此是想向小姐请教一些问题地。”
其实,晚饭之后,李秀宁已将沈落雁“请”到了大堂欲待讯问,但奈何沈落雁慢腾腾地吃饱饮足,说了一句“柴绍在我们手中”后,便闭口不答,袖手养神了,直把李秀宁气得脸色发青,却又因为顾忌柴绍的安全,而不敢动刑逼供。
沈落雁见杨广竟丝毫不惧,亦是佩服他的好胆,听到杨广又是来李秀宁那一套,便笑吟吟地横了杨广一眼,然后双手一张,竟然环着杨广的腰身,重新闭上双眼,呼出一口气,不动了。
“沈小姐,听说你向来聪慧过人,”杨广邪邪轻笑,右手在沈落雁柔嫩的脖颈来回蹭动,“所以,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我才好。”
沈落雁地眼睛睁开,惊惶之色霎闪即逝,她勉强笑道:“柴绍还在我的掌握之中,你敢对我怎么样?”
“你地这种威胁对我一点都不管用,”杨广俯下身子,嘴巴凑到她晶莹玉润的耳朵旁边,悄声笑道,“不知你是否相信,其实我的心里,是真的很希望柴绍就此消失的。”
沈落雁娇躯一颤,往杨广的俊脸凝视,却只见他正在朝自己邪异的微笑,看样子,全不似作伪。
“我听说,女人天性最是爱美,对自己而言尤其疯狂,”杨广的左手徐徐地摩挲着沈落雁细嫩光滑的脸颊,赞叹道,“你看,你的脸蛋可真是令人着迷,想来你自己都是很爱惜的吧。”
“如果,恩,我是说如果,我一不小心在上面划了一道刀痕的话,你说这会变成什么样的呢?”
沈落雁花容惨白,呆呆地望着杨广阳光灿烂的俊脸,那仿佛天上仙人般的俊逸,在她眼中却变成了地狱邪异的可怕狰狞,恐惧似一只无形的手掌,紧紧地拽住她,令她动弹不得。
“李密如今在哪里?”杨广低声喝问。
沈落雁一愣,但当她见到杨广左手一翻,不知从哪里变出了一把闪着幽幽寒光的匕首,心头挣扎了片晌,嘴唇动了动,终于说道:“主公已经到了东都洛阳。”
“他藏身在什么地方?带了多少人马?目的是什么?”杨广不动声色地接连逼问道。
沈落雁脸上现出犹豫之色,她一直相信李密便是这个乱世的真命天子,所以忠心耿耿地效忠于他,祈望帮他一统天下,建万世之功业,要她说出李密的具体形迹,无异将他彻底出卖,这与自己的信念大起冲突,但是,如若不说出的话,自己的容貌……
想到以后要变成一个人见人憎的丑女人,沈落雁禁不住打了个冷颤,这个恶魔,肯定是说得出作得出的……
杨广看着脸色煞白却又带迷茫之色的沈落雁,手中虽握着匕首,但又犹豫着该不该下手——破美人的面相可不是他的爱好!
“我只能告诉你,主公是为了慈航静斋这一代弟子师妃暄手中的那方和氏璧而去的,”沈落雁低声说道,“其余的,我不能说出,我绝对不能背叛主公。”
“你不怕被我毁容吗?”杨广冷森森地说道。
“怕,”沈落雁不敢看那把锋利的匕首,低眉说道,“可是,我也不能因此背叛主公。”
杨广默然注视沈落雁半晌,忽然露出真挚的笑容,说道:“好,我便不逼问你这个了。恩,为什么这次要擒拿李秀宁,这个你可以告诉我了吧?”
沈落雁听说容颜可保,欢声道:“当然可以。反正现在我已被你擒住,事情亦已败露,计划再不可行了。”
“我们是想截下李秀宁,一方面可拿她当人质,威胁李渊,教他不敢兵出河东郡,与我主公争夺洛阳,另一方面,却是想抢夺她手中李渊写与飞马牧场场主的印信,以便冒充李渊的人,里应外合地攻下飞马牧场,抢得大量优良战马。”
“原来如此。”杨广喃喃说道——
飞马牧场?优良战马?大美女商秀恂?
“很好,”杨广回神过来,起身将沈落雁抱回床铺上,朝她轻轻笑道,“恩,打扰你休息了。”
杨广刚待重新封上沈落雁的昏睡穴,但沈落雁忽然说道:“且慢,不要封我的穴道。”
“恩,为什么?”杨广停手笑道,“不怎么样的话,你还不跑啊,难道你想让我把你绑起来吗?”
“恩,是这样的,”沈落雁脸上忽然升起红晕,忸怩说道,“我刚才在大堂之上看到了一个人,你把我丢在这里,又点了穴道,没有丝毫反抗之力,我怕那人知道了,会对我不利。”
杨广诧异道:“哦?是吗?那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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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庸俗桥段
隆北镇集的许多人都晓得,集上那家客栈的掌柜冯宇是个老实本分的外来人,他无妻无儿,大约四十许间的年纪,五官端正,面白无须,皮肉细嫩,一看便知他不惯劳作。
他于七年前落户此地,平日只喜欢笑眯眯地守在柜台边上,噼啪噼啪地拨打算盘,与人从无争执,当地人都道他是个好好先生。
但是,如果他们有幸看到他现在的面目之时,想必对他的印象定然会彻底地改变过来。
惨白白的银色光芒从轩窗的隙缝河流般的淌进这家客栈最大的房间,将内里的摆设景致映出了模糊的轮廓。
以往和气满面的冯宇,此时却一脸诡笑地站在房间内的那张锦幔低垂的床榻之前,盯着床榻内边的目光充满得意淫邪的意味。
他挪近床榻,伸手将两幅幔帐挂了起来,搭在两支金灿灿的床钩上,然后定睛往床榻看去,视线所及,双眼射出的淫光霎时更浓烈了。
床榻之上,平铺着的锦被微微凸起,床榻一头,露出两张美得令人窒息的绝色面孔,镶嵌在上面的秋水明眸,正透出强烈的恐惧之光。
“东溟公主单琬晶,李唐平阳公主李秀宁,哈哈,”冯宇借助月色贪婪地打量了两张倾城玉脸,口涎堵了一嘴,“果然国色天香!”——
不错!此间便是李秀宁暂住的那间客栈的厢房。
李秀宁与单琬晶别来已久,有太多女儿家之间的悄悄话要交流,于是今夜便邀了往日的闺中好友同寝,一叙别后的景况。
想不到,谈兴正浓的时候,房门忽然被打开了,接着便进来了这个行迹鬼祟的客栈掌柜,两人便待起身喝斥。却发觉身上竟然软绵绵地提不起一丝劲力,连爬将起来亦做不到,而声音在喉咙间抖了抖,出了檀口,听到自己耳中,却只是几声微弱地呻吟。
此时两人均知事情不妙,偏生两人是女儿身。住的地方接近客栈的内宅,而她们又自诩武功高强,连个放哨警卫的都不安排,这才让这心怀不轨的奸徒无声无息地潜到了住房的外边,还不知他究竟施了什么招儿。竟使两人不知不觉中劲力全无,连个求救的声音都发不出去。1-6-K-小-说-网
李秀宁与单琬晶躺在锦被下,看着床榻前明显不怀好意地中年男子,皆隐隐猜到他的企图究是什么,双眼俱是射出绝望的光芒。
“看来本人有必要自我介绍一番。”冯宇兴奋地搓了搓双手,眼珠子在两女美绝的脸庞上转来转去,然后一屁股坐到了床沿。猥亵地说道,“在下的本名并非冯宇,而是燕蝶,这个名字近十年不用了,不知两位公主是否听说过呢?”——
燕蝶!十数年前地江南第一淫贼“百花蝶”燕蝶!
李秀宁极少接触江湖密闻,所以不知燕蝶究竟是什么人,但单琬晶少小便参与管理东溟派上下事物,得阅派内的江湖摘记。因此知晓这个燕蝶的全部“事迹”,脸色禁不住更是苍白了。
燕蝶,是十数年前江南武林的第一淫贼,绰号“百花蝶”,其人武功不怎么样。但轻功却是高绝一时,他便是仗之入室奸淫良家女子。作恶之后,为防泄露形迹,往往还将受害女子杀人灭口,仅仅两年间,受他所辱,为他所害的女子,竟有二十三人之多。
传言中,他密制出一种名作“奇淫合欢散”地霸道春药,专门对付那些誓死不从的贞烈女子。
此春药催情效果强绝无伦,兼之无方可解,据说便是修行多年、意志坚定的佛门老僧,中了此种春药,亦是难抵情欲地折磨,不消片晌便即只知追求肉欲,不能自拔,而且,假若中了此春药,不与异性欢好,求渡得异性阴阳之精,其身精血便会以不可想象的速度运行于全身各大经脉,一个时辰之后,精血爆脉而出,身死人灭!
十年前,愤于燕蝶害人无数,劣迹斑斑,罪恶滔天,江南武林人士联合起来,大肆搜捕燕蝶,誓将他斩成肉酱一次围捕行动中,燕蝶为江南武林的一位高手击成重伤,但最后还是仗着鹞鹰一般的高绝轻功,冲破围困,逃逸无踪。此事之后,他便销声匿迹于江湖,亦渐渐为人所淡忘,但想不到他却是在这个隐蔽的小镇集盘下一间客栈隐姓埋名。
“看来单公主是知晓我是什么人的了,”冯宇——亦即燕蝶,看到单琬晶眼中惧色更浓,他得意地轻笑,“但却不知单公主知否自己为什么软若棉花、动弹不得的呢?”
“今日真的是美妙地一天,不单我的暗疾得以复原,老天还送了两个美若天仙的女子供我喜乐,人生至此,夫复何求?哈哈!”
十年前,燕蝶被围杀,为人击伤,虽然逃脱了性命,但身体却留下了那种难以及齿的暗疾,他便是有心作恶,亦难付诸行动。
但经十年修养,他的暗疾终于得以消弭,他本意欲待明日再行重出江湖,继续干那种勾当,不想,老天却给他送来了两大绝色美女,虽然偷听得知她们来头不小,但是,燕蝶本性复发,心痒痒得难受异常,教他如何能够放过,于是当夜便仗着没有拉下半毫地轻功,利用戒备疏松的空挡,潜到了两女地窗外,先以自己的独门春药迷倒了两女,叫她们抗拒不得,求救不能之后,适才开门进去。
李秀宁与单琬晶虽然身不能动,声音难出,但耳目仍是清明,她们听了燕蝶的话,自是明白他欲作暴行,想及女儿家的清白即将被侮,便是想自尽保全贞洁,亦是办不到,她们均忍不住簌簌掉下珠泪。
在一瞬间,李秀宁的意识里,蓦然闪现起柴绍那个英俊挺拔的身影,而单琬晶泪眼婆娑间,却似回到了当日在九江初见杨广的那一幕,仿佛他又在不远处,朝自己露出那熟悉的邪笑!——
阿摩,快来救你的琬晶啊!
“你们现在是不是感觉到全身忽然燥热了呢?”燕蝶的诡异声音在床侧幽幽地响了起来,两女泪眼模糊间,感觉压在自己身上的那床锦被慢慢地被人揭了开来,心知最恐惧的事情终于逼来。
便似为了响应燕蝶的那句话,李秀宁与单琬晶同时觉察到自己身体的至深处,一股莫名的热火突然窜了出来,烧遍全身上下,隐约间的那种需要被淋漓尽致地引诱了出来,放大了千万倍的。
“恩!恩!恩啊!”李秀宁与单琬晶玉脸慢慢地蒙上了一层朝霞,媚眼迷离,她们直直躺在床铺之上的娇躯微微扭动了一下,喉咙间不能自抑地发出了诱人至极的娇媚呻吟!
燕蝶一手举着锦被的一角,眼珠定定地看着床榻上的两具曲线傲人的娇躯,饶是他阅惯绝色,亦禁不住呆了呆。床榻之上的两个绝代娇娃,如云秀发堆积在螓首之侧,粉面桃腮,媚眼如丝,雪白的脖肩处,渐渐地腾起大片大片的艳红,她们娇躯皆是仅套着一件单薄的长裳,胸前顶起两座高高的山峰,教人一见便欲攀爬,那修长娇滑的纤手,正无力地抓扯着身下的床单,指关节都微微地发白了。
燕蝶看得口干舌燥,他将手中的被角猛地甩到一边,便欲揉身扑上床榻,但是,转瞬之间,他便感觉到一股强烈的劲风疾奔自己的后脑勺而来,接着脖子剧痛,被一只大手从后面卡捏着,而他那前扑的身形自然是猛地煞住,刹那间,他的身躯便被人提了起来。
燕蝶大惊,刚回过头,脑后勺便挨了重重的一下,在黑暗的虚无涌来之时,他只及看清身后这眼神冰冷得无以复加的人便是那个名动江湖的廖陨……
“沈小姐,你来看看她们怎么了!”
杨广将右手中瘫软如棉的燕蝶像丢破麻袋一般地扔到房间的角落,他的左手拉过沈落雁,寒着脸站到了床榻之前。
床榻上,李秀宁与单琬晶的娇躯扭动得更加厉害了,她们额间溢出了一层亮晶晶的汗珠,脸颊朱红,仿佛一捏便会滴出血液来似的,眼眸半睁半开,水汪汪地动人心魂,两片绛唇轻轻开启,娇喘吁吁,哦哦呻吟,随着异常的呼吸节奏,胸脯不断地起伏,那高高的山峰颤巍巍的上下抖动,令人销魂蚀骨,光洁如玉的纤手抚上了前胸,揉拉着单薄的内裳,眼看就要遮隐不住那光滑娇嫩的香肩和颈下的一大片雪白了,她们的修长美腿,已从裙下伸了出来,如同玉藕般的白皙晶莹,此时正配合着纤细的腰肢,左右挪扭不止。
“他们究竟怎么了?”杨广转头问沈落雁,语气稍稍着急了。
“如我预料不差,”沈落雁不着痕迹地挣脱了杨广那有些发冷的大手,先是望了瘫躺在角落里一动不动的燕蝶,然后再仔细地瞧了瞧床榻之上那两具香艳娇嫩的娇躯,再目视杨广,面颊晕红,眼色古怪地说道,“她们都是中了我刚才跟你说过的那种春药!”
“奇淫合欢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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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以身为药
“奇淫合欢散?”杨广目光闪烁地看着角落里瘫软如烂泥的那具尸体,“此人莫非真是你说的那个燕蝶?”
“虽然他的踪迹十年未现,但我曾经见过他,印象深刻至极,”沈落雁断然点头,瞧了瞧床榻之上的两具云鬓散乱、媚声呻吟的女体,眼中闪过异样的光芒,“决计错不了!”
“再无人施救的话,不出一个时辰,她们两人便会精血爆体而亡,”沈落雁面色暧昧地望着杨广,慢条斯理地说道,“难道你要眼睁睁地看着她们香销玉陨吗?”
“我明白你真正想的是什么,”杨广冷哼一声,眼光定定地凝视着沈落雁,“你一定是认为,如果我救醒她们两人,即便有恩于她们,但是恐怕以后追杀我的队伍中,必然还会多出东溟派、李唐这两支吧。”
“可是,你还是会救她们的吧,”沈落雁望了望床榻之上那两具连身为女子的她都怦然心动的半裸娇躯,勉强地一笑,“毕竟,这种事情,任何一个正常的男人,都是无法拒绝的吧?”
“你说的很对,即使精元大耗,我亦无法将她们置于不顾,”杨广看了看床榻之上艳若桃李的单琬晶,然后回头斜瞥身体慢慢移向门槛那边的沈落雁,脸庞上忽然浮出丝丝邪邪笑容,“不若这样吧,反正都要三人成行了,再把你加进来,如何?”
沈落雁一听,顿知他脑袋里转的是什么念头,心内惊惶,不及转身,脚下一重。便欲逃奔出门,但只听杨广嘿嘿轻笑,眼前一花,他已闪身至侧,伸手轻拂自己的穴道,将自己制得动弹不得。
杨广拦腰抱起沈落雁,大踏步地走到了床榻边缘。然后俯身将脸色煞白的她置于最里边,好在床榻宽大,三具女体并排躺下,互相之间还有两个拳头的间距。
此刻,李秀宁与单琬晶娇媚的秀靥已然赤红。映得密布在上面的汗珠就似一颗颗红色小玛瑙,晶莹透亮,她们黑长的睫毛上下扇动,双眸如两汪清水,迷离哀怨。射出地目光充满了对肉欲的渴望,樱桃小嘴娇吟吁吁,呼出了气息芬芳喷香。她们的娇躯扭动的幅度亦渐渐加大,双手自发的游弋在自己身体的敏感之地,不住抚摩,那套在躯体上的内裳,已被拉扯至半胸,露出半边雪白柔嫩地高耸乳房,在空气中颤巍巍地轻晃,划出一阵淫靡的波纹。直教人呼吸顿止。
沈落雁直直地躺在两女的里面,虽然不能移动分毫,但身旁的动静却一丝不漏地收归耳际,虽然知晓今次定然清白不保,但她那清澈一如溪泉的明丽双眸还是忍不住向眼角斜了斜。1^6^K^小^说^网余光却只及将那高耸颤动地山峰,和两只伸向它们的大手。
杨广看着床榻之上的胜景。一阵口干舌燥,身体某个部位亦是大起反应,他狠狠地吞咽了一大口涎水,睁着微红的眼睛,俯下身子,一双大手微微颤抖着,伸近躺在床缘的李秀宁地酥胸,手脚慌乱地拨开那双皓臂,解除她那最后的遮掩。
一具仿佛象牙雕就的曼妙女体呈现杨广地双眼之下,如云的秀发,美得令人眩目的玉容,傲人的优美曲线,凝脂般的肌肤,高耸粉嫩的雪峰,硬挺晕红的草莓,雪白浑圆的美腿,茂密馥郁地黑丛林,还有那神秘的三角幽
杨广听闻得那张柔嫩檀口呻吟出的婉转轻啼,呼吸顿时粗重起来,双眼倏然转赤,他右手一长,猛地拉过堆积在床榻那边的锦被,将床榻之上的四人毕数罩住,只见被浪一阵翻腾,瞬息之间,锦被内便传出了一声微弱绵长地娇啼……胧胧的一片。
躺在床榻边上地李秀宁娇躯微微一动,她慢慢地从最深沉的梦魇中苏醒了过来,许是意识还未清晰,她的明眸呆呆地凝视着床榻之上的幔帐方顶,脑海中一幕一幕地掠过昨晚的场景。
……审问沈落雁……与单琬晶同寝说悄悄话……之后……之后来了那个淫徒燕蝶……燕蝶…“燕蝶?”李秀宁喃喃说了一声,渐渐地想起了昨晚意识未消失前那人的嘴脸,瞬忽间感觉到下身一阵剧痛,她不由脸色惨白,推开锦被惊坐起来,惶声叫道,“燕蝶!”
她怎么一叫,床榻上的另外三人登时被惊醒过来了。
锦被已掀到床榻另一端,露出一个肉光致致的妙景,李秀宁、单琬晶、沈落雁娇美柔嫩的胴体俱是一丝不挂地曝露在空气中,李秀宁已然坐起,单琬晶与沈落雁依然是慵懒不胜地躺在床榻之上,睡眼朦胧,而杨广,则是赤身裸体的侧躺在单琬晶和沈落雁之间,被她们两人犹如八爪鱼一般左右缠抱着,左手枕头,右手好死不死地攀扪在单琬晶一只柔软雪白的玉峰上,将其隐盖住了大半。
听到李秀宁的叫声,三人同时睁开了眼睛。
沈落雁首先反应过来,她秀脸蓦然绯红,双手闪电般地松放开杨广的身体,哧溜一声,娇躯已经弓缩了下去,躲藏到那边的锦被里。
单琬晶醒来骤然见到自己正坦身露体的与杨广亲密的搂抱在一起,心中先是一喜,但待得看清情势后,又是大羞又是迷惑。
而李秀宁看到床榻之上凭空多出的两人,隐隐约约猜测到究竟是什么一回事了,但一时震惊,脑筋回转不来,只呆呆地望着搂着羞不可抑的单琬晶坐起的杨广,连全身的春光亦不知遮掩了……
“事情的来龙去脉就是这么回事,”杨广踞跪在低榻之上,眼光在李秀宁与单琬晶那布满赤霞的俏脸上打了个转,然后适才瞄向秀脸晕红、目光像刀子一般剜着自己的沈落雁,一脸诚恳地说道,“你们三人都中了燕蝶的奇淫合欢散,唯有那般行事。才能得救,我不忍见你们爆血而亡,故此方有昨夜之事,请见谅!”
晌午地阳光从敞开的轩窗照射了进来,小小的房间通透明亮。
房间镂窗白墙,素净宜人,地板则一张低矮软榻占据了大半。余下的地方散乱地摆置着几张案几,杨广、单琬晶、李秀宁和沈落雁四人着装整齐,成四方正角之势袖手跪坐于其上,中间横着一张小几,几上放着四盏清茶。但只是有一盏有被动过的痕迹,很明显,那盏肯定是杨广的。
李秀宁面色煞白地跪坐在软榻的正位,她地眼神有些溃散,瞳孔里并无焦点。心中只感觉到一阵彻骨的哀痛——
虽然自己被这个男子从淫贼燕蝶手中救了下来,但是,这清白之躯还是不免为他所染。想到终究还是不能将完壁之身交与准驸马,她忍不住黯然神伤,可是,她又能怎么样?这个男子是为救下自己的性命才不得已行此下策的,难道自己可恩将仇报将他和单琬晶、沈落雁杀之灭口吗?更何况,灭不灭得了还是未知之数呢?
单琬晶得知自己的身体没有被那淫贼玷污,心中欢喜不尽,可是。对于爱郎一张床榻上同时与另两个女子欢好,大被同眠,总让她有点不舒服,虽然都是为了解救她们地性命——
恩,还有。秀宁跟阿摩有了一夕缠绵,以后三人。哦,应该是四人——还要加上那个不说不动的俘虏呢——关系究竟为哪般?
沈落雁面色木然地定定地跪坐在软榻上,看向杨广的眼神羞恼狠恨,假若眼光可以杀人的话,相信杨广早已被她千刀万刮了,她的身形不动分毫,但是,不是她不想动,而是,她根本就动不了。
杨广叙述昨夜地事情绝大部分都是真的,但是,他也擅自篡改了一些剧情,比如,燕蝶的身份是他发现地,比如,沈落雁亦不幸中了“奇淫合欢散”,又比如,他在“舍身”的时候,感于这种行为大大地亵渎三女,犹豫了那么长的时间,直到见三女痛苦欲毙的时候,适才忍不下心来,“洒泪”俯就……
听到这些真中有假,假中有真的鬼话,羞愤交加的沈落雁便要出声揭破事情的真相,但是,她的口唇一张,一缕指风忽然从几案下悄无声息地撞了上来,又制住了自己地穴道,叫她再说不出只字片语——
不用怀疑,铁定是他做的好事!
“阿摩,那个人你怎么处理了?”沉默了半晌,单琬晶有些承受不住沉闷的气氛,只有无话找话地问杨广,“毕竟他是这家客栈的掌柜,下面的那些伙计不见了他,定然会有疑问地。”
“我把它埋到外面的山沟去了,”杨广微笑地看着单琬晶,脑海里自然而然地想起了昨夜她本性迷失地时候,她疯狂地逢迎自己,婉转承欢的放浪形骸的媚靥,心中一荡,道,“反正我们过上两个时辰便要起程,哪里还需理会他们。”
“况且,”杨广望了一眼娇美细嫩的李秀宁的丽容,想起她被破瓜的时候,那楚楚可怜却又渴望慰藉的眼神,那似痛苦不堪却又似舒畅甘美的娇媚入骨的呻吟,心头又是一荡,道,“就算被他们知晓了掌柜被我们所杀,看到公主的骑士,他们哪里敢作声半句,只怕到时候他们第一时间都是打算怎么瓜分这个客栈的财产吧。”
“时候不早了,”李秀宁目光定了定,掠过杨广的脸庞的时候,注意到杨广那双闪烁着邪异火焰的眼神,脸孔忽然一阵烫热,不一瞬息,她又幽幽一叹,转目看着单琬晶,轻轻地说道,“琬晶,我还有东西要收理,你来帮一下忙,好吗?”
单脘晶看了看神色有些疲倦的闺中好友,心知她定是有什么私密话儿要跟自己说,当下点头应了声“好”,然后盈盈起身,随着她那微微别扭的步子,向外面行去,便要踏出门槛的时候,她又回眸瞪了一眼软榻之上端坐如山的两个男女,然后才袅袅出门。
杨广徐徐抬目,凝视着对面僵直静坐的沈落雁,看到她眸中迸射而出的滔天怒火,嘿然邪笑,先是端起那盏清茶,一饮而尽后,轻轻放置到几案上,然后,慢慢地朝沈落雁那边移去……
PS:开学啦,进度慢了点,请原谅!
第九十三章赶赴飞马
秋阳渐斜,暖融融的阳光泼洒在隆北镇集上,给它披上了一层薄薄的金色霞光,使其陡然间增添了少许庄重沉凝的色彩。
隆北镇集地处偏僻,又非军事险要,乱世的战火亦暂时难以蔓延到此地,当地居民即便看到少许的逃避兵灾的难民,亦是不大放在心上,李秀宁等人轻快驰出镇集的一溜马队,手持犀利长枪,虽彪悍慑人,但也不过吸引了少许平民驻足在街头巷尾张望而已。
在这支迎着日落方向奔驰而去的马队中间,杨广绾着绸巾,一身青白长袍,作书生打扮,骑在健马之上,一颠一颠地伴在马队中的一辆简陋马车边侧,不时跟旁边的玄衣骑士说几句。
这辆两驾马车是李秀宁唤人找来的,她正与单琬晶躲在里面,说道这都是为了避免行踪再次泄露,引来心怀叵测的人的追杀。
但杨广只看她面对自己的时候,那躲躲闪闪的又复杂难明眼神,便知实情并非如她所说的那般浮于表面,想必,她现在依然不晓得如何面对杨广,这个即挽救自己性命又毁己清白的男子。
沈落雁亦在车厢之内,据她所说,此次暗中卫护李秀宁出行的柴绍已为李密手下的另一大将王伯当突袭生擒,其余侍卫人等皆已丧命于其手,并说道,如若想得回柴绍性命,便须得两方交换人质!
沈落雁说此些话语的时候,盯着杨广的眼神又多出了一层隐晦的色彩,杨广只用脚指头想,便知她想说柴绍回来后,铁定会少不了自己的麻烦,讲不定如果是李唐中人首先知晓的话,为了笼络关中望族柴家。不使柴绍对未婚妻婚前失身而生隙,必然会杀人灭口——
靠!想找老子麻烦,谁怕谁?
催马小驰的杨广此番忖道,禁不住又朝天空竖起了中指。
“廖公子,”随在身侧的那名唤做朱振岳地玄衣骑士看到杨广比出了那个自己不能理解的手势,便好奇地问道,“这个。是什么意思?”
此时,马队已然奔驰到了一处低洼的平坦地带,树木成荫,大路藏在其中,七转八弯的。把人饶得晕头转向。
杨广眼光一瞥,见到朱振岳一脸迷惘地朝自己竖过来一个中指,不禁暗骂一声,然后干笑道:“恩,这个。1^6^K^小^说^网好象是赞美白日光明的意思,我也不是很懂,嘿嘿!”
见到朱振岳面带谦逊地又待发问。杨广暗里心虚,连忙催马赶到那辆马车的右侧,敲了敲车身侧面的那扇格子轩窗。
“咿呀”一声,格子小窗向外敞开,一只皓如皎玉地纤手闪缩了回去,接着里面的大部内容便为杨广的锐利视线一览无遗。
马车外面虽然简陋不堪,但车厢里面却布置得雅致舒适,接近一丈长宽的厢板铺着厚厚的精美锦毯。不虞有太大地颠簸,之上还摆放着三两个坐垫,可谓或卧或坐皆可伸展自如。
沈落雁双眸紧闭,面容恬静的直直地躺在面壁下,想来是李秀宁心知她武功非是一般。为避免她猝起袭击而点了她的昏睡穴。
李秀宁则是抱着双膝斜倚着平滑的车厢面壁,见到杨广俊逸的脸容俯低凑了近来。她嫩滑如凝脂地俏脸莫名一烫,复杂难明的眼神与杨广那清澈纯善却又含蕴邪异味道的视线甫一接触,便迅速别过头去,不再与其有任何交集。
这天每次见到眼前地这个男子,李秀宁的心绪都淆乱非常,昨夜那场旖旎缠绵模糊得不可回忆,她的意识里面,只记得,在昨夜的某个时刻,隐约之间,自己的身躯以及灵魂好似被一支锋利的长枪迅猛地贯穿了过去,一种痛入心脾的痛楚流遍全身的同时,一阵连绵不竭地浪潮亦一波接着一波的冲击着自己,将自己送上了以前从未有过的一种无法言明的巨大的愉悦地颠峰……
当清晨醒来,见到自己全身不着一缕,床榻上那点点斑斑的血迹,感觉到下体隐隐作痛,她才真正意识到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
李秀宁当时便很想提剑斩杀了这个夺去自己红丸地昂藏男子,但是,他却又是自己情若姊妹的好友的夫君,即便自己有能力斩杀了他,自己势必失去生命中不可多得的知己、好姊妹——
况且,他又是出于救人之念,怎么怪罪得呢?
不说此时心若乱麻的李秀宁,却讲那靠坐在李秀宁身边的单琬晶,她推开轩窗,看清是杨广,转头瞧了一眼旁边别头不作声的李秀宁,眼中掠过担忧的眼光,再回首轻声说道:“阿摩,有什么事?”
“我们真要去飞马牧场?”杨广的眼神扫过李秀宁那微微僵直少许的娇躯,不着痕迹地注视到单琬晶愈发娇媚的秀靥上,疑问道,“这可与我们的行止不大对头啊。”
单琬晶点头道:“恩,我们还是去飞马牧场看看吧,这也不过是拐了个弯而已。经过这几日,想来我娘亲他们的行藏亦是有了定址,飞马牧场经营的马匹行销天下,消息渠道遍布四野,我想他们肯定知道娘亲等人的下落,我们便随去询问,他们与秀宁有旧,有秀宁说项,他们必定会如实告诉我们实际情况的。”
“那要几时方可到达飞马牧场?”杨广想到愈来愈多的事情间接阻挠自己赶赴长安,起掘那个死鬼杨素的宝藏,不觉有些不耐烦,“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的呢。”“你这么着急赶去长安干吗?”单琬晶只听跋锋寒提及过杨广要赶去长安,却不知他究为何事,眼下自己的至亲之人下落不明,但这被自己托付终身的冤家却好似全不替自己着想,不禁大是委屈,瑶鼻一酸,忍不住泫然说道,“有什么事情比这还要紧的吗?”
那边的李秀宁一直注意着,她听出了以往坚强独立的好姊妹单琬晶的话语里竟然略带哭腔,又是惊诧又是心疼。
“你怎么这样?”李秀宁禁不住回过头来,扶搂着单琬晶,美目嗔怪地瞪着杨广,薄怒道,“琬晶的娘亲好歹也是你的岳母了,你怎可如此漠不关心?”——
我靠!老子的军队现在要烧大把的钱粮,老子再不急着捞钱,那副家底还不得给一群狼——包括你老爹——分撕了啊,这关系到老子以后的幸福日子,能不着急吗?
想归想,好不容易骗来的老婆还是要哄的,杨广连忙陪笑道:“琬晶,这些天下来,你也知道我是真心关心岳母的——我这不是在着急吗,来,笑一笑,十年少,笑一个吧。”
“谁说我娘亲是你岳母啦,”单琬晶这些日子,小女儿家的情怀愈发绽放了出来,她听到杨广在李秀宁面前自承是自己的夫婿,又羞又喜,再睁眼看到杨广歪着身子,斜挂在颠簸马背上的有些滑稽的模样,噗嗤低笑道,“真是不知羞。”
旁边的李秀宁看到单琬晶眉眼间的些许愁苦转瞬便为欢喜所取代,更是感觉到她的性子跟以前的越来越迥然两异,不禁瞠目结舌,亦时觉得自己未免多事了些——
琬晶这般痴爱这个男子,不知以后能否得到真正的幸福?
李秀宁少小便行走江湖,心志坚毅,建功立业之心不下于男子,李渊树起反隋大旗之后,她便决意帮助李氏家阀夺取九五之座,她与柴绍联姻,一方面确实对柴绍这翩翩俊杰大有情意,另一方面,却是因为柴绍乃是关中望族柴家的下一代的继承人,他所代表的势力有着雄厚的实力,如果两家联合起来,李氏家阀争霸天下的成功之称上,倾于李氏家阀一方的称端肯定是加上了一块重重的砝码。
李秀宁看了看轩窗之外,瞄了一眼杨广那张俊秀不下于柴绍的面容,忽然想到昨夜四人同床的风流,芳心莫名的荡漾了一下,她玉恋晕红,心下又是一慌,迅速别过螓首,沉默了下来。
“听秀宁说,那飞马牧场与此地已不过三个时辰的行程,”单琬晶没有注意到李秀宁的神色,她手搭在窗棂上,对杨广绽开春花般的笑颜,欢喜地说道,“秀宁已经派出窦威将军先行一步,通知飞马牧场方面了,入夜之后,我们当可赶到那里,到时窦威将军便来接应。”
前两日殿后的李刚与那十余骑最终还是没有赶来,李秀宁遣出寻找的人亦没有打探到他那些人的踪迹,只在当时剧战的场地见到了几具两方手下的尸体,而李刚则生死不明。
时间再等不及了,李秀宁在窦威的催促下,也只好以大局为重,先赶赴飞马牧场去了。
“恩,好,我们便去飞马牧场一行,”杨广弯身小驰了良久,头脑充血,亦不大舒服,便折起身来,继续随着马车前进,忽然之间,他又露出了那邪异莫测的笑容,“也顺便看看那里有什么好东西。”——
嘿嘿!飞马牧场的马,那个老头鲁妙子的宝贝,还有……那个传说中的美女场主……老子来啦!嘿嘿……
PS:迟到了!对不起!
第九十四章美女场主
竟陵郡西南方平铺着一望六十里的奋马原野,该地土壤肥沃,物产富绕,牧草丰美,旁边还有长江的两条支流漳水和沮水,潺潺奔流,灌溉着四野的良
原野南处,四面环山,圈出的十余里特别肥沃的牧原,便是飞马牧场的大本营,其地仅有东西两条窄小的峡道贯通内外,地势十分险要,堪称是牧场的天然屏障。
杨广骑在马背上,一边听着身旁朱振岳的解说,一边随着陡增上百骑士的马队,借助着火炬的光明,沿着碎石马道,催马的嗒的嗒地行过了牧场设立的两端峡口的城楼关卡,向着耸立在山脚下的灯火隐隐的城堡吊桥奔驰而去。
那百余骑是飞马牧场场主商秀绚派出接应好友李秀宁的人马,导领者自然是前去报信的窦威,而骑士的首领却是个独目中年大汉,单目精光闪闪,气势慑人,据窦威的介绍,他便是飞马牧场地位尊崇的二执事柳宗道,日落片晌后,两队马队相遇于奋马原野的边缘,他与已换作骑马的李秀宁以及单琬晶一番见礼,经介绍,知晓杨广的那个江湖名头,便炯炯地朝杨广看来,大是惊奇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支马队之中。
当时杨广正转着如何“打劫”隐居在飞马牧场后山的那个绝代机关大师鲁妙子的心思,也就没有兴趣与之攀谈,只寒暄了几句话,便隐入马队中了。
马队继续奔驰在星星点点的夜幕下,高大雄奇的飞马牧场前城堡模模糊糊地矗立在北面的险峻山峰之前,后城堡尾缀耸山,依傍而立,大有浑然一体之势,真正易守难攻。
杨广回想记忆。知晓这飞马牧场始建于一百六十余年前的晋末,第一代场主商雄乃是晋末武将,为避免战乱,便携家人与手下寻到了此地,开辟牧场,建设城堡,长此住将了下来。
由于飞马牧场历代场主恪守祖训。绝不参与江湖与朝廷之事,只是在商言商,行事低调,兼之此处地值偏僻,战略地位并未显著。加之牧场经七代场主苦心经营,向周遭城镇渗透自己的人,再致力发展人口,累积百年岁月,慢慢地竟也训练出一支以本地子弟为主的护卫牧场的骁勇善战地精锐骑兵。到了近年,更是增近了两万骑,这已不仅能使牧场不受土匪流寇的侵袭。
http://WwwKCn而且还隐隐成为了保卫附近城镇、威慑远近的一支军事力量。
杨广心中不停地思索,双脚却连踢马肚,与挟着沈落雁共骑的单琬晶并排着催马疾驰,紧随在李秀宁的马后,向着北面的城堡迅速地奔前而去。
青朦青朦的夜色下,百余骑吒喝连连,如同一阵旋风般地席卷而去,嗒嗒嗒嗒的铁蹄践踏碎石道的震天声响。大地在马蹄下迅疾地倒退,四里许的距离不过片晌便消逝在尘土中了。
此时,飞马牧场外城堡护城河上的吊桥已然放下,桥面之前地阔地,约有数十人的两队青壮骑士举着霍霍燃烧的火炬。分列在两侧,热情地招手欢迎已经放慢马步的李秀宁等一行人。
李秀宁见到当先的那名身罩浅绿披风地妙龄女骑士。眼中射出真挚的欢喜,她策马奔前,口中娇声喊道:“秀绚!”
那名妙龄女骑士见到李秀宁,亦是大展欢颜,火炬的光亮之下,她那娇美地秀靥,便犹如百花齐放,倾国倾城,她亦是拍马迎了上去,朱唇轻启,招手呼道:“秀宁!”——
此女子自是飞马牧场这一代的场主商秀绚了!
商秀绚少时便丧父失母,缺亲少友,便养成了孤僻自闭的性格,兼之她身为牧场未来的主人,一般人亦不敢过于接近她,所以十数年来,说得上体己话的,只有寥寥几人,与李秀宁相识相知,还是因为商、李两家乃是世交,日渐熟捻,相互间亦谈得来,这才结成手帕交,互许之为闺中良伴的。
天下纷乱,道路不安,商秀绚已有些时日未曾与好友李秀宁会面了,她为牧场事务羁绊,亦抽不出空前去探望,昨日得知李秀宁即将抵达牧场,她心内着实欢喜,但只过半日,便又探知李秀宁为李密的手下袭击,幸好不多时,窦威便前来报讯,说道公主安全无忧,且顷刻可到,她一听,心中登时轻松不少,派出二执事柳宗道等人随同前去接应李秀宁等人后,再命人准备饮食,便即驰马出迎。
双方的人马见到李秀宁与商秀绚瞬息之间便凑到一起,互相问好,便亦拍马靠了过去,近两百骑顿时将首领人物围在中间,这些骑士之间,不乏熟识之人,他们拍手招呼,加之马嘶不绝,场面刹那便已热烈喧闹之极。
李秀宁与喜笑嫣然地商秀绚问好之后,便即为她引见随来的诸人。
“这位就是近月来名动江湖的玉面飞龙廖陨廖公子,而这位则是廖公子的新婚妻子,东溟派单公主单琬晶,”李秀宁此时似是浑然不在意之前与杨广的尴尬,淡然向商秀绚介绍杨广与单琬晶两人道,“此次便是蒙他贤伉俪两人出手救援,秀宁适才脱险。”
单琬晶听到李秀宁直接介绍自己便是杨广地新婚妻子,羞喜交加,她俏脸晕红,慌忙在马背上跟眼底掠过异色的商秀绚互相见了一礼。
杨广听到李秀宁地介绍,却似悟到了什么,他深深地望了一眼脸色看似平静无波的李秀宁,然后才将目光转向容色丝毫不逊于李秀宁与单琬晶两女的美女场主。
商秀绚身着淡雅服色的武士劲装,乌黑的秀发绾成武士髻,用一段青巾扎紧,随风飘逸,配以猎猎作响的披风,凛然英气油然自生。
但她最吸引人的,却是那双深邃凤眸,它们便仿佛两泓深不见底的幽潭,散发着神秘诱人的气息,教人禁不住想要投身进去,甘心沉溺于其中,不想自拔,不能自拔。
商秀绚睁着明亮美目,见到俊朗飒逸的杨广那仿若实质的灼热目光直射过来,娇嫩的脸皮忽然莫名燥热,她心内微微一窘,躲闪开对方那双亮若星辰,却又似乎蕴着淡淡邪异的眼神,抱拳颔首道:“原来真的是廖公子!久仰大名!”
杨广见到自己前世心仪已久的这名看似孤芳自赏,实质却孤寂自怜的美女场主,虽然已经看惯美女,但仍是有些兴奋,他含笑凝视着商秀绚,话里大有深意地说道:“商场主,久仰大名!”
商秀绚以为杨广那是客套之语,亦不以为意,她别过俏脸,看了看倚靠在单琬晶胸前昏睡的沈落雁,她对这位被天下第一豪雄倚为得力助手的俏美女军师亦是好奇不已。
“婢子见过秀宁公主、单公主、廖公子!”一位娴静端庄、姿容秀美的少女催马上前,朝三人施礼道。
李秀宁借助火光,看清了少女的面容,她微笑道:“小馥,好久不见!你又漂亮了许多了啊!”
那小馥乃是服侍商秀绚多年的最亲近的婢女首领,她生性大方,与李秀宁亦是熟识,听了李秀宁的话,只是轻轻一笑,然后朝商秀绚施礼道:“小姐,内堡中的宴席已经备好了,我们是不是先请秀宁公主他们入城堡中去呢?”
“好,”商秀绚点点头,摆手吩咐道,“我领秀宁公主他们四位先行入城,你随后自去安顿那些随从吧。”
小馥应了声“是”,然后策马向侧边的柳宗道以及窦威两人行去。
“秀宁、单公主、廖公子,”商秀绚拨转马头,朝三人娇声说道,“内里已摆下薄酒淡饭,我们便先入堡中,且饮且叙吧。”
李秀宁亦不与商秀绚客气,她螓首轻点,回望单、杨两人一眼,微笑道:“如此,我们便不推却秀绚之盛意了。”
杨广与单琬晶相视一笑,便拍马追在两女的马后,从那些骑士闪开的间隙轻驰而过,踏过吊桥,入了城门,沿着城内一条向上延伸的宽阔坡道,朝最高的、场主以及牧场高层居住的内堡策马行去。
杨广入得城堡内,便刻意地放慢马步,眼睛贼亮贼亮地扫视着城堡内的各类防备布置,以便将来顺什么牵什么的。
城堡内是一座典型的山城,这条宽阔的坡道将山城从中劈作两半,径直向上延伸到最高的内堡,它的两侧是根据地势高低,盖就的一层一层的房屋,屋宇连绵,骑在马上亦难以看到它们的尽头,由此可见,城堡中的人口当不在少数,坡道两边还分出了许多窄了少许的岔道,分别伸展向两旁的房屋前,将彼此连接成一个整体。
杨广细目看去,瞧清那些房屋竟然全是石块砌就,极目扫去,虽然粗犷,却气势却端的是恢弘,他心下暗自凛然,单单看这些工程浩大的房屋,便可知飞马牧场的实力真的是不可小觑!——
但是,老子更是放你不过了啊!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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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牧场高层
策马慢驰至坡道的尽头,便是内城堡,杨广随在后面,跨马进入了其内,横目一扫,将眼前事物看了个大概。
青暗朦朦的星空下,内城堡比之外城堡,却是文雅精致了许多,重重的屋宇改为木制结构,正对城堡内门的是一条平坦整洁的嵌着碎石的大道,两旁各列着座座宅院,隐约间还有暗淡的灯光映射出来。
五人四骑缓行徐前,的嗒的嗒的马蹄声破碎了大道上的沉寂,伴随着阵阵狗吠声,李秀宁、商秀绚和扶搂着沈落雁的单琬晶,三女言笑焉焉地催马向坐落在内城堡中心的场主府邸行去,杨广则无声地跟在后面,双眼亮晶晶地打量着周遭宛若起自平地的住宅区。
这内城堡位置处于半山腰间,原先虽已有块较为坦荡的宽阔腹地,但却没有现在这般规模,很显然,如今这凭空多出的空间,皆为人工开辟出来了。
眼下看来,其虽然依旧有高低地势,但却平缓了许多,大大小小的房屋平行相叠,错落有致,杨广细目看去,只觉其大大方方,却又暗含深意,彼此之间似乎相衔互接,仿佛麾战沙场的阵势一般,竟隐然透露出似乎不可觉察的缕缕杀气。
杨广心下凛然,策马稍前,靠近商秀绚的马后,看似漫不经意地轻声问道:“商场主,我看这周围的建筑好似年月未久,但却格致非常,不知它们是谁人设计的呢?”
“恩?”三女勒马回眸,同时看向杨广,均是疑惑这男子为何竟亦对这般事情起兴致。
商秀绚望向杨广的明眸中闪过揉集着诧异与惊奇的色彩,稍稍犹豫,适才曼声答道:“廖公子好眼光!这片建筑建起来不过二十余年。至于这设计者么……只是牧场的一个闲人罢了。”
“闲人?”杨广催马伴在三骑之侧并行,微笑道,“飞马牧场果然人才济济,即便一个闲人亦可为内城堡设计建筑格局,但不知场主可否为我引见此人呢?”
“恩,公子恐怕要失望了,”商秀绚心内明白自己的话语不能取信于人。但依然迟疑着道,“据我所知,他向来是不喜见待外客的。”
杨广方待追问,但灵觉蓦然生警,探察到左近有人正在窥视自己。而且此人地武功还甚是高强,灼灼目光便有如实质一般,直令杨广有一种如芒生背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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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广顺着感觉到的方向迅然转头,目光如电地扫视过去,刚好捕捉到那一晃而逝、隐入夜色中的瘦高身影。
“怎么了?”单琬晶虽不插语话局。但却不时顾视杨广,这番见到身边爱郎脸有异色,悄然问道。“阿摩,有什么不妥么?”
杨广看了看疑然看来的另两女,亦不说破,只打了个哈哈,说道:“没什么,我们还是行快一些,不然场主准备的菜肴都要凉了。”
三女不疑有他,俱是点头应是。当下齐齐催开健马跨步,向离此处已不甚远的场主府邸小驰而去……
入得府邸其中,四人都下了马来,自有一帮仆人围拢了过来,有机灵地几人接过缰绳。便牵引着马匹去马房安顿。
杨广撒了绳僵之后,看到单琬晶搂抱着软绵绵的沈落雁。有些吃力的样子,眼眉一动,满脸关切地说道:“琬晶,赶了许久的路程,你也乏了,还是将她交与我吧。”
单琬晶看了看杨广张开的双手,又瞧了瞧怀抱中昏睡中地美艳人儿,再联想到昨夜的荒唐旖旎,一股醋意涌了上来,当下坚决地摇头,娇声哼道:“不了!还是我来好了!”
商秀绚秀眸流波,卓有兴致地眼光在两人间打了个转,抿嘴一笑,着那些提着灯笼的仆人当先领路,漫步走向府邸中灯火辉煌的那座大堂。
李秀宁闪亮的目光在杨广那俊秀又似深藏沧桑地脸庞上定了定,转瞬便黯淡了下去,她默然追上商秀绚,并肩行去。
杨广见单琬晶不领情,便摸摸鼻子,略为惋惜地瞧了瞧她怀中那位的丰满的娇躯,再看到单琬晶白了自己一眼,便耸了耸肩,紧跟在已经起步前去地伊人身后,顺便四下瞅瞅环境。
借助四处燃点的避风灯笼的光明,可看清这场主府邸,其中花树四栽,假山错落,小桥流水,小径幽深,却无一不井然有序,构成一个和谐自然的整体,教人看得怡然生趣,兴味陶陶。
且行且赏,弯折过许多幽暗深长的走廊,不多时候,便行到了那座光亮四照的大堂之前,敞开的堂门边,站立着两列恭谨相迎的人,从堂门看了进去,一眼便可望见里面已经摆好了两大列长案宴席。
李秀宁见那列队迎接地人便要上前来,便回看了单琬晶一眼,目视依旧昏睡的沈落雁,微笑道:“琬晶,既然到了这里,不妨解开沈小姐的穴道吧,想来她应该进食了。”
单琬晶闻言,亦感在理,伸手拍了一记沈落雁的背心。
沈落雁的娇躯应手一震,便悠悠醒了过来,她倒也镇静,睁开双眸,眼神微微迷惘半瞬,便回复清明,紧盯着近前地杨广,目光闪过杂揉着恼恨羞婉之色,有些苍白的双唇开启,冷声说道:“到了飞马牧场了么?”
单琬晶扶着沈落雁,待她站得稳当了,便松开双手,不着痕迹地站到了她地身前,遮住她的视线,淡淡地说道:“恩,到了。”“单公主,廖公子,”商秀绚好听的声线在三人的身侧响了起来,“可否让我为你们引见本牧场的总管及各位执事?”
三人转身过来,却是那一票与李秀宁早已熟悉的人跟李秀宁相互间见了礼,有四人被商秀绚带了过来,一字排开站到了三人的身后。
中间的是一个五十岁上下的秃顶男子,他身材魁梧,面目粗豪,披着一件宽松的锦袍,当风而立,加之目光不时闪动的寒芒,顿有一股震慑人心的威势。
与他同在中间的是一个四十许间的蓄须男子,他五短身材,脸容普通,但只瞧他那鼓胀的太阳穴,便没人再敢看轻于他。
排列最左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白脸男子,作文士打扮,神态谦卑,却又似乎带着点倨傲,他的眼神,比之前两位,显然暗淡了些。
而最右的那个,年纪较之前三人却年轻了许多,他约莫也就二十余岁的模样,外形相当俊朗,劲服外露的皮肤更是白皙得可比娇娘。
“这位便是名动江湖的玉面飞龙廖陨廖公子,”商秀绚先向那四人介绍杨广,然后再望向杨广身边亭亭玉立的单琬晶,和声说道,“而这位则是廖公子新婚妻子,亦是东溟派的单琬晶单公主。”
那四人不免的面露惊讶之色,但依然不失礼数地作礼致意,齐声道:“见过廖公子、单公主!”——
众人都很默契地省略了冷眼立于一旁的俘虏沈落雁!
“这位是本牧场的大总管商震!”指向的是那个秃顶男子。
“这位是大执事梁治!”那个蓄须男子含笑点头。
“这位是协助大总管治事的副总管梁谦!”那个最左的白脸男子应声微微弯身。
“这位是四执事吴兆汝!”那个年轻英俊的男子颔首相应。
杨广记得飞马牧场的四大执事中,那个三执事陶叔盛是个被李密的人买通的内鬼,牧场一战,他为徐子陵识破,并生擒下来,战后,应该是被商秀绚下令处死的。
“三执事陶叔盛怎么不见?”杨广奇怪地问道。
此话一出,众人愕然的目光立即齐聚在杨广的身上。
“廖公子与三执事相识的吗?”商秀绚代表众人说出了心声。
“哈哈,只是神交而已,”杨广嘿嘿干笑道,“飞马牧场威名远播,各位执事都是声名在外的啊!天下谁人不知呢?”
“是吗?”商秀绚却仍然不能释怀,飞马牧场向来行事低调,与交情不深的人交易,多是下层的主管经手,但这些人亦是着意隐藏真名实姓,不叫旁人注意,而四执事这等重要人物更应该匿名的才是啊,怎么会声名在外呢?这廖陨并非李阀中的重要人物,与飞马牧场又无深交,又怎么会知晓其中的根底呢?
“恩,四执事如今外出办事未归,”立于旁边的商震干咳一声,笑眯眯地说道,“廖公子只需在此住上些时日,便可见到他了。”
杨广转头看了看脸容平静的沈落雁,不置可否的淡淡一笑:“我还有要事待办,这事看情况吧。”
商秀绚望了望面容泛着神秘色彩的杨广,素手一摆,淡然说道:“好了,秀宁,单公主,廖公子,我们先行入席吧。”
李秀宁侧目望了望身前笑得高深莫测的杨广,眼中掠过茫然,听到商秀绚的招呼,她勉强定下心神,拉着单琬晶与商秀绚并肩走入大堂。
杨广含笑瞧瞧旁边伸手肃客的商震等人,跟在气哼哼的自顾自的行入大堂的沈落雁的身后,亦跨入了光耀如昼的大堂……
PS:生于读书,死于写书!
第九十六章师叔您好
凄迷的夜色下,杨广负手站在深林的边缘,眺望前方崖檐的台地上突兀而起的那幢两层小楼,面容浮起了足令口袋鼓鼓的财主倒吸一大口冷气的诡异笑容。
就在三个时辰之前,飞马牧场方面摆设出来的迎接李秀宁等人的宴席间,各人谈笑风声、热闹非常,但却丝毫不涉及什么实质上的内容,这叫一心想要套些李唐与飞马牧场之间的秘密的杨广郁闷不已。
筵席散去后,单琬晶便要相询母亲等人的下落,但转即便为与之相谈甚为投机的商秀绚与李秀宁拽着,去了内宅说悄悄话,沈落雁身份尴尬,又是女身,亦被安排到了内宅,由小馥派得力女婢看守。
而杨广,则被安顿到了一间厢房,这让准备与单小美人温存温存一番的他失落不已,大唱单身情歌——
不过也好,这样更加方便老子行事!
旋即杨广这位富有阿Q精神的男子便这般自我安慰,待得夜深人静,一门心思要给寇仲、徐子陵两人送去“最有价值的打手之速成培训手册”的杨广,躲闪开宅院内外的护卫,偷偷地向城堡背面的后山潜了出去——
这应该就是鲁妙子那老头的“蜗居”了吧?
杨广望着崖边那幢小楼,目光上移,凝视着二层轩窗透出的隐隐烛光,沉吟良久,适才放开脚步,行了过去。
步履踏着石粒,发出轻微的声响,待得杨广行到小楼之下,伫立于那扇微掩的木门前,楼上忽然传下一个苍老的男声:“邪帝大驾光临。老夫之蓬荜增辉不已。”
杨广侧头望了望门上那块刻着“安乐窝”的牌匾,微微一笑,便似寻芳踏幽的游客一般,悠然说道,:“鲁前辈客气了。”说罢,背负着双手,举脚向门槛内行去。而那扇木门却似被一只无形的手掌缓缓推启,自动地向里边敞开了来。
杨广地身形不加丝毫滞泞,踏进第一层的四面厅,从那些摆设在厅中的浑厚无华的红木家具穿越而过,顺着厅角那道楠木所造的阶梯。一步一步地拾阶而上。
第二层石板楼面以一块大屏风分隔成两间,对着入门的一间摆着圆桌方椅等什具,侧边则树立着两个排列满书册的木柜;另一间却有帐幔遮掩着,想必是主人地寝居之所了。一路看小说网.K.
此时,正有一位峨冠宽袍的高瘦老者负手临窗而立。目光淡定却又似乎含着些许惊讶,直直地盯着杨广,眉宇轻皱。若有所思。
他的面孔古朴苍奇,长眉浓密,两鬓斑白,鹰目郁郁,脸上那一条条透出忧郁的皱纹,使他全身都流露着疲惫与伤感,令人看了忍不住心生酸楚之感。
“你怎么知晓老夫的名号?”楼上这位高瘦老者,亦即这个时代地绝世巧匠、机关大师鲁妙子望着杨广。惊奇地说道。
他自在彭城附近的那座村落暗中见过寇仲与徐子陵,便对这充溢赤子之趣的两人大有好感,这日夕阳西落前,四游归来牧场才满一日的他,无意中听说到江湖上风头最劲的青年第一高手廖陨。也就是寇仲与徐子陵两人地那位神秘兄弟,亦将随同李唐秀宁公主前来。心中蓦然一动,有意去看看这位青年俊杰。
入夜时分,守侯在内堡道左暗处的他终于等到了要看的人,但是,当他瞧清楚了来人地脸容的时候,饶是以他的定力,亦是大吃一惊,也因为他的灵觉波动过剧,心神顿时失守,霎那便为对方觉察。
他隐藏入黑暗深处的时候,便隐隐地感觉到,恐怕,对方今夜就会来“拜访”自己,果不其然,夜深后,这人真的潜来了。
“那前辈又是怎么知道我的来历的呢?”杨广走入室内,不动声色地眼光在侧边书柜上排得满满的册籍一掠而过,然后自来熟的步至旁边一张方椅前,曲身坐了下来。
鲁妙子的目光先是闪过一丝诧异之色,转而嘴角噙着微笑,背负在身后的右手伸到前面,运劲一扬,一卷紧合地纸轴便如生翅了般,化作一柄利剑呼啸飞刺而去。
杨广静静看着飞刺向自己前胸的卷轴,浑不在意,直待它迫近面门,适才眯眼微微一笑。
鲁妙子眼前一花,瞬息之间,便见那去势汹汹地纸面,旋转顿止,陡然间硬生生地停顿在对方面前,一只白皙大手凭空而现,正稳稳地捏在它的前端,令之不能挪动分毫——
静如磐石,动若奔雷,只手撄锋,风华尽寂!
杨广抬目朝惊容满面的鲁妙子神色自若的温和一笑,将右手上的那紧卷的纸轴置于面前的桌案上,平掌一摊——
纸轴尽展,只见上面是一副栩栩如生的人物画像,画中人宽袍紧带,玉树临风,青年俊秀,与杨广竟有八九分相似。
“这画中的人是我?”杨广见到画中人的旁边,还绘描有一柄巨大的双手长剑,便抬头讶然疑问道。
“正是!”鲁妙子敛去惊容,目射奇光地定定地望着杨广,油然说道,“隋皇陛下!”
“鲁前辈知道的事情可真的不少啊,”杨广瞳孔一缩,眼中的厉芒骤闪,“不知鲁前辈有何感想呢?”
鲁妙子不答反问道:“你果真是向雨田向大哥的隔代传人?”
魔门邪极宗宗主,邪帝向雨田乃是近两百年来魔门最出类拔萃的人物,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声威震慑魔门、白道。
白道武林曾经将自己一方的,当时名头日盛的“散真人”宁道奇提到可与之比肩的位置,只是为了脸面而往白道一方贴金而已。
魔门三尊中,后起之秀阴后祝玉妍的排名之所以在他之上,是因为向雨田为人低调,兼之阴后活跃之时,年岁过百的他已销声匿迹多年,渐渐为人所忘罢了。
向雨田生性亦不如魔门另些人一般的穷凶极恶,当年年纪尚轻的鲁妙子还被其视为忘年之交,之间私交甚笃,彼此还以兄弟相称。
向雨田闭关修习魔门至高无上的道心种魔大法,而好动的鲁妙子亦要云游天下,两人联系适才中断,经年之后,向雨田忽然托人送来其邪极宗的圣物圣舍利,嘱他代为收藏,不教现于尘世,再过了些年,鲁妙子忽然收到了向雨田遗留给己的遗书,说道他修习道心种魔大法未竟全毕,功亏一篑,惨遭魔火焚身,又道,见信之日,便是他毙命之时,同时劝慰不必为己难过,等等。
这些事情,经过多年岁月的打磨,本已褪了颜色,鲁妙子亦已忘却多年,但是,前些日,机缘巧合之下,从魔门阴葵派偷听到那些令人震惊的消息,刹那之间,它们就将以往的许多记忆全数颠覆了——
邪帝向雨田并没遭魔火焚身,他只是破碎虚空,荣登仙界了,去前,还遗留了一卷可堪天地之秘的《神典魔藏》!
“前辈看我不像?”杨广对面前这个据说连宁道奇都要称声“鲁老师”的机关大师保持着适度的客气,“前辈”声声抛了出去。
鲁妙子眼神肃穆的上上下下的打量了杨广一番,突然露出一丝大值玩味的笑容,直直地走到杨广对面的方椅坐了下来,深目露出狡慧的光芒来,微笑道:“像!恩,不是像,而是你就是!”
杨广装出的矜持的笑意还未在脸上荡漾开来,鲁妙子接下来的话就让他的笑容僵住了。
“既然你是向大哥的隔代弟子,”鲁妙子绽开了菊花般的笑脸,“那么你知道怎么称呼我吗?”
杨广微苦着脸,长身而起,拱手作了一礼,唱道:“杨广拜见师叔!”
杨广既然自认是向雨田的徒弟,而鲁妙子却又是向雨田的把兄弟,杨广称呼他自然是用“师叔”了!
“师侄多礼了,”鲁妙子看着杨广吃瘪时露着的那张悻悻苦脸,不由得少有的开心哈哈一笑,“想不到老夫的师侄竟是个皇帝。”
“《神典魔藏》果然神妙,竟可使人返老还童!”鲁妙子推算出杨广的年纪已上五十,扬面看着杨广那张有若十几二十余的光滑嫩脸,他禁不住地啧啧有声地赞叹道——
不过,转瞬他亦笑得不自然了!
“怎么了?”鲁妙子望着站在对面,笑得像只小狐狸,向自己摊出一双大手的杨广,头皮忽然有些发麻。
“师叔师侄初次相见,好歹都要给点见面礼吧?”杨广目光不怀好意地嘿嘿笑道。
本来杨广还不知怎么开口向鲁妙子要那些“机关学”、“天星学”、“理数学”、“建筑学”、“兵法学”等等“最有价值的打手之速成培训手册”,以及他机关层下面那些巧夺天工的面具的,想不到这老头竟认自己作师侄,这不是送上门给自己“痛宰”一番么?——
六十甲子轮流转,你来我也往!想占老子便宜,哪能不付出一点代价呢?哼,即使是只跳蚤,老子都要掰下它的一条
PS:二00六年的第二场雪,飘往谁人心底?
第九十七章变起仓促
黑夜渐逝,遥远的东方天际,慢慢地升起了一丝鱼肚白。
杨广衣襟当风,疾奔如箭,穿行过沿途的那些林木,转而仿佛一缕轻烟般的腾挪到场主府邸前院,轻易便闪避开了那些已经稍稍松懈的巡逻的护卫,悄无声息地打开早先推松的轩窗,身如狸猫般的倏忽便进了暗蒙蒙的房间里。
杨广移到房内右角的那张低脚软榻前,坐于榻缘。
“嘿嘿,好东西啊!”杨广笑眯眯地自语着,伸手从怀里摸出了从“便宜师叔”鲁妙子的小宝库讨出来的五张形象各不一样的精致细薄的面具。
杨广从面具中捡出最上面的那张,依照适才“便宜师叔”鲁妙子所教的手法,双手托着,仔细地抚蒙上脸庞,一一按捏好,直至稳稳当当地与脸皮全无间隙之后,方才松手,他抬了抬头,左右四顾,忽然之间,身形一晃,已闪至左边角落的一面梳妆镜前。
“嚓!”燧石迸出的光火将梳妆台前的灯盏点燃了——
光滑的镜面上,映出了一个满脸豆麻的褐面粗犷中年男子!
杨广掀动轩眉,眨巴了几下眼皮,摆出个美猴王眺远的造型,只见镜面里头的中年男子亦是露出了相类的滑稽模样。
“果然是化身千万的好道具!”杨广美滋滋地揭下面具,伸手一拂,灯盏的火焰呼地熄灭了,只余空气中那淡淡的灯油香。
杨广将面具妥善收藏好,便翻身上榻,忙活了大半夜,不睡个回笼觉犒劳犒劳自己可不是他的风格——
可惜的是,有时候天公就是不爱作美!
“当当当!当当当!”一阵尖锐刺耳的示警钟鸣响彻整个场主府邸。不单惊醒了浅梦朦胧的府邸中人,亦将刚刚拉过薄被,合上眼帘欲赴迷梦的杨广给吵起来了。
“我靠!谁敲地大钟?”杨广掀开锦被,没好气地嚷道,“是不是都到更年期了?”
钟鸣甫歇,外面庭院便传来了一阵纷乱的脚步声,夹杂着一通喧闹的叫嚷:“不好了!有外敌来袭!有外敌来袭!”——
恩?外敌来袭?
杨广听到外面的嚷嚷。16K小说网,电脑站www,k.cN脑瓜里禁不住呆了一呆,倏然间,他心内蓦地横过一个人的身影,匆忙披上外裳,他便就从榻上直接跃到房门边。拉开门就跑了出去。
晨岚自庭院里簌簌地掠了过去,天色亦愈发地青白起来。
沿着弯弯折折的径道奔出了庭院的拱门,只见府邸地前院的大道上,尽是手持兵刃的叫嚷着的护府武士。
“怎么回事?”杨广眼明手快,伸手拦住了昨日适才相识的那名护卫武士首领谭云飞。疾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谭云飞是个四十来岁宽脸男子,面容清奇。双目炯炯有神,手指关节暴突,在牧场内是个精擅硬气功地高手,此时他正待向府邸的内宅奔去,途中忽然被人挡住去路,一惊乍怒,便要发难,却看清竟是场主的座上宾“廖陨”。他慌忙施礼沉声说道:“敌袭!城关方面发出紧急讯号,说及有大量外敌来袭!”
杨广脸色一沉,心头百般念头电转:难道,原书中李密与四大寇联合侵略飞马牧场之事还是按照原来的轨迹运转?
“情况怎么样了?”杨广让开道路,与谭云飞绕过道旁纷纷扰扰的众武士。并肩向内宅疾奔,口中尤自问道。“什么方面地人?”
谭云飞见到杨广跟了进入内宅,稍一犹疑,旋即想到对方的家眷亦在其内,便不再阻拦,他脚步不停,沉凝说道:“还不晓得是哪一方面的势力,但是对方地实力无疑是十分强大的。”
“东西两处峡口,共四道关卡都被人端了,却还发不出一个警示讯号来,”谭云飞脸色沉郁,继续向内宅深处疾行,“这说明敌人手中的力量实在强绝,不然难以达到这般田地。”
“不,还有一个可能,”杨广摇摇头,冷然反驳道,“就是你们内部出了个位高权重的内奸!“什么!”谭云飞身躯剧颤,他猛然停住了脚步,惊叫道,“怎么可能?廖公子,你为何有此一说?”
“过不多时,你自会知晓,现在还是看看内院发生了什么事情先吧。”已奔至内宅院门外的杨广说罢,足尖一顿,身形猛然拔高,衣袂倏展,犹如一只巨大的飞鸟,从院门紧闭的高墙疾投了进去。
“且慢!”已落到后面的谭云飞见到杨广不加顾忌就飞扑进内里地院落,不由失色叫道,“廖公子……”话犹未歇,杨广的身形已如流星坠地般的降入内里的庭院中了。
却说杨广甫方落足于内庭院的碎石净道上,还没看清周遭环境,忽然耳鼓猛然震动,一低一高两个苍劲地厉喝便灌入耳中:“打!”
杨广身形未落,便已察知庭院暗处隐有两个武功还过得去的高手,他预料到这个内院不是那么好进地,早蓄势防了一手,那两声厉喝刚听入耳中,瞬息间便感应到前方斜两侧分别疾射来两物!
杨广双目蓦然神光电闪,他的身形一晃,狂风般地标前,两只宽袖呼啸上扬,乍一中合,便向两边甩拂,劈飞了激射至前胸的两支袖箭,足下未曾停顿半瞬,似缕轻烟般的迎着左右斜掠而出的两道人影,飞扑了过去。
那两个从左右两间房舍电闪腾挪而出,合在一处扑来的人俱是惊咦出声,但来势却没有丝毫滞凝,他们的速度亦是极快,只一瞬,便齐齐掠至杨广近前,揉身逼前,向杨广踢击出无数拳脚。
杨广于电闪雷鸣间,已看清这两人乃是年过花甲的老者,他们的年纪虽然大了些,但手脚却是迅疾非常,四只眼睛精芒闪闪,不过弹指间,竟冲着自己分别攻出至少数十拳掌!
但杨广哪里放在眼里,他低啸一声,身形兔起鹘落,双拳大开大阖,一呼吸间,竟不闪不避地接连回敬了近百拳!
“蓬蓬蓬!”劲气交响,激得周遭的尘土碎屑漫天飞扬。
“住手!”一声娇吒自庭院第二道圆拱门处传了过来,紧接便簇拥着行出了一群莺莺燕燕。
三道拳脚相交、激烈缠斗在一起人影闻言,乍合骤分,虚影尽敛,迅速倒退,分作两个阵营,其中,那两个伫立在一块的老者身形颇为踉跄,现出真身后,气喘微急,额头间泌着亮晶晶的汗珠,他们望向杨广的眼神,内中的惊骇之色全然无法掩饰!
杨广负手立于那两老者的九步外,岳峙渊亭,器宇轩扬,胸口起伏平缓,面色如常,他眯眼朝那两个老者微笑道:“还未曾请教两位老人家的尊姓大名?”
那两老者深呼一口气,对望一眼,左边发鬓皆白的那老者首先抱拳朗声道:“老朽飞马牧场商鹏!”
“飞马牧场商鹤!”右边面色略黄的老者跟着抱拳道——
原来是飞马牧场商姓族中的硕果仅存的元老人物!
杨广动作恭谨的回了一礼——靠!虽然老是老了些,但是运用得当的话,也是两个可以榨出蛮多剩余价值的好打手的啊!
商鹏与商鹤不知自己两个“老退休”已被盯上了,还道是杨广为人谦谨厚道,对杨广这个武功高绝的青年的好感大增。
“廖公子为何而来?”商秀绚身着雪白裙服,腰仗长剑,率同五六个丫鬟打扮的秀美少女,从圆拱门那边袅袅娜娜地走了过来,如玉娇颜上,柳眉微颦。
“敢问场主,沈落雁是不是逃脱了?”杨广望着柳腰款款行来的商秀绚,微微笑问道。
第九十八章贼临城下
天色已然大晓,周遭的景致毕现于天地之间,一览无漏,山风从飞马牧场外城堡的城楼上空狂呼厉啸而过,城楼稍侧,一杆插云旗柱笔挺耸立着,顶端升起的那面猎猎作响的旗帜,上绘的那只扬蹄奋起的飞马,飘飘跃动,便似有了生命般的,直欲破帛而出!
这段延绵近百丈的宽厚高墙上,横列着飞马牧场专职护卫城堡的近两千名披甲持锐的战士,虽然城堡之下排布着密密麻麻的兵阵,铁枪如林,旌旗蔽空,但他们的心志依然没有半分动摇,因为,他们知晓,他们的父母、兄弟、姊妹,俱在他们的身后!——
身后就是他们最后的家园,动摇就是家破人亡!
“窦威将军,你久经战阵,熟知军伍,现可猜估得出他们究竟有多少军马吗?”身罩雪白大披风的商秀绚,迎风按剑卓立于城楼边上,微垂螓首,俯视着城墙之下来势汹汹的漫野部队,话里却没有半分的犹豫和惊惶。
在她的身旁身后,笔挺排列着一众人等,李秀宁、单琬晶、杨广、窦威、梁治、柳宗道、吴兆汝赫然在其中。
半个时辰之前,城关哨楼的守卫发现峡口方面多时未曾传来安全讯号,举号询问后,却不见回复,不瞬时,两端峡口便即如飞般的向城堡这边冲击而来两支来历不明的骑兵部队,负责城防的守卫当即看出不对,赶忙招集城防护卫队,高挂吊桥,严守城墙,同时立即传讯内堡方面,敲响紧急示警大钟!
待商秀绚闻讯赶到之时,城堡下宽广的草野早已拥满了服饰“各具特色”的兵阵。看他们打出的旗号,却正是流窜肆虐竟陵以及周遭各郡已久的四大寇集团。
窦威凑近城墙垛口左右俯瞰下方勉强成形的兵阵,沉吟半晌,适才施礼说道:“如我所料不差,该有两万余人。”
“两万余人?”周围地众人暗吸了一口冷气。
兵法有云:十则围之。看来,这四大寇联合来侵,想必是铁定了心。要拿下飞马牧场的大本营了。
杨广神色却是丝毫不变,记忆里,先前的那个杨广,四十多年来,他亲自参与的大战可谓多不胜数。
http://WWW16kcN加之数月前,他又亲身指挥了覆灭李子通水军的鬼门峡一役,对战争早无惶恐感。
他闻得窦威的话语,却知晓现在最该做的是什么,他挨近城墙边缘。开始仔细地观察四大寇地人马来。
四大寇的两万人马只有两个兵种,约有一万七左右,是毫无甲胄的步兵。他们正分作四个呈椭圆形的大阵,嚷嚷喧嚣,陈列城下,勉强的保持着队形,仰望着五丈高城墙上地牧场战士,他们的大部分人都挥舞着手中的长枪利矛,发出阵阵粗鄙的嘲哄声来。
而其余的三千则是轻甲长枪骑兵,他们地服饰与兵刃较为统一。队形亦保持得最为整齐,勒马沉默间,煞气弥散,连带着,连他们左邻的步兵阵竟不敢靠他们太近。
“四大寇集团号称有五万大军。但连年征伐,却不见有丝毫建树。反是因为流窜祸乱竟陵等五郡,为人深恶痛绝,更兼之部下毫无军纪可言,行伍散漫,小胜则忙顾于抢掠,小败即不支而溃散,这等部队,我飞马牧场却又何惧之?”
众人循声看去,却是全副披挂的吴兆汝在一旁昂然说道。
“我以为不然,”杨广头也不回,手指频点底下地敌人,淡淡地说道,“今次的情况大有不同了。”
心绪本来一松的众人,听了杨广的话,心胆又是提了起来。
“还请廖公子明示!”柳宗道目光炯炯地望着杨广的后背,他一见此子便知他的不平凡,并不单限于武学成就一项。
商秀绚、李秀宁、窦威、梁治亦是不解地望向杨广,吴兆汝的心胸却不甚宽广,他早前便妒忌杨广如日中天的江湖声名,兼又娶得如花美眷,这次听得杨广反驳他地观点,更是不喜,当下冷笑连连。
而单琬晶虽然亦是疑惑,但出于对爱郎的信任,知晓当此时候,他断断不会胡言乱语诓人,于是只凝神静听他的下文。
“我曾听说,四大寇之间虽有联系,但平日却只惯于各自为战,像今日般联合侵略某地,数年来少之又少,那么,究竟是什么原因使得他们目标一致地联合的呢?”杨广终于回头,微笑问道。
“这还明显?”吴兆汝抢先出言,嗤笑道,“这自然是感于我飞马牧场实力强大,单干吃不下,就只好联合来攻了。”
杨广不动声色的看着面目不善地吴兆汝,他亦知这小白脸看自己不顺眼,故而处处针对自己,想找自己的蹩脚,让自己在众人面前受窘,但当此之时,却没心思明打明地找他麻烦——
靠!跟老子斗?看往后老子给不给你这丫的下小拌儿?
“这当然亦是其中一个缘由,”杨广和若春风地笑道,“但我认为最大的原因是,四大寇的背后,当有一只黑手在暗中推动。”
“各位请看,”杨广的右手朝城墙下虚挥一下,“四大寇的部下尽是流寇,抢掠村镇还可以,但若论及攻城陷堡,却不是他们的长处了,但此时,他们却懂得行兵布阵,蓄势攻击城堡了。”
“诸位请再看,”杨广的轩眉一挑,眼眸神光一闪,目注城墙下方,沉声说道,“最右边的那个骑兵方阵,阵形齐整,杀气凛凛,人骑久立,却不见丝毫躁动,那旁边的另四个步兵方阵,军纪、气势皆不可与之相较,其显是一支饱受战斗洗礼的军队,一望便知他们绝对不是四大流寇集团所有。”
“廖公子认为,他们就是那只幕后黑手?”梁治望了望默不作声的商秀绚,迟疑问道,“那公子可知他们隶属何方势力?”
“这事情嘛,”杨广抬目看了一眼沉静在旁的李秀宁,微微一笑,神秘地说道,“只须相询秀宁公主,便可知晓个究竟了。”
“秀宁,”商秀绚转过身躯,秀目平视李秀宁,沉声问道,“你真的知晓他们来自何方吗?”
“我想,”李秀宁与杨广那灼热的目光触碰,芳心一跳,立时转移了开去,竭力作出平静的模样,淡然说道,“那该是李密的人马,他们此来,当是与四大寇合作,欲待协力拿下飞马牧场。”
“李密?”牧场方面诸人的脸色俱是一白,李密的威名虽然大不如前些时日,但仍然不坠江北第一豪雄的声名,眼下更是厉兵秣马,直指东都洛阳,若真是他欲图谋飞马牧场的话,商秀绚等人只有两条路可走,或立即觅地远遁,或即可献表出降。
“秀宁公主,据我所知,李密虽然势大,但他的地盘却还未扩张至此地,来此途中,还隔有南阳、襄阳等郡,”柳宗道的独目闪烁亮芒,熠熠生辉,“兼之他心望洛阳,又何以会想到攻击飞马牧场这弹丸之地呢?这未免重末倒置了吧!”
“李密所图甚大,他即将与洛阳方面展开平野激战,但其战马却是奇缺,难以组建大规模骑兵对抗洛阳铁骑,以钱帛买之,耗费实大,他亦舍不得,兼之,在他看来,攻下洛阳之后,他便要直面我大唐东来的精锐甲骑了,他这么做,亦是未雨绸缪,”李秀宁为众人娓娓地道来,“但是李密的根底距离此地甚远,鞭长莫及,所以只能派出这支旗帜不明的骑兵,联合同样对飞马牧场虎视耽耽的四大贼寇,共同攻袭牧场大本营,意图分而食之。”
“我前来牧场之前,便遇到了李密之子李天凡以及其军师沈落雁的围攻,他们是想要抢夺我父皇颁下的印信,冒充使者进入城堡,与外面的部队里应外合,迅速夺得城堡,若非廖公子贤伉俪相援,我早已为李天凡等人生擒,使他等奸计得逞。”
“他们的计划并不单单仅此一项,”杨广微笑地补充道,“场主忘了已经逃脱沈落雁了吗?”
“沈落雁武功被封,加之她的房外守卫森严,但为何她却仍可自如逃出城堡呢?”杨广的话甫一出口,牧场诸人的脸色又是一变!
适才,梁治等人已被告知沈落雁被人救走,而守卫在她房外的女侍无一不被杀死,他们心中早觉蹊跷,杨广此话一出,无疑是暗指牧场方面出了内奸,值此时刻,如果彻查,不免引得人心惶惶。
“此事稍后再议,”商秀绚脸色变了变,终是决定先将此事放下,她轻吁一口气,转目望向神色如常的杨广,眼中异采一闪而逝,缓声问道,“只是,他们占据优势,却为什么还不进攻?”
PS:愧对诸位,深深致歉!
第九十九章攻防小战(上)
杨广岿然不惊的眼神在周遭诸人的脸孔上转了个遍,淡然说道,“四大流寇与李密所属的三千骑本来预想有内应之协助,陷此城池当是自信满满,故而不备攻城器械。”
“他们却料不到李天凡一路人马先已失蹄,为了救助沈落雁,又折了飞马牧场的内应,唯今之计,只剩强攻一途。”
“所以,他们正在赶制攻城器械?”商秀绚望着杨广那镇静如昔的俊逸脸庞,心弦蓦然一松,“那我们又应该怎么做?”
“不错!战争之道,攻心为上,他们列兵城下,正是欲以强势兵力,给牧场战士一个必败的信号,击溃牧场战士的心理防线,然后用制造出来的器械强攻城堡,企图一举而下,”杨广对商秀绚的期盼眼神回以微笑,“但此时城堡兵力亦是不足,实难当之,反击更是难以展开,我们要做的,只有固守城堡防线,外求援兵。”
“我曾听闻,飞马牧场雄拥精骑两万,眼下城堡之内只得战士两千余人,却不知另一万八千名战士如今身在何处?”
“廖公子当真是个有心人!”柳宗道深深地凝视着杨广,目光隐有戒备的涵义,“我牧场在公子眼中,当无秘密的罢。”
商秀绚美眸宛转,扫过秀靥亦带惊奇的李,单两女,对诸人和言说道:“我飞马牧场又有何秘密可言!就便说了出来,便又没有甚么。”
“诸位,”商秀绚心知当此时候,实宜开诚布公,她的秋水美眸掠过了李秀宁、单琬晶、杨广、窦威的面孔、诚恳地说道,“目前城堡之内,能以征战抗敌的战士,只得城墙上的两千人而已。1#6#K#小说网”
“而牧场的另外一万八千战士,有近八千余人要照顾外地生意,分身不得,原先驻防在东西峡口四道关卡上的一千余人,如今想来亦是不幸罹难了,那么,牧场之外还有九千余人可以驰援。”
李秀宁望着缓缓道来的商秀绚,肃声问道:“她们现在哪里?”
“牧场东西两向五十里外,是牧场最大地驯马场,”梁治沉声说道,“九千战士便是在该处护卫,但却不知他们是否已知城堡被袭?”
“九千战士的战力如何?”窦威凝声问道。
“精锐中的精锐!”柳宗道眼望城下嚣张鼓噪的两万贼兵,傲然说道,“对之,一鼓可下!”
“但只怕,远水救不了近火,”商秀绚沉吟半晌,柳眉微皱,“先不说彼此距离五十余里,他们难以及时赶到;单就峡口为敌所占的那四道易守难攻的关卡,他们九千骑过不过得了就是个问题!”
李秀宁等人均自点头,脸色稍微灰暗。现在双方皆是追赶时间,四大贼寇与李密的联军想要抢在牧场援军赶到前先将城堡攻下,然后再将牧场各路顽抗地人马逐个消灭;而商秀绚等人目前最着紧的就是坚持城堡防线,直至外边的九千精骑及时杀回——
但是,四道有如一线天的关卡,却非等闲能过的啊!
“此事亦非不可为,”杨广负手站立于城墙边缘。眯着眼睛,忽然悠悠说道,“依我看来,只要计算等当,便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地险隘。亦不过是如履平地。”
诸人一听,视线齐齐聚集于杨广那修长挺拔的身躯之上。
柳宗道与梁治对望一眼,面现喜色,一起拱手作礼道:“请廖公子有以教我等!”
杨广的清澈的目光闪动了一下,徐徐掠过吴兆汝嫉色愈深的脸庞。含笑与满脸欢喜、宛若海棠绽放地单琬晶对望一眼,再注目到商秀绚那满是期待的美眸,神秘一笑。说道:“各位稍安勿躁,此事还需计量,容我思忖周全,再说了出来罢。”
“呜——”话犹未毕,一阵鼓荡原野的号角已骤然响彻天地间。
“他们要进攻了!”窦威闻声,身躯一震,转身扑到墙垛边,睁眼一望。便沉声喝道。
“呼啦”几声,诸人眼中厉芒一闪,亦是扭身凑近了墙垛,极目望了下去。
天色已然大亮,冉冉地旭日悬在东边的山颠。抛洒下大片大片的金色光辉,除却几个山旮旯。整个广阔的谷地都被照得光明透亮。
“喝哈!喝哈!喝哈!”雄伟的城堡之下,怒潮般的汹涌鼓噪从地面上那些面目狰狞的贼兵的嘴巴里不断地吐出,黑色旌旗与如林白光漫延住大片地表,此时正逐渐逐渐地向城堡下移了过来,在黑白混杂地人潮中,数十把刚赶制出来的简陋的七丈高的攻城木梯,正被一队一队的步兵吼叫着扛在肩膀之上,朝城堡这边疾冲过来。
“准备抗敌。”商秀绚朝身侧地梁治吩咐道。
梁治点了点头,他向柳宗道与吴兆汝两人挥手作了个手势,两人点头应是,分别奔向了城墙的两端。
“呛”地一声,疾行至城楼边上的梁治霍然拔出腰际的配剑,运劲大喝道:“敌兵攻袭在即,弓箭准备!”
城墙之上的战士一顿手中的长枪,齐声暴喝应诺,他们将长枪放置在身侧,紧接着手脚麻利地取下背上弩弓,上箭搭弦!
“呜——呜——”尖锐的号角一声紧过一声,整个谷地不绝地回响着激荡着,仿佛被绵长的号角催眠般,城堡之下的兵马,除了那三千骑按兵不动外,另四大兵阵的一万七千步兵,随在疾冲向前的数十把攻城梯之后,一齐有若野兽般的嚎叫着,望着城下狂潮般的冲锋而来。
眨眼之间,海潮般的贼兵已迫至城下十二丈外,他们在号角的指挥下,勉强停住了脚步,整顿更加散乱的阵形,过了半晌,正中两大兵阵八千余人,执着盾牌,舞着雪亮的单刀,踏着鼓点,呈扇形呼嗒呼嗒地逼到了三丈许宽的护城河边。
随着震天的吼叫,数十把攻城梯笔竖了起来,隔着寒水滔滔的护城河,“噗嗒噗嗒”的沉闷声响中,砸架到了城墙之上。
“呜——呜!”进攻的号角吹响了!
PS:阔别九秋,先弄点字数熟悉环境先!
第一百章攻防小战(下)
探身下望的梁治、柳宗道与吴兆汝见到犹如蝗虫般的贼兵手举盾牌、口衔单刀,悍然顺着攻城梯攀缘而上,齐声厉喝道:“放箭!”
“咿呀”的控弦声犹未歇,弓弦嘣鸣便骤然震荡起,瞬息之间,深褐色的羽箭就咻咻的划破空气,尖啸着朝城下扑盖而下。
“噗噗噗!”无数声沉闷的声响伴随着凄厉的惨叫,攀爬上至中半的贼兵顿时血肉四溅,翻身栽倒下梯,跌落护城河中。
“呜——呜!”被同伴的血光染红了眼的贼兵耳闻城下的号角越发的尖锐凄厉起来,纷纷激起了蛮勇,继续呼噪着向上攀爬!
商秀绚、李秀宁、单琬晶三女俱是女中豪杰,见惯了大场面,自然不为眼前之景所震慑,不过,望着城下密密麻麻的敌军,再看看城墙上勉强可把守全部防线的两千牧场战士,她们的秀眉同时颦敛,都不自觉的往左近的杨广那边瞅去!
适才杨广见到窦威已随梁治奔了过去,张弓引箭射杀那些攀缘到半墙的贼兵,他亦不好在三位佳人面前全无表现,伸手便抄起了边侧的一杆铁枪,疾步冲至架上墙缘一个梯位的攻城梯前。
“闪开!”杨广吒喝开围拢在梯子旁边的数名战士,微一横移,双手一抡铁枪,刹那间,周围诸人只听到一声犹如松涛的呼啸震荡耳鼓,然后便见到一道威凛的光影猛地砸向那木梯伸上墙剁的两段巨木。
“蓬!”贯注了杨广七成力道的铁枪横拦击败出,这力道何等强大,两段巨木哪堪重击,咔嚓一声,仿佛歪了脑袋的人一般的攻城梯硬生生地被砸得向墙外后仰了出去,“啊呀”的连番惨叫,十数名抓不稳梯阶地贼兵霎时成了坠地的小流星。扑通扑通的跌落护城河。
在周遭众位战士轰然叫好声中,杨广手中的铁枪亦因为受力过猛,终告断折,杨广亦不惋惜,微微一笑,双手一拗,喀的一声。铁枪的榴木柄登时变作两截哨棒。
“去吧,我的爱!”(PS:向自在大大致敬!)杨广大喝一声,左右手迅速后扬,运劲一甩,两截哨棒便似被车弩射出地两支粗短的弩箭。ww,1K.cn刺穿空气,诡啸着闪电般的奔驰而出!
“噗!噗!”两下微细沉闷的声响,两个牢牢攀在后仰出去的攻城梯上地贼兵甫觉劲风扑来,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胸口剧痛。翻身栽之下前,他们低头看时,只见一截粗短的哨棒已透胸而入……
高达七丈的攻城梯已重俞数千斤。再加上攀贴在上面的数十个贼兵,恐怕已近万斤,若非它是斜靠城墙,以杨广之能,亦撼它不动,但也因为它的重心在城墙这边,刚被砸将出去,还未与地表成直角。后挫力已尽,重心重倾了过来,“蓬”地一声,攻城梯便又以泰山坍塌之势,迅猛地砸架回城墙上了……
“杀!杀!杀啊!”惨烈的喊杀声与鼓荡的鼓点混杂在一起。响遍整个空阔地谷地,深褐羽箭与鲜红血肉交织出一幅宛若屠宰场的画面。酷寒的杀机即便愈来愈明亮温暖的阳光亦清除不去!
在悠凉苍劲的号角的催促下,顶着强劲的羽箭冒死上攀的贼兵,在付出了将近两千条性命之后,终于有近百个强悍地贼兵跳上了墙头,呼吼连连的挥舞单刀盾牌,扑向了靠近墙缘的牧场战士!
在靠近柳宗道据守的那端,一个满脸横肉、额长肉瘤的粗壮大汉首先扑上城墙,他挥掌劈飞一名仓促间提起利矛地牧场战士,然后擎出背负着的两根狼牙棒,朝挺矛刺来地牧场战士左右开弓,大肆扫劈,嘴巴里还大吼出声:“杀!杀!杀!”
六名壮实的牧场战士看到那名委顿在地的同袍,齐齐怒吼一声,霍然抛去手中的强弓,挺矛疾步冲前,借着狂奔的势子,挑刺出六击重若千钧的锋锐快矛!
那个肉瘤大汉嘿嘿狞笑,毫不退让的扑入矛圈中,手中的两根狼牙棒猛地幻出如山棒影,似封似挡,只听“当当当”的连串金鸣剧响,棒影应声敛去,露出他那横棒而立、稳如山岩的粗壮身影。
那六名牧场战士却是仰天喷出一口鲜血,铁矛都拿捏不稳,脚下接连踉跄后退六七步,一屁股跌坐地上,全无再战之力!
邻近的商秀绚见状,娇咤一声,拔出配剑,飞身扑到那稳守攻城梯的肉瘤大汉的身前,剑尖剧颤,抖出万重剑影,洒向敌人!
李秀宁与单琬晶见到那肉瘤大汉似乎身手不凡,且其扼住攻城梯,如不尽快解决他,恐怕后面会源源不断地爬上无数贼兵,她们对望一眼,亦是拔剑出鞘,便欲揉身上去与商秀绚合力扑杀那肉瘤大汉。
“你们俩去帮忙那边的梁大执事,”一个柔和熟悉的声音在两女的耳际响了起来,“这边的我来收拾!”
单琬晶回过头来,朝来人露出甜甜的一笑,飞身与其错身而过,然后向梁治领人护守的、已经涌上了不少贼兵的那边疾奔而去。
李秀宁回眸看时,却见到杨广已近在身后三尺内,他的双眼闪耀着璀璨却又带点邪异的光芒,正有如那东方渐烈的太阳般,灼灼地望着自己,值此喊杀连天的城墙之上,他的笑容依然是那么的自信灿烂,山风猎猎掠过,扬起他那身雪白袍服,再配以他那俊逸的脸庞,便若玉宇的仙人般的教人看得心头砰然一动!
“还不快去,”杨广嘿然轻笑,从李秀宁娇躯侧边飘然掠过,顺手捏了一记伊人娇嫩的秀靥,口中犹自低叫道,“我的小秀宁!”
李秀宁骤然被袭,忍不住“啊”的轻呼了一声,她手抚烫热的脸颊,第一反应便是左右四顾,看有没有人注意到这一场景,望着杨广昂藏的背影,想及他那声亲昵的称呼,她心内忽然浮上一丝甜蜜,勉强收拾萦乱的情怀,她提剑便赶去单琬晶那边接应了。
“叮叮叮!”说不清是多少声脆响,这边的商秀绚刹那间已与那肉瘤大汉交换了十数招,两声闷哼传出,剑影与棒山敛去的时候,交手的两人隔了丈许距离,打了个照面。
肉瘤大汉瞧清商秀绚那倾国绝色,不禁呆了半瞬,他的两只牛睛暴现出猥亵的色彩,嘴巴一咧,哈喇子都快流了出来了。
“商秀绚?”那肉瘤大汉看得目不转睛,迟疑地问道。
“不错!”商秀绚自诩武功已不同凡俗,但眼前这个贼寇的武功强横,似乎与己竟亦相差无几,且其内力深厚,久战之下,恐怕还是胜负之数还是五五两分,她心内实是震骇,贼兵竟有如此厉害人物,她不由得惊问道,“你又是何人?”
“本人便是!鸡犬不留房见鼎!哈哈!商美人,让咱们亲近亲近一下。”这房见鼎一边狂笑一边往商秀绚迫去。商秀绚乍闻得对方竟是横行长江一带、凶名远播、排名四大寇之第三位的房见鼎,心头猛然一跳:原来竟是这凶人亲自上阵!
她银牙一咬,一振长剑,遥指强敌,窥机一剑疾刺了过去,房见鼎却是大喜过望,飞马牧场之主近在眼前,只需将这妙人儿擒下,这场战事便是胜利了,他原先还怕她见到自己就唤人围攻,此时见她一身来攻,这不是送上门来是什么?
他喜声大吼,右手一支狼牙棒举重若轻,雷霆般的砸向那柄长剑,左手那支却朝美人的纤腰呼啸着横扫而去,自然,他并不是辣手摧花,而是耍左虚右实的那招。
商秀绚却看不破他的虚实,她的配剑娇脆,不敢与对方的重兵器多番碰撞,便抽剑飘退,想使出家传的精妙剑法,以巧补拙!
商秀绚刚定下主意,却听得身畔一阵微风拂过,有人轻轻一笑,在自己耳鬓间低语:“把他交给我吧。”
她自然听得出这个富带磁性的声音是谁的,意识海里浮现出那双淡定自若、阳光却又带点说不出的邪异的炽热眼神,莫名的,她的心内竟一下便安定了下来。
此时,房见鼎的身后又跳上了数名目露凶光的贼兵,他刚待挥棒抢攻商秀绚,却突然见到美人的俏影前飘来了一个身若柳絮的青年。
房见鼎看着前面俊若美玉的青年,多年的江湖生涯,使他对危险有着每感必应的直觉,他面对眼前这垂手而立的青年,瞳孔情不自禁的收缩了一下,迟疑地问道:“你是何人?”
“你来错地方了!”杨广轻轻一笑,笑容未敛,他的身形已经飘然飞起,右手握拳,不带半点风声,缓缓地向房见鼎捣击出去——
灿烂的阳光铺洒在那雪白的袍服上,将其映成华贵的金色,一刹那,空中飞扬的身影,就仿佛传说中有着诺大神力的金甲天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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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外寻援军
从今早至日落这十数个时辰,贼寇前后总共组织了五次凶猛的进攻,但皆因攻城器械简陋,而被牧场一方击退了下去,城头、墙下两处还丢下了近五千具贼兵尸体!
但最令贼寇军心沮丧的是,己方四大头领之一的房见鼎,率了近百人登攀上城墙之后,竟然为对方一举搏杀,尸首悉数抛于阵前!
眼下,贼寇已停止攻袭,且在城堡前扎下连营,他们一边扼困城堡的出口,一边催促内中的巧手采集周遭的木料,赶制大型攻城器械。
“城堡之外,贼寇团团围困,你如何出得去?”商秀绚颦眉望着座中捧茗啜饮的杨广,悦耳的声音回响在整个宽阔的轩厅。
此刻已是月升中天的时候,秋夜水凉,簌簌的泠风从敞开的门窗轻柔地穿过厅堂,悄然送来幽幽的花香。
烛光彻明的厅堂中,商秀绚跪坐于首座的软榻上,脸色甚是犹疑不解,而跪坐于右侧第一席的商震亦是满脸疑惑。
他身为飞马牧场大总管,自是知晓城堡三面峭壁,猿猴难渡,而前面又遭四大寇与李密的联军结了营寨重重围困,除却与送死无异的怒闯连营,便全无出途,杨广却说可以轻易逸出包围圈,出外搬找援军,这叫他实在费解。
商鹏与商鹤两个老头子眯眼跪坐在商震下首的席位上,仿佛没有听到适才的对话,神色木然,一动不动,也不知是不是睡着了。
李秀宁与单琬晶两女跪坐于左边的席位上,她们的妙目,亦是同样不解地盯在杨广云淡风清的脸庞上,但朱唇紧抿。俱是不出声。
撇除不知去向的三执事陶叔盛,牧场另三大执事以及他们的副手此时全都驻守在城堡地高墙上,日间战况激烈,牧场战士亦是折损了数百人,空缺出来的位置,商秀绚已采纳二执事柳宗道的建议,征召了牧场各府邸的护卫武士补了上去。
而窦威为将多年。对于防守与攻伐之道颇有心得,亦被李秀宁派去城堡外墙,相助牧场抗击贼寇。
“如何出去这个问题,场主无须担心,”杨广轻轻放下茶盏。望着商秀绚从容微笑,“场主只需唤个武功不错,且又熟悉这四处的地形的人与我同行即可。”
“好!”商秀绚默思半晌,微一颔首,抬目凝视着杨广。wap,K.n忽然轻声说道,“公子决定甚么时候出发?”
杨广掸了掸衣襟,右手触了触宽袖中刚刚从便宜师叔的小宝库收刮来地两件物事。推案起身,笑道:“现在便可动身!”
“也好!”商秀绚亦随之立起身形,稍整劲装,曼声说道,“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去了吧。”
“秀绚,你要自己亲自去吗?”李秀宁与单琬晶齐齐惊咦道。
“场主,你身系牧场安危。如何能干冒大险,”商震亦是不赞同,他慌忙站起身施礼,惶声道,“还请场主三思。”
杨广望了望厅堂中纹丝不动的商鹏与商鹤。却只是笑眯眯地负手而立,嘴里不说半字。
“各位执事不能抽身战事。大总管与两位长老又要保证内堡周全,分身不得,而秀宁与琬晶又不识养马场那边的许扬、吴言两位执事,实难取信于他们,”商秀绚侃侃说道,“其余人等,武功太次,我不去,哪里还寻得出哪一个呢?”
“总管请放心,”商秀绚见商震口唇欲动,知这位族叔担心自己的安危,安慰道,“廖公子武功强绝,必不会教我当险的。”
晌午之时,商震亦听人说及了杨广今晨三拳便击毙了四大寇中排名第三地“鸡犬不留”房见鼎的事情,心下自是骇异,他与众人一般,却皆不知房见鼎真正的死因却是中了杨广那三拳之中夹杂着的一记六脉神剑,他还道是杨广的精妙拳法所致——
这廖陨地武学成就,恐怕堪与天下三大宗师比肩了吧?
商震一念及此,抬目看了看厅中稳立如山的杨广,心内顿时安定了下来,不再多言相劝了。
“廖郎……”单琬晶盈盈起身,唤了一声杨广,走至他的身边,有些担忧地仰望着那张俊美地熟悉面孔,她虽知爱人武功强横,但眼下却不是江湖中人纯粹的单对单比武了,战场之上,即便武功高强,但人力终有绝,却依然是禁不住万千兵卒的车轮围攻的。
“不妨事的,”杨广看着单琬晶美眸不能隐饰地流露出关切忧心的神色,一股柔情自然而然的蔓延全身,握住伊人的柔夷,紧了一紧,轻轻地笑道,“我不会有事地,你等我回来。”
“恩,”单琬晶亦知现下事态紧急,如若任由那些蝗虫一般的贼寇顺利攻下城堡,覆巢之下,恐怕到时候各人俱是难有善局,她晓得事不能免,只好乖巧地点了点头,轻声回道,“我等你回来。”
杨广松开单琬晶的玉手,眼光先扫往已经默然起身的李秀宁的那张恬静地秀靥,然后再看向从首席上走了下来的商秀绚,微笑道:“既然如此,场主,我们便就出发吧。”
商秀绚颔首应了声“好”,然后朝商震以及缓缓站起地商鹏、商鹤施了一礼,和声说道:“内堡一应事情,便请三位挂心了。”
“请场主放心,我等省得。”三老同时回礼,商震回身向旁边的杨广恳声说道:“还请廖公子多多照顾我们场主。”
“我会的,”杨广呵呵笑道,“三位老人家请放心。”——
靠!你们能够做主把她许给老子的话,老子会更上心的啊!
杨广此前虽斩杀了李天凡,但却不知他是否已经勾搭上了原书中那个骚媚的女内奸没有,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杨广喜欢省事,为了避免她暗中捣乱,他决定将“罪恶”扼杀在萌芽中,故而提醒道:“是了,听说大总管府中有位如夫人叫苑儿的,不知有没有呢?”
“恩……”商震听到自己“人老心不老”的事情当着少女场主以及两位花信少女贵宾的面被说了出来,有些尴尬,面带赧色,又奇异地问道,“是有这么一人,公子是如何知晓的?”
“我听说这位苑儿夫人交游广阔,”杨广却避而不答,话里含糊道,“值此时际,总管还是叫她不要再与外面的人交往过深的好。”——
可怜的老头,说不定你头上早绿油油的了!嘿嘿嘿!
清晨之时,商震曾听场主府邸的护卫首领谭云飞说起杨广似乎早已预料到牧场三执事陶叔盛叛变一事,此时又听闻这仿佛可未卜先知的青年高手说出这等语含深意的话,且这次提及的人竟是自己新纳的艳媚爱妾,他心头一跳,知晓这事如果又被这位似是可通鬼神的青年绝顶高手说中的话,恐怕自己再也无颜担当牧场大总管一职了,他连忙说道:“老朽省得,多谢公子提醒。”
厅堂中的众人俱是心周虑密的人物,乍一闻言,已隐隐地觉察出了什么,但顾虑到商震的地位,眼下亦不好抬到台面上来深究,但也就这么一来,众人更是觉得杨广神秘莫测了。
“廖公子,我们这就走吧。”商秀绚行至杨广身边,缓声说道。
杨广含笑望望旁边炯炯看来的商鹏、商鹤两老,知晓自己这种锋芒露得实在诡异,继柳宗道之后,又引起两老的戒意,但他依是浑不在意地耸耸肩,当作春风拂身——
我靠!只要将商妹妹给把上了,老子才不理你们怎么想呢!
杨广跟着商秀绚的脚步,向厅堂的大门走了过去,刚待踏过门槛,身后传来李秀宁的一声娇喊:“廖公子!”
杨广闻得那个期待已久的声音,旋风般地转过身来,踏前一步,朝伊人露出灿烂的笑容,说道:“秀宁公主,有什么事吗?”
李秀宁此时已看到幼时闺伴单琬晶嘴角的那抹饱含深意的微笑,她心中一阵慌乱,玉颊倏然升起两瓣酡红,呐呐半晌,适才说出了这么一句话:“你……你小心些!”
其实李秀宁亦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冲口而出,说出那般铁定教人有所猜疑的话,她芳心忐忑,不由暗忖道:难不成,自己对这个夺了自己处子之躯的男子有了别样的心思了吗?不会的,这怎么会?自己喜欢的,明明是那个温文尔雅的柴家大少才是的啊?可是……可是,看着这个男子那双灼热而微含邪异的眼神牢牢地盯着自己的时候,为什么自己的心内,却会被一种欢喜而甜蜜的感觉填充了呢?
不说李秀宁幽思万般,那边的杨广听了伊人蕴含温情的话语,不由地笑呵呵地朝李秀宁潇洒地扬了扬手,笑道:“好的,你也小心些。恩,那个,琬晶就拜托你了。”——
自然,后一句是因为看到了单琬晶已脸挂薄怒才加上去的!
旁边的三个老头子见惯儿女情长,见状哪里还不嗅得出一点暧昧,他们皆是知晓李阀与关中望族柴家联姻一事的,但看眼前之景,好似事情还别有枢机,他们不由得彼此互视了一眼,面浮异色。
门槛之外的商秀绚,黛眉微敛,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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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反攻奇兵(上)
杨广与商秀绚并肩疾步行出了气势恢弘的府门,顺沿着宽敞的碎石大道,径直往东面的那堵遮挡了半幅天际的巨大山壁飞身驰去,大道两旁,房舍栉比林立,高阁低户,各扇轩窗上,皆隐约地透出微弱的烛光,间中还有幼儿的啼哭声传了出来。
黑阴阴的天幕下,星月疏稀,颇有秋夜疏雨的趋势,教人看了陡然生闷,直觉心头似是压了块巨大的山岩,沉甸甸的难受。
全城堡的成年战士已经登上外堡城墙抗击贼寇去了,留下老人与妇孺提心吊胆地困守自家院落,这时候,城堡内的各人都没有兴致出来溜达了,大道早已杳无人迹,只时不时听到数声犬吠声而已。
“廖公子,我们这是去哪里?”商秀绚随着杨广疾急前掠的身形,奔至东面陡峭高耸的山壁脚下,眼望四下寂寂,又见到石山当道,再无去路,终于忍耐不住地问了出声。
杨广驻足在山壁下,正游目仔细打量头顶危入黑天的山巅,忽然听到商秀绚询问,便回过头来,凝视着她那娇美的秀靥,轻笑着徐徐说道:“当然是出去寻找养马场方面的援军了!”
“可是,”商秀绚仰起白皙嫩滑的脸庞,游目四顾耸立在两人面前的山峰,怀疑道,“我们能从这里翻越出去吗?“怎么不能?”杨广轻轻地呼吸了一下,嗅着风儿传送过来的身畔丽人的幽幽体香,只觉整个身体的骨头都酸软了许多,他定了定神,嘿嘿笑着招呼道,“你且随我来。”
杨广当先引着商秀绚顺着右向疾走数十步,然后立定,指着前面的岩壁微笑道:“我们就从这里攀爬上去。翻越山巅。”
商秀绚又仰起螓首,极尽目力看上去,发觉这处山壁的坡度虽比适才那里的平缓了许多,但依然难以攀缘,她自度自己绝对是不能支撑到攀越上峰巅的那刻地。
“这里跟方才的那处没甚么大的区别吧?”商秀绚敛眉说道。
“不,这区别可大了!刚才那里即便借助外力亦难翻越,”杨广神秘一笑。“但这里就不同!在这里我稍借外力,便可如履平地。一路看中文网首发.K.”
“借助外力?”商秀绚美眸满溢茫然,“什么外力?”
杨广得意的从袖中取出一对乌漆漆的钢爪,亮至商秀绚眼底,悠然笑道:“有此飞天神遁。我便可将此天险变通途!”
商秀绚闻言大讶,接过一个,低眉细看,只见这对被杨广叫做飞天神遁的钢爪俱是遍体黑漆发亮,呈人手状。爪身尾后有一钢环,其上还都连着一大束罕见的坚韧无比地冰蚕丝。飞天神遁?恩,我好象听谁说过这物事似的。可惜,现在记不得了,”商秀绚微皱黛眉,一边思索一边随口说道,“不过,这物事真有像你所说的那么神奇吗?”
杨广想不到商秀绚竟也听说过这出自绝代机关巧匠鲁妙子之手的攀山越岭的工具,他是心知商秀绚因为母亲地关系,对隐居于牧场后山的便宜师叔鲁妙子有一种难以言叙的芥蒂的。当下便不欲明言,故意隐略了这“飞天神遁”的来历,笑道:“这是我一个长辈送给我地一个小玩意,晌午之时,我便择地试用过了。效能实大,依我估计。翻越此山当不在话下。”
“是吗?”商秀绚半信半疑,她旋即犹疑地问道,“可是,这个神遁我却还不会使用啊,容易学的吗?”
杨广眼珠子一转,转瞬便露出诚挚的笑容,说道:“无妨!你并不需要会使用,因为这一对神遁只是供我一人使用地。”
“啊?怎么会这样?那我呢?”商秀绚诧异地说道,“那我怎么翻越过此地?你还有另一对神遁吗?”——
我靠,这么一个贴近美人儿的机会,就是再有一对老子也要藏起来的啊!嘿嘿!傻B才拿出来呢!
“我这里没有了!”杨广肚子里在偷笑,脸上却流露出无限惋惜的神色,叹息道,“这可怎么办呢?”
商秀绚看了看杨广,再望了望身前高耸不见顶的山峰,本待先叫杨广上去,之后再喊他扔下那对神遁的想法便不翼而飞,这种高度,这般黑夜,扔下的东西恐怕一时亦是难以找着。
“恩,本来我倒是有个主意的,”杨广作出思量良久地模样,稍作迟疑,慢吞吞地说道,“只是想不到随我来的人竟是场主……”
商秀绚听了,眼中一亮,是呀,既然他有此打算,那他当有解决之道才是,想到城堡时刻有被倾覆的危险,她连忙催促道:“廖公子,你有什么办法,请说,无须顾及什么的。”
“本来我以为伴我同去的是各位执事地其中一位,所以我是打算背负随我那人一起过去的,”杨广装出为难地神色,似是手足无措,他小心地撇了一眼商秀绚,唉叹说道,“料不及现在却是场主亲去,唉,场主千金之体,这个又如何使得呢,唉,都怪我,刚才在厅堂商议的时候,我只顾别样事情,倒忘了这一茬了。”
“恩,这样啊,”商秀绚听说要被杨广背负着,两人将势必难免肌肤相亲,商秀绚长在城堡十数年,还从未与异性有过那般亲密的动作,念及那种举动,她双颊暗升红晕,脸面烫热,犹豫了半晌,她贝齿轻咬朱唇,小声说道,“没……没其他方法了吗?”没有了!”杨广很干脆地回道,“要不,我们再回去商议一下。”
“算……算了,”商秀绚看了看杨广那修长的身形,她表面看来孤傲自赏,不将天下任何男子放在眼底,但骨子里那种身为女子的矜持羞涩的天性却依然保持着,脸色微微有些羞赧,她以蚊鸣般的声音说道,“我们亦是武林儿女,这些繁文缛节,便不需如此讲究的,你便把我背负上去吧。”
“那是!”杨广嘿然笑着赞同,大点其头,但他背负在身后的右手,却偷偷地横着作了个胜利的手势——
嘿嘿!沟女大计第一步骤顺利展开了!
“恩,时间无多,我们这就起身吧,”杨广看到商秀绚虽然同意了,但仍在那里忸怩,生怕她反悔,连忙靠近她的身旁,接过她手中的神遁的时候,趁机不着痕迹地摸了一把那双娇嫩纤长的玉手,再以背向她,藏在暗处的脸上浮出邪异的笑容,“请上来,场主!”
商秀绚秀靥羞色更浓,她看着杨广宽厚的背脊,暗呼了一口气,定下心神,缓缓地趴伏上杨广那微微躬下的背脊,双手扶住他的两肩。
“场主,请小心了!”杨广脸上那种笑容愈深,他喊了一声,直起身来,双手绕后托着商秀绚温软的玉臀,轻轻一抛。
“呀!”商秀绚娇哼出声,娇躯微微后仰,刹那间的重心不稳使她的一双玉臂不由自主地前伸,紧紧地搂着杨广的脖颈,而那对修长浑圆的美腿,亦下意识地蜷起盘在杨广的腰间——
我靠!真的是波涛汹涌呀!爽就一个字!
杨广嘿嘿暗笑,一边感觉着与背上妙人儿的玉体,特别是胸前那两团软绵绵却又弹性十足的圆球摩擦时的销魂滋味,一边将手中神遁的冰蚕丝解了开来。
商秀绚犹如八爪鱼般的紧紧籀在杨广的身上,她的螓首歪着紧贴在杨广的肩膀上,体味着杨广身上散发的那种陌生却又叫她酥软难禁的阳刚之气,她的芳心就像里头有一面不停击打的大鼓,砰砰砰的剧响,她自己都感觉得出,她的身体就像是燃烧了般,耳根亦红透了。
“你跟秀宁是怎么认识的?”商秀绚很不适应这种既教她莫名欢喜又令她忐忑不安的感觉,她鼓起勇气,悄声问道。
那夜三女联床夜话的时候,她知晓“廖陨”这对新婚夫妇之所以伴同李秀宁来临牧场,是因为要探知单美仙以及东溟派各人的下落,幸好她亦知晓东溟派各等人的下落,亦已告知杨广、单琬晶两人,说及东溟派各人已经安全落脚于襄阳郡。
方才临出门的时候,她便注意到,闺中旧友李秀宁、新交好友单琬晶与这个入赘东溟派的青年绝顶高手这三人的关系决非简单,现在情急之下,又想不出什么话头,便忍不住问出了这个问题。
杨广此时已将两段冰蚕丝的两个端头分握两手,他望了望岩壁的凹凸处,按照便宜师叔所教的手法,双手劲扬,一对“飞天神遁”分作“八”字势,闪电般竖着射高四丈的距离,牢牢地抓紧岩壁上边两块突出的岩石,微微借力,两具紧紧缠绕在一起的身躯已如鹞鹰般的冲天而起。
“恩,我与秀宁公主第一次相见,便是在……”
PS:攀岩危险,切勿模仿!呵呵!
第一百零三章反攻奇兵(中)
杨广背负着商秀绚,手中两支“飞天神遁”接连劲射,他们两人的身形随着每一次弹射,就仿若升降机般的飞速上升。
越接近山巅,山风便愈发的凛冽,教人直有被呼啸刮骨冷风冻僵了般的痛觉,商秀绚抬目看上,只见黑压压的天幕更是阴沉了,星月此时也全无踪迹,而半山腰之时似乎触手可及的云层,此时却仿佛又高远的许多,叫人着实生气——
看来,一场绵绵秋雨已是在所难免了!
杨广两支神遁电射而上,抓牢右上首陡壁凹处探出来的两株苍松,借力提气,腾身而起,侧身飞落在那勉强容得下两人身体的凹窝,他呼出一口浊气,迎风问道:“你冷不冷?”
商秀绚功底虽然深厚,但山风却也甚大,加之衣裳单薄,她又不得活动,这般久之,亦感寒冷,牙齿都轻轻地打了架来,她听到杨广临此险地,却仍记得自己的冷暖,心下大是感动,不自觉地,一股暖流恍若流光般的注入身体,教她整个身子都似乎微微地发热了。
“我不冷,”商秀绚凝视了杨广那清俊的脸棱好半晌,右手不自禁地抬了起来,微微仰身,自怀中拉出一幅芬芳馥郁的汗巾,帮杨广拭去鬓角边的几颗汗珠,柔声说道,“这山壁如此之高,你也累了吧,要不,我们先在这里休息一下?”
“也……好!”杨广乍然听到商秀绚语气温柔,大违她于他人之前的冷淡清高,禁不住地喜上眉梢,他轻轻的向内内挪了挪。
商秀绚顺着杨广的身脊滑了下来,面朝外边的悬空,挨着他站立。眼波流转,飘往了旁边轩亭岳峙的男子。
杨广侧过身,凝聚目力,瞧清了商秀绚的身子正打着颤儿,连面靥都有些发白了,较之日前的坚毅飒爽,此时却一幅怯怯柔弱地模样。心中对这个自小便承载着家族命运的少女大为怜爱,发自心底痛惜地轻责道:“都这样了,还说不冷?”
他伸出双手,不由分说的便握住了商秀绚纤长白皙的手掌,以自己的双手温暖去暖和那双冰凉了小手。1——6——K小说网
商秀绚脸皮大热。神情越发的忸怩,娇羞不胜,但被杨广双手暖热包裹着的一双嫩手只微微一挣,便任由杨广紧紧地拽着了。
杨广看清商秀绚流露出小儿女地情态,秀脸通红。煞是娇美动人,他手下微微发力,将羞怯不胜的玉人拉入胸怀中。双手紧紧地环抱住她那纤细柔软的腰肢,嗅着她发际的幽香,一时心神俱醉。
商秀绚挣脱不过杨广,羞得只将螓首深深地埋在杨广的怀抱中,闻着杨广身躯散发出来地那浓郁的男人味道,刹那之间,不由的意乱神迷起来,半晌。她低声喃喃道:“你……要做什么?”
“我知道的,我一直都知道的,秀绚,你地生命中,实在是承担了太重的担子。这对你不公平,秀绚。”杨广放开紧搂着商秀绚腰肢的双手,改而托起她那发烫地脸庞,双眸深注在她那张素净俏美的脸靥,珍而重之的肃容说道,“让我来照顾你吧,秀绚,让我照顾你!”
商秀绚娇躯一震,芳心砰砰的乱蹦,便似乎从心口跳将出来一般,她的一双美目蒙上了凄迷之色,黑长的睫毛轻忽地扇了扇,瞬息便低垂翕合,饱满的樱唇轻启,有些无助的弱声说道:“你……你说地是什么……我……我不明白……”
“不明白么?”杨广忽地邪异一笑,俯低了头,迅速准确地吻住了那两片微微颤动的嫣红朱唇,悉心地品尝那份甘甜。
商秀绚猝然被吻,娇躯轻扭了一下,只及咿唔了两声,便又不由自主的深深沉醉于这种陌生的甘美亲昵中了……
“你我之身上,都有了彼此的印记,”良久、良久,相互紧贴地搂抱着甜蜜厮磨地杨广与商秀绚适才松了开来,杨广脸庞上又浮现那种邪异的笑容,“现在,你总该明白了吧?”
商秀绚大羞,俏脸燥热彤红,她毕现小女儿娇态,轻轻地捶打了几记杨广地胸口,咬了咬唇皮,嗔道:“就只知晓轻薄人家。”
“可是……”商秀绚忽然忆起一事,她脸色黯淡一下,犹疑道,“可是,你教人家……教人家又如何与单妹妹相处?”
杨广得到商秀绚默许终身之事,心内顿时喜翻了心,他一把抱住商秀绚那具丰满柔嫩的娇躯,乐滋滋地说道,“这你无需担忧,琬晶她为人宽容解语,你与她定能和睦相处的。”——
靠!若是连她都安抚不了,那老子以后的后宫三千佳丽岂不都得解散开来?那当皇帝还有什么屁搞头?
“你是说……要人家给你当……当那个……妾室吗?”
杨广知晓以商秀绚的身份,即便她心甘情愿添陪末座,她的飞马牧场内部的那些家族部下亦绝不愿意自己的场主充当妾室的。
“秀绚,在我的眼里,你们都是一样重要的,”杨广凑到商秀绚的耳边,轻吻汲咬她那珠圆玉润的耳垂,温语说道,“我也不会让你受委屈的,你给我点时间,好么?”——
这种状况,也只好使出“拖”字诀了!
商秀绚十数年深闺孤寂自怜,又哪里经得住杨广的风流手段,她伏在杨广的胸前,被杨广的舌头弄得浑不知身处何处,连他的话也听不进半点了,只知仿若鸵鸟般的把整个人都藏进杨广的怀里,双手只知紧紧地籀在他的腰间,恩恩啊啊的旖旎娇吟——
嘿嘿!真的是绝招一出、大杀四方啊!
杨广又露出邪异的诡笑,他的双手下探,轻轻地抚摩了好一阵她那圆滚挺翘的玉臀,趁她还不及反应,转身便将她背负了起来,再重新地拿出那对“飞天神遁”,拍了拍她那香软的翘臀,轻笑道:“秀绚,准备好了吗?我们要再次起程了哦。”
“恩。”商秀绚低吟应了一声,整个人趴伏在杨广背上,四肢紧紧地缠在杨广的脖颈、腰际。
“好了,”杨广神遁电射而出,嘿嘿笑了一声,“来吃狗。”
“恩,廖……廖陨,”商秀绚螓首埋在杨广的后背,感觉身体就犹如腾云驾雾般的飞跃而起,耳边掠过了呼呼的风声,她低声笑道,“人家,是不喜欢吃香肉的。”
杨广呆楞了一瞬,他手脚不停,神遁连珠射出,身形不住腾越而起,一升便是三丈有余,他喃喃念了几声,适才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哈哈笑了几声,他也不加解释,手下加劲,双脚在山腰间的岩石连蹬数下,借了几次力,迅疾地向山巅登了上去。
“你跟秀宁,就只是刚见过几次面而已么?”
当杨广终于飞身跃上山峰巅顶的时候,一直静悄悄地趴在杨广后背的商秀绚滑了下来,倚在他的身侧,忽然问了出声。
天色愈浓,阴云密布,不经意间,酝酿许久的秋雨终于淅淅沥沥地掉落了下来,不消晌时,整个天地密密麻麻地尽是绵绵雨丝。
“嘿嘿,这个……”杨广对女子的直觉不得不说一个“服”字,他得意一笑,“此事说来话长,等击退了四大寇,我再说与你听好了。”
商秀绚仰起俏脸,朝杨广绽开意味深长的灿烂笑容,她拉着杨广的右手,依偎在他的臂膀,宛如水莲般的浅浅静笑。
“看,你看,”杨广的漆黑双眼骤然大亮,他兴奋地乾指着高高的山峰下方的某处,大声说道,“秀绚,你看那里!”
商秀绚顺着杨广的手指极目看了下去……
PS:飞呀飞,还是飞不出主教的手掌心!嘿嘿!“来吃狗”是什么意思捏?
第一百零四章反攻奇兵(下)
巅峰之上,商秀绚卓然站立于杨广身侧的那那块危崖上,在耳际萦绕厉啸的山风,将两人微湿的衣袂扬得猎猎作响,眼前,纷纷扬扬的秋雨犹如从蚕茧抽出来的缕缕丝线,自昏暗的天空中飘洒而下。
从立身处俯瞰下去,透过茫茫然的雾雨,隐约可见东峡口之外的那片广阔的大平原上,有一队长形的火点簇正慢慢地向峡口处移来。
这般距离,如此雨夜,只凭淡淡火光,商秀绚又哪里分辨得出那是何方人马,她不禁好奇地问道:“那是些什么人?”
“两种人,或是敌人,”杨广摇头轻笑道,“或是,朋友。”
“我们这便下去看看,说不定,我们此次大可不必长途跋涉到五十里外的养马场了呢。”杨广说罢,右手牵着商秀绚的纤纤素手,眼中神光骤闪,打量了一下四下的地势。
牧场城堡后山的背面山体,倾斜度却较为平缓,乱石堆积,岩角突兀嶙峋,交牙错齿,教人看了心惊胆战,但对于杨广而言,却是多出了许多可以借力的落点,望之有种马踏原野的感觉。
杨广收藏好那对“飞天神遁”,待商秀绚重新搂抱紧自己,便循着弯折斜线,运起真力,嘿然腾跃飞起,仿佛大鸟般的落往左下三丈的一方巨石上,只稍稍一顿,即又霍然飞起,就恍若山间的精怪,身如跳丸的从山巅处迅疾地流泻而下,势如陨星!
杨广保持着下落身形的重心,左手稳稳地托着商秀绚的玉臀,双眸精光闪闪。冰冷强劲的山风呼啸着迎面扑来,刮面生痛,使他不得不静心凝神,全力运转遍身真气,以抗风力,便当此刻,一股奇妙的异感倏然间自清明的灵台中涌了上来。
经脉里地真气流水一样的自如运转。杨广的灵觉霎那间无限的扩展,恍如八爪鱼的触角般电闪探出,方圆十数丈的范围,无处不为这些触须所感应到,就在杨广的意识海里。电光石火之间便掠过了无数收集来地或洪亮或细微的声响,这些声响反映到杨广这广阔的意识海中,瞬息便化为一些模糊的倒影,其中有一幅竟是一只硕肥的大山鼠正拥着一窝小山鼠藏在山岩底下小洞穴里,安恬地打着呼噜。1——6——K小说网
杨广又是惊讶又是欢喜。他索性闭起双眼,脚步却没有稍停,凭借着骇人听闻地灵觉。脚尖准确地点着那些可以借力的岩石,身形似足了身间鬼魅,倏起倏落,继续向山脚下坠,与此同时,杨广亦展开了内视,敏锐的灵觉顷刻间便将自己的身躯“看”了个通透!——
在杨广的丹田处,那颗静止悬立了好些日子地银白丹粒。又开始缓缓地圆转了,但它这次转动比之前次大有不同,这一次它的每一圆转,随着它越转越疾,它不见缩小。却反而渐渐的一小圈圈地涨大,不消片刻。这颗银白丹粒已比原先涨大了一倍有余,当此之时,它地圆转速度亦已是人眼难跟了——
当拇指般大小的银白丹粒旋转得竟化成淡无可淡的虚影的时候,更玄妙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在那点虚影的周围,竟出现了一个薄如嫩叶的黑色罩子般的向内塌陷地力场,当那团团围绕着虚影的黑色罩子轻轻一震后,天地间一股亘古便已存在的莫名的浑厚力量,突然化作暖洋洋的无形地丝缕,骤雷倏电般的从杨广地天灵盖以及两只脚板底下的大穴注入,与经脉亦不相冲突,这三股莫名的力量齐齐的向杨广的丹田处潮水似的汹涌地汇奔而去,只一瞬息,便已冲至了黑色罩子之前。
“兹——”,黑色罩子不但没有阻拦这股外来力量的涌来,反而像是一圈海绵纸,一古劲儿的便将涌到了面前的莫名力量吸了进去,然后像是喷雾器似的,把它们撒洒至那依然圆转不休的虚影表面,不假稍顿,又将那些紧跟前辈,源源不断地冲击而入的浑厚力量,先吞吸了个干净,再喷射进去,如此反复,循环不停。
说也奇怪,给喷上了如许莫名的浑厚力量,那化作虚影的银白丹粒不单没有涨大,还正逐渐逐渐的缩小,且圆转旋动之势亦已缓徐了下来,愈来愈慢,愈来愈慢。
“恩……呀……”趴伏在杨广后背的商秀绚忽然感觉到自己紧贴着杨广后背的小腹,倏然传入一股暖洋洋的、令人舒爽至极的灼热气劲,倏忽间便如电流般地分散于四肢百骸,令她兴奋得浑身都痉挛了数下,她遍体酥软,忍不住便在杨广耳际娇吟了出声。
“轰隆!”商秀绚的软语低吟入杨广之耳,但却仿佛是一阵夏日轰雷炸响,将杨广的深浸在玄妙意境中的心神猛然拉了回来,他心神失守,那黑色罩子便自然而然的化作飞烟,倏然飘散了开来,而那虚影也突然静止下来,现出银白丹粒的真身,只是,经过适才的莫名力量的注入,它的颜色微微带了点金黄——
两人均自不知,商秀绚这一声娇吟却救回了杨广的一条小命!
原来,当日杨广的身躯被二十一世纪来的廖陨接收的时候,不知何故亦吸收到了廖陨自时空通道带来的一小股时空之间的本源能量,这股能量在恰当的时机,可将这一时空初生之际的混沌之力吸引过来,并化为己有,壮大自身。
适才,杨广不知觉中,福至心灵的竟然契入了天人合一之道,那股深藏在银白丹粒中的时空本源力量,亦被引了出来,大肆地吸收天地之间神秘的混沌力量,便转化为丹粒自身所有,并将杨广真气的来源——那颗银白丹粒里面蕴含的真气,不单炼化得更为精纯,而且还将吸收来的庞大的混沌力量充补了进去——
力量强大固然好,但也好有命去运用!
杨广的经脉在银白丹粒首次形成于丹田处的时候,虽然得到了大幅地扩涨,但亦是恰恰能承受得了少许吸收自天地之间的混沌力量,只多出少许,就是他的经脉的承受极限之外了。
方才,受惠于杨广身上传导来的混沌力量,与杨广有了初步的灵神交融的商秀绚的娇吟只要是慢上了半刻,杨广便只有落得个经脉爆裂、全身血肉化作漫天精血而亡的结局。
“秀绚,”回醒过来的杨广倏然间觉察到,只是稍忽间,自己体内的真气比半晌之前更为精纯浑厚了,他欢喜之余,又想到商秀绚的那声低唤,连忙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太冷了?”
商秀绚虽是处子之身,不晓得与异性欢好究竟是什么感觉,但是,当适才杨广身上传导过来那股灼热气劲流遍全身的时候,她突然感觉到一阵说不清的莫名快感倏忽间便蔓延至全身的各个敏感点,教她骨酥肉麻,兴奋得激荡抽搐,下身那羞耻处亦禁不住地喷射出温热滑腻的液体,沾湿了自己的小亵裤。
“恩……不冷,”商秀绚羞不可抑,哪里肯说出真话,她双颊霞烧,遍体燥热,整个娇躯紧紧地贴着杨广的后背,环着杨广脖颈的一双皎白如玉的小手轻轻地绞着杨广的衣襟,羞答答地小声说道,“我不冷,我们还是快下去吧。”
“好,”杨广感觉到自身真气愈发强劲,他的右手又大力地搓揉了一把商秀绚那酥软富有弹性的玉臀,手掌传导过去的热量惹得商秀绚又是一阵心醉神迷后,忍不住长声欢啸,哈哈笑道,“我们这便下去。”
杨广暗运得来只有一会的浑厚真气,只觉浑身又轻飘了许多,他脚下发力,流星般下坠的身形,倏然化作一道淡淡的虚影,似缕轻烟般的以人之肉眼难及的速度,从岩石堆中飘了下去,飞落东向峡口外的山脚下,立身于草坪之上。
“秀绚,”刚踏足平地的杨广忽然朗声笑道,“看来,我们真的不用去那边的养马场啦!”
犹自含羞紧搂着杨广的商秀绚闻言愕然,她抬起贴在杨广后背的螓首,顺着杨广视线,平视着望向那漆黑夜色中的至深处。
细碎的雨丝依然飘洒个不停,但阴云却散去了不少,一阵轰轰隆隆的马蹄声迅速的由远而近,将一望平川的草坪原野震得破天碎地般的巨响,似乎连天地间的黑暗亦被驱去了不少。
转瞬之间,一组近百骑的前锋马队便奔雷般的出现在杨广与商秀绚两人的视野中,他们显然亦是隐约看见了峡口这边的杨广与商秀绚两人,犹疑了一下,这近百骑望了望身后那震得大地微微颤抖的大部队,再望了望前方黑暗如巨大野兽的峡口,分出一半人往后面奔驰而去,余人便策马向两人身处之处飞驰而来。
雨水仍然纷纷扬扬,但却打不湿这组马队首骑掌中的那面迎风猎猎飘扬着的三角旗帜——
这面旗帜上,绣着一匹腾空飞跃的骏马!
PS:二00六年第三场雪……真是太冷了!
第一百零五章瓮中捉鳖(上)
夜雨仍然飘洒个不停,天色依旧是灰暗暗的,只不过峡口对出的广阔原野上,却凭空多出了一大片燃烧得哧啦哧啦作响的明晃晃的火炬组群,顿将整个峡口前方都照得蒙蒙亮,观之峡口内里的城楼关卡,反而陷入大团漆黑中,静寂得异乎寻常。
轻甲执枪的九千雄骑高举火炬、稳如泰山地跨坐在健马之上,正整整齐齐地排成三个大方阵,井然列于峡口前,寂然无声。
“你们怎么晓得回援牧场城堡?”在三大方阵的最前位列,商秀绚正负手站立于许扬与吴言的身前,面容清冷地说道。
许扬与吴言皆是飞马牧场的副执事,前者是一个矮瘦但精神却甚为矍铄的老头,后者却是个四十余岁的矮壮汉子。
许扬看了看含笑与商秀绚挨近站着的杨广,面色稍异,听到商秀绚的问话,适才敛容正色,恭谨地一礼,肃声禀道:“日前,属下与吴副执事在养马场那边收到消息,说道四大寇已联合起来,且有进犯我飞马牧场周围城镇的迹象,当先便遣人飞马送信回牧场,报之此事,同时整军防备,不想,四大寇意在牧场城堡,只分出少许人马骚扰周边城镇,大队人马却已抄直路奔来此地发动大围攻。”
“你等曾派出信使了?”商秀绚沉吟道,“怎的城堡方面没有收到有关这方面的消息?”
卓然站在一旁的杨广望着商秀绚在属下面前竭力装出的那副高高在上的神情,再回想适才山巅之上她那小女儿的情状,微感好笑,他轻声咳嗽,笑着提醒道:“秀绚,有可能是陶叔盛那里出问题了。”
许扬与吴言听到杨广这个初次见到的男子用这么亲密地语气跟商秀绚说话,心中暗自嘀咕。均是猜测他的身份:莫非他是场主的……
“场主,陶执事那边出了什么事情吗?”许扬人老成精,闻得杨广那大含深意的话语,与吴言对望一眼,出声问道。ww,1K.cn
商秀绚听到杨广在众人面前公然用那般语气跟自己说话,再看到属下两名副执事那躲躲闪闪又蕴含着暧昧的眼神,大是羞窘。被火光映得红彤彤的秀靥更是涂了胭脂了般。
又听到许扬的话,她先是白了杨广一眼,目光低垂地说道:“陶叔盛地事情以后再说个清楚,眼下最紧迫的是如何援救城堡一事。”
“场主,峡口关卡既为贼寇所控。我牧场大队援军恐怕一时之间亦难以攻破,入去增援,”矮壮的吴言忽然出声问道,“那城堡现下岂不是危在旦夕?”
倒提一枝烟管的许扬闻言,面色亦是凝沉。他与吴言身为牧场高层,自是知晓东西两处峡口四道关卡皆是易守难攻的险地,此次他们这九千骑兵来得匆忙。亦没料到峡口险地竟已为人贼寇所占,故而连一把攻城梯都携带,若要以身后地轻骑兵连破两道关卡,这与叫他们赴蹈死地又有何异?
“是了,场主,”许扬心中一动,突然诧异地问道,“城堡既然为贼寇重重围困。场主与这位廖公子又为何得出?”
商秀绚收敛适才波动的心神,望了望身边微笑不语的杨广,目光婉转,淡然说道:“我们乃是越山而出。”
“越山而出?”许扬与吴言面面相觑,心内惊奇更盛。他们亦是牧场七大姓“商、梁、柳、陶、吴、许、骆”等望族中人,近两百年来皆世居此地。对牧场城堡周围的地势哪里不是如数家珍的。
据他们所知,牧场城堡与峡外相通地道路,除却两条狭长的峡道,绝对没有第三条路才是,而城堡后面高山险峰环围,陡峭非常,便是猿猴欲渡,亦深愁难以攀缘,可是,现在场主却说是越山出来的——
难道,他们两人是飞过来地?
“秀绚,时候差不多了,”杨广不理会两人的疑惑,忽然开口说道,“我们还是早些行动为好。”
商秀绚仰头望了望渐渐消停下来的飘雨以及愈来愈深的夜色,点头说道:“也好,这时候他们的警戒心也应该是最低的。”
许扬与吴言听了商秀绚的话,同是轻咳一声,眼光扫向了别处,而杨广则是嘿嘿一笑,肩肘碰了碰商秀绚的手臂,向肃然排列在四人身后地九千骑摆了摆头。
商秀疑然惑回头,转瞬便即明白了过来,方才九千骑兵奔涌驰来,直将地皮震得乱颤,峡口关卡城楼上的贼寇哪里还不知晓来了大群骑兵,上面之所以不点火声张,只怕亦是猜出这是牧场援军已经到来,他们打得噼啪响的算盘恐怕就是想引这些似乎不明牧场真实情况的援军进入峡道,然后再来个瓮中捉鳖。
商秀绚想通这点,脸色不由又是红了红,不知道怎么的,今天地她比起往日,好似没那么精明了。
“场主,我等又该如何行事?”许扬听到商秀绚话里似乎有了什么计划,他看了看旁边笑得高深莫测的杨广,作礼问道。叩门?”黑暗中传出疑惑的低语。
“我怎么知道!”另一个声音没好气地低声回道。
这是东峡峡口开阔处的第一道关卡,小城门紧闭,黑暗的城楼上,影影绰绰地低伏着两百多个手执单刀的大汉,为首的那个络腮胡大汉拄着一根半丈来长的粗大木棒,目露凶光地俯视着城楼下的一箭之地外的黑压压、静寂寂的九千轻骑,心下忽地有些焦躁不安。
“罗老大,有些不妥,”一个身披文士袍、手中却拖着两柄獠牙大斧的瘦小汉子,凑到络腮胡大汉的身边,小声说道,“下面那帮飞马牧场的灰孙子这般不前不后的,只怕正在搞什么阴谋。”
“即使知道他们有诡计,你病书生又能怎样?”络腮胡罗老大怪眼一翻,低吼道,“人家怕不有数千人马,他们不上来,难不成你想打开城门叫兄弟们出去跟他们硬碰?”
“这倒不至于,”瘦小汉子“病书生”讪笑道,“我的意思是,我们是不是该向最里头的曹老大求些救兵?”
“用不着!”罗老大虽然有些不安,但却不想在自己一向看不起的人面前表露出来,他故作不屑地瞥了一眼“病书生”,拍了拍掌中的粗长大棒,瞪眼说道,“只要咱不下去,凭他们那些骑兵,甭想轻易过得来——老子就不信他们的马真的会飞!”
罗老大身边一个无所事事的贼兵,自小便敏锐非常的眼光不经意地扫过左端峡壁上方,忽然看到山峰高处有一团模糊的黑影,正一荡一荡的向拦峡而起的城楼这边降落,他忍不住仰头细看,惊奇地指了上去,喃喃地说道:“咦?那是什么东西?”
这贼兵身周的众人闻言,同时呆楞了一下,抬头仰望,目光所至,只见那高高的峭壁上,流星般的降下一大团黑影,抬头不过半瞬,竟已向城楼这下边落下了十数丈,眼看数个呼吸间便要降落于城楼之上。
病书生极目眺望,当那团黑影距离城楼之上的跑道只有十丈高的时候,终于看清那绝对不是偶然间飞落的大鸟,而是背负着什么东西的人影,他心中大惊:究竟是什么人?竟有如斯高明的轻身术?
罗老大亦确定那是个人来着,他既惊且惧,禁不住地开声大吼道:“不好!肯定是飞马牧场那些灰孙子的人!”
“燃灯!燃灯!弓箭手准备!”
罗老大的大嚷声犹自在峡口回荡,峭壁上的那道巨大的人影已一个倒翻,从六丈高的岩石上飞身落下,正正地踏足在城楼的跑道上。
PS:感冒正在死命摧残迦迦,只能挣扎着写出这几个字了!抱歉!
第一百零六章瓮中捉鳖(中)
背负着商秀绚从峭壁上飞身而下的杨广,双手一抖,抓在上方岩石缝隙里的一对“飞天神遁”便蹦了出来,活似灵蛇般的倒飞过来,迅速的与束在神遁尾部的冰蚕丝卷成一团,瞬息之间便收拢入袖。
他的足尖堪堪踏落城楼的跑道上,身形微微一矮,待商秀绚顺势滑下背来,两人携手相望一笑,忽然宛若鬼魅般的晃身冲入了嗷嗷嚎叫着扑拢过来的十数名贼兵人群中,由突然分了开来,杨广的两只拳头与商秀绚的一双玉掌齐齐挟着强烈的劲风轰然疾捣推出。
“蓬!”那十数个贼兵俱被飓风般的狂猛劲风硬生生地撞中,胸前如遭雷殛,各个的大嘴俱是一张,仰天喷出一支血箭,惨叫着倒飞跌出,滚作一堆,手脚抽搐了几下,便再无呼吸了。
“去城门那边!”杨广招呼商秀绚一声,便率先向城楼的中段疾奔了过去,商秀绚娇咤一声,回了声好,然后“呛”的拔出背后的长剑,一股旋风般紧随在杨广的身后,疾急地飞身奔去。
杨广长啸一声,大袖飘飘地向狂吼而来的众贼兵迎去,他的双拳一拢乍分,奔雷般地卷起一阵飙劲狂击而出。
那帮举刀擎枪杀来的数名贼寇被有如实质的真气墙撞得东倒西歪,惨呼连连,杨广长声大笑,如影随形,他右手一闪,掌心已多出了一杆铁头枪,单手一抡,接连砸翻了近前的数个贼兵。
此时商秀绚亦赶至了杨广的身旁,她手中的长剑一抖,便幻出朵朵颤动的剑花。向挥刀砍来的执盾贼兵呼啸着漫空铺盖而去。
“叮叮叮!”数声脆响夹杂着一串闪耀的火花连珠绽放,五六个中门大开的贼兵胸口疾标血花,闷哼连连,踉跄地翻身栽倒。
罗老大眼见手下连番被两个突如其来地俊美青年男女放倒,他狂叫一声,大棒霍然前指,一大排得到指令的贼兵将手中拉得犹如满月的乌弦嘣地松开。
http://WwwkCn“咻咻咻”,数十支劲箭向三丈外激射而出。
杨广眼见寒芒骤闪,他一把拉住身旁商秀绚的右手,运劲向前上方的黑暗虚空处抛了出去,瞬即便将手中的铁头枪向前方劲投出去。
“嗡!”那杆标枪化作一道黑色是闪电。带起尖锐的刺耳啸声,激荡地狂射而去,当迎上那渔网般罩来地劲箭的时候,竟硬生生地将周围十数支利箭撞得彻底的粉碎,连带着那股狂风亦将余下的劲箭卷得偏离了原先的方向。
“蓬蓬蓬”。杨广哈哈长笑,大袖疾扫,顿将射至前胸地数支长箭尽数劈落。与此同时,娇躯飞翔至虚空深处的商秀绚,素手一扬,一小团物事自她手中甩了下来,跌往城楼下面。
“嘭”的一声爆响,半空中炸开了一朵硕大的耀目明亮的花炮,霎时便将城楼上下地空间都照得彻明一片。
“呜——”绵长的号角突然响遍整个峡口,刹那之间。城墙跑道上的众贼兵呆楞了半晌,适才反应了过来,齐齐向城楼下方望了下去,只见先前整整齐齐地列于峡口前方地飞马牧场的骑兵阵竟已随着那声激昂的号角,轻甲噌噌。长枪呛呛,仿佛一条火龙般的。正朝城楼铁皮大门这边发力奔驰过来。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骤然响起,与城楼下隆隆马蹄声遥相应和,罗老大蓦然回望,却是杨广身形疾闪,竟追上了那杆铁头枪,右手五指箕张,稳稳地抓住了枪尾,顺手一抖,一朵绚丽的枪花便没入了那个贼兵的咽喉。
罗老大见状,心知再不解决这两个杀星,待他两人放下门关,让那些已经启动的牧场援军冲进来接应地话,自家这些与牧场结怨甚深的数百人铁定个个被杀个尽绝,他双手握紧大棒,勉强奋起悍勇,厉声大吼道:“先不要那些骑兵!杀了他们两个!”
“你说杀谁?”罗老大眼前一花,耳朵里刚灌入了一声柔柔却殊无暖意的话语,前胸蓦地剧痛,他的身形一僵,只余最后的一抹意识在脑海里盘旋了瞬息:“怎么会这么快?”
身形闪动得比鬼魅还要迅疾地杨广倏然现于罗老大的身前,他地嘴角挂着一丝邪异的微笑,右手一振,掌中的长枪顿将已变作了死尸的罗老大挑飞了出去。
“噔!”商秀绚这当儿亦自空中宛若绝色仙女般的翩然落下,她恰恰地立在杨广身边,衣袂轻轻地飞扬,雍容秀美,但她手中寒光闪闪的利剑的流光反映到她那副清冷的玉脸上,却渲染上了丝丝杀气。
对于这些作恶无算的贼寇,商秀绚实在提不起丝毫怜悯,她仗剑东指西点,立时又有数个扑过来的贼兵被她一剑击杀。
杨广看了看城楼跑道上的贼寇虽然人多势众,但在狭窄的地方,威胁力却是不足在开阔地时候的三分之一,他大喝道:“秀绚,你先挡着他们,我去打开城门。”
商秀绚亦见牧场的大队骑兵已奔近城门,她应了声“好”,又挺剑杀入了由那个拖着两把板斧的“病书生”统率着蜂拥奔来的贼兵群中,身形疾闪,连发杀招,剑剑见血。
杨广见商秀绚一时之间亦不虞撑不住,他微微一笑,凌空一个倒翻,右手发力一甩,长枪的枪身扭曲了一下,便破空射出,他看也不看那支长枪是否命中目标,就此飘身跃下了城楼。
“噗!”那支脱离杨广之手的长枪以肉眼难察的速度,如箭矢般的从“病书生”的左胸钻入,再从后背透了出来。
杨广没有听到“病书生”的那声夹杂在一连串同类声响的惨叫,此时他已飞身闪至高大的两扇铁皮城门的近前,立身在黑麻麻的峡道中,他喃喃说道:“不知这门结不结实?”
杨广看了看两扇城门中间的那四道铁门栓,缓缓地闭上眼睛,一双手掌徐徐地按上了中间的两道铁门栓,凝神运气,将毕身的劲力,猛然提至双掌之上,吐气开声:“我说,门要开!”
四道镶入城门的铁门栓噼啪噼啪的被拔了起来,两扇宽大的城门禁不住山洪爆发般的力道,只听“轰隆”巨响,城门洞穿了两个大窟窿,它们先是猛然向前一撞,震得整座城楼都是一颤,发出了雷鸣似的轰然大响,然后便倏然反弹回来,再向两边中分了开来,打在城门内里的两边,又是一阵飞扬的尘土簌簌地掉落下来。
“咯哒咯哒!”震得人心发颤的剧烈马蹄声仿佛排山倒海般的逼近了城门,杨广抬目看去,只见峡口处马蹄翻飞,牧场骑兵高举着火炬,喊杀连天,向距离已不过二十丈的城门疾驰而来。
杨广心知大局已定,他嘿然大笑,身形伏低,右足使劲一顿,整个人倏忽间便拔了高来,升至左边那扇城门的顶端,足尖借力轻点,修长的身躯便跃上了城楼巅顶的飞檐。
此时,城楼跑道的中段,一大群已陷入疯狂的贼寇正嚎叫着,举着盾牌将娇咤连连的商秀绚团团围在中间,一大片雪亮的利枪与尖刀,便从盾牌的空挡突刺疾劈了进去。
杨广仰头望了望依旧阴沉黑暗的夜空,突然邪邪笑道:“这可真是一个杀人放火的好天色啊!”
话犹未毕,杨广眼角微眯,宽大衣幅轻轻地拂动了一下,身形疾闪,已如一只觅食般的大鹰,朝城楼上的那个血花崩绽的战圈俯冲了下去。
PS:主说,世间有一类恶人,他们叫作监工头!呵呵!
第一百零七章瓮中捉鳖(下)
温润的细碎夜雨,不知不觉间,已悄然无声地消停了,那遥远的东方天际,依然是灰蒙蒙的一片,但眺远极望的人,隐约间仍可看到那里有一丝晦白,黎明前的晦白。
商秀绚依傍在杨广的身边,两人迎着清凉的浅浅岚风,衣襟轻扬,并肩站在东峡口第二道关卡的城楼高台上,他们的身周,正围着许扬、吴言以及三名中年骑兵统领。
商秀绚全神盯了右边山群之前那黑黝黝的高耸城堡好一阵子,突然回头朝许扬问道:“西峡道那边的事情安排得怎么样了?”
昨夜,杨广与商秀绚两人利用“飞天神遁”的神通,自峭壁而下,协助来援的牧场骑兵取得了东峡第一道关卡的控制权,而先前控关的数百贼寇则因为负隅顽抗而被尽数斩杀,不挨局势稳定,杨广、商秀绚会同许扬等近两百牧场精锐战士,乔装成贼寇溃兵,飞马赶至第二道关卡,赚开了城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不单迅速地掌握了城门的控制权,而且还俘虏了近三百贼寇。
夺回东峡第二道关卡后,商秀绚一面下令九千骑兵就地休整,以备应付稍后的大战,一面会同杨广、许扬和吴言,秘密提审稍前俘虏的贼寇头目,经过两个时辰的讯问,终于确认是已经被李密收买的牧场三执事陶叔盛骗开了东西两峡的关卡,引狼入室。
“禀场主,一切俱已安排妥当,”站在商秀绚身后的许扬长袍猎猎,短须飘飘,他恭谨地回道,“只待天明,便可收
“好。大战在即,”商秀绚淡淡地说道,“你们赶奔了半宿,精神恐亦不济,这便下去休息吧。”
许扬、吴言以及那三名骑兵统领的眼睛皆是露出暧昧的神色,偷偷地在商秀绚与杨广两人身上打了个转,然后俯首施礼。齐声应是,轻手轻脚地离开城楼高台了。www,K.
杨广待他们五人下了高台,颇有兴味地看着商秀绚那张倾城倾国却又平静的秀脸,目不转睛,脸庞上又浮起邪异的笑容。
商秀绚感受到杨广那灼热的眼神。双颊火灼般地烫热,她玉容上的平静顿时冰消云散,忍不住娇嗔道:“怎么这样看人家?”
“好看才看的嘛,”杨广邪笑着凑到商秀绚的耳际,“难道。你不喜欢我看你吗?或者,你喜欢我另做些别的什么?”
商秀绚耳根都红透了,她轻捶杨广的胸膛。大嗔道:“你说什么疯话呢?要死了呀……”
“恩,那个……”商秀绚忽然低垂螓首,含羞问道,“人家……人家真的……好看吗?那怎生好看法呢?”
“是真地很好看啊,”杨广亦知伊人自小孤寂,属下的众人慑于她的威严,从来都是恭谨相对,自然亦就不敢在她面前对她的品貌进行评说什么的。闻言当即便附到她地耳边,伸手揽住她那纤细柔软的水蛇腰肢,邪笑道,“好看得——让我恨不得吃了你呢!”
商秀绚被杨广搂近胸膛,脸庞上感受到杨广喷出的灼热气息。美目顾盼间,瞧见了高台下那些站岗的卫士暗地里窥视着的视线。脸色朱红欲滴,双手握拳,如擂鼓般地轮番轻轻捶击杨广的胸膛。
“干什么呢?你……”商秀绚脸嫩,在属下面前哪堪与杨广亲热,慌忙地扭身挣扎,薄怒轻嗔地说道。
“嘿嘿,真是个可爱的小姑娘……”杨广亦不想商秀绚在属下面前太过难堪,他一副大尾巴狼地模样低笑道,“恩,不说了,我们也打坐片刻吧,四大寇的两万大军加上李密的骑兵也不是好对付的。”
商秀绚听了杨广的话,就势挣扎出他的怀抱,先是狠狠地瞪视了他一眼,再在高台栏杆边上找了个位置盘膝坐了下来,敛起眼帘,闭目不语,准备凝神运功。
“……喂,你在这里,人家还怎么可以专心的?”半晌,商秀绚忽然睁开星眸,没好生气的娇憨说道。
同样盘膝端坐在商秀绚旁边地杨广,听到伊人那纯粹是没理由地找茬的话语,心知跟她争辩只会引发口水战,他这时候也只好摸摸鼻子,往旁边稍稍地挪了挪身子……
当黎明的旭光徐徐地照射上高台的时候,群山环绕的平原上忽然响起了苍凉悠长地号角声,相互隔了尺许的杨广与商秀绚同时睁开了紧闭地双眼,利索地腾身站起。
“噔噔噔!”晌息之间,许扬、吴言与那三名骑兵统领便从城楼的台阶奔上了城楼的跑道,然后向高台这边疾步行来。
当许扬等人抢上高台,向沐浴在晨光中的两名俊美青年所在的栏杆靠去的时候,杨广首先朝五人露出洁白的牙齿,灿烂地笑道:“看来,我们也不能闲着了——准备出动吧!”
许扬等人听了杨广的话,呆怔了一下,便往旁边的商秀绚看了过去,却见自己的场主并不对杨广的谮越出言反对,只是颔首示意赞同,许扬等人互相对望,好半晌适才从惊讶中回过神来,那三名骑兵统领朝商秀绚与杨广一礼,转身下台,自去准备召集手下骑兵。
“那位廖公子,是场主的未来夫婿吗?”一名骑兵统领一边快步向城楼边缘的阶梯行去,一边对另两名同袍小声问道。
“不清楚,”那两名骑兵统领摇头,异口同声地悄声说道,“从没听说过这个公子,不过,看那架势,很有那个可能这三个八卦男自以为说得小声,不虞别人听到,但他们却不知自己的话竟已全数被功力大进的少女场主听入了耳中。
杨广自然亦是听得一字不漏,他似笑非笑地瞟了一眼商秀绚,正恰恰看见她那张白玉般的俏脸“唰”的变作红盖头似的赤红。
发现杨广那颇显得意的眼神,商秀绚杏目圆瞪,狠狠地剜了他一眼,然后急急地转身过去,装作打量前方的敌势了。
许扬与吴言虽没有听到那三名骑兵统领的话,但在一瞬间,竟看到自小便威严卓然的少女场主的脸庞突然赤红一片,瞧向她身旁那位廖公子的情态,似喜又嗔,较之往日,竟骤然爆发出了耀眼夺目的艳色,心下愈发肯定了那个“未婚夫婿”的猜测。
但他两人亦知这般情势,并不是探究此事的时候,当下凝聚心神,仔细地朝牧场的城堡那边看了过去。
天色已然放晓,只见远方平野的尽头,高峰之前,高大雄奇的城堡依然昂然屹立,而城堡下的平原,则密密麻麻地布列着白色丘陵般的贼寇的营帐,营帐之前,此时已经聚集了三个兵员满满的大方阵,三大方阵的左右两冀,则是两支轻骑兵部队。
但让牧场众人看得暗自心惊的是,那贼寇的三大方阵之间,那有如小山般的攻城器,虽然有些简陋粗糙,但却甚为齐全,且多是大型粗重的器械,其中竟有抛石器、折叠攻城梯、撞门车、移动楼车。
“真难为他们了,”杨广看清那些器械,亦情不自禁地叹息道,“一夜之间,竟可赶造出如许强大的器械。”
此刻商秀绚已面冷如水,她当先向高台下行去,许扬与吴言对望了一下,均自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凝重之色,再不多言,身形一转,随在神情犹自若常的杨广身后,快步地向商秀绚的背影追去。
“呜——”此时,第二声悠长的号角亦徐徐地震荡整个小平原。
“隆隆隆!”东峡第二道关卡的城门亦已缓缓拉了开来。
PS:状态不佳中
第一百零八章贼寇湮灭(上)
峡道城门徐徐敞了开来,随着一阵高昂的号角声,牧场九千骑兵在商秀绚、杨广、许扬、吴言等人的率领下,如一股铁流般的,从峡道内奔驰而出,进入了群山围绕的小平原,并布列成尖锥阵势。
乍闻激昂的号角声,数里之外,牧场城堡上下的两个阵营一时亦呆怔了好半晌,待得看清了这支庞大骑兵打出的旗帜后,蓦然间,同时骚动了起来,城堡上的牧场战士自然是暴发出震天的欢呼声,而城堡下四大寇与李密的联合军一阵纷扰,立时频打旗号,将前军变后队,后部变前锋,两冀那两部轻骑更是稍稍突前,护卫步兵方阵。
商秀绚迎着冉冉初升的旭日,却是面寒若冰,她缓缓地举高手中的长枪,枪尖直指数里外贼寇的兵阵,冷声喝道:“出战!”
杨广随即运劲狂喝道:“杀尽贼寇!保卫家园!”
听清杨广那两声响彻云霄的厉吼,九千牧场骑兵蓦地热血狂涌,纷纷齐声应和大吼道:“杀尽贼寇!保卫家园!”九千热血沸腾的战士的合力吼叫,顿时响绝整个平原,不断地在群山间萦绕,久久不散!
“呜——”杨广身畔的鼓号手趁势吹响了进攻的号角!
“杀!”商秀绚娇吒一声,率领着呐喊震天的九千牧场健儿,挺枪策马,朝着远方的敌人的阵势疾驰冲击而去,杨广左手提缰,右手紧握着一杆铁矛,伴在商秀绚的右冀,策马狂奔,而许扬与吴言则拍马跟在商秀绚的左冀。亦是挺着长枪飞驰而去。
四人马后,那九千牧场精骑汇成一柄巨大的锥形尖刀,挟着旋风天雷之势,仿佛上古的滔滔洪流,滚滚地向前泻去。
眼看着远远凌压而来的牧场骑兵,贼寇地中军大阵一阵扰动,厉吼声响个不绝。各式旗号亦流水般的打将出来,随着旗号的变动,贼寇的三大兵阵紧紧地靠拢了,列成黑压压的椭圆兵阵,前排是密密的枪林盾山。后排则藏着绞紧的弩弓!
……五十丈……二十丈……十丈……
“咻咻咻!”漫天盖地地雪亮羽箭激射而出,箭头的铁蔟闪耀着狰狞的寒光,闪电般的呼啸着罩向狂奔而来的牧场精骑。十六K文学网
“噗噗噗!”利箭入肉地沉闷声响个不绝,一些不及用盾牌遮挡、被利箭穿胸而入的牧场骑兵,惨叫着从疾奔的马匹上栽下马鞍。跌个粉身碎骨,再被后进的狂骑踩成肉酱!
贼兵圆阵中左冀的那个眇目指挥头目,眼见一番轮射之后。牧场地汹涌精骑已经悍然迫近,他怒吼道:“上箭!自由射击!”
这些贼兵虽然之前受了短暂训练,但毕竟只是惯于流窜作恶的流寇,并不是久经战阵的正规军人,看到阵容齐整地飞马牧场的彪悍骑兵,漫野掩原地疯狂冲击过来,他们那上箭的双手,不由自主的簌簌地颤抖。以往暴虐的眼中,骤然闪现出惊骇欲绝的神色。
说时迟,那时快,数丈的距离转瞬便为闪电般的健马拉近了,一马当先地商秀绚长枪猛然挑拨起挡在马前的一排枪林。吒喝一声,马速提至颠峰的健马的马蹄践踏树在前面的盾林。就此硬生生地撞入了人山人海地圆阵中,运劲抡枪,倏刺,横砸,挡者则死!
“蓬!”杨广与后继的潮水般地精骑,如把尖刀似的,猛地插入贼寇的庞大圆阵中,霎时间,频死之人不甘的怒吼,受惊的健马的惨嘶,不绝地响遍整个平原,一时碎肉四溅,鲜血喷洒!
杨广暴喝一声,一拉缰绳,飞马踏入圆阵中,他凭借着强横的真气,运劲于双臂,铁矛左右迅疾地抡动,顿将拦住去路的一众贼兵尽数挑飞,如入无人之境,霸绝地杀出一条血路,与威势不遑多让的商秀绚,就似牧场精骑这柄利刀的刀尖,带同着后面锋利的刀锋、厚沉的刀脊,将贼寇的圆阵肆意地撕成了两半,一边从中间的血路尸地上飞奔而过,一边尽情屠戮着那些奔亡哀号的贼兵。
两个阵营各自的苍凉号角依然激荡在整个空阔的平原,那扰天动地的喊杀惨嚎声与金铁交鸣声互相缠绕着,既是震耳欲聋,又是百般地催人肝肠,叫人不忍目见卒听。
当东边日头跃上山巅的时候,所向披靡的杨广等人亦已冲杀至圆阵的中央,此时,来自四大寇与李密的联军的最大阻力亦即出现了。
马蹄声骤疾,适才一直游弋在圆阵两冀的李密的那支轻骑部队,倏然间已汇成一股,挥动旗号,自右冀向杨广这方的中阵兜回杀来,当先的那名俏丽不可方物的首领,却是在城堡中失踪的沈落雁,而她左冀的那两人亦是当日在大青山下的熟人,一个是那褐衣老者,另一个则是那执捶大汉,但她右冀的另一个汉子却不知身份,那人身形矮胖,脑袋扁平,一对微眯的眼睛射出蓝色的异芒,他跨在马上,纯以双腿策马,一双胖手上各提着一只银光闪闪边沿满是锐齿的钢环,他的眼光紧紧慑住前方粉面含煞的商秀绚,嘴角垂涎。
不消数瞬,两支骑兵便即彼此接战,沈落雁见到满身长袍都溅着鲜血的杨广,美目闪过一阵复杂难明的神色,但瞬即便为狠厉之色所代替,她用掌中的烂银枪狠抽了一记马臀,借着冲击之势,率领自己手下那百中挑一的精锐骑兵,狠狠地与牧场精骑正正撞在了一起。
这边的杨广刚刚一矛扫飞了右边一个执盾封挡的贼兵,忽然感觉到一股劲风尖啸着朝自己的右胁刺来,他的眼光一瞥,却见是沈落雁率人排众杀至,一枪刺来,他双眼一亮,嘿然笑道:“沈军师好狠的心!竟真的要谋杀亲夫!”说话间,他手中长矛的矛尾自胸前横过,向劲风的来处撞了过去。
“蓬”的一声,沈落雁的枪尖被杨广的铁矛尾档运劲一撞,顿时弯钝了下去,而她跨下疾奔而来的健马猛受挫力,冲势立敛,咴咴连叫了数声,无奈地止住了蹄步。
且不说这边沈落雁一枪无功,在两支骑兵撞正的同时,沈落雁右冀的那个矮胖大汉亦已盯上商秀绚了,他双手中的钢环一碰,桀桀阴笑,朝商秀绚疾冲过去,商秀绚听到杨广对沈落雁的调笑,本已是恼怒非常,再看到一个满脸横肉的敌人向自己露着恶心的笑容,更是火大,她吒喝一声,长枪犹如飞龙汲水,迅疾向冲来的丑汉连环刺出。
“当当当!”矮胖大汉手中的铁环连劈疾砸,硬是磕去商秀绚凌厉的连珠枪势,待得商秀绚枪势一滞,他忽然从马背上猛地窜起,揉身向商秀绚所在的马匹扑去。
商秀绚冷笑一声,踢马奔前,锋利的枪尖对准那人扑来的身形闪电般的凌空刺去,“当!”那矮胖汉子双环一合,准确地点中枪尖,借力翻腾飞起,半空一个翻腾,又如鹞鹰般的迅扑而下。
倏突间,一支长矛犹如一道黑色闪电般的,不知从何而来,骤然划空闪至,“噗”的一声,便将矮胖大汉无从借力的身子射了个对穿,矮胖大汉凄厉的大声惨叫,自半空洒下了篷篷血花,而他的身形却为犹自带着强横力道的长矛带得飞出了许远。
冲杀一阵的商秀绚气力已然大耗,她本已被那矮胖大汉愈来愈强的劲道击得更加气血翻腾,待要勉力再战,却愕然看见强敌被人一支飞矛便即射死,她循着飞矛来势看去,却见右方一丈外,杨广不知何时已将沈落雁制服,他跨着健骑,左手挟着螓首低垂的沈落雁,右手正从鞍上提起沈落雁的那支烂银枪,并朝自己微微一笑。
商秀绚的视线落在杨广揽在沈落雁胸腹间的左手上,停了半瞬,她高挺的瑶鼻娇哼出声,然后向已经呈胶合状态的庞大战圈看去。
此时,四大寇与李密轻骑的全部兵力已经投入了战斗,沈落雁虽已被俘,但另两大首领仍在,他们指挥手下的三千轻骑,在付出了数百人的性命之后,亦直面硬挡住了牧场骑兵的狂冲之势,而四大寇的万余步兵则在两名藏于中军的中年大汉的收拢指挥下,重新列阵,围拢在已经不成阵势的牧场骑兵队的周围,以盾为栏,用长枪围杀失去机动力的骑兵,只不过一会儿的工夫,便有数百人落马横死。
“绝不能教他们逐个击破!”商秀绚看得心急如焚,她狠狠地瞪了杨广一眼,一边催马向最近旁的那组牧场骑兵奔去,一边冷声哼道,“快随我去聚拢战士们!”
杨广单手扫出一枪,将一个飞马挺枪刺来、欲行抢回自家军师的李密的骑兵头目连人带枪都砸飞了出去,口中答道:“收到!”
PS:迦迦弄了个新的投票!
第一百零九章贼寇湮灭(中)
商秀绚与杨广率领着身畔的数十名牧场骑兵,左突右冲,横扫直奔,呼喝那些被打散了的各自为战的小股骑兵队,将他们重新聚拢在商秀绚身畔的大旗之下,半晌,犹如滚雪球般的,便又有数千骑归拢在商秀绚与杨广两人的马后,狂吼着血搏周遭的那些贼寇。
此时贼兵的圆阵虽然稍有松溃,但其兵员多如蝼蚁,且依着那高及人胸的山壁般的巨盾,竟将臃肿的骑兵团团围困着,大肆砍杀,嘶声惨叫声中,只见那鲜艳的血之花,不断地绽放在半空中,只不过小半个时辰的工夫,双方便又有数百人被劈得化作肉泥。
商秀绚手中的长枪虽然刺翻了数十个贼兵,但却被四处的贼兵用盾林牢牢地挡住去路,难有寸进,只能在方丈的范围内与敌厮杀,她倏然间挑飞了面前撞来的两张大盾,忙里偷闲,注意到己方骑兵的机动力完全发挥不出来,心内暗自焦躁,这般下去,只怕真的会杀敌一万,自损三千了,如此下来,牧场的元气恐怕十数年都难恢复。
“秀绚,”那边的杨广见此状况,亦是心痛不断栽下马来的牧场精锐骑兵,他拍马奔到商秀绚的旁边,朝她大喊道,“这样不行,我们的骑兵杀了出去,才有转折之地。”
“可是,”商秀绚望了望周围那些面目狰狞,厉声嚎叫着的贼兵,迟疑地道,“这样子怎么杀得出去?这太多人了!”
杨广看了看四周那密如茂林的坚盾利刀,自信地扬声哈哈大笑:“这些还难不住我!秀绚,你且看我突杀出去吧。接着!”最后那句话出口,杨广已一把将鞍上的沈落雁抱起,错身过去将她递给商秀绚。然后摘下得胜钩上的那把烂银枪,紧紧握住。
商秀绚手慌脚乱地接过沈落雁,将其置于自己的马鞍上,看着杨广跨在骏马上那昂扬的身影,目光闪过怀疑的神色。
杨广亦不多说,他辩明方向,催马奔过了犹自在战圈边缘奋勇击刺周围贼兵地许扬等人的马旁。厉声喝道:“大伙儿都随我来!”
待杨广奔至了胶杀着的战圈边缘,一组盾兵紧拥过来,盾林开合间,四支铁枪与八柄长刀已迅速地刺砍袭来,杨广嘿然冷笑。wap,K.n他微一伏低身形,手中的烂银枪随手一抖,只听一阵尖锐的破空啸声骤然大响,瞬息之间,他掌中的银枪便幻出朵朵银芒。漫空迎去。
“当当当!”连珠脆鸣,跟着是几声闷哼,那袭来的铁枪与长刀无一不被银芒硬地撞中。甫一接触,便即无力地垂了下去。
杨广乘胜即追,他一提马缰,跨下地骏马便长嘶一声,迅疾地前冲奔驰,猛地飞跃而起,朝盾林重踏而下,“乓乓乓”。四只马蹄踏上围在前边的盾面,顿将那几个刚喷出血箭、勉力举着盾牌的贼兵踩了个正着,一股莫可抵御的大力涌下,刹那便凌压得他们丢盔弃甲,抱头惨号着翻身扑地。或是面色惨白的踉跄着不住后退。
杨广双腿一踢马肚,策马前奔。俯身捞起一杆钢矛,向后边挥枪苦战地一众牧场精骑大喝道:“都随我来!”话毕,他瞠目狂吼,只见他左枪右矛,闪电般地连环砸下扫出,一时之间,只听“蓬啪蓬啪”之声响个不绝,挡在他前方的盾牌无一不倒卷着飞出,隐藏在盾林后的贼兵被贯注上杨广庞大真气的盾牌砸中,霎时间闷哼连连,如被秋风狂卷的落叶般地往后扑跌,血染草野。
商秀绚与许扬等人看到杨广一人已在前边将密实的盾林圆阵硬是杀出了个空隙,他们皆是喜出望外,疾声招呼了声身边残余的骑兵,然后奋马追在杨广地身后,朝外冲杀。
牧场骑兵的力量集中到一点,竭力突杀,贼兵的盾林圆阵更是松动,若非外围中军大旗所在位置下的那个勒马细观、神情冷漠的大汉的冷静调度,只怕早已溃散开来,饶是如此,假如不加阻拦杨广的话,贼兵勉强保持着的这阵势,云烟飞散亦只是时间长短地问题。“曹老大,”那个冷漠大汉旁边的一个身材高瘦、颔下留了两撇八字须、背上插着柄尘拂的汉子瞥了一眼圆阵中央威风八面的杨广,嘿然说道,“这小子就是那个什么廖陨?”
冷漠大汉身形雄伟,他长了对兜风大耳,额上堆满皱纹,脸颊清癯,披着一件灰色长袍,活似一个老学究,他的注意力亦被杨广所吸引,闻及身边高瘦汉子地话,淡淡说道:“应该就是他了!”
其实冷漠大汉早知杨广的身份,他早前便得人告知杨广地面貌,并受命将其生擒,实在不行,最不济亦要将其围困击伤。
“曹老大,”高瘦汉子擎出背后的尘拂,冷哼道,“这小子也太过猖狂了,让我去结果他。”说罢,召集身后的三名得力助手,便即率人催马向圆阵中又再形成锥阵的骑兵队奔去,他与三名手下所迎上的,正是那如破浪而出的锥阵的锥尖——杀得双睛俱红的杨广!
那曹老大嘴唇蠕动一下,终于不说什么就任由那高瘦汉子率人奔出,他双眼开合间,隐然透出讥讽,但转瞬又为凝重之色代替,他伸手抚摩了一下鞍上横躺着的那支重达五十斤的精钢长矛,目光如电闪,蓦地横过二十余丈的空间,牢牢看定杨广,口中却喃喃说道:“圣门最尊崇的邪帝啊,就让我看看,传言中你那可敌过圣门不世出的天才的强大的力量吧!”
那曹老大低语间,适才奔出的高瘦汉子与他那三个手下已闯入阵中,正正拦在满袍染血、率众杀出的杨广的马前,他的眼光瞥到紧随在杨广身后的商秀绚以及她怀中依着的沈落雁,眼中骤然大亮,但瞬即便又移到了杨广的脸上,阴恻恻地说道:“你便是那个廖陨?”
“然也!”杨广率领牧场众人正杀得痛快,眼看只需再行突破十余重盾牌便可破阵而出,不想此时横里杀出了四人,重新将那他好不容易适才迫出的空隙补上,他闻言,心下恼恨,横枪竖矛,稍稍平息了一下方才冲杀的时候汲用过多的内息,冷喝道,“来将通名!”
随在杨广右冀冲杀的商秀绚听了他的话,紧抿的嘴角忍俊不住,突地绽出一丝微笑——这架势倒蛮有大将军的风采的!
“我就是毛燥,”四大寇中,排名仅次于“鬼哭神号”曹应龙的老二“焦土千里”毛燥,阴狠地问道,“廖陨,昨日城堡墙头上,是不是你杀了我们房老三房见鼎?”
“不错,”杨广见到自这毛燥现身后,圆阵中那些贼兵的脸上,凶悍之气又强盛了许多,竟然狞笑着执刀挺枪涌上,他心中一动,突然放声大笑道,“房见鼎便是我杀的!”
“今次便让我送你与他相见吧!”杨广喝毕,乘周围贼兵一愣神间,喝叫身后诸人跟上,拍马冲了上去,挺起枪矛,迎着毛燥的身躯便是迅疾地狠命扎去,枪取其扁平的前胸,矛刺其坐骑的马颅。
毛燥的坐骑受惊,嘶叫着人立而起,毛燥见状,尖声怒哼,身形突然从坐骑上拔高飞起,闪避开杨广的尖枪,他半空一个转折,斜斜地朝杨广扑掠而来,他手中的那天蚕丝织就的丈八长的尘拂,被他的气劲贯注,便似一杆尖利的长枪,凌空朝杨广的面门刺来。
杨广轻哼一声,收回长枪和铁矛,他的身形端坐在马鞍上岿然不动,左手中的那杆长枪霍然横空扫去,正正击在尘拂尖端三尺处。
“噗!”枪头击中尘拂,却似打入了棉花堆中,无有气劲交接,反是因为那枪头拦中尘拂,那三尺天蚕拂丝受劲,蓦然灵活地倒翻过来,将杨广的枪头牢牢缠住。
“噔!”毛燥亦已倒跃着落回马鞍上,稳稳当当地坐定,他右手紧紧地拽着尘拂,一边朝杨广冷声阴笑,一边运起独门暗劲攻了过去。
杨广随即便感觉到从尘拂上传过来了一股尖利的阴柔内劲,且迅速地通过枪身,毫不停息地向自己左手的经脉侵了入去。
“班门弄斧!”杨广冷笑着,不客气地评价道,“真的是个不知死活的家伙啊!”说罢,他运转内息,提起八成劲力,迅速地击溃侵入了左手经脉中的那股“弱小”的暗劲,他又是邪异地一笑,长枪后扯,将尘拂拉得笔直,他冷喝一声,顺着那暗劲的来路,刹那间便把自己的八成真气送了过去。
毛燥将自己引以为傲的暗劲悄然送出,但瞬间却感觉到,它似乎是泥沉大海,了无声息,正惶然间,突然觉察到,一股沛然雄浑的气劲正通过绷得笔直的尘拂,滔天海浪般的从掌心的大穴迅猛地侵袭而入,正正撞中自己欲待送出的第二波暗劲!
PS:写书人一声长叹——战斗戏就是难写啊!
第一百一十章贼寇湮灭(下)
毛燥的暗劲与杨广的真气甫一相触,便如一叶扁舟驶入了滔浪翻天的海面上,横遭狂暴风雨的侵袭,“蓬”的一下,毛燥握紧尘拂的右手猛地一跳,虎口骤然间便炸裂了开来,他虽然及时松就右手,但杨广那庞大无匹的真气终归还是有一小波注进了他的经脉中,毫无花架地与他凝聚起来的真气撞上了一记。
毛燥的武功虽亦强横,却又哪里可与杨广相提并论,相击之下,真气强弱立分,他顿时有若心肺便似炸裂般的,蓦然张口,闷声喷出一蓬鲜血,脸色惨白的在马鞍上摇摇欲坠。
这一过程,说来话长,却只是瞬息之间,待得随毛燥而来的三个手下从大惊失色反应过来,他们的头子已经身受重伤。
既知对手乃是那四大贼酋之一,杨广又岂能容毛燥逃得性命去,他轻哼一声,趁着毛燥身形不稳的当儿,微微仰身,抖手一甩,便将左手的长枪朝着毛燥迅疾地投掷了出去。
即值箭矢般的长枪激射至惊骇欲绝的毛燥胸前之时,他身后那三个满脸横肉的大汉,猝然大吼一声,自马背上扑到了毛燥的马前,呛啷数声,白芒骤闪,已自拔刀砍向奔雷般射到的长枪。
“当!”一下响彻当场的声响,顿将周边涌来的贼兵心头陡然剧颤,他们眼见场中一道光影蓦然闪过,那若如鹰鹫般的扑至毛首领马前的三个小有名气的大汉便已顺着扑出去的势子,惨哼着跌退,只下一瞬间,又闻得那以往威名赫赫的毛首领口中一声凄厉的惨嘶,本已摇摇晃晃的身形,乍然一震。从他地左胸部位,突然穿透过一支被削短的铁枪,顷刻间,他便自马背上栽倒下来。
看见这般情景,本来欲待蜂拥围来的贼兵的脚步,登时一滞,脸上俱是一副不能置信的模样。便当此时,杨广大喝一声,单矛控马朝那毛燥坠马处狂奔了上去。
商秀绚等人看到杨广打开了一个短暂的缺口,同是面现喜色,马蹄起落间。已狂喝着拍马跟着上去,挥矛收割周围的性命。
眼见重新汇聚地牧场骑兵仿佛铁流般的狂涌过来,手执大盾的贼兵即便利刃在手,亦不由骇然变色,噔噔地倒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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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双目不知何时已赤红的杨广跃马当先。他策马风驰电掣般的疾奔至趴在地上抽搐地毛燥近前,狂喝一声,一矛便将他挑在矛尖。猛地向踟躇不敢前的贼兵阵中甩了过去,紧接着,运矛扫抡,顿将那三个毛燥的得力手下砸翻了。
在杨广这最锋利的刀尖的突刺下,牧场骑兵如同猛虎脱柙,刹那间便摆脱李密三千精骑地阻拦,将贼兵的圆盾阵撕开了一个大口子,突围了出去。恢复了灵活的机动性。
贼兵难以组织起有效地拦截,亦只好眼睁睁地看着牧场骑兵狂飚出了圆阵,此次他们的士气更是低落,因为自己四大首领之一的毛燥,继三首领房见鼎之后。又被人斩杀于阵上,看到牧场来援的精骑突出圆盾阵后。迅速地在城堡下列成三个煞气冲天的锥形冲击阵,头皮发麻的贼兵们在头目的喝骂下,脸白唇灰的勉强布成防御阵势。
“咚!咚!咚!呜——”城堡之上,倏然间响起了灼烈激荡地擂鼓声与号角声,城下的万众登时心情各异地看了上去,却是城堡城墙上面的战士为来援的同袍鼓响了助威声。
三通鼓毕,自圆盾阵脱身的牧场精骑,分作三个尖阵,由杨广主持中间一阵,商秀绚与许扬分别主持左右两冀,三阵齐齐催动战马,狂潮般地朝着亦已布列成阵的贼兵奔涌杀了过去。
与杨广这支略为突出地中间骑兵阵首先相触的是李密混入贼兵的精锐骑兵,他们的兵员经过适才的血战,已递减至两千余人,而杨广率领的骑兵在三支骑兵阵中却占了大头,约有三千余人,再在杨广这个浑身被血气渲得仿佛地狱冒出的煞魔般的狂猛之人率领下,所向自是无不披靡,便似摧枯拉朽般的,霎时就将那两千骑兵冲击得不成阵形,纷纷拨马,向后溃退。
而杨广的两冀皆是两千骑兵,他们在商秀绚与许扬的督率下,亦似两把锋芒毕露的尖刀,狂风般的卷向残余的近万名贼兵,贼兵心胆俱裂,防御阵势徒有其形,被两支尖刀般的骑兵阵稍一冲击,顿时溃不成军,因此商、许两阵所到之处,自然也是势如破竹。
李密所派来的那支骑兵倒也光棍,眼见事情再不可为,连商秀绚鞍上的军师亦是顾不得抢回来了,他们鼓起自家军号,打马便向仍然控制在自己手中的西面峡口夺路而去。
他们这一走,贼兵更是明白胜利的天平倾向哪一方了,被大队拉下的一大帮贼兵心知自己的脚板再快也比不上人家牧场骑兵的马蹄,慌乱恐惧之下,赶忙扔开兵器,跪伏地上,举着双手高喊投降。
一些牧场战士心恨贼兵年来作恶过甚,见到嚷着投降的贼兵,亦是毫不留情的一枪下去,顿将那些他们勾了帐去,看到逃跑必死,投降亦难求性命,贼兵中本来丢了兵器的一帮亡命之徒,一边死命地嚎叫着鼓噪周围的熟悉人,一边忙不迭地重新捡起兵器反抗血搏。
这般下来,牧场骑兵追亡逐逃的马蹄竟被阻慢了许多,待得杨广反应过来,连骂那些目光短浅的骑兵浪费劳动力,他赶紧命身后的从人大叫“缴械不杀”,但这时候那些亡命已经人相信他们的话了,都是只顾鼓着血红的眼珠子,拼命地迎着飞驰而来的骑兵扑去,硬是拦住了牧场骑兵赶去追杀李密那些溃逃的骑兵。
但真正能够血拼到底的毕竟只是少数,在杨广等人喊了一阵后,终于又有人投降了,拉在最后面的那些贼兵见到带头投降的人这次不被杀死,亦是有样学样的跪伏在地,但是他们兵器虽然扔下,却只是扔在脚底下而已,只候时机不妙,便欲跃起逃奔。
余下跑在前头的数千名贼兵散布在广阔的草野上,一边朝追来的牧场骑兵放箭阻,一边向西面峡口奔逃。
杨广他们三支骑兵暂时无意收拾他们,他们借助马力,绕着弧弯儿避开了散落逃退的贼兵,奋力追赶跑在最前面的李密骑兵,但只是那么的一阻隔的工夫,加之李密剩余的两千骑兵的马术亦不下牧场这些骑兵的,两方人马顿时拉开了百丈以上的距离。
待得牧场骑兵赶至下峡口第二道关卡下的时候,李密那些骑兵与千余名奔得快的贼兵早已在驻守在关卡里的贼兵接应下,不单顺利地进入关卡,而且还将关卡紧紧地闭上,将杨广等疲命赶至的骑兵统统阻挡于城关之下,叫他们进关不得。
“怎么办?”许扬与杨广、商秀绚当头勒马于城关之下,望着城关上贼兵的旗帜,喘着粗气问道,饶是他武功不俗,但一把年纪,已远远不如当年英武,他在马背上颠簸了许久,老骨头都似散了般。
怒雷涌潮般的马蹄声轰隆轰隆地迫近,却是牧场众骑兵源源赶至,他们自觉地排列在杨、商、许三人之后,看着厚厚城门,仰望着高高的城楼上,眼光亦是有些发愁。
“能不能移那些攻城器过来用一下?”半幅衣裳都染上了鲜血的商秀绚扶正马鞍上沈落雁的身形,淡淡地朝杨广说道。
杨广自然知晓她指的是城堡之下贼兵赶制出来的攻城器械,他听了摇头道:“时间来不及了,况且后边的那些贼兵也还没收服,我估计他们现在还有六千人以上,如果他们狠得下心,想拼个两败俱伤,这对我们来说可也是个大问题。”
“就他们那些人,”吴言这时亦自后排策马行至杨广马侧,闻言向后看了看慢慢停在远处犹疑不前的数千贼兵,嗡声说道,“我们的战士可以将他们杀个片甲不留!”
“我自知我们战士勇猛无敌,但少量伤亡亦是少不了的。可以避免的伤亡,我们便不应让它出现。”杨广口中正气凛然地说道,但心内却直骂吴言是个“大猪头”——
我靠,这家伙整日价就知道杀杀杀,也不想想,一个死人不单不能卖钱,还得为它付埋葬费用,这不是亏本买卖吗?再想想,一个活生生的壮汉,大约还有三十年的寿命,天哪,三十年,也就是三百六十个月,约莫十三万一千四百来天,就按照每日能创造十个铜币的剩余价值来计算……我靠,这该是一笔天文财富啊!
“就按原计划行事便罢!”杨广先是望了望城楼上严阵以待的贼兵与李密两家的残余联军,再狠狠地瞪了一眼吴言,暗忖道:看来这憨汉是整一个败家仔,以后得跟秀绚说说,千万不能用他作理财的!
接着,杨广转了马头,看着远处原野那些闪闪缩缩再不敢靠前来的贼兵,邪气十足的眼底闪耀着金灿灿的光芒,他口中兀自喃喃说道:“好大的一座金山!”
PS:本来前日说还有一章的,但是赶不出来!真的很抱歉,迦迦没能完成承诺!在此向各位郑重道歉!
第一百一十一章魔门叛徒(上)
五千多个残余贼寇被困在城堡下的小平原中,筋疲力尽,辎重全失,兼之去路尽为虎视耽耽的牧场精骑据守,飞走投无路之下,是日近晌之时,没奈何,亦只好弃械投降了。
广阔的原野上,在暖和却不耀目的阳光照射下,沾在草尖木叶上豆大的点点秋雨,散射出璀璨的光芒,活似滚在绿盘的玉珠。
一队一队聚拢的贼兵,在满身血渍但斗志却甚是昂扬的牧场骑兵的押解下,蹒跚地走入了先前扎下的营寨,被严密地监管了起来。
西峡第二道关卡城楼下,却只有许扬率领着两千余牧场骑兵与城墙上的贼兵对峙,牧场大执事梁治、二执事柳宗道、四执事吴兆汝三人率领近千从城防上抽调出来的牧场骑兵,会同吴言统率着另四千骑兵,用过了干粮后,便向东峡口那边奔驰了过去。
此刻,大把大把的阳光泼洒在城堡内堡宽长的大道上,一队六十余名跨着骏骑的彪悍战士,正簇拥在杨广与商秀绚两人的马前马后,踢踏踢踏的慢慢向着建筑群中央的牧场场主府邸行了过去。
大道两旁,涌满了牧场方面老老小小的眷属,他们自然听说牧场战士已经击败了来犯的强敌,俱是忍不住欢容满面,更是甚者,竟在院落里燃点起了喜庆的鞭炮,一时“砰砰嘭嘭”的轰然作响。
“梁治他们真能将那些残存的贼兵扫荡干净吗?”对着沿途朝自己欢呼致意的人群,披上罩衣隐去血迹的商秀绚一边淡淡地招手回应,一边向与自己并骑而行的杨广悄声问道。
杨广亦已换上了洁净的袍服,他宽衣博带,俊逸儒雅,直若携美郊游地翩翩佳公子,深邃双眼温文柔和。哪里还有半丝清晨之时挺着枪矛大杀四方的嗜血煞魔的模样。
杨广正笑眯眯的朝大道两旁欢腾的牧场民众轻挥其手,听到商秀绚的话,他微笑不改,泰然自若地说道:“惨败之兵,又何足为忧!况且你那四大执事亦非易与之人,他们统率着五千精锐骑兵,已牢牢地防驻在西峡口之外。李密与贼寇的那三千多残兵败将,进退维艰,只能龟缩峡中,我看,不消数日。便只能任我们宰割了。”
“贼寇历来凶残成性,”商秀绚颦眉说道,“假如他们狗急跳墙,不求突围,反而倒杀回来。1——6——K小说网鼓动那五千俘虏攻击城堡……”
“这你无须担心,”杨广微笑宽慰道,“贼兵主力说来亦已殆尽。峡内有战斗力地不过是李密那两千骑兵,先不说他们是否通得过许执事驻守的防线,即便闯了过去,鼓动起那五千手无寸铁的贼兵,我们广河高墙,亦由何惧?他们却不过枉送性命罢了。”
商秀绚细心忖想一番,也觉有理,便将担忧抛出脑外。催马奔前,抬头看时,自家的府邸已然在望,只见那敞开的府门前,牧场大总管商震正恭谨相迎。他地旁边,却是亭亭玉立的李秀宁与单琬晶……
秋天的夜色来得较急。此时已是掌灯时分,场主府邸内,精舍点缀于花丛矮树间,灯光隐约,水声潺潺,暗香飘流。
府内西角的一座临水小轩内,从庆功宴席上退了下来的商秀绚、李秀宁和单琬晶三女,正恬然跪坐在厅内宽大地软榻上,她们如云鬓发松松绾就,黛眉轻描,换上了宽领广袖的雪白缓袍,新绿缎带盘束着盈盈可握的纤腰,衬得那如雪娇颜更是美绝动人。
烛光彻明,三女正在近膝倾谈,宛然笑语,却听到轩门外有脚步声踢踏作响,稍刻,便见杨广舒卷珠帘,闪身而入了。
杨广此时长发绾起,束以玉冠,身着宽肩窄身地银白武士服,脚蹬踢云软靴,腰围盘蟒玉带,修长的身形顿是显得更为挺拔。
见到杨广那俊逸的面容,三女皆是秀眸一亮,齐声站起相迎,商秀绚更是吩咐旁边的丫鬟小娟移来一个坐垫,置于软榻下首,请杨广就座了下来,单琬晶在两位姊妹面前,脸皮薄嫩,只对爱郎杨广露着浅浅低笑,却不过来与他厮坐一起。
昨日,商秀绚已与杨广暗结白首之约,原本想到回到来,便与两日来处得甚为相契的单琬晶说个清楚,但退席之后,临到人前,女儿家生来的羞怯却令她不知从何出口了,好在彼此之间话题甚多,倒不至于冷了场,三人倒也言笑焉焉。
坐于商秀绚左边的李秀宁看着杨广,秀容淡笑如昔,但其实心内却是慌乱异常,她自知那夜脱口而出那句话后,自己与杨广看似平静下来的关系已经不像先前般地敛去波澜了,但是……
“阿摩,”单琬晶即便坐于丈许外,亦嗅到杨广身上散发出来的浓郁酒气,她的瑶鼻皱了皱,说道,“酒多伤身。”
阿摩?商秀绚与李秀宁两女不约而同地交换了个酸溜溜的眼神。
“无妨,”杨广轻摆右手,“就那些淡酒,对我来说是无碍的。”其实这晚地庆功酒宴规模并不大,毕竟战事尚未全散,而三大执事与一些牧场要人亦未回来,除了大总管商震,便只有七名副执事级别的青年汉子出席而已。
杨广说地是实话,凭借着“六脉神剑”这超级作弊工具,他不单没有被那些冲动的青年汉子灌倒,反而将他们通通放翻,“感情”都是席间的美酒泡出来的,自然,纵横捭阖的杨广也与那些汉子热烙了不少,其中有一个便是商秀绚的丫鬟首领小馥的相好骆方。
“是了,”杨广不欲在这方面深谈,他望着商秀绚笑问道,“秀绚,牧场的那个人有消息了吗?”
秀绚?什么时候他竟叫得这般亲密了?
今次却是李秀宁与单琬晶两女疑云暗生了!
商秀绚看到两女充满质询与暧昧的眼神,如雪双颊突地染上了淡淡的红晕,她先是嗔怪地白了一眼杨广,再挥手斥退轩厅内的丫鬟,心虚地看了看单琬晶,有些不自然,颦眉说道:“适才我问及老总管,只听他说道,那个人的家眷虽在,但其人却不知所踪了。此事牵涉的人甚为敏感,我亦不便彻查。我怀疑,他现在就在西峡内里。”
“很有这个可能!”杨广颔首赞同道,“不过,这也应该要数日后方能清晓了。”
“你们在说什么话啊,”单琬晶不明白他们两人究竟说什么,有了些微不豫,纳闷地道,“我怎么听不懂的。”
“这是人家牧场内部的私事,”杨广望见玉人似有不满,心叫糟糕,赶紧解释道,“不关你的事的。”
哪知不解释倒还好些,单琬晶已隐约知晓杨广那夜风流之后,与诸女的关系便是大不寻常,可能还要众女共侍一夫,她本身亦是心高气傲之人,对与她人分享自己的夫郎自然难免心有芥蒂,这时甫听杨广“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话,顿时醋劲大发。
“那人家牧场内部的事情,”单琬晶瞪圆了杏眼,薄怒道,“你一个外人又怎么会这么清楚?”
李秀宁方才在宴席间就觉察到杨广与商秀绚似是甚有默契,闻到单琬晶的话,饱含探究意味的视线便瞄到了一反平日大方落落、竟有些忸怩作态的商秀绚的身上。
“琬晶……”杨广看了一眼螓首低垂的商秀绚,摸摸鼻子,干笑道,“我只是猜测而已,谁知道竟猜得一个准,哈哈,真是……哈哈,莫不是,我竟有文王神卦传人的潜质?”
“先不说这个,”单琬晶别目看到商秀绚的羞窘,心下越发肯定他两人必有私情,但与商秀绚相处日来,亦看出她表面爽朗,其实心底却甚为脆弱,不想令她难堪,单琬晶美目一转,接道,“你两次三番将那沈落雁生擒回来,又是何意?”
“何意?”杨广故作愕然,看了一眼旁边脸色微变的李秀宁,才道,“我这不是为了将秀宁公主的准驸马换回来吗?”
单琬晶亦看到了李秀宁的神色微黯,知晓眼下不宜提起被擒的柴绍,她便及时将欲待出口驳问杨广的话收了回去。
“廖陨,”商秀绚突然抬起蕴含淡淡笑意的秀靥,对杨广轻轻说道,“我有些事情想和琬晶、秀宁说一下,你能先回避一下吗?”
杨广与李秀宁、单琬晶一般,疑惑地看了一下商秀绚,见到她朝自己坚定的点了点头,亦只好应了声好!
卷帘走出水轩,沿着弯弯曲曲的廊桥,杨广步至从山间引来的小溪流边,再回头看了看里面隐约的灯火,暗忖道:商美人究竟要说什么悄悄话呢?
“唔,女人的悄悄话一说就不会停,还是先到别出转转吧……对了,还是去鲁老头那儿喝上一盅六果液先吧。”
杨广想到上次在便宜师叔鲁妙子那里喝到的甘甜入肺的美酒,不禁啧巴啧巴了嘴唇,身形一闪,便往城堡的后山疾驰而去。
PS:向传说中日出万字的巨巨致以崇高的敬意!
第一百一十二章魔门叛徒(中)
杨广运转真气,灵觉无垠般的扩展了开去,先知先觉地闪避那些巡夜的内堡守卫,身形以肉眼难察的速度,有若流光浮影般的疾掠过密密的丛木、星散堆积的岩块,不消片晌,便腾跃到了后山深林最内里的那片危崖前面。
崖边上层阁楼依然烛光朦胧,但与外边秋虫的聒噪相比,却甚是是宁静平谧了,杨广没有停顿半刻,只稍稍放缓了脚步,来到楼下,推门入去,然后噔噔噔的登上了二楼。
鲁妙子此时侧身靠坐于近窗的一张背椅上,借着烛光,可见他的神情有些寂寥,杨广掀帘而入的时候,他亦只是淡淡地回看了一眼。
杨广径直移到鲁妙子斜对面的一张檀木椅前,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就坐了下来,先是抓起旁边几子上的一樽酒壶,仰起脸来惬意地灌上一口,才朝鲁妙子的侧影嚷道:“老头,我回来了!”
“贼寇的事情应该解决了吧?”鲁妙子对着窗外晦暗的天色叹息了一声,适才转过略为单薄的身子,深邃的双眼注目到杨广愈发光洁俊秀的脸庞上,和煦地微笑问道。
“跳梁小丑,何足为害!”杨广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细心一看,登时发现这个便宜师叔前日尚是红润的脸色似乎灰白了些,他心内不自觉地一沉,笑容顿敛,关切地问道,“老……师叔,你的身子……怎么了?好象气色……”
“你小子也察觉了?”鲁妙子涩声说道,“那老头子也不瞒你啦……跟你实话实说吧,老头子的差不多大限到了。”
杨广望着鲁妙子清癯的脸庞,想到与这绝代机关大师数次相处以来。他虽是百般训斥自己这个冒牌师侄的懒散,但又任凭自己对他百般胡闹的宠溺,再想到他早前不遗余力的欲将他毕生学识尽数传授于自己的殷殷好意,心中虽然早已知晓这个便宜师叔寿元将逝,但他地潜意识却自觉的将这个认知隐得模糊,此刻由他本人揭开,饶是他自诩已修炼得可以笑对世间任何风云离散。但鼻头仍是一酸——
虽然相识不过数日,交往甚浅,但在杨广的心目中,眼前这位惊才绝艳、性格通达、对己亦是关爱有加的老人,实已赢得他这言必利的人发自内心至深处的诚挚敬爱!
鲁妙子年近百岁。1——6——K小说网对碌碌红尘已不似少年时般的留恋,只是回忆起前尘往事,少不得有些许惆怅罢了,他抬眼看了看瞳目转红地杨广,知他不舍。心内一暖,着实安慰,便开颜微笑道:“老头子三十年前便该入土了。这些年夺天之功,得以享寿百年,早就心满意足。想想,也是去陪青雅的时候啦。”杨广见到鲁妙子说到最后那句话的时候,爬满皱纹的脸庞上,竟流露出隐隐的欢喜,便勉强敛着悲伤地情绪,岔开话题道:“师叔。你老人家说的这位青雅是谁?”
“你小子,见面说了那么多话,就数这一次最老实啦,”鲁妙子此时看破世情,心性豁达。便呵呵地拿杨广前几次对自己这个师叔全无礼数的事情打趣,不过瞬间。他的目光由戏谑变为温柔,露出唏嘘缅怀的神色,轻声道,“青雅么,就是秀绚地娘亲。”
杨广自然知晓这般事情,他点头接道:“秀绚的娘亲,自然是很漂亮的了,师叔跟她这么相识地呢?”
“青雅自然……”鲁妙子刚想说什么,但突然老脸一红,瞪了一眼杨广,轻骂道,“你小子,想套师叔的糗事啊。”
“恩?”鲁妙子忽然回过神来,挺直了身躯,眼中光芒大盛,紧紧地盯着杨广的面孔,板着脸问道,“你小子好象跟秀绚关系非浅?”
“是很不浅!”杨广如果有尾巴的话,定然翘得老高了!
“才几天光景啊,不简单!不愧邪帝本色!”老头想到上一代没有结局,这一代却大有希望,不禁欣然地伸出大拇指!
“那还不是托师叔的福气,”杨广也好似全然忘了方才的郁悲情绪,嘿嘿邪笑道,“这才有这般辉煌成果啊。”
“小子,好好干!”八卦老头涎着脸弯身凑过来,大力拍了拍杨广的肩膀,眉飞色舞地说道,“如果你能把秀绚带到面前叫声师叔,师叔就再给她准备一个你绝对惊喜的嫁妆,怎么样?”
“绝对惊喜地嫁妆?”杨广知道商秀绚对鲁妙子的芥蒂极深,所以跟老头交易的话就仿佛接下了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他仔细地思索一下便宜师叔的身家,笑眯眯地就像一只小狐狸,“假若老头你说的是杨公宝库地话,那咱们还是生意不成、情义在就算了!”
“你的意思是……”鲁妙子心思之巧,可谓天下罕见,他猜到杨广话里的隐义,大为吃惊,瞠目道,“你知晓杨公宝库的所在?”
“自然。不单如此,”杨广嘿然道,“便是我邪极宗的镇宗之宝邪帝舍利,老头你也放在宝库里面了吧。”
“小子你都知晓了?”鲁妙子愕然道。
“该知晓的都知晓了,”杨广斜了一眼鲁妙子,埋怨道,“老头,你不厚道啊,竟然帮杨素弄个什么杨公宝库想让他造师侄的反!”
“如果你现在还像以前那般德行,师叔我还想帮其他人多弄几个出来呢。”鲁妙子经杨广这么一提,反倒想起眼前这青年以前还顶着个暴君的“大名头”,回忆起云游四方的时候,看到的那些百姓的惨状,他便忍不住闷哼晒道——
我靠!又是老子顶屎盆子!
“不过,人非圣贤,孰能无过?”鲁妙子有求于杨广,看到他泱泱的样子,担心这小子恼羞成怒,不答应帮自己完成最后的心愿,连忙补救道,“是吧,只要改正过来就好了,是吧,像你前阵子的忙活,师叔我看起来就很顺眼啊。”
“老头,这种活你不经常干,说实在话,挺让人憋屈的,得了,就别拍了,”杨广一下子就看穿了老头蹩脚的演出,他在老头面前全然没有丝毫尊老爱幼的传统美德,笑得特奸诈地挥手道,“既然你想师侄给你干活,就开出个实在的价码吧。”
“嘿嘿,咱们师叔师侄之间,”鲁妙子轩眉一皱,捋须干笑道,“说什么价码不价码的,多伤感情啊。”
“也是,”料不到杨广竟也大点其头,鲁妙子脸上的菊花还没绽放完毕,杨广迅即伸出右手,大拇指与食指、中指搓了几搓,厚着脸皮嘻嘻笑道,“不过,身为长辈,适才那个绝对惊喜的嫁妆……”
“这个……自然,人情世故,绝对合理,嘿嘿,”鲁妙子见事情大有转机,赶紧先答应下来,他指了指周围以及下边,“事情办成了,这里的东西全给你了。”
“不行,”杨广摇头表示异议,“这里的东西除掉您以前送给我的,所剩已无几,其余便只能算作您给做师侄的我的彩礼。”
“你小子真狠啊,你师傅的惊天武学里好象没这门绝技的吧,”鲁妙子脸皮都皱成一团了,他想了一想,苦笑道,“罢了,师叔就把最后的家底抖出来吧……本不想让它现于人世的。恩,师叔我早些年留藏有一个隐密的小宝库,今次就把它当作这事情的彩头吧。”
杨广却是一门心思不见兔儿不撒鹰,他眨巴眨巴着眼睛,打破沙锅问到底:“小宝库?在哪里?价值几何?”
“事情办好了,师叔自然会告诉你,反正绝对不会骗你便是,”鲁妙子见杨广“孜孜不倦”地刨自己的身家,再难保持前辈高人风范,他白眼连翻,忍不住便欲低吼出声,“怎么这么罗嗦?你是邪帝还是卖茶水的大婶?”
“我自然是邪帝!”杨广继续不温不火地说道,“如假包换!”
“小子,”鲁妙子叹息一下,忽然严肃着脸问道,“假如,我说的是假如,秀绚真的愿意,你把她置于什么位置?”
“你想听谎言还是真话?”杨广也一本正经地说道。
“谎言怎么说?真话又怎讲?”鲁妙子沉声说道。
“谎言就是我会把她立为皇后,弱水三千,我毕生却只宠她一人,”杨广双眼眨也不眨,“至于真话嘛……”
“怎么样?”
“老实说,我现在也还不知道!”
“只要秀绚真心喜欢你,位置的问题就好解决,顺其自然吧,”鲁妙子默然良久,适才微笑道,“你这就回去努力吧。”
杨广不动声色地站起身来,顺手便将几子上那壶还未动过的六果液抄起,朝门外的阶梯走去,然后丢回一句话:“师叔,你的信誉如何我还不知道,我先去找人打探清楚,再给你答复吧。”
“向大哥,你徒弟好象比你还厉害啊!”鲁妙子看着杨广的背影随着轻微的脚步声消失在楼梯口,喃喃说了一声,过了好半晌,他转目看出窗外,对着天外那轮淡月,轻声低语道,“青雅啊,你说,秀绚跟他在一起,真的会幸福吗?”
PS:今天你拖沓了吗?
第一百一十三章魔门叛徒(下)
月色凄迷,淡淡的柔光似有似无,整个天地仿佛混沌初开时那般的明明蒙蒙,山间的夜风凛冽,将幽深的山林木叶吹得呼啸作响,悠长诡异,一阵未平,一阵又起。
杨广身形连闪,仿如鬼魅般的穿过深林,下得山坡,晃至那条引自后山泉瀑的蜿蜒清溪边上,便当此时,他那化作一道白芒的身影,突然奇迹般的停顿下来,现出真身,卓然驻立。
“不管你是谁,”杨广背负双手,意态闲逸地朝丈许外的那排高大的灌木丛悠然说道,“还是给我乖乖地出来吧。”
“帝尊果然不凡!”黑漆漆的灌木丛沉寂了半晌,终于传出了一把苍冷的男声,细碎的唆唆声响起,严密茂盛的枝叶被拨了开来,然后,一个身形雄伟的中年大汉从中钻了出来。
此人长袍披身,两手空空,身形虽然壮彪非常,但气质却甚似一个饱读诗书的老学究,双眼似睁似闭,与杨广那对精芒四射的亮眸对视了良久,竟亦没有丝毫惊慌怯退之意。
“竟是知晓本帝尊真实身份,看来须留你不得,”杨广闪身踏前,嘿然说道,“本帝尊手下不杀无名之辈,报上你的名来。”
在杨广观察的时候,别看学究汉子表面木然不惊,其实内心却早已忐忑难安,听到杨广言下之意竟欲杀人灭口,他面容悚然一变,蘧然说道:“帝尊请勿误会,在下乃是圣门补天阁传人曹应龙,此来拜见帝尊,决无歹意,望帝尊明察!”
“曹应龙?四大寇之首鬼哭神号曹应龙?”杨广心内微动。他定睛看了看老学究曹应龙,眼神闪烁,说道,“补天阁?这么说来,你亦是圣门子弟了?那你怎生会出现在这里?”
“不瞒帝尊,在下此次抛离属下,干冒大险混入飞马牧场城堡。乃是想与帝尊做一交易,”曹应龙见杨广口气松动,心下稍安,暗自抹去冷汗,走了近前。恭谨说道,“不知帝尊可有兴趣?”
“你且说来听听。”杨广无可无不可地漫声说道。
“帝尊可知在下为甚联合李密那贼痞,率众攻袭飞马牧场?”
“你是想考究本帝尊的学识吗?”杨广冷笑道。1——6——K——小——说——网
“岂敢,”曹应龙瞧见眼前俊美近乎邪异的年轻男子双眸一眯,一股凛然若冰的气息油然而溢。他心下便陡觉寒气大冒,连忙说道,“在下多年来虽然甚想覆灭飞马牧场。但亦知事情绝非易为,本意是准备数月后再行大举进攻的,这般贸然来取,实是有人授意。”
“你说的授意你来进犯的那人,”杨广睁眼哼道,“莫非便是你那补天阁的师尊邪王石之轩?”
曹应龙闻言,惊愕道:“帝尊……如何得知?”
“本帝尊知道地事情多着呢,”杨广摆出邪帝的谱儿。高深莫测地说道,“这便如何,单凭此事,你便想与本帝尊作交易吗?”
“便依此事,在下如何敢在帝尊面前买弄。”曹应龙说道,“要说交易。那是另有他事。帝尊可知,石之轩为何要如此般做?”
“你对自己的师尊倒是很不客气!”杨广凉凉低笑。
“师尊?”曹应龙说及石之轩,几乎是咬牙切齿般地,“哼,我从来不把他当作是我的师傅——他是我不共戴天的仇敌!”
“我圣门中人虽生性凉薄,”杨广故作不解,诧异地问道,“但石之轩却终是你师尊,如何当得你这般痛恨?”
“帝尊应该听说过本门有斩俗缘这一惯例的吧,”曹应龙仰起头来,眼中射出哀伤的光芒,恨声说道。
杨广自然知晓,其实“斩俗缘”这一做法在魔门数大派别均是流行。许多魔门中人到了收授弟子地时候,如果看中了某个少年或婴孩的资质根骨,往往便将该少年或婴孩的亲人尽数杀绝,然后再强行携回秘密场所教授武功,还美名曰:斩俗缘。
杨广回忆起这曹应龙的父母兄弟姊妹俱是为石之轩所杀,便点头示意知晓,问道:“这难道便是你为甚么欲找本帝尊的原因?”
“帝尊英明!”曹应龙沉声说道,“想来帝尊亦已知晓,石之轩当年化名裴矩,祸乱天下,动摇大隋根本,弄成现下如此乱局,依大隋刑律,千刀万剐亦难以消弭其罪。”
“当日在江都之时,石之轩又行冒犯帝尊,这些时日,又处处为难帝尊,结冤不谓不深。圣门之内,强者为尊,帝尊与石之轩并称圣门两大强者,俗话说,一山难容二虎,原本你们便要分个高下,这般下来,更是绝无转圜地余地。石之轩向来是顺昌逆亡,又心怀一统圣门的大志,如他得逞,以其联合起来的武力,只怕帝尊你不单在圣门再无立足之地,便是万里如画江山,亦要沦落他手。”
“石之轩固然狡诈如狐、武功卓绝,”杨广似是不以为然地微笑道,“不过,若其欲待与本帝尊敌抗,恐怕还是力有不逮,须知本帝尊身后带甲精兵数十万,石之轩却又有什么?”
“那如果他与阴葵派联合呢?林士宏乃是阴葵派的门人,手下亦拥兵数十万,势力绝不容忽视,”曹应龙说道,“加之圣门另外的门人皆或多或少地混入各路诸侯的军伍之中,若给其整和起来,不单正面便难以扑灭,就是其中的暗箭,已经教人防不胜防,这对帝尊来说,应该是个大麻烦了吧?”
“现在阴葵派以阴后祝玉妍马首是瞻,”杨广讶然说道,“据本帝尊所知,祝玉妍对石之轩恨之入骨,这两人如何能合作得了?”
“帝尊强势突起,本已威胁到祝玉妍在圣门中地领袖地位,”曹应龙目光一闪,伸着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热切地说道,“兼之,帝尊又据有绝世密卷《神典魔藏》,我想,便是为了抢夺帝尊藏匿起来的那密卷,他们两人就完全有理由进行无间合作!”
“你知道的事情倒挺不少的!”杨广声色不动地笑道。
“我心有所图,故而这方面倒是下了些工夫,”曹应龙亦不以杨广的夸赞动色,“帝尊,以你的盖世武功,看来便是石之轩,亦难入你法眼,但是,石之轩的最可怕之处,还在于他地阴谋诡计,便说为了图谋帝尊的天下,他就布下了一招暗棋。”
杨广含笑说道:“你说的可是本帝尊的亲侄子杨虚彦?”
“帝尊……帝尊知晓了?”曹应龙呆楞一下,结结巴巴地说道。
“这天下那般事情不在本帝尊掌握之中,”杨广嘴角高高翘起,开始大吹法螺,“那些跳梁小丑,又怎么能脱得出本帝尊的计算,哼,陷于本帝尊地这场游戏之中还不自知,当真好笑!哈哈!”
曹应龙听到这里,心内暗自忖度杨广的话意,倏忽间,一个想法不可自抑地闪电般的涌上脑海:难道,天下这般局面,只是邪帝故意为之的游戏……邪……邪帝……
“便是你曹应龙,”杨广心头蓦然一动,继续扮演神棍,吓唬眼前这突然面现惧色的中年大汉,“你暗下里的事情,哼哼……便瞒得过本帝尊的火眼金睛了吗?”
“你与蜀中那女子所诞的女儿,”杨广眼内突射厉芒,罩在曹应龙的脸面,冷然说道,“应该还没嫁人吧?”
原书情节中,曹应龙被徐子陵追杀至山穷水尽之时,曾经说过他二十年前暗中背叛师门,与一普通女子相好,又生有一女,他散功之后,便赶赴川蜀见那母女最后一面,杨广的话便是据此推测的。
曹应龙听毕,面色陡然煞白,双眼惧色更浓,看向杨广,便似见了鬼怪般,他本来自忖心中秘密二十年来从无人知,哪里料到却为这个视天下如棋局、百姓为草芥的邪帝张嘴便捅了出来。
杨广看着曹应龙禁不住颤抖的身躯,强自忍住得意之色,淡然说道:“怎么了?是不是想暗下杀手将本帝尊击毙啊?”
曹应龙内心这个想法甫起,就被杨广揭了破来,心头战栗更是难抑,他马上将提聚起来的真气强自散下,苦涩地道:“帝尊说笑了,在您面前,我又哪里敢这般放肆!”
“你倒蛮聪明的!”杨广赞了一句,接着说道,“说吧,你想跟本帝尊怎么交易?”
“恩?”曹应龙正不安中,听了杨广的话,就有些摸不着头脑了,“帝尊不是说已经智珠在握了吗?”
“恩,”杨广眉目一转,微笑道,“为了以防不测之变,你便说来让本帝尊听听,看看其内可有什么价值。”
“我看帝尊乃是石之轩的克星,只要帝尊答应助我将我的灭门仇敌杀死,我不单将我所知的石之轩的秘密尽数告与帝尊知晓,”曹应龙心中又燃起一丝希望之光,振作精神,恭敬地说道,“而且还有一份大礼相送!”——
怪了!今天撞大运了吗?怎么老有人要送老子礼物的!
PS:再声明一下,绝对不TJ,会有结局的!
第一百一十四章后院失火(上)
秋月朦胧,长夜寂寂,清凉的泠风在整个沉静的飞马牧场城堡的上空经久不息地轻言曼语,仿佛正在吟唱着亘古传颂的歌谣,柔声抚慰那些正要赶赴梦乡的人们。
内堡中央的场主府邸内,一道淡若清风的虚影迅疾地腾挪飞闪,朝府邸的内院潜进,稀蒙蒙的月光下,此人嘴角噙笑,星眸朗目、玉树临风,却不是刚打发走曹应龙的杨广更是何人?
却说杨广跟曹应龙秘谈一番,便给他指点了去处,隐藏好形迹,然后飞身朝场主府邸的临水轩厅掩了回去。
哪料到得该处,里面虽然灯火光明,但适才的三女却已不见踪影,拦住一个洒扫的小厮问了几句,才知道三女已经回到内院歇息了。
杨广乍听三女又是结伴歇息去了,心中颇为失落,他甚是好奇商秀绚与单琬晶、李秀宁两女说的究竟是什么,加之挂念单琬晶,索性便隐形潜迹,偷偷地溜入了内院。
内院里楼阁散布,长廊幽深,虽然有晃晃烛火引路,但杨广找着了商秀绚等三女寝居的玉漱阁的时候,亦已是费了好些气力。
玉漱阁位于内院正中,周围略为低矮的亭台紧密环绕,犹如众星拱月一般,院落布置得雅致大方,时不时有馥郁的花香随风飘送,教人不自觉地心旷神怡,全身十万八千毛孔舒爽非常。
杨广摸入了阁中,游目四顾,认准了烛光依旧通明的主厅房,悄悄地靠了近去,正好瞧见左厢房的外侧轩窗敞开了来,他凑了过去,竟发觉里边虽灯光隐然。
1@6@K@小说网但却悄无人影,他喜上眉梢,二话不说便缩身闪了进去,落地无声地踏足实地。
绕过一块染画着水墨图的屏风,便是布幔飞扬却又光如白昼的左厢房。挨着右墙的那边,圆顶缎丝的雪白幔帐罩着一张巨大的软榻,近榻地几子上置放着一只八宝镂孔熏香炉。香烟袅袅,熏人欲醉,另一边的案几、梳妆台等什物亦摆放得整齐有序,只是左墙壁上斜挂着的一把宝剑,令这间女儿家的闺房平添了一股肃杀之气。
“秀绚。你……你真的与廖公子结下了白头之盟?”隔壁的主厅房忽然传过来李秀宁隐约犹疑的说话声。
杨广心下惊咦,难道,商秀绚适才要跟单琬晶、李秀宁两女说地事情竟是坦白与自己的关系?
“是的,”杨广凝神静听下,商秀绚的声音更是清晰了。“我也知道这很突然,但是……这种事情……原非我所能控制……琬晶,你……你别生气。好吗?”
沉寂了良久,单琬晶淡淡的声音才响了起来:“场主你地话可教我惶恐不安了!我能怎么生气?即使生气了又有谁在乎?廖陨他既然答应娶你入门,我……我……我敢不应承么?”
“琬晶……我……”商秀绚从单琬晶对自己的称呼便听出了其中明显的不愉之意,但她亦不知晓怎么说才好。
商秀绚的解释还在酝酿,单琬晶便不耐烦地冷声打断了她:“好了,场主!夜深了,我也乏困了,我就先去寝息了!”
商秀绚无奈地叹息了声“好”。一阵唏唏嗦嗦的振衣声响之后,亦与李秀宁站了起来,随在冷霜满面地单琬晶的身后,朝厢房这边的门槛行了过来。
正听得微微愣神地杨广蓦然觉察到三女迈着沉重的步子向自己这边靠近,心内一慌。竟晃身闪到那张大软榻边上,飞扑了上去。扯过那幅云彩般的锦被,将自己全身都铺盖住。
三女一先两后,脚步声噔噔的进了厢房,但闻一阵细碎声响,杨广即便不经大脑,亦猜得出是那三女开始褪衣解裳了,这一念头甫上脑海,他心内不由暗叫一声苦也!——
倒地!琬晶醋缸子这时候正在气头,如果给她看见自己溜入商秀绚的闺房,那还不是火上加油?这下可撞上火枪口了!
杨广运劲敛去毕身气息,刚刚往最内侧挪去,敏锐的灵觉便感觉到幔帐一分,接着软榻微沉,单琬晶已经挟着一股熟悉的香风,闷声不响地登上了软榻,揭起锦被一角,躺了进去。
但闻李秀宁幽幽一叹,道:“琬晶,我们也歇息了吧。”
只听商秀绚淡淡地应了一声,舒展玲珑浮凸的娇躯,亦与李秀宁登上了软榻,锦被开合间,幽香四溢,两女斜卧着钻入被窝里面。
三股迥然两异却又同样教人心神俱醉地熟悉幽香缭绕在鼻翼间,杨广虽然全力屏除旖念,但脑海里却禁不住地倏然映出那两具烙在灵魂深处曼妙娇躯,他忍不住地回忆起那完美的曲线,如雪的肌肤,还有那腻入骨髓的细细呻吟,他陡觉心痒难禁,几近消无的呼吸顿时粗重了些,一只咸猪手从被单下一寸一寸地曼延了过去。
“秀宁……”仰躺在榻上地单琬晶突然拉下盖住头脸的被单,轻声说道,“你……能不能如实地回答我一个问题?”
“……什么事?”李秀宁好似知晓单琬晶要问地是什么,她迟疑了一下,方才低声回道,“你问吧。”
“你,是不是也喜欢上了廖郎?”
“……琬晶,”李秀宁索然低叹道,“关于这个问题,已经不必要再提及了,你也知道,我……已经是柴绍的未婚妻。”
“我明白了!”单琬晶怃然叹道,“其实,自当那夜之后,我便知道,廖郎与你之间终不会这般简单结束的。”
“对不起,”李秀宁枯涩地道,“让你为难了!”
“天意如此,须怪不得你,”单琬晶轻轻摇头道,“况且,我亦深知廖郎为人风流成性,如他与你……那般了,之后竟不闻不问的话,反是更让我忧
“唉,依我看来,即便将廖郎的手脚砍了,那般事情后,他也是要挪爬到你身边看上一看的。”
杨广闻言,全身不禁一颤,伸出七寸的右手便悄悄地缩了回来。
PS:赶不及了,只好先发一半上来!嘿嘿!
第一百一十五章后院失火(下)
“诶,摊上了那个家伙,注定是不能安生的了!”单琬晶淡然呢喃了一声,然后向内侧过身子,慢慢地阖上了眼帘。
紧贴着冰凉的里墙的杨广不敢稍有动静,不知过了多久,床榻上三女的呼吸逐渐逐渐地平缓下来,他才放开了声息,轻缓地抬起被角,骨碌骨碌的眼珠子转了几转,循着幽香,瞧出了外侧。
室内火烛早已熄灭,空气中残留着隐约的蜡味,还有似乎淡无可淡却又始终萦绕在鼻端的馥香,银白色的月光从轩窗的缝隙间流洒了进来,轻柔地平铺在地板上,更显得屋内是那般的静谧。
杨广睁眼看去,只见榻头那只棉枕上,云发堆簇,分明是单琬晶的螓首正搁在上面,平静宁和的侧脸姣好绝丽,微微晕红的右颊,弯弯的朱唇,教人看了便直欲啜上一口。
顷刻间,杨广只觉唇干舌燥,心头瞬间便怦然剧跳,他慢慢地从被窝里伸出右手,朝那张明艳照人的秀脸抚了过去……
一声低呼尖叫将深沉迷梦中的杨广惊醒过来,他还未完全清醒,便感觉到自家身躯被连番推搡,接着就听见了一把熟悉之极的娇柔声音在催促着:“快起来……快起来……”
“怎么了?”杨广一双迷迷糊糊的惺忪睡眼似开似合,打了个大大哈欠,第一反应便是嚷问道,“天亮了吗?”
“先不管天亮与否,”耳际间商秀绚那把美好动听的声线响了起来,虽然经过了刻意的压抑,但听起来却还显得出气恼薄嗔,“我们现在只想知道的是。你是怎么进来的?”
“怎么进来的?”杨广惬意地打完哈欠,喃喃地跟着商秀绚的话语复述了一遍,瞪圆双眼仔细望了上去,却见一片陌生的房棚,突然间一激灵,终于,他醒悟过来此时此身竟是何处了。
天色已然放晓。轩房内通彻明亮,圆顶幔帐笼罩着地软榻上,商秀绚与单琬晶、李秀宁两女,薄衫缓袍,云鬓散乱。一路看中文网首发.K.正一字排开着坐于软榻中间,鼓着美目瞪视着杨广,准备大兴问罪之师——
倒也!原本半夜便该偷溜回去的,怎么躺着躺着就没知觉地睡过头了呢?而且还是给抓了个现行!
“咦?”杨广适才还瞪得老大的明亮双眸只眨巴眨巴了两下,就又敛成眯缝。他搔了搔头皮,似是全然不解为甚自己一觉醒来,竟出现在商秀绚的闺房之中。迷惑地问道,“我怎么会在这里的?”
商秀绚等三女俱是这世间难得一见的聪慧女子,哪里会分辨不出杨广在扮傻装痴,她们毫不放松地看着仍是老神在在的挺直身子侧卧软榻上地杨广,难得地建立了统一战线,皆是不发一言。
杨广给她们居高临下地俯视,已经大不自在,再看到单琬晶的脸色愈发难看。渐有河东狮吼的架势,他心底亦不禁有些发毛,不得以之下,只好老实招供道:“诶,怕了你们啦!昨夜我看气氛好象不大对劲。心里不塌实,很是放心不下你们三个。回到那轩厅又不见了你们,半夜的时候,翻来覆去都不得安眠,所以在半夜的时候,我趁你们睡着了,就索性跑了过来想探听个究竟!不想……一不小心,就在这上面睡沉了过去……”
“廖郎你对什么放心不下?”单琬晶倒是对杨广大含水分地说辞信了个十足十,但其话里头还是干醋飘溢,她迅速地瞟了商秀绚一眼,轻哼道,“是怕妾身为难秀绚姐姐,叫她难堪吗?”——
秀绚姐姐?怎么回事?昨夜间还弥漫着老大一阵火药味的,什么时候又叫得这般亲热了?
杨广不解的眼神在商、单两女的脸庞上打了数个转儿,再盯了单琬晶半晌,心内暗自忖道:难道,这小娘们被老子的魅力感化了?
正忖度间,却突然看到商秀绚甫接触到自己地视线,白玉般的双颊瞬间便飞上了两朵红晕,螓首亦蓦地低垂了下来。
“看什么看!”单琬晶被杨广那充满探询意味的目光盯得稳稳地,亦有些不自在,她娇躯扭了扭,故意狠声嗔道,“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快起来,想叫别人进来看笑话吗?”——
诶呦!这娘们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凶悍?
“琬晶,你有没有注意到,”杨广轩眉扬了扬,他地眼光扫向单琬晶底袍下露出的那晶莹得近乎透明的浑圆美腿,突然间又绽开了那邪异的笑容,嘿然说道,“你的腿趾,生得可真是好看!”
商秀绚与李秀宁的眼光唰的一下看了下去,单琬晶闻言一愣,她垂首一瞧,却见自己雪白的右脚已经从袍根下露出了一大截,她脸孔微红,使劲地瞪了一眼嘿嘿嬉笑地杨广,伸长右腿,隔着锦被便向杨广的胸前踢了过去。
杨广嘿嘿一笑,右手从被窝里掣电般的伸出,准确稳当的将单琬晶雪玉般的脚踝捉了正着,手心感觉到伊人冰肌雪骨地腻滑,他心内亦禁不住地微微一荡,五指微紧,轻轻揉捏。
单琬晶与杨广私下里比这般更亲昵的嬉闹还做了不少,但在第三者地眼下尚是首次,虽然芳心暗自窃喜,但还是大感吃不消,偷瞥了一眼旁边抿嘴低笑的商秀绚与李秀宁两女,她俏脸红彤彤的,憋着劲儿欲待抽出被杨广牢牢握在掌心的右腿。
杨广爱极了单琬晶这俏人儿的含羞带怯的动人美态,哪里舍得轻易放手,他侧着身躯,枕着左臂躺卧在榻上不动如山,朝左近袖手旁观的两女眨了眨右眼,俊逸的脸庞露出促狭的邪笑,而那只右手依旧把握着单琬晶秀美的脚踝,就是没有丝毫松开的意思。
单琬晶连着运劲,但就是不能从杨广的“魔手”中拔回右腿,她涨红着秀脸,回过眸子,可怜兮兮地向旁边的两女求救:“两位好姐姐,快来帮我一帮吧,你们就忍心看这恶人欺负我吗?”
商秀绚大感好玩,她与李秀宁互相顾看,捂着小嘴嫣然一笑,齐齐俯下娇躯,娇笑倩兮地合力去掰杨广的那只右手。
娇艳貌美的三女浅笑娇嗔,直将杨广迷得如入花丛,而那馥郁的幽香更是熏得他陶然直似身在玉宇,不经意间,他的视线略为低了低,只一瞬间,他的双眼便猛地瞪得大大的,嘴巴也张得快可以塞下一只拳头了去,口水都要流将出来了。
三女不消片刻便都注意到杨广的异态,她们顺着杨广缓缓地平行移动的眼神,垂首看向自己高隆的前胸,却见这么俯身前趋之间,本就宽松单薄的衣衫,更是敞了开来,露出好大一片耀人眼目的雪白粉腻,娇躯晃动之际,那两只坚挺茁拔的玉乳还时不时地跳出大半。
不等杨广那灼热的视线在那六颗娇嫩的玛瑙间进行第三次往返跑,单琬晶等三女终于醒觉过来,她们齐声惊呼一声,各个的双手都交叉着回护胸际,挤作一堆,三张嫩脸亦是朱红欲滴。
“你这大坏蛋,就知道你不会老实,”趁着杨广呆楞那刹那,单琬晶抽回了右脚,她作势扬起右手,含羞嗔道,“快转过身去,不准你偷看!”
杨广眼眸左右扫视,却见商秀绚与李秀宁两女亦是秀脸涨红,她们瞪圆了秋水般的美目,扬起粉拳,强自绷着嫩脸,忍着笑意做出威胁他人时的凶狠模样,但她们却不知,此等情态,却更是风情万种。
“诶,好好好!大丈夫能屈能伸,我转过去就是!”杨广看到三女之间渐渐融洽,心下暗喜,话毕,他又恋恋不舍地饱览了一遍眼前的胜景,适才嬉笑着翻过了身躯。
耳畔刚飘过三女的一阵清脆的娇笑,忽然房舍外间响起了数声轻微的脚步声,商秀绚那个使女首领小馥的娇嫩声音就传了进来:“禀小姐,城堡外面有使者回来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远赴洛阳(上)
清朗的晨光照耀着整座场主府邸,在宽敞的“飞马轩”内,商秀绚正踞跪于轩内东面的上座,接见从城外战场上归来的二执事柳宗道以及三位来自远方的使者,李唐朝的使者。
杨广与单琬晶分坐于上座两侧,而李秀宁当先跪坐在右下席,她的下首三个席位,则安坐着她的父亲派遣而来的使臣;左下席,牧场大总管商震、二执事柳宗道以及数名牧场副执事依着职位高低顺序列坐,各人座前,均是摆放着一张上置美食的几案。
“封侍郎舟车劳顿,辛苦了,”商秀绚待得举供膳食的侍女徐徐退下,便即微笑着捧起案上酒樽,遥敬李秀宁下首的一位留着五缕长须的儒服男子,“请饮满此杯。”
轩厅内诸人俱是微笑举起酒樽相和,那被商秀绚呼作“封侍郎”的儒服男子先朝左近的李秀宁从容一礼,然后举樽抱袖,与诸人谦让了一番,再一饮而尽。
杨广将自己樽中的清冽美酒倒入嘴巴,闭眼回味,感觉还不如记忆中的“浏阳河”来得香醇,他睁了开眼,随着众人放下酒樽,视线匆匆飘了一眼三个来使中那两个中年大汉,接着便紧盯在那个行止高雅的“封侍郎”身上。
这“封侍郎”年纪约莫四、五十许间,头束青巾,红光满面,一双眼眸开合间神光隐然,他举动淡雅闲散,颇有点仙风道骨之气。
杨广眼光一扫,把这个来使的容貌收归眼底,刹那间,他的脑海里顿时浮起一个名字:封伦封德彝!——
决计错不了!这人便是前时叛变大隋,远赴长安。投奔李渊的前内史舍人、现被李唐国主李渊封为礼部侍郎的反骨仔封德彝!
杨广极目所去,却发觉自己的视线与那封德彝隐含深意的目光撞了个正着,他心内不禁一动:难道,他还认得出形貌已然大改的我?
封德彝似是浑不在意地看了杨广几眼,便低眉放下滴空地酒樽,面色平静地跪坐在蒲团上。
“封侍郎,唐皇陛下贵体无恙吧?”商秀绚笑问道。“贵我两家虽然往来不绝,但不见他老人家却也将近六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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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德彝叉手俯身回道:“场主有心了!小使出京之时,陛下诸般事情皆顺心称意,兼之饮食无碍,龙体康健得很。”
“如此甚好!”商秀绚美目宛转。顾视了下首的李秀宁一眼,缓声说道,“此间已有秀宁公主,但不知封侍郎莅临,是否更有另事?”
封德彝环视了轩内面露好奇之色的诸人。扫过杨广的时候,溢出一丝高深莫测的微笑,淡然说道:“小使随同二执事入堡。并无有奉得陛下旨意,此般只是顺路问候平阳公主殿下以及拜见场主芳驾罢了。”
“封侍郎客气了!”商秀绚向李秀宁颔首轻笑,适才朝封德彝看了过去,抬手招呼道,“是了,光顾着说话,大厨们精心准备的菜肴都快凉下来了。各位都请用膳吧……”
主宾欢乐融融,持续了约有两个时辰。待得撤去酒席,封德彝以及他的两个中年随从跟着李秀宁另去他处话叙,而商秀绚则唤了商震、柳宗道去议事,杨广与单琬晶亦在商、柳两人怪异地目光中出席这次的会议。
“柳执事,贼寇果真扫殆干净了吗?”
暖融融的阳光将“讲武斋”照映得亮堂堂。斋内的描金几案桌椅以及各类什物,都染上了一层璀璨夺目的金光。
商秀绚踞坐于首席。单琬晶、杨广、商震、柳宗道四人则分列在左右两侧地下席,浑身上下皆披上了薄薄的亮芒。
“是的,场主!”柳宗道俯身恭谨地答道,“昨日子夜,困守西峡道的贼寇与李密遣来的骑兵,竟妄图从峡尾突围,为我方侦骑探知,大执事得报,当机立断,立即尽起兵马,前堵后截,终将那残剩地三千敌人分作两股,在奋马原野的前缘团团包围了起来。”
“一夜大战,慌于亡命的敌军主力顿为我牧场战士杀得溃败,收俘近千,役中虽有数百贼兵四散逃脱,但依属下料想,他们定然难逃我牧场游骑地追杀,因此,现时已经可说,我牧场之外患已除。”
“不过……”柳宗道说到这里,欲语又停,面现迟疑之色。
“不过什么?”商秀绚等人先是喜笑颜开,看到柳宗道的模样,商秀绚便又惊奇地问了出声,余下四人亦是打醒精神,视线齐齐聚焦到柳宗道的身躯。
“说来甚是奇怪,”柳宗道皱眉说道,“贼寇内部似乎出现了什么内讧,他们向峡外奔逃的时候,虽然共同突围,但两方人马一出峡道,便拉开了近里许的距离,除却将士用命,这也是他们为何被我牧场战士迅速击溃的重要原因之一。”
“最令人奇怪的是,贼酋曹应龙由始至终,都没有在战场上露过面,踪影全无,据审讯贼兵的头目适才得知,原来贼兵昨日为我牧场军大败之后,曹应龙却没有撤入西峡道,审遍俘虏,竟无一人得知他地去向,大多数人都说他在乱军中已经被斩杀了。”
商震听毕,摇头说道:“柳执事,曹应龙这厮与另三大贼寇纵横长江近十载,虽然流窜四野,从无根基,但只观竟无一人能制,便可知他乃是非同一般的人物,哪能就此丧命,我看内中定有玄虚,我们可千万不能轻下结论,以免日后让这厮逃了开去,重新兴风作浪。”
杨广自然知晓曹应龙现在何处,但既然与其达成协议,于自己又有莫大的好处,与其把这个颇含剩余价值的劳动力供出去砍头,他当然是选择闷声发大财了,他一边在旁席面不改色地聆听,一边面露异色地朝商震这色老头望去,忖度道:姜还是老的辣!恩,看来武功虽不及宇文伤,但也应该是个剩余价值相当可观地劳动力!
商秀绚点头附和商震道:“大总管说的甚是!我还怀疑,这曹应龙不单没有被格毙,相反,可能他已经偷潜入了城堡,现在正隐藏于城堡中地某一所在,正伺机给我们一记重击。”
商震、柳宗道、单琬晶三人听了商秀绚的分析,俱是不自禁地悚然吃惊,脸色大变,心情亦有些沉重起来。
“很有道理!我赞同场主的观点!”杨广强自板起脸,大点其头,但他肚子里却是暗自嘀咕道:还是紫霞仙子那婆娘的话说得精辟啊——你猜中了开头,却猜不中结尾!
“大总管,”商秀绚目光转向商震,肃然吩咐道,“稍下你去请商鹏商鹤两位长老率人搜索城堡各个隐秘角落,务必找出曹应龙这贼酋,如不能生擒,便即就地格杀!”
待得商震凛然应命,商秀绚突觉斋内气氛好似过于凝重,她偷瞄了一眼正襟而坐的杨广,却见到他含笑回应,她那吹弹可破的俏脸蓦然飞起两抹嫣红,再注意到商震与柳宗道两人的脸庞上隐现暧昧的笑意,她连忙岔到另一话题,轻声咳嗽道:“是了,柳执事,你是怎么见到封德彝封侍郎的?他此番南下,究竟奉有甚么旨意?”
单琬晶见到商秀绚这番情态,忍不住露出微微的笑容,心内对商秀绚已经淡了许多的醋意更是稀薄了。
商震与柳宗道这俩狐狸久受商秀绚的威严震慑,脑袋里对斋内三位青年男女的关系的各类猜估虽然沸腾如煮,但表露在脸上却只有那么一刹那,接着便迅速敛去,再也不敢有丝毫异色。
斋中诸人,却是以杨广的脸色最为正常,始终微笑不改,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却令商震、柳宗道对他更起高深莫测之感。
“回禀场主,”柳宗道恭敬地道,“属下是在昨夜追杀贼寇残兵的途中遇到封德彝的。当时他似乎路经此地,当一辨出属下的旗号,便执意要求到我们牧场城堡一行,于是属下就带了他来。”
“这么说来,封德彝并不是临时起意才来牧场城堡的,”商震思索一下,向商秀绚说道,“他应该是早有这个打算。”
柳宗道朝商震轻轻颔首,又道:“至于他此次南下所为何事,属下却未曾知道。商秀绚颦眉说道:“牧场横遭四大寇与李密的骑兵围攻,与外界隔绝消息已有多日。大总管,稍后你派出人手,与我牧场的外部消息渠道取得联系,看看封德彝的行程住脚都在哪里。”
“是。如果场主再无吩咐,属下就就去办。”商震俯下身子应道。
“恩,好!”商秀绚淡然说了一声,再向柳宗道点头道,“柳执事,你征战了一夜,大是辛苦,这也下去休息吧。”
“是,属下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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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远赴洛阳(中)
“秀绚,”等商震与柳宗道两人趋退出斋,杨广心神蓦动,他剑眉倏扬,朝商秀绚和声说道,“你派人讯问过沈落雁了吗?她可曾在言语中说及柴绍的下落?”
“你这么关心这个干甚么?因为秀宁姐吗?”单琬晶一听杨广的话,登时联想到他与李秀宁有过一腿,疑窦大起,醋劲顿生。
杨广没料到单琬晶这么敏感,他摸摸鼻子,支吾道:“只是有点好奇这个人,随便问问罢了。你有意见的话,我不理会便罢!”
“得了人家那么大便宜还卖乖!”单琬晶对杨广与李秀宁的那夕风流一直心怀耿耿,但有气难出,只好在嘴巴上发发狠。
旁边的商秀绚虽知杨广与李秀宁之间定有感情纠葛,但终不了解到底至于何种程度,现在这般听来,好似不像自己预想中的那么简单,她美目流波,朝单琬晶嫣然笑道:“哦?琬晶,那你能不能给我好好说说,他究竟得了什么便宜呀?”
“那个,我忽然想起好象还有事情没办好,”暗叫“不好”的杨广这时亦瞧清单琬晶秀脸挂上了冷霜,连忙站起身子,一边向斋门外走去一边急声说道,“我就先出去了。”说话之际,他的双脚已经踏出了门槛,顷刻间那慌乱的足音便即远去。“琬晶,看来他很怕你呀。”商秀绚看着杨广的身影消失在门外,这才回转螓首,掩着樱桃小嘴轻笑道。wap,K.n
单琬晶怅然若失地摇头叹息道:“秀绚姐,你别看他这般模样,他真要使起劲儿,那是谁也阻拦不住的——你看他的眼睛就知道了。”
“……其实,他还有很多事情瞒着我的呢……”
“阿嚏!”刚行出不远的杨广整理了一下嘴边污迹。喃喃自语道,“是谁在说老子的坏话?”
半晌之后,杨广已步出“讲武斋”,沿着碎石小路漫步,来到了府邸前院的花圃中,然后,他便看到了一个潇洒澹然地背影。
“封侍郎可真是个雅人。”杨广微微轻笑,悄然行至那人的左近,学着他的样子,俯身凑近一株开得烂漫的菊花花冠,深深嗅息。再仰起身来,眯着眼睛淡然说道,“……这花开得真好!”
封德彝直起挺拔的身躯,饶有趣味地转过身子,目不转睛的好生打量了杨广一阵。适才微笑道:“廖陨公子也是惜花之人吗?”
“不,”杨广笑道,“我只是兴致来的时候。才会去亲近它们。”
“公子地说法……倒干脆得很,”封德彝愕然,随即一笑,“恩,对了廖公子,说来也是奇怪,不知怎么的,封某对公子似乎好生面善。好象是相处了十数载的老友般的,不知公子有无这种感觉呢?”
“封侍郎为何而来?”杨广好似全没听见封德彝的问题,不作只言片语地回答,却突兀地反问道。
“为所为而来!”封德彝愣神片刻,瞬即从容笑了开来。打哑谜似地说道,“那廖公子又是为何而来?”
“我有告诉你地必要或者义务吗?”
“好象都没有!”封德彝老老实实地答道。
杨广仔细地看了看右边从容淡定的封德彝。将脑海里的记忆过滤了一遍,脸上泛起奇怪的神色,笑道:“想不到封侍郎也这么风趣,你以前也是这样的吗?”
“人在不同地环境,总会有另一种反应的,就有如您,我想,即便以宁道奇的神通,也是不能够预料到,您会有今日这般表现。”
“这就是你这次地来意吗?”杨广倏然冷着脸,眼露厉芒,装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压低声音喝道,“你既然知晓我是谁,却还敢以叛贼党从的身份在此出现,不怕我将你毙在掌下吗?”
“罪臣诚惶诚恐,此番前来,确是为了参拜圣颜。”封德彝不慌不忙地施了一个大礼,恭敬地答道,“未入城之前,罪臣便想,陛下雍容大度,胸襟宽广,便是左孝友等人,亦以仁和之心宽赦,今次,应该亦会饶恕自来请罪的微末之躯才是。”
“你不用跟朕说这些没油没盐的马屁话,”杨广继续板着脸,冷声说道,“如果你再找不出一个能让朕留你性命的理由,那明年今日便是你的忌日!”
“那……陛下认为臣下的才能如何?”封德彝倒是想不到印象中喜好阿谀奉承地杨广不单脸孔年青下来,竟连心性也变得这么光棍,他现在再也摸不准杨广的脾性,赶紧低下身子恭声说道,“臣下……可还有效忠陛下的机会吗?”
杨广其实早知封德彝是个治世能臣,他听了却故意皱起眉头,似乎思索了一阵,适才慢腾腾地说道:“朕曾听尚书令虞卿说及,你为人虽然难执一念,但终归还是有些才能的。怎么?你可是想再归顺大隋,重归朕的殿下为臣吗?”
“陛下圣明!请陛下再给罪臣下一个戴罪立功地机会!”
杨广想了一想,说实在话,他自是深知封德彝的行政才能,但是,他又不敢肯定这人地诚意,兼之他跟岭南宋阀阀主宋缺乃是生死至交,他现在这般吃回头草,也不知是不是出于宋缺那阴谋大家的授意,如果贸然让他回到庙堂之高,实在是不知怎么安排他——
给他拱居高职,却怕他以后泄露机密;让他去守卫城门嘛,又担忧浪费了上佳的劳动力!
杨广正苦苦思量间,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花圃的圆拱门那边传了过来,循声望去,只见前日方才认识的骆方,正领着两个侍从,匆匆地踏入圆门,眼光四下扫视,当看到自己的时候,眼中一亮,呵呵笑着,大步朝自己这边急疾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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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八章远赴洛阳(下)
“廖公子!”面露古怪笑容的骆方尚在十步之外,便放开嗓门叫嚷了出声,“大执事派人带回来两位客人,说是来寻你的!”
“寻我的?”杨广疑惑地抬目望去,问道,“他们是谁?”
骆方快步迈至杨广与封德彝的身前,领着那两名侍从,朝两人深施一礼,仰起头来,嘻嘻笑道:“年长的那位老者不曾透露身份,但那位年轻妇人却自称自己是公子的夫人!”
“夫人?”杨广一愣:究竟是什么人?难道,是伴随
“他们现在哪里?”杨广呆怔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疾声问道。
“适才大总管得闻,已经亲自领那两人人到前院会客厅,并派我来请你前去会见,”骆方虽与杨广只有数面之缘,但几番畅谈,却也跟其他人般,视这位名声日隆、待人却甚为亲切的青年第一高手为偶像,他亦不拘谨,嚷道,“估计他们现在里面饮茗歇息呢。”
杨广再不多言,他回身朝封德彝颔首示意一下,便即叫骆方三人头前领路,望前院的会客厅迅疾而去。
封德彝站在花丛中,深邃的眼睛里隐现异芒,面容回复冷静卓毅,再无方才在杨广面前呈露的诚惶诚恐,他望着杨广的身影消失在圆拱门外,修长的卧蚕眉微微掀动,突然绽开一丝意味深长的微笑……
却说杨广随在骆方等人身后,沿着弯弯折折的碎石小路,穿过几道长长的回廊,终于到达骆方口中的那座重木构架的会客厅。
会客厅处在府邸的东角,厅前有一方水平如镜的荷塘,眼下已季属深秋,塘内。只余数片残荷败叶在波光粼粼地水面上支棱着,但铺撒而下的绚烂阳光,却也在泛起道道华丽的金光,叫人目眩神迷。
杨广从回廊拐弯处走了出来,一甩袍袖,自门槛外叉手侍立的丫鬟前晃身而过,与骆方并肩大跨步踏入了厅内。www,K.n甫入进去,他目光电扫,厅内那踞坐于右侧席位上的两个熟悉的人影顿时映入眼帘。
恰好那相貌威严的老者和貌美如花地青年少妇闻得门外脚步声乱响,登时转目看来,视线掠过骆方等人。待得与杨广的猛一相撞,那老者虽然面现激动之色,猛然站起,但还尚可保持形态,而那俏丽少妇却于刹那间。骤然站起,忍不住的“啊”的惊呼一声,毫不掩饰她的大喜之色。娇痴地喊了一声“阿摩”,便即挟着一团直入心肺地腻甜香风,冲到杨广身前,不顾众目睽睽,猛地扑入了惊喜溢面的杨广张开的怀抱中,未语已先抽噎出声。
杨广反手紧紧搂抱住臂弯里的伊人,朝那边离席朝自己深深施了一个大礼的威猛老者颔首微笑,作为答礼。然后向那边迅速起身、面色变幻不定地商震呵呵笑道:“此是长辈及内人到来,这番厮见,欢喜不禁,大总管可否先容我等三人话叙别来之情?”
伏在杨广胸膛上喜极而泣的那位丽人这才醒悟过来周遭还有一众人旁观,她惊慌的从杨广怀抱里直起身来。羞怯难已,凝脂般地雪颊顿时像是染上了一层胭脂。
商震先是用冷肃的目光逼退了门外探头探脑的诸人。再回过头来,看了看虽然脱离杨广怀抱,但两只皓白如玉的素手依然紧紧拽着杨广衣袖的绝色佳人,目光闪动一下,意似有所指地说道:“廖公子太客气了,此乃情理之中,老朽岂能阻拦?对了,适才通知公子的同时,老朽亦遣人报知场主及单公主了!”
杨广面皮一跳,知晓这老头不满意自己与他的主子关系暧昧却又与多位女子诸多纠葛,想到醋劲正旺的单琬晶,他心下惊慌,但表现在脸上,面色却是丝毫不改,他轻轻一笑,谢过商震,待得脸色各异地众人依次退出厅堂,他才将目光转向厅中另外两人。
等到外边的脚步声逐渐远去,那威猛老者突然跪拜在杨广身前的地板上,压低嗓音欢声呼道:“微臣宇文伤叩见陛下金安!万岁!万岁!万万岁!”
“宇文老卿家多礼了!”杨广赶紧扶起眼前这天下四大家阀阀主,不教他拜下去,由衷地喜声说道,“卿家年高德勋,却不辞劳苦,千里迢迢而来,此般忠恳,朕委实欢喜。”
宇文伤暗里运劲,却依然拜不下半寸,他直觉,不见旬月又是俊朗了许多的皇帝,内劲愈发浑厚,自己再不能窥视其修为的深浅,双臂亦竟有如巍巍崇山,以己之力,根本不能撼动分毫。
“陛下谬赞了,此乃为臣之本分也!”宇文伤见皇帝不似作伪,也就不再坚持,他起身恭谨一礼,便退到了侧边。
“臣妾云玉真,叩见陛下万安!”旁边地绝色丽人见到杨广火热的目光转了过来,含羞嫣然,笑颜如花,盈盈地敛琚礼拜,娇声呼道,“愿……愿陛下青春长驻,永享仙福!”
杨广听到云玉真最后那句话,愣了一下,但瞬息间便清醒过来,伸手搀扶起伊人,莞尔一笑,道:“爱妃请起!”——
当日临出江都,杨广已经下旨,将云玉真、素素、卫贞贞三姝封为晴妃、梅妃、月妃,与丽妃柳明蓉、萧妃萧玉儿、朱妃朱贵儿同列贵妃品级,共掌后殿三宫六院,而云芝则被立为宫嫔!
待云玉真立起娇躯,杨广左右顾视,然后牵着云玉真地纤手到了左近的席位上坐定,顺便招呼宇文伤:“江湖浪荡,不比庙堂远高,卿家无须拘礼,也坐将下来吧。”
宇文伤望了望皇帝的脸色,知他非是随口说说,便谦逊一下,垂手躬身选了下首的一个席位跪坐下来。
“老卿家,”杨广与云玉真携手坐于案前的蒲团上,长袖遮掩下,他的右手好生地轻缓摩挲阔别良久的嫩滑皓腕,口中却毫无异色的肃声问道,“朕不是命你与独孤盛卿家驻守江都宫院,卫护皇室的吗?怎么你却与晴妃到了此地?”
“陛下,这次出行,寻找陛下,”杨广身侧的云玉真樱唇轻启,娇声说道,“乃是不得以而为之的。”
“哦?”杨广扭回头来,奇道,“这话怎么说起?”
“朝政本非微臣所能参与,此次奔来寻回陛下,乃是与诸多大臣商议之后,再征得代神武令韦云起韦大将军使令,才有今次之行,”宇文伤四下环视,俯身垂首,恭敬地禀报道,“据探子回报,东都洛阳有变,逆贼欲起。”
“王世充?”杨广脸上微起波澜,异声问道。
“正是!”宇文伤听到杨广一口道出他昔日的宠臣,脸上微微一变:难道,皇帝竟真能明见万里?
“陛下也听得这个消息了么?”云玉真亦是惊奇地问道。
杨广轻轻摇头,心内忖道:丫的王世充!本来以为老子这冒牌货还活着,那老小子就不敢叛变,想不到他却……——
哼哼!以为洛阳真的是天高皇帝远,鞭长莫及吗?
“现在他举起谋逆旗号了吗?”杨广淡淡地问道。
“还没有!”宇文伤虽见杨广不发雷霆之怒,但心内却更是敬畏。
“你们的意思,是想请朕回去主持大局吗?”
“是的,陛下!”
“看来,是应该到洛阳走上一遭了!”杨广冷然喃喃说道。
宇文伤及云玉真听毕,齐齐一愣!
第一百一十九章远赴洛阳(下续)
“陛下,”云玉真惊诧道,“如今洛阳各路叛逆云集,兼之王世充动向不明,你若再踏足该地,身份泄露的话,恐有不测啊。”
“晴贵妃所言极是!”宇文伤当日便对杨广孤身前往长安忐忑不安,现今情势紧迫,皇帝却仍是不回江都主持朝政,又欲远上洛阳重镇冒险,他自是难抑忧心,沉声劝道,“请陛下三思!”
“宇文卿家,”杨广凝声说道,“洛阳乃是天下雄城,中原枢纽,它西扼关中,南俯两淮,北望塞外,东连运河,地势险要,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因此朕是绝不容许它叛离出去!”
宇文伤亦知东都洛阳不容有失,况且皇帝的孙儿越王杨侗眼下正暂摄东都政务,如果王世充真是叛变,越王性命必定不保,假若真的出现那般事情,谁又能担待得起?
宇文伤微微抬头,朝云玉真看了过去——他今次同意这名江湖草莽出身的贵妃与己出行,一是想借助她的江湖潜在势力打探皇帝的行踪;二便是欲想以她的尊贵身份说服皇帝回到陪都!
云玉真心灵思巧,如何看不懂宇文伤的眼色,加上她自己也不想杨广亲临险地,她美目顾盼生辉,巧笑嫣然,依偎到杨广的臂膀边,她又知杨广心志难以动摇,正颦眉冥想怎生劝解,蓦然间,忽然想起一事,她便捂着小嘴轻笑道:“陛下,臣妾适才惊喜过度,竟忘了禀报给陛下知晓一件天大的喜事呢。”
杨广奇道:“哦?喜事?是甚么喜事?”
宇文伤亦是大奇,他与抽调出来的十数名禁卫高手从江都起,一路跟随车驾。保护这位起自草莽的贵妃娘娘,但是好似也没听到或见到有什么喜事啊,怎么她有此一说呢?
云玉真望了一眼宇文伤,粉脸微红,低笑着轻声说道:“臣妾初出江都宫城时,素素姊姊偷偷告诉妾身,她已经有孕在身了。”
“啊!”杨广甫听之下。登时呆楞住了!
即便是与诸女最亲昵的时刻,杨广都没想到他会与其中的一人诞下子女,他的前世,便是嫌弃婴孩的吵闹,所以极为反感养育子女。亦因此,他先后气走了四届女朋友,直至邂逅王非,适才安定下来。一路看小说网.K.
虽然身躯是那个死鬼皇帝地,但廖陨的思想却一丝不剩地传承到那个脑瓜里头。自然,也包括了烦躁婴孩的念头,当此之时。云玉真却说素素已经珠胎暗结了,这对原无准备的杨广来说,不蒂一大冲击,刹那间,难以明喻的感觉顿时涌上心头。
宇文伤先是一愣,本来嘛,经宇文化及叛乱一役,皇帝的子嗣大都被杀。现今仅存镇守东都的皇长孙越王杨侗,他原是担心皇室后继无人,现在乍闻皇帝雄风犹在,禁不住地喜声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云玉真近在杨广身旁,自是清楚看到他悠悠恍惚的神情。但她还道皇帝是欢喜过头,便抿嘴一笑。广袖拂动,另一只柔若无骨的柔夷已暗里递进杨广的长袖,将一幅手帕塞入他的掌心,她地朱唇轻动,传音道:“阿摩,这是明蓉妹妹给你绣织的金龙香帕。”
杨广香帕入手,骤觉一股淡淡的幽香溢进鼻端,霎时想起了当日丽妃跟素素初学织绣时候,曾说道要送自己一条锦帕的话来,忆起当时伊人那番情意,心中一暖,丝丝柔情登时翻涌而起。
“是真的吗?”杨广这时突然觉得,有个自己地孩子,似乎也是件不错的事情,不知不觉间,身为人父的温馨兴奋感便将以往地固执消融了大半,他嘴角含笑,欢颜道,“素素……真有身孕了吗?”
“是的,陛下,”云玉真芳心微酸,但依是替素素欢喜,笑如春风拂面,“……素素姊姊,以及众家姊妹,都极是望穿秋水般的祈盼陛下回到宫中呢。”
“另有,陛下这些时日,罢朝不现,不单那些重要的政务亟待陛下圣裁,早定乾坤,而且,朝野之间,亦已诸多流言,江都内外,人心渐动,陛下若还在外流连,恐于光复大业,甚为不利啊!”
“请陛下早作明断!”宇文伤连忙附和道。
杨广沉吟半晌,叫他这般任由洛阳脱出掌握,他总有不甘,况且,眼下李唐兵驻弘农郡,离洛阳不过数百里,之间再无缓冲的余地,万一李世民与李密打的是同一个心思,怂恿李渊兵行险着,直取洛阳为关中屏障的话,只怕将来想要踏平李唐,就难于登天了。
“眼下担任东都皇城禁卫大总管的,可是独孤阀阀主独孤峰?”
宇文伤听得皇帝突然问及自己地大对头,心下凛然,时隔数月,以他之阅历,亦越来越看不透这位高深莫测的主子,此时不知皇帝到底是何意,便连忙回道:“禀陛下,现今仍是的!”
“凤凰卫大统领独孤盛卿家可有派人前去东都?”杨广默思一会,适才问道,“可还能跟独孤峰联络得上?”
云玉真听到杨广不做正面回应,便知机地不再出言,乖乖地伴在他的身旁,黑白分明的美眸深情款款。
“启禀陛下,”宇文伤小心地回道,“十数日之前,独孤峰曾派遣阀内高手独孤宇鹏为信使,瞒过王世充耳目,秘密潜出洛阳,穿越李密逆贼控制地郡县,快马奔至江都,欲待朝见圣颜,当时陛下远行无踪,所以,便由独孤大统领出面接待。”“信使可说了甚么没有?”
“那独孤宇鹏除了上表王世充近来飞扬跋扈,似有不轨之举外,还说道,据他们探报,李密逆贼精兵四出,显是正在窥视洛阳,因此请求陛下派遣军马,剿灭李逆以及其党从,以去东都大患。”
“老卿家,你给朕说说吧,”杨广眉头紧颦,略为犹疑了一下,适才说道,“如果朕亲临洛阳,可有机会将叛逆消弭于无形,并真正地将洛阳以及辖下诸城控于手中?”
宇文伤虽知大有机会,但却不想皇帝以这般尊贵的身份前去冒险,仍想苦谏:“陛下身系朝廷安危……”
“老卿家之心意,朕亦深知之也,”杨广难得地叹息道,“可是洛阳一地得失,关系到大隋振兴大业,且影响实是深远,非比等闲城镇,所以朕绝对不能坐看它遍插他旗!”
“不过,老卿家但请放心,朕亦非卤莽而去,眼下朕之身份只有极少数人知晓,如再秘密潜行,当是神不知鬼不觉,到时候与独孤峰统领地十二卫禁卫大军里应外合,断叫所有的谋逆贼党的痴心妄想化作黄梁一梦,到时,再收归人心,一场大祸自然冰消雪解了。”
宇文伤见到皇帝说得自信飞扬,且自己听来也甚是在理,便不在坚持原意了,但他又伏下身躯,请求道:“既然陛下圣意已决,微臣自然凛遵,只是微臣身为麒麟卫大统领,职责乃是卫护陛下安全,所以请陛下允许微臣等人随侍驾前,服侍陛下起行。”
“甚好,就这么办吧,”杨广回眸看了看云玉真那含情脉脉的如水秋波,虽然隐隐不安,但仍是微笑着答应了,他旋即说道,“是了,往来寻找朕的,就你与晴贵妃两人而已吗?”
“启禀陛下,另外还有十六名麒麟卫高手随来,适才已经被那个飞马牧场的大总管商震被人引去他处休憩了!”
“如此,稍下老卿家你便去通知他们,叫他们不要在牧场众人面前露出破绽来,另外,唤他们准备一下,明日便随朕起行,”杨广皱眉思索了一下,然后挥手道,“还有,老卿家你从他们中间抽调出一个机灵的人,速速赶回江都,传朕的御令,命尚书令虞卿家率同诸位大臣继续暂摄朝政,另外,使使者给代神武令韦大将军传达朕之上谕,令他收拢辖下军团,沿着运河,挥兵直扑瓦岗逆贼的老巢,务必叫李逆不得暇顾洛阳诸般事态。”
“遵旨!”宇文伤抢出席来,伏地拜倒。
杨广唤起宇文伤,右手触到袖底的那条锦帕,不禁在心底深处悠悠一叹,犹豫了一下,刚想对宇文伤吩咐些话,突然间,他的耳鼓内传来一阵轻盈的脚步声,瞬息之间,步履沙沙的声音,已经在厅堂门外踢踏作响。
杨广与云玉真、宇文伤一般地同时回头看去,却见四名丫鬟正簇拥着俏脸染霜的单琬晶、商秀绚两女,气势汹汹地走了进来。
杨广刚暗叫“不妙”,门槛外的单琬晶那直如喷火的眼神却理也不理杨广,电光般的扫视了一下莫名其妙的云玉真那清丽的秀靥,然后倏然下瞄,紧紧地盯住了她那只牢牢拽住杨广大袖的玉手。
杨广汕笑一声,欲待解释什么,却听到单琬晶旁边亦是一副深闺怨妇模样的商秀绚蓦然惊呼道:“宇文伤!”
厅内诸人循声看去,只见商秀绚正目瞪口呆地盯着旁侧席位上站了起来的威猛老头,一脸地不能置信。
“坏了!”杨广苦笑一声,以手抚额!
PS:长沙有没有春天的呢?
第一百二十章齐汇襄阳(上)
翌日清晨,草尖丛叶的明澈露水还在滚滑溜动,山峰林木间不时倏地窜起一群姿态轻盈的飞鸟,“吱喳”一声,便已划过天际,向着东方现出一丝鱼肚白的方向远逸而去。
“咿呀!”飞马牧场外城堡的吊桥慢腾腾地放了下来,敞开的厚木铁皮城门中,马蹄声嘀嗒作响,一支二十余名彪悍骑士护卫着的车队,正缓缓的从里边行了出来。
“说不来就不来?还真够绝情啊!”三辆马车中跑在最先的那辆,马车轩窗的布帘突地掀开一角,紧接着杨广的头颅便探了出来,他扭回脑袋望了望后面宽敞的大道,发现来路全无人影,他若有所失地喃喃说道,“这么多人,竟全没一个人跑来送行的!”
马车内,慵懒不胜斜依在杨广身边的云玉真“扑哧”一声娇笑,她一双皓腕轻捂樱桃小嘴,吃吃地笑道:“陛下啊,刚才是谁说,即使没一个人来也无所谓的啊!”
杨广运足目力,又再使劲看了看,但笔直的大道仍是空荡荡的,直到马车踏过吊桥,却还是连个鬼影都没有,杨广终于放弃观望了,他伸了回头,俊秀的脸庞一阵郁闷沮丧!——
都是宇文伤那老头惹的祸!名大招风,也须怪不得老子给你套上面具,跟曹应龙那老小子一起塞进马车!哼哼!
昨日单琬晶与商秀绚两女乍闻有妇人自称是杨广的夫人,便大兴娘子军,汹汹奔来会客厅,欲寻云玉真的晦气,哪里料到,偶然间见过宇文伤的商秀绚、单琬晶竟先后认出了这位大阀主!——
随侍隋皇的宇文大阀主为甚么会驾临飞马牧场?他干么竟在“廖陨”的面前执下属之礼?“廖陨”是真正身份究竟是……
连珠的疑问充塞两女的脑瓜子,但明智在心地她们,似已觉察到了些什么。看向杨广的秋水明眸里,不禁溢出了少许惊悸!
当此之际,杨广亦知再隐瞒下去,只是徒增彼此之间的隔膜,于是便将两女叫到了一间阁房,稍微组织了下语言,一点一滴地将自己的帝皇身份说了出来。当然,他是知晓“坦白从宽,牢底坐穿”这一至理明言的了,自然就会吐露自己当初之所以泡上她们,出发点竟是为了她们掌握着的兵器、马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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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篓子的时候。杨广自然不会一板一眼地述说,在进行艺术加工的同时,他也适当地加了点眼泪攻势,务必引发她们俩天性中的母性,又不令她们起半丝反感。
到得最后声泪俱下的时刻。他自己一边感慨自己的演技完全可冲击二十一世纪地奥斯卡大奖,一边连自己都开始怀疑自己真的是那一个被那本鬼秘籍《神典魔藏》弄坏了本性的历史上最为英俊潇洒、玉树临风、善良多情、英明神武、风靡万千少女、改良社会风气的大隋二代皇帝了!
可惜,杨广这一番义演却得不到两大美女的认同。她们只是呆怔地盯着杨广嫩滑俊秀地脸庞,一语不发,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持续了近两个憋闷无比的时辰,杨广终于忍耐不住那直欲窒息的气氛,汕汕地摸了摸鼻子,便即偷溜了出去,但自那会之后,无论夜宴还是晨点。直至现下远行在即,他都没有见到单琬晶与商秀绚了,李秀宁他倒见过两面,但是自她秘密与沈落雁单独相处一室后,脸色便是苍白了许多。似乎魂不守舍般地,就是方才她从深藏的闺房出来。登上车队第三辆马车的瞬间,杨广蓦觉一夜之间,她那美艳绝伦的秀靥竟似是憔悴了不少。
“阿摩,你在想些什么啊?”微微晃动的车厢内,趴在杨广胸间的云玉真见到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娇憨地问道。
“玉真,”杨广双手一张,紧紧地搂抱住云玉真那娇软粉嫩的娇躯,微带迷惘地问道,“你……你喜欢地是我,还是身为皇帝是我?”
“阿摩,”云玉真趴伏在杨广的怀抱中,她仰起娇嫩的玉脸,香腮桃红,忸怩却又坚定地说道,“我……喜欢你,阿摩,我喜欢的是你。”
杨广看着云玉真粉靥含情,尽现女儿娇态,想起昨夜伊人久别后的曲意逢迎,他身体某一部位顿时又禁不住地躁动起来,暂时将心内地无名愁绪丢了他处,他的嘴角一动,一抹邪异地微笑刹那间便浮上他那秀美的俊脸,两只咸猪手便在伊人的娇躯游动了起来。
云玉真被杨广上下着手抚摩,已是浑身酥软,直似瘫成了软泥,片晌之后,模模糊糊间,又感觉到杨广的右手渐渐地从自己的裙琚底下慢慢地探入亵裤,朝着自己的神秘幽谷蔓延而去,隐约忆起皇帝夜里时候的龙精虎猛,她忍不住地娇躯剧颤,喉间一阵轻抖,蚊鸣般地呻吟道:“阿摩啊……这……这是车上……不行的……”
杨广感受到手掌下微微温热的嫩滑圆润的肌肤,呼吸稍稍粗重了些,便当这时,只听到“咣当”一声,兴许是徐行的马车磕碰到了石块,车厢里头顿时一阵晃荡。
“蓬!”杨广脚前的一个木箱倾斜倒下,正正砸压在他的脚背上,箱盖开处,一堆线装书册随势滑了出来,铺在车厢的木板上。
“我靠,这破马车果然是信不过的!”杨广心底大声哀嚎,口中低声咒骂,哀叹一声,他的右手不得不从伊人的裙琚里伸了出来,俯身去扶起那个雕饰精美的木箱。
云玉真灵台清明少许,但浮凸玲珑的身子深处却是不由得一阵失落,她望了望杨广极其郁闷的侧脸,终于抿嘴浅浅一笑,纤纤素手撑着弱似垂柳的娇躯,垂身下去,帮着杨广拣起那一本本书册。
“机关学!”云玉真不经意地瞄了一眼手中书册,见到封面上那直透纸背的三个大字,随口念了出来。
“阿摩,这书……”云玉真粉脸依旧是红扑扑的,她好奇地翻开书册,默读了里中字字珠玑的半幅篇章,暗自心惊,娇声问道,“这书是谁的啊?”
“以前是一个老头的,”杨广嘴角一动,露出得意洋洋的奸笑,嘿嘿地答道,“不过,现在是我的了,哈哈!”
云玉真不禁莞尔,皇帝有时候虽然威严冷肃,却不时流露出恍如孩童般的脾性,叫人忍不住地好笑,但又大感亲切轻松。
她刚要与杨广嘻笑几句,却突然发觉,杨广似乎想起了甚么,眉宇紧皱,脸色一下便黯然了下来。
“阿摩……”云玉真犹豫一下,小心地问道,“你……是在想单公主与商场主么……也许她们只是还没考虑清楚而已……”
杨广麻利地将书册拢入木箱,水平放置好,他听到云玉真的话,眼神霎时变得无限幽深,隐约间还透出灰暗的哀伤,他勉强的一笑,拍了拍云玉真的香臀,涩声说道:“不是的……我只是想起了一位即将远行的长辈罢了……”
“远行的长辈……他老人家要去很远的地方吗?”
“是的……很远,很远……”
杨广想到昨夜临去牧场后山告别便宜师叔鲁老头的时候,他当时不能自禁的愕然与不舍,以及那持续了近三个时辰的唠叨,现在一幕幕地回想起来,眼眶登时莫名地一热,胸口只觉闷得难受异常。
云玉真螓首微抬,见到杨广脸色苍白,不由大是担心,她楼住杨广,浮凸曼妙的娇躯紧贴了过去,急声道:“阿摩……”
杨广深吸了一口气,反手紧抱住云玉真窄窄纤腰,俯身凑近她那雪玉般的脖颈,口中咕哝一声:“玉真,现在就给我,好不好?”
“……恩!”良久,情态羞窘之极的云玉真檀口轻启,低吟着应了一声,她的桃腮飞红,整张脸蛋都深深地埋入杨广的怀中,一双皓白玉手颤抖着,不安地搅动杨广背后的袍襟。
杨广见到怀中娇人儿娇羞不胜的美态,又感觉到这具青春动人的灼热女体开始不安分地轻轻扭动,顿时,他的情欲亦被撩拨得高涨起来,强自抑着粗重的呼吸,他的一双大手慢慢地摸索到玉人腰际的缎带。
“嘀嗒!嘀嗒!嘀嗒!”
当此关头,一阵急骤的马蹄声突然从马车后方迅速而来,不消片刻,便已达到杨广所在的马车旁侧。
“把马车停一下!”一把娇美动听却又冰冷非常的女声在车厢外响了起来,唤停了徐徐前行的马车。
杨广乍闻那个声线,脸上忽然浮起惊喜交加的神色,但刹那间,他的身躯又是一颤,两只正欲扯动云玉真腰带的大手立马缩了回来,扶正云玉真酥软的娇躯,他也立即正襟危坐起来。
钗横鬓乱的云玉真看着杨广手慌脚乱的模样,悻悻之余,忍不住地又是扬起宽袖掩着柔嫩红唇,“噗嗤”的娇媚一笑,再伸出右手,轻轻地在杨广腰部扭了一下!
PS:迟了,道歉!
第一百二十一章齐汇襄阳(中)
远方青峰数点,夕阳斜照,泠风习习,枯草瑟瑟。
马车的车轮碾过干硬的地面,辚辚作响,偶然之间,革鞍淌汗的健马打了个响鼻,登时惊飞了栖息在路旁疏林的宿鸟。
“陛下,”马蹄声嘀嗒,顷刻间,一张平凡大众化的老脸俯凑到了马车轩窗的边侧,这陌生老者垂下眉头,朝着车厢里头低声说道,“已近襄阳地境,是否要找个房所歇息一晚?”
微微震动的车厢之内,单琬晶与商秀绚气鼓鼓地坐于垫子上,瞪圆了杏眼,冷然瞥视着左旁笑吟吟的云玉真,却不说半句话出来。
原本便不宽大的车厢,如此凭空再钻入两人,一脸尴尬的杨广自然被毫不客气地挤到了右边临窗的一侧。
清晨时候,这支马队甫出牧场城堡,单琬晶与商秀绚两女终于轻装快马追来,她们喝停徐徐且行的马车,便即弃马登辕,掀帘跨入了车厢之内。
单琬晶与商秀绚经起初的震惊慌惶后,终归还是不能将杨广那丰神俊朗的身影扫出心房,于是,她俩很有默契的双双找了安抚的说辞说服自己,策马追了上来。
她们此来,原是准备以宽广的心胸,接受她们料想中必定正在黯然失神、懊丧追悔的杨广的道歉的,但是,登车乍视……
杨广虽多加掩饰,奈何云玉真那副慵懒不胜的娇俏模样却将杨广之前动的那番手脚破坏个殆尽。
当时云玉真斜依在车厢后背的软锦靠垫上,她手抚酥胸,云鬓蓬松,美眸水汪迷离,玉颊的潮红尚未消褪,春情荡漾,狐媚撩人。活脱脱的便是一幅得幸恩泽、承欢初歇的春海棠图——
劳燕分飞在即,这薄情郎竟还有心情寻欢作乐!
单琬晶与商秀绚拂然作色,气得脸色煞白,泫然欲泣,便要转身抬脚下车,不过,那边的杨广失而复得。却哪里舍得再让她俩回去独守空闺,当下,他厚着脸皮,嘻嘻一笑,闪身挪到门帘处。堵住了她们地去路,伸手一抄,一手一个,便将两具丰满曼妙的娇躯强搂入怀,左拥右抱了起来。
其实两女既然追了来。下车的欲望便不是很坚定,女儿家的矜持使她们不得不寻个台阶下罢了,给杨广这么一来。一路看中文网首发.K.忿怒当即消退了大半,俏脸微红,身体更是酥软了下来,她们略略挣扎,便顺势分坐杨广的两侧,有意无意间,已把云玉真从杨广的身旁隔离了开来。
云玉真一眼便看穿了单琬晶与商秀绚的“阴谋”,大觉有趣。兼之又恼她俩坏了自己与皇帝地“好事”,她柳眉一颦,旋即绽颜轻笑,摆出姐姐谱儿,要与两人重新见礼。
单琬晶与商秀绚两女均是清高冷傲的奇女子。同侍一夫已是看在杨广身为皇帝的面子,但心内怨气犹自未消。她们见到云玉真狐媚风流的娇俏模样,已经看得不大顺眼,再听云玉真的话儿,哪里愿意服软,不可避免地,三女便在车厢内唇枪舌剑争吵了起来——
三个女人凑到一起真的就是一台戏!古人诚不欺我也!
缩在车厢中央的池鱼杨广,耳膜大受打击,但又怕引祸烧身,不敢出言劝解,只闷声神游天外,至于护卫在马车周围的一干近侍,当然是看而不见,听而不闻的了。
“宇文老卿家,”杨广见到那面相平庸地老者催马近来,顿时如逢大赦,他的声音登时热切得异乎寻常,“这附近有借住的房所?”
窗外这平庸老者自然是戴了杨广所恩赐地面具的宇文伤,面具乃是出自杨广的便宜师叔鲁妙子之手,巧夺天工,置于脸上,当真是与面皮丝丝相符,毫无异处。
杨广这么做,也是吃了商秀绚认出宇文伤那一堑长的智,他心忧沿途宇文伤树大招风,这才不得不忍痛让出好不容易才“搜刮”而来的十副面具之一的。
宇文伤依然是垂着头,似乎感觉不到车厢内另三双眼眸的注视,低声说道:“禀陛下,据前遣斥候所报,里许之处,要经过一个镇子,那里有可供歇息的客栈。
“那好极了!”杨广喜声道,“反正人困马亦乏,也该歇息了,这就赶过去吧。恩,你再派个人去,也通知一声后面地秀宁公主吧。”
“是,陛下!”宇文伤策马稍停,自招了人来吩咐下去。
“怎么了?”杨广回过头来,发现单琬晶与商秀绚的那两双妙目正紧紧地盯住自己,他心内一阵发虚,赶紧问道。
“陛……阿摩你是不是很不愿意跟我们呆在这里面,所以才这么着急找歇息的地方?”单琬晶对于杨广身份的转换还很不习惯,她期期艾艾了几声,适才面现疑色地问道。
“我不否认这一点!”杨广心中腹诽着,但嘴巴却说道:“哪里会!我这么舍得啊!”说罢,嘻笑一声,双手一长,便重新搂上了两女弱似垂柳的纤纤腰肢……
日落时分,这支马队终于到达了前方那个叫作“康岳”地小镇。
相对庞大的马队突然地到来,惊起了镇民的一阵纷扰,但他们也是围观了片晌,见天色渐黑,便自散去了。
宇文伤使人寻了家最大的客栈,用重金包了下来,然后指挥众人安顿好整支马队,再遣人四下警戒。
众人用过膳食,已是掌灯时候,小镇房舍街尾的犬吠声偶尔响起,惊荡夜空,但却越发地使人感觉到周围的静谧寂寥。
街头那家最大的客栈,临里的那间小厅内,单琬晶、商秀绚、云玉真以及杨广正舒适地斜靠软垫,坐于上位的席上,拌着嘴皮子。
“阿摩,你真是要赶去洛阳吗?”单琬晶美目宛若春天里的一泓清潭,朝旁边手抓着瓜果啃吃得不亦乐乎的杨广深注过去,“但是那里暗流汹涌,好象并不太平的啊!”
“我的地盘我做主!”杨广嘴巴一张,吐出一粒果核,笑呵呵地说道,“即便再不太平,也得走上一趟,不然还不白给人家啊!”
“恩,是了,”杨广瞥了一眼商秀绚,笑眯眯地道,“秀绚你这么一走,谁来主持牧场事务啊?”
商秀绚丽靥一红,她使劲地白了杨广一眼,再觑瞄了一下捂嘴轻笑的单琬晶与云玉真,赧然说道:“牧场方面我已经托付予大总管与两大长老暂时照看了,应该没甚么大问题!”
“这你可得注意不要所托非人了,”杨广板着脸严肃地说道,“不然以后用兵之时,我组建骑兵的马匹可就不知从何而来了。”
“你……”商秀绚气结,她扑到杨广身侧,扬着粉拳嗔道,“难道你对我那般……就只是冲着马匹来的吗?”
“该不会,”单琬晶亦疑声说道,“阿摩看上的……莫非也是我东溟派的兵器?”
“很有可能!”那边的云玉真抿嘴偷笑,也出言凑趣道,“当日陛下他就是瞄上了我巨鲲帮的水道势力,才将姐姐我纳入皇室的。”
“谁造的谣!”杨广心里一阵发虚,但旋即大觉冤枉,他现在哪里只是单单看中了上好的兵器瞪大眼睛,撸上袖子蹦了起来,义愤填膺地说道,“该死的,我要诛他九族!”
“琬晶、秀绚,”杨广再弯下身来,伸手引向两女,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要是你们还不相信,今夜我们在此便就拜堂成亲吧。”
三女闻言,俱是一呆,半晌适才回过神来,云玉真顿时笑得那是花枝乱颤,单琬晶与商秀绚喜羞交加,玉脸红彤彤的,柔夷一拍,拨开了杨广不怀好意的双手,齐齐啐道:“你这昏君想得倒美!”
商秀绚到底还是处子,她听得杨广那番话,忍不住地脸红耳赤,盈盈起身,拉着单琬晶低语道:“不要理会他,我们进里间去吧。”
单琬晶再狠狠地瞪了杨广一眼,颔首应是,她跟着商秀绚朝厅内的里间走去,犹疑了一下,她回首向云玉真说道:“……玉真,你……也进来吧……”
云玉真与单琬晶、商秀绚两女对峙了一路,哪里不晓得单琬晶有意叫众人冷落皇帝一阵,这番破除敌意唤了自己,亦非是对自己的看法有了甚么转变。
但她亦是心思玲珑的奇女子,只看皇帝的情态,便知晓他除了看重两女的家底外,对这两女也实是情根深种,自己是万万不能得罪,以免将来在后宫内树立起强大的敌人。
“好呀!”云玉真朝杨广那处嫣然一笑,雍容起身,向前挽着单琬晶的一只玉臂,袅袅而前,便要随着两女步入里间。
杨广从后面看着三女的蜂腰翘臀,玲珑浮凸的身段,禁不住地大力吞咽了一口唾沫,便要厚着脸皮跟了入去,却只见单琬晶扯着另两女迅速地踏入门槛,冷哼一声,便使劲地掩回了里间的房门。
杨广看着“蓬”的一声合上的房门,摸摸鼻子,他俊美的脸庞上突地流露出一丝邪异的笑容,身形一闪,恍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挪出小厅房,立身在厅门外的廊道上,左右扫视,辩明了方向,他嘿嘿轻笑一声,就偷偷地朝着客栈内的某一处潜了过去。
PS:这一章,曾经因为公寓断电不及保存,两度毁去,这一次,是三弄而得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齐汇襄阳(下)
屋舍内窄小昏暗,如豆般的油灯光仿佛夏日里的小小萤火虫,在它反映下,房内黑影斑驳,有些阴森怖人。
李秀宁玉手支颐,神色怔然地枯坐于近榻的几子旁,亮若星辰的秀眸愣愣地望着榻上动弹不得、闭目昏睡的沈落雁,清丽绝俗的粉脸上,容色忽晴忽黯,显是心神大为不宁。
正沉吟敛眉间,忽然外室的木门响起了剥剥的轻轻的扣门声,李秀宁娇躯微抖,蓦地回过神来,低声问道:“谁?”
没人回应,但听“啪啦”一声,似是外室的门闩被人震断了开来,紧接着“咿呀”声响起,木门开了复合,传入了软靴踏地的脚步声,随着这脚步声踢踏,内室直躺在软榻里侧的沈落雁,凹凸傲人的娇躯虽然未曾动弹,但她敛合的眼皮却不易为人觉察地微微一动。
“是谁?”李秀宁微微紧张,她肃然站起,抢到内室的门帘处,取下壁上的配剑,手握剑柄戒备着,“究竟是谁?”
“秀宁,是我!”杨广那清越的声音传了进来。
“是你……”李秀宁的神色不见轻松下来,反而越发的绷紧了,她面色变幻不定,口气竟出奇的急促,语无伦次地说道,“你来干甚么?不对,你不要进来,我已经睡下了……”
话犹未罢,忽听内室的门帘“哗啦”着掀起,杨广那修长挺拔的身形已经从门槛外跨了进来,他轻轻的微笑,目光如电,环顾了室内景致一遍,适才注视到亭亭玉立的李秀宁身上。
“秀宁……”杨广亮眸中的光芒熠熠生辉,他迫前一步。便要贴近李秀宁娇躯,口中说道,“佳客来访,不请我到里面坐一坐么?”
“夜了……”李秀宁心乱如麻,她抬目看了一眼杨广,美眸掠过一丝悲苦交加的色彩,但又迅速地垂下秀丽玉靥。脚下连退了数步,她的语气里不含丝毫波动,淡淡地说道,“……你还是回去吧……回到琬晶她们身边去吧……”
“你在嫉妒吗?”杨广眼中骤亮,他契然不舍地闪身而去。霸道地欺到连连倒退地李秀宁的身前,紧紧地抵着她那曲线浮凸的火热身体,将嘴巴凑近她那珠圆玉润的耳朵边,脸庞上似笑非笑,暧昧的热息登时喷入了脸红如霞的伊人的耳廓内。1-6-K-小-说-网“你定是嫉妒,对不对?”
李秀宁退无可退——身后便是墙壁,她慌乱更甚。脸上地淡然破碎无遗,她的白嫩双手横着那柄配剑,拦在杨广身前,极力地阻住杨广的来势,哀声说道:“你不要这样……”
“究竟是怎么回事?”杨广眼见她秀脸上尽是哀怨愁苦,抗拒自己的意志亦是坚决异常,不似作饰,他疑惑地一把抓住闩在胸前的剑柄。禁不住地连声问道,“秀宁,我怎么觉得你一整天似乎都是满腹心事地样子……是不是发生甚么事情?”
“没……没有!”李秀宁闻言,脸色蓦然一白,她慌乱地松开紧握剑柄的柔夷。旋风般地从侧边脱了身去,背对着杨广。身形微微颤抖,她惶声说道,“真的没有!你还是赶紧回去歇息吧。”
杨广放下配剑,眉宇一紧,他望了望李秀宁那微微抖动的背影,再回转头去看了看榻上陷入昏睡的人儿,似是若有所思。
杨广轻手轻脚地上前,双手拢合,紧紧地搂抱住李秀宁地纤腰,俯到她的耳际,低声问道:“你是不是得到了柴绍的消息?”
李秀宁措手不及,被抱了个正着,她使劲挣了挣,却哪里强得过杨广地臂力,听到杨广的话语,她身躯猛地一抖,双手不再去扳杨广的双手,犹疑了片刻,说道:“……是!”
杨广这日一直在奇怪,今次为甚么会李秀宁不顾一切地抛下窦威等人一众人的护卫,随自己出行,起初还道是因为自己的缘故,嘿嘿嘿……现在总算明白过来,原来她是从沈落雁的口中得知了柴绍的下落,适才积极跟来,解救她的准驸马地,想到这里,他胸腔内莫名地涌起了酸溜溜的难受劲,一如涟漪般地,绽开、扩放。
“……他怎么了?”杨广环在李秀宁腰际的双手悄然松了开来,故作淡然地问道,“已经从李密的人的手中逃脱了吗?”
“……不,”李秀宁缄默半晌,说道,“他应该已经被解押北上面见李密去了!李密打算用他来威胁关中豪族,不参与洛阳争夺战。”
“你很想解救他地吧,”杨广的声音慢慢地变冷,仿佛呼啸在冰天雪地里地寒风,“……很想解救你的未婚夫婿的吧?”
“……是!”李秀宁背对着杨广,头也不回地漠然说道!
“……不惜任何代价?”
“……是!”
杨广凝视着眼下这个风华绝代的背影,眼角微微地抽搐,他那已经垂至腿侧的一双大手,五指缓缓、僵硬地张曲。
“真是感人肺腑的深厚情意啊,”杨广仰天打了个哈哈,他语含不屑地说道,“郎情妾意,嘿嘿,郎情妾意,哈哈……”
“……我迟早都是柴家的人,关心夫婿的安危,乃是分内之事,”李秀宁的声音不起半丝波澜,淡淡地说道,“……夜深人寂,孤男寡女相处一室,多有不便,你……还是请回吧!”
“是了!”杨广喃喃说了一句,他愣愣地看了一会身前那个纤长优美的背影,先前的勃勃兴致顿时索然无存,心口蓦地一痛,他举步便向外室行了出去。
“我……会永远记住那夜的你!”当杨广经过李秀宁身侧,他面向不变,脚步不停,口中却轻轻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咣啷!”随着外室木门的开合声,李秀宁秀脸上的血色唰的一下尽数褪去,她木然地行了数步,慢慢地在屋角的一个墩子坐了下来,良久良久,她的清澄目光抬了起来,看向门外,幽幽远远。
“其实,昨天我也听到了……”李秀宁眼眶突红,眨眼间,两行清泪无声无息地流淌而下,“所以……我也知道,你究竟是谁!”
夜渐深,灯火依然如豆,软榻之上,沈落雁敛合在一起的长长的眼睫毛轻轻地抖动了数下,眼皮底下亦是微微一转……
翌日清晨,用过餐点,马队再次起程了。
途经一片树林的时候,杨广唤过了戴着面具藏在马队中间、扮作护卫的曹应龙,与他耳语片刻,便放任他快马疾去了。
杨广对周围的诧异目光视而不见,他沉着脸登上了第三辆马车,闷头在上面打开木柜,翻看车上载着的那些形象怪异、却又大有深远意义的模型,任由单琬晶三女留在原先的马车里继续昨夜的聊天扯谈,靠拢彼此之间的姊妹感情,很快,她们三人便又热络了许多!
日头行经中天,风尘仆仆的马队终于来到了郡城!
襄阳位于汉水之旁诸河交汇处,城高墙后,乃是军事重镇,于城外,置有五大码头,水路极为便利,天下南北商贾大半会经过此地!
襄阳本为隋廷命官太守驻守,但自从隋帝杨广南下江都后,天下兵乱蜂起,各种势力亦是渗入此城,朝廷于此的守备亦然渐懈,后来,听闻隋帝于江都奋起,郡城太守便欲献表,请求皇帝陛下派遣大军前来护防,不意,表章上的笔墨尚未干爽,当地最强的地方势力,汉水派的龙头老大“双刀”钱独关,竟然纠合附近帮派,组织了强势民兵,悍然发动民变,不单将太守杀死,还把郡城的治权据于掌下。
钱独关虽然不曾公然张帜参与天下争霸,但他家底丰厚,名下商铺经营的生意遍布数郡,与周围的各方势力——例如李密、杜伏威等,均有交往,之间大做贸易,互换所需,可谓左右逢源。
前些时候,率兵五万驻守竟陵郡、依旧忠于隋廷的方家兄弟中的老二方泽流,曾经领兵两万前来攻城,欲待夺回城池。
若非是襄阳城高河深,钱独关勇悍非常,兼之后来竟陵城累受巴陵伪梁帝萧铣的大军的攻击,方泽流不得不受命率兵回防,只怕这座大郡早已落回方家兄弟的掌控。
秋阳微灼,杨广等人这支颇长的马队终于赶至了襄阳城外。
杨广正在马车上兴致颇高地翻弄那些从便宜师叔鲁妙子手中搜刮而来的模型,忽觉马车停了下来,他探头出去,却见马队在距离襄阳城门数十丈外驻足不前了。
“怎么了?”杨广扬手招来宇文伤,敛眉问道。
“禀陛……”见杨广摆手,宇文伤赶紧换了个称呼,“禀公子,我们这马队太过庞大,这般入去,只怕会引人注意,所以属下正打算让人分作数批,进入城中,以避人耳目!”
“算了!”杨广想了一想,扬眉说道,“这襄阳恐怕亦是卧虎藏龙,我们略有动作,只怕难以瞒过他人,况且,这也反显得我们心虚,更是招人注意。还是直接入城吧!”
“是!”宇文伤匆匆一去,杨广又缩回车内,继续鼓捣模型。
长长的马队护卫着三辆马车,徐徐启动,朝着襄阳城那巍峨朴厚的城门开了过去!
第一百二十三章齐汇襄阳(下续)
襄阳城内,贯通南北两门的大街上,人头攒动,车来人往,人声鼎沸,喧闹异常,一片太平繁华的景象,几乎令人忘却了天下各处尚是潮起潮落的烽火狼烟。
杨广等人的车队从矗立在大街的高大牌坊下络绎而过,顿时惊起了游弋在城道两旁的数帮蓝衣配刀大汉的注意,不消片刻,便有数拨满脸狰狞的人马若即若离地尾随在马车队的后面,远远吊着。
宇文伤得杨广的吩咐,亦嘱手下的麒麟卫不要对那帮跟屁虫刻意地着意,只做未见便可,他骑着健马开路,领着车队,当先朝着城西的一家较大的客栈“如归客栈”缓步而去。
街上的行人纷纷对这支不知来自何方的马队致以注目礼,但当见到它的后面跟着那溜尾巴后,便无一不面露惊恐之色,避了开去。
“看来钱独关也不是很得民心的嘛!”被马队护卫在中间的那辆马车上,掀起窗帘外看的杨广,恰好将方才那一幕收归眼底,心情蓦然一松,当下便忍不住地嘿嘿一笑。
“如归客栈”位处城西大街旁侧,所在地段微偏了些,但其门前依然是车水马龙,宾客往来如梭。
“公子,”宇文伤单手揭起门帘,将杨广扶下车辕,谦恭说道,“不知这处地方可还和您的心意?”
杨广下得车来,目光灼灼,四下扫视,却只见眼前矗立着一座两层的木制楼栋,占地极广,门间出出进进的各色顾客虽亦是甚多,但里堂依然很是空阔,令人安心的是。即便内里的人潮熙熙攘攘,但一眼望进去,那地板与桌凳等什物却仍是干爽洁净,叫人真真难起不适之感,而那正楼首处,正挂着一块巨大的牌匾,上书着四个龙飞凤舞的金色大字:如归客栈。1——6——K-小-说-网
“甚好!”杨广虽然不大注重住行。但也绝对不会排斥舒适地环境,他颔首说道,“在找到前往洛阳的船只之前,我们便在这里休息憩息吧。”
只消半晌,受宇文伤之命。前去与“如归客栈”的掌柜打交道的一名能说会道的麒麟卫,很快便打理住宿事务,安排人手将马车安顿下,宇文伤便唤过客栈殷勤的伙计,当先引路。簇拥着杨广,以及已经翩然下车的单琬晶、商秀绚、云玉真、李秀宁,还有一脸疲态地沈落雁。仪态闲散地跨入了客栈大堂。
自然的,丰神俊朗的杨广和绝代风华的五女的入来,顿时引来了正在大堂上饮食地客人的啧啧惊叹,至于种种香艳的猜测,亦是不一而足的了,但目光一触碰到那些麒麟卫眼中射出的凌厉电芒,却都是不敢宣诸于口了,只暗自在脑中盘旋升腾而已。
杨广等人在众目睽睽下穿堂而过。在满脸含笑地客栈伙计的引领下,沿着斜斜的楼梯,步上了二楼,走进了西面地一间小厅。
这小厅虽然不甚宽敞,但布置却很是雅致。镂空的窗格,精致的榻席几案。背壁边上还置有一面画有雍容仕女图的屏风,晌午的阳光从敞开的窗子斜撒而入,顿将小厅堂映得一片光耀明亮。
引路的客栈伙计见多识广,看出杨广这一副贵介公子打扮的英俊青年是这群来势不凡地人的首领,而那面相平庸的老者显然是管家般的人物,住行琐事自是由他打理,他带领着杨广、五女以及宇文伤进到这小客厅,待得这一行包了贵宾间的客人面露满意之色,便恭敬地朝宇文伤深施一礼,小声问道。
“客官,已经遵照您地吩咐,准备了这处安静的雅间,请问您们是准备在这里用膳呢,还是屈尊到下面去?”
“先叫人送些你们地招牌膳食上来吧,”宇文伤瞄了一眼已经在小厅上首的那方软榻坐定的杨广,和那五名身份尊贵的绝色女子,当然不会想到让皇帝他们与下面的贩夫走卒挤在一堂,他挥手道,“另外,你再去领廊外我们的那些从人去看看房间吧。”
“好的!那么,请稍等!”那伙计看惯众生脸色,心知这些尊贵的客人不喜打扰,便喏喏地出去了。
“公子,”宇文伤见李秀宁以及沈落雁在场,称呼也就不改,他退到小厅房的门外,恭谨地朝杨广说道,“方才那些尾巴,尚不知他们的来意如何,请容属下前去打探一番。”
“也好,不过也不必要惊动那些人,”杨广向来不喜被动的处境,他思忖片刻,便微微一笑,道,“是了,这日来你亦在赶路之中,想来亦是疲惫不堪了,你也不必亲自出动,嘱人相去便可。”
“是!属下告退!”宇文伤躬身施礼,退了出房。
环顾打量了一下,单琬晶等五女便相拥着,犹如弱柳扶风般的袅袅地走到杨广下首,在几案旁的席垫坐了下来。
饶是她们的修为,坐了这般长途的马车颠簸,亦感有些难以消受,她们的神色无不微见疲倦,尤其以云狱真真为甚,她们意态慵散地斜坐着软垫,均自忍不住地发出了满足欢欣的叹息。
“秀宁姐姐,”单琬晶待两名轻手轻脚地奉上茶水的客栈伙计退了出去,看了看正惬意地捧起白瓷茶杯啜饮清茶的杨广,忽然转过螓首,向旁边满脸平静的李秀宁问道,“你为甚么也要去洛阳的呢?”
“单公主竟然还不知晓吗?”一直不甚说话的沈落雁斜依着靠垫,满面疲累的她,突然似是诧异之极地开声说道,“秀宁公主此去自然是为了解救她的驸马柴绍啊。”说罢,她那含蕴着深意的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掠过了上首那个面色忽地一变的男子。
“解救柴绍?”商秀绚闻言,顿时坐直了娇躯,她讶然问道,“柴绍被解押到洛阳了吗?怎么回事?”
李秀宁面色一僵,但转瞬那绝丽的秀靥便回复平淡,她平静地说道:“此事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吧!”一个不客气的声音粗鲁地打断李秀宁的话。
单琬晶、商秀绚、云玉真三女脸容现出不可思议的神色,循着声音,愕然望着软榻上一脸不耐的杨广,而沈落雁俏如春花的脸上却浮起一丝不易觉察的诡异笑容。
李秀宁似对杨广的恶劣态度无闻无见,她垂下眼帘,默然半晌,适才淡淡地说道:“落雁小姐告诉我,李密已到洛阳,而柴绍亦被押送到了洛阳,事情应该就是这样了。”
单琬晶、商秀绚、云玉真呆愣了半晌,回醒过来,不由面面相觑:不久前还言笑焉焉的两人,怎么突然间……
“禀公子,”小厅的门槛悄声闪现出一名麒麟卫的身影,他的目光在五女的俏美丽容一扫,然后朝着踞坐在上首的杨广施了一礼,打破沉寂,说道,“隔壁房间有人请求与您相见!”…罪孽啊,各位饶恕迦迦吧!叩首中……
第一百二十四章再次交锋(上)
堂上的杨广闻言,挺直身躯,眉宇微颦,他凝视着门槛外的那名被宇文伤委任为此次出行的副手的麒麟卫,满腹疑窦地沉声问道:“是甚么人?为何不请之来此厮见?”
中年国字脸的麒麟侍卫神色稍微犹豫,他眸中精光一现,闪电般地扫过室内诸女亦是挂满疑惑的秀丽脸庞,只是施礼道:“那三人说道,他们过来相见怕有诸多不便,故而想请公子屈尊枉驾一趟。其中有两人自称乃是公子熟知之人,又有另一人言道,只需向公子提及九江结义”,公子自然知晓他们究竟是谁……”
中年侍卫的话犹未说毕,杨广脸上的茫然已经一扫而空,他突然间顿将适才的不豫抛了开去,猛然腾身站起,大步奔出,喜笑欢颜,道:“竟是他们!好,我便过去,你这就头前带路吧。”
室内诸女见到杨广急不可耐的样子,均是迷惑难解,她们绞尽脑汁,还是想不出这突如其来的来人究是何人,竟引得杨广这般开怀,只有单琬晶,乍然听得“九江结义”四字,略微沉吟,忽然间,芳心一震,黑长的眼睫毛轻抖,美眸倏淡突明,似乎有所思……
却说杨广跟在那名侍卫的身后,出了厅门,沿着廊道疾步向左,稍瞬之间,便行到了回角楼转折处的一间小客房门前。
“公子,”那侍卫退到一侧,恭谨地说道,“他们便是房内!”
杨广饶有兴致地负手面门而立,他心念急转,气随心动,丹田处的那颗奇异的珠子仿佛听到了什么指令,开始徐徐转动了起来。霎时间,杨广只觉心神一片澄静空明,弹指间,便感觉到一阵莫名的感悟忽如云翻雪泼般的涌上心头,他的脑海里突地浮现出了三个自己熟悉至极的青年男子的映像。
“你就守侯在这里吧,不得我地命令,决不容许任何人接近处。任何人!明白吗?”杨广朝那名侍卫吩咐一声,便掸掸衣襟,随手送出一股柔和的气劲风,只听“咿呀”一声,眼前的两扇木门就此自动地向内敞开。待杨广走进房间的玄关,又“蓬”的一声关了起来。
杨广步过玄关,行到内间的房门前,举目望进去,却见别来已有盈月的徐子陵与跋锋寒。1K小说网电脑站www,1K.CN正面门端坐于房内正中地坐垫,闪亮了许多的目光中隐露诡秘的笑意,望着门外的杨广。却不说半字出口。
杨广亦还以诡异一笑,施施然跨过门槛,抬脚便向房内走进去。
这顷刻间,只听门边角落传出一声低笑,刹那间,人影微闪,风声骤起,一缕强劲的指风挟着风雷之势。电闪般地刺向杨广右胁。杨广容色未曾稍变,他只是轻声一笑,头也不回地扬起右袖,缓缓地平伸出右手,四指环扣。食指轻柔地笔直点出,赫然是六脉神剑之商阳剑的架势。
当杨广食指射出的商阳剑气硬生生地撞中那暗地里袭向自己右胁的指风的时候。两股雄劲地力道猝然交接,只听见空气中“啵啵”数声脆响,杨广的右手长袖倏然鼓起,但他的身形依然稳稳当当地,从容站立,而门后闪出的那个人影却是闷哼一声,踉跄着倒退四步。
“看来小仲的武功亦进步了不少。”杨广朝门旁狼狈闪出的寇仲微微颔首,笑眯眯地赞许道——
真不愧是老子大力栽培出来的金牌打手啊!
“姐夫,”站稳了身形的寇仲哪里知晓杨广虽然笑得灿烂,但心内却是把剥削自己的如意算盘打得噼啪响,他强自压下胸间翻涌的血气,哭丧着脸谴责道,“自家人你都下这么重地手啊!”
其实杨广方才那一式商阳剑还是手下留了情,只外放了三成气劲,不然以他此时突飞猛进的雄厚真气,寇仲的武功修为虽亦大有长进,但哪里又当得下他一击,但饶是如此,杨广纯属试探的一下,寇仲以八成力道相接,仍觉眼冒金星,胸口一阵难受。
“明知我是你姐夫,还偷偷藏在一边给我这么一下,”杨广大步踏入房中,踢过一个蒲团,敛起袍角,轻松自在地盘膝坐下,瞟了寇仲一眼,嘿然笑道,“不给你来一记狠的,我颜面何存?”
跋锋寒与徐子陵眼见杨广随手一点,便化解了寇仲蓄势已久地一击,心下均自骇异,耸然动容道:“陛下的修为亦然进步不少!”
“你我既然结义兄弟,你还是称我为兄长吧。”杨广招手唤寇仲坐了下来,转目望着跋锋寒亮如星辰地双眸,微笑着说道。
跋锋寒听之入耳,却只付诸淡淡一笑,不应亦不驳。
“姐夫,”寇仲坐于杨广旁边,疑问道,“你适才是不是早已觉察到我隐藏在门旁,故此才能及时回击我那短距离的突袭?”
“不错。”杨广虽见跋锋寒不予回应,但却没有半点不悦。
“不愧是魔……圣门邪帝!想当日连祝玉妍亦察觉不到我在旁窥探,但却瞒不过姐夫的法眼,亦怪不得她们那般忌惮于你!”寇仲啧啧惊叹道,连神色清淡的徐子陵、跋锋寒亦不由点头。
杨广闻言,脸皮一跳,问道:“怎么?你们又遇见祝玉妍了?恩,还有,你们不是传言与我,说已经北上了吗?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当日在九江,”寇仲最是喜欢说故事,他精神一振,说道,“我们本想与姐夫北上长安的,却不料到,却听人说及有一伙恶人为非作歹,强行掳人子女为奴为婢。”
“我们三人听说那帮恶人已经北上,一时之间又联系不上姐夫你,于是便托单琬晶单公主留语与你,然后追踪上去,日夜兼程,终于,黄天不负,我们在安陆郡野外追上了那帮人,当下便将他们斩杀了个殆尽,不料,战事甫停,我们还不及远去,便看到祝玉妍率着十数个高手从旷野的远处飞速奔来。”
“我们自知非彼之敌,便借助地形远远避了开去,一路隐隐藏藏,躲避祝玉妍等人的追逐,竟迂回到襄阳来了。”
“方才,我们便要退房,却没想到姐夫你却带着一帮人也到了此地,为了避免多生事故,于是便教人请你来这里会晤。”
“甚么避免多生事故,”杨广看了看寇仲,微微一笑,揭穿他的底细道,“是你不敢跟什么人见面吧?”
寇仲听了这话,笑容忽然有些勉强,面色亦暗淡下来。
杨广话音刚落,突然想起一事,心情亦是一沉,他便要岔开话题去,却听见一直缄默不语的跋锋寒突然问道:“江湖近有传言,说道……陛下你与单琬晶已结为夫妻,不知此事是真是假?”
“已经有此传言了吗?”杨广抬目盯着跋锋寒,淡淡地说道。
跋锋寒眼光一凝,执拗地问道:“陛下还未说清此事是真是假!”
房内的气氛随着跋锋寒冷硬的话语,忽然沉凝了下来。
杨广心内蓦然生出一种奇异的感觉,他知道跋锋寒此人生性便是桀骜难训,所以先前他对自己的拉拢毫无反应之时,亦无恶感,但此时当他问起单琬晶的事情,不知怎么的,心头却大是不喜。
他冷然注视着跋锋寒,说道:“是真的!你觉得可是般配?”
寇仲与徐子陵俱是智比天高的人物,心中一动,已经隐约知晓两人为何突然冷面相对,但他们一时却也不知如何劝解,只能相顾苦笑。
“陛下想要将那般的她深锁宫廷之中吗?”跋锋寒眼中厉芒一闪。
“这不是你应该关心的问题!”杨广哼了一声,“况且,她已经知晓我的身份,将来如何,当由她来选择!”
“恐怕事情并不是由她自己作主,”徐子陵眼见两人之间的火药味越来越浓,眉头一皱,岔开两人的争论,说道,“毕竟,她乃是东溟派的未来主事,单夫人亦不会允许她外嫁!”
“单夫人现今也在襄阳,相信过不了多久,她便会寻来此处!”寇仲亦跟着插言道。
“她也在襄阳?”杨广眉宇微敛,他心中忖度,身份揭露的自己,恐怕眼下还不宜与其见面。“不单如此,”徐子陵淡然说道,“祝玉妍等人应该还在城内,姐夫你们这般大张旗鼓的到来,她们肯定也收到了消息,过上半晌,她们也许也有兴趣前来一访!”
“只是有些奇怪,”寇仲眉毛都快拧成一团,不解地道,“她们已经知晓了姐夫的真实身份,为何却不广布于众,让别人来找姐夫你的麻烦的呢?”
“我们圣门中人行事虽然不择手段,但不是万不得已,却不敢将本门中人的秘密透露于外人,这乃是大忌讳。”杨广深吸一口气,他发觉自己好象愈来愈胜任邪帝这个身份了!
杨广接着淡淡说道:“事已至此,看来你们还是跟我到那边去吧。”
第一百二十五章再次交锋(中)
丈许长宽的雅致小轩厅内,祥暖的阳光流洒而入。
和颜悦色的杨广正踞坐在首席,右下首的席位上,则是脸色各异的单琬晶等五女,她们微垂螓首,默不做声地随着杨广,动作斯文尔雅地举箸就食。
盘膝坐在左下首的,却是寇仲等三人,徐子陵和跋锋寒两人似乎对座前案上的美食看而不见,只顾眼观鼻、鼻观心,全无进餐的意思,而寇仲却似心怀大放,他左手擎樽,右手握箸,全无仪态地伏案大嚼,吃得不亦乐乎,口中还不时酣畅地咕哝几声,令守侯在门外的四名麒麟卫看得眉头大皱。
时间流水般的逝去,待得麒麟卫唤来客栈伙计撤去席案,明亮小轩厅内的宴席也持续了将近半个时辰。
“小仲,左右无事,你们也随我到洛阳去吧。”杨广掏出手帕,轻轻拭去嘴角边的油渍,目视寇仲,微笑着说道。
“可是,”寇仲看了看对面席位上敛眉垂睫的李秀宁一眼,稍稍迟疑着说道,“姐夫,上次你嘱咐的那件事情……”
听到寇仲唤了杨广作“姐夫”,云玉真嫣然如常,单琬晶与商秀绚沉下了脸儿轻轻地哼了一声,沈落雁美目宛转流波,心中的某个猜测更是肯定,而李秀宁,娥眉微动,但玉脸神情却黯然更甚。
“事有轻重之分,”杨广淡笑道,“而今洛阳那边事态紧急,只有先攘除内患了,反正,它们又不会生脚走掉!”
“洛阳?”寇仲喃喃念了一句,蓦然间,似有所感。他眸中闪过一丝气势摄人的精芒,旁席的徐、跋两人的剑眉亦是微微掀动。
“不错,在我的料想中,那里将会有一场酷烈激昂的争斗,”杨广淡然飘忽的眼神逐一掠过三人的脸庞,充满蛊惑味道地慢悠悠地说道,“你们。一路看中文网可有兴趣随我一去?”
寇仲与徐、跋两人相视一下,见到两人甚有默契地同一时间轻轻颔首,眼光里禁不住地流露出少许兴奋的神采,他似乎完全抛开了这次与李秀宁相见的莫名不适感,肃然朗声说道:“也好!我们便跟姐夫到东都去开开眼界吧!”
单琬晶与云玉真两女不见寇仲等三人久矣。看到他们还是这般雄姿英发,芳心丝丝失落之余,又暗感欣慰,宽心不少,李秀宁垂首品茗。神思不见丝毫波澜,商秀绚只是听人道及三人的名号,心有好奇。但她秉性清冷,加之全副身心都在杨广身上,无暇他顾,而沈落雁,秋水一般的眸子不时闪过慧狡的光芒,只不过,不经意间,当徐子陵那清俊的脸容映入眼帘。她地秀脸适才浮上一丝恍惚黯然。东拉西扯地闲谈了好半晌,杨广还没见到扮演自己总管,化名为铁化金,出去联络船只的宇文伤进来禀复,他眉毛微拧。刚要向门槛边的麒麟卫问上一声,突然间。他心生警兆,同时脑海里即时浮现一个清晰的身影,他霍然站起,目光炯炯地朝着门外凝声说道:“阴后法驾既临,何不入来一晤?”——
“阴后”?魔门第一尊者祝玉妍?
饶是以寇仲等三人的艺高胆大,乍闻杨广说道这些时日将他们追杀得狼狈奔命地祝玉妍光临此地,面色亦不由骤变,但却毫不惊慌,他们第一时间便腾身站起,似是训练有素地身形微动,已列成“品”字,一脸坚毅地看向门外。
当日在江都太和殿之内,祝玉妍与杨广合击邪王石之轩之时,门外的这四名麒麟卫亦随在宇文伤身后赶了入殿,当然也目睹了阴后诡异奇强的魔功,事后更从宇文伤的口中得知她的厉害与危险。
现下突闻皇帝说道那个令他们顾忌良深地魔门第一人再次出现,心下齐齐凛然,按捺下波动的心神,他们呼哨一声,向另外房间内休息的同僚示警,亦时飞身抢入门内,抽出随身兵刃,一字排开,护卫在杨广等人地身前,凝神戒备。
商秀绚等女亦然久闻了祝玉妍的偌大名头,微一错愕,便盈盈立起,聚拢到杨广的旁边,而单琬晶听到自己的外祖母大驾莅临,微一愣神,但只瞬息之间,便迅速地恢复了冰冷的神情。
“帝尊既然有心,本后安敢推辞?”楼下的喧哗声忽似潮水一般的退去,一把悦耳动听的声线适时地响在众人地耳边。
话音甫落,空无一人的轩厅门外,人影突闪,仿佛从地板钻出来一般的,正站立着两个俏生生的白衣佳人。
右边体态婀娜的祝玉妍依然白纱蒙面,但以杨广此时地雄浑真气,稍一功运双目,便可看透那藏得隐约的倾国绝色,旬月未见,她那恍如二八佳人一般地,勾人魂魄的姿容没有丝毫减色。
只是厅内其他人就没他那种功力了,但他们的震撼感却不下于他。
赤足卓立祝玉妍身旁的绾绾,袅袅娉婷,秀靥倾城,肌肤欺霜赛玉,云发如瀑,白衣胜雪,就好象是那玉宇琼楼降下的仙子,抿嘴轻笑之间,嫣然看着玉树而立的杨广,妙目宛然流波——
这般天香国色,便是以单琬晶诸女的俏丽美态,亦要逊上三分!连神秘的祝玉妍,亦没有她那么吸引人的目光!
祝玉妍的视线在单琬晶的娇躯略为一顿,但转即便对上了杨广那灿如星辰的眼眸,感觉到杨广那直若实质的目光,祝玉妍脸色未变,但心神却猛掀浪涛,她直觉到,杨广的武功修为更是深不可测!
“阴后这般大方现身,”杨广徐徐地向前踱出数步,他深深地注视绾绾一眼,对着祝玉妍淡笑一声,“可是依仗着已经青出于蓝、胜于蓝的绾绾么?”
“帝尊恐怕说错了话!”祝玉妍淡声说道,“以帝尊的尊贵身份,此时此地,应该首先为自己的处境考虑才是!”
杨广眉头一皱,问道:“钱独关可是率人来此途中?”
话语未歇,只听楼下突然喧闹声大作,混乱错杂的脚步声四起,客栈四周似有无数人马集结,不时还有刀兵出鞘的呛然剧响,隐约之中,还听到有人恶声清场,驱赶楼下的食客。
护卫在杨广身侧的麒麟卫闻声色变,当首的那人急声说道:“公子,楼下有大队人马来围……”
杨广未曾料到事态竟恶化到这般地步,他抬手拦下那名麒麟卫的话头,对着身后众人作了个“准备突围”的手势。
“是本帝尊失算了!”杨广朝祝玉妍哂道,“不过,似乎阴后今次也太托大了些!”
方才估测到杨广的实力已经大增后,祝玉妍栗然之下,已经提聚毕身劲力,全神警戒,听到杨广说这一句话的时候,眸子骤现寒光,她心下禁不住一惊,娇声招呼:“绾儿我们先退!”
祝玉妍与绾绾身犹未退,杨广却先动了候,满腔的愤怒也只能化作无声的叹息!
第一百二十六章再次交锋(下)
杨广轻声低笑,身形轻闪,已越过门槛,恍如鬼魅般的倏然移至骇然色变的祝玉妍的左侧,蓄势待发的右拳猛然捣向她的小腹!
这一拳快愈电光石火,兼之拳风如山,凌厉无匹,祝玉妍心知若给击实了,自己定然是经脉寸断,难逃一死。
心念电转,祝玉妍飞身左退,同一时间,她双袖疾扬,两段天魔带灵蛇一般的射出,划着弧迹,尖啸漫空地刺向杨广的前胸、腰胁。
杨广哈哈一笑,近乎奇迹地收回奔雷掣电般地拳头,他扭身左闪,带着一串残影,似缕轻烟般地逸出天魔带的击势,往前追至抽身右退的绾绾那仿如弱柳款摆的身子之前。
“绾绾小姐,”杨广双手一长,分花拂柳般地抓向绾绾的香肩,口中犹自笑道,“九江匆匆惜别,玉体可无恙乎?”
眼看绾绾的香肩便要落入杨广的掌握,绾绾那清如幽潭的眸子忽然闪过一丝异彩,她的娇躯倏地停顿一瞬,突然不退反前,迎着紧迫而来的杨广,仿佛穿花蝴蝶般地飞扑向杨广的怀抱,朱唇轻启,银铃似地轻笑道:“有劳帝尊记挂了,奴家一切安好。”
此时祝玉妍已翩然奔回,她刚要揉身扑上去与绾绾左右合击杨广,却听到厅内的四名麒麟卫与寇仲等三人齐声暴喝,疾冲出厅外,与隔壁房间内冲出的六名麒麟卫一道,分站狭窄的楼道长廊两端,呼吒怒喝,或刀或剑,或拳或掌,轮拨攻向祝玉妍。一路看中文网首发
杨广那雄浑强劲的真气缓缓流转毕身。刹那间,他心若明镜,一种玄之又玄偏生又真实无比的感觉翻涌上他的识海,他可以清楚地感知,那巧笑倩兮投怀送抱的绾绾广袖底下,一对锋锐短刃正扣在她那柔若无骨的玉手上,悄无声息地刺向自己地胸膛。
“名花倾国两相欢。常得君王带笑看!”杨广对着绾绾那娇胜芙蓉的丽容,一时之间心旷神怡,他悠然微笑,一边吟出了两句前世鉴赏古画时看过的古诗,一边曲指若莲。仿如花蕾绽放似地徐徐弹出。
绾绾乍闻杨广念出的诗句,眸子骤然一亮,但她的身形却没有丝毫停顿,娇笑声中,只听“叮叮叮”连声脆响。杨广十指几乎不分先后地拂中绾绾袖底暗藏的短刃!
绾绾娇笑倏停,饶是以她眼下与师尊祝玉妍齐肩的修为,从短刃柄端导入地那一波强似一波的气劲。好象碧海的滔天浪潮,冲击她的全身经脉,令她禁不住的气血翻涌,花容失色,身形亦不由一滞。
就是这么弹指间地一滞,却让杨广有了充裕的时间控制局面!
只听杨广张口吐出一道气劲,压得绾绾酥胸一闷,刚要发动天魔功的浑身真气便即流转不畅。他长袖甩动,拂开绾绾劈来的两只欺霜赛雪的柔荑,“噗噗”两下,便点中了她地穴道。
那边被寇仲等人围攻的祝玉妍,催动天魔功。天魔带完全不受地方狭窄的限制,疾扫横拦。硬生生地先后撞中左右两边六名武功稍差地麒麟卫的胸口,将他们击得喷出一蓬血雨,横跌了出去。
余下七人的武功虽然亦是远逊于她,但无疑的,相互之间却配合得相当默契,特别是寇仲三人,一进一退间,深喑自然和谐之道,法度俨然,使得他们的攻击力得到了超出常规的最大限度地发挥,因此,祝玉妍武功虽高,一时也奈何不了他们!
“祝宗主,”杨广悠然洪亮的声音突然响彻整个楼层,不单压制下了祝玉妍等人的劲气交击声,更把楼下混乱地噔噔奔走声惊散了个净,“可否稍停一下,坐下来好好地谈一谈呢?”
打斗中的众人以及奔至门槛内的诸女不由自主地循声望去,却看到杨广那边的战事已经停歇了下来,他的左手正揽着被封住穴道地绾绾娇软的腰肢,教她整个妖娆浮凸地玉体都依入自己的怀抱中。
祝玉妍藏在面纱内的娇容忽阴忽晴,她默然半晌,终于素手低垂,不再出手攻袭周围已经停手的寇仲等人,她回眸对着杨广冷哼道:“帝尊一派之主,竟要挟人为质,不怕为人耻笑吗?”
“希奇希奇!”杨广搂着绾绾缓步移了过去,嘿然笑道,“威名赫赫的祝宗主甚么时候竟也讲起礼义来了?”
祝玉妍恼怒非常,但自己的爱徒却落在对方手中,却唯有隐忍下去,她透过面纱,看了看委顿靠在杨广胸前的绾绾,犹比花娇的面容布满了阴霾,冷声说道:“你究竟想怎么样?”
话音未落,却听楼下传来了一阵咚咚咚的混乱脚步声,紧接着,从一楼大堂的大门处,便涌入了一大队蓝衣劲装大汉,他们刀剑出鞘,杀气腾腾,甫奔入已经空无一人的大堂之内,便占据着门窗等诸通道位置,然后仰起头来,狠狠地盯着楼上诸人。
杨广搂着绾绾那丰盈娇躯的左手不自觉地紧了紧,他对祝玉妍的恨声喝问置之不理,朝着楼下大门的方向,好整以暇的朗声说道:“汉水帮的钱独关钱老大,难道非要本人相请才肯现身吗?”
“廖陨公子客气了,”一声长笑忽然震响整个一楼大堂,“鄙人何德何能,岂敢劳动公子大驾。”
话音犹自回响,却见楼下的那些蓝衣大汉面色一肃,接着,自大门外便大步跨入了一个身量瘦长、潇洒俊逸的中年人。
此人身披长袍,腰际悬着两把大刀,他面色森冷,嘴角边虽仍然挂着一丝笑容,但却给人一种冷酷残忍的味道,令人心底发冷。
“钱独关?”杨广俯视着他,微笑问道。
“然也。”钱独关看到杨广,眼底突然掠过了一丝不易觉察的诧异之色,他微笑着仰头拱手答道。
“门外的各位,”杨广搂着绾绾昂立于楼栏边上,向着搂下大堂门口大笑道,“不用本人相请了,都一齐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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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敌前立威
杨广此话一出,整座楼宇顿时寂静了片晌。
“廖公子宠邀,长叔谋何之幸也!”一声清朗的话音在门外响起,紧接着,轻微的脚步声沙沙而作,大门外鱼贯走入了十人。
当先的五人,正是前者杨广与单琬晶同在汉水之畔道左偶遇的铁勒第一高手“飞鹰”曲傲的三个徒弟长叔谋、庚哥呼儿、花翎子,以及铁勒凶名赫赫的新一代高手哈那枷、尉恭斐。
左边的却是两名样貌相似的男子,他们年纪约莫四十许间,两人高矮不同,但鼻子同是软塌阔大,难以入眼,且皮肤暗里透出一种诡异的铁青色,内门人一看便知两人的武功走的路子必定有些邪门。
右边的是一男两女,男子大约二十五、六岁的样子,头扎英雄髻,身披武士劲装,模样俊俏,有些时下流行的公子哥的味儿,但其肩上挂着的一对飞挝,却教人不敢有丝毫轻视于他。
这飞挝乃是江湖上罕有人使用的奇门兵器,两挝形如鹰爪,中间以丈许长的坚韧细索连之,纵横扫击,极有威力,但若是修习者功候不到家,操纵不当,不单伤不了敌手,更有自伤之误。
却又说那两女,伴在俊俏男子身边的,是一名容色娇俏、堪与沈落雁比肩的胡服少女,她瓜子脸蛋,秀目乌灵灵的,充满难驯的野性,俏皮活泼,叫人见了,即便她有不敬之举,亦是难生恶感。
落后这两人半步的,却是一位着装孀居素服的风韵犹存的少妇。www,K.n她秀发肩,身形匀称,风姿绰约,兼之细眉入鬓,肌肤若玉,颜容似画,但其气质独特。柔媚之中,又隐有凛然之气,叫人绝不敢轻辱。
这些人涌了进来,便即分站大堂各处,均自微微仰头。看向楼上抱着绝代佳人绾绾昂然而立的翩翩公子杨广,乍见之下,不自觉的愣神刹那,心神亦皆是一动,暗里赞叹道:好一对璧人!
这个时候。杨广与寇仲等人已经合拢一处,与冷然默立地祝玉妍分立廊道两端,遥相对峙。而内间的单琬晶诸女,亦已神色微紧地奔了出来,跟杨广合并一边,暗自凝神戒备。
“廖陨!”楼下那两名样貌相似的中年男子,瞥见楼上临栏的廊道上,那被单琬晶与李秀宁两女裹挟在诸女中间的沈落雁,不禁勃然作色,齐声冷喝道。“还不快把沈小姐放将下来!”
杨广回头看了神色淡然的沈落雁,微一错愕间,耳鼓微震,已接到单琬晶的传音,他眉毛一扬。冷哂道:“你们便是那对被王薄扫地出门地长白双傻符真、符彦?”
这符氏兄弟乃是长白派掌门鞭王”王薄的师弟,武功强横。兄长符真更是身怀追踪寻迹的异术,但当年不知为何,竟与王薄反目成仇,两人不忿之下,又为王薄赶出了长白派,便索性横行漠北,肆虐一方,前些时候,两人突然从漠北失去了踪影,却不料到他们竟是为李密所罗网了去。
楼上的寇仲等人闻言,自然是毫无顾忌的连连嘻笑,而搂下列阵肃立地诸人,亦是禁不住莞尔,但转即想到两人的手段,以及此时彼此同属一个阵营,都苦苦地收敛着快要溢出脸面的笑意,但在古怪的气氛中,楼下人群中,那胡服少女却是发出了一声清脆的轻笑。
符真与符彦两人平生视被王薄赶出长白派为奇耻大辱,杨广这般于大庭广众之下触动他们心内地禁忌,又“热情”的赠送“双傻”的绰号,更是怒不可遏,冷冷地瞪了一眼那个咯咯轻笑地少女,心知惹不起她背后的那位,于是一股气都撒到了杨广的身上。
“即便你跪地求饶,本人也誓将你斩成肉酱!”符真仰头瞪着杨广,与符彦一齐咬牙切齿的,一字一顿森然说道。
杨广双眸厉芒一闪,冷电般地扫过楼下诸人的脸庞,被他注视到的各人,心内禁不住突然打了个冷噤,无不头皮发麻,栗然变色,杨广收回目光,狠狠地盯住符真,冷笑道:“本公子还未去寻你们的麻烦,你们反倒欺上门来!哼哼!”
他话音甫歇,突然厉啸一声,搂着绾绾便跃空而起,犹如鹰鹫般地俯冲而下,朝符氏兄弟猛扑了过去。
在场诸人,包括祝玉妍与寇仲等人都不知这般时候,杨广竟然主动出击,措手不及之下,瞬息之间,杨广已经距离符氏兄弟不过七尺。
符真与符彦倒也了得,他们甫觉劲风割面,骇然失色之余,亦不忘齐齐聚劲出拳,山呼海啸般地捣向犹在空中的杨广地小腹。
杨广稳稳地搂抱着软绵绵的绾绾,他心念方动,丹田处的那颗丹粒立时似缓实快地运转起来,同时抛网般地导送出了绵绵不绝的浑厚无伦的真劲,此时,在他眼中,符氏兄弟来势威猛地拳头突然像中了邪似的,就如同三岁孩童打拳般地,慢若蜗牛似是缓缓击来。
杨广哈哈一笑,翩跹如仙的身形突然于虚空中奇迹般的升高尺许,当幻象破碎,那两只拳头挟着破山劈石的劲道冲击而来的时候,杨广身形一沉,双足已重重地,不偏不倚地踏在那两只拳头上。
“啊——”符真、符彦一声凄厉的惨叫,踉跄着暴退五尺,他们的右拳头的骨骼俱是碎成粉末,整支右臂都垂了下来。
在场众人还不及反应,杨广已凌空倒飞而回,卓立于原先的位置,不差毫厘,好似全没动弹过。
不过眨眼之间,便有两大高手折在杨广脚下,楼下的长叔谋等诸人虽然自峙人众势重,但此时却忍不住地倒吸了一口气,面容难抑惧色。
寇仲等人虽知杨广武功强绝,却没估到竟到如此地步,一时间又惊又喜,脸色亦红润了些。
而祝玉妍与杨广怀中的绾绾,眼眸中亦是不自觉地闪过了一丝骇异的色彩,俏脸微微变色。
“敢问钱老大为何而来呢?”杨广只做未见楼下众人的脸色,只微低下头,向楼下微退一步的钱独关笑吟吟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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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回首经年(上)
钱独关混迹江湖数十年,定力自然非同等闲,他望了望已相依蹒跚恨恨跨出门外的符氏兄弟一眼,收敛心神,斜目看了看楼层上凝立不动的祝玉妍,悄然后退了一步,与长叔谋等人肩而立,强自地微笑说道:“廖公子这般威名远扬的人物到来,钱某身担襄阳城主,添为东道,哪能不前来拜会一番呢?”
“钱城主客气了,”杨广自然知晓对方话里点出他是一城之主,便是暗示己方有可能是一城之敌,但他又何曾将对方放在眼底,回以淡淡一笑,“本人当记在心头,日后定有重报!”
钱独关自从目睹了杨广适才骇人听闻的手段后,便已忐忑不安,心知即便以今日的阵容,亦是绝难将楼上那个傲然挺立的身影留下,一念至此,再听得对方话里隐藏的威胁,心内咯噔一下,犹是他手掌数万精兵,眼下更是有数十近卫在旁,亦不由栗然变色。
杨广不容钱独关再有他话,略带笑意却冰寒彻骨的目光便自扫向了楼下的长叔谋,眼中神光一闪,徐徐地说道:“长叔兄方才慷慨而入,所恃的究竟是甚么呢?”
长叔谋以及他身旁的四人,此刻心中的惧忧犹自未曾褪去,听到杨广话里有话,见到杨广的神色,不由杯弓蛇影,他们生怕成为符氏兄弟第二,皆是凛然变色,齐齐后退,布阵作势,欲待反击预想中杨广的又一波猛烈强劲的攻袭。
但杨广却没有丝毫再去出击的意思,他无视神情紧张的长叔谋等人,软玉温香在抱,故意不看祝玉妍。潇洒无比地转了个身,看着余下那不认识的三名“不速之客”,和若春风地轻笑道:“三位也是来淌这摊混水的吗?不知尊姓大名可否相告呢?”
楼上站在杨广背后的跋锋寒,见到杨广一招便已震慑全场,眼下又是不着痕迹地将主动权抓在手中,望着杨广雄奇挺拔地背影,他心内禁不住地一阵恍惚:这难道就是邪帝的威势吗?
“你就是那个青年第一高手廖陨吧。
http://WwwkCn”那个胡服少女挤了上前,微仰着头,歪着螓首,一副纯真可爱的模样,笑嘻嘻地说道。“我叫淳于薇,你听说过我的名字吗?”
“果然是她!”杨广心内忖道,他剑眉一扬,微笑道:“淳于薇吗?我自然听说过的,大草原最美丽的一朵花嘛!”
淳于薇本来不奢望杨广会知道自己的名字地。不想杨广不单报得出自己的名字,还夸赞自己是草原最美丽的女子,她本性单纯。素来又仰慕英俊潇洒且豪勇不凡的俊杰,这下不由地欢喜不尽,笑靥如花,对杨广的好感自然也是一下就飚升到了一个新地高度。结果她屏除了之前很看好的跋锋寒,檀口一张,咯咯的清脆欢笑着,直接册封:“是真的吗?嘻嘻!恩,人家没进中原前。也听说过你了哦!现在看起来,你真的是天下间最英俊地男子了!”
……众人哑然——互相吹捧是很正常的,不过也太过火了吧,先不说上面那三大美男,好象她身旁的师兄都不比他差劲地吧?
杨广却一点汗颜的感觉都没有。他连一个矜持的姿态都没做,嘴角一翘。脸皮像一堵墙那般厚,赞叹道:“淳于姑娘真有眼光!”——
这一句话彻底地将楼下众人迷惑了:难道,上面那个很没品的家伙就是方才将自己吓得魂不附体的人吗?
淳于薇身旁那肩挂双挝的青年男子,望着楼上那个言笑自若的男子,突然心底一激灵:这样的浑不将眼下地众敌放在心上,难道……
“这个男子,绝对不简单!”他想到这里,排众而出,朝着杨广哈哈笑着施礼道:“想不到廖公子竟与敝师妹这般投契!在下乃拓跋玉,请廖公子多多指教!”
“贤师兄妹乃是武尊座下的高弟,”杨广眼神一凝,摆了摆手,微笑道,“要说指教,我可不敢当了!”
武尊毕玄乃是西域当之不让的第一高手,数十年来纵横大草原,向无敌手,盛名历久不衰,被西域、特别是他所在的突厥部族,奉为了无往不胜的战神,享有崇高地声誉,即便以东突厥各部可汗之尊,亦是对之恭敬有加,遇有大事,无不相就垂询。
“大江联郑淑明,见过廖公子!”伴在淳于薇身旁的那名白衣丽人见到杨广询问地眼光扫了过来,连忙盈盈一礼。
杨广见到郑淑明那庄重娴雅却又不失妖娆风情的熟妇美态,心底忍不住恶毒地浮想联翩起来:乖乖!这等尤物!人说他的老公江霸乃是先重伤于曹应龙之手、后毙命在跋锋寒的剑下,可依老子看,嘿嘿,那倒霉鬼八成是受不住这美娇娘的压榨,所以才……嘿嘿!
江霸乃是前大江联盟主,曾号令长江沿岸的十数个帮派,亦可谓威风八面,可惜他先为曹应龙击成重伤,后来,跋锋寒替东溟派到他那里收一笔旧帐的时候,两人一语不合,便即大打出手,结果,他技不如人,便被跋锋寒干脆利落地送到了阎罗王的殿前。
杨广看着眼下的数拨人马,暗自估算:毕玄的两个徒弟是来找跋锋寒的麻烦的,长叔谋这帮铁勒人是来寻寇仲与徐子陵的晦气的……——
好家伙!这里的一半人都是那三个家伙招来的!
杨广肚子里暗自在腹诽着,他目光环扫,见到钱独关的神色不似起初那般镇定自若,心知适才的那一手即兴出击已起作用,假如能够继续保持下去,说不定今日之事,无须大动拳脚,便能暂时压下。
“帝尊要将妾身抱到何时呢?”杨广正念想间,软绵绵地伏在他怀中的绾绾突然凑近他的耳边,轻轻的娇柔说道。
杨广一低头,瞧见绾绾秀靥微起红晕,更是娇艳欲滴,他眼睛一亮,口唇微动,自来熟的嘿嘿轻笑道:“绾儿你不欢喜吗?”
绾绾微微一呆,她自出道来,见到的人无以记数,别人对她,不是颠倒迷醉,便是恭谨守礼,便是圣门中向来对自己暗含觊觎之心的人,忌惮于她大成的天魔功,亦不敢稍有异色,而这杨广,听说乃是色中的饿鬼,虽说武功惊天动地,但在自己这亦颇为自傲的美色面前,怎么好似不受丝毫影响的呢?
“帝尊!”绾绾正忖度间,那边奇异的缄默良久的祝玉妍突然向钱独关作了个手势,接着对杨广娇声说道,“今日之事就此作罢吧……”
她话尤未完,楼下诸人亦为她那一声“帝尊”满头雾水的时候,突听外面由远及近的一声暴喝:“谁敢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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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回首经年(下)
杨广一听到宇文伤那熟悉的怒喝,脸上的笑容登时愈发的舒畅了,他微弯着身子,朝着来声处扫视了下去。
那声暴喝犹自未歇,却听到客栈之外传来了连连的惨叫,楼下诸人耳闻外面骤然变起,面色甫沉凝下来,瞬息间,又听到了数声凄哀的嚎叫,紧接着,“扑通”两声,两个血染蓝袍的劲装大汉被人以重手法折断双臂,从敞开的大门外踢了进来。
据着中央的长叔谋等人眉头紧锁,闪避到了一旁,顷刻间,只见人影连闪,仍然戴着面具的宇文伤与一位面罩轻纱的娉婷女子已经迅如鬼魅般的卓然站立在厅心了。
“属下护卫来迟,请公子降罪!”宇文伤浑然不理会厅内那些将他团团围着的各路人马,镇静自若地朝楼上的杨广施礼道。
“无妨!”杨广笑眯眯地挥手道,“下边的猪人乃是前来拜访我的各方俊杰,何来护卫之说。”
“是!”宇文伤虽然闪过一边,但扫视周围蠢蠢欲动的各人的目光依然神采炯炯,睥睨非常,他回手虚引向身后的那名蒙面女子,贴着精致面具的脸上,古怪的神色历历可见,“公子,这位……”
“琬晶,”楼下的那名蒙面女子忽然出声打断宇文伤的话头,似乎全没看见厅内剑拔弩张的气氛,朝着二楼栏边的展颜欲呼的单琬晶淡淡地说道,“你跟为娘出去一下。”——
来人正是分别了许久的东溟派主事人单夫人单美仙!
长叔谋等人显然亦是认出了天下有数高手之一的单美仙,他们甫见单美仙进来,便即噤声不语,而钱独关更是神色突变,看了一眼楼上伫立一端缄默不语的祝玉妍,就此悄无声息地退到了一边。
涌入厅内的诸人均没想到。本来已有十分把握地事情,但现在的发展却一而再,再而三的不受控制,一时之间,他们都不知如何应对了,都是一脸尴尬地站在旁边,相顾讪然。
“岳母大人。”杨广便视下边的人有若未见,他笑眯眯地松开手,将怀中柔弱无力的绾绾推与身后的云玉真,朝着楼下望也不望他一下的单美仙拱手作揖,笑道。一路看小说网.K.“好久不见,小婿这厢有礼了。”
“廖公子,”单美仙敛衽后退一步,表示不受此礼,她淡然说道。“你与琬晶地事情,我亦听了传闻,但此事还得商酌。”
“娘!”单琬晶瞅了一眼祝玉妍。忍不住地娇呼出声,“我……”
她还未说完,那边的祝玉妍突然娇喊道:“帝尊,将绾儿给本后带走吧,这样,日后贵我两家,彼此也好见面。”听到祝玉妍这话,单美仙面纱内的黛眉忽地一颦。终于抬目凝望了上面含笑而立的杨广一眼。
杨广心中亦是一动,他眼珠子骨碌转动,看了看俏然如雪、宛如陌路人的祝玉妍、单美仙这对母女,突然哈哈一笑,反手抄过云玉真臂弯里地绾绾。运劲一送,便将绾绾推入了祝玉妍的怀抱中去。
祝玉妍扬手起袖。拂开了绾绾的穴道,她横波四顾,森寒的目光似乎在单美仙与单琬晶的娇躯上停顿了一瞬,然后冷哼一声,突然拔地而起,仿佛散花天女般地迅速腾高,双袖一扫,便即撞开客栈的屋顶,从那个大洞飞了出去。
“诶呀呀,又是打烂人家的屋宇来开路,”杨广以手遮目,叹息一声,惋惜地说道,“这多浪费啊……诶呀呀!”
绾绾此时功力尽复,听到杨广似是埋怨地话语,她横了一眼杨广,抿嘴轻笑,万般风情毕生,娇声道:“帝尊,绾儿先走了啊。”
杨广张嘴露齿一笑,嘿然道:“好走,不送了啊!”
绾绾又是“扑哧”一笑,她薄嗔了杨广千娇百媚的一眼,亦是腾身跃起,从屋宇上的大洞飞出,径直往去追赶祝玉妍,只是楼上楼下,她那银铃般的轻笑犹自回响在众人耳边,悦耳之极。
单美仙与单琬晶两人同时抬眼看向屋宇上的那个大洞,眼神皆是不住地变幻,心内均自深深的一叹:再回首,已是经年……
“诸位,诸位,”杨广拍了拍手,将众人的注意力唤到己身,他嘻嘻笑道,“你们好象还没说清楚,究为何事而来的呢。”
“我汉水派深慕廖公子大名,”钱独关眉头拧了又开,他忽然向前大踏一步,仰头朝着杨广施礼,煞有介事地说道,“今日一见,乃是得偿所望,幸甚幸甚。”
“本想亲为公子洗尘,奈何鄙人添为襄阳父母,府内诸多事务急待鄙人亲自处理,时不候人,鄙人就先告辞了。”
“好说好说!”杨广早料到祝玉妍这么一走,钱独关必然不会再对自己一方动手,他本意亦不想自己与身后诸女、麒麟卫要杀开了血路才能出城,便也跟着钱独关地舵转了另一般风。
待得钱独关率着厅内的蓝衣大汉流水般的退出,又吆喝着外面搭弓引箭的手下纷纷远去,厅中剩下的长叔谋等人,瞧见自己这一阵营地力量显然已不足为恃,亦不禁地萌生了退意。
“廖公子,”拓跋玉想了一想,拱手朗声说道,“我与师妹此次中原一行,乃是奉师命追杀跋锋寒一人,以祭拜我那已飞升长生天的大师兄之灵,并非执意与公子为敌。”
“不错,”郑淑明上前附和道,“先夫江霸命丧于跋锋寒之手,弱女子今日率大江盟诸位兄弟到此,只是想跟他讨个公道。”
“长叔兄,”杨广微微颔首,然后向着长叔谋等五人说道,“你们从西疆飞骑而来,是不是为了你师弟任少名之死呢?”
“正是!”长叔谋身旁地花翎子知晓任少名的铁勒人身份已是人尽皆知,她亦不否认,不无威胁的凛然说道,“但也不单是我们前来而已,我师傅心伤任师兄之丧,亦赶了过来,相信公子很快便可见到他老人家了。”
杨广却是心知他们的师傅曲傲并非单为报仇而来,此人在铁勒横行一时,但亦对中原肥沃之地垂涎已久,他派自己的徒弟(亦是私生子)任少名潜伏中原数年,组建铁骑会,大肆生事,搅乱时局,亦是怀着趁乱而起,分裂中原的野心——
哼哼!卧榻之内,岂容你来酣睡!老子叫你竖着进来,横着出去,另送薄皮棺材一副!嘿嘿!
“是吗?”杨广一副浑然不将曲傲放在眼里的模样,嘿然说道,“我也早闻令师大名,希望他名副其实才好,不然可少了不少乐趣。”
长叔谋拂袖拦住勃然变色的花翎子、庚哥呼儿,平静地说道:“在下定当将此话转达与家师,如此,便先告辞了。”
杨广看着长叔谋等人愤然走了出去,便即自顾自地笑着对楼下拱手谨立的宇文伤说道:“你出去可找到船只了吗?”
“禀公子……”
“不用找了,”单美仙打断了宇文伤的话,深深地凝望着杨广,以一贯的淡然口气说道,“恰好东溟派有船只在码头,不如再到船上一坐,顺便也与廖公子谈谈分别之后的事情吧。”
“也好,”杨广招呼身后的诸女,哈哈笑道,“东溟派的船只又大又舒适,服务也好,正是居家旅行、赏风看景的好东东,本公子以诸天神魔的名义,强烈推荐……恩,我们这就赶去吧。”
杨广身后的诸女,听到杨广说的古怪有趣,皆是忍不住地“噗嗤”轻笑,花枝乱颤,连单美仙隐藏在面纱里的嘴角,亦的轻轻的一弯,微绽动人之极的笑意,只可惜无人得见。
宇文伤以及众麒麟卫想笑又不敢,忍得很是辛苦,于是都转了过头,勉强地释放了出来。
“姐夫,”憋了很久了的寇仲一看情形不对头,连忙朝杨广大喊道,“那我们呢?”
“诶呀呀,”杨广回过头来,朝着楼下的拓跋玉等三人挤眉弄眼,嘻嘻笑道,“老跋就要被他们围着打了,你和小陵都是他的好兄弟,哪能不帮他一把呢?”
“不是吧,姐夫,”寇仲张口结舌,等杨广与诸女、麒麟卫等人沿着楼廊徐徐走出了数步,适才猛喊道,“他们不单是三个人的啊,外面肯定还有一大群帮手的……你不能抛下我们的啊……”——
玉不琢不成器,人不训练难成好打手啊!
杨广深深地叹息,他不理会寇仲,只看了看站在一旁负手淡笑的跋锋寒和徐子陵,再向楼下空旷大厅上愣神了的拓跋玉等人潇洒地笑眯眯地说道:“各位,使劲地围殴,不用考虑给我面子啊。”
“扑通”一声,坚强勇敢的寇仲趴下了……
第一百三十章君瑜秋雁(上)
“老跋!”寇仲双手合刀,身形左闪,疾急迫退了一名持剑敌人,他稍稍喘息,大声问道,“你那边怎样了?”
此时日渐西行,杨广、单琬晶诸女、宇文伤以及各麒麟卫等人早已随同单美仙行出襄阳城,赶赴城外畛水大码头,登上了东溟派的大船,沿河而上,远扬东都去了,寇仲、徐子陵与跋锋寒却依然是身处城内近北门的集市西角的一条大巷内。
自晌午时候,杨广于“如归客栈”内公然宣称,不会介入拓跋玉、郑淑明等人与跋锋寒、寇仲、徐子陵三人的私仇当中,待得杨广等人不顾离去,将信将疑的拓跋玉等人便率着手下,试探着来攻击,见到杨广当真不回头援救三人,迷惑欢喜之余,一声令下,随拓跋玉、淳于薇师兄妹两人而来,由天下三大宗师之一的毕玄亲自训练出来的十八铁骑便率先发动对三人的围捕。
紧跟在十八铁骑后面扑上的,乃是郑淑明督率下大江盟的十余位江湖高手,寇仲等三人虽然武功大进,且又依仗着“如归客栈”内那狭窄地势之利,但拓跋玉、淳于薇、郑淑明三人的武功只稍稍次于寇仲三人,兼又有随行数十高手相助,此涨彼退之下,寇仲三人顿时被杀得左形右拙,难以招架。
便当寇仲三人心萌突围之意的时候,还未走远的长叔谋等人闻讯,立时赶回加入了围攻的队伍中来,虽只此三路人马,钱独关亦不曾发动城卫火上加油,但寇仲等三人哪里吃得消,大骂杨广这个便宜姐夫不仗义的同时,寇仲当机立断。会同徐子陵、跋锋寒两人,硬生生地撞破木壁,闯出众强环伺的如归客栈,利用复杂的地形,逸到了已经解除戒严令的大街上,与三路人马展开了激烈地追逐战。1——6——K——小——说——网
苦战多时,寇仲等三人终以强横武功。硬是撕开重重围困的一线,逃至行人稀少的城北门,但他们未曾料到,该地早有“拥李联”数十名好手守侯在那里,单等他们到来。
这“拥李联”乃是江湖上的百余名亡命之徒组成。传闻中,以江淮间的有数高手“金银枪”凌风和“胖煞”金波为首脑,此些人看到李密年来威霸运河上下,且有问鼎天下的趋势,便起了攀龙附凤之意。月前听说李密传下“蒲山公令”,声言要擒拿寇仲与徐子陵,他们闻说。便起了以两人为晋见之礼的想法,当下便四下遣人搜寻两人地踪迹,一挨得到消息,就准备尽起联中好手,群起擒拿两人。
适才“如归客栈”剧战,“拥李联”众人不及赶到,终错过了围攻三人的契机,片晌之后。凌风和金波两人收到探子消息,说道三人正隐形藏迹的往北门逸去,他们大喜,亦不通知另三路人马,立时招呼周遭联中的数十名好手。悄悄地向三人立身之地掩去。
这些不速之客首先为灵觉敏锐的徐子陵察觉,趁着包围尚未合圈。三人暴起发难,当即斩杀了数名“拥李联”地好手,虽然眼前敌手已不如前时那三路,但终因力战数场,三人的勇悍已不复存在,当下被敌手追着尾当街追杀,且战且退。
“还可撑得下去!”被十数名敌人团团困住的跋锋寒大喝一声,扬手一剑,光华毕现,顿将一名敌人硬生生地劈飞了出去,但他的胁下亦是多添了一条浅浅的血痕。
当此之时,这条大巷里地行人早已吓得飞一般的逃走,两旁的住家百姓亦已闭紧门户,躲在自家里战战兢兢地,合十暗祷“菩萨保佑”!只有几个胆大的,趴在门缝边看得心摇神动,暗自咋舌。
徐子陵隐约听到南面的远处传来急骤的破风声和呼喊声,心知定然是方才的那三路人马闻风疾驰奔来,他忖道,若是那些人赶到,己方三人只怕真的是插翅难飞了。
“我们不宜久战,出北城门!”徐子陵持着一把长枪,随手抖出数朵枪花,哧哧数声,已然逼退周围三名敌人,他淡然说道,“老跋你来开路,我和仲少来断后寇仲与跋锋寒素信徐子陵的决断,他们齐声应好,同时突起杀手,闯出一条血路,与徐子陵合兵一处,三人一前两后,左突右闪,刀、剑、枪齐出,登时将一众敌手杀得东倒西歪,踉跄后退。
“他们已经力怯,决不能让他们跑了!”牢牢地缀在三人身后的两名青年男子齐声兴奋地大喊,一棍双枪,死死地牵制寇仲地去势。
那年纪稍大一点的持着一根铁棍的胖子自然便是“胖煞”金波,而他身旁握紧金银双枪的男子,也就是“金银枪”凌风了。
这两人知晓三人力竭在即,只要再拖延少时,不消自己动手,眼前的三个强敌亦只有乖乖就擒地份儿,这个天大便宜,不捡白不捡!
寇仲听到凌风两人的呼叫,心知自己一方地心意已被彼方看穿,他眼见敌手脸上的喜色,心中厌恶,内心的凶厉之气亦被激发了出发,他大喝一声:“陵少,老跋,先宰了这个死胖子再走!”
徐子陵与跋锋寒亦知若不先放倒身后这两个大尾巴,三人断然难寻去路,于是齐声答应,凌空飞腾,翻身向金波与凌风杀来。
唰唰唰!寇仲身形疾动,翻腕劈出了三刀,冷光电闪,分取金波的上三路,只听得“当当当”的连串金鸣剧响,那金波已横棍挑中寇仲的刀尖,虽然避开了身首异处之祸,但他亦给寇仲那一波紧似一波的奇异真气弄得七荤八素,气血翻涌。
趁着金波立足不稳的当儿,徐子陵冲身标前,与力竭而退的寇仲擦身而过,一杆铁枪,化作一点寒芒,一往无退地刺向金波的咽喉。
金波瞥见徐子陵抵枪飞身而来时的那冰寒彻骨的眼神,不由凛然生惧,他大喝一声,竟掷出手中的铁棍,凭以挡住徐子陵的铿然来势,同时飞身跃后,欲与落后十步的己方好手会合。
而此刻犹有余力的跋锋寒已掌剑连挥,闷哼声起,两合之下,凌风亦给他迫退了数步,吃了小小暗亏。
“我们走!”寇仲耳鼓震动,也听到了远处的衣袂破风声,他再顾不得宰杀胖子金波一事,疾声招呼徐、跋两人。
徐子陵与跋锋寒应声抽身,振衣跃起,与寇仲并肩伫立于左旁的那道高高的院墙,三人刚待腾空飞起,朝远方的屋舍瓦顶落去。
“哪里走!”却听得连声呼喝由远及近,声犹未歇,已有数十点寒芒化作铺天盖地的雨滴,尖啸着劲射三人后背。
PS:我回来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君瑜秋雁(下)
寒芒星点,尖啸连连,仿佛箭矢般地劲射三人背心大穴!
寇仲三人均知若不格挡,只怕不待稍息,己方三人全身都会穿满了筛子眼,死绝凉透,心念电转间,他们硬生生地顿住跃起之势,身形一沉,迅速地闪下院墙,甫踏足空寂无人的院落,他们便即默契十足的沿着墙根,宛若游龙般的向前方的院门迅疾奔了过去。
但亦因此,他们三人错过了第一时间脱身的契机,只听墙外的破空声咻咻作响,紧蹑那星星寒芒而来的,却是收到消息而来的长叔谋、拓跋玉两人,他们武功只追寇仲三人,趁着这当儿,脚下借力,振衣鹏起,便已甩开金波和凌风等人,扑上了墙头。
徐子陵一瞥间,但见郑淑明、淳于薇、庚哥呼儿等人兔起鹘落,随在两人身后,呼喝着相继扑下,他冷喝一声,铁枪自胁下闪电般地射出,刹那之间,便奔到追至最前头的拓跋玉的胸前五尺。
千钧一发之际,从高墙上斜斜凌空拓跋玉眉毛一耸,他去势不改,长声一笑,手中双挝自下而上地撩起,霎时间,“当”的一声金鸣响彻当场,那杆长枪亦被拨上了半空。
寇仲眼见愈来愈多的强敌迫近,禁不住暗自叫苦,此时他们三人连番大战,早已身心俱疲,再难与这些武技亦是强横至极的敌手抗衡,想起杨广临去时候那个充满促狭意味的诡笑,寇仲心中哀叹不已!——
怎么会摊上这么一个行事古怪的姐夫的啊!
“上墙,北门!”此刻,跋锋寒看到院落太过空阔,惟恐被敌手群起围攻,他冷哼一声,率先翻上院墙。WapKCn再飞鸟般地投出大街之上。
寇仲与徐子陵相顾苦笑,倏忽间肩头互碰了一下,藉着学自上古奇书《长生诀》中的奥妙真气,勉强从彼此体内借到了少许真气,在长叔谋等人抢到之前,腾越窜起,鹞子似的也跃出了墙去。
长叔谋等人被寇仲三人接连木偶般的牵引奔波。心头火发,均是面色铁青,当下亦不多话,厉啸一声,刚刚落下地身形猛然一顿。顷刻间,又仿佛鹰鹫一样的盘旋拔地而起,他们足尖堪堪点中墙头,半空中便是一个转折,翻腾着径直衔着三人的背影猛扑而下。
却说寇仲与徐子陵两人。追在跋锋寒背后飞掠而下,身形还未站稳,便即闷声不响地拔脚勉力疾奔。他们身后,金波与凌风正厉声吼叫着狂追而来,两相距离,不过十数步而已。
饶是跋锋寒气息悠长,耐力惊人,当此之时,亦是有些吃不消了,对身后的追兵更是头疼难以。若是广阔无垠的大草原,他当然不惧,打不过,了不起就拔脚开溜,但在这中原大城镇。耳目众多,影踪难藏。追兵便很难甩得脱了。
沿着寥寥无人的笔直的大街,点尘不起地疾驰了十数丈,遥望北城门在即,虽然依然感觉到身后数丈之外那帮追兵仿佛吊靴鬼一般地毫不放松地咬紧己方,但跋锋寒心中依然蓦地一喜,他强提一口真气,脚下倏然发力,身形倏地加速向前标出。
寇仲与徐子陵之前得杨广相告,说道彼等三人只消逃至北城门,他便遣人接应,保他们人身无虞,此下,他们抬目远眺,隐见那巍峨城门撞入眼帘,这教他们如何不喜,当下催动仅剩的丝丝真气,跟在跋锋寒的身后,像是神骏般的朝着目及之处狂奔过去,霎时间,竟奇迹般地拉大了与身后各路人马更大的距离。
夕阳渐西,余辉灿丽,映得古朴城楼煌瑰非常,就仿似染上了一层厚重地黄金,庄严肃穆,慑人心魄。
这时光飞逝,世人原本是英雄恨老,美人怨暮,但当此时刻,寇仲三人却恨不得它化作那滔滔江水,瞬间便已滚滚淘尽。
正奔马般的疾驰,倏忽间,跋锋寒、寇仲、徐子陵三人同时的心生警兆,好似被人窥视一般,他们大惊,脚下倏止,硬地停步在距离城门仅有十三、四丈的大街尽头。衣袂声响处,只见三人左边的屋宇瓦楞上,正卓然站立着两名风姿绰约地年约二十出头的俏丽秀美的女子。
左边地那女子绿衫映人,嫣然巧笑,风情万种,体态撩人,但她那秀丽的眉目之间,又隐约有丝丝轻烟般的愁绪,惹人禁不住的想捧上手心,抱入胸怀,肆意的怜惜宠爱,她的脚下,正斜躺着一只懒洋洋的黄狗,这狗儿正在伸着前爪轻轻地拨弄着它眼底下的一根不知从哪里叼来地白森森的骨头,一副自得其乐的模样。
右边的背负朴拙长剑的白衣女子,容色比之旁边地那位却是胜出了少许,她的眉目如画,绛唇瑶鼻,肌肤欺霜赛雪,她地神情,直接着透出自然之极的清冷,仿佛深山远藏的那一泓幽潭,怡人心脾,却又不喜人亲近,她就那么简简单单的一袭白衣,柳眉寥落,但却教人生出不敢逼视的自惭形秽之感。
寇仲与徐子陵仰头横目一扫,身躯猝然一震,他们的目光都是定定地注视着那屋宇上的白衣女子,似对那绿衫女子视而不见,口中忍不住地失声便叫道:“娘——”
跋锋寒猛然瞧见两女,他暗松了一口气,唇边含着轻笑,呼道:“君瑜,秋雁小姐!”——
这两位俏美女子,赫然是当日告别杨广北上的游秋雁与傅君瑜!
游秋雁嘴角含笑,秋波宛转,在底下三人的身上打了几个转儿,樱唇轻启,娇声招呼道:“三位安好!”
傅君瑜闻听寇仲与徐子陵的称呼,娇躯一颤,清澈的目光冷冷地扫视了两人一下,瑶鼻娇哼了一声。
游秋雁抬眼向远处张望,看到来路竟有数十人追来,声势骇人,她柳眉颦了又舒,朝着傅君瑜抿嘴娇笑道:“姐姐,眼下不是分说之地,我们还是先行暂避吧。”
傅君瑜犹疑了一下,适才与抱起那只黄狗的游秋雁一起跃下街道,她瞧向跋锋寒,眼神似乎有一闪而逝的迷茫,随即她便淡淡地说道:“……廖陨在哪里?”
第一百三十二章惊鸿一瞥
汉水自汉中迤俪而出,途经数郡之地,支流铺遍四野,行至襄阳,又分出一支沔水,斜插东北向而去,从南阳与舂陵两郡中间穿过,直欲与淮水接襄,连作一带。
沔水起始之处,乃是襄阳郡城北门三里外的汉水襄阳段风陵码头,由于沔水几可直达天下第一等重镇东都洛阳,故而江面上往来的大大小大的船只多不胜数。
此时夕阳坠西,天边金黄似血,泠风徐徐轻拂,滚滚而逝的水面上顿时泛起万尾金鲤,活泼翻跃,映着竞发的千百点帆,金灿灿的一片,蔚为壮观,令人看了不觉的心醉神迷。
东溟派的一艘三桅帆船正停靠在沔水北岸,晚风习习,吹得桅杆上的帆布猎猎作响,杨广负手站在船舷边,衣袂翩翩,青巾蝶舞,就仿佛那画中走出来的浊世佳公子,丰神俊朗,悦人耳目,此刻,他正抬目眺望着远方渐渐落山的残阳,似有所思。
四名目光炯炯的中年麒麟卫恭谨地垂手侍立在他身后一丈开外,默不作声,只听那微微荡动的浪花轻轻地拍打着船体,激起那一阵又一阵的柔和的脆响,似要催人入眠。
船尾与船舷两处,正有十数名东溟派的弟子游移巡视,其中数人,杨广隐约还有些印象,他们名为巡视,但那满含各种揣测意味的视线却时不时地溜到了杨广这一边。
“宇文统领甚么时候去接应寇仲他们的?”杨广忽然回头问道。1——6——K小说网
“回禀陛下,”右首的那名侍卫站前一步,回道,“大统领是小半个时辰之前去的,随行的还有另两人。”
“唔。”其实杨广倒也不担心寇仲三人殒命于拓跋玉等人手下,就他们三人那“小强”命格,哪里会这么容易就挂了呢。
杨广转眼看了看昏暗的船舱里头,那其中的一个房间。单美仙应该还在里面询问单琬晶别后地种种景况,以及这个便宜女婿究竟是怎么个来的……——
不过,嘿嘿,尚明已死,单琬晶这之前的生米又煮成了熟得不能再熟的米饭,难不成你还要折腾闹变卦?
杨广正得意洋洋地忖度着,忽然甲板那边传来了噔噔噔的脚步声。回眼望去,却是杨广之前认识的东溟派美婢单如茵。
袅袅地走了过来的单如茵面露古怪地笑容,以暧昧的眼神看了看杨广,好半晌,适才深施一礼。抿唇轻笑道:“廖公子,夫人请您到里边一同进晚膳,请跟小婢来吧。”
杨广微一怔愣,随即笑着颔首应好,单如茵亦不多说。轻轻一笑,转身头前引路而去,杨广领着身后四人。举步向舱门行了过去。方是走出七步,杨广突然有所感应,他蓦然回首,眼中神光莹莹,闪电一般地朝着左下方的江面扫视而去。
碧水流漾,江心一叶扁舟,正悠然东去,掌舵的那人。赫然是江湖上声名鹊起的多情公子侯希白,四丈之外,他那灿烂地目光与杨广有如实质的明澈神光交汇,不约而同的都流露出会心的笑容。
杨广与侯希白遥相致礼后,目光不由自主地便被那名卓立于船首的青衣文士所深深地吸引了过去。
这人背负双手。迎风背身而立,一袭剪裁合度地磊落青衫将他的身形衬托得越发修长优雅。襟带飞扬间,隐隐透露着一股潇洒俊逸的气质,他束着文士髻,随风拂动地发丝乌黑闪亮,非常引人。
杨广凝眸深注着这人的秀雅洒逸的背影,适才那引得他的丹田处的那颗静止了许久的能量丹粒仿佛有了生命般的欢呼跃雀的,便是此人,他隐隐约约地感应到,这人的身上,似乎也存在着一股强大而又神秘的力量,虽然不及自己体内的那颗丹粒,但亦不可等闲视之。
在侯希白的纯熟操纵下,这一小舟顺着流水地奔向,悠悠而去,但船首的那人始终都是侧身肃立,教杨广难以一睹他地真容,但单凭即便以侯希白这等才情,这般声望,亦心甘情愿的为他使驭舟楫的这个事实,便知此人的身份绝对是非同凡响,再联系到侯希白那情深款款得无法掩饰的充满仰慕之意的眼神,此人的身份,已是呼之欲出——
真的就是那人吗……真的是你吗?
凝目看着那个似要迎风而飞的飘逸背影,顷刻间,杨广情怀涌动,百感交集,但是,一时之间,他自己也说不出那究竟是些甚么。
“公子,”行出了许远的单如茵终于发现杨广尚未跟入舱内,只定身自顾在外边左视,她返身过来,好奇地说道,“有甚么事吗?”
话音刚落,那叶扁舟已载着那个神秘的身影,慢慢地驶入了行驶在江心的一艘大船的阴影里,同时也逸出了杨广的视线之外。
“没事!单姑娘请。”杨广闻声,回首过来,微笑着说道,他的神色异常平静,就仿佛那悠远的古井,不起丝毫波澜,只那神光粲然的双眸,又深邃了少许。
就在杨广回眸的瞬间,那艘隐入昏黄暗影里的小舟上,那个卓然挺立的身影,突然身躯微晃,再也压抑不下体内那鼓荡奔腾的血气,檀口虽然紧紧抿合,但嘴角边仍然不能自抑地蜿蜒出一线血丝。
杨广率着四卫,紧跟在单如茵的身后,踏入了船舱之中,但他们只走了几步,便听见岸边破空声倏然大响,紧接着就传来了寇仲那熟悉的洪亮嗓门:“姐夫……”
“看来要添上几副筷子了!”杨广对讶然回头的单如茵微笑道。
单如茵尚未回神过来,只听外面甲板处噔噔噔的数声,瞬息之间,便见六人涌入了舱内,当先的那人,正是嘻嘻而笑的寇仲,徐子陵与跋锋寒神情清淡,随在他的身后,三人的衣裳皆有些破损,但却似无人在乎这点,而宇文伤则率着那两个侍卫,辍尾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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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三章此情可待
“外面的两人是何人?”杨广感觉到舱外还有两人的声息,他回顾了笑嘻嘻的寇仲一眼,皱着眉头问道。
寇仲还未回答,那两人已经盈盈地踏入了内里,宇文伤等人闪身处,两个俏生生的身影顿时映入了杨广的眼帘,他横目一瞧之下,登时呆愣住了,冲口而出:“……是你们?”
舱底左方的小厅房里,儿臂粗的牛油烛火光摇曳,将整个房间都照得明晃晃的彻亮,而宴席上的诸人自是纤毫毕现。
杨广踞坐于右上席,下首依次是云玉真、游秋雁、傅君瑜、沈落雁,而单美仙则跪坐在左上席,李秀宁、单琬晶、商秀绚便列坐于她的下首,各人俱是默不做声的举箸进食,气氛出奇的静谧。
与杨广相邻而坐的单美仙,此时亦不再戴着面纱了,杨广眼角的余光瞥觑,只见她宽衣缓裳,云髻松松挽就,雾鬓低垂,纤腰似柳,脸若牡丹,美目流盼,仪态万千,肌肤更是娇嫩胜雪,若非杨广知晓她的根底,直疑她是二八佳人。
乍一看去,她的眉眼脸庞和单琬晶有些形似,同样的精致秀美,清丽脱俗,但比之单琬晶的冷傲,她又多出一点柔柔的气质,和煦暖人,叫人如沐春风,甘之如饴,这更使她倍添亲和之力。但最令杨广怦然心动的是,她举手抬足,一颦一笑,不经意间那丰腴娇躯便散发出来的浓郁香馥的成熟风情,杨广这年来饱阅绝色美女,他虽然爱慕青春活泼的少女清纯,但是单美仙这等鲜果般的诱人美态,才更叫他心旌神曳。不能自拔。
却说那边的单美仙,感觉到席间太过沉闷,她抬目向杨广看去,朱唇微张,刚要出声打破沉寂,但是,当她迎上杨广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眼神地时候。不禁微微一怔,不自然地别过了螓首,转而同李秀宁等六女娓娓地说起江湖逸闻来。
她广知博见,妙语连珠,加之语气亲切自然。在座的诸女均能感受到她的如姐如母般的关怀,即便以傅君瑜的清高自傲,亦是为之折服,各人被杨广向另人含糊引见的时候,皆知对方与杨广关系绝非一般。心中不免微生芥蒂,但经单美仙这么一来,众女却融洽了不少。
再说杨广偷觑准丈母娘被发现。却毫无尴尬之意,他只厚着脸皮嘿嘿一笑,自斟自饮,斜眼身旁,酒气上涌,只觉这莺莺燕燕花容月貌,俏丽婉约,风情各异。那浅语低笑就仿佛天籁一般,不间歇地回响在耳际,令他听得心旷神怡,身处斗室,却恍如身在琼楼玉宇。席案上的普通酒食,入他口中。亦如仙浆玉露般地甘美润肺——
嘿嘿,这才是一个男人的幸福生活啊!
不知不觉间,壁上的火烛已经燃烧了大半,单美仙见诸人皆已放下双箸,便拍手唤进四名使女,撤去了席案,腾出了空间。
“琬晶,”单美仙和声对女儿说道,“为娘还有事要与廖公子商谈,你先引这几位到客房休息吧,顺便去那边招呼一下跋公子、寇公子、徐公子几位,切不可怠慢了。ww,1K.cn”
单琬晶迟疑半晌,再回眸望了杨广一眼,终于起身领着李秀宁诸女,走了出去,合上小小的纸门,风动处,烛火猛然高窜,霎时间,长宽不过丈许的房室,顿时明亮如昼,且亦更加地寂静了。
单美仙沉默片刻,翩然回身,秋水般地明眸定定地凝视了始终微笑以对的杨广好一会儿,适才呼出一口气,幽幽地叹息道:“有谁能料得到,江湖上威名斐扬的廖陨廖大公子,竟是大隋皇帝陛下呢。”
“小婿也未曾想到,”杨广微微一笑,稍稍移了前去,与单美仙只距离着三肘,他对上单美仙的双眸,嘿然说道,“岳母大人竟是如斯的青春活力,实在叫小婿汗颜啊。不敢相瞒,方才小婿一直在怀疑,你应该是琬晶地姊姊才对的啊。”
端庄跪坐在垫子上的单美仙见杨广毫无顾忌地凑身近前,浓郁地阳刚之气扑面而来,不由地黛眉微颦,娇躯不自觉地向后挺直开来。
她却没有注意到,这一后仰动作,她那饱满的酥胸更加的茁壮凸显,配上成熟柔媚的风情,差点便将杨广的眼珠子勾了出来。
“陛下,小女担负着东溟派未来的主航重任,是绝不能轻离的,而东溟派入赘的规矩,想必你也是深知,所以……”
“所以怎么样?”
“陛下尊荣美意,只怕小女无福享受,所以陛下还是放琬晶回到东溟派吧,那里才有她地真正位置。”
杨广面色一沉,黑着脸冷笑道:“岳母大人的意思是,要叫我将琬晶送入别个男人的怀抱中去吗?”
“莫非陛下舍得放弃江山社稷,入赘我东溟派不成?”单美仙面向勃然作色的杨广,却只是淡淡地反问道。
“岳母大人口口声声的东溟长、东溟短,”杨广冷声说道,“须知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你们东溟派所在地琉球群岛虽然孤悬海外,却还得受我节制,所以,琬晶下嫁于我,与我入赘东溟派还不是一回事吗?”
“陛下的天下,好似只剩淮东一地了吧?”单美仙淡然笑道。
“大名鼎鼎地东溟夫人就只有这等鼠目寸光吗?”杨广话声甫落,倏然间,回忆起当日行舟汉水之上的时候,她对自己所议下的那些中肯的褒扬。
想起她曾有“天下归心亦大有可能”之语,杨广心中得意,他躬身挪起,慢慢地逼到不断闪缩的她的身前,盯着那娇嫩雪白的脸庞,见她终于不复淡定自若,似乎轻轻一掐便能掐出水来的蜜桃般的细嫩脸蛋也现出了些许惶色。心内突然涌起莫名地海潮涛浪一般的快意。
“是吗?”杨广一寸一寸地迫近单美仙,邪笑道,“可是,我好象记得美仙你当日不是这般评价我的啊。”
单美仙此刻再提不起与杨广辩驳的兴致,她的如玉双颊升起了醉人的红晕,微仰着粉嫩的脸蛋,伸出皓腕抵着杨广地胸膛。她再难保持着以往的风范,寒声质问道:“杨广,你怎可对我如此无礼?”
“有何不可?”杨广一副赖皮相,涎着脸邪笑道,“我身为天子。天下子女财帛自然是任我予取,你既为我的子民,即使是我要你服侍陪寝,你亦推挡不得。”
“你……”单美仙羞恼异常,心下忿怒。一双玉掌猛然催动劲力,便欲狠下心来,出手教训杨广一通。
杨广哈哈一笑。双手一翻,便即拿住了单美仙的脉门,心念方动,两道浑厚的真气便顺着她地掌心送入了她的体内,将她的上身结脉牢牢地封锁住,教她再难动弹。
单美仙自认武功虽不堪与天下间的绝顶高手比肩,但亦可在江湖上占得一席之地,要知“东溟夫人”这个名号可不是光用来唬人的。
但这时。翻手之间,她却为杨广所制住,虽然这般近身,难以显出她地真正实力,但是。只观之杨广轻描淡写间便能送出了那两道绝非她所能抵挡的浩浩荡荡的浑厚真气,便知他地实力实在远胜于自己。亦果然如传闻中的那般,身怀惊天动地之能。
单美仙抬起骇然失色的俏脸,望着杨广犹自浑不在意的轻松邪笑的俊脸,忽然不能自禁地油然生出一种再难与杨广相抗的绪念,她心中一空,面露怅然之色,娇躯酥软无力,若非双手俱为杨广所掌握,恐怕此时她已经是瘫倒伏在地上了。
杨广双手运劲,发力牵引,便将单美仙那美好的丰腴娇躯搂入怀中,他左手托着单美仙的香背,右手则揽着她地柳腰,两人顿时隔衣相贴,呼吸以闻。
单美仙毕身失力,她挣扎了良久,终究还是不能脱出杨广的怀抱,她又恼又急,没几下已是气喘吁吁,被动地依偎在杨广的胸膛,她气急败坏地挣仰俏脸,厉声斥道:“杨广,你当日飞传罪己诏,说道已知往日之过、得人之道,为何现在又行此无端之事?”
“罪己诏?”杨广偏头一想,终于记起那道出自御用枪手之笔的文采斐然的诏书,他嘿嘿笑道,“哦,是了,有这么一出。不过,地球人都知道,那个东西嘛,只是用来骗骗老百姓地,干我们这一行的,谁不知道到了最后关头,都是拿拳头说话地啊。”
杨广笑嘻嘻地说着王朝争霸的铁血定律,见到单美仙听了粉脸一呆,困窘难言,本着“有便宜不占是为傻子”的处身立世的哲学,便迅速地伸长右臂,话语未歇,他的右掌已游到了单美仙那两瓣挺翘丰软的香臀,五指张曲,他已经老实不客气地抚弄揉捏那两瓣娇软了。
单美仙乃是久旷之身,哪堪这等刺激,她“呀”的一声羞叫,娇弱无力的一双玉手慌忙后探,勉力按住杨广那对怪手。
“杨广,”单美仙试图制止杨广,她娇喘细细,带着一丝哀求的意味软绵绵地说道,“琬晶既是你的妻子,你又怎可这样对我?快快放开我吧?”
可惜杨广这人,向来是硬的不吃,软的偶尔也不吃,“不幸”的是,他现在恰好软硬不吃。
“上古既有娥皇、女英同侍一夫的佳话,那为何我们不可以共效于飞,续上这么一段呢?”杨广心神沉迷于单美仙的成熟风情,想也不想,就冲口说了这么一句。
单美仙早听说杨广早前便荒淫浪荡,没想到他真的这般厚颜,身已不由己,她心内气煞,若不是举手艰难,只怕她已扬手抽了杨广一记耳光了,饶是如此,她亦是怒得浑身颤抖,心神激荡下,便欲不顾一切地张口呼唤外面的人进来解围。
谁料杨广一见单美仙柳眉倒竖、明眸圆瞪的成熟美妇的,迥然两别于雍容贵妇的诱人发狂的美仪仙态,心动难抑,俯身就要强吻那两片鲜艳欲滴的颤巍巍的红唇。
“你也要欺负我吗?”单美仙眼见杨广强势吻下,电闪光鸣间,蓦然忆起多年前的那一件令她痛心疾首的往事,心中的酸楚再次泛起,忍不住地悲声说道。
杨广闻言,心神不自觉猛地一震,他缓缓地抬起头来,视线所及,却见单美仙眸间尽是哀伤之色,顷刻间,眼眶里已珠泪盈盈,不一片刻便连成两串,悄无声息地顺着娇嫩的脸庞淌下,看去便如嫩蕊含露,楚楚可怜,娇怯无助。
杨广看着怀中的女子,看着她那无声的啜泣,升腾的火气便仿佛被冰寒雪水哗啦的从头顶浇灌下来,一下便熄灭了。
“你也要欺负我吗?”就是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杨广听入耳朵,却只觉心头的至深处,被一支闪亮的尖针突刺一下,剧痛无比——
在那被时空尘封许久的记忆中,曾经也有这么一个人,也对他说过这么一句话——“你也要欺负我吗?”
杨广慢慢地放开单美仙,右手轻拂,便解开了她的穴道,对着她诧异的眼神中,微微一笑:“我不会欺负你的。”——
“我不会欺负你的。”当年年少,他也是这般说道。
单美仙端正坐姿,敛去珠泪,抬眼看着身畔的俊秀却又有些邪异的男子,看着他那寂寞如雪的笑容,微一失神,如水的目光里闪烁着深深地不解,她内心的深处,隐隐约约的,柔情萌动,第一次生出了想要了解眼前这个身份尊贵的男子的想法,一时间,怔愣百思,倒忘记了从他身边挪身移去——
此情可待,当时惘然。
“娘,你们说好了没有?”两人相望无言时,从小小纸门之外,传入了单琬晶那略为焦躁的悦耳声线。
第一百三十四章红颜轩冕
待到单琬晶得杨广呼唤,推门入室的时候,单美仙已经拾掇好了稍微凌乱的衣裳,生怕女儿看出甚么,她侧身面壁而坐,螓首低垂。
杨广看着翩然进来的单琬晶,对上她那双亮若明月的美眸,轻轻地摇了摇头,以回应她的充盈探询意味的眼神。
“琬晶,”单美仙别过螓首,不敢稍抬,迟疑半晌,适才定下心神,轻柔地说道,“为娘有些困倦了,你们先出去吧。”
单琬晶虽觉母亲的声线较之往常,好似沙哑低沉了些,但还道是与杨广倾谈所至,便不以为意,此时她心中又急欲与杨广私话,亦难细察,听到母亲说要休憩,她当然求之不得。
与杨广相携朝着单美仙一礼,单琬晶便跟杨广接踵走出了房外,她四下扫视,趁着左右无人,便引着爱郎闪入了舱廊左边的一间堆放什物的漆黑小房室里面。
“我娘跟你说了些甚么话?”单琬晶合上小圆门,闪耀着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步到杨广的身旁,悄声问道,“她有没有为难你?”
杨广自踏出单美仙的房门,似乎心绪便恢复了平静,他嘿然一笑,双手一长,便牢牢地环住了单琬晶那具丰盈曼妙的娇躯。
单琬晶藏在黑暗中的俏脸微微一红,扭身略为挣扎了几下,便半推半就地依偎在杨广的胸前,两只小手,亦悄悄地搂紧他的雄腰。
杨广此刻温香软玉在抱,鼻翼微动,顿觉怀内的美人儿散发着一股腻人的幽香,于是,适才他的那一颗平息下来的色心。登时又被撩拨得霍霍地跃动起来,心动不如行动,杨广邪邪低笑,一双大手便轻车熟路地滑入了单琬晶的衣裳之内,肆意游走。
单琬晶新妇之身,这些时日东奔西走,除却当日在隆北镇集地那夜。她已经久未与杨广缠绵恩爱,午夜梦醒之时,未尝不暗怨枕边空虚,此时,伸手不见五指。杨广这么突如其来地探手爱抚,顿令她隐约地泛起了一种瞒着周围众人、藏起身形和情郎约会偷情的巨大的愉悦快感,心内倍觉分外的刺激难耐。
当杨广那双肆无忌惮的大手攀附上那两座鼓圆饱满、娇软高耸的玉女峰的时候,单琬晶娇躯猛然一颤,柔嫩地红唇微张。娇喘出声。
杨广耳闻怀中情动异常的单琬晶嘤咛娇吟,心头的欲火倏然间狂升烧起,呼吸亦急促了许多。他抽出那已是满手幽香的右掌,顺着玲珑浮凸的曲线,唏唏唆唆地摸索到单琬晶地蜂腰翘臀,伏在她那珠圆玉润的耳朵边,舔着干燥的唇皮,哑声说道:“你娘跟我说,要你乖乖地做我的好妃子!”单琬晶一颗芳心怦怦直跳,有如小鹿乱撞。也不知意乱神迷的她,是否已将杨广地话语听了入耳没有,如果此时室内燃起了光亮明彻的火烛,当可见她的双颊已经潮红似火,一双秋水般地明眸半开半合。盈盈流光,满溢着浓浓的春情荡意。
虽然还是对鱼水之欢羞怯难抑。但单琬晶已决非云英之身时候的青涩懵懂,她的两只柔荑吊着杨广的脖颈,微仰着螓首,那樱桃小嘴就如同上了岸的鱼一般,翕合呼气,那阵阵令人销魂蚀骨的呻吟喘息就出自这张檀口,她的柳腰款摆,极力贴身逢迎着爱郎那双带给自己一波又一波地无穷无尽的愉悦的灼热大手。www,K.n
杨广恣意地抚摩揉捏了单琬晶那细腻滑嫩的肌肤好一阵子,适才抬起双手,十指曲张,捉住她的香肩,猛然偏头俯下去,迅速而准确地吻啄那两片娇嫩柔软地香唇。
单琬晶含羞带怯地垫起脚尖,双手稳稳地环在杨广的脖子,编贝皓齿微露,任让杨广地大舌长驱直入,她的丁香小舌伸缩宛转,与杨广那极富侵略性的大舌一触即闪,灵蛇般的搅绕追逐,似迎还拒。
杨广当然不满足于此,他捧起单琬晶的秀脸,大嘴牢牢地封住了她的樱桃小口,鼓劲使力,吸吮内里的香津。
纠缠了好半会儿,单琬晶的鼻息越发粗重,半晌之后,终于,她再不堪索取,猛地发力,挣脱杨广的掌握,素手捧心,踉跄倒退——
但是,烈火既然燃烧且旺,又何曾会轻易熄灭!
杨广嘿然邪笑,伸手一抄,便将单琬晶瘫软无力的妙体重新地抱入怀中,不由分说,他的手倏然伸至单琬晶的腰畔,驾轻就熟地一扯,只听单琬晶低叫一声,她那敞开的衣裳便即松散开来,下身的亵裤更是唏溜的一下就掉落地上。
饶是室内漆黑一片,单琬晶仍是害羞不已,她拉着衣角掩住酥胸,藏身在杨广怀里,蚊鸣般的羞声道:“阿摩……”
寂静的黑室里,杨广的呼吸愈来愈粗重,他闻得单琬晶的腻声娇喊,终是忍不住了,迅速地解去身上的束缚,他微微屈身,双臂运劲,霸道地托起了单琬晶的粉臀,在她的娇痴低吟声中,在喉咙深处闷吼一声,便即缓缓地进入了那温暖湿润的幽深……
瞬息之间,粗重低沉的喘息声、诱人癫狂的呻吟娇啼,顿时响彻整个漆黑的斗室,暧昧横溢……
良久良久,两个重合在木壁边剧烈运动的人影,忽然进行了最猛烈的一下撞击,半晌,人影分了开来,一阵细碎的声响过后,收拾完毕的杨广,搀扶着疲软慵懒的单琬晶,嘿嘿低笑,拉门而出。
舱廊上依然空寂无人,两端各有微弱的灯光闪烁。
“你的房间在哪里?”杨广轻轻地揉捏了单琬晶那潮红未褪的右颊一记,不无调笑地低声问道。
单琬晶娇声低嗔,白了杨广一眼,附上两记粉拳,她媚眼如丝,风情万种,似笑非笑地瞟着杨广,腻声说道:“我和秀宁她们可住在一起呢。你是不是又想使坏了?”
“知我者,琬晶娇妻也!”杨广故作严肃地说道。
“无赖,”单琬晶站稳了身形,斜睇着杨广,“说吧,你跟那个高丽弈剑大师的高徒究竟是甚么关系?”
“咦,”杨广左顾而言其它。“你怎么不问游秋雁呢?”
单琬晶银牙暗咬,杏眼圆瞪,没好气地说道:“现在江湖上都流传开了,游大美人乃是廖陨廖大公子的如花美眷,如今人家都巴巴地找上门来了。这还不是明摆着吗。”
“嗯?是不是你娘告诉你的?”
“阿摩啊,你就不能正正经经地跟人家说点事吗?”
杨广看着单琬晶幽怨的眼神,大是头疼,叹声说道:“怕了你啦,我招供了。嗯,是这样地,之前我与傅君瑜同行过一段时间。而且彼此好象还不大融洽,仅此而已。嗯,招供完毕,请娘子指示。”
单琬晶扑哧一笑,冷颜解冻,貌若春花,她又横了杨广一眼,怀疑地说道:“没这么简单吧。我看她瞧着你的那眼神,怎么瞅都像秀绚平日看着你的那般的眼神的啊。”
杨广差点就要捧着头呻吟了,他怎么也没想到,以前那个清高冷傲的妙人儿,也会有这么絮絮叨叨的一面!
单琬晶仔细地欣赏了杨广那张苦脸好半晌。方才抿嘴笑道:“好了,好了。我暂且信你吧……哼,看你还敢胡乱地沾花惹草!”
“没搞错吧,我是皇帝诶!”杨广郁闷地嘟囔道。
单琬晶似是没听见杨广地嘀咕,嫣然一笑,依傍到杨广的身畔,挽着他的右臂柔声说道:“阿摩,你听人家说的吧,琬晶非是一味好嫉之人,若说别个女子,琬晶这点容人之量总还是有的,但是,这人若是傅君瑜,那么,真地不行。”
“傅君瑜乃是货真价实的高丽人,对中原毫无归属感,她只身南下,不避战乱,除了想要探询她的师姐的消息外,只怕暗中还禀承她那师尊的秘令,包藏着搅乱中原局势地祸心。”
“阿摩,你贵为大隋皇帝至尊,身担社稷,岂能与她有所牵拌,任这等危险的女子留在身边。古人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更何况,阿摩你曾经三征高丽,乃是她最为痛恨之人,绝对没有转圜的余地,一旦你地身份披露,恐怕,她立时便会生出害你之心啊。”
杨广望着单琬晶秀媚的俏脸,听着她苦口婆心地低声劝说,关怀挚爱溢于言表,知她担忧自己的安危,不由大是感动,他伸手分撩起她的雾鬓,轻抚着她那娇嫩柔滑的脸颊,轻轻地来回摩挲着,温言地说道:“我知道了,多谢你。”
单琬晶抬起柔荑,合着杨广宽厚的掌背,婉约一笑,仿佛又回到当日两人独处时的旖旎时光,她甜甜的轻笑,前段时候带来地些许芥蒂,登时消逝褪尽,柔肠百转地呼唤道:“阿摩……”
好半晌,两人适才相顾一笑,牵着手继续前行。
“琬晶,方才关于傅君瑜的那番话,你和别人说过吗?”
“没有,其实呀,当日收到弈剑大师傅采林的两位徒弟先后踏入中原的消息之后,我娘便跟我说过傅采林不怀好意的话了,只不过,那时候她可还没认识你,我在这里无非是鹦鹉学舌罢了。”
杨广听到单琬晶提及单美仙,脑海里顿时浮现那张娴静端庄却又杂糅着成熟美妇地妩媚的俏脸,转瞬之间,又变作适才地梨花带雨,哀怨愁苦,而那句令他心头剧痛的话语,再次地回荡在耳际,余音寥寥,使人黯然伤怀,情难自禁。
杨广强笑道:“你娘可真不简单啊,大智大慧,莫过于是。单琬晶没注意到杨广笑得勉强,喜奕奕地道:“你这话,还是留着到娘的面前说吧,女婿的奉承,她应该喜欢听一点。”
低言慢语间,两人渐渐地行到了单琬晶的宿房门外。
“寇仲他们的房间在哪里?其他人也在这左近吗?”当单琬晶伸手咚咚咚的叩门的时候,杨广突然问道。
“他们和你的那些臣下在另一端的房间里休憩,我与秀宁、秀绚、沈落雁在这房,你的云妃子、游美人、傅君瑜则在对面。”
杨广见单琬晶用充满揶揄意味的眼神盯着自己,似乎她已看穿了自己实际上是想询问傅君瑜的所在,尴尬一笑,忖道:真是美貌与智慧的化身啊……唔,以后得隐蔽一点说了。嘿嘿!”
“是了,今次怎么不见你们派内的护法仙子和大将的?”杨广的岔题大法显然还是不见长进,表演非常的拙劣。
单琬晶善解人意,微微一笑,便要随着杨广的话头说下去,却听前面的小房门“咿呀”一声,敞开了来。
两人转眼看去,只见门内的李秀宁正盈盈而立,微微地笑着。
“廖公子好,要进来坐坐吗?”李秀宁的语气平静而客气,听起来虽是邀请,却已隐含着外拒之意。
杨广眼见花朵儿一般的她把门而立,未请已拒,一路行走积蓄起来的莫名忿气登时上涌,他冷笑一声,干脆道:“好啊!”说罢,便要挤着她那美好的娇躯走入房内。
旁边的单琬晶其实早对李秀宁跟随杨广远去东都而左右为难,李秀宁乃是大隋叛臣、伪唐帝李渊的女儿,受封“平阳公主”,与杨广实是势同水火,难以两立,夹在平生最知己的好友与平生最亲密的爱郎的中间,单琬晶委实难过——
东溟派与陇西李家交好数十年,但是李伯父既然背叛爱郎,那么东溟派也只好与他绝交了!
单琬晶见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对,抢先拦住杨广,轻声说道:“廖郎,我看现在有些不方便,这次就算了吧。”一边说着,她一边闪身进了玄关,与李秀宁站在一块,便要关上房门。
“且慢,”杨广抵着房门,急声说道,“琬晶,你好象还没告诉我,我的房间在哪里呢。”
“没房间了,”单琬晶眯着眼,轻笑道,“反正你与寇仲他们兄弟情深,就将就着和他们挤一挤吧。”
“我靠!”杨广一掌拍在紧紧合上的房门边,耳听里面的娇媚嘻笑声咯咯响起,只好摸摸鼻子,悻悻地走了开去。
转身走至对面的房门前,只闻里面一片寂静,杨广驻足在门槛外,眉宇开了又颦,默然半晌,终于还是黯然返身,朝着舱廊另外一端的房室慢慢地行了过去。
附:章题“红颜轩冕”源自李白诗《赠孟浩然》中“红颜弃轩冕”一句,在此仅是断章取义而已。
第一百三十五章幽意断绝
当傅君瑜从沉沉的梦境悠悠醒转过来的时候,已是子夜时分。
银色的月辉自软榻斜对面的窗格仿佛潺潺流水一般的洒下,映亮了身旁的云玉真和游秋雁那俏丽恬静的睡容,也映亮她的秋水明眸。
静谧冷寂的小房间里,躺在软榻外侧的傅君瑜默思半晌,忽然的幽幽轻叹,她轻盈地向软榻外畔翻过娇躯,正处于迷蒙与清醒之际,她的眼角余光猛然瞧见榻边坐着一个朦朦胧胧的人影,蘧然一惊,她第一反应便是伸手摸向布枕旁边的随身长剑。
“莫要惊慌,”那人睁着一双亮若星辰的眸子,似将傅君瑜的举动看得一清二楚,他压低声音,悄悄地说道,“是我,廖陨。”
傅君瑜一听清杨广的声线,便即松去了戒备,她揭起锦被一角,轻柔慢慢地支身坐起,小心翼翼的回首看了看内侧熟睡中的两女,再回过头来,看着近在眼前的杨广,迟疑了一会,悄声说道:“这夜深人静的,你跑进我们的房间干甚么?”
“嗯……哦,我进来是想看看玉真的……”杨广支支吾吾地说道,目光低垂间,他突然瞧见推被坐着的傅君瑜,内袍的上领正大方的敞开着,露出一大截粉嫩雪白的肌肤,抓人视线。
此时的傅君瑜,较之旬月前,又成熟了许多,由于迷梦初醒,她显得有些慵懒不胜,别有一番小儿女的风情,杨广运足目力,只见她云鬓蓬松,凄迷的双眸染着些许梦幻般的色彩。叫人忍不住直想投身进去细细地体验。
淡淡的月光下,傅君瑜身上的那件雪白的袍服凌乱微皱,因为挤压挪动而敞露着令杨广暗吞涎水的娇嫩地酥胸,而那隐约可见的高耸椒乳更是深深的牵引住了杨广贪婪的目光。
傅君瑜听着杨广言不由衷的话语,心中迷茫,她默然半晌,忽然觉察杨广的眼神好象不大对劲。她垂首一看,顿时“呀”的羞声低叫,瞬间便已脸红耳赤,慌里慌张地掩回衣裳,她咬着樱唇狠狠地瞪了杨广一眼。薄怒着小声斥道:“你还不快出去!”
自从再次见到傅君瑜,杨广心中老是有个疙瘩,但具体是什么,他又说不上来,这时见到傅君瑜薄怒娇嗔的俏模样。脑袋里突然闪过一丝灵光,之前的困惑亦是迎刃而解,恍然道:是了。原来奇怪的是,这次的傅君瑜太过安静娴雅,就像一个温柔地深闺少女啊!
杨广悟通这点,心情猛地大松,张嘴就是呵呵一阵轻笑,笑声未歇,傅君瑜突然的凑身过来,伸出一只柔荑捂住了杨广的大嘴巴。她轻嘘一声,悄然道:“小声点,她们俩还在睡呢。”杨广感觉到那只玉手腻融融的暖意,心中一热,便撮起嘴唇重重的亲吻了一下傅君瑜地掌心。傅君瑜缩手不及,再次的发出一声娇羞的低叫。她霞烧两颊,忿忿之中,又似乎含有一丝莫名地欣喜欢悦。
傅君瑜尚不及反应,只听软榻之内的游秋雁翻了个身,揉揉惺忪的双眼,含糊地呢喃了一句,似乎在呼唤什么人一般。
傅君瑜闻声看去,却又听得游秋雁的呼吸转趋平缓,不见动静了,饶是如此,仍将心虚不已的傅君瑜吓得不轻,她从杨广身边滑身下榻,向房外指了指,轻声说道:“有什么事,到外边去说吧。”
杨广道了声好,随即从榻边捧起一件外袍,温柔地披在她的身上,微微一笑:“秋末风凉,莫要冷着了。”
其实傅君瑜学自乃师天下三大宗师傅采林的九玄大法,成就已经超越师姊傅君绰,达到第七重的境界,寒暑自是难侵,所以杨广为她披衣御寒,实是多此一举,但傅君瑜似乎并不这么认为,她地娇躯一颤,目光闪过了一丝柔意,螓首迅速地低垂下去,默默的任由杨广为自己轻缓的系上襟带,不发一言。
“走吧。”杨广完成了动作,便轻轻地拍了拍她的香肩,柔声说道,傅君瑜抬头偷瞥了杨广一眼,俏脸微红,转身便朝着房门那边行去,她却没有见到,随在她身后的杨广,嘴角忽然轻轻地上扬。
两人一先一后的走出房外,落地无声穿越过冷寂地舱廊,不消片刻,便步到了左旁船舷的一处僻静的角落。
淡月如弓,江风徐徐,鼻翼间,一阵清凉的幽香隐约可闻。
“你……”傅君瑜迟疑半晌,说道,“有甚么话要对我说吗?”
杨广稍稍沉吟,凝视着她那清澈纯净的明眸,柔光如丝,轻言曼语的说道:“我记得,我们初见的时候,你曾说道,此番踏足中原,是为了你师姊和寇仲、徐子陵的一应事情而来的,是这样的么?”
“嗯,”傅君瑜低低的应了一句,“师姊她为宇文化及所害,我原本要找他报仇,但……他已经毙命于暴君杨广之手,此事后继究竟如何处理,我还得回禀师尊,再作决定。一路看小说网.K.”
杨广闻言,脸板微微一僵,现出古怪至极的神色,待见傅君瑜说及师姊傅君绰的时候,双眸不能自抑的流露出浓浓的哀伤,眼眶内更是闪现出盈盈的雾气,分外的惹人生怜,他瞧得分明,口唇微微的蠕动一下,但终于还是没说什么。
傅君瑜收拾了一下情绪,适才继续说道:“我曾听人说及,寇仲他们两人身负我师门的九玄神功,限于门规,我是要代师收回的。”“我听寇仲说过,他们两人虽得你师姊启蒙,但也只是得了点基础而已,他们现身的武功修为,皆由参悟《长生诀》而来,与你师门的武学并无多大关系,你又何必坚执这门派之念呢?”
“况且,你师姊西行之前。已将寇仲、徐子陵他们两人收为义子,所以,这娘亲传点功夫给儿子防身,总不为过吧。”
傅君瑜俏脸微红,啐道:“我师姊年长于我也不过两岁,怎有他们那么那般大的儿子?”
杨广微微一笑,心中却忖道:靠。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人家樊梨花收的义子,还跟她自己一般年纪呢!
“至于他们的武功嘛,”傅君瑜看着杨广,轻轻地说道。“你说的也有点道理,看在你地面子上,我先撇开不论吧。”
“承情,承情。”杨广朝她作了一个揖,行礼笑道。
“你对兄弟倒也蛮照顾的。”傅君瑜忽想起一事,秀脸上顿时现出古怪的诡笑,抿嘴低笑道。“是了,你既然跟寇仲他们称兄道弟,而寇仲又是我师姊的义子,那你,该称呼我作什么呢?”
杨广眼珠子一转,近身上前,一下便握住了她那一双柔嫩的玉手,凑到她晕红的俏脸前。暧昧的一笑,低唤道:“小侄见过师姨。”
傅君瑜地秀脸一下便涨得通红,她挣扎几下,还是没能脱出杨广的魔掌,不由娇嗔道:“放手。有这样对待师姨的吗?”
杨广见她口中虽说着不依,但眉梢间却掠过一丝喜色。心下大定,双手回扯,顿即将傅君瑜拉入怀中,紧紧地搂抱住不放。
傅君瑜措手不及,惊叫一声,便已不由自主地趴伏在杨广宽厚的胸膛上了,嗅着杨广浓郁的阳刚之气,她一半迷茫一半迷醉,半晌才回过神来,香腮嫣红,羞喜交加地扬起粉拳,轻轻的捶打杨广的胸膛,直叫着让杨广快快松手。
两人纠缠着闹了一阵,方才安静下来,越发冷寂的江风呼呼的掠过,顽皮地撩起了傅君瑜的披肩云发,随风簌簌的飘动,落下时候,更将她藏在杨广怀中地那张俏脸遮得陨严严实实的了。
不知过了多久,傅君瑜喃喃地说道:“廖陨,你说甚么时候,中原与高丽两国,才能息兵止戈,像你我现下的这般的呢?”
杨广轻轻地抚摩她柔顺的秀发,低低的,却又似在承诺着什么,决然说道:“相信我,会有这么一天的。”
傅君瑜仰起俏美的秀脸,痴痴地凝望着杨广俊美的脸庞,仿佛一个小女孩一般的疑问道:“真的会有那么一天吗?”
“会的,我保证。”杨广缓缓地俯身下去,两片嘴唇慢慢地印向伊人那柔嫩颤抖的双唇。
傅君瑜不闪不避,轻轻地合上双眸,黑长的睫毛突闪突闪,就像两只在花蕊中翩翩起舞的蝴蝶,樱桃小口微微轻启,迎了上去,一双柔若无骨的玉臂,亦似常春藤般的环抱住杨广的颈脖……
良久,唇分,两人的呼吸都微微的急促了少许。
“我要回去了。”傅君瑜看了看天色,轻轻地挣出杨广的怀抱。
“你要和我在一起,好吗?”杨广抬起双手,爱怜的抚上她那吹弹可破的玉颊,柔声说道。
傅君瑜睫毛阖下,轻轻地说道:“我也不瞒你了,随船到了东都,办了点事,我就会再次南下,前往江都。”
“江都?”杨广微微一愣,瞬息之间,仿佛悟到什么,他的脸色刹那间便变幻了多次,忽阴忽晴。
“夜就要过去,我该回去了。”傅君瑜淡淡地说道,话音未落,她便别过娇躯,朝着来路慢慢的行去。
“你一定是认为,你我不会有再见之期了,所以今夜才这般的放开对我,”杨广瞧着她快要隐入黑暗中的美好背影,忽然向她柔声问道,“是不是这样的?”
傅君瑜娇躯轻轻一颤,但她还是头也不回的走入黑暗中了。
“君瑜,我们一定能在一起的。”杨广最后的这句话,也不知从黑暗中远去的傅君瑜听到了没有。
夜深人寂,只听得那江水的呜咽声,愈发的清晰明朗。
“想不到大名鼎鼎的邪帝,却是个到处留情的情种!”
杨广徐徐的转回身躯,看着从船帮的暗影里仿佛仙子一般的走出来地祝玉妍和绾绾两师徒,淡然说道:“惟能极于情,方可极于道,祝宗主以为然否?”
祝玉妍蛾眉倏然紧颦。瞬息之间,她的目光已锋锐如刀如剑,冷然说道:“帝尊已得道?”
“什么是道?”杨广一句紧似一句,咄咄逼视着蒙着面纱的祝玉妍。
“道可道,非常道,”却是绾绾上前为师尊解围,她淡淡地凝视着杨广。脆生生地说道,“我的道是你,你的道不单是我。”
杨广讶然望向美绝人寰的绾绾,却见她绽唇一笑,仿佛千朵万朵的牡丹盛放一般。刹那间,杨广只觉眼前骤然大亮,一半因为她那天仙般地丽色,一半却是因为她的身上,有着一个隐隐约约的力场。一个比祝玉妍还要强大的力场,这个力场,竟似与自己体内的力量。有着莫名地联系一般,互相的吸引——
怎么回事?真的是青出蓝、胜于蓝了么?
“多余的话,本后便不说了,”祝玉妍眼中闪过一丝欣慰的神采,插言说道,“本后此来,别无他意,只是想问上一句。不知帝尊有没有兴趣与敝派合作呢?”
“合作?”杨广有些莫名其妙,“合作什么?”
“慈航静斋与净念禅宗已得到消息,我圣门出现了一位武功盖世地新一代邪帝,所以打算尽起白道精锐,务必将此人找出来。重演当年的……邪王之故事。”
“惟今天下武林,只我阴葵派有实力与他们对抗。帝尊你的武功虽然霸绝天下,但是若要惹出了白道地几位高人,恐怕仍是孤掌难鸣,难以匹敌,如此,何不与我派联合呢?”
杨广哈哈一笑:“本帝尊现在手掌雄兵数十万,岂惧这区区几个草莽之雄,祝宗主说笑了。”
祝玉妍凝睇着杨广,淡淡地说道:“帝尊的雄兵猛将远在淮东,而帝尊的目的地却是东都,两地相距千里,而且中间还隔着一个对帝尊绝无好感、只会赶尽杀绝的枭雄李密,只怕是鞭长莫及吧。”
“如今东都的王世充蠢蠢欲动,有意自立,而各方势力见此良机,亦不绝如缕的涌去,想要在这关键时刻分得一杯羹,看能不能占得最大的便宜,哼哼,此时地洛阳,已是风起云涌,又岂是一个乱字了得,帝尊的从人不过数十人,虽然皇城内可能还有依然效忠于大隋的孤独阀接应,但却如何能与数千百倍于你的敌人相抗衡。”
“祝宗主倒是个好说客,”杨广沉默半晌,适才微微一笑,“不过,听了这么久,本帝尊好似落了个大便宜,却没看得出贵派能从中得到什么好处,说句老实话,这可与贵派的风格大不吻合啊,希望宗主为本帝尊解惑。”
“帝尊这话倒也怪了,这天下之争,原是我圣门与慈航、净念地道统之争,圣门自汉武帝以降,千百年来,受尽各方势力的欺压,如今好不容易出了帝尊这等绝代武者,眼看道统地振兴出现了一线契机,我圣门中人自然要团结一致,做出一番事业来。”
杨广看进那张面纱去,只见祝玉妍表情诚恳,不似作伪,而绾绾的俏脸依是笑颜如花,见他看来,亦是轻点螓首,虽然如此,但他心内仍只是信了一半,这魔门中人,千年来倍受打压,人格已有些扭曲,素有损人不利己之说,要说他们想要光大魔门的道统,恢复汉武帝之前的兴盛,只怕没几人会尽心尽力——
道统?它是什么玩意?这阴葵派,只怕也只是想打倒慈航静斋与净念禅宗而已吧。
“祝宗主既然有心振兴圣门,本帝尊添为圣门一分子,又岂能为人之后,好,合作便合作吧,”杨广喊着口号,眼珠子一转,又微笑着说道,“嗯,是了,本帝尊既是正朔,你们阴葵派所掌握九江、豫章等郡便该归还本朝治理,林士宏亦该去掉伪帝号了。”
祝玉妍说道:“眼下天下大乱,一旦大肆举动,只怕会激起不应有的变化,而且交接起来也不方便,所以还是先稳着吧。”她的话下,竟是寸步不让。
杨广心知她对自己前往东都之行不太看好,所以根本不下大本钱。反正也没抱多大的希望,因此也只是付之一笑。
“嗯,就先谈到这里吧,”祝玉妍抬头望了望漆黑的夜空,匆匆地说道,“本后还有些事情,先行一步了。绾儿就留下来,辅助帝尊吧,相信她定能对帝尊有所帮助的。”
杨广微微一怔,看向绾绾,却见她回眸抿唇一笑。灿若桃李。
“是了,”祝玉妍刚要振衣飞去,似乎想起什么,回目盯着杨广,淡淡地说道。“听说帝尊曾在飞马牧场呆过一段时候,不知帝尊可与隐居在牧场的令师的一位知己认识?”
杨广脸色一沉:“你去找过鲁师叔?”他地话里再不用敬称。
“数日前探访过一次,”祝玉妍淡然说道。“他死了。”
杨广脸色骤然剧变,他猛地踏前一步,霎时间,整艘船体好似都被震动了起来,他的衣袂狂扬,厉声喝道:“是你害死他的?”
祝玉妍眼中掠过一丝异色,忽然幽幽说道:“如果我想杀他,三十多年来。他已可死上无数次了,哪能留至今日?唉,他聪明人反被聪明误,以为躲了起来,我便找他不到吗?”
说到最后一句。她的身形倏然一闪,直若鬼魅的消失在夜色下。无影无踪,惟余一声叹息,似有似无的回荡在天际。
咚咚咚,此刻,船上沉睡中的许多人都被杨广适才地那一声厉喝惊醒了过来,东溟派专职护卫巡夜的高手更是破空飞来察看,船舱里头,各个房间的灯火亦是次第的燃点亮起。
杨广当日离开牧场的时候,早知鲁妙子已经精元耗尽,时日无多,虽有准备,但此时听得他地噩耗,心中仍是禁不住的蓦然剧痛,直若撕心裂肺一般。
来到这个世界将近半年,杨广还尚是首次涌起这等强烈得令自己仿佛窒息一般的负面情绪,他曾经以为,自己已经洞彻了这个世界的悲欢离合,他也一直在以外来人的眼光,以高高在上地掌握了天下万民的命运轨迹的主宰地姿态,俯视这芸芸众生,而自己所做的每一件事,大都是以玩闹的心绪参与,他从来没有,全身心的投入过——
他是孤独的,这个世界里,将会与他发生交集的人,他都有可能“认识”,包括他们的内心,但是,却没有一个人,认识“他”,念天地之悠悠,难抑怆然!
在牧场的时间虽然只有短短地数日,与鲁妙子相处亦不过区区几次,但是,在那段短暂的时光,却是他到了这个世界后,最为放开怀抱的时候,鲁妙子对他放肆无忌的纵容,被他敲诈后的一脸无奈,充满着溺爱关切地目光,这时候,无一不历历在目,越发的清晰——
自己在这个世界地一个支点,终于失去了。
杨广头也不回,沙哑着声线说了一声:“跟我来吧!”说罢,领着一袭白衣的绾绾,在东溟派的护卫高手到来之前,仿佛一缕轻烟似的飘起,闪进了舱廊,悄无声息的来到了一个房间的门前。
“帝尊,是谁在里面?”绾绾忽然问道。
杨广推门进去,淡淡地说道:“……你师姊。”
房间内,临榻的几子上,一支巨大的火烛已经亮起,光明一片。
软榻上,披衣坐起的单美仙,云鬓蓬松,内衣凌乱,正愕然地望着突然闯进来的杨广,再看到随后而入的绾绾,她的脸色又是一变。
“想必你们彼此也是认识的,”杨广关上房门,淡声说道,“我就不再介绍了,大家自便吧。”
单美仙面色微沉,冷声说道:“廖……杨广,你跟他们……”
杨广挥手挡住了单美仙的问话,自顾自地走到软榻对面的角落里,垫着一个蒲团盘膝坐下,合上双眼,淡然说道:“美仙,现在我太累了,有什么事情,你明天再问吧。”
单美仙听到杨广亲昵的叫着自己的名字,俏脸晕红,又羞又恼,刚要问罪,转眼看去,却惊讶地察觉到,只不见少时,杨广那英俊的脸庞上,正布满着从未有过的疲倦之色,似乎身上负着千斤重担一般,憔悴之极,她心头一动,蓦地浮起一丝莫名的怜惜之情,涌到了嘴边的话,却再也说不出来了。
盈盈的伫立在一旁的绾绾,翩然出尘,宛如凭空现出人世的精灵,她美目流波,巧笑倩兮,看似浑不在意,却已将方才的一切全都收归了眼底,她的目光在两人身上一转,无声的甜甜一笑。
附:章题“幽意断绝”取自唐代诗人綦毋潜的《春泛若耶溪》中的首联“幽意无断绝,此去随所偶。”此处用之,反其意而行之也。
第一百三十六章愿同尘灰
翌晨,雾岚淡淡,东溟派的快船紫气号,缓缓的驶离了襄阳郡城外的大码头,迎着凉风航行于沔水上,由慢而疾,破浪望北而去。
单琬晶起身洗漱完毕,蓦地想起昨夜拒杨广于门外之事,嫣然轻笑,但她又生怕他心生不乐,便与商秀绚相携着往去寻找杨广出来,可是奇怪的很,她们俩踏遍了预料中杨广应该处身的船上的各个角落,但就是不见他的踪影,问了一些人,亦都说不曾见过他的人影。
“秀绚,”单琬晶心下不安起来,她拉着商秀绚的纤纤素手,颦着蛾眉急声说道,“你说,他是不是真的生我的气了,你看他都不知躲到哪里去了,是不是已经下船,不辞而别了?”
商秀绚回握住单琬晶的玉手,安慰道:“别急,他那人脸皮厚,肚量大,哪能因为这个就赌气下船孤身他去了呢?况且他的那些臣下一个不少,他一定是还在船上。”
两女正说着,忽然听到背后传来了一阵熟悉的脚步声,她们心下都是一喜,连忙回眸望去,真的便看见杨正广微笑着走了过来。
单琬晶便待迎上前去,但猛地瞧见杨广虽然在微笑着,但比之往日,却似乎是有些勉强了,她芳心一怔,停住迈起的脚步,愣愣地望着杨广,芳心暗自忐忑,意态颇为踌躇。
杨广很快便走了过来,他朝着单琬晶淡淡地一笑:“琬晶,你娘有事情要对你说,你这便快去她的房间里吧。”
单琬晶以为是自己与杨广之事又起变卦,她脸色微变,焦急之色溢于俏脸之上,失声疾道:“阿摩。我们的事情,不是说好了么?”
杨广微愣,旋即明白了过来,他上前近身,拍了拍她的玉手,安抚她疑虑的心情,柔声说道:“放心。你娘并不是要为难我们的事,只是有些事情要告诉你罢了,还有便是要向你介绍一个人。”
单琬晶听了,仍是满腹疑窦,她望了望一脸茫然的商秀绚。又瞅了瞅朝自己示意无用挂碍的杨广,在他再三催促下,终于一步三回头地朝着单美仙的房间那边走去了。
望着单琬晶的背影好半晌,杨广适才回目看着商秀绚秀美的俏脸,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似有无限的怜惜,道:“秀绚,你跟我来一下吧。我也事情要对你说。”
商秀绚瞧见杨广那沉重的表情,芳心猛地一把就揪紧了起来,强自按捺下心内地疑问与不安,她咬了咬朱唇,静静地随在杨广的身后,向着空空无人的船头漫步而去。
此时旭日东升,天高云阔,清风徐来。凉意爽面,站在船首四望,顿可将两岸的秋韵秀景收归眼底,一时之间,心境亦为之而开。
杨广俊脸上的郁色轻松了少许。他扶着栏杆,凝目看着快速迎面而来地秀丽风光。平静地说道:“秀绚,鲁师叔去世了。”
商秀绚乍然听到杨广的话,“啊”的一声,转而轻吁了一口气,顺着杨广的话头,疑声问道:“鲁师叔去世了?鲁师叔是谁?”她一边问着,脑海里一边搜寻着“鲁师叔”这三字,电光石火间,她仿佛悟到了甚么,脸色蓦地苍白了下来,娇躯亦微微的一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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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师叔便是鲁妙子鲁大师,也就是隐居在你地牧场里的那个人,”杨广回身过来,轻声说道,“他也是我的师叔,早前在牧场之时,我便与他老人家相认识,之前那对飞天神遁,亦是他送予我地。”
商秀绚之所以对鲁妙子心怀怨怼,其实乃是由她的娘亲青雅而来,四十多年前,文雅可人的青雅与才气横溢的鲁妙子互相倾心仰慕,两人即将完婚,结成神仙眷侣之时,鲁妙子突然收到身为大隋信州总管的好友杨素的急信,说道隋皇杨坚有意伐陈,统一南北,并极力的邀请精于机械力的鲁妙子出山辅助自己,共成男儿大业。
那时地鲁妙子年当壮年,高傲自负,亦不甘于湮没于江湖之中,生怕青雅阻拦,于是索性抛下了她,星夜往去投奔已经被封为大隋伐陈水军行军元帅的杨素,为他督造“五牙”、“黄龙”等犀利战船。
而青雅在家苦候鲁妙子不到,心伤不已,又迫于忿怒之极的家人的压力,终于匆匆的下嫁了飞马牧场上代场主,生下商秀绚。
三十年前,鲁妙子与魔门中强盛一时地阴葵派发生摩擦,本想寻好友向雨田、宁道奇为之出头,不料两人踪迹杳杳,在被祝玉妍追杀并受重伤之后,无奈之下,他布下种种疑阵,然后躲到了飞马牧场。
见到昔日的情人已成他人妇,情难以堪地鲁妙子终于幡然醒悟,悔疚不已,但事已至此,前缘已难再续,青雅虽得与鲁妙子重聚首,但却只能相顾无言,夹在家庭与心爱之人中间的她,郁结难解之下,终于在三年前的一个风雨之夜,抛下爱女,怅然逝去。
商秀绚自小便没了父亲,又见母亲终日郁郁不乐,便已是对鲁妙子不喜,再幼年失枯,双亲俱去,不觉间便将种种情由都归结到鲁妙子的身上,对他不禁满怀怨愤,始终是全无客气的冷颜以对。
当此之时,商秀绚听到鲁妙子的死讯,她自忖道自己本该喜欢才是,但是,自己的心内,却怎么的这般凄楚难受,就仿佛是当日失去了最为挚爱的母亲那样的呢?
商秀绚娇躯不能自禁的轻轻颤抖起来,泪光莹然间,模模糊糊的又看到了小时母亲带着自己去鲁妙子的居室的时候,他拿出各般精致的玩具哄逗自己开怀的情景,那些亲切的声音,那些慈爱的目光,十数年以来,那始终未曾一改地仿佛父亲一般的关怀……
商秀绚猛地掩住了小嘴,无声地呜咽哭泣着。两行珠泪连成线一般的噗噗的砸下了船板,碎成了无数瓣——
为什么人总是失去的时候,才懂得珍惜呢?
杨广喟然一叹,轻轻紧紧的将商秀绚搂抱入怀,他的右手缓缓地抬了起来,柔和地抚摩着泪人般的她的如云秀发,低声地抚慰。
“好了。不哭了,”杨广凑到商秀绚的耳边,柔声说道,“不然别个人看了,还以为你夫君我不懂怜香惜玉。尽会欺负你呢。”
商秀绚哭了一阵,心情稍稍的开解了些,听到杨广地话,她才注意到自己正在船首上与杨广亲密的搂抱着,心下一阵羞涩。她钻出螓首,回头一看,却见后边不远处真的就有数名东溟派的男女弟子惊讶地往这边看来。有人还交头接耳,吃吃的小声低笑。
商秀绚吹弹可破地俏脸顿时飞起两抹嫣红,羞不可抑的跺了跺蛮靴,她犹自带着盈盈珠泪,娇声嗔道:“就是你在欺负我。”
杨广凝视着她那梨花带雨的娇俏模样,心内怦然一动,想到这曾经只会孤芳自赏地美丽女子,如今却全心全意的为自己而绽放。柔情禁不住的源源涌起,他爱怜地笑道:“不错,我就想欺负你。”
“我要欺负你,三生三世。”杨广不顾后面偷觑的目光,轻轻地捧起商秀绚晕红的脸蛋。柔情如丝,缓缓地说道。
商秀绚娇躯一颤。她抬起明眸,凝睇着杨广亮似星月的双眼,轻柔地和道:“我……会一直等着你。”说完,她的玉颊又是一红,回眸瞄了一下周围越来越多的隐含嘻笑地目光,她猛地挣脱杨广的手掌,别过娇躯,以袖掩面,闪身飞奔,躲入了舱中。
杨广脸皮奇厚,听到后面传来了哄然笑谑的声音,他嘻然侧回身躯,潇洒的挥了挥手,向周围那些看戏的观众微笑着招手致意。
哄笑愈发地响亮,声响喧天,正在那儿大摆“坡斯”的杨广,忽然若有所感,他转眼看去,只见绾绾正赤着玉足,俏生生地站立在舱门内,她秀发如瀑,白衣胜雪,面若芙蓉,柳眉弯弯,点漆明眸似笑非笑,她就那么静静地伫立在那里,却给人一种飘然欲飞,蹁跹舞蹈的极动感,不动声色间,已能教人神魂颠倒,不能自持。
看到杨广雪亮的目光横空而来,绾绾的樱桃小嘴微微张启,妩媚的娇声一笑,只见白衣一拂,眨眼之间,她已翩然飘进了舱心。
杨广微微的呆怔了一下,心中情不自禁的有些惆然,若有所失。
秋风顺帆,水流送桨,紫气号的船速越来越快,刚近晌午,众人已随船进入了南阳郡的地界。
南阳郡现下的大部城镇均为立都冠军、自号迦楼罗王的朱粲控制,但真正控制郡城的,却是南阳三派四帮一会组成的联合管制所,紫气号航行的湍水,却是从南阳郡的外缘穿越而过,途中,还要经过迦楼罗国水军所驻扎的水寨。
“姐夫,”寇仲放下碗筷,朝杨广笑嘻嘻地说道,“反正顺路,我们要不要先去挑了朱粲的水寨?”
此时正是吃午饭的时候,这间船舱最为狭长的房间内,摆着流水席,这刻,船上的重要人物都已齐集于此,坐在案前共同进餐。
主位席上,左首是已除去面纱的单美仙,依下是李秀宁、商秀绚、云玉真、沈落雁,傅君瑜、游秋雁;右首上席自是杨广,他的次下,则是单琬晶、绾绾、寇仲、徐子陵、跋锋寒、宇文伤。
九女俱是花容月貌,秀色可餐,这等阵容直把寇仲等人眼都看直了,连再次见到李秀宁、云玉真、沈落雁的尴尬,都想不起来了。
即便是宇文伤这大门阀阀主,亦禁不住的耸然动容,九女当中,尤其吸引人的,当然要数成熟丰满的单美仙和美得叫人窒息的绾绾,便是以徐子陵的淡泊自守,跋锋寒的坚韧心志,宇文伤的一甲子阅历,亦忍不住地多看了两人几眼。
反是杨广,已是见多不奇,略为扫视一眼,微微一笑,便殷勤地向众人劝酒,不时的还为近旁的单美仙夹去美味佳肴。
旁人都道杨广这是女婿孝敬丈母娘,但单美仙却是知道自己这个女婿对自己实在没有半分应有的敬意,看到杨广那颇含侵略的意味的炯炯目光,她又羞又恼,但当着众人之面,却又拿杨广没半点办法。
席上的绾绾将这一切看得明白,眸中闪过了一丝的异样是色彩。
听到寇仲的话,又将一块糖醋鱼夹放进单美仙碗中的杨广,哈哈的一笑:“好啊,我听说朱粲这人生性残暴,辖地竟容许人吃人的惨事,早看不过眼去。嗯,小仲你先行前去,我随后便到。”
正捧着碗进食的众女,虽然都见惯了人血死尸,手底下亦了结过不少人命,但听及杨广说道“人吃人”这事,她们脸色都忍不住的忽白忽青,商秀绚更是捂住了嘴巴,连连干呕。
杨广一见这番情景,亦知此时实是说错了话,向着众人抱歉地一笑。
单美仙趁机一推碗筷,站起身来,向众人淡淡地说道:“我吃好了,各位,请慢用,我先出去了。”
余下的众女见状,亦是没了胃口,连忙推案而起,向杨广等人告了声罪,便随在单美仙的身后,娉娉袅袅的走出外面了。
“好在我已经吃饱了!”寇仲抹了抹嘴巴,嘿嘿笑道。
跋锋寒一言不发,不动声色地继续抓箸夹菜扒饭。
“老跋,”寇仲奇怪地问道,“你怎么没反应的?”
跋锋寒停箸沉默片刻,适才淡然说道:“我在草原游荡的时候,曾经亲眼见过无数次这种事。”
房内的另外四名男人,一时都呆楞住了。
好半晌,宇文伤突然放下碗筷,猛然起身,朝着杨广匆匆施礼道:“陛下,微臣先行告退了。”
“嗯。”杨广见这个养尊处优的大阀主脸色发青,知他的武功修为虽然高深,但在吃饭的时候听说这种事情,只怕亦是有所不适,便挥手准备放他离去。
“对了,叫船上的人注意,不要节外生枝,惊动迦楼罗水军,我们有要事在身,不宜在此生事,阻拦行程。”
“是,微臣这便去传令。”
“寇仲和子陵那等出身,不忌这事还情有可原,”跋锋寒定定地看着杨广,淡淡地说道,“怎么陛下也全无反应?”
杨广的目光突然变得悠远深邃:“你是见惯了,我却是听惯了。”
附:章题“愿同尘灰”出自李白《长干行》中“愿同尘与灰”一句。
第一百三十七章抽刀断水
秋风猎猎,紫气号鼓帆飞驶,当它行至湍水下游,进入颍水支流洧水的时候,早已脱出了南阳郡的地界,而渐渐聚浓的暮色,此时亦已悄悄的四合,笼盖遍野。
杨广从寇仲等人的房间走了出来,漫步到了单琬晶的房室的门外,他轻轻地叩了叩门,然后推门迈了进去。
“咦!”杨广瞧见房内只有沈落雁一人,不由疑问道,“怎么就军师大人孤零零的在此,琬晶她们呢?”
沈落雁坐在房间中央的蒲团上,懒懒的斜依着锦布靠垫,就着微弱的灯火轻轻地翻动手中的书卷,头也不抬的淡淡说道:“适才东溟夫人相召,她们应该在那边叙话,公子若想见她们,便可自去。”
杨广听毕,反而饶有兴致的转回身躯,他踱至沈落雁的旁边,一甩衣襟下摆,微笑着盘膝坐了下来,凝视着这从容自处的美丽女囚。
沈落雁如云秀发披肩而下,不假饰物,白皙滑腻的瓜子脸,五官精致得仿佛精雕细琢出来的一般,她身着淡蓝色的紧身武士劲服,纤纤柳腰束着青绿长带,将她的优美上身显得更加的浮凸曼妙。
“沈小姐,”杨广嘿然说道,“听说你是李密的首席智囊,但在我看来,好象名不符实啊!如果李密他真的看重你,这一路来,不应该只派出符氏兄弟来解救你的啊。”
“我家主公麾下的才俊人杰如过江之鲤,以我这弱女子的平庸拙识,怎担得起首席之称,公子难道也相信这等以讹传讹的虚妄之事?”沈落雁自顾自地翻阅书卷,“主公帐下多我不多,少我不少,他又是一位日理万机的豪雄。难得还记得我,我心中实已感激不尽。”
“多你不多,少你不少?”杨广拊掌哈哈大笑,道,“那好,既然如此,不若沈小姐便归附于我。我自会重重用你这弱女子。”
沈落雁终于抬起螓首,美目盈盈流波,凝眸定定地盯着杨广俊秀年轻的脸庞,忽然花枝乱颤的娇笑道:“公子也欲起事反隋吗?”
杨广若无其事地说道:“沈小姐,咱们是明人不说暗话。我就不信。见了云玉真,以你之聪慧,消息之灵通,到了现在竟还猜不出我地身份。”
沈落雁秀美的娇靥呈出微微的惊讶之色,她眼波宛转。又细细地看了看杨广的面容,方才脆声说道:“你果然是杨广!”
“陛下想必亦曾听说过我在江湖的匪号乃是蛇蝎美人,”沈落雁眉目一动。娇媚地瞟了杨广一眼,娇笑道,“所谓说最毒妇女心,陛下若想重用于我,就不怕我反复无常,被我狠狠地噬蜇一下么?”灯心如豆,娇艳欲滴的美人儿口角生风,令人看了又爱又恨。
“非常之人当行非常之事。沈小姐的狠毒心肠,若是用到乱臣贼子地身上,那可是再好不过了,”杨广顿了顿,饱含不轨之色的目光在她美好的娇躯上逡巡了好半晌。突然邪笑道,“若说担心沈小姐嘛。也是有那么一点,不过,假如将你的武功尽数封住,再把你变做我真正的女人,这个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
“你……”沈落雁羞恼气结,娇嫩地秀靥登时涨得通红。wap,K.n
杨广瞧见沈落雁美目含嗔,张牙舞爪的娇俏模样,只觉当真是灯下看美人、越看越多娇,想起那夜的那张软榻之上,她燕吟莺啼,婉转承欢于自己胯下的妩媚风情,心内怦然一动,情不自禁地便伸出右手,邪气十足地往她的那张嫩白地俏脸抚了过去。
沈落雁惊窘夹杂,淡定自如的风范顿时荡然无存,她直起身来,举起柔荑便待拨开杨广的右手,却反被杨广一把抓了正着。
“放开我,”沈落雁挣扎了几下,但她此时功力全无,又哪里脱得出杨广地魔掌,惊慌失措之下,怒声斥道,“昏君,快放开我。”
沈落雁愈是挣扎,杨广只觉她愈是楚楚动人,一股强烈得焚身欲燃的心火腾的升起,他脑里大热,借着她回扯的力道,倏然移到了她的身畔,将她牢牢地逼在柔软的靠垫上,强壮的身躯挤压着她那玲珑浮凸的曲线,俯头下去,便欲啜吻她那柔嫩地朱唇。
沈落雁左手抓起身边的书卷,高高扬起,猛地砸向杨广的脑袋,杨广闻风辨势,左手一抬,已拿住了她的皓腕,然后迅速的偏头下去,终于吻住了那两片鲜花一般娇艳地樱唇。
沈落雁一双柔荑落入魔掌,硬是动弹不得,她嘤咛一声,只有咬紧银牙,偏过螓首,试图躲避,但杨广立即腾出左手,搭在她的脑后,要将她稳稳地固定住,令她再难逃脱。
“子陵救……唔!”沈落雁刚扬声呼出半句,便终于被杨广封住了樱桃小嘴,她地鼻翼轻动,咿唔作声,惟余举在空气中的一只小手,无助的捶打搡推杨广的身躯,但随着两人身体毫无余地的愈发激烈的挤压摩擦,她的玉颊慢慢的也酡红起来,那只小手也越来越轻……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地,房室的木门猛地敞了开来,来人立在门外,只略略向内一看,突然间,“呀——”一声的娇叫,顿时惊醒了搂抱着翻滚在地板上的一对男女。
“你们……”门外的单琬晶尖叫出声,突然醒悟过来,她左右一看,“啪”的一声,猛地拉回木门,闪到了门槛之外。
“琬晶,”商秀绚与李秀宁携手过来,她们看着站在门外咬牙切齿的单琬晶,不禁齐声奇怪地问道,“你怎么了?跟谁生气了?”
单琬晶秀脸蓦地升起两朵红晕,她狠狠地跺了跺足,指了指门,娇声嗔道:“还不是他……哼……这大坏蛋!”
商秀绚与李秀宁大奇,互望一眼。突然推门而入,单琬晶大急,却阻拦不及,刚刚抬起手来,张口欲呼,便又见两人狼狈地跳将出来了,她们都是秀靥通红地掩着小嘴。表情十分古怪。
单琬晶姣好的俏脸上,愤色难平,她稍稍踟躇,然后踏前一步,举起小手擂大鼓般的狠狠地捶击了数下。直把羞涩难抑、转身欲去的商秀绚与李秀宁看得目瞪口呆,咋舌不已。
但闻房内一阵唏唏唆唆的细碎声响,片刻之后,便听见杨广在里面轻微的一声咳嗽,潜台词显而易知——可以进来参观了!
单琬晶闻声。气冲冲地奔了进去,商秀绚犹豫了一下,也拉着面有异色的李秀宁走了进房。还随手掩上了木门。
昏黄地灯火下,狭小斗室的空气中漂浮着隐隐约约的淫糜气息。
沈落雁鬓发蓬松,衣带凌乱,她慵懒不胜的蜷腿斜依着一个靠垫,纤长柔指漫不经心的绕着披散下来的青丝,一双明眸媚光四射,水汪汪的撩人心跳,她外露在空气中地娇嫩肌肤。处处染着惊心动魄的三月桃花般的潮红,显是余韵未褪,挺直的秀颈,领口下的酥胸,深深地吻痕清晰可见。由此可知方才必定是经过了一阵狂风暴雨。
而杨广则是作贼心虚地距离沈落雁三步而坐,他的衣衫倒是整整齐齐的。就像用熨斗仔仔细细的熨过了一样。
“你们……”单琬晶跑到欲盖弥彰的某人地身旁,跺着蛮靴薄怒娇嗔道,“廖郎啊,你怎么可以再和她……她可是有夫之妇的啊。”
“单公主,”沈落雁支起软绵绵的娇躯,抛了个媚眼给杨广,娇滴滴地说道,“这房里地,除了商场主,谁不是有夫之妇呀?”
单琬晶与李秀宁脸上同时掠起一丝不自然的神色,单琬晶羞恼气急,冷笑道:“你又怎可与我们相提并论……莫要忘了,你现在只是我们的囚犯,你得意什么啊?”
“哟,你也不是正宫,你给我使什么脸色啊,”沈落雁看了李秀宁意味深长的一眼,再朝着杨广似笑非笑地媚声说道,“陛下,你可不呢感厚此不彼,可要为臣妾作主啊。”
单琬晶与商秀绚吃了一惊,迅速地扫了李秀宁一眼,杨广也向李秀宁看去,见她神色平静,似乎没有什么异色,适才松了一口气,向沈落雁嗔目道:“你胡说个甚么!沈落雁吃吃一笑:“陛下,你怎么还要掩耳盗铃?其实人家早就知晓你的身份啦。是不是呀,尊贵的平阳公主?”
单琬晶与商秀绚大吃一惊,诧异地望着波澜不动的李秀宁,不能置信地问道:“秀宁,你真的……真地……”
李秀宁一语不发,突然垂下螓首,掩面向门外奔去,但刚跑出两步,还未接近门槛,便撞入了闪身拦在前面的杨广的怀抱中去。
“你真的知道了?”杨广抓住李秀宁的香肩,惊问道。
李秀宁一声不响地撇开杨广地手,绕过他的身躯,不顾杨广地连声呼唤,跨出门外,飞奔而去了。
商秀绚瞧得清楚,当李秀宁双脚跨过门外之后,两滴不知从何而来的豆大的珠泪,突然地砸下地板,碎成千片万片,她看得心内不觉地涌起一阵黯然,喊出欲待奔出追赶的杨广,轻声说道:“还是我去看看吧,我想她现在不会见你的。”
杨广迟疑了一下,点头说道:“……也好!嗯,看着她点,千万不要让她下船走了远去了。”
商秀绚轻轻地颔首,应了声是,然后匆匆地出门追去了,单琬晶想了一想,再回眸看了看杨广与沈落雁,咬了咬唇皮,终于也追了出去。
“你刚才那般说话,”杨广回过头来,大步迈到沈落雁的身旁,俯下身子,凝视她明亮狡慧的眸子,冷哼道,“究竟是什么意思?”
“陛下啊,”沈落雁抬起玉臂,美目含笑,一双柔荑轻抚杨广俊秀的脸颊,娇声说道,“臣妾早对你说过,妾身绰号蛇蝎,平素最喜欢给人找麻烦,陛下既想降服臣妾,便该有所准备才是。”
“陛下,出来混,迟早都是要还的,您说呢?”
杨广耳中听到这么一句熟悉的黑话,心下顿时一呆,下意识地冲口说道:“你是谁?也是从二十一世纪来的吗?”
沈落雁一怔,她捧着杨广的脸,摸摸他的额头,颦眉说道:“你说什么鬼话,才轻薄人家就忘了名字?还有,什么是二十一世纪?”
杨广看她神情不似作伪,释然之余,心内又觉有一种隐隐的失落感,忖道:诶,原来只是“如有雷同,纯属巧合”罢了,不过,这古今的江湖文化,还真的有相通之处啊!
“昏君,你怎么不说话了,不是真的发昏,忘记我的名字了吧?”沈落雁疑惑地望着杨广,凑近他那双无神微滞的眼睛,喃喃地道。
杨广刚好回过神来,听到沈落雁的话,他气得七窍生烟,低眼处,却见她的衣领张开,白嫩的胸脯上,深深的乳沟边上,两座高耸挺拔的美乳颤巍巍的,直欲裂衣而出,他心中一热,方才被单琬晶打断的欲火又猛地燃烧了起来。
沈落雁接触到杨广灼热的目光,嫩脸亦是一红,她慌忙掩上衣服,凤目圆瞪,娇声嗔道:“你又想怎么样?”
“你都说我是昏君了嘛,”杨广不怀好意地瞄着她丰满的娇躯,邪笑道,“昏君经常干的,不就是重色轻国吗?”
沈落雁适才被杨广一番征伐,早已身疲力倦,见到杨广又要在自己身上再起战事,吓得一声惊叫,便要向房外电闪而去,但心念方动,便被杨广一个虎扑,面对面地死死压到了身下。
“昏君,”沈落雁羞急交加,一双粉拳密雨一般的捶击杨广下凌的胸膛,喘息着说道,“我绝对不会臣服你的。即使你占有我的身,但我的心却永远只在徐世绩那边。”
“徐世绩?李密手下的第一战将?”杨广微微一愣,转即俯下身子,冷笑着说道,“沈落雁,你别自欺欺人了,你喜欢的人,或许是侯希白,或者是徐子陵,又或许是我,但绝对不是徐世绩。
“你跟他虽然早就定有婚姻,但是很多人都明白,这只不过是你们彼此之间用以保障自己在李密集团中的利益的方式而已……嗯,是了,也许徐世绩是真的喜欢你也说不定。”
沈落雁心神微怔,她抬眼看着杨广充满讥嘲的笑容,一时之间,竟说不出一个字来。
杨广心中得意一笑,目光回到了身下的柔软娇嫩的美好女体上,正要趁势解开沈落雁的腰带,突然地,他耳朵微动,听到江面的远处传来了一阵激烈的喊杀声。
杨广沉吟半晌,鼻中闷哼一声,他突然伸手一拂,点住了沈落雁动作的穴道,然后将她抱上软榻,嘿然道:“乖乖地,等我回来。”
仿佛轻烟似的一闪,门开了又闭上,杨广却已从房内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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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八章拔刀相助
夜色降临,天地间漆黑如墨,紫气号已受令减速,缓缓前行,而洧水之上,亦鲜有船只来往,静寂中,惟余江水哗哗作响。
杨广疾如闪电地奔过船廊,但待到他扑出船舱,却发觉早已有数人衣袂飘飘地伫立在船首处了。
“怎么了?”杨广走过去,沉声问道,“究竟发生了何事?”
单美仙、绾绾、宇文伤听到脚步声,一齐回头过来,宇文伤向前施礼道:“公子,前面的船只好象有麻烦了。”
杨广举目眺望,却见前方的水域火光冲天,一艘中型帆船正停泊在左岸边上,船上人影绰绰,不间断的呼喝惨叫声亦隐约在耳。
杨广见到紫气号的去势慢得乌龟爬,扫了三人一眼,说道:“我去察看一下!”说罢抄起角落里的一块艇板,扬手疾送下水。
“咻”的一声,艇板斜斜擦着水面,破浪飞速前奔,人影一闪,杨广身似浮萍,准确地落到了艇板之上,他足下发劲,催动艇板从浪尖平平的滑过,仿佛离弦的箭一般,飞速驶去。
单美仙与绾绾只淡淡地站在看着杨广的背影远去,而宇文伤心系杨广的安全,却亦学着他挑飞了另一块艇板,飞身踏浪追了上去。
“蓬!”杨广脚下快如电闪的艇板猛地撞中了那艘燃烧了小半船体的中型帆船的侧壁,杨广却早已背负着双手,振衣腾空,斜斜掠起,就仿佛飞鸟一般的飘然落在了帆船的舱顶上,他的目光如电,稍稍扫视,顿将下边的情形看得个清清楚楚。
帆船甲板的四周。正重重围拢着数十名手执明晃晃利刃地蒙面皂衣大汉,他们闷声怪呼着,舞刃疾劈连斩,寒光闪处,顿有十数名窜来奔去的仆人使妇打扮的人惨叫着倒毙在船板上。
霎时间,甲板中央,除了那些蒙面皂衣大汉外。便只剩下区区四人,其中三人乃是中年汉子,他们三角而立,一刀两剑,呼吒着挡住蒙面大汉的攻击。将一名花容失色的华服女子卫护在中间。
此女她年约双十,长得清纯可人,且娇小玲珑,看去另有一股楚楚动人的风韵,此时眼见心狠手辣的蒙面皂衣大汉肆意杀人。心内地惊吓实是无以复加,她的脸色异常的苍白,整个人就仿似暴风雨里那簌簌发抖的翠鸟一般。分外地惹人生怜,她的怀中,还搂抱着一名一动不动地三、四岁稚子,眼下身临险境,她惊骇欲绝之下,却也只能紧紧抱着他,暗中不停地祈望神佛保佑。一路看小说网
杨广瞧得明白,那三名大汉的武功虽然也过得去。比之围攻他们的蒙面大汉亦高强少许,但是敌人人多势众,正所谓好汉难敌群狼,剧战之下,又要兼顾那名女子和她怀中的稚童。他们已是左支右拙,三人当中。那身着仆人服饰的中年汉子,肩肋间已中了两处刀伤,衣帛碎裂处,鲜血横流,身形亦已颇为不稳。
杨广但听风声倏响,身边人影突闪,宇文伤亦如大鹏鸟一般地飞跃上舱顶,他昂然站在自己身旁,须发张扬,嗔目如电,一张大红枣脸威严肃穆,丝毫不见老态,实是卓尔不凡,威势十足。
“公子,”宇文伤环目一顾,凝声说道,“可要卑下出手?”
“嗯,”杨广最看不得的便是美女受欺,当然,若是他自己出手欺负,则另当别论,他微微一笑,“救下那四……不,五人吧。”
宇文伤不慌不忙地躬身一礼,然后仿佛霹雳降下一般的大喝一声,揉身猛然扑了下去,未曾落到场中,他那两道潮浪一般汹涌澎湃地冰寒拳风已斜斜凌迫而下,霎时间,顿将甲板边缘的两名强悍的蒙面大汉击得惨哼一声,口喷怒血,败革般的倒飞跌落江心。
“用不用吼这么大声啊!”杨广但觉耳际嗡嗡作响,禁不住自言自语了一声,心念一动,身形倏闪,毫无预兆地便出现在内围中,他一舒双袖,快愈闪电的左右一扫,登将四名蒙面大汉打得哼也不哼一声地就此横飞跌出,亦为那名摇摇欲坠的受伤大汉解了围。
两人这么一扑落,刹那之间,蒙面大汉那方最为凶悍的六人顿时惨死当场,正在交战的双方各人心下都是凛然色变,而那群蒙面大汉地眼中更是不能自禁地闪过惊惧之色,连退数步。
“多谢两位仗义援手,”见到蒙面大汉暂退,遭受围攻的那三名中年大汉中,身型略为肥胖的男子脸现喜色,他匆匆地抹了把汗,抱拳施礼道,“陈某实在感激不尽。”
杨广与宇文伤分立五人的左右,护住他们的周全,杨广微笑回应了一眼那名惊色稍解,正感激地看着自己地年轻秀美的女子,然后抱拳回礼,淡然说道:“江湖闯荡,义之所往,路见不平,自应拔刀相助。况且只是举手之劳,尊驾无需萦怀。”
正说着,散成一大圈地蒙面大汉当中,一名身形高大的人排众而出,虎虎生风地走至前面,朝着杨广大喊道:“你两人究竟是甚么人,竟敢坏我都梁山风云三十六义的好事?”
“都梁山风云三十六义?我靠!我还梁山一百零八将呢?”杨广回头问宇文伤,“你知晓他们都是些什么人吗?”
宇文伤微笑着说道:“无名小辈,实在有污公子清耳。”
“哦,我明白了,”杨广负手傲立,嘿然笑道,“原来只是些跑龙套的小蟹小虾啊。”
那看似蒙面大汉的首领的人大怒,指着杨广叫道:“大家伙们并肩子上,把这小白脸和那死老头一块做掉。”
“竟对公子无礼,死罪!”宇文伤眼眸中厉色一闪,身形一晃,已闪到那人的眼前,右掌抵着他的胸膛,玄冰劲倏然山洪般的爆发。
那人眼中骇色乍然大闪。刚欲抽身飞退,突觉胸膛间突遭万斤冰山猛地砸中一般,喀嚓一声,胸口已经塌陷下去,身形亦如烂泥般的委顿在地,不发一声,却已声息全无。
那些蒙面大汉眼见大首领顷刻间便横死于对方手下。而对方又是身如鬼魅,武功强横得世间罕见,心知遇到扎手人物,今日之事更是辣手之极,他们对望一眼。突然颇有默契地潮水般的涌至甲板边缘。
“这位公子,”那当头执刀之人听出宇文伤似乎不是主事之人,他横刀凝神戒备,朝着杨广沉声说道,“我们依足江湖规矩在此做买卖。并无干涉到公子一丝半毫,有道是,井水不犯河水。大路通天,咱们各走半边,公子却为何强自为他人出头,横架梁子?”
已退至杨广身后地宇文伤冷哼道:“你们这些都梁山的草寇算甚么东西,我家公子何等身份,你岂能与之相提并论、平起平坐?”
那人眼中异光一闪:“未知这位公子的名号是?”
杨广玩心大起,他眉眼一转,哈哈一笑:“杨花过处。寸草不生!我,江湖上人称杨花公子的便是!”
那人心中一阵思想,但仍然想不出江湖上何时出现了这么一位武功强绝的甚么“杨花公子”,但口中却说道:“久仰!久仰!”
宇文伤心忖道:久仰个屁!但他乃是一阀之主,又是大隋朝廷的宫廷麒麟卫大统领。自然不便将粗话宣之于口。
被杨广与宇文伤两人卫护住的四人自然也没听说过杨广这个杜撰出来地名号,他们费神一想。亦是心中摇头,但此时为他们两人相救,又骇异于杨广那句“杨花过处,寸草不生”的话,均自默然。
“既是杨花公子出手,”那人亦被杨广那句“杨花过处,寸草不生”吓着了,他抱拳施礼道,“我们都梁山三十六义哪能不给公子一个面子,今日之事,冲着公子金面,就此做罢。”
杨广心中暗骂:我靠,这小子倒是个见风转舵的高手,心知不妙,硬是能抛下仇恨自找台阶,叫我拉不脸面下死手,赶尽杀绝!
“你小子不错啊!”杨广背起双手斜睇着那人,眼中异芒闪烁。
那人一接触到杨广高深莫测的眼神,心中莫名地惊栗,又施了一礼,说道:“今日得遇公子,一睹公子风采,实乃我都梁山众人之大幸,然则天色渐晚,我们就此告辞了。”
宇文伤上前一步,冷瞥了一眼缩到船舷处的那些蒙面大汉,微俯下了身躯,低声问道:“公子,要不要……”
杨广转眼看去,只见那当头地大汉眼露惧色,正打着眼色,引着余下的那帮蒙面大汉缓缓后退,颇知进退,他心中一动,朝着那人扬声问道:“你叫甚么名字?”
那人一愣,回道:“在下仲风。”
“中风?好奇异的名字!”杨广一怔,转即哈哈一笑,挥手道,“好了,你带着他们走吧,嗯,是了,以后有什么事不方便,可到洛阳的天然居找我。”
“天然居”是洛阳南大街的一家客栈,客栈地老板乃是杨广当日实施“无间计划”的时候,安排到洛阳的耳目。
那人略略一呆,又施了一礼,然后率着剩下地蒙面大汉,徐徐退至船缘,飞身跃上岸边,呼哨一声,便隐入黑暗中去了。
“姐夫——”突然间,寇仲的喊声传了过来,“发生甚么事?”
杨广循声望去,只见江心那边,灯火辉煌的紫气号正快速的驶来,船首处,被十数名东溟弟子簇拥着的寇仲、徐子陵、跋锋寒衣带翩翩,气宇轩昂,英气勃勃。
“我靠!这三个怎么这么像警察,总等别人打完架了才赶到!”
“我们的船来了,”杨广转头望了望脚下这艘躺满尸体、快要被大火吞噬船舱的帆船,再回看甲板上的四人,对着身后劫后余生地五人微微一笑,和声说道,“四位,不,五位先跟我先到那边驻脚歇息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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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九章悄入东都(上)
听到杨广的邀请,那三个中年大汉同现喜色,那肥胖的陈姓汉子朝着旁边的华服女子施礼道:“少夫人,你看怎么样?”
杨广与宇文伤早知那华服女子身份富即贵,当下亦不以为意。
那少夫人匆匆四顾,但见地处荒野,岸上连家歇脚的客栈都没有,更兼自家船只即将焚毁殆尽,再难立足,犹疑说道:“可是,我们乃是回洛阳,还不知公子是否顺路呢?”
杨广哈哈一笑:“可巧,我们亦是往洛阳而去。”
少夫人面绽喜色,她回目再看了看周围仆妇的尸体,眼中流露出不忍之色,踟躇一下,又道:“可是,他们的后事尚未处理?”
宇文伤望了杨广一眼,但见他正眼露异色地盯着那楚楚动人的少夫人秀丽娇靥,他心中一动,站前一步,淡然说道:“如果这位夫人放得下心的话,可将此事交与老朽。我们的大船有船艇,可用之将它们拖运,一个时辰后,到得休憩的城镇,便可好生安置。”
少夫人回眸看去,见到那位仆人的创口虽略作包扎,但脸色苍白,显然亟待寻个好处所休息,而另两人亦是一脸疲累,她低眼瞧了瞧怀中被点了昏厥穴的爱子,脸带悲色的又望了望横遭惨死的仆妇,她朝宇文伤敛琚施礼,感激道:“如此,便麻烦老先生了。”
宇文伤连道不用,少夫人抬目向杨广望去,刚要道谢,却见杨广的眼神肆无忌惮的炯炯望来,她心下一跳,垂眼施礼道:“今次得公子施以救命大恩。碧素永铭心中,请容后报答。”
杨广心内暗念“碧素”两字,忽觉有些熟悉,但一时又想不起究竟熟在何处,他暂时抛去思索,抬手虚扶起少夫人,微微一笑:“那么。www,K.便请夫人随我过船一叙吧。”
那少夫人眼见自家帆船的火势愈来愈旺,站在甲板处,依然感觉到灼热难耐,当下亦不再犹豫,避闪开杨广的目光。点了点头……
紫气号的会客厅室内,火烛遍燃,纤毫可见,杨广、寇仲,以及那三名为杨广救下的中年汉子。分宾主落座了下来,宇文伤乃是去安排人手安置那些尸首,而那少夫人与她怀中幼子。自是被杨广使人引去了单美仙等女之处,教之好生款待。
“是了,还未请教三位尊姓大名?”杨广命人奉上香茗,浅汲一口,不着痕迹地微笑问道。
此时,已经包扎妥当的那名仆人打扮地中年汉子,迟疑了一下,率先拱手作礼。说道:“不敢,鄙人沙福,总管沙府。”
那名肤色甚白、眼神锐利的胖汉跟着说道:“在下陈来满“在下马许然。”剩下的那名身形修长、脸孔窄长的汉子说道。
“陈老师与马老师乃是我们沙府的护卫!”沙福解释道。
“沙福!陈来满!马许然!”杨广心内默念,一阵强烈的熟悉感涌上脑海,但要找将出来。却又仿佛为重重迷雾所阻隔一般,难见分明。他摇了摇头,似乎要将它晃出来,心中却又念道,“碧素?”
“是了,但不知各位缘何被劫?”寇仲好奇地问道。
陈来满眉宇微皱,黯然说道:“我等亦实不知因何招致大祸,我们的船只出了点小问题,便停泊在岸,打算稍作修理,再行起航,哪知暗里突然涌上来这么一帮匪徒,大肆砍杀,若非公子高义,率人来救,只怕我们全都得落水喂了江鱼,尸首难存了。”
马许然默然目注杨广与寇仲好半晌,突然问道:“得蒙公子相救,马某铭感于心,日后容报。敢问两位公子地名讳是?”
“我姓杨,单字宽,”杨广闻言,瞥了马许然一眼,淡然说道,“这位乃是在下的内弟,姓仲名素,亦是江湖浪荡人。”
沙福哦了一声,接道:“原来是杨公子与仲公子。嗯,两位的口音好象并非洛阳方面的,敢问可是要到洛阳游玩去的吗?”
寇仲笑嘻嘻地望了杨广一眼,答道:“是地,我听说洛阳有些地方好玩得紧,便与姐夫到去一览,但不知沙总管有什么好介绍呢?”
沙福面起忧色,叹道:“虽然两位公子武功高强,不畏强徒,但眼下好象并不是偕眷前去洛阳游玩的好时机。”
杨广似乎甚是惊讶,他疑声道:“哦?不知沙总管这话何解?”
陈来满诧然说道:“公子竟未听说吗?如今洛阳已成风云之城,天下各方大势力均有人混入,城内可说的是暗潮汹涌,杀机潜藏,一不小心,便恐惹来杀身之祸,像公子这类人,更受人注意。若非实在迫不得已,我等亦实不愿值此风尖浪口赶回到那里去的。”
杨广与寇仲对视一眼,交换了个惊异的眼神,杨广当下缓缓地问道:“陈老师可否为我等详细道来?”
陈来满道了声不敢,抿了口茶水,娓娓道了出来。
原来现下执掌洛阳兵政大权地王世充,数日前忽得属下的心腹大将郎奉、宋蒙秋以及长子王玄应劝进,极言隋帝杨广无道,害得天下崩溃离析,百姓遭殃,故而叩请王世充顺天景命,起兵建国。
王世充虽然厉声斥退他们三人,但却未加以任何惩罚,半个时辰后,美名曰为保越王杨侗之安全,突遣了数千兵将把皇城团团包围住,只准进,不许出,断绝外与里之消息,接着又秘密接见了长安唐帝李渊的使者,亦即他地次子秦王李世民,两人密谈良久,最后才言笑晏晏地把臂而出,似乎已经有所约定。
到此之时,明眼人均知王世充是决意反隋了,而长安李唐,则与他达成了某种协议,互引为彼此之援手。
“不知陈老师这消息的来源可否牢靠?”杨广听毕,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面色沉凝的寇仲,他轻轻地端起茶盏,微笑着问道。
“绝对可靠,”沙福与陈来满对望一眼,忽然像下了什么决定一般,接道,“承蒙公子大恩,在下亦不敢虚言相欺,其实我们少夫人乃是洛阳首富沙家的三公子的夫人,我们沙家亦商亦官,消息灵通,这些事情便是得自洛阳的总府飞鸽传书而知晓的,此次从南阳别府匆匆赶回洛阳,便是商议合府另迁他所,远离洛阳这是非之地之事。”
“沙府?洛阳首富?”杨广心念电转,突然地,他的脑袋里面忽然开窍了一般,灵光一闪,蓦然找到了这沙家在原书里地位置。
……睡觉睡过头了,先传上一半,明天再补上!
第一百四十章悄入东都(下)
沙氏一族乃是洛阳百年望门,专营铁器与火器,铁器的声誉虽不及控有优良铁矿的东溟派,输出量亦次于之,但一家独大的火器,却使自己在商界的地位更为崇高。
沙家旗下的商铺广布天下,所获的资财富可敌国,它虽然号称商贾传代,但数十年间,族内亦不乏出将入相之辈,更兼之这等世家大族,最是喜欢遍天下的与望族联姻,传至今日,跟各方势力都有了或亲或密的联系,可说得是盘根错结,知交满天下。
便如现在的家主沙老爷子,不单是独孤世阀阀主独孤峰的表弟,其四女沙芷若,更是早嫁与了倍受长安李唐重用的宫廷禁卫副统领常何,如今,虽然洛阳的真正掌控者王世充与独孤峰交恶,但若是王世充与李唐结盟,看在常何的面子上,王世充便有所顾忌,不会轻易株连沙家,更何况,王世充军中的各类军械器具,均是沙家南北商铺提供,值此举兵起事的敏感关头,就算他要迁怒向与独孤阀共进退的沙家,亦实不宜对之动武——
乖乖!原来是这个家族,哦耶!好庞大的武器库啊!
寇仲这年来闯荡四方,亦知与沙家交好的好处,他瞥了一下两眼冒心星的杨广,笑嘻嘻地说道:“原来三位竟是出自洛阳望族沙家,仲某真是有眼无珠,失敬失敬!”
沙福等三人连连谦逊,杨广别过头去,撇了一眼那个马许然,他现下终于想起,这鸟人好象也是阴葵派的人,在原书中曾经与那个沙家三少夫人程碧素的俏婢,亦即阴葵派的低层弟子小珠合谋毒害沙家三少沙成德与程碧素的爱子沙进。因缘巧合之下,才为寇、徐所救。
“这厮怎么会这么拼死维护程碧素的?”杨广不解地忖道。
“杨公子,”这沙福恁也老实,他劝道,“如今洛阳已成兵危险地,旁人避之不及,公子还是再考虑一下。另寻他处游赏吧。”
反是那陈来满与马许然,深感杨广等人高深莫测,绝非一般的江湖人士那般的简单,恐怕另有所图,所以只是默默不语。不发一语。
“多谢沙总管好意,”杨广微微一笑,“只是我等到洛阳去,除却游玩之事外,还另有要事。一路看小说网.K.非能祸福难卜而避趋之。”
陈来满、马许然两人心内均道:果然是这样!
沙福却是微微愕然,半晌才诚恳地道:“原来如此。是了,两位公子到得洛阳。若有什么不方便,务请到城南石湖街沙府一坐,沙某地能力虽然有限,但在洛阳亦有几分薄面,或可为两位做点什么。”
寇仲见他忠厚老实,说话极其恳切,深感欺骗这等憨人实在有种难言的罪恶感,脸一热。便别过脸去,含糊地应了声好,而杨广却仍是脸不红心不跳的呵呵一笑,当仁不让地拱手道谢。
五人再聊了小半个时辰,杨广见沙福三人脸现疲倦之色。告了声罪,便唤了个人进来。引他们三人自去腾出的客房休憩了。
“姐夫,”房内只剩两人之时,寇仲一脸诡秘地凑到杨广身边,小声地说道,“看来眼下这洛阳的形势真的是一触即发啊。”
杨广没好气地说道:“若非事态紧急如斯,我又怎么会让你们三人撇下西行长安的大事,同船北去,协助于我呢。”
“姐夫,”寇仲四下一看,神神秘秘地说道,“可否透露一下,你让我们到长安起出杨公宝藏,除却里边地财宝,你说的那个不能开启的罐子里面,究竟藏有个甚么重要东西?”
杨广轻轻一笑:“终忍不住要问啦!嗯,那个并非什么东西,乃是我邪极宗历代宗主的圣物圣舍利,故而我要取之保管,这样亦才能使我这宗主的招牌名正言顺,不轻于圣门他人。”
“圣舍利此物绝非等闲,虽然不过小小一个晶球,但内里实蕴涵有诡异莫名之力量,我心忧你们一时好奇而开启罐子取出观看,一不小心便即为它所伤,所以才教你们小心为上,切莫开启。”
“有这么厉害?”寇仲皱着眉头,半信半疑地问道。
“罢了,现在说你也不信,以后取到手再与你详说,”杨广忽然忆起一事,拍着脑袋恍然道,“诶呀,看我这破记性,有一件很重要地事情我好象还没告诉你与小陵呢。”
寇仲使劲地眨巴着眼皮,狡黠的目光闪个不休,嘿然道:“姐夫,你忘记告诉我和小陵的事情,好象还多着呢,比如绾绾小姐啊场主啊沈军师啊小师姨啊,这一大票美女究竟是怎么被你骗上船的呢?”
寇仲似乎忘记提了,船上还有个李唐的平阳公主李秀宁,而杨广亦深有默契地全然不说那人,好象那是个什么禁区。
“骗?怎么说得这么难听,你以为姐夫是江湖神棍啊,”杨广大是不满,鼻翼一皱,嗤的一声,哼道,“真相只有一个,那就是你姐夫我的魅力宽广浩荡如海,她们情难自禁,这才一一投怀送抱地。”
即便以寇仲心性之坚韧不拔,听了杨广这话,亦不由地生出一头向前栽倒的冲动,定了定神,他捂住右脸,眼睁睁地望着趾高气扬地杨某人,哀叹道:“哎呀,这厚度……只好甘拜下风了啊!”
“嗯,跟你说正经的,”嬉闹片刻之后,杨广端正坐姿,将手里的清茶一饮而尽,故意沉吟一下,适才肃然说道,“不久前江都来信,说道你姐姐有身孕了。快恭喜我吧!我就要作父亲了!”
“真的?”寇仲兴奋地蹦起来,抓住杨广的双手大叫道。
“当然是真的,快恭喜我吧!”杨广笑眯眯地催促道。
“嘿嘿,我就要当舅舅了,”寇仲听若未闻,他傻笑了一阵,突然甩脱杨广的双手,朝着房外跑去,叫道,“我去告诉子陵!”
杨广呆呆地,他想不通,这当舅舅地怎么比当老爸的还高兴呢,正愣神间,寇仲踏出门槛的身躯突然回转过来,歪着脑袋望着杨广疑惑地说道:“奇怪了,姐夫你在洛阳的皇孙越王都十一岁了,怎么再有一个孩子还是这么兴奋的呢?”
杨广一怔,他乍听“皇孙”两字,冷汗忽然唰唰地就冒了出出,再看出门外时,寇仲却已经不见踪影了——
虽说占据了这具年且五旬地躯体,但是自己的心理年龄也不过二十七八啊,突然间冒出个十一岁地“孙子”,这,这叫什么事嘛,天哪,算上长安城内未知生死的十二岁嫡皇长孙代王杨侑,“自己”都有两个嫡孙子了……汗啊,便宜爷爷做定了……——
不管了不管了!船到桥头自然直,真见了面再说吧!
杨广自我催眠了一阵,眉眼溜溜地打了几个转,忽然想起单琬晶等女房中的榻上,沈大美人正“等得心焦”呢,当下嘿嘿邪笑一声,走出房外,蹑手蹑脚地偷偷潜了过去,正见单琬晶等女依然未曾回来,而香榻之上,沈落雁黛眉微颦,绝美的娇靥楚楚动人……
翌日清晨,宇文伤与沙福收殓沙府众死难仆妇的尸首,又匆匆觅地将之安葬,忙活了近三个时辰,才又回到紫气号上来。
因为两拨人的目的地同是洛阳城,且程碧素与单琬晶、商秀绚等女安处了一晚,倾谈之下,两相和融,便不舍分离,更兼在单美仙的和颜劝说下,终于决定了搭这艘顺风船,直接赶赴洛阳去。
因为有了外人在场,接下来的一日杨广便不得不收敛许多,加之程碧素整日整夜陪伴着众女欢谈女儿家的梳妆打扮的琐事,害得杨广连窜到众女房间去偷香窃玉的行动都受阻了好几次。
但最令杨广气愤的人却是那程碧素的儿子沙进,这小小子虽然只得四岁,却生得精灵俊秀,伶俐乖巧,只要他奶声奶气的喊了一声抱抱,即便以李秀宁心情之沉郁,亦禁不住地微微伸出了一双柔荑。
有好几次,杨广看着绾绾搂抱着沙进的时候,那闪闪发亮的美眸,忍不住地不无恶意地忖道,她也不会是见猎心喜,想收这小子作徒弟,帮他来个斩俗缘吧……啊,不对……这沙进是男童啊……——
唔,这小子叫沙进,该不会就是“沙悟净”的原型吧?
不管杨广如何郁闷,时间之河却无有停息的意思,这般过了一日,紫气号已近行人匆匆、气氛隐感沉凝的襄城郡郡城,但紫气号亦是过而不入,只泊于码头休息一晚。
在东溟派纯熟舵手的控制下,紫气号于晨曦日出后,左离颍水,驶入汝水,半日,又拐进洛水,顺流漂浮而下,又经半日,于暮色四合之前,紫气号终于抵达天下第一雄城洛阳的外城之下——
终于赶至洛阳了!云聚,风起!——
明日,究竟是云蔽晴空,还是风卷残云呢?
第一百四十一章谋定后动(上)
洛阳城拔地而起,雄踞于洛阳平原之上,它牵引黄河的南畔,北依邙山,南汲洛水,东呼虎牢,西应函谷,关中大地,俱受之拒,中原泱泱,尽为所俯,又因其连通黄河九大支流,交通便利,商业繁荣,自古之王朝皆喜以之为都,隋文帝虽立社稷于长安,却时望洛阳,后杨广立,乃迁户开地,拓为东都,旋,挖渠掘河,连接海河、黄河、淮河、长江、钱塘江等五大水系,由是一僦而成天下交通商业枢纽,铅华凝碧,更胜长安,使人亲之不忍归。
紫气号夹在七八艘大船的中间,沿着洛水缓缓抵达洛阳外城西门的水闸前面的时候,已是日暮时分,但幸好此时城门未闭,水闸方面稍作检查,便放行入进,不然杨广等人便得在城外觅地休息一夜了。
“小弟,”站在船首的杨广向旁边的寇仲看了看,忍着笑说道,“小陵还在里面钻研那些书吗?”
那日杨广临时给寇仲起了假名“仲素”,当时两人都没注意到“仲素”其实是“种树”的谐音,后来给跋锋寒和徐子陵听到了,他们愕然之后,忽然齐声大笑,打跌之余,适才分说与寇仲知晓,让寇仲痛心疾首不已,在他的抗议之下,杨广才该唤他做小弟。
寇仲白了一脸杨广,回道:“嗯。老跋也在里面陪他翻看。”
日前,杨广终于拿出鲁妙子的心血结晶“机关学”等诸书交与寇仲等三人,摆出来之后,他们略一浏览,眼光骤然发亮,虽明知杨广是着意笼络,但他们亦是默认下来了。
不出杨广所料,寇仲最中意的还是“机关学”、“兵法学”、“地理学”。而徐子陵也毫无意外地选了“天星学”、“理数学”、“建筑学”三书,出乎杨广预料的是,听说是鲁妙子的东西后,深知鲁妙子底细的跋锋寒,除了跟寇、徐两人借书死啃外,竟酷酷地向他伸手要了两个面具,而寇仲见了这般巧夺天工的好东东。自然也不甘为人之后,赖着脸也半求半抢了两个,杨广哭丧着脸,想了一下,忍痛又送出了两个给徐子陵。
自从见识到鲁妙子的手抄本之后。徐子陵与跋锋寒便不大出房,整日价地捧书凝神细细研读,他们俩那股痴迷劲儿,让杨广感觉微微地恍惚了一阵,仿佛回到了前世高考期间那段挑灯夜战的岁月。
渐黑下来的暮色下。座船航过水闸、进入内城水道的时候,寇仲眼见两旁街道的路人虽然行色匆匆,但人数却是不少。讶然说道:“咦,不是说现在的气氛紧张吗?怎么这城内头还有这么多人?”
此时,沙福、陈来满、马许然三人正面泛欢容,仪态闲散地伫立于船首的甲板上,听到寇仲地疑问,沙福当即笑道:“仲小兄这便有所不知了,即使这往来洛阳城的商旅断绝,全无来客。城内亦绝不缺人迹。且不说这八朝古都原就深具规模,单提那大业五年,隋帝杨广又从天下各所迁来了数万户富商巨贾充实商市,又强令河南三千多家工艺世家落户城东南向的洛河南岸十二坊,只此两事。1^6^K^小^说^网已教其气象骤然大盛,独立于历朝历代之顶峰。远胜都城长安了。”
听到沙福以非议的口气道及杨广,寇仲顿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面色古怪地望了杨广一眼,他却只见杨广微微轻笑,似全无异感。
“不错,”陈来满抚着颔下地短须,低声附和道,“况且,王世充此人治政多年,颇有才略,值此多事之秋,虽然内紧,但他自然晓得愈是此时就愈要营造出外松的环境,不然别个人看到此城内人心惶惶,恐怕亦对之全无信心,欲说结盟,又岂能不犹豫再三。”
“所以,虽外有李密催逼,内藏越王制肘,但只怕这城内的大多数人依然被蒙在鼓里,浑然不觉大变将至呢。”陈来满续道。
“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岳峙渊停的杨广拊掌赞叹道,“毕竟是世家大族出来的高人,果然见识不凡沙福与陈来满被赞得老脸一红,微现赧色,马许然地嘴角虽噙着一丝冷笑,但眼中莫名的妒光却一闪而逝,几不可察。
因为曾经听到杨广与寇仲说是首次前来洛阳,热心的沙福便充当起免费导游来了,滔滔不绝地向两人详细介绍两岸商铺林立的风光,以及日间才有的繁华景况,寇仲这厮倒是眉飞色舞,兴致盎然,眼耳两不误,但杨广的兴趣明显不大,在记忆中,这水路段他早已行经无数次,在他眼中,这与平常乡野荒路并无两异。
说话间,暮色已浓重了许多,街上行人亦已散入道旁的宅院,一一匿去,而船上诸人的面目,也渐渐模糊,紫气号徐徐的滑行了一盏茶的工夫,终于停泊在专为大船开辟地城西大码头里头。
一番扰攘,程碧素已经抱着沉睡中的沙进,在单琬晶、商秀绚、云玉真、游秋雁等人的陪同下,娉婷袅袅地走上了甲板。
“一路上多承公子看顾恩惠,”程碧素对杨广轻声说道,“碧素心中真的是不知怎么报答才是,不若,请公子以及众家姊妹随妾身先到寒舍暂住几日,也好让碧素略表寸心,答谢一
“是啊,”沙福在程碧素身后热情憨厚地说道,“杨公子你们尚是首次前来,人生地不熟的,况且现在地情势非同等闲之日,行走之时,恐有不便,而且我们家三少爷亦是喜结慷慨之士,相信他见到公子与诸位如此丰姿,定然也是欢不自禁,一尽东道之地主情谊。”
单琬晶等人的视线一齐向杨广凝聚了过去。
“少夫人客气了,杨某此来洛阳,另有要事在身,实在不便到贵府叨扰,”杨广拱拱手。笑道,“来日方长,他日若有闲暇,定然会到贵府拜访。沙总管也请放心,我那些随从中有人长在洛阳,要说对洛阳路径地熟悉,他恐怕还在沙总管之上呢。”
程碧素见杨广意表极其坚决。便不加勉强,当下回转娇躯与单琬晶等人执手道别,沙福脸上却露出深深的惋惜,而陈来满与马许然则一副早已如此的表情,好似竟预先料到杨广会这般推辞了。
待得程碧素与众女告别完毕。在沙福等三人护卫着上岸远去,杨广适才收回视线,道:“我们也准备准备,呆下便去天然居。”
“姐夫,”寇仲突然说道。“不如,让我先去探探消息?”
“嗯,也好。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不过,这洛阳城方圆数十里,你可知晓回天然居的道路吗?”
寇仲嘿然道:“放心吧,我嘴巴还长在我脸上呢。”说罢,一晃身,便跳上了岸边,眨眼间便隐入了黑暗的夜色中。
“宇文。”杨广向不知何时已站在众人身后的宇文伤说道,“你也派人到皇城附近转悠转悠,看看能不能避开王世充地人,联络上独孤峰等人,以方便行事。”
“遵令。微臣这便去。”宇文伤低应一声,转身行入舱内觅人。
“阿摩。”单琬晶见左右别无外人,盈盈地行至杨广的身边,俏脸隐带愁容,轻柔地说道,“洛阳已入,听说关中李家的人也在这里,秀宁她的心神已经大乱,不知如何自处,现在仍躲在房中不出来,你看究竟要怎么安排她才好?”
“她的那些从人呢?他们可知我们的根底?”杨广突然问道。
“还在船尾,”单琬晶黛眉轻颦,说道,“平日他们都没有到过前舱来,应该只知你是廖陨,而不知你的真正身份。”
“李世民既在此,他们听说后必然想过去会合,但我绝对不容许李世民知晓我地到来,”杨广想了半晌,决然说道,“你这去后面,嘱人拿下他们,囚禁在此船上,另派专人看守,以免泄露事机。”
“那秀宁……”商秀绚与单琬晶一般的踟躇难决地道。
杨广脸上阴晴不定,挥袖冷然道:“你们去将她制住,一并送到天然居去,不可使之离开我们的视线。嗯,还有那沈落雁,也要看住了,她的鬼心眼多了去,李密应该也在此,我们千万大意。”
单琬晶与商秀绚对望一眼,领着默然的云、游等女回舱自去了。
“陛下,”杨广正背负双手凝注着舷下地汩汩河水,宇文伤忽从舱中闪了出来,走到杨广的身旁,低声禀道,“微臣已经派出十名熟悉独孤阀之人的麒麟卫往去打探,相信很快就有消息了。”
“很好,宇文卿家办事果然利索,应记首功,此番大事若定,卿家功不可没,一挨大局稳定,朕绝对不吝封赏。”
“谢陛下。陛下,现在王世充在城内应该已经布满耳目,在此多作停留,恐令人生疑,不如先移驾到天然居去吧。”
杨广点点头,说道:“好。嗯,你拿着这面令牌先到那里安排一下,他们见此令牌,自然明白你是谁派来的了。”
宇文伤接过令牌,稍微迟疑着道:“可是陛下您的安全……”
杨广淡然说道:“卿家放心去吧,以朕地武功,即便宁道奇亲来,也奈何我不得,何况王世充的那些人根本就不能与之比肩。”
宇文伤还待再说,但话未出口,转瞬之间,他突然间便有一种玄之又玄、却又令自己惊骇欲绝的感觉——皇帝消失了!
宇文伤不能自禁地张大嘴巴,他明明白白地感觉到皇帝从自己的眼前突然消失了,但是,他的身躯清清楚楚的站在面前,却怎么给人一种虚无缥缈、不复存在的错觉呢?——
他再也不能把握杨广存在的位置!
“微臣明白了,陛下少待,微臣这便去安排一干干事宜。”宇文伤呼出一口浊气,朝着杨广深施一礼,然后飞身上岸隐去了。
“邪帝武功,果然有神鬼莫测之能!”一把轻柔动听的声线宛如蚊鸣地震动了杨广的耳边,便如凑在他耳边说话般地既小声又清晰。
这话的第一字甫出,杨广已若无其事地缓缓回头,当“能”字的余音震荡空气的时候,杨广刚好巧至不差毫厘的对上了天仙化人般地单美仙的闪亮双眸。
夜色下,一袭素衫地单美仙,正俏生生地依在舱门边,她的双眸熠熠生辉,眨也眨的紧盯着杨广,脸蛋抑不住地流露出惊叹的神情。
单美仙首次主动的行走到杨广身边,面露异色地说道:“如今这魔门第一人,应该非你莫属了吧。”
“美仙你如何也魔门长魔门短的,”杨广微微一笑,“你也是出自圣门,怎么可以对之不敬?”
单美仙面色一变,旋即恢复回来,她撇开魔门不谈,左右一看,有些羞恼地对杨广说道:“你与琬晶之事我已应允,你如何能这般称呼于我,难道不知这辈分之分吗?”
杨广低笑道:“如论辈分,我师尊向雨田既与你母亲同辈,那么你便该唤我一声师兄。嗯,嘿,妙极,以后你就叫我师兄好了。”
单美仙怒道:“别跟我提她!你既知此中关系,又怎么可以去勾搭琬晶?如今事情铸就,你却才来说这等话。”
“这样吧,”杨广轻笑道,“我们公私分明,各唤个的,众人面前,我叫你岳母大人,私下么,我就唤你作师妹,你看可好?”
单美仙又惊又怒,气苦之极,狠狠地瞪了杨广一眼,然后气冲冲地转身回到舱内去了。
“生起气来,模样还是这么的漂亮有风韵!”杨广嘿然,歪头想了一想,又忖道,“嗯,是了,我叫她作岳母,那边不负那混蛋岂不是我的……不行,要找个机会干掉他……怎么能让那杂碎占我的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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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二章谋定后动(中)
秋夜的簌簌冷风冰冷侵身,哗哗水声中,天色已经完全的漆黑下来,待到杨广使人打着灯笼搬运下随行什物,宇文伤亦终于率着天然居的那名老板戚长征以及四名青壮伙计,驾御着四辆马车,前来南岸接载杨广等人以及行李了。
这戚长征年纪不过三十一、二,瘦瘦弱弱的,脸上常年挂着谄媚的笑容,一副市侩商贩的模样,当日杨广实施“无间计划”,想要发掘出主持洛阳事务的人的时候,便听到高占道极力推荐他。
猛然听到他那熟悉的名字,杨广当即呆愣下来,当他回过神来,立即将这人传唤进来,看到他那副模样,禁不住的哑然失笑,啼笑皆非,当下随口考他两下,立时便即刮目相看,此人的模样虽然不堪,却是大有间谍的潜质,且熟悉商业操作,实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于是,杨广二话不说,立马将他和六名“护卫”派往洛阳,主持无间道洛阳分坛的大小事宜。
待与戚长征低声倾谈半晌,杨广留下一大批人驻守紫气号,便领着一行人悄然上了车,一路上,马蹄忽起突踏,将平坦的地面敲击得清脆的嘀嗒轻响,而滚动不休的轱辘,也咕噜咕噜的沉闷作声,这些动响,在空寂无人的大街默默的回荡,传出了老远老远……“宇文统领,”杨广不知为何,一到东都他就不自觉的便喜欢用官职称呼这个大阀主,传声道,“天然居方面可有异常之处?”
此时宇文伤正伴着杨广、徐子陵、跋锋寒三人共坐于前驱的马车之上,听到杨广的问话,他心内一凛,连忙恭声回道:“回陛下。
http://WWWkcN据适才微臣之所见,并无异常,陛下请宽心。”
徐子陵与跋锋寒听闻两人的对话,均是淡淡地扫了杨广一眼,便即自顾自地闭目养神去了,一时之间,车厢内静谧了下来。
车队沿着笔直的大道行出了十数丈。忽然前面传来了一阵整齐沉重的脚步声,杨广心下诧异,他掀帘望了出去,却见两大列手执长枪的兵士,在一名身披绢甲地俾将的率领下。举着灯笼走了过来。
“停下!”那俾将挥手教麾下之人散开截住车队,按剑吆喝道。
戚长征早有准备,他从尚未停稳的马车的车辕上跳将下来,上前笑嘻嘻地道:“这位将爷辛苦了!车里头的是我们老板和他的家眷,决非歹人。万请将爷通融一下。”说着说着,已用长袖遮掩前后诸人的眼目,将数锭黄金已悄悄地递入那俾将地手中。
那俾将陡觉手中一沉。一阵熟悉的触感接着摩蹭皮肤,他低首下看,双眼骤然大亮,眉梢一耸,那只沉甸甸的大手也迅速拢入袖底。
“我家老板和他的家眷禁受不得各位军爷的虎威,”戚长征笑眯眯地低声说道,“还请将爷照顾一二。”
“唔,我看你一表人才。绝非匪类,”那俾将伸手入袖,再次确定了那两锭黄金的存在后,嘿然道,“罢了。将爷我素来爱民如子,也不为难你们。只是以后夜黑之后,就莫要到处乱走了,知道吗?”
戚长征唯唯诺诺的答应了,然后回身上车,数声咋喝,四辆马车从那数十个兵士闪开的通道中间徐徐的向黑暗地深处驰去。
“洛阳的兵将都是这个德行吗?”车厢内,杨广面有不郁之色。
宇文伤虽不掌兵,但亦是呐呐尴尬,跋锋寒却突然睁眼,接着话头,淡淡地道:“陛下无须耿耿于怀,其实乱世之中,人心大抵如此,非单洛阳一处,若论例外,普天之下,据我所知,好象只有李世民麾下的天策府兵地军纪稍稍的好上一点而已。”
杨广深知跋锋寒见识不凡,语无虚发,心内刚刚微微松了些,但听他说到最后一句,心下却又是一沉——戚天策府兵?玄衣精骑?
马队蒙着黑麻麻的夜色,滑过了长长的西北向大街,片刻之后,在一个丁字路口,突然右拐,岔入了一条宽阔且挺直的南大街,向着城南区的深处行去,不多时,车队已抵达南大街深处的天然居前。
戚长征早有准备,杨广一行虽然将近四十余人,但在他和六名精明干练的伙计地帮衬下,亦没惊动天然居的其他旅客,悄悄地就住入了后院腾出来的异常雅致的房间里。
杨广单住后院中央的那间,他随在戚长征行了入去,灯火辉煌中,虽然看得出房间布置得很有痕迹,但匆忙之间,也有这般水平,足见自己实在没有看错人,当即朝着戚长征颔首,着实赞叹几声。
“不错,”杨广道,“你办事很是利落,很好。只数月间,天然居也经营得这么风声水起地,不负本掌令使对你的一番厚望。”
“属下承蒙大人提拔大恩,一日不敢或忘,些许成绩,那也是上位掌令使大人运筹帷幄,领导有方而得,属下不敢贪功。”
杨广见他还是一脸谄媚,又好气又好笑,若非知他底细,谁能知晓这人实是一身才学,当下笑道:“好了,不要再说客套话了。你既然立下如此功劳,本掌令使自然是要论功行赏地,再谦虚的话,当心本掌令使当真把你的功劳全都从功劳薄上删了。”
戚长征立即乖乖地闭上嘴巴,声音亦曳然而止。
杨广又看了看他,想到此人的忠诚度应该还可以,心知到得此地,他也算得上半个地头蛇了,这往下的日子借力于他的地方还多着,况且他的活动能力也相当强,看来是向他说点机密了。
“你们出去将左厢房里的徐爷和跋爷唤过来吧,另外也把你们的宇文大统领也叫进来,就说有事相商,”站在房间中间的杨广朝着后面的四名麒麟卫说道,“警戒的事情,也一并交予你们了。”
“你也坐吧,”杨广走至房内上首的席位上,在蒲团上盘膝坐下,顺手招呼微微发怔的戚长征,“待下本掌令使又要考你了。”
嗯,关于邪帝向雨田的辈分一事,因为黄大大也语焉不详,而且魔门两派六道分裂已久,再无直接传承关系,所以迦迦采取折中之道,将他列为与邪王、阴后同一辈分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谋定后动(下)
片晌之后,徐子陵、跋锋汗与宇文伤三人推门顺序跨入了房间,当看到戚长征坐于杨广下首,三人的神色均是微微一怔。
“三位也请坐下来吧,”杨广笑着招呼道,“无须拘礼。”
徐子陵与跋锋寒早在旁边寻了个蒲团不客气地坐将下来,而宇文伤之前曾在紫气号上与杨广同席进膳过,心知皇帝不太注重表面工夫,于是也谢了一声,盘膝就座于左下首处。
“好了,人已齐集,”杨广拊掌轻击,朝着宇文伤微一颔首,缓声说道,“宇文统领,你便向这位戚卿家说说朕是谁吧。”
戚长征暗里虽亦猜测到杨广乃是隋廷的大贵人,但乍闻“朕”字,仍然是浑身剧颤,不能置信地瞪圆双眼,抬目霍然向年纪看起来不过是二十出头的杨广望来,一副瞠目结舌的吃惊模样。
“是,陛下,”宇文伤肃然起身,大步离座,迅速拜倒在杨广座前,恭恭敬敬地施了一个大礼,然后朝着一脸震惊的戚长征说道,“戚小兄,眼前这位,便是当今的圣上,快见礼吧。”
戚长征长相虽然猥亵,但实有一身学识想要卖与帝王家,他的眼光相当犀利,自皇帝御驾亲征,平定李子通后,他便感觉到大隋王朝振兴大为可期,由此才向高占道毛遂自荐,积极的加入危险系数相当高的无间道,以图晋身之路。
听到宇文伤的低喝,他猛然地回醒过来,虽不知皇帝为何突然回复青春,但这个疑问却丝毫不防碍他表达臣服,他的瘦脸上霎时间露出了又惊又喜的神色,微有些惊慌的甩袖抢出席位。扑通一声,五体投地,口中山呼道:“草民叩见万岁爷!万岁万岁,万万岁!”
杨广和声安抚道:“你是无间道的分坛主,按说虽然不入大隋官制体例,但无间道却是朕亲手创立,你等亦可算得是朕之门人。wap,K.n见官乃大一级。朕今日将无间道地品敕列与六部并级,各坛坛主与六部侍郎同品,且,特加恩授你等同六部四司侍郎出身,曰暗访司侍郎。无间道的其余人等,亦并同此例,稍后朕再拟旨传令下去。”
戚长征当年混入寇窝,实是无奈之举,说起来。也是为名利心所驱,这时骤然一听,顿时心喜欲狂。慌忙的深深拜伏在地,改口称道:“谢主隆恩!小臣定当鞠躬尽瘁,效死殿前。”
杨广摆手笑道:“言重了,朕只需你尽力办事便可,不然以后赏下的厚赐留给谁啊……嗯,你们两人坐回座位吧。”
戚长征眉梢的喜色掩饰不住的横溢而出,他又深拜一礼,才与宇文伤回归席位上。跪坐将下来之时,他疑惑的目光轻轻扫过了座中那两名颜色始终泰然自若地男子,但换来的却是四道微含鄙夷的目光。
“各位卿家,言归正传,”杨广神目如电。四下一扫,仿佛能将人的任何心思洞彻一般。他的脸微一沉,肃声说道,“眼下洛阳大局为王世充这个乱臣贼子把持,不定下刻便会公然反叛朝廷,动摇我大隋好不容易才重建起来地威望,不知,可有甚么良法挽回此变?”
宇文伤眼见徐子陵与跋锋寒两人紧抿嘴唇,正襟危坐,缄默不语,默思半晌,向戚长征问道:“可否请戚侍郎说说如今的情势?”
戚长征虽见宇文伤的眼色亦含不齿,但他心思玲珑,欢喜得意之下,亦不忘这面相平庸之极的老头是皇帝的近卫大统领,且姓氏乃是复姓宇文,如此,他地身份已呼之欲出,因此也不敢生出一丝怒色。
当下戚长征恭敬地应了一声,定了定神,微抬起头,偷瞥了一眼皇帝年轻俊秀的脸庞,说道:“小臣自在洛阳安定下来,便刻意地四下结交八方豪杰,探听天下各方势力之消息,以为陛下提供情报。”
“王世充是否真的大逆不道,兵围皇城了?”宇文伤沉声问道。
戚长征忙道:“是地,兵近五千,已困四天了,皇城里面的人没一个能出得了则天门的,但幸好果蔬米粮等日常之物还让送入。”
杨广脸沉若水,问道:“皇城之内有多少人马?”
“据小臣探察,护卫越王殿下的是宫廷御卫、侯卫等十二卫,每卫约有五百余人,共六千人,由大统领、亦即独孤世阀的阀主独孤峰独孤大人统率,若加上独孤阀的家将,总有七千余人。”
杨广转眼朝宇文伤望去,点头道:“这倒和上次跑出来的那个独孤宇鹏所说的并无大地出入,可信度应该相当高。”
“惶恐啊圣上,小臣怎敢欺瞒圣上!”戚长征一惊,拜倒道。
杨广一愣,他想不到自己随口的一句便令这新效忠于己的臣下这般惊惶,连忙挥手道:“卿家不必如此,朕没有那个意思,请起。”这些时日,他混迹于胭脂粉堆之中,不重礼仪,与众女就像平常人家的那样相处,浑然将君威如狱这个说法忘了大半。
“上次宇文卿家曾道,那独孤宇鹏说及,王世充在这洛阳城布置了三万城防军,这些时日过去,他可有什么变动?”
戚长征直起身来,答道:“回禀圣上,有一点变动。王世充自与关中李逆的使者会晤之后,便从西面地渑池、洛宁两城抽调了近万人马回洛阳驻守,所以如今洛阳城内的军马已达四万。”
“这四万大军都是忠于王世充那逆贼地吗?”杨广皱眉问道。
“因为近年来王世充起用的大多是他族内的人,又或者是他的亲朋故友,除个别之外,军中的高阶将领几乎竟是王逆的人,现下这般时期,王世充更是将那些平日不大听调的将领都打发外驻了,所以,军中的兵权,都齐集在王逆的手中了。”
戚长征见皇帝眉宇紧锁,又道:“不过,这样大任亲族,排除异己,王逆在军中的威望比之以往,却也大大的削弱了。小臣打听到,军中的倍受王逆党羽压制住提升之路的低层将领,普遍对王逆心怀不满,对王氏亲党更是满腔怨愤,这般日久,恐怕内部都会生变。”
杨广听了这话,心中微微一动,剑眉一扬,隐隐的,似是想到了甚么念想,急声问道:“哦?是真的吗?有这等事情?”
“是的,圣上,”戚长征答道,“小臣结识了几个常来光顾店铺的军中的官长,他们酒喝多了,便常出怨怼之言。”
隋军军中的编制,五人为伍,二伍为火,五火为队,二队为官,二官为曲,二曲为部,二部为校,二校为俾,二俾为军,官长统有百人,所以戚长征口中的这几人应归为最低层的“将领”。
“陛下,”宇文伤亦是跟杨广想到了一处,他耸眉说道,“如果能将王逆等人集中起来,再将他们击杀……”
“唔,”杨广深以为然,他望了望下首处沉默如初的徐、跋两人,心内暗忖,若是自己、宇文伤、寇仲、徐子陵、跋锋寒五人,再设法联络独孤阀内的高手,一齐出击,应有九成把握,可将王世充以及对他死心塌地的党从迅速地刺杀,“这个想法可行性很高。”
“那王世充现在何处?”杨广突然问道。
“如无意外,”戚长征答道,“他此时应该在城心洛水旁边的董家酒楼招待李逆之子李世民一行人。”
杨广仰天哈哈一笑,眼中的杀机却骤然大盛,他忽然起身,口气依旧是淡淡地,徐徐地说道:“如此,朕倒是要去看上一看,他是否已经长出了三头六臂。”
戚长征方是一愣间,宇文伤、徐子陵、跋锋寒却已同时站起,跋锋寒更是木然说道:“早该去了,这还有什么好商议的。”
第一百四十四章董家酒楼(上)
杨广一马当先,领着宇文伤、徐子陵、跋锋寒三人走出天然居,穿插倏行,一路闪避了数拨巡夜的城防军,片晌之后,便步上了柳木成荫的洛堤,放眼望去,只见对岸的北城区星灯点点,喧闹隐隐,较之昏黑寂静的南城区,却是多染上了些许生气。
四人沿堤迅疾上溯,百步而止,跨过高耸雄伟的天津桥,抵达于洛水北岸,踏上宽达百步的北大街,穿过一大片建筑群,在宇文伤这识途老马的指引下,终于来到了董家酒楼外院的门前。
“看不出来啊,”杨广背负双手,饶有兴致地望着眼前这灯光辉煌、隐有丝竹之声传出的酒楼,油然说道,“这倒挺热闹的。”
这董家酒楼总共四层,坐落于洛水之畔,规模倒是颇大,轻云微月下,只见它斗檐勾角,参星扪井,巍为壮观,站在楼下敞开的正门之外,虽粗粗一看,心魄亦不觉为之一夺。
杨广挥手扬袖,微微一笑:“走吧,进去看看。”说罢,昂首当先,跨入院门,步过了宽敞的外院,寻着那灯火通明、嬉闹异常的厅堂,大踏步地便走了过去。
却说站在大堂门旁的酒楼迎宾伙计,一双势力眼可说是阅尽了这洛阳城内的达官贵人,远远地望见杨广四人,双眸登时大亮。
在他看来,当先那名华衣锦服的翩翩公子,大袖飘飘,雍容尔雅,明亮直逼星辰的目光,坚定而自信,微翘的嘴角,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一种身居上位、惯于发号施令的威凛气质。因此可揣测得出,此人绝对是出自大户人家,非富即贵。
而缀在他身边的那名老头,皮相虽然平凡无奇,又亦步亦趋地跟随在那个公子爷的身后,但他高行阔步,环顾周围人等的眼神。竟俨然有不屑一顾地意味,可想而知,这老头必然有其自傲的道理,只怕也并非如眼所见的那般,只是区区的一介仆从而已。
再说那最后神情清冷的那两个青年人。一位俊秀温文,潇洒从容,就仿佛浑然不将世间任何情事看在眼内,但微笑间,却透露着一种说不尽的孤独寂寞。就像凌崖上的那一枝青竹,无以物喜,无以己悲。而他旁边地那人,高大英俊,脸若刀削,举止得体,他的双唇紧抿,冷峭迫人,一对微笑着的眸子,却隐有丝丝厉芒闪耀。一看便知他平日定然不是惯讲良善之辈,他长长的轩眉插鬓,耸扬之间,充满了孤高冷傲的气息,想来。
http://WWwkCn他平素亦颇为自许。
这两人虽然跟在后面,但神情坦然自若。似乎也并非仆从之人。
“四位贵客,用酒食地吧,”那伙计跑着迎接了过来,朝着杨广作揖施礼,笑着招呼道,“是到楼上还是在楼下呢?”
杨广脚步不停,直直地往亮堂堂的大厅里走,笑着说道:“哦,这楼上楼下的还不是你们这家酒楼,难道其中还有什么区别不成?”
伙计忙不迭地引着杨广,向着里边行进,正绕过那些端茶送水的侍从,望大厅里头走进去,闻声,他和声笑答道:“回这位公子爷,我们酒楼的伺候自然是别无差别地,只是四位长相非同一般,小的一看便知四位定是文采风流的高雅人物,相对这闹哄哄地楼下的厢房来说,楼上的静雅房间显然更是适合四位的身份。”
“你倒蛮会说话的,”杨广只微微一笑,似是漫不经心地问道,“哦,对了,听说郡守王世充王大人今晚也在此宴客?”
“是啊,郡守王大人今晚包了四楼,现在还在上面没下来呢,”那伙计颇为自得地地笑道,“郡守大人要在此举办宴席,可是经过千挑万选之后才决定了下来的呢。”
闲说间,五人已经穿过前厅,来到了酒楼的天井处,杨广抬眼稍稍看了看周围大气古朴的布置,点点头,对那个伙计说道:“果然是个不错地地方,不枉本公子跑这么一趟。嗯,但不知那三楼可还有厢房?本公子平生最是受不住吵闹,只有宁雅才能坐上一坐。”
“有,”那伙计笑道,“公子请随小人来。”
五人登楼直上,东转西绕,片刻之后,杨广四人被那个伙计引到了三楼西面的一个厢房里面,推门入去,只见房间虽然不大,但是四壁清洁,几净案亮,各式什物看似随手放置,但却甚是入人眼目,敞开的窗牖,送入了清新的空气,更是教人心怀一开。
“公子,三位,”那伙计等杨广四人坐下,又趁热打铁地推荐了酒楼里地几道名菜,见他们没有反对之意,连忙说道,“您们请少待,酒菜很快便送将上来,若各位没有什么吩咐,小人就先下去了。”
杨广微一颔首,挥手让他出去了,宇文伤听得那伙计的脚步声渐渐地远去,侧身朝着杨广低声说道:“陛下,适才经过东角的时候,微臣听到王世充那逆贼的声音了,他就在东角上边的厢房里面。”
杨广刚才也听见了记忆里的那个王世充的声音,但除此之外,他还听到了另一个人的声音,这人的声音在他的记忆里本已有些模糊,但方才乍然听闻入耳,仿如一道光芒万丈的闪电在心头劈过,瞬间便照亮了那许久以前便褪去了颜色的印象——
李世民!李唐之主李渊的次子,秦王李世民!
隋大业大业十一年,杨广被突厥始毕可汗率兵围困在雁门郡,当时雁门郡兵力不足以突围,只好往南边四散檄文,希冀诸郡勤王,年仅十六岁的李世民在太原郡听说这消息后,应募勤王,但是仓促之间,兵力略显薄微,如果这般就贸然前去,恐怕解围不成反而泥潭深陷,不而,他灵机一动,以疑兵之计赚了突厥人,终于成功解了重围,杨广这才得救,而李世民亦因此崭露头角,受到杨广的接见与封赏——
不错!就是这个声音!同一把声音,那时稚嫩,这时却已经带满了男子汉成熟了的浑厚深沉,磁性十足!
要说杨广此次前来,一半是为了王世充,另一半——或者可说是另一大半,却是为了这个年且十九的秦王!
杨广双眸微眯,但睫毛间的浓浓的杀气,却怎么也掩饰不了,这世间没有一个人,能比杨广更清楚李世民的潜力和他将来的成就!——
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也许,趁着他还没有顺风踏云之时,就在此地,一了百了,杀死这个黄口孺子李世民,以后应该会省下很多工夫的吧。
“相信你们也能察觉,王世充和李世民的身边,有不少护卫高手的气息,即便以我四人之力,亦难将两人一举格毙,”杨广凌厉如刀的目光徐徐地扫过身旁三人的脸庞,口中却淡然说道,“如果要在王、李两人之中,拣其中的一人击杀,你们选的究竟是哪一个?”
宇文伤显然还没意识到李世民的厉害,微一错愕,呐呐地说道:“陛下,李逆之子,附父谋反,当然要拿之问罪,但是依臣之见,当务之急,首是应先将王世充与其党从正之以法,再颁行恩赐,约束军队,震慑群丑,重新把东都纳于陛下的掌握之下。”
“想不到陛下亦这般地看得起李世民,从长远来看,李世民实是不得不除,”跋锋寒迎上了杨广的目光,勉力支撑着平淡冷厉的神情,他的话一针见血,直言不讳地指出杨广对李世民存在着深深的顾忌,但是他又道,“只是眼下最急迫的,还是以王世充为首要目标。”
杨广不置可否,视线深深地凝注在缄默不语的徐子陵的俊脸上。
徐子陵对上了杨广杀气盈目的眼神,心中不自觉地蓦然涌起了一种彻骨的无力感,自从见到素素和寇仲两人对杨广日益亲近,他便有了一种明悟——自己,想来是很难跳下杨广的战车了!
徐子陵自然看得出杨广因李世民而起的杀机,盯着杨广那平静得让人发慌的双眼,他的嘴唇蠕动了几下,他很想问上一句——如果你杀了李世民,那你要将李秀宁如何处置?
徐子陵默然半晌,终知这事情对上帝皇之尊,天下大事,有理亦难说清,片刻之后,他适才淡淡地说道:“洛阳为要。”他如此之说,不蒂是选了王世充——其实这倒是他的真实想法。
一方面,虽然他也认为李世民天纵其材,实是危险人物,但是,所谓人无完人,天纵其材也并不代表着无人能制了,在他想来,只须假以时日,寇仲的机谋灵变就不下于此人;另一方面,他又忖道,若能短时间扳倒王世充,将洛阳重新置于治下,那时李世民必定还将滞留城内,到时再将之擒拿,却也是不嫌迟的。
可是,还有另外的一个理由,他隐隐约约地想到了,但却故意忍着,不去触摸,因为说将出来,也再没意义!——
当日在彭城郡近郊的泗水之上,他和寇仲摸上李阀的船只,初次见到那个豪迈慷慨的李世民,一番倾谈,他便大起好感,这次舍他而取王世充,这点微妙因素未尝不起作用——
只可惜,事难始终,如今两人已经分属敌对阵营,日后不免相互仇雠为难,人生至此,又怎么不教人怅然难解?
杨广沉吟好一阵子,忽然摇了摇头,嘴角绽出微微的一笑:“竟然是三票对一票啊。”言下之意,他乃是取李世民的了。
“不过,”徐子陵突然又道,“王世充也可轻易杀之。”
祝各位端午节快乐!
第一百四十五章董家酒楼(下)
“哦,这话怎么说?”杨广难得见到徐子陵竟主动开言,眉宇微动,一张俊秀的脸上不由浮起了惊讶且欢欣的神色。
“眼下王世充虽身在洛阳,但河南一郡军马俱为王世充所掌,”徐子陵冷静地说道,“偃师、旧洛阳城等洛水一线抵抗李密的部队,更是唯他马首是瞻,若是王世充猝然殒命,且不说我们是否有能力接收洛阳防务,单就外边的兵马,虽然名义上依然归于隋廷统辖,但处置稍有不当,只怕他们便会倒戈相向,甚者还会投奔李密的人马。”
跋锋寒沉吟半晌,略一思索,恍然道:“子陵言之有理。”
“依徐公子这么说,这王世充岂非杀不得?”宇文伤沉声问道。
“也并非杀不得,”跋锋寒代为解释道,“只是欲要诛之,必须营造出一个教其死党不敢狗急跳墙的形势,同时也要好生安抚那些随风跟势的和对之不满的人,不至使之恐惧生乱,徒然便宜了李密。”
“有道理,”杨广颔首道,“不过,这个形势,可不是容易营造出来的啊,难道说……”话未说完,他突然闭上了嘴巴。
“咚!咚!咚!”房门被轻轻地扣击了三下,然后慢慢地敞了开来,只见适才的那名伙计领着三名托着酒食的下手走了进来。
“公子爷,三位大爷,请慢用,若有甚么需要,请招呼一声小人。”摆放好酒食后,那名善于察言观色的伙计感觉出座中四位似乎不喜旁人打扰,立时识相地又带着那三名下手退出了小小的房间。
“不如,先将王世充擒下囚禁。”宇文伤若有所思地说道,“这样,他的党羽投鼠忌器,必然不敢妄动,而陛下亦可趁机出面,将那些不甘心附逆的人众着意抚慰,招降于殿下。1K小说网手机站wap,1K.CN为朝廷效力。”
“好!”杨广扬了扬剑眉,冷声笑道,“不过,这事情要作么,就干脆作大一点。不如覆上面具……”
一盏茶的工夫后,酒楼伙计得到杨广的召唤,上来入房,收拾席案上的残羹冷炙,顺便与杨广了结了帐单。杨广付帐完毕,挥手止住了热情地酒楼伙计,自顾自地推门而出。径直去了。
却说董家酒楼第四层东角的大厢房内,一场夜宴进行得正炽烈。
笔直树立在席位案头的十八根儿臂粗的牛油烛,正在熊熊的燃烧,将厢房内的各个角落都照映得仿佛白昼的一般,亮堂堂地一片。
厢房内摆着长长的两大列席位,尽头的最上席位,一个身穿隋制官服的中年大汉正高踞其上,他乱鬓花白。面貌虽然毫不出奇,但举首抬足间非常有气势,眼神亦是锐利无比,使人望而生畏。
右席首位的是一名十八、九岁地锦服青年,他生得方面大耳。形象威武,双目炯炯。奕奕有神,神情亦是自若泰定,不慌不忙,但眉目间却颇为清秀,与李秀宁竟有三分的相似。
此人下首,乃是一名二十五、六岁的蓝衫汉子,他的面相粗豪,鼻挺额宽,双眼发亮,神采摄人,即便是沉默不语,亦是予人一种智珠在握的十分特殊地感觉。
顺席而下的座位,却是一名身裹红衣劲装、腰插一支红色的拂尘地美艳女子,她年当韶华,一头秀发乌黑油亮,简简单单的盘了个斜坠发髻,冰肌玉肤,明眸盈盈,容色可餐,但神情却是出奇的清冷,傲气逼人,那些心怀不轨的人,亦只敢偷偷地觑视。
此女一下,却是一名年约二十五、六的黑衣大汉,他既不高大也不魁梧,却给人一种稳如泰山的气势,眉眼间彪悍异常,就是随便的坐在那里,身躯却若有腾腾的杀气喷溢而出,教人见了暗自心惊。
再下一位地,是一名文质彬彬的儒服书生,从表面看,他的脸肤非常白皙,长相亦甚是清秀,较之前者,年纪似乎又少了那么一点。
而与此席相对的左席,却只坐着四人,首位的,乃是一名须发皓白地老者,他的年纪虽然上了些,但面色红润,一点也不显苍老之态,他地衣衫有些褴褛,但穿在他的身上,即便厢房内的众人皆是华衣盛服,相较之下,却也没给人丝毫格格不入的异感。
在老者的下席,是一名老道士,他身形矮胖,道袍披身,脸上的肥肉挤向中央,看起来有些可笑,但他微眯着的双眼间,隐约透露出一种狠辣无情的目光,教人看了,笑意亦要硬生生的憋下去。
第三席位上,是一名二十来岁的盛服青年,脸上有道伤疤,举止亦有些粗野卤莽,他的样貌与最上座的中年汉子有些类似,只是眼神却没有那么端正,时不时的溜到了对面的那名红衣女子的娇美脸庞上,一看之下,便是发了好半会的呆。
这花痴男以下的最末一席的,是一名身着武将服饰的中年人,此人容貌丑陋,偏生脸上常带着强作出来的虚假的笑容,教人看了就不由的心生厌烦。
厢房之内,除此九人,门旁两边还站立着四名壮实的大汉,他们虽然装出目不斜视的模样,但眼光却经常“偶尔”的瞟到里面的那个红色的身影的娇躯上去。
在一门之隔的厢房之外,隐隐约约的还有一些悠长轻微的呼吸,可以看得出来,这里的护卫工作还安排得不错。
“秦王殿下,”这时最上座的那名官服中年人举起酒杯,殷勤地劝席上众人饮了一杯,然后捻须微笑道,“如今贵我两方已就协议达成暂定的盟约,不知你准备何时回长安向唐皇复命?你也说,最后还须征得他的同意,我们才能正式结盟,宣告天下的啊。”
右席首位的锦服青年放下酒杯,微笑答道:“王大人,其实盟约上的大部分条件,早在我主之预料,世民在此已可答应下来,至于一些细节方面,想来我主亦不会再过苛求,所以结盟一事,已经绝无变卦之理的了,王大人切勿担心。世民之所以滞留洛阳,实是另有要事,绝非有意拖延结盟时间。”——
说到这里,看客应该都已猜出这两人的身份了,不错,那高踞上作的“王大人”便是河南郡郡守王世充,而“秦王殿下”自是李唐之主李渊的次子、天策府元帅李世民!
而李世民以下席位的四人,依次是他的得力手下:李靖,红拂女,尉迟敬德,长孙无忌,而他们五人的对面,从首而下,则是王世充的多年好友欧阳希夷,可风道人,再下就是他的长子王玄应,以及他的心腹手下,手掌洛阳防务的大将宋蒙秋。
“哦,另有要事?”却是那回过神来的王玄应接腔道,“不知世民兄所说的是什么事情?若是帮得上忙的话,玄应绝对不会推辞。”王世充听到草包儿子这番话说得颇有自己的风范,心下大悦,向他看去之时,却见他正定定地望着那红拂女,瞧他那副表情,话里的“帮忙”之意,只怕还是为了接近美人的居多。
王世充一看,哪里还不明白儿子那不堪的想法,一念及此,失望之意顿时溢于言表,他重重地哼了一声,刚要说话,却突然看见神色淡淡的欧阳希夷和满脸愠色的红拂女猛然抬起头来!
第一百四十六章突现刺客
说时迟,那时快,众人只听头顶处“嘭”的一声剧响,只是一瞬息,一大蓬碎瓦和着漫天的木屑,自横梁处尖啸着罗网般的罩下。
最先感应到异常的欧阳希夷和红拂女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一道黑影已紧随着那些声势惊人的碎屑,快愈雷电的扑向座中的李世民。
要说谁是李阀的第一高手,那自然非阀主李渊的第三子,青出于蓝胜于蓝的齐王李元吉莫属,但这并不就是说李世民的武功差劲,虽说他的精力大多花在军伍行兵布阵上,但实际上他的武学修为亦是非同等闲,当日与寇仲、徐子陵初见的时候,两人的心跳只变化数下,便为他所察觉,由此可见其中一斑。
李世民的灵觉只比红拂女等人慢上一拍,他乍见那雨点般的“暗器”箭矢似的劲射而下,舌尖便仿佛崩雷般的大喝一声,猛地抓住食案的边板,不及起身,便功行双臂,运劲发力,顿将手中的食案挥舞得虎虎生风,刹那间,只听“夺夺夺”的几乎不分先后的数声闷响,那些碎屑便即被打落下来。
但他的危机仍然未曾解除,只见半空中的那道黑影仿如大鹏般的扑下,身犹未落,便已经似缓实急地一拳捣向李世民的胸腹。
李世民的反应倒是很快,就在那人击出一拳的同时,他已运劲外吐,立时将手中的食案向那人猛掷了而出,他看也不看结果,双脚一蹬地板,身形微一跄踉,便突然向后迅疾地倒跃飞退。
“有刺客!”距离李世民最近的李靖反应了过来,他厉声大喝一声。一路看中文网首发与红拂女跳将起来,双双地抢到了李世民的身前。
“蓬!”飞撞而出的食案被那人强猛至极的拳劲捣中,即使是硬木所造,亦是难堪一击,这下两相碰撞,顿时化作七截八段,四散地飞溅了开来。有两三段还夹着风雷之势,倒卷着砸了回去。
这时候,场中的众人纷纷回醒过来,欧阳希夷与可风道人早默不作声地抢到了王世充地座前,将霍然站起的王世充紧紧地护卫住。而宋蒙秋、王玄应两人则是惊骇失色,口中惶声道:“来人!有刺客!”反观之李世民一方,最后席的长孙无忌、尉迟敬德已学着李世民,将面前的食案抡起,便欲抢上前去。围攻从天而降的刺客。
却见那人的身形只微微一晃,便如同鬼魅般的闪至李靖与红拂女地身前,双掌并指成刀。左右开弓,斜斜地便斩向两人的脖颈。
李靖与红拂女夫妻俩虽尚是首次并肩作战,但默契感却是十足,他们分了开来,避过那两只掌刀,一双拳头和一支拂尘一左一右齐齐地向那人的要穴急风暴雨般的招呼过去。
此时,外面闻声而来的十数名护卫已破门而入,他们与门边回神过来地四名护卫快步抢前。将退到厢房左侧的王世充环在中间拱卫。
王世充猝然受惊,见到援兵到来,心胆一壮,立即惊怒交加地对着周围的众人大喝道:“还不快将这厮拿下!”
却说那边被李靖夫妇左右夹击的那人,轻描淡写地便挡格开了迎面袭来的双拳和拂丝。李世民此时亦站立了起来,他面露骇然之色。横目看去,却见那刺客竟是一个身形高大、面容平凡地半百老者。
那老者显然亦是见到圈外的李世民,倏然间,他的眼中忽地闪过了一丝地杀气,双掌握拳,顷刻之间,便幻起了漫空的拳影,瞬息便突破了身周那呼啸的叠山拳影和尖如针硬若钢的拂丝,电闪雷鸣般的击出了无数拳影,拳风激荡,隐含着丝丝彻骨的冰寒。
李靖与红拂女功候未到,措手不及之下,顿时为那股冰寒劲气侵入少许,禁不住地齐齐地打了个冷颤。
“休要伤人!”两声冷厉的喊声骤然大响,却是长孙无忌和尉迟敬德两人到了,他们抡着食案,泰山压顶般的砸向蓝袍老者那挺立如松地脊背,试图援助李靖夫妇,而那边的宋蒙秋亦已率着众护卫疾奔了过来,将战圈团团地围住,但由于地方狭小,一时倒也不好出手。
那老者夷然不惧,不进反退,好似背后生了眼一般,一双双袖倏然往后便扫,正正劈中了那砸到了的两张食案。
又是两声剧响,那两张食案便散碎了开来,那老者得理不让,旋风般的转过身来,双拳便如出了狎的猛虎,眨眼之间,便向长孙无忌、尉迟敬德两人轰出了数十道含蕴着冰寒气劲地拳风。
正当此时,那边卓然站立在王世充身边的欧阳希夷,突然“咦”地一声,忍不住惊讶地说道:“冰玄劲?是宇文阀的人?”
王世充听闻到欧阳希夷的低语,眉头一皱,看向场下老者的目光中,登时包含着一丝凝重的色彩,微一思索,似乎想到了什么,王世充的眼神里突然露出了夹杂着惊畏的神色。
“蓬蓬蓬!”长孙无忌和尉迟敬德两人勉强地接下那数十道霸绝冰寒的拳劲,这样一来,高下顿分,那老者的真气雄浑之极,比之两人高出不止一筹,接击了数瞬,两人气血翻涌,几不能抑。
这时,李靖与红拂女稍稍调息,又呼咤连连地从后围攻而上,此番他们两人重整旗鼓,李靖又借得了旁边一个护卫的单刀,便在红拂女的照应下,展开了大开大阖、气势惊人的“血战十式”,只见战圈里寒光霍霍,连环滚雷般的劈向那老者,恍惚间,竟有一种沙场血战的骇人气势,周围那些护卫的武功稍逊,给如虹般的刀势一逼,竟禁不住的后退了两步,而战圈里的那老者,饶是强横,亦是微微一窒。
而旁边已经援过气来的长孙无忌和尉迟敬德两人,见此良机,自然不容错过,趁机扑了上去,与李靖夫妇分作四象之位,伺隙夹攻,而那老者对上这声名远播的“天策府青年四大高手”的围攻,依然是沉着冷静地拳来脚去,气势虽不如前,但仍然不落半分下风。
一时之间,场下五人进退攻守,难结难分,竟陷入僵持的局面。
但是天策府四大高手这么一围,站立在右边壁边的李世民,身周顿时一空,却是再无一人护卫了。
此时,异变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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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七章十步杀机
正当李世民欲待左移的时候,倏然间,他陡觉天灵盖之上,凭空的压下一股威凛无铸的气劲,只是气劲的边锋刺下,乍听“蓬”的一下,他那束发的玉冠便炸裂开来,饶是以李世民的万钧定力,临此生死关头,亦不禁地吓得脸色蓦然发白。
千钧一发之际,李世民勉强地提聚起毕身的真气,双手握拳,暴喝一声,向着涌下劲气的来路狂击出了力若重山的两拳,与此同时,他扬起长发披散的头,依然充满骇色的双眸亦射了上去。
只见屋顶的破洞已滑入了一个人影,烛火微晃间,他首先对上了一双精光闪闪、杀气腾腾的眸子,旋即他又看清那是一个面容清癯的蓝袍老者,此刻这老者正头下脚上的直直压下,一只皓如白玉的大手在眼中由小变大,泰山压顶般的印向自己的天灵盖。
“蓬”的一声巨大的彻响,那蓝袍老者的右掌正正击实李世民那仓促擂出的双拳,两相撞击,强烈的劲风以两人碰触的中心为原点,分向四面八方激荡扩散,噗嗤几声,四周边壁上,那窜起老高火苗的儿臂粗细的火烛登时熄灭了大半。
李世民事起突然,真气毕竟难尽,但那蓝袍老者为了潜行藏迹,劲力亦是只能提聚起小半,饶是如此,李世民却依然难以抵受,只听他闷哼一声,忍不住的仰天喷出一蓬鲜血,喀嚓一声,地板碎裂,他的双足不堪重压,已被那股从上而下的霸道气劲硬生生地迫入地板。
那边颇有余力的李靖、红拂女、长孙无忌、尉迟敬德四人看得分明,顿时吓得魂飞魄散。骇然怒叫,他们慌忙舍下与己缠斗的老者,揉身飞扑了过来,各向那名被真气反震得斜斜落在旁边的蓝袍老者递出了平生最为凌厉的一击杀招。
“给我擒下这两个贼子!”却是那边地王世充怒吼道,虽然他也很想干掉李渊的这个虎子,但他绝不想是在这般情势下,不然传了出去。不单结盟大事铁定泡汤,而且他还很可能会替这两个贼子背起这个黑锅,承受来自李唐上下的疯狂报复。
宋蒙秋与周围的护卫见王世充暴怒狂吼,大失常态,以往那笑意俨然的面容。此刻却是那么的狰狞可怕,当下惶然应诺,执着兵刃呼喝着齐齐将场中的空着地那个老者围拢个密不透风。
那蓝袍老者眼见大鹰般回旋扑来的李靖四人,轻哼一声,双手曲指成爪。身形闪电般的横移到李靖与红拂女的近前,扬手插入两人招式的间隙,分抓两人地咽喉要害。奔去之时,竟发出嗤嗤的破空声。
李靖两人眼见招架不及,心下大骇,硬地刹住去势,齐齐向后仰了下去,避过那直若实质的凌厉无匹的爪风。
而后边的长孙无忌与尉迟敬德,眼见李靖夫妇情形危急,身形疾闪。分从后边蹑至,不消开口,一双长袖与两只铁拳已水银泻地般地朝着蓝袍老者的背心要穴攻击过去,行的正是围魏救赵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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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袍老者“果然”无法置之不理,他不待招式用老。双脚一蹉地板,便仿如一根弹簧般地倒跃后退。半空中却又倏然顿停半瞬,然后一片柳叶般的左右漂移,晃过两人的拳脚,同时,两幅宽大的长袖就像两柄弯刀似的唰唰的倒卷甩回,闪电般的迎着两人的胸膛劈下。
长孙无忌与尉迟敬德想不到这老者地退势竟行云流水般的敏捷利落,身躯匆忙地左右疾移,这一闪,虽然逃过了开膛破肚的凄惨下场,但两人的肩膀仍然被那两幅铁袖的劲风扫了个正着。
“蓬!蓬!”长孙无忌与尉迟敬德两人蓦觉自己地肩膀处就像是被一块巨大的岩石撞击了一般,肩锁骨处咔嚓地一声,还没来得及分辨它是否粉碎没有,他们惨叫一声,张口猛然喷出一蓬血雨,身形不由自主地便被击飞了出去,轰的一声,撞破了左边的木壁,跌入了那个空无一人的厢房里面,一时也不知是生是死。
那边的王世充等人决难想象,这个蓝袍老者的真正实力竟是如斯的强横,以长孙无忌与尉迟敬德两人的身手,竟无能挡他半刻,都禁不住地惊骇欲绝,王玄应见此情状,更是吓得软倒在地。
王世充没暇理会儿子的失态,他虽然瞧见另一战圈里的那个面相平庸的老者正大开杀戒,将他的护卫一一轰倒,但却不及看顾了,他转目看见李世民口噙血丝,神情委顿,身躯更是摇摇欲坠,若非双脚嵌入地板,恐怕此时已倒下多时,他急声向着欧阳希夷、可风道人两人喊道:“欧阳兄,道长,请快快出手相助!”
欧阳希夷与可风道人震慑于蓝袍老者骇世惊俗的绝顶武功,当下亦不多言,闷声不响地便向蓝袍老者飞禽般的扑去,挡住了他奔向动弹不得的李世民的身形,毫不迟疑地配合着攻出数十击拳脚。
却说王世充眼见这刺客来得一个比一个强横,虽然面子上强自镇静,但实际上早已吓得肝胆俱裂,其实他的武功亦不下于可风道人,但多年来身居高位,他的锐气早已褪尽。
王世充暗悔此次不该大意,带的这十数个护卫亦太过脓包,他心忖道这酒楼再非安全之地,眼珠子一转,他伸手拉起摊倒在地的儿子,便欲绕过两个危险的战圈,退出厢房之外。
这董家酒楼的四层被王世充包了下来招待李世民等人,他早前有过吩咐,不得他之召唤,任何人都不得上楼,所以楼下的人虽然听闻了上面有异常的响动,但踟躇了半晌,想到王世充容易动怒的性子,就都不敢上去触碰莫名的霉头了——
走到楼下人多的地方就安全了!
王世充思忖道,他拖着脸色苍白的儿子,沿着左边的墙壁悄悄地往门槛那边移去。刚行出了三步,他地耳鼓乍然大震,“嘭”的一声,左边的木质墙壁炸裂了开来,尖啸大作,一柄寒光闪闪的长剑穿过那碎破的大洞,迎着他的心口毒蛇般的迅疾刺去。
王世充地寒毛陡然笔竖。亡魂大冒,他像是甩脱烫手山芋一样的松开吓得呆愣住了的儿子的手臂,一个后滚翻,堪堪避开锐利的刀锋,但未等他站稳身形。旁边地那方木壁又“蓬”的一声,炸出了一个人形大洞,没等他回过神来,碎屑纷扬间,大洞里闪电般的穿出了两只手掌。十指疾扬,瞬息间已制住了他的数处大穴,教他动弹不得。
那边的欧阳希夷与可风道人两人。与那蓝袍老者只交手几个照面,便都觉察到这个对手地真气竟浑厚无伦,似乎当世之际,只有寥寥几人方能匹敌,以他们的修为,皆是难以硬碰硬的相抗衡,不过幸好,此人地身法招式似乎没有他的真气的那般高明。饶是这般。他们两人的心底依然是寒气大盛,硬碰不得,只好采取游斗的策略,欲待慢慢的消耗彼方的真气,他们的如意算盘适才用过数招。便听见了王世充那边传来了异响,他们抽空望去。恰恰瞧见两个不知从何而来地面色蜡黄的中年男子已擒住王世充父子。
欧阳希夷与可风道人齐齐一愣,投鼠忌器之下,均是停住了手脚,退了下来,那蓝袍老者好似对他们亦全无兴趣,他转眼看去,见到方才已退到一旁的李靖与红拂女满脸惶急,正左右搀扶着双目紧闭的李世民,倒着身向敞开的门外迅速地退去。
蓝袍老者鼻翼间闷哼一声,闪亮地双眸射出浓重的杀气,他地身形微晃,已追至三人的身前,看也不看李靖与红拂女,劲风狂涌,一只晶莹剔透的右掌已不依不饶地朝着那不复昂藏奋威的李世民拍下。
李靖与红拂女惊骇得魂飞魄散,他们勉力架着李世民飞跃倒纵而出,堪堪避到厢房门,蓝袍老者亦腾挪至他们身前,依然是简简单单的一掌拍下,李靖夫妇眼看再不及闪避,均是惨然击出了一拳,他们心知以自己两人的武功,是绝难抵挡这老者的雄浑真气的追杀的——
秦王殿下……
便当两人的拳劲与蓝袍老者的掌力交击的那一瞬间,他们突见迫了近来的敌人的眼神猛然一变,然后抽身急退!
“铮!”一声轻轻的脆响,门外人影倏闪,紧接着一道匹练般的寒光便劲射了进来,并朝着急退中的蓝袍老者的眉心奔雷般的刺去。
蓝袍老者锐目电扫,已看清来人乃是一名俊美得如同出水芙蓉般的长身文士,他眼中闪过一丝讶色,身躯倏顿,右手四指曲弯,只剩食指一指笔直伸出,似缓实疾地点向箭矢般射来的锋亮剑尖。
就在食指与剑尖距离还只有四尺空间的时候,只听空气中“嗤”的一声锐利破空声,然后,又听见“铮”的一声脆响,剑尖陡然一弯,它的来势竟硬地被迫止,那俊美文士亦是惊咦一声,敛住了身形。
欧阳希夷与可风道人瞧见来了个武功高深的援手,虽然不认识,但心神均是大振,前者迫上一步,朗声说道:“你们究竟是甚么人?”
此时,厢房外又走入了一名身着儒服的俊秀青年男子,此人手摇一柄画有十数幅美人图的折扇,风度翩翩,潇逸洒脱,他甫踏入门槛,便向那名俊美文士问道:“秦兄,是何人扰了我等之雅兴?”
“老夫还道是谁,”蓝袍老者目光炯炯地扫视了一下那执剑文士,眼神顿时变得古怪之极,他哑着嗓子说道,“原来竟是静斋弟子与多情公子到来!”——
静斋弟子?传言中的那个师妃暄?
欧阳希夷等人看向俊美文士的目光,登时亦是变得异常的惊讶,而可风道人的眼神更是掺合了某些复杂的色彩。
“请恕侯希白愚昧,敢问前辈名讳?”侯希白面色顿时凝重异常。
蓝袍老者哑声大笑,突然闪身退至那个半百老者的身旁,横脚扫飞了还未躺下的那个宋蒙秋,也不理他的死活,看了看已经昏睡过去的王世充父子,然后向那两个中年男子与那名面相平庸的老者挥手淡淡地说道:“你们三人先走!”
那三人微一颔首,那两个中年男子微一挟紧臂中的人质,一声不吭的便振衣跃起,先后从屋顶的那个大洞飞了出去,欧阳希夷欲待阻拦,却被留在场下的那名蓝袍老者一掌迫了开去,而可风道人的眼珠滴溜溜的一转,却没有任何的动作,似是全然不见。
“侯公子,”蓝袍老者的视线在侯希白与那疑似师妃暄的俊美文士的脸上顿了顿,目光闪动着莫名的意味,徐徐说道,“你告诉你那师傅一声,就说他的老朋友不久便会寻他一聚,哈哈!”
蓝袍老者声犹未歇,人影倏闪,便似一缕轻烟似的腾身跃起,穿洞飞出,不过半瞬,他那沙哑的大笑声已然随风远去,唯余躺了一地的护卫,以及面面相觑的欧阳希夷等人。
李靖与红拂女眼见扎手敌人退去,赶紧搀扶着毫无声息的李世民,依靠着门壁缓缓坐下,他自顾不得离去的蓝袍老者,实际上,那老者的离去,正是他所最为渴望的事情,危机暂消,他见李世民双眼犹自紧闭,赶忙一迭声地喊道:“殿下?醒醒!殿下……”
红拂女默不做声地探手搭在李世民的脉门,片晌之后,她的俏脸越来越沉凝,白皙的前额亦慢慢地现出了细密的香汗。
“怎么样?”半晌之后,李靖见妻子伸回右手,连忙惶急问道。
红拂女刚摇了摇头,突然身旁蹲下一人,她抬眼看去,却是方才出剑救下三人的那名俊美文士。
“兴许本人可以尽些微薄之力。”俊美文士淡然说道。
第一百四十八章世事难料
却说那蹈空飞上董家酒楼巅顶蓝袍老者,两幅宽袖微微一拂,便已追着夜色中那数道人影,向左侧凌空飘出了十丈,半空一个转折,仿佛一片枯叶般的冉冉落往一条黑暗幽深的小巷,点尘不起。
蓝袍老者沿着小巷的南面方向,悄无声息地迅疾前奔,不消片刻,便奔到了小巷的尽头,倏忽间,他猛地停住了前冲的势子,放眼所去,小巷那头,正是那蜿蜒厚宽的洛水大堤了。
月色朦胧,景致依稀,哗哗的流水声响隐约可闻。
忽然,小巷尽头的暗影里,适才挟着王世充父子俩先行离去的三人走了出来,当先的那人,正是那面相平庸的老者,他朝着蓝袍老者恭敬地行了一礼,低唤道:“陛下!”
蓝袍老者颔首应了一声,双手往脸上一抹,突然之间,他便由一个老者变成了一个青年男子,借着天空那轮弯月的稀疏的光芒,可见此人长身玉立,丰神俊朗,一双眸子精光闪闪,宛若星辰,他那紧抿着的嘴角微翘,不经意便流露一种引人瞩目的充满邪异味道的气质——
迷蒙的月光下,却不是杨广更是谁人!
杨广解下蓝袍,露出了原先的锦衣华服,他看了依旧的昏厥不醒的王氏父子一眼,将手上的衣物塞给旁边的那名老者,蓦然间,他的脸上闪过一丝异色,道:“宇文卿家,你们先将他们提回客栈吧。”
除下面具的宇文伤口唇微动,但见杨广语气淡淡,神色却不容质疑,他与恢复本来样貌的徐子陵、跋锋寒对望了一眼。终于没有说甚么,当下又施了一礼,然后与徐、跋两人挟起王世充父子,飞身向洛水大堤那边奔去,转瞬之间,便隐入了漆黑的夜色中。一路看中文网
“出来吧,”杨广突然对着空气淡然地说道。“绾绾小姐。”
但闻空寂的小巷某处,忽然传出了一声清脆的娇笑,刹那间,眼角白影一闪,白衣赤足的绾绾已鬼魅般地现出身形。她俏生生的站立在杨广的身旁,美绝人寰的秀靥上,笑容浅浅,动人心弦。
“绾绾拜见帝尊。”绾绾敛裾施礼,娇啼呖呖地唤道。
“罢了。”杨广面容恬淡,心里却着实吃惊,方才绾绾欺到了两丈的范围之内。他才有所觉察,比之上次再见,好象她的修为更是精深了不少,这番进境的速度,与己相较,竟也似毫不逊色,当下他微微一笑,“绾绾小姐功候大进。实在可喜可贺,天魔功地大成自是指日可待,日后当为贵门大放异彩,令师若闻,亦当欢欣鼓舞。”
数十年前。石之轩坏了祝玉妍处子之身,更对之始乱终弃。终导致祝玉妍丧失了进军天魔大圆满至境的前提条件,数十年来,祝玉妍一直以之为恨为憾,如果她得知自己最为钟爱的门徒竟有如斯成就,想来郁郁愤恨之余,必有一番欣然喜乐。
“防身小技,实难当帝尊之赞,”绾绾秀眸宛转,娇笑道,“绾儿曾听师尊道及,帝尊久浸绝世宝笈《神典魔藏》,玄功大成,以后还望帝尊多多指点,不吝提携才是。”
杨广望着眼前的倾城国色,心内暗自苦笑,若论真气之雄厚,他当然胜出绾绾倍余,但说及行气控力的法门,他那承继自老杨家地诸般功法,却是远远不如绾绾的。
从击杀宇文化及的初战以来,杨广屡经剧斗,但皆是凭借着雄浑无伦的真气,恃强凌弱,所以即便横遭强敌围攻,亦可从容他去,但假如有一日,他遇到了一个真气可堪与己比拟、实战技巧却胜出多多的敌手,例如天下三大宗师,恐怕他就吉凶难料了。
“绾绾小姐客气了,”杨广无可无不可地岔开话题,道,“是了,但不知绾绾小姐为何跟踪本帝尊呢?”
“真是贵人多忘事呀,”绾绾地美眸似含无限的幽怨,委屈地凝睇着杨广,娇声说道,“帝尊难道不记得贵我两家的协议了吗?师尊当日嘱咐绾儿留下襄助帝尊地时候,帝尊可也是在场的啊。”
“是了,本帝尊差点就忘了这一茬事呢,”杨广抬脚悠然往巷外走了出去,笑道,“但不知绾绾小姐如何襄助本帝尊呢?”
“适才帝尊远去之后,那师妃暄本待以本身真元救治李世民,哪料到绾儿黄雀在后,先趁乱击伤师妃暄,再一掌格毙了李世民,”绾绾袅娜款摆,跟随着杨广,柔声说道,“不知帝尊对此可是满意?”
“你杀了李世民?”杨广旋风般地转过身躯,吃惊地问道。
“李世民勇猛绝伦,兵法如神,乃是长安李逆手上最为锋利的利器,不除此人,异日必能陛下的心腹大患,”绾绾美目顾盼,怡然生彩,她深深地凝视着杨广,称呼亦是一变,说道,“方才陛下不也是急欲杀之而后快的吗?”
杨广心内一惊,缓缓地说道:“原来绾绾小姐也在当场。”
“帝尊怎么这般生份,称呼一声绾儿便可了。”绾绾娇声道。
杨广不答,他回目望去董家酒楼的方向,隐见残灯若萤,他的耳边,仿佛已经听到了那边传来的一阵紧似一阵慌乱地喧嚣声——
李世民,即便师妃暄出手,你终归还是难逃魂飘幽冥吗?
“绾儿,”杨广忽然说道,“这事情,千万不能告诉秀宁。”
“好。”绾绾轻应一声,她的秀目流波,说不尽的柔媚动人。
杨广默然半晌,终于说道:“回去吧。”说罢,他与绾绾并肩起步,身形微晃,便如两缕轻烟般的迅疾望着大堤逸去。
两人上了大堤,飞鸟般的横掠过洛水,一路穿行无阻地疾驰,不消片晌,便到达已经寂然无声地天然居的后门。
杨广与绾绾方在门前驻步,门旁地暗影里忽然闪出了一名麒麟卫,他忍不住地偷瞄了绾绾一眼,然后才朝着杨广深施了一礼,恭敬地垂首低声说道,“禀公子,皇城内出来了个人……”
杨广乍听,沉凝的脸上闪现一丝喜色,他勉强抑住兴奋,轻咳一声,沉声说道:“来人现在在哪里?”
“回禀公子,现下已进公子的房间,”那名麒麟卫回道,“宇文……咳,大统领与徐、跋两位公子正在作陪,等待公子回来示下。”
“很好,”杨广吩咐道,“你就继续在此守卫吧,一有异常状况,便速速向里面回报,不可迟缓。”
也不等那名麒麟卫躬身应诺,杨广便领着绾绾大步迈进了后门,快速向自己的房间行去,一路穿堂过院,少顷,两人便跨到了房门之前,杨广不及分辨里面传出的一阵似乎有些熟悉的动人声音,一伸手,便推开了门,踏过玄关,甫入房间,极目所至,与座中右席恰好回头的那人的视线稍一碰撞,两人顿时微微一怔,异口同声地道:“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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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九章夜入皇城
明晃晃的烛火突突的跃动,将雅致房室的内里照得通透的彻亮,恢复本来面貌的宇文伤、徐子陵、跋锋寒三人,正端端正正地跪坐在左首的蒲团上,他们的对面,则是一名身着浅绿武士劲装的女子,眉含翠黛,双眸晶亮,水灵灵的,煞是明媚动人。
杨广烛火下看得分明,伊人正是前番在长江水道上,与自己有过一面之缘的独孤凤,独孤阀主独孤峰之女。
“廖公子也是朝廷之人?”独孤凤心下诧异,娇声问道,待得见到随在杨广身后的绾绾,秀脸上又是掠过一丝惊异的色彩。
宇文伤瞧见杨广走入房内,连忙起身迎接,听到独孤凤的话,他的脸色微沉,肃然说道:“凤姑娘,眼前这位,便是当今圣上。”
“甚么?”独孤凤娇躯一颤,眸中闪过骇异的神色,她霍然起身,吃惊地问道,“……宇文老大人……你说他就是……”
宇文伤呵斥道:“休得无礼!凤姑娘,还不快快叩见陛下。”
杨广亦不着恼,他微微一笑,快步行至首席的上位,一敛衣裳的下摆便跪坐下来,和颜悦色地说道:“此地不比庙堂之上,些许礼数能免就免了吧,凤姑娘,朕与你亦不是初次相见了,无须客气,这便请就座吧,稍下朕还有许多事要托付于你呢。”
独孤凤自那日见到杨广连斩王魁介及长江龙虎二君,便暗藏了心思,籍着跟傅君瑜和游秋雁两女越来越亲密的关系,明地暗地打听杨广的来历,但得来的信息,比之江湖的传闻并无多出甚么。
她告别傅、游两女,回到东都后,亦曾经就这个彗星般崛起的人物。询问过许多人,但均不得要领,仿佛他就是高山深林间静极思动的隐逸高手,突然之间,便蹦了出来似的——
但是……但是……宇文家这老阀主竟然,竟然说他便是江都那个皇帝……这个年纪……怎么可能?
杨广抬头瞟了一眼局促难安地独孤凤,好似看出了她的疑惑。心下暗忖道一味的宽和,只怕与以往的形象相差太大,无心之下,恐怕还会弄巧成拙,当下正色沉声说道:“凤姑娘还有甚么疑问吗?”
独孤凤闻言一怔。眨眼之间,当即忆起上次匆匆会晤的时候,杨广那杀气盈天的模样,仿佛对自己没有什么好感,她心知宇文伤此老虽与自己的族阀有隙。
http://WwwkCn但向来却不打诳语,杨广地身份,定然是不会有假的了。此时听出杨广语气似乎颇为不耐,她的脸色顿时微白,连忙垂下螓首,施了个宫廷礼,道:“不敢,小女独孤凤拜见吾皇。”
其实这倒是独孤凤多想了,杨广对这娇俏动人的妮子并无恼意,当日威吓之事。亦是无心而为,这下见她已然低头,亦不想为甚,抬手唤起了她,温言说道:“都坐下来吧。商议事情要紧。”
独孤凤抬眼看了看凝坐蒲团上的徐、跋两人以及那位已经安然就座地丽色无双的白衣女子,芳心微微的有些忐忑。和不解,然后与宇文伤分定左右席位跪坐了下来。
“不是说,王世充已经派人团团围困住了皇城了吗?”杨广侧身向独孤凤问道,“凤儿你怎么还能从里边出来呢?”
独孤凤乃是杨广的生母文献皇后独孤氏的侄孙女,杨广亲切地称她一声凤儿亦是理所当然,但独孤凤飞快地瞄了一眼杨广那俊秀无匹的脸庞,秀靥却微微的一红,低声说道:“回陛下,凤……儿是从凌水宫地那条密道出来的,所以并不需要经过逆军的围栏。”
“凌水宫的那条密道?”杨广眉头一皱,暗自搜寻脑海中的记忆,半晌他脑海里灵光一闪,终于将沉寂多年的往事记了起来。
大业元年三月十七,即位不久的杨广嘱意洛阳,便下令当时的尚书令杨素、纳言杨达、将作大匠宇文恺征调工匠民夫,兴建东都,为了满足自己某些不宜宣之于口地心理,杨广突发莫名之想,分在曲月殿、坤泉宫、青池宫、凌水宫、碧玉宫、长青宫等宫殿掘了秘密小道,不单将整个皇城连成了一片,而且还有一条贯通到皇城宫禁之外。
由于独孤世阀与杨广的关系非同泛泛,当世之下,除了杨广以及那三位主建者,便只有独孤世阀的阀主知晓了,眼下已是重兵围困,情势危急,想必独孤峰这老小子终于动用了那条皇帝御用的密道。
杨广记起“自己”当年开辟小道便是为了“神秘的”临幸那些美丽动人地妃子,大开无遮大会,这时看见独孤凤神情娇羞,心下已了然她必是知晓那些密道的用途,当下嗯吭地咳嗽一声,俊脸微红,呐呐地道:“哦,是了,那个啊……朕记起来了……很好……”
宇文伤与徐、跋两人不明内情,听了杨广两人的话,却是一脸茫然地望着杨广,绾绾虽然亦不知情由,但是瞥见杨广神色奇怪,芳心大感有趣,抿着樱桃小嘴,浅浅一笑,而独孤凤此时亦是见杨广尴尬的样子,心内的不安登时不自觉的一扫而空,朱唇微启,扑哧浅笑,娇艳的花容更是生色不少,霎时,与绾绾交相辉映,几乎不分伯仲。
“陛下,”宇文伤见气氛缓和,忙问道,“那王世充父子已经关押在老臣那房内,请陛下示下,应该如何处置这等逆贼。”
“陛下已经擒住王世充了?”独孤凤闻言一愣,旋即惊喜问道。
“不错,”杨广脸皮奇厚,很容易便定住心神,他点头说道,“其实这也是一盏茶工夫之前的事情,相信他的党羽很快便有反应。”
“对了,”杨广问道,“凤儿你出来之时。你父亲独孤统领可有交代了你什么事情了吗?还是宫廷之中另有他变?”
“回陛下,家父自得从江都返回的信使回报之后,每日都在翘首盼望陛下回来主持大局,且经常派凤儿出皇城打探消息,又到上次相约的地点巡行,以便迎接陛下又或是使者的到来。”
“凤儿今次出来之时,家父并没有预料陛下圣驾的到来。所以只是例行吩咐了几句,不想此次凤儿真的见到了陛下遣出地麒麟卫,至于今后一切事宜之行止,还请陛下示下,凤儿无不凛遵。”
“陛下。”宇文伤见杨广眉头深锁,说道,“吾等是不是立时搬迁到皇城里面去,想必越王殿下亦是苦盼一见陛下身影的。”
依宇文伤想来,王世充既然在手。又有密道入皇城,自然已是乾坤在握,只待皇帝押解着王世充现身城端。一道令谕颁下,失去了头脑的逆贼乱兵自是土崩瓦解,乖乖地解下盔甲投降,认罪服惩。
但杨广却另有想法,王世充的手下虽然良莠不齐,但却也不缺乏果敢勇决之人,王世充的次子王玄恕,就是个不怕虎的初生之犊。颇有才干,性情又随和文雅,很得手下的拥护,假若那帮兵围皇城地将领虽见王世充被擒,但心恐自己的罪责过大。杨广表面赦免他们,却是等秋后算帐。如果这番心思一出,他们必然撺掇王玄恕,又或者是王世充那几个颇有野心的亲族兄弟不顾王世充的性命,硬是起兵作乱,虽说不一定能折腾多久,但足够对东都造成无尽的破坏——
我靠!真正地那个败家子留给老子的东东可不多啊,若是他苦心经营起来的天下名城给这一帮混蛋给毁了,老子可就亏大了啊!——
又假如,镇守偃师一线,抵御李密大军的张镇周、杨公卿那两个老小子看老子不顺眼,听到东都变乱的消息后,一索性,开城迎贼,投奔李密,甚至引贼来攻洛阳,那个时候,老子找谁哭去?
“不过,先入皇城回收那六千多精锐禁卫军,这倒是不错,毕竟也要防着独孤峰一点,虽然他是站在老子这边,但是,这年头谁有兵谁就是老大地啊,毛主席不是说了吗——枪杆子出政权!”
杨广心内其实很不乐意见到“孙子”越王杨侗,这般心理,与当日江都变乱、皇后萧玉儿失踪无影、他却含糊过去了的时候,一无二致——对于真正的杨广最亲近地人,他总有一种莫名的抗拒感,总是能避则避,当日他的“女儿”、宇文士及的妻子南阳公主杨淑贞入宫,他也是赶忙闪避开去,只叫丽妃等各妃子接待。
杨广心下暗定了主意,当下剑眉便舒展了开来,他朝着宇文伤颔首说道:“宇文老卿家的想法甚好,眼下王世充被擒一事只怕已经泄露,事不宜迟,你与徐、跋两位这便随朕入皇城中去。”
“陛下,”一直都只是笑吟吟的单听不说的绾绾突然请缨,柔声道,“也让绾儿随驾入宫吧。”
徐子陵与跋锋寒一听,不由地相望了一眼,他们对这个神秘莫测,偏生又看不出武功深浅的绝色女子,总是有一种莫名地警惕之心,宇文伤虽然听说过阴葵派,但也只是闻名而已,摸不清绾绾的底细,加之也不敢胡乱猜测越来越高深神武的皇帝招来的人,当下也装作未曾听见,抚须只作他望之势。
独孤凤却对皇帝身边的这位绝代红粉甚是好奇,秋水般地美眸在她与皇帝身上转了几转,半晌,才露出了恍然的神色。
杨广哪里不清楚独孤凤想地是甚么,但他也只作未见,凝视了绾绾好一阵子,他也不想浪费这既赏心悦目又有大把劳动力的美人儿,当下缓缓地说道:“也好。”
“宇文卿家,你去唤人把王世充父子提来,顺便也请单夫人来这里一趟,便说朕有事相托。”
第一百五十章东都遗臣
东都皇城乃是隋帝杨广倾毕国之力而营建,又兼有前代数朝的基础,所以规模之宏伟,景观之瑰丽,与长安相较,亦是不遑多让。
时值深夜,一阕秋月弯弯似勾,向黑漆漆的夜空撒出了淡淡的清辉,映在巍峨高壮的皇城之上,顿给它蒙上了一层薄薄的轻纱。
皇城周环数十里,城高墙后,直可擎摘星月,它外围分置有东南西北四象大城门,旁边另立三小门,沿着大四门的御道直驰入去,踏越七十丈远,便可直抵北面的宫城,宫城周回九里,依制仍筑有四象门,城门叠立两重,深达数十步,嵌在高达十二丈的城墙上,站在城墙下仰望上去,只觉气象肃穆,威严无伦,令人望而生畏。
却说宫城内里的南边,一座华丽殿宇里面,数十支牛油巨烛熊熊的燃烧着,将整个大殿都照得仿佛到了白昼一般,光明彻亮。
火烛的噼啵爆心声响中,六名愁云满脸的中老年男子正跪坐在殿堂两侧的席位上,或闭目养神,或瞅眼四望,种种情态,不一而足。
右首的是一名英俊的华服中年人,他虽脸带愁容,但是气度却依然恢弘自若,双唇紧抿,脸廓棱角分明,油然显出出一种意志坚毅和杀伐果断的气质,他的双目炯炯有神,开合间精光闪烁,慑人心神。
他下席的两人,皆是五十岁上下的老者,一人着蓝袍,一人着紫袍,他们的面色困顿不堪,睡眼惺忪,还不时地打着哈欠。
左边席位的首席上。是个穿着束身软甲的中年将领,他的目光依然神采逼人,虽然不及对面那男子,但却也不带半丝疲倦之色,眼下,他亦是皱着眉头,缄默不语。好似正在潜心思索着甚么事情。
此人的下两席,分是一老者和一中年男子,老者着文官锦服,显是难捱睡眠不足之苦,他与对面两个老者一般地不时打着哈欠。而他下首的黑袍男子则精神许多,双眼正游动四顾,但却不知想些甚么。
这六个深夜不眠而聚在殿堂的人,正是大业十二年受杨广之命,留守东都。辅助越王杨侗处理政务的六个臣子,右席依序是四大世阀之独孤阀阀主、宫禁大统领独孤峰,光禄大夫段达。太府卿元文都,左席首位则是右武卫将军皇甫无逸,接着是大理卿黄权,再下之便是右司郎卢楚,自从市井外边传出了王世充意欲叛变的消息后,他们心恐与己有隙的王世充籍机报复,便带领着家眷,一齐躲入宫城。一路看小说网
“独孤统领。”皇甫无逸终于忍耐不住,挺直宽背,问道,“王世充的围城逆军已经有些蠢蠢欲动了,我等究竟应该如何做才是?”
卢楚望了望座中垂垂欲睡地四个老头。眼中的鄙夷之色一闪而逝,他回过头来。亦是炯炯的目视独孤峰,道:“是啊,独孤统领,你这般夜夜派出令爱打探消息,可是有了甚么应对的计策不成?”
因为独孤峰接任独孤世阀阀主日未长久,加之又是四大阀主中年纪最小的一人,武功亦是最弱,威德不彰,兼之热衷名利,虽然比之大世家阀主之名,他更喜欢人称呼他地官号。
独孤峰抬头瞧了瞧殿堂最上面那个空空如也的御座,摇摇头,黯然说道:“不瞒两位,某家也是无法可想,小女之行……唉!”
“独孤统领,”旁边的段达再次打个哈欠,嘟囔道,“既是如此,商议到明日也是枉然,不若我等先行回寝所休憩,再作打算吧。”
傍晚时分,独孤峰得到驻守则天门的将领费曜飞马禀报,说到皇城外的叛军忽有调动,似乎有攻城之意,他大吃一惊,未曾听完,便风急火燎地遣人请段达等人来这含风殿,商讨应对之法。
元文都与黄权两人早已禁受不住睡意地侵袭,闻言精神勉强的一振,亦是附和道:“是啊是啊……何况外边都了现在也无动静嘛。”
卢楚却道:“独孤统领,上次回来的那个信使,可曾说道龙御江都地陛下何时派天兵猛将前来为东都解围?”
此言一出,座中另外五人的精神顿时猛地抖擞了起来,难得地露出欢喜之色,自从得闻勇武已经消磨多年的皇帝突奋神威,不单平定了宇文化及之乱,还亲自提兵,将东海叛逆李子通十数万大军扫荡得灰飞烟灭,更大胆重用韦云起,将数路强大的变民贼党的势力压得不住收缩,这些事迹传来之后,他们这些臣子既是惊诧,又是赞叹欣喜,连带着护卫宫禁的禁卫的士气亦是空前的高涨,当此亦不至生乱。
独孤峰踟躇满志地朗声道:“信使虽然没有陛见圣上,亦不曾接到谕旨,但是据本统领之族兄独孤盛透露,江都方面已作反应,相信很快我等便可迎来陛下地大军,到时候,我等襄助大军,内锄逆党,外灭乱贼,大隋威加海内之日,便是我等授爵之时。”
独孤峰早前从信使独孤宇鹏那儿得知,自己的族兄独孤盛竟然得到了皇帝特下的恩赐,荣掌真正的宫廷两大护卫之凤凰卫,相比之下,自己这个一阀之主,却不过身居十数岁的小藩王地护卫统领!——
陛下,我独孤峰的本领,可绝不比族兄差地啊!
段达等五人闻言,眼中亦是掠过兴奋之色,他们自从风闻虞世基等一班跟随御驾东行的同僚们新得重赏厚赐,早是心痒痒的了,学得帝王术,千里求为官,为的不就是君恩不吝,福荫子孙吗?
独孤峰眼见气氛已被自己调得热烈,得意不已,刚待再鼓噪几句,突然耳鼓微震,却听到被自己遣到殿宇之外守护的禁卫偏将姚定远大声喝问道:“来人止步!你们是甚么人?”
段达等人不喑武功,不知动静,但皇甫无逸的武学修为却是不差,他与独孤峰相觑对望了一眼,眼中均自闪过迷惑之色。
轻轻呼啸的秋夜泠风中,有几个人踏着沉重的步伐,从殿外的廊道快速的由远及近,不片晌,已在姚定远的喝问声中行到了外殿门。
“姚将军,是我,我回来了。”外面响起了独孤凤悦耳的声音。
“原来是凤小姐回来了……慢着,这五位客人是……”
“大胆!”独孤峰与皇甫无逸一愣神间,倏然听到一把熟悉的苍老声音暴喝道,“竟敢阻拦陛下的圣驾,你可知罪?”
甫听之下,独孤峰与皇甫无逸同时霍然跳将起来,他们浑然不觉那被撞翻的案几,口中颤声呢喃道:“宇文伤……陛下的圣驾?”
段达等四人听不清两人的低语,单见独孤峰与皇甫无逸全无官仪,神色更是有些不对调,似乎既异常震惊又兴奋难抑的样子,他们面面相觑,当下由段达问道:“两位……你们这是……”小女已经迎回陛下的圣驾了,”独孤峰喜声朝着那满头雾水的四人喊道,“我等快快出迎!”说罢,不待那四人反应过来,身影一闪,已与皇甫无逸旋风般的冲向大殿的大门之外。
“陛下……回来了?”段达等四人目瞪口呆地好半晌,突然之间,最先苏醒过来的卢楚一声发喊,连爬带跳的站起,踉踉跄跄的朝着殿门外抢了出去,段达等三人僵直了好一阵的脑袋终于明白了那句话意味着什么了,他们面现激动之色,亦是全无沉稳之态的蹦起,赶忙向殿外奔去,迎接那放舟南下江都的皇帝陛下。
却说那最先赶出殿门外的独孤峰与皇甫无逸,一眼扫去,便见殿门高挂灯笼的前台上,满脸惊疑的禁卫偏将姚定远,正犹疑不决地率领数十名禁卫,与卓然挺立着的来人对立。
左首那个娇俏女子,自是奉命出巡的独孤凤,而右首的那名老者,赫然是与独孤阀争宠圣前多年的宇文阀的阀主宇文伤,他们两人与后面的一名风华绝代的女子、两名各自挟着一个面目不清的男子的仪表不凡的男子,共同拱卫着中间一名清秀俊朗的青年男子。
看清了中间那名男子的面容,素来稳重自居的独孤峰禁不住地失声喊道:“阿……阿摩……”
独孤世阀数十年来,都与隋廷皇室有着密切地联系,独孤峰的姑母,便是当今隋帝杨广的生母,有了这层关系,独孤峰自小便可自由地出入宫禁,于是也与姑表兄弟杨广在很小的时候便认识了。
三十年前,还只还是北朝隋廷晋王的杨广,年纪满二十,受皇帝杨坚之命,为行军大元帅,督领水陆大军五十万,南下讨伐陈朝的时候,他的元帅帐下最亲近的护卫,便是表弟独孤峰!——
他是谁……他怎么和皇帝陛下年轻时候的样貌这般的……
独孤峰看着殿前那名与三十年前的晋王杨广一模一样的青年男子,脑瓜里一阵混乱,一脸地不能置信。
“独孤峰,皇甫无逸,”宇文伤看见独孤峰与皇甫无逸的身形,射去了两道凌厉的目光,大声喝道,“圣驾莅临,还不快快见礼!”
“阿爹,”独孤凤看了看那些退到旁边、却呆若木鸡的禁卫,踏前一步,伸手引向微有不愠之色的杨广,道,“这位,便是陛下!”
扑通扑通的数声,拎着袍角跑了出来的段达等人,听到独孤凤的这声介绍,终于“义无返顾”的趴下了,只有坚强勇敢的卢楚,依然屹立如山,有些奇怪的是,他的眼神……好似呆滞了点……
第一百五十一章祖孙”相见(上)
宫城含风大殿之内,窜得老高的烛火通明依旧,亮若白昼,只不过,当场的气氛却是比适才还更为凝重庄肃了。
杨广盘膝踞坐于大殿白玉阶台的御座上,一双深邃闪亮的眸子,精光四溢,冷然睥睨着下边的众人,霎时间,一种无形的威压,登时笼罩着站在阶下众人的身上,教他们浑身僵硬,不敢与之对视。
漆黑的殿外,泠泠的夜风轻啸着穿堂而入,拂动厚厚的布幔,扬起阶台下独孤峰等人的衣裳,也吹去了他们额间的冷汗。
宇文伤卓立于御座的下首,嘴巴翕合不休,解释了一通皇帝陛下“玄功大成、回复青春”的光辉事迹,末了,朝着下边的众人摆出了个雄赳赳的造型,说道:“诸位,可还有甚么疑问吗?”
御座底下的独孤峰、段达、元文都、黄权、皇甫无逸、卢楚虽然觉得有些匪夷所思,但得宇文伤这般解说,加之又有杨广随身携带的传国玉玺作凭证,便信了九成九,独孤峰最懂识风辨火,他微微抬头,窥见皇帝脸上渐起不耐之色,他的眼珠子一转,立即拜伏下去,口中连声道:“微臣独孤峰,今日得以再睹圣颜,不胜欢喜矣!”
段达、元文都、黄权、皇甫无逸、卢楚等人对望一眼,亦是呼啦地拜倒在地,口中直称:“恭迎圣驾不及,死罪!死罪!”
杨广脸色稍缓,抬手示意阶下的众人起身,他瞥了一眼殿外,见时候太晚,又见那四名文弱的大臣神色困顿,心知他们也只是勉强地支撑着。便挥手道:“罢了,各位卿家也乏困了,先退下吧。1K小说网电脑站www,1K.CN”
阶下的众人脸上露出喜色,高颂一声万岁,便一齐退出了大殿,霎时间,殿内只剩下了寥寥数人。杨广的视线在独孤峰父女俩与皇甫无逸等三人的脸上一扫,淡然说道:“你们三人还有什么事情吗?”
皇甫无逸抢前说道:“陛下,如今宫禁之中流言暗传不绝,人心不稳,长此下去。恐生不测之变,陛下可否颁旨,安抚他等?”
杨广微一沉吟,再淡淡地瞥了一眼殿门外那探头探脑的禁卫偏将和数名禁卫,颔首道:“甚好。明日卿家便向众将士宣布朕亲来洛阳的事情吧,朕到时自会巡阅护城各卫,安定军
“皇甫将军。”杨广顿了顿,然后朝着趴在殿柱下一动不动地王世充父子俩看去,若无其事地说道,“那是王世充与其长子,你这便着人将他们押将下去,先好生看管着。”
独孤峰与皇甫无逸适才还在疑惑着那两个伏在地板上状如烂泥的人究竟是谁,这下甫一听闻竟是叛酋王世充父子,忍不住“啊”的一声惊喊。拔腿便跑了过去,手慌脚乱地撩起两人散乱的头发,烛火下,他们都瞧得明白,此两人果然是那谋逆不臣的王世充父子。
独孤峰大喜过望。仰起头说道:“陛下,此两獠乃是贼酋。陛下既然将他们擒住下狱,只捱缚出一现,外边的乱党不战自溃也!”
杨广悠然起身,不置可否,淡然说道:“夜深人寂,此些事情,明日朕升朝金阕殿之时再议吧,独孤卿家,朕稍下便留宿于碧玉宫,你先去打点一下……皇甫将军,你也退下吧。”
独孤峰与皇甫无逸齐声应是,然后唤了禁卫进来,提着王世充父子各自退出了大殿,独孤凤垂着螓首,亦随着乃父悄悄地自去了。
夜风呼呼,烛火摇曳,角檐的串串铁马丁当乱响,大殿内却越发地冷寂,杨广身躯徐徐地周转,他那一时清晰一时迷茫的眼神,缓缓地扫过了殿内富丽堂皇的雕饰,精致华美的布设。
“真是个腐败的好地方呀,”杨广灼灼地目光流连了好一阵子,良久良久,适才绽露出诡秘的笑容,“难怪难怪。”
殿外踢踏声响,只见独孤峰正率领着一大群战战兢兢的宦官与宫人走了进来,他施礼道:“陛下,碧玉宫已然洒扫妥善。”
杨广点了点头,因为皇家规定,非皇室成员,不得无故夜宿内宫,因此独孤峰便领着宇文伤、徐子陵、跋锋寒等人自出外边歇息了。
“陛下,”那个当头的老宦官带着身后的宫人惊疑不定地叩拜了杨广之后,犹豫了片刻,尖声说道,“您该安歇了。”
杨广淡然点头,然后朝着隐在旁侧屏风后面地绾绾缓声说道:“你要一起来吗?”那些宦官宫人正莫名其妙中,忽见殿中烛火微微轻晃,白影一闪,皇帝的身旁已多出了一位仿佛晨珠嫩蕊般的绝色丽人,她们擦了擦眼睛,终于确定了这不是幻觉,刚待惊呼,但被杨广那凌厉地眼神猛地一瞥,顿时慌得赶忙垂下头,噤若寒蝉,再不敢发出半点声息。
“走吧。”杨广说罢,一甩宽袖,当先向殿侧的朝门步去,绾绾星眼流波,嫣然娇笑,竟也乖乖地随了他去,那些偷眼看上去的宦官宫人见此情景,都露出了恍然的神色,亦步亦趋地簇拥着两人出了大殿,向内宫行了过去。
碧玉宫坐落在宫城的中央,主体是倚翠大殿,周围各有数落别苑,一带蜿蜒的汩汩清流,将那些院苑都连接了起来。
杨广一行人踏上了曲折幽深的小径,沿途数不尽的亭台楼阁,虹桥飞栈,杨广心内虽然早有印象,但眼见为实,仍然是乍舌不已。
绾绾伴在杨广身旁,赤足雪衣,翩跹如蝶,一路也看得心摇神荡,她嘴里不说,但眼里地那抹潋潋的异彩却怎么也隐藏不了。
片晌之后,一行人终于抵达了碧玉宫的主殿,在跪伏在殿门守侯的宫人的唱诺声中,鱼贯地步入了明亮洁净地大殿之内。
“帝尊,”绾绾柔声问道,“绾儿的卧房在哪儿呢?”
杨广止住脚步,似乎很惊讶地说道:“哦,还能去哪呢?当然是与朕一起了。”
绾绾抿唇一笑,妩媚地凝视着杨广半晌,若有所思,但突然间,她发出了银铃一般地娇笑,道:“嗯,你先让绾绾想想嘛。”声犹袅袅,她身形微晃,蓦地闪出了殿外,刹那间,她又振衣腾跃飞起,仿佛一只雪鹤般的飘上了殿顶,再一闪,便已消没不见,芳踪杳然。
“陛下!”随在一旁的宦官宫人齐齐大骇,惊叫连连。
杨广却不以为意,只是摇摇头,微微的一笑,自顾自地向内里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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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二章祖孙”相见(下)
深秋的早晨,清风徐徐,熏香袅袅,暖融融的阳光从窗镂的间隙铺洒入来,将整座大殿的里里外外都照耀得金碧辉煌,雍贵肃穆。
杨广枕着高垫,惬意地斜躺在宽大的软榻上,他睁着一双神光四射的眸子,透过轻纱幔帐,懒洋洋地打量着殿内那些奢华的陈设——
都是好东西啊,千年之后,全是价值连城的宝贝疙瘩!
受命前来服侍皇帝日常行止的宦官头子胡德全,正鼓着一双金鱼眼,与数十个宫人垂手站立在软榻的两旁,此时望见外面的天色渐渐明朗,他凑到了软榻旁,犹疑了片刻,适才低声地唤道:“陛下,时候已经不早了,您该上殿升朝了。”
“现在什么时辰了?”杨广支起身躯,缓声问道。
“已时了,陛下。”胡德全微微躬身,细声细气地答道。
杨广点了点头,昨夜他已吩咐过独孤峰等人,今日已时后在外宫的金阕殿举行朝会,商议国是,令诸臣工无得缺席……他正回想间,那些容貌秀美的宫人已轻手轻脚地走到榻前,钩起幔帐,端来清水毛巾,服侍杨广漱口净面,再套上备好的蟠龙衮服,戴稳了通天冠。
只是片晌之间,杨广已换上了天子服饰,俗话说,人靠衣装,只听那环佩叮当,珠串轻晃,杨广已由一名风度翩翩的佳公子摇身变为一位威凌的君王。这衮服一上身,杨广似乎一下子便进入了君王的角色,他双手一分,猛然站起身来,架势十足地在殿内龙行虎步。这一下,顿时唬得那一干人等慌忙拜伏下去,口中连颂万岁。WapKCn
“都起来吧,这便摆驾金阕殿。”杨广仰天哈哈一笑,当先向殿门外走去,那些宦官宫人赶紧爬起身来,簇拥着杨广步出了殿门。
大殿外边的青石阶下。满脸恭谨的宇文伤和独孤峰浑身披挂,已率着两大列甲胄鲜明的执戟禁卫等候多时,远远地望见杨广出殿,缓步下阶,他们两人连忙领着那些神情昂奋的禁卫。向皇帝行了军礼。
收买人心永远不嫌迟,杨广甫一登上备好地车辇,便拉开了嗓门对那些禁卫一番抚慰,宣布不单拿出内帑犒赏忠心护卫皇室的将士,稍后还将对表现特别出色的个别人等加官晋爵。封妻荫子。
那些禁卫从龙日久,本就执着隋室正统的理念,且对这位重新崛起于江都的皇帝大有信心。这下听他抛出了大把大把的好处,哪里还不识趣,当下欢呼跃雀着舞蹈参拜,一表誓死护卫皇帝周全的忠心。
杨广笑容满面地叫众人起身后,大袖一扬,御辇车驾便在一帮浩浩荡荡地侍从的簇护下,姗姗地起行,一路穿亭过廊。杨广也不及观赏,小半个时辰之后,杨广他们终于抵达了外宫金阕殿的侧门偏殿。
“陛下,”这时候,一个眉目清秀的小宦官忽然急匆匆的从外面跑了进来。向着下了车驾地杨广细声跪禀道,“越王殿下已赶了过来。殿下他请求晋见圣颜。”
杨广停驻往正殿走的脚步,他默然半晌,心知一味地闪避不见也不是办法,便缓缓地说道:“宣他进来吧,朕也想见见他了。”
待那个小宦官又跑了出去,杨广便低眉细想记忆中的那个“皇孙”的模样,不多片刻,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来,先前地那个小宦官便引着一个身着皇室朝服的小孩子走了进来,疾趋至杨广的近前拜下。
“皇孙叩见皇爷爷,愿皇爷爷青春永驻,万寿无疆!”
“嗯,好,越王平身吧。”杨广听到“爷爷”两字,心中一阵郁闷,也不多说甚么,抬手唤起了这个便宜孙子,然后仔细地打量着这个历史上尚还有点名气地隋朝末代皇帝“皇泰主”。
此时的杨侗不过十二三岁,但身形却颇为修长,容貌俊美,与杨广的仪容竟有四分相似,且举止行动,落落大方,神态凝静,从容不迫,进退亦毫无失宜之处,衬上朝服,颇有王者之气质,杨广一见之下,顿时大生好感,心中也起了亲近之意,同时也明白过来,为甚么王世充这么强势的人物谋逆逼宫,却仍然有一大票臣子追随于他了。
杨广倾身扶起小杨侗,抚摩了一下他那束着金冠的黑发,伸手握住他的左手,微笑着说道:“很好,比年前倒是长高了不少了。”
小杨侗乃是杨广之长子、前太子杨昭的爱子,与已被李渊撵下宝座的长安代王杨侑,素来皆受杨广地宠爱,对杨广亦十分敬爱,年前,他一个小孩子被杨广留在了东都。
作为镇守东都的唯一男性皇族,无权无力,本已是万般的委屈,先后又有李密、王世充两人凌迫,寝食不安,不单皇权旁落,孤苦无依,还得承受着日不保夕的恐惧,这种种压力,实非他所能担当,故而,他常常对母妃刘良娣说道,“愿自今已往,不复生帝王家。”
昨夜他良久未眠,突得外祖叔公独孤峰的禀报,说道皇爷爷竟已从江都回来,甚已驻碧玉宫,他骤闻之下,心中地欢喜实难表述,当下就要前去谒见以往最为疼爱自己的皇帝爷爷,奈何独孤峰却早得杨广地禁令,当下极力的劝阻,不教他打扰皇帝的安歇。
这日清晨,小杨侗早早地起来,拜见母妃之后,便令心腹小宦官跑来禀告,说是要来拜谒阔别年许的皇爷爷。
却说被杨广扶将起来的小杨侗,为杨广这么亲切地抚摩,忧虑之心登时蓦然地开解,他抬起头来,睁大一双亮晶晶的眼眸,果见皇帝爷爷真如独孤峰说的那般,看上去比自己的母妃竟还要年轻许多。
听到皇帝“爷爷”的语气比以往还亲切和蔼,小杨侗的鼻子不自觉地一酸,反手握紧杨广宽大温暖的手掌,嫩声唤道:“皇爷爷!”
“既然来了,就跟皇爷爷一起去升朝吧。”杨广见到粉雕玉琢的小杨侗对自己这样地依恋,不由想起了远在江都的素素的肚子里那还未出世的孩儿,刹那间,心情竟莫名的大好起来。
小杨侗本就不想这么快离开杨广的身边,他甫一闻言,便乖巧地应了一声,欢喜地拉着杨广的手掌,朝着主大殿金阕殿侧边的入门走了过去。
两人身后的宇文伤与独孤峰见此情景,不自禁地互相对望了一眼,旋即微不可闻地轻哼一声,闪电般地扭过头去,紧随杨广的脚步行了过去,但是,两人皆知对方的心中,均是起了万般的心思。
第一百五十三章金殿朝会
外宫的金阕主殿乃是一座将瑰丽与庄严完美结合起来的殿宇,此时,它正沐浴在秋晨的阳光中,放眼望去,只见雪墙朱梁,雕栏画柱,更有粼粼的琉璃瓦当反映着柔和的光线,熠熠发亮,金碧辉煌。
正当此刻,金阕主殿内里上面的御座阶下,光禄大夫段达、太府卿元文都、检校民部尚书黄权、右司郎卢楚,以及长秋监段瑜、起居侍郎崔长文、太仆少卿张权、朝请大夫崔善服、宣惠尉郭文懿等九人,已手执着象牙笏,站在朝班的左列,小声地纷纷议论着。
而站在朝班右列的,却是戴盔披甲的五名武将,当首按剑卓立的那短须男子,正是右武卫将军皇甫无逸,他身后依序下去,分别是宣武将军费曜、显武将军田崂、承信校尉黄桃树、昭信校尉张志,比之文官,这五名武将倒是安静许多,但也并非说就无人谈论了。
“黄校尉,”段达的女婿张志碰了碰黄桃树,轻声问道,“昨夜卑下从岳丈那儿听说,陛下已从江都回来主政,这事是否属实呢?”
黄桃树微偏回头,小声地回道:“昨夜令岳段大人也在当场,这应该不会有假的吧,不过,本人听前来报信的宫禁卫士说道……嗯……陛下好象与净念禅院的主持了空大师一般,练就了返老还童之术,面容竟已恢复了青春,看上去和青年并无两样。”
张志亦曾从岳丈那儿听过这一事情,当下微一颔首,刚待说些甚么,却突然听得御座左侧的偏门那边传来了一阵整齐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个尖细的嗓子长声喊道:“圣驾到——”
大殿的诸人脸色齐齐一肃。侧过身躯,朝着上座躬身施礼,排在朝班最前面的段达与皇甫无逸同时微微抬眼,细心瞧了上去。
只见偏门的荧荧珠帘哗啦地钩了起来,人影闪动,当前便有四名宦官引路,次之是宇文伤与独孤峰这两个对头充当护卫。后有两名宫人打扇,团团簇拥着皇帝杨广与越王小杨侗跨了进来。
“恭迎万岁,万岁万岁,万万岁!”殿内的文臣武将拜伏下去。
“众卿平身!”杨广举足踏上御座,盘膝坐下。随即驾轻就熟地招手唤起底下地诸人,宇文伤与独孤峰两人似是深有默契,分别侍立在御座阶下的左右,而小杨侗则是乖乖地跪坐在杨广座下的小榻上。
“谢万岁!”底下各臣子虽然不朝多时,但礼仪倒是不见生疏。
“值此国难。诸位卿家对朝廷依然不舍不弃,昭昭忠心,由此深见。朕心里实在欣慰,”杨广拿出了当日在江都的派头,侃侃说道,“朕日后定然不吝嘉奖,以彰诸位卿家之赤胆忠
殿下的众人乍一听闻皇帝果然变得如传言中的那般慷慨,心内均是大大地振奋,望着这归来的年轻英俊地皇帝陛下,只觉他真的前所未有地顺眼。但这些人宦海多年,表面上当然还是矜持谦让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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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宫城被困,危安难定,诸卿请暂居其位,各尽职司。切勿去职离守,不日平扫叛乱之后。朕再行按功行赏,决不食言。”
“臣等自当凛遵陛下谕旨,鞠躬尽瘁,报效皇恩!”虽然皇帝许下的好处仍是杳然不见踪影,但段达等人又怎么会不识趣,呼啦地又跪伏在地,优美动听的漂亮话更是一大把一大把地撒了上去。
杨广自然也不轻易相信他们会真的“鞠躬尽瘁”,说实在话,据他地记忆,这些人里面,除却寥寥几人,就没多少个是好货的了,但眼下用人之际,他当然不会蠢得大加排斥,驱散人
杨广呵呵轻笑,作出开怀之色,他抬手招起地上的诸人,然后向侍立阶下的宦官头子胡德全微微颔首,胡德全会意,转过瘦小的身躯,张口便朝殿外尖声喊道:“陛下有旨,押送王逆父子入见——”
想是殿内地诸人早得独孤峰等人告知王世充被擒的消息,所以他们也殊无震惊之色,只是齐齐侧身转头,眼光唰地望向殿门的方向。
胡德全那尖细地声音犹自在大殿内回荡,众人便听到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咚咚地传了进来,转眼间,已见一名黑色轻甲的禁卫偏将率领四名彪悍的禁卫,将低垂着头的王世充父子俩拖拉了进来。
“启禀陛下,王逆父子带到!”那名禁卫偏将带着属下施礼道。
“很好,你们下去休息吧。”杨广笑眯眯地挥手令那些禁卫退下,然后徐徐地站起身来,翩然步下了御座,他背负着双手,缓缓地踱到了白玉阶下,走至瘫软在地上的王世充父子的旁边,迅速地伸脚在两人身上气海穴轻轻一踢,送出了两道解除他们昏睡穴的浑厚真气。
“起来吧,王世充,看看现在你在什么地方了。”杨广站在王世充父子俩地前方,俯视着地上的两人,张嘴便是一声清朗地冷喝。
宇文伤与独孤峰两人却默不作声地走了下来,分别护卫在杨广的两侧,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微微呻吟着苏醒过来的王世充父子俩,他们却是不知,王世充的运气脉门已为杨广地真气所禁制,假若杨广那等级数的高手给他解禁地话,今生此世,他已绝对不能用武了。
却说那王世充自昏睡中悠悠地醒转了过来,他睁眼看去,只见前方出现了一对宫制云靴,他心内一阵惊疑——这是哪里?怎么会……
王世充缓缓抬头,顺着那具身躯看了上去,越往上看,他的心就越发的冰凉,待得看清那张年轻英俊的面孔,看清那身尊荣衣饰,再想到上次昏睡之前这人说的那番话,他心内不由一阵枯涩。干裂的嘴唇微微蠕动,喃喃地说道:“原来你真的就是杨广。”
“大胆!”皇甫无逸猛地踏前,呵斥道,“王世充,你胆敢直呼陛下名讳,实在是罪不可赦!还不快快请罪!”
旁边的宇文伤与独孤峰给皇甫无逸抢了台词,齐齐怒瞪了皇甫无逸一眼。心中暗骂道:竟给这混蛋夺了风头,下次定要他好看!
王世充呆楞片刻,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他当日志得意满地时候,绝难料想得到。自己竟还有当廷受审的一天。
“王世充,”杨广冷声道,“朕自认对你不错,你为何叛朕?”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王世充慢慢地看清身在何处。他自忖自己的谋划既然为皇帝所知,那么此身绝难幸免,事已至此。多辨已经无益,一念及此,他心中反是镇静了下来,干脆翻身坐起,仰视杨广,朗声说道,“时值板荡,我不过想搏个千秋功业罢了。对了,当年大隋的建立,不也与这般的类似吗?”
“大胆!”“妄言!”“当诛!”殿内顿时群情耸动一片沸腾。
卢楚曾受业儒学大家王通,正朔之念最是根深蒂固,他跳了出来。乾指斥道:“王世充,你这恶贼!你何敢言语天命!你陷洛阳内乱。伤杀人命,是为不仁;兵围昔日袍泽,不念旧情,是为不义;有负陛下深恩,擅动臣纲,是为不忠;你发动叛乱,玷污家门之清誉,是为不孝。你这不仁不义不忠不孝的逆臣贼子,天命安能授你!”
王世充一声嗤笑,暗骂道:臭书呆子,你这些话也只能骗骗那些老实点的庄稼汉而已。旋即,他想到如今已经身在砧板,心内不由一阵黯然,哀叹一声,慢慢地低下头去,任凭卢楚口水狂喷。
卢楚还道王世充已被自己之大义折服,心中越发地得意,他捋着颔下的短须,在段达等人赞许的目光中好一阵的飘飘然。
杨广将这些所谓的大臣地蹩脚表演一一地看在眼里,禁不住地撇了撇嘴:这帮书呆,没一个靠得住,看来还得去搜刮一些劳动力啊!
“陛下,臣等请诛此逆贼父子,以儆后效!”最末,以段达为首的一干文臣,同出朝班,齐请诛杀王世充父子。
“皇甫将军认为该当如何处置?”杨广看了看依然躺在地板上的王玄应,只见他那蜷缩起来的身子,已仿佛筛糠般的微微颤抖着。
“陛下,王逆该当如何处置,自然是少不得陛下之圣裁,”皇甫无逸低头垂手,缓缓地说道,“不过,微臣窃认为,当务之急,应是商讨如何将皇城外地叛兵平定,不然变生掖间,多有不测,王逆世充父子既是其首脑,或许,可从此就手寻找解决之法。”
“皇甫将军,你之言大谬也,”元文都立即出列,先朝着杨广施了一礼,再转向皇甫无逸,拂然道,“君君臣臣,乃大是大非也,容不得缓急之说,朝廷自当先将王逆父子就地正法,以明典刑,如此一来,外面的乱党听闻首脑抵罪身死,自然是树倒猢狲散,不击而溃,一捱皇城之围解除,只需陛下出榜安民,洛阳自然也就服归王化。”——
腐儒之见!皇甫无逸先前倍受这些文官压抑,早闷了一肚子的郁气,但他地官秩品级不高,加之这种敏感问题,自然不敢反驳。
段达等文官瞧见皇帝颦眉沉思,似乎已为元文都的言语打动,当下纷纷出列,嚷嚷着要将欺压自己这些文官许久的“落水狗”赶尽杀绝,绝对不能姑息片刻,霎时间,殿堂上喧沸异常,一如闹市。
“你们吵够了没有!”正在凝神默算的杨广思路被他们吵嚷声打断,心中一阵烦闷,冷喝道,“你们的朝仪到哪里去了?”
那些文官乍听皇帝语气冰冷,呆楞一下,忽觉有两道霜剑般的目光电射而来,虽然只在自己脸上微一留滞,但他们都感觉到仿佛是被利针骤刺两下,剧痛无比,猝惊之下,他们心内恍有闪电划过,霎时记起眼前这位主子以往的霹雳手段,当即吓得噤若寒蝉,遍身生寒。
刹那间,大殿之内,静得鸦雀无声,掉针可闻——
这些混蛋,是不是以为老子初来乍到,就不敢动他们了?
“王逆之事,稍后再议,”杨广锐利无匹的目光冷冷地扫过了阶下诸臣地脸庞,他的眼底下,即便是皇甫无逸等武将,也莫敢与之对视,满意地点点头,杨广缓和了一下脸色,淡声说道,“朕昨日已下旨要检阅护卫皇城的禁卫军,各卿家也一起去看看吧。”
“……是,谨遵陛下谕旨。”这一下,连皇甫无逸等五名武将都有点战战兢兢起来,再不敢平视皇帝那杀气威凛的脸庞。
杨广微一颔首,转向后边的神色更是恭谨了地独孤峰,问道:“独孤将军,检阅禁卫军之事,你安排好了吗?”
“回陛下,已经安排妥当。”独孤峰心内暗自抹去一把冷汗,就在方才的一瞬间,他突然感应到皇帝地身上,蓦然间散发出了一丝令己生悸的威压,就是这么一瞬间的一丝威压,竟教他生出一种几乎要跪地膜拜的冲动,错非他的灵觉敏锐非常,亦觉察不到。
“那好,这便去吧。”杨广招手喊下那个一直兴奋地看着自己的小杨侗,牵起他的右手,便转身过去,从两列大臣的中间昂然而过,向着殿门行去,当他从依然蜷缩在地的王玄应的身旁踏过的时候,他能感觉得到,这装昏扮死的家伙,绷紧的身形,已松懈了些许。
“解决皇城外的动乱,是不是应从这小子身上着手呢?”杨广心内暗忖道,脚下却加快了向外走去的步伐。
独孤峰望了望被吓得有些发愣的官员,招手唤人将垂头丧气的王世充及其长子重新收押,他刚待率着那些宫人向皇帝追去,却忽然发现身旁的宇文伤竟全然没有动静,当下疑惑地看了过去。
宇文伤眼神呆滞,定定地看着杨广的背影,鬓间隐见冷汗,他嘴里喃喃地说道:“陛下的武功……”
迦迦从6月25日开始考试,直到7月5日,期间可能一个字都不能写,万望各位书友见谅。又,暑假期间的更新,应该会比现在正常!
第一百五十四章云霞明灭
冉冉的朝阳从东际那边跃起,暖和的阳光普照着昂然屹立的雄伟皇城,也照射着将皇城四门团团堵住的连绵的营帐,飘扬的旌旗。
这些营帐,便是王世充围城叛军的驻扎地,只听那温煦的晨风呼呼地掠过去,皇城南门外,叛军中军大帐外的空地上,那杆高耸旗柱顶,“郎”字将旗正迎着灿烂的辉光,在清爽的风中猎猎地作响。
此时此刻,叛军戒备森严的中军大帐内,虽有众多人等云集,但是这些人皆是只顾默然沉思,所以气氛依然是异常地凝重。
“这么说来,你们仍然没有王公的下落?”大帐内,一个正跪坐在帅座,长着张马脸,留有一撮山羊须的中年将领打破沉寂,他乃是王世充的心腹爱将郎奉,数日之前,正是他受命统领王世充的七千精锐子弟兵,围困皇城,循声看去,只见他身长体宽,手脚粗壮,双目炯炯,卓有威严,颇有久战沙场的大将之风。
“我们发动人手,将整个东都搜索个遍了,但是还是找不到哪怕一点蛛丝马迹,就好象王公与那五个人凭空消失了一般。”跪坐于帅座之下的左排首位的宋蒙秋凝声说道,当夜他受了杨广随出的一脚,几乎丧命,若非机缘巧合,为人所救,只怕尸骨早寒,但即便内伤痊愈大半,他的脸色还是异常的苍白,显然,他仍需一些时日调养。
“究竟是什么人将我爹和我大哥掳去的,各位可有什么消息?”右列首位的一个身体结实,英姿勃发的青年男子飞快地问道,他的神情有些沉郁,面容却与王世充很酷似。正是王世充的次子王玄恕,他地下首,是一个娇小玲珑的冷艳女郎,此女虽然颇具丽色,但最引人注目的,却是她那双精光闪闪的湛蓝美眸,在她之下。则是一个二十七、八岁许的壮汉,他的脸容古朴,肤色黝黑,外露的肌肉更是虬突暴起,予人一种悍勇强横地感觉。
此两人。便是王世充的得力手下“美胡姬”玲玲娇和陈长林。
玲珑娇身负斥候总领之责,听闻王玄恕动问,便即淡淡地说道:“属下曾听宋将军言道,昨夜那四人武技超强,人间罕见。而城防方面又已封闭戒严,飞鸟莫出,可见那五人仍然躲藏在城内。wap,K.n如果能将现今聚集洛阳的高手一一排除,也许可先得那四人的着落。”
陈长林微皱眉宇,叹息道:“可是我们不是已将洛阳翻了个遍吗?还不单如此,我看我军的军心好象已经不太稳当了,虽然今晨还是藉着另外地名目搜查的,但是,可瞒得普通人,却瞒不了眼睛亮堂的人。据我所知,已有一些外籍将领怀疑王公已生不测了。”
郎奉正忧心局势,闻言悚然变色,良久方道:“昨夜,慈航静斋的师妃暄与多情公子侯希白不也是在场吗。他们的消息灵通,且又另有渠道。我们可否从他们那儿探听到什么呢?”
“老道听说,昨夜李世民被那突然而至地第五人击杀后,师妃暄也为其重伤,”垂头静坐于帅座左席的可风道人慢腾腾地说道,“此时她应该藏身于净念禅院内,不过,像她那般的人物么……嘿嘿,可不是想见便见得到地。”
“我送那扶柩离城的西唐李靖等人之时,倒见过正矢志要为师妃暄找出那五人的侯希白一面,”宋蒙秋满脸阴霾,苦笑道,“但即便以他那等人的博阅广见,也似乎猜不出那五人的来历。”
听到宋蒙秋道及死去的李世民,众人的脸色都有些不自然了,本来,依王世充的打算,是想联合西唐,以抵御李密地进攻,甚而应付江都隋皇随之而来的雷霆之怒的,却料想不到,就在盟约初成之际,却横里杀出了五名高深莫测的刺客,不单击毙了前来结盟的身份尊贵无比地李世民,更将己方的最高首领掳掠了去——
只怕,即便寻回了王公,他也会因为要面对西唐地诘问而头疼不已吧,说不准,东西两京的拥有者,从此便势同水火了!且不说暗自嘀咕的众人,却说那位正肃然跪坐在帅座右席的欧阳希夷,只见他忽然睁开紧闭的双眸,从里射出莫测的灼亮异光,但闻他缓缓地说道:“或许,老朽可知晓世充兄身在何处。”
帐内众人的精神陡然大振,除却可风道人,余者皆是霍然挺直身躯,齐齐看着欧阳希夷,异口同声地问道:“请老前辈指点。”
“宋将军,”欧阳希夷微一抚须,然后转向宋蒙秋,淡然说道,“你可还记得,昨夜最先破顶而下的那个老者用的究是甚么武功?”
宋蒙秋的武学修为虽然不是出凡入圣,但好歹也曾经是称雄一方的豪杰,也可谓之见多识广,他略为沉吟,忽然面色一变,抬起头来,骇然说道:“我记起来了,那人用的是玄冰劲。”——
玄冰劲?宇文世阀的镇阀秘技玄冰劲?
王玄恕与帐内诸人面面相觑了一阵,俯身迷惑地问道:“宇文世阀不是已经倾阀随隋皇御驾东下江都了吗?怎么还有人在洛阳?”
“宇文世阀确实已下东都,”欧阳希夷点头说道,“不过,无论去了哪里,只要其身不陨,随时都可回来。昨夜的那个老者,修为深厚,恐怕他在玄冰劲上的侵淫已不下一甲子,依老朽的武功,亦不敢轻言胜之,但如此一来,他的身份,已是呼之欲出。“宇文伤?宇文世阀之阀主?”王玄恕心内惊骇,颤声问道,另外的人亦是一副震惊的神色,唯有可风道人,神情只是微微一动。
欧阳希夷默然颔首,但他的神思却已转到另外一人的身上去了。
“……但是,但是,”宋蒙秋回想着昨夜令己心惊胆战的那一幕幕,蓦然地,他记起了一个场景,电光石火间,仿佛悟到了甚么,他心神剧颤,嗓子眼上倏然一阵干渴,喃喃地,仿佛在问欧阳希夷,又仿佛是问自己,“那个使唤他的人,却又是谁?”
“他就是……”欧阳希夷刚待揭破谜底,但措手不及地,他的下半句话却突然地被一声悠长的振荡天宇的号角打断了。
“万岁……万岁……万万岁……”苍凉的号角声悠远绵长,但不一片晌,便即停歇了下来,又过一瞬,从庄肃的皇城内,猛然地,竟传出了惊天动地的山呼声,只听这声声山呼直冲云霄,激越寰宇,即使王玄恕等人身处中军大帐之内,那一阵高过一阵的山呼依然清晰可闻,绕耳不绝。
欧阳希夷先是凝视了宋蒙秋那倏忽间便变得发白的脸庞好半晌,然后再徐徐顾视了一眼大帐内倒吸一口冷气的其余人等,沉声说道:“……他就是杨广,传言中一招便击毙数名一流高手的隋皇杨广!”隋皇杨广,他回来了!”欧阳希夷转眼看向皇城的方向,他那仿佛冷电一般的深邃目光,似乎已经穿透了重重的幔帐,跨越了层层的虚空,凝望到了一个伫足高台的人身上。
“万岁……万岁……万万岁!”就在皇城南门内的广阔校场上,足足有两千余名精锐玄衣甲士,正排成四个杀气盈天的方阵,单膝点地,长戈顿挫,朝着卓然站立在校场东面高台上的皇帝杨广致意。
拔地而起的两丈高台上,杨广头戴十二雪珠通天冠,身着九龙冕服,踟躇满志地检阅这支忠心护卫皇城的禁卫军,虽然能到场的只有三分之一,但他抬眼望去,只见个个精神饱满,彪悍非常,显见战斗力决非等闲,较之江都的麒麟、凤凰双卫竟也毫不逊色,果然不负禁卫军之名,似乎受皇帝亲临所激,他们的士气陡然间高涨了许多。
此时,旭日已跃升少许,渐渐地,灿烂的辉光照射到了杨广的缀丝冕服上,倏忽间,竟映出了万道金光,眯眼望去,只见高台之上,杨广浑身都笼罩着一圈圈的金色霞光,衬着东方天际的夺目的灿阳,就仿佛从天而降的金甲神人,教人不敢仰视,小杨侗与宇文伤等人站在高台左边的石阶下,乍然一看,亦不由魂摇魄动,为之神夺。
“大隋勇士们……朕回来啦!”杨广双手虚按,仰天一声长笑,继而扬声大喝道,他的这下蓄意的大喝,仿佛晴天的连声霹雳,轰隆地震动整个校场,飞冲上天,刺破那广袤无际的浓厚云层。
“朕回来啦……朕回来啦……”
“万岁……万岁……万万岁……”
洛阳城内南边的一座小山上,盘膝于危崖之上,曾在董家酒楼上与杨广有过一招交锋的俊美文士,亦即慈航静斋的当代传人师妃暄,恍有所觉,黑长的睫毛轻抖,倏然睁开了晶亮的明眸,金灿灿的阳光照映在她那张美丽得不可方物的俏脸上,娇嫩玉颊顿时浮起了若有若无的晕红,衬托着飘飘白衣下的雪肌玉肤,更增动人心神的丽色。
“无形气剑……难道,他就是那个传言中的人?”山风徐徐,师妃暄滑腻如脂的亮额下,黛眉轻颦,两瓣鲜花般的樱唇微启,柔媚动听的声音淡淡的随风飘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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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五章决战前后(上)
“陛下这么一现身校场,禁卫军各卫士都道陛下既然归来,那便断断不会抛弃他们,军心果然大是振奋,眼下,各卫的将军都已纷纷递上言书,直表耿耿忠心,”独孤峰微笑着朝座中的杨广说道,“由此可见,陛下之圣明实深值人心,才致他们皆思效命,报答隆恩。”
杨广安然端坐在凉亭内的石板墩上,微微眯着的双眼,正细细地望着八角亭的左旁,顺着他的视线,只见晌午的阳光,从浓密枝叶的间隙洒落了下来,在描朱雕饰的亭栏壁柱上留下了斑驳闪亮的碎影。
早朝之后,杨广前去检阅安抚禁卫军,先是发表了数通煽动人心的演说,当场颁发了若干赏赐,接着又马不停蹄地召见了十数名禁卫将军,着意地抚慰一番,总算稍稍地收拢了军心,但这么一来,他却忙得几乎连喝口水的工夫都没有,直把他累得够呛,只觉比当日在江都处理政务还累,故而,待得纷乱的诸事一毕,他便带着独孤峰以及已为宇文伤领入宫中的六名从江都随来的麒麟卫,兴冲冲地就移驾到这皇室苑囿,偷得浮生半日闲,暂作休憩。
这处皇室园囿位于外宫大郑宫内,最是宁静寂谧,杨广驻足的凉亭,地处偏僻,素来人迹罕至,乃是内里最为幽雅安宁的好去所。“独孤卿家这些时日督率宫中十二禁卫军护卫皇城,立下了卓越功勋,实乃朕之股肱臣子,”杨广转回头,斜睨了独孤峰一眼,忽然微笑道,“卿家但请宽心,朕是绝对不会亏待于你的。”
虽只半日。但独孤峰早瞧出皇帝对宇文伤实是宠信有加,他亦知晓自己的家阀过于势大,且又因为两代近臣的关系,掌握了皇帝的不少秘辛,最是容易被人君所忌,这些年来,皇帝在各方面都刻意扶植宇文世阀。WapKCn打压独孤世阀,恐怕便是因此而来。
但独孤峰自忖独孤世阀对隋廷忠心无二,这数年来,朝野内外的势力也大大缩水,应该再不受人君所惮。于是,他那积极投身官场的心思不禁又霍霍燃烧起来,这日来,看见宇文伤倍受皇帝信用,自是眼红难抑。他适才那番话,便是隐讳地道明了求官的愿望。
被皇帝道破心中地小九九,独孤峰虽有些许讪讪。但听得皇帝金口亲允封赏,心下大乐,他瞄了一眼亭外的麒麟卫,施礼谢了。
“是了,”杨广凝视着独孤峰,微笑着地说道,“卿家之阀内高手如云,令堂尤老夫人的武功据说更是直追宇文伤卿家……恩。说起来,朕与她老人家不见日久,心中很是想念……对了,不知老夫人的老病根好些了没有,现在可也是在皇城之内么?”——
尤楚红这老婆子虽然患有哮喘病。但武功可是一流的啊,以后再叫寇仲用长生真气医治好。战斗力应该更是超强,如果能使之督率凤凰卫,坐镇皇宫,那是最好不过了……嘿嘿,不是老子太恶毒,竟剥削离退休老人家,应该说,让老人家晚年不寂寞,发挥余热,共同建设大隋社会的美好未来,这也是爱的一种体现,是不是啊?
“陛下盛誉,微臣谨代家母谢过,”独孤峰听见皇帝言下之意,似是颇为看重自己地老娘,但念及她的身体状况,脸上顿时露出了愁郁之色,强颜答道,“她老人家此时确实在皇宫之内,只是当年练武出岔而随来的老毛病一直不见好转,所以精神总是不大济。”
“独孤卿家无须担心,”杨广颔首微笑道,“朕已为老夫人寻到了两位好大夫,相信他们必然能够医治好老夫人的病痛。”
独孤峰侍奉老母亲极孝,这十数年来,他最为上心的便是医治老母亲地哮喘病,但他已不知遣出了多少拨人,寻访了多少当世名医,最终都惜乎无一人诊治得效,故而心中常自吁叹急闷,这下乍闻皇帝说道竟已为己找到了能够帮助自己母亲脱离病痛的良医,大喜过望之下,禁不住地脱口颤声问道:“当真?”
话甫出口,独孤峰便意识到此言极其不敬,刚待请罪,对他的孝顺极为赞赏的杨广却已摆了摆手,不以为仵,温言说道:“独孤卿家但请宽心,两位名医也有一人在皇城之内,只须待到处置王玄应之事完毕,朕便命他前去为老夫人诊治。”
独孤峰更是喜动颜开,连忙谢过杨广,正说话间,忽听亭外的小径疾步奔来了一名麒麟卫,施礼道:“启禀陛下,宇文统领已到。”
“宣他进来吧。”杨广招了招手,那名麒麟卫应诺一声,又飞步奔去,不一刻,碎石小径那边传来了一阵轻微地脚步声,又过半刻的工夫,花木隐荫处便闪出了宇文伤那高大威猛的身形,他地身后,两名麒麟卫押着精神萎靡的王玄应,正紧随其飞扬的步伐。
瞧见杨广望来,宇文伤不慌不忙地趋前入亭,再唤那两名麒麟卫推上了惊疑不定的王玄应,施礼道:“陛下,逆犯王玄应已押到。”
“很好,宇文卿家请暂退休息吧。”杨广微笑地挥手道,待见宇文伤领旨退到旁边,他适才微微地一笑,那神光湛然的目光悠悠地朝着给摁下了地去、面色苍白若雪的王玄应看去。
王玄应早已知晓杨广的身份,偷觑着上座这位身披龙袍的年轻男子,感受到他那有如实质般地凌威目光,他心知荣华富贵已化流水,讲不定今日受审之后,便要身受极刑,不由得既惊且惧,伏在地上的身躯更是犹如骤遭彻骨寒风冷冻一般,不住地颤栗战抖。
杨广冷眼下望,心若明镜,知晓王玄应这等贪生怕死之辈,当此时刻已临崩溃的边缘,他含劲倏然喝道:“王玄应!你可知罪!”
王玄应武功低微,耳鼓猝然受劲,禁不住地嗡嗡地作响,双眼一黑,直冒金星,胸口更是烦闷欲呕,难受得泣涕喷涌,跪伏在地的身躯几乎是贴在地面上,口中不自禁地喊出声来:“皇上饶命!”
杨广冷哼一声,微微俯身,霎时间,一种无形的威压顿时斜斜地笼罩住王玄应战栗不休地身躯,将他压迫得不能动弹分毫。
王玄应喊出那句话后,只听皇帝闷雷般的轻哼一声,便不闻声息,但那种无形地威压有增无减,眼前突然出现的微微成旋的气劲更是刮面生痛,这种默寂的气氛比之皇帝方才的厉声喝斥更令他心神俱丧,他有心抬头看看皇帝的脸色,只是不知怎的,他全身竟疲软无力,仿佛一滩软泥般的,欲动一根手指亦不可得。
“你要教朕饶你一命?”沉默中,正当王玄应就快要窒息的时候,恍惚间,他似乎听到皇帝轻柔地说了这么一句话,而且,随着这仿如春风般的声音,他身周的威压突然奇迹地消失了。考试归来,只码出了一半,找回感觉再说!谢谢支持!
第一百五十六章决战前后(中)
“欧阳前辈,您说……皇帝当真已从江都回来?”皇城外的大营帅帐内,郎奉犹疑了好半晌,忽然朝着欧阳希夷悄声问道。
此时日近晌午,清晨召集入帐的众人却已怀着满腹疑窦与焦虑地散了开去,只余下欧阳希夷与郎奉两人依旧跪坐在席位上不动。
“此事应该不会有假了,”欧阳希夷熟悉郎奉的为人,听见他最先问起的人竟是隋廷皇帝,而非王世充,便心知他随从故主王世充的心思定然动摇,暗为好友叹息一声,终于还是沉吟着说道,“不然,就算独孤峰那帮人耍得出这等疑兵之计,于事亦无太大的裨益。”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皇帝在江都有着大好局面,却为何要自陷险地呢?”郎奉皱着眉头,口中喃喃地自言自语,他的人生信条是——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因此对杨广此番突然地莅临危城煞是不解。
“杨广的行事素来出人意表,”欧阳希夷淡然说道,“这数月来,他的举动,比较前时便判若两人,由此他的莫可揣测可见一斑。”
欧阳希夷语毕,凝望了郎奉一眼,瞧见他的脸色忽阴忽晴,想是心中正作那天人交战,他生平最是鄙薄这等趋炎附势的小人,这些年来,他与多年的好友王世充日渐疏离,亦是由此缘由的关系。
“罢了,罢了,各人有各命,世充兄,既知今日,你又何必当初呢?老兄弟我也管不了那么多啦。”一念及此,欧阳希夷顿时心灰意懒,再也不屑与郎奉相处一地。他便待拂衣起身,告辞他去。
“报……”便当此时,帐门突然被人掀起,紧接着便见一名中军传令兵跑进来禀报道,“郎将军,欧阳先生,皇城内有数人出来。”
“皇城内有人出来?”郎奉想是估计不到竟有这等突发状况。他甫一听闻,忍不住地惊咦出声,下意识地霍然起身离座,半晌才知自己失态了,但还是禁不住地朝欧阳希夷望去。眼中尽是探询的意味。
“郎将军,眼见为实,”欧阳希夷亦是惊奇皇城内的皇帝竟这般快便作出反应,他决定还是暂留下来,“不若我等先去看个究竟。”
待得郎奉与欧阳希夷两人在数十名亲兵的簇拥下。跨上骏马,匆匆地赶到外营的辕门的时候,那里竟已经聚集了十数名各级将佐和满脸戒备的数百精锐兵士。16K小说网,手机站wap,k.cN王玄恕、宋蒙秋、玲珑娇、陈长林等人亦已被惊动,他们各个都已刀剑出鞘,赫然站在队伍地最前列。
“郎将军来了……”郎奉一行人驰近辕门,轰隆的马蹄声登时暂时地吸引住辕门前那帮人的目光,等到迅速下鞍的郎奉等人疾步奔趋至队伍近前的时候,站立的众人,包括王玄恕在内,纷纷向他施礼。
郎奉与众人厮见客气一番后。焦躁的视线便立即转向对面地皇城城门的方向,运足目力,张大了眼睛急急地看了过去。
巍然屹立在皇城前首的城门,还是紧闭阖起,似乎从没打开过。而高大雄伟的城墙上,无数面绘龙旌旗依然飘扬猎猎。雪亮耀眼的刀枪也是冰寒彻骨,高墙厚壁,衬以披坚执锐地甲士,教人望而生惧。
“如此坚城,谁人能破?”郎奉心中暗自忖度道,头顶上,虽有秋末暖融融的阳光普照,但他还是愈想愈冷,一时间,他的脑海之中,各种各样的打算或是退路,不能自禁地不止息地翻腾窜起。
“过来了!”旁边的王玄恕一声大喊,将郎奉从恍惚间惊醒,他猛然抬头眺望,只见十数丈外,真地有四人沿着大道迅疾奔来。
“怎么……怎么可能?”宋蒙秋看清渐渐驰近的其中一人的面貌,禁不住地失声叫道,“竟然……竟然是大公子!”
周围地将佐虽知王世充父子为人掳掠而去,但其中的真正内容却不得与闻,见到王玄应突从被自己的兵马团团困住的围城中跑了出来,哪里禁得住满怀的疑问,纷作哗然之态,左右亦是窃窃私语起来。
“……原来宇文伤真的到洛阳来了。”欧阳希夷极目看去,亦认出那王玄应身旁的高大威猛的老者正是宇文阀地阀主宇文伤。
正当众人议论纷纷间,脸色灰白的王玄应已引领着宇文伤以及另两名麒麟卫,大步奔至辕门前,高声叫郎奉等人出营迎领皇帝谕旨。
正凝神静望的郎奉等人,听清王玄应的呼喊后,顿时傻了眼……
却说皇宫东首的藏春阁内,曲弯双腿地杨广正笑眯眯地倚着榻屏,口中津津有味地嚼食着身边的俏丽宫女奉上地鲜果,啧啧有声。
“独孤卿家,有甚么事么?”杨广忽见榻下的席座上的独孤峰不停扭身张望,显然心不在此,便丢下了手中的一挂葡萄,含笑说道。
“陛下……”独孤峰迟疑地问道,“徐子陵不是已为陛下颁下隋皇令追缉的么?他怎么……怎么和跋锋寒随侍御驾的呢?”
其实自从昨夜听说皇帝身边的那两名特别出众的青年才俊便是徐子陵和跋锋寒后,他心内就升起了一肚子的疑问,不而,又听跋锋寒说道连寇仲也到了洛阳,此时便在皇宫外,他惊诧之余,更感费解。
杨广闻言,亦不以为异,微微一笑,摆出了一副高深莫测的姿态,从容说道:“此事朕自有理会处,其中缘由,日后自会分晓。”——
丫的,长安地底的那批杨公宝藏该什么时候发掘好呢?如果掘得早了,恐怕一不小心就会惊动李唐的人,虽然不虞财宝有失,但若是给他们察觉秘道之事,李渊那家伙一发狠,全给老子封了起来,以后老子反攻长安,就用不上那票地道奇兵了……
“是,”独孤峰听皇帝显然不欲多说,便知机地迅速转换话题,另谈他事,“……陛下,徐将军的武功修为,微臣大略知晓,但是……传闻之中,他好似并不擅于歧黄之术的啊……”
就在方才,一时召不到寇仲入宫的杨广突然命人唤来徐子陵,教他以自己的长生真气去给已经避居外宫的尤楚红医治哮喘病,当时徐子陵那副摸不着头脑的模样,顿时使本来就抱着怀疑态度的独孤峰更是不相信他就是皇帝口中的“良医”,虽然,最终独孤峰还是唤来女儿独孤凤领着徐子陵这个半路出家的“医师”前去老娘的居所为他问诊,但是他也是看在皇帝的面子,姑且让他一试的——
娘亲大人,您老请千万挺住,不要给那小子给医残了啊!
“独孤卿家无须担心,但听佳音传来便是。”杨广俊秀的脸上浮起阳光灿烂的呵呵一笑,他的笑声,却多多少少地带点阴谋的意味——
嘿嘿,老子说一定能治好,但是可没规定日期啊,反正在原来的历史轨迹里头,就是用长生真气给那老婆子医治好的,假若徐小子真的不行,就换上寇小子,权当回到原定情节好了……
独孤峰虽得皇帝保证,但他显然不认为皇帝是这方面的权威,不好反驳之下,他又岔开话题,凝声说道:“陛下,王玄应逆贼得出皇城,他还会乖乖地劝降外边的那帮人吗?”
“王玄应内外尽装败絮,最是贪生怕死,”杨广似是漫不经心地挥手说道,“如今他中了朕的困神指,以他性格,临阵叛变的事情,他也就是敢在心里头偷偷地想想罢了。”
说及“困神指”,杨广心内便忍不住地偷偷一笑。
一个时辰前,在皇室苑囿的凉亭内,他先以威势胁其性命,再辅以不加诛罪等利诱,终使连连叩首请求饶命的王玄应主动地提出,摇身变作朝廷使者,出城去招降老爹的部下。
为了让王玄应死心,杨广还特地使出他当日封锁沈落雁武功的“困神指”,在他体内的结脉种下了一道雄浑真气,吓唬他说,中了这独门武功“困神指”,即便是神仙,假若八个时辰内不得施指者释解,亦会精血倒流,身受万蚁噬心之苦,哀号三天三夜而毙——
有了宇文伤这老头看着,再冠上八个时辰的限制,相信王玄应这个大草包不会胆大到以身犯险了!嘿嘿!你就乖乖地给老子作招降使者这个很有前途的职业吧!
“况且,王世充既陷朕手,外边的那些人已非铁板一块,群龙无首之下,他们谁都没有威望慑众,再加上宇文卿家暗中运作,大行间计,估计要兵不血刃地平息此次事变,亦非难事。”
“陛下英明!”独孤峰瞧见皇帝沾沾自喜的模样,深精此道的他哪里还不知趣,连忙贡献上一记小小的马屁。
“罢了,”杨广知晓独孤峰记挂着他那正被徐子陵这“良医”诊治着的老母亲,挥手道,“朕要小睡一会,你也回去看看令堂吧。”
独孤峰早盼着这句话,当下喜出望外,起身施了一礼,然后慢慢地退出了藏春阁,霎时间,寂静的阁内,唯余下一大票宦官和宫女。
杨广长身伸了个懒腰,望了望阁外那延伸到走廊尽头的两大列执戈肃立的禁卫军,再回过头来,看了看身边那两名俏丽如花的宫女,喃喃地说道:“绾绾那丫头跑到哪里去了?她难道不知晓给老子侍寝是一份很有前途的工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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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七章决战前后(下)
黑漆漆的虚空之中,仿佛有只天鸦正伸展开了巨大的羽翼,将整个广袤的天地都笼盖起来,于是,这夜,便降临了。
深沉的暮色下,秋虫啾啾,使得雄伟瑰丽的宫城越发沉寂静谧,而内宫东际的藏春阁内,案头壁上的十数支牛油巨烛却早已熊熊燃起,那窜起半尺高的烛焰,将宽敞的殿室照耀得金碧辉煌,直若白昼。
在光亮烛火的照映下,单琬晶那娇美的姿容更增艳媚之色,举手投足间,那成熟少妇的诱人风韵亦是不自觉地散射流露,引人凝目。
“你呆看什么?”全身盛装的单琬晶依杨广之言,在软榻的锦褥上跪坐了下来,但没片晌,便注意到斜倚在旁边的杨广正用火热的目光定定地盯住自己不放,她芳心羞喜交加,樱桃小嘴却是娇声薄嗔。
单琬晶乃是半个时辰前从密道偷偷潜入宫城的,她方踏出密道,便为恰好巡查到那里的独孤峰所察觉,独孤峰吃惊之下,当即出手拦截,意图擒下她盘问,单琬晶自然不会束手就擒,她立即针锋相对,大打出手,激烈的剧斗中,见闻亦称得上广博的独孤峰终于认出了她的武功,又因为有独孤凤闻声赶到,误会才终于解开。
将单琬晶领到皇帝面前后,独孤峰父女均知机识趣地退了下去,杨广见到单琬晶,欣喜之余,又是微感诧异——单琬晶此次入宫的路径,竟然是不晓得为何已经离宫出外的绾绾所指点的。
“琬晶不欢喜朕看你么?”杨广听到单琬晶那娇痴的话语,心内更是灼热非常,他顿即倾身过去,伸展双手。抚上单琬晶那娇嫩白皙的俏脸,嘴角绽出一丝邪异的低笑,故意作出讶然之态,嘻声说道,“不过,眼睛却是长在朕的脸上,琬晶。这可怎么办呢?”
“没点正经,”单琬晶与杨广相处日久,自是熟知他地品性,乍见他的神色,便晓得他心内转的是甚么念头。顿即心如鹿撞,美眸流波,侧脸他视,蓦然瞧见四下人影幢幢,她适才醒悟过来周围还另有旁人。刹那间,羞不可抑,嫩脸飞红。腻声嗔道,“你是皇帝还是个无赖呀?”
“抗议,不许歧视无赖,”杨广一本正经地肃声说道,“汉高祖也是个大无赖,但你看,那也不妨碍他在青史留个美名嘛!”
单琬晶刚刚推开杨广的贼手,但一听到他接下来的这话语。
http://WWWkcN呆了一呆,终于忍俊不住,皓腕抚唇,仿如那乱颤的花枝,吃吃的连声娇笑。
正垂手侍立在软榻下地两大列宦官和宫女。听见皇帝与这似是凭空而出的娇艳女子疲懒的对话,霎时之间。仿佛忽然全都像中了邪一般,站立在那儿,张口结舌,呆若木鸡——
皇……皇帝陛下,不单样貌,连……性情,也似变了个人!
“琬晶,你这么进宫,莫不是外边有了什么状况了吗?”杨广瞧见那些宦官与宫女脸上怪异的神色,立时省起自己的身份实是不宜在他们面前嬉闹,他脸色一正,忙即问道。
单琬晶望了望下边侍立着地娇俏宫女,微起醋波,美目圆瞪,道:“没事就不能进来找你了么?”
杨广自忖入宫来还未碰过任何女子,心中暗叹倒霉,但亦知这种事情有理也说不清,他将手一摆,挥退了那些正自吃惊惶恐的宦官和宫女,然后挪身过去,双臂张开,柔声低笑道:“哪能呢,我欢迎还来不及呢。”
单琬晶见到旁人尽去,又听杨广不再用“朕”自称,心中的别扭顿时一扫而空,她抿唇犹疑一下,终于绯红着脸,缓缓地伏入杨广的怀抱,朱唇微启,吐气如兰,娇痴地低呼道:“阿摩……”
杨广鼻间又闻到了熟悉的幽香,心中地柔情顿时不期升起,他紧搂着怀中这柔若无骨的佳人,探手抚摩着她那流瀑般的秀发,慢慢地俯身下去,轻轻地吻住了那两片芬芳地花瓣,徐饮慢斟那蕊心的香津。
单琬晶嘤咛一声,睫毛轻扇,双眸微阖,她玉臂舒展,反手抱住了杨广的熊腰……
良久,唇分。
“今晚,就跟我住在宫里吧。”杨广凑到了单琬那晶珠圆玉润的耳朵旁边,嘿然说道。
单琬晶的心中虽然早便千肯万肯,但是甫一闻言,羞意依然难抑,娇躯顿即软了下来,玉颊亦是蓦然赤红,她将螓首深深地藏在杨广的胸前,再也不敢轻易抬头。
杨广拨弄伊人的青丝,但见她的玉颈桃瓣片片,心中知晓她已是情动异常,杨广双臂微紧,感觉到手中地丰盈娇躯微微颤抖,曼妙诱人,他下腹亦是一阵火热,便欲解下软榻的圆顶幔帐,拥美入被,喜度良宵,但是,一声由远而近,悠长细绵的清啸却令他停住了上扬的手势。
“……宁道奇求见隋皇陛下……”
这声清啸便仿佛九天之上的龙吟凤唳,刹那之间,便充斥漆黑如墨地天宇,更在整个皇城宫院内激荡回响,连绵不去,不绝于耳,似乎连这环围十数里的巍巍殿宇都被撼动了起来。
“我靠!”杨广吓了一小跳,嘴里大爆粗口,“竟是宁道奇这老牛鼻子!他怎么跑进来地?”
单琬晶正埋身杨广怀中,猛然间听闻宁道奇这惊天撼地的长啸,羞意顿时不翼而飞,她神志一清,仰起螓首,望去啸声的来向,眸子里禁不住地射出了景仰无比的神色,惊讶地道:“真是散真人么?”
“阿摩,”单琬晶回过头来,却瞧见杨广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身形更是动也不动,她疑惑地问道,“散真人要见你呢,你怎么……”
“这臭老牛鼻子,当了人家的长期免费打手还沾沾自喜呢,正一傻瓜白痴,谁有空理会他,”杨广不屑地摆摆头,又哼声道,“丫的,这深更半夜了,还要跑来吼一声,显摆也罢了,但是打扰别人夫妻履行权利……”
“阿摩,你在说些甚么呀……”单琬晶听不清杨广的嘟囔,惑然问道。
“没事,”杨广嘿嘿地笑道,“让那老牛鼻子喝西北风去,我们继续刚才的大业吧。”
单琬晶羞恼不已,她伸手推搡了杨广一把,端正坐姿,薄嗔道:“你怎么可以对散真人如此无礼?”——
无礼?我靠,这老牛鼻子黑天麻地的闯进宫城,摆明了来意不善,一语不合,讲不定就会大打出手,都这样了,难道老子还要整席素斋招待他?诶,这小娘皮……终归还是中毒太深呐!不行,以后一定要加强调教……嘿嘿!
杨广在肚子里腹诽了一番,而单琬晶却在那儿继续道:“……散真人名列天下三大宗师之一,地位尊崇,人人敬仰,在江湖上一呼百应,你身份虽然尊贵,但轻慢于他,只会徒失人心,于你之复兴大业大是不利。”
杨广微微一怔,心中升腾起暖意,伸手握住了单琬晶的小手,细细地摩挲,但继而他又冷笑着说道:“宁道奇是天下大宗师又怎么样?他还不是跟在慈航静斋那票甚么仙子的屁股后面东奔西跑?”
单琬晶听杨广说得粗俗,黛眉微颦,旋即舒展开来,她美目深注,凝视着杨广,若有所思地道:“阿摩,你好似对慈航静斋没甚么好感?”
“不是好似,而是根本就没半点好感!”杨广没好气地说道,“她们以为自己是谁?真当自己是无所不能的造物主啊——整一票阴人于无形中的高级交际花!甚么代百姓挑选天下共主,狗屁!本来就是教派学说之间排除异己、狗咬狗的龌龊,偏生要挂上个拯救万民的狗头,恶不恶心啊……”
单琬晶看着神情愤慨无比,说得唾沫四溅的杨广,顿时瞠目结舌,足足呆楞了好半晌——
哎呀哎呀,到底是潜水太久,已经不复当年横扫大唐论坛,笑傲万千师粉的勇武了!
杨广正在扼腕惜叹,忽然阁外廊道传来了“咚咚咚”的沉重整齐的脚步声,并伴随着一阵金铁脆响,杨广与单琬晶互望一眼,刚刚挺直身子,一名老宦官已领着两个随侍跌跌撞撞地跑了进内,“扑通”的跪禀道:“启奏陛下,独孤统领已前来护驾……话音未歇,脚步声已在阁外石阶下倏然停止,然后便见独孤峰浑身戎装,手按佩剑,率领着四名禁卫偏将,大步流星地跨入阁门,躬身施礼道:“微臣参见陛下、单娘娘。”
单琬晶闻言,神色微怔,回眸看了看正自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的杨广,终于悟到那表示着什么,她芳心一阵羞喜,晕烧双颊,水嫩的俏脸红彤彤的,煞是惊艳动人。
杨广暗赞独孤峰拍马有术,他伸手虚引,含笑说道:“独孤卿家与四位将军辛苦了,无须多礼。”
“谢陛下!”
“陛下,”独孤峰踏前一步,深深施礼,恭声道,“散真人宁道奇请求晋见,但不知陛下之圣意……”
“宁道奇已到哪里了?”杨广见独孤峰与那四名偏将神色紧张,心知他们乃为宁道奇威名所慑,当下便笑眯眯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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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八章巅峰对决(上)
轻云微月下,一位面容古雅朴实的长须老者,正背负着双手,从容自若地卓立在巍峨耸峙的金阕殿巅飞檐之上,阵阵泠风轻啸而来,却只是微微地拂动他那宽松的锦衫博带,翩跹飞飘,颇有羽化登仙之姿,令人不由地心生崇慕之情。
此时此刻,却听见风声倏响,人影骤闪,已被杨广强制冠授禁卫偏将的跋锋寒与徐子陵,不知从何处腾跃而起,斜弹飞上金阕殿顶,落往那老者的左侧一丈开外,齐齐向他施礼道:“拜见散真人!”
他们话语方毕,蓦然间,似是踩着鼓点般的脚步声喧然大作,眨眼之间,下方的殿宇和各处廊道已井然涌出了无数手擎灯笼的禁卫甲士,他们面目冷峻,手中森寒冰冷的刀光戈影,反映着朦胧的火光,闪烁生辉,杀气横溢,教人禁不住地凛然心悸。
宁道奇似是全然不觉,下面竟有自四面八方聚拢奔来的执戈虎贲,他收回了望向虚空深处的弯月的视线,缓缓地转到了跋锋寒与徐子陵的身躯上,清澈明净的双眸,陡然射出了一缕奇异的神光。
“江湖代有新人出,两位少兄便是近来名动大江南北的跋锋寒与徐子陵吧,”宁道奇微微颔首,捋须含笑,欣然说道,“果然是青年俊杰。”他的言语闲适自在,意态潇洒慨然,虽寥寥两句,但气度却端的是教人由不得地心折不已。
跋锋寒与徐子陵互视一眼,但嘴边的谦逊话尚未说出口去,几乎微不可察的衣袂破空声骤然送入耳鼓,他们循着宁道奇的视线望去,只见不知何时起,殿顶的瓦楞上已冒出了两个人影。1K小说网电脑站www,1K.CN
左边的那个女郎。年轻妩媚,娇美玲珑,正是独孤阀新一代的第一高手独孤凤,而微微佝偻着身躯站在她身边地,却是一名白发苍苍的老妇人,这老妇人手握碧玉拐杖,满脸皱纹。虽然浑身有些颤巍巍,似是风中的残烛,但那副贵族的势头却是摆了个十足。
“尤老夫人,独孤小姐。”跋锋寒与徐子陵看清两个来人的样貌,心中登时一宽。脸庞上微露喜颜,齐齐地拱手施礼呼道——
红颜白发,江湖催老,这突如其来的两人赫然是独孤世阀内,新老两代的第一高手独孤凤与尤楚红!
“两位将军多礼了。”面色红润地尤楚红抖擞精神,手中的拐杖轻点瓦面,先向两人轻轻点头。然后朝着徐子陵和颜悦色地说道,“老身今日能摆脱多年的老病根,还是多亏了徐将军的回春妙手呢。”
“散真人大驾光临,”尤楚红与跋、徐两人打过了招呼,便即转过头去,她迎着宁道奇的视线,微闭地眸子陡然睁大,神光四射。嘿然说道,“老身实在是有失远迎,只好这厢请罪来了。”
宁道奇的目光里闪过一丝诧异的神色,但旋即敛去,他袍袖轻拂。单掌竖前,朝着尤楚红温文尔雅地微笑道:“老夫何德何能。敢当此厚遇。看来,夫人的身体渐要康健,这委实是可喜可贺啊。”
“独孤凤见过散真人。”独孤凤花容不改,在旁边盈盈地一礼。
“独孤小姐多礼,”宁道奇早便看出独孤凤的武功修为比跋、徐两人只高不低,眼见这皇宫大内地青年才俊层出不穷,他油然说道,“只看你们三位俊杰,便可看出隋皇果然是盛名之下无虚士了。”
听到宁道奇终于道及自己的皇帝外甥,尤楚红面色忽冷,她一顿碧玉拐杖,佝偻的身形立即奇迹般地挺直,那张干瘪地老脸一板,沉声说道:“散真人,老身向来快言快语,虽然对你着实景仰,但也希望你直言相告,你此次夜潜皇宫,大肆扬声,究竟所为何事?”
宁道奇悠然自得地摇头一笑,从容地淡声说道:“假若老夫坦诚,只是如同适才的传声般的,只求与隋皇一见,尤夫人相信与否?”
尤楚红白发迎风拂动,一双眸子骤闪精芒,她凝视了宁道奇好半晌,良久,适才缓和了眼神,她俯视了一眼下方严神戒备的禁卫甲士,沉吟着说道:“散真人尊口既开,老身自无怀疑的道理,只不过,这里到底是皇宫重地,老身受命护卫宫禁,如果任由散真人这般无视皇家权威,直来直往,恐怕有负职守,愧对皇家之信任。”
“那依尤夫人之见,该当如何发落?”宁道奇听了这话,当下亦不气恼,油然自若地笑道,“莫非要锁上老夫方肯引见隋皇?”
“岂敢,岂敢!”尤楚红忽然面色微白,她垂下腰杆,吁吁喘气,独孤凤连忙上前,一边探手为她搓揉背心,一边向徐子陵望去。
徐子陵前行半步,缓声说道:“凤小姐休惊,此乃正常反应,老夫人实在是沉疴积重,日间在下所输之真气只是暂且压抑病情,如欲诊治去根,看来还需依仗陛下再次指点,多施三至五次针灸。”
“老夫人,上面的那人是否便是私闯宫禁的贼子?”
金阕殿顶之下,左边的玄衣禁卫分浪般地现出一条道路,一名身着将军绢甲地禁卫首领排众而出,仰首凝声向着尤楚红施礼道。
徐子陵等人听见下边的显然已知晓擅闯宫禁者身份的禁卫将军,正用颤抖的声线故作糊涂,将威名赫赫的宁道奇斥为“贼子”,心中均自好笑,场中,只唯有宁道奇本人,脸色未变,依然是一副清风皓月,任尔浮流,我自清净,与世无争地恬淡神情。
尤楚红的气色在独孤凤地舒缓下,终于慢慢地恢复了过来,她抬眼下望,识出下面那个硬着头皮死挺皇室的禁卫将军正是自己儿子属下最得力的副手,尤楚红自忖己身虽然与皇室关系密切,地位尊崇,但亦不可直接插手禁卫内务,她温语解释道:“这位将军,这位乃是散真人宁道奇,非同等闲,此间之事是否可以交予老身来处置呢?”
那禁卫将军尚未回答,正含笑静立的宁道奇倏然间,脸色微动,瞳孔猛然眯缩,他神色肃正,向殿顶右首的瓦檐那边偏过头去,鼓劲扬声喝道:“隋皇既到,便请现身,宁道奇已在此等候多时矣。”
第一百五十九章巅峰对决(中)
殿宇上下的诸多人等,闻言齐齐惊诧地朝着宁道奇所向的方位望了过去,刹那间,但听哈哈的一声清朗长笑,众人陡觉眼角一花,人影倏晃,殿巅的宝珠上已有一人龙袍飘飘,背月负天,傲然伫立,随着他微俯瞰来,虚室电芒一般的目光,一股弥天漫地的炽烈威压凌空罩下,即便以尤楚红一甲子的强横修为,亦禁不住地凛然生栗。
“万岁,万岁,万万岁!”殿宇周围的禁卫甲士乃是大隋精挑细选出来的军伍精锐,对皇室最是忠贞不贰,他们见到皇帝陛下此番状似天神般的亲身降临,心中无不振奋,齐施军礼,欢声鼓舞。
尤楚红早前曾得自己的阀主儿子悄然告知,归来的皇帝陛下的武学修为,只怕已臻达无上至境,放眼天下,恐怕唯有高高站在武学颠峰的天下三大宗师等寥寥数人,方有资格与其匹敌,当时甫听之际,她还道是儿子夸大其辞,但到得此刻,她方觉儿子所言非虚。
“参见陛下。”尤楚红抬眉迅速地打量了一眼气质与年前所见已经迥然两异的翩翩皇帝,然后领着身旁的三人躬声行礼。
“四位不必多礼。”杨广双眸精芒微闪,目光转到尤楚红的老脸上,微微一笑,露出欣然的神色,道,“老夫人的精神愈来愈见佳,看来徐将军的疗治已然见功,朕心实是甚慰呀。”
“劳累陛下萦怀,老妇叩谢恩典。”尤楚红倒也识趣,与杨广见过礼后,便即退到了左旁,让出场地,同时有意无意地挡在宁道奇的斜对面。护卫住皇帝的侧翼,只捱稍有异动,便可出手相援。
晌午时分,宁道奇正在净念禅院的秘室静修之时,忽然收到了师妃暄的紧急传信,说道新近雄风倏扬的隋廷皇帝极有可能就是这一代魔门邪帝,信中还道。魔门传言中的那卷记载着正邪两大高手盖世武学秘奥地《神典魔藏》真本,甚有可能还保留在他的手中。
自从旬月之前,从玄门中人的口中,知晓竟有人继承了劲敌向雨田的衣钵,自封为魔门圣极宗新代宗主后。宁道奇便大感兴趣。此次奔洛阳而来,他本是受慈航静斋斋主梵青惠之托,为师妃暄挑选天下真主的造势行动保驾护航,但他最为关注的,还是那卷据说可以助人踏入无上天道的秘典。以及传言中那位新代邪帝地动向。
“老夫宁道奇,见过隋皇陛下。1——6——K-小-说-网”自杨广威严如狱的现身之后,宁道奇便暗自凛然。适才那恬淡自然的神色亦换作了沉凝庄肃,此刻见到杨广那亮若星辰的目光射来,他收慑心神,微笑着作礼讯问道。杨广负手傲立,对宁道奇的礼讯毫不理会,他细细地看了宁道奇好一阵子,肚子里暗自嘀咕着“这老牛鼻子也没老子帅嘛”,但嘴里却突然地大喝道:“大胆宁道奇。你可知罪?”
杨广如此出其不意地厉声大喝,全场顿时一片愕然,虽说宁道奇夜闯皇宫在先,事实触犯宫禁,但他地名望毕竟摆在台面。尤楚红等人亦难真将他当作飞贼来拿办,即便以方才那位“出言不逊”的禁卫将军。也只是出于维护皇室尊严,摆摆面子功夫而已,实际上,在场的诸人,慑于他那数十年的威名声望,哪里敢于真正地与之对抗?
宁道奇毕身遭遇,从未有今夜之诡奇,他数十年行踪遍布天下,所到之处,无不是必恭必敬,即使是当年坐拥万里江山的隋文帝杨坚,对自己亦是礼遇有加,想不到他地后继人,态度却反而如斯之恶劣,他有些苦笑不得地说道:“陛下,老夫此次……”
其实杨广方才现身之时,已经是铁了心要趁着这个时机,将宁道奇所代表的伪君子团伙打成黑帮性质的反动组织了,他干脆地挥手止住宁道奇地辩说,拉下脸来,转身对尤楚红冷声喝问道:“老夫人,你乃是负责皇室内廷安全的,朕问你,若是有人无视禁令,擅闯宫廷,冒犯皇室威严,按《大业律》,该论何罪?”尤楚红望了望脸色微变的宁道奇,犹疑着道:“按律当族诛。”
杨广身形微耸,衣袂狂扬,一双眸子厉芒电闪,如针尖般的蓦然刺痛瓦楞上四人的脸面,他沉声喝道:“那还不快快将此贼拿下!”
“杨广!你……”惨遭无视的宁道奇,神色终于剧变,但他忿怒的话音尤自未歇,那边的跋锋寒,虽然沉默无言多时,但心内却已是兴奋得跃跃欲试,他“呛”地一声拔剑在手,身形疾晃,已腾升至宁道奇的左旁,刹那间,只见半空中骤然现出一道圆轮般的剑芒,无情的迅疾劈下,径直斩向四尺开外的宁道奇地脑门。
徐子陵长衫飘飘,静静伫立,身形无曾稍动,尤楚红与独孤凤略为迟疑,互望了一眼,跺了跺脚,终于追在跋锋寒的尾骥,往宁道奇扑去,双手连挥,霎时间,一支拐杖,一柄利剑,碧影漫空,寒光映月,联成一片璀璨地光网,由右向着宁道奇抛洒罩去。
即便以宁道奇之能,亦难正面硬憾三大高手联合一击,若然只是跋锋寒与独孤凤还好,虽然他们的剑劲凌厉无匹,但毕竟修行日浅,功候有限,他只需周旋片晌工夫,便可逐一击破,但是,两人中间再加上与自己同在一个级数的尤楚红的话,境况可就大大不妙了。
若然单此三人,宁道奇自忖如若不敌,尚可从容逸去,但是这殿顶区区十丈方圆地所,竟还有一名绝对不逊于跋锋寒的徐子陵虎视耽耽,但最为可怕的还是那位卓立于殿顶至高处,以气机遥锁自己心神的隋帝杨广,以他眼力的高明,当可看出皇帝的修为实是进军武学颠峰,足可与己比肩,这么一位生死劲敌在旁伺机而动。实叫他难以集中全副精气神,应付眼前已是险恶非常的局势。
宁道奇生平百战,犹以今夜最为凶险,倏忽之间,他脑海里不由升起这么一丝悔意:看来,今夜之举实在太过大意莽撞了!
但宁道奇毕竟是宁道奇,瞬息间。他已感觉出猛攻过来的尤楚红与独孤凤两人看似犟劲气汹汹,但内里其实只有杀势,却无杀意。
“叮”地两声激越脆响,却是宁道奇往左侧跨两步,暂避跋锋寒一往无退的剑势。同时双袖上扬,毫无差别的劈中那杖与剑的芒点。
尤楚红与独孤凤的攻势徒有其形,含而不吐的劲力与宁道奇深若渊海般的气劲甫次交接,高下即分,立时闷哼着往后倒跌疾飞而退。
跋锋寒使尽劲力地一劈。却出乎他意料地击中了空处,这种用错了力道的别扭,牵引着他不由自主地朝前扑跌。但他意志坚毅,心神全然不动分毫,因势导劲,剑芒倒卷,顺手横扫宁道奇的腰胁。
宁道奇面色耸动,露出惊讶之意,但手底下却丝毫不慢,右袖怒潮般的拍向藏于光芒中的剑脊。“当”,一声荡彻全场地剧响,全力攻出大巧若拙的一剑的跋锋寒,却避无可避与宁道奇的六成劲力毫无花假的硬拼一记,应声给震得踉跄倒退。脚下地瓦当亦是片片碎裂。
宁道奇趁势疾进,晃身跨至跋锋寒的右侧。刚待给退势未消的草原战士来一下重击,但蓦然察觉到脑后袭来一缕高度集中地凌厉劲气,他无暇细辨,身形微侧,袖中藏拳,反手迎着劲气的来向捣去。
“蓬!”蓄势良久的徐子陵终于窥到机会,果断出手,一指点去,正中宁道奇的袖中的拳头,劲气纷涌处,顿将措手不及的宁道奇击得身形微挫,饶是如此,宁道奇仓促迎接的三成真劲亦非易与,徐子陵只觉一股无可匹御的劲道沿指入脉,犹如无边怒海地汹涌波涛,震得自己气血翻涌,无奈之下,惟有借着退势,化解贯脉而入的气劲。
但宁道奇亦是暗中叫苦,以他的真实功力,本可以将跋、徐两人一举重伤拳下,但只因为杨广在旁窥视,教他难以全神退敌,至多也只敢以六成劲力击出,以至造成这种进退失据的劣势局面。
那边的尤楚红与独孤凤先前已打定主意绝不轻易得罪宁道奇以及他身后代表白道武林地慈航静斋的,但刚踏稳身形地时候,却望见皇帝看来的目光充满怒意,耳鼓更是震荡着他那声冷哼,两祖孙对望一眼,心知皇帝陛下已然看出她们手下留情,若是自己两人再不打足十分精神,卯劲出手,早便对独孤阀心有芥蒂的皇帝,恐怕真会不顾制衡之道,全力扶持宇文伤,到时候,朝中只怕再无独孤阀立足之地。
“散真人,”尤楚红权衡利弊,深知再难两头取好,心念打定,她冷声哼道,“老身得罪了!”说罢,身形微动,已回旋飞腾半空,黑袍飘展,仿佛一只鼓翼呲牙的硕大蝙蝠,朝宁道奇厉啸俯冲击下。
独孤凤一声娇吒,人随剑走,身剑如一,独孤世阀的家传秘技碧落剑法无所保留,全力施展,直似一道闪电般的自下向宁道奇刺去。
宁道奇双目神光乍闪,脸色凝重无比,他对着迫近身周的无数杖影与剑光,沉稳身形,屹立如山,迎着尤楚红祖孙俩兔起鹘落,移行换位的迅疾身影,双拳撮掌,或切,或拍,或印,或拨,毫不花巧地挡住她们配合得全无破绽,水银泻地般的威凌攻势。
但周围的碧绿的杖影,雪白的剑芒,却将宁道奇团团缠绕住,源源不绝的迅猛攻击,更教难以毕力出手的他疲于应付,一阵力竭。情势危急,先走为上!”宁道奇纵横江湖数十年,所向披靡,即便与邪王石之轩狭道相逢的那场惨烈大战,亦无丝毫退意,但此时为杨广气机紧锁,顾忌重重,十成劲立竟只能使出六成,只觉有说不出的委屈憋闷,仙风道貌再难保持,与此同时,亦终于萌生去意。
第一百六十章巅峰对决(下)
见识到尤楚红等四人的强横武力,再有杨广那庞大无匹的精神压力在旁窥伺,宁道奇自知若是任由他们纠缠着苦战下去,自己终难逃脱力竭被擒的惨淡结局,心念及此,他的去意更盛。
当此时刻,夜风忽疾,微云掩月,天地间顿时一片昏暗,宁道奇精神大振,他纵声清啸,终于祭出了压箱底的绝学“散手八扑”。
“何谓真人?古之真人不逆寡,不雄成,不谟士!”宁道奇口中朗朗清吟道,随即旋身错步,蓦地,闪电般的逸出尤楚红两祖孙的攻击网外,挣脱她们气劲的追袭,倏忽间,再飞身冲来,漆黑夜色下,他双目射出清冽的柔光,一双大袖连环分拂,两只洁白如玉的手掌从袖里探出,划出一道玄奥的轨迹,仿如穿花蝴蝶般的轻松印中尤楚红的碧玉杖头与独孤凤的宝剑锋脊,发出了连串的闷响。
尤楚红与独孤凤应声闷哼着倒退数步,双脚所到处,瓦当哗啦而碎,她们嘴角溢出细线般的血丝,身形摇摇欲坠,同告受伤,她们抬眸往前面几乎纹丝不动的宁道奇望去,脸上禁不住地骇然失色。
她们自度方才那招凌厉无双的合力一击,分明是自掌主动权,击向了宁道奇要害之处,但是,就在宁道奇吟诵庄子《大宗师篇》以自况的瞬息之间,心神撼动的两人身周突然生出了一道莫可匹御的强劲气场,刹那间,竟将力道用岔的两人的兵刃奇迹般的拉到了宁道奇似缓实疾的掌沿下,好似两人是送上门给他试掌喂招一般。
眼见宁道奇突然间大奋神威,掌伤尤楚红两祖孙,跋锋寒与徐子陵心头均是大凛,他们已然察觉到。自宁道奇徐徐吐吟地一刹那,他的身形精神,竟已神奇地契入了某一玄妙的境界,似乎已与天地共成一体,直如耸立于天地间万年不移的山岳河川一般,似非人力所能抗衡,就在这一霎时。两人明明瞧得见宁道奇的飘逸身影,但他们却骤然有一种宁道奇已不复存在的诡异错觉。
正待擎剑劈去的跋锋寒大吃一惊,脸上情不自禁地露出了错愕无措地神色,但他左边的徐子陵却奇异的猛然闭上双眼,脚踏繁复的奇怪步法。倏然欺近宁道奇身侧,淡然吟道:“其一也一,其不一也一。其一与天为徒,其不一与人为徒。天与人不相胜也,是之谓真人。1-6-K小说网,手机站wap,k.Cn”他嘴唇微动。手下却是缓缓地一拳捣出,拳头劲风全无,柔弱无力。而拳头所向,正是宁道奇右边两尺的空挡处。
跋锋寒正疑惑间,宁道奇面上却再次流露出讶然之色,徐子陵这一拳虽然看似平淡无奇,但却恰好地攻在宁道奇与天地契合点上最薄弱地所在,就好象一艘顺流而下的蒙甲舰船,即将撞碎架在两岸之间的独木桥,不容多想。他的身形迅速地略为左移,同时右掌伸展,似是漫不经心地扫向徐子陵的拳头,封锁他后边蕴含地无数后着。
“蓬!”徐子陵与宁道奇两相交击,前者顿觉一股沛然无伦的雄劲真气猛然撞中心肺。忍不住闷哼一声,仰天喷出一蓬鲜血。主动顺着涌来的劲力,抛石般地往后飞跌,同时默运经脉真气,化解外力。
就在宁道奇出手的弹指间,跋锋寒亦告“看见”宁道奇的身影,他想也不想,厉咤一声,如虎扑腾,单手握剑,剑势却已由大开大阖,变作细腻绵长,刺、削、挑、圈,织就片片寒辉组成的似是泼水不进的罗网,朝着宁道奇修长的身躯无有错落地笼罩过去。
宁道奇刚刚击退徐子陵,正是旧力竭尽,新力未生之际,他自忖数十年来从未有过这番狼狈,心中恼愤交加,但敌众我寡,亦只好无奈地倒飞着往后疾闪,欲待暂且避过跋锋寒锐气正盛的锋芒。
跋锋寒对所谓的权威人士最是不屑,他之所以扬言挑战天下三大宗师之一地西域第一高手“武尊”毕玄,亦因此而起,既然有这么好的机会,可与同列天下三大宗师席位的宁道奇“切磋切磋”,哪肯轻易放过,且见平生挚友徐子陵竟为他所伤,战意更是汹涌喷薄,紧随宁道奇的退势,他冷哼一声,长剑化作一道白虹,奔雷掣电般的朝宁道奇地前胸射去,直有沙场血战,有敌无我的惨烈架势。
宁道奇退无可退,心中地怒气无以复加,他怒极反笑,为尤楚红等四人这般的轮番群殴,虽只半盏茶的工夫,但已迫得他将数十年间静身修养的镇定功夫尽皆抛去,无名火猛地窜起,七窍生烟。
“小辈敢尔!”宁道奇轩眉倒竖,舌尖迸雷般的厉声叱咤,他强自提聚起毕身的真劲,双掌迅速合什,恍似河蚌吸珠一般,由外而内地绽放掌心,即当寒芒闪烁的长剑穿胸而入的刹那,他长躯微躬,双掌贯满真气,于间不容发之际,惊险异常地夹住了雪亮的剑锋。
跋锋寒倒也知机,他陡觉手中一重,知晓风势已转,顿即当机立断,脚尖斜挑起数片瓦当,激射宁道奇的下阴、小腹、前胸、咽喉,同时舍剑飞退,恰恰躲过了宁道奇张口吐出的一支霸道疾劲的气箭。
宁道奇气急败坏地挥袖拍碎那数片锋锐如刃的瓦当,刚待晃身疾追,但猛然间,他警兆蓦生,抬眸骇然看去,登时吓得魂飞魄散。
微月悄现,当空辉照,几乎已被遗忘的杨广,袍袖带风,正如一只展翅跃空的大鹏一般,双眼神光迸射,飞身从殿顶的至高处迅猛滑下,右掌并指化印,朝着面露惧色的宁道奇揉身扑去。
“风!林!火!雷!”杨广一字一顿地念诵着契合此情此景的兵法四诀,脸上古井不波,右掌当头朝宁道奇的天灵盖雷霆般的印下。
“风林火雷”四诀源自春秋时代的绝世兵法大家孙武所著的兵学圣典《孙子兵法》,其中的《军争篇》载有兵法六诀,是为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难知如阴、动如雷震。
杨广摘取其内的“风林火雷”四诀,正正应了他自现身而至现今的策略,他隐晦点出,宁道奇落得眼下这般处境,亦是因为此故。
宁道奇自然知晓这四诀的由来,他心念电转,饶是他自诩意志坚韧无比,但在自己的权威累受打击之下,脑海深处不由地生出了沮丧难抑的心绪,刹那间,心魔从无而现,强韧的精神亦顿告失守。
杨广此时的异种真气更是雄浑无铸,已可与天下三大宗师中的任何一人并驾齐驱,宁道奇虽说苦修百年,但勉强冲身举掌,匆忙间凝起的气劲真气,又怎能跟杨广倾力一击相提并论,这么强桩铁马的硬憾硬,不消分说,高下自然是不言而喻。
“蓬”的一声骤然闷响,宁道奇如遭雷殛,身形剧烈颤抖着,仿佛断线风筝般的后仰着弹了出去,跌跌撞撞地落在殿顶左旁卷檐的边缘,他的身躯甫定,但转即便觉胸闷欲呕,血气难抑,“噗”的一下,他终于张口喷出一大蓬鲜血,适才还是红润的脸色顿时一片苍白。
“杨广,老夫发誓……”宁道奇乾指负手傲立的杨广,刚待说些场面话,但话音未落,顿见那边已经恢复少许的尤楚红面色铁青,闷声不响地就腾跃而起,正咬牙切齿地朝着自己扑来。
宁道奇吓得将余下的话语全吞回肚子,故作姿态地冷哼一声,然后翻身栽下殿顶,快如鬼魅般的隐入了漆黑的后殿廊道。
杨广冷笑一声,脚尖微点瓦当,悄然无声斜冲而下,竟比尤楚红还要快上一拍,身形迅如脱弦的箭矢,只见眸间恍有人影一闪,便已消失在宁道奇逃逸而去的方向。
“娘,宁道奇在哪?”尤楚红与独孤凤刚待随着杨广的步伐追去,倏然间衣袂破空声响起,只见满头大汗的独孤峰已落在两人身侧。
“他逃入后殿去了,陛下已追了入去。”独孤凤代答道。
独孤峰匆匆地扫视了一眼正扶持着徐子陵的跋锋寒,然后飞步跨到殿缘的斗檐上,对着下面看得瞠目结舌,头昏目眩的一众禁卫甲士,厉声喝道:“你等还不快快去搜捕宁道奇,保卫陛下!那些禁卫甲士耳鼓猛震,顿时如梦初醒,他们参差不齐地应诺一声,刀枪齐鸣,在数位禁卫将军的率领下,便待涌进金阕后殿。
“蓬蓬蓬……”众禁卫甲士与飞身跃下的尤楚红等人,刚刚潮水一般的奔至殿门,突然听见漆黑的殿内传出了一阵紧似一阵的剧响。
尤楚红与独孤峰对望一眼,微微点头,就在他们母子俩欲待晃身冲入的当儿,里面猛地又是一声轰隆巨响,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呼啦的一声,一个黑影已如破麻袋般的给摔出殿门,扑通的一下,跌在殿前的石阶上,瘫软如泥,再也动弹不得。
众人诧然细看时,只见这黑影袍袖褴褛,发鬓披散,脸青鼻肿,污血蒙面,但从脸廓上,尤楚红等人还可勉强认出,他正是天下三大宗师中的“散真人”宁道奇。
轻缓有致的脚步声在殿门响起,尤楚红等人眨了眨呆滞的眼神,却见他们的皇帝陛下,正若无其事地掸着衣袖,慢腾腾地走将出来。
“独孤将军,你教人先将这老牛鼻子关押起来吧。”杨广站在殿门的石阶上,淡声吩咐道,他的语气,犹如春风般的轻柔顺耳,但底下的莫敢仰视的众人,却感觉到里边含蕴着无上的威严。
第一百六十一章后殿暗香
“启禀陛下,”待得独孤峰等人率领着众禁卫甲士井然退去,尤楚红犹豫半晌,低咳了一声,缓声说道,“宁道奇于玄门中名望鼎鼎,江湖上更是人人景仰,此番将他留难,恐怕两大武林圣地都不会善罢甘休,若是处置不当,再有人登高一呼,必然有损陛下之声望。”
随侍在旁的独孤凤亦是面露忧色,心中忖道,这宁道奇交游天下,往来向无等闲之人,与各路豪雄更是皆有交情,此时朝廷之律令只能约束数郡之地,可说是百废待兴,地位亦是等同诸侯,故而,实在不宜于此风头贸然动手,得罪此等干系重大之人。
杨广背负双手,迎着泠冽的夜风,朝着垂手站在阶下的两祖孙淡然说道:“此事朕自有主张,老夫人尽管放心,无须顾虑。”
虽说尤楚红早便习惯杨广的乾纲独断,但出于万全之计,还想劝谏皇帝慎重为要,顿了顿拐杖,她哑声说道:“陛下……”两字方才飘出嘴边,忽见杨广面无表情地扫视而来,虚空中,他那犀利的目光直若万丈毫光,照彻自己肺腑,教她由不得地凛然生栗。
“老夫人辛苦了,”杨广挥手打断她的话头,似乎已经有些不耐烦地说道,“您先请回去歇息吧。凤儿,你就先扶老夫人回去吧。”独孤凤柳眉低垂,柔声应道:“是,陛下。”尤楚红闻言,一张菊纹老脸登即露出枯涩的意味,她心知皇帝再难听得入耳,嘴边无声的微微叹息,与独孤凤同向杨广躬身施了一礼,缓缓地退下隐去——
丫的!宁道奇这老牛鼻子道貌岸然。却整日价地作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满口仁义道德,专门充当那劳什子慈航静斋与净念禅院排除异己的急先锋,老子未见其面,已觉生厌,今番他竟然主动撞到老子手上,怎容平白错过。正好拿他开刀,以作大变革之前奏!
“不敲闷棍,不下迷药,还算是照顾这老牛鼻子的面子了!”杨广心中冷哼一声,拂袖转身。不急不徐地步进了漆黑的金阕后殿内。
“祝宗主,你可以出来了。”大殿漆黑如墨,杨广双眸却亮若星辰,他站在殿内左首地照壁前,对着空气似是自言自语地轻声说道。
令人吃惊的是。照壁墙角处,那四块方砖竟然诡异地分向四面移动,移动时。悄然无声,只刹那间,便露出了一个酒缸腰大小的洞口,紧接着,洞口白光微闪,忽然的,就升上了一个修长婀娜的身影。
“邪帝不愧为向雨田的传人,”白衣素裳的祝玉妍款款步至杨广地身边。樱唇轻启,娇柔呖呖说道,“竟连宁道奇亦折翅于手下。”
杨广眸子神光电射,但脸色却是无限温和,他微笑地望着黑暗中白衣女子的绝世容颜。嘴角微翘,徐徐说道:“祝宗主实在太过谦逊。朕就是再怎么的健忘,也还是记得,适才从旁暗袭,重伤中原武林第一人,我们德高名重的散真人宁道奇的人,正是宗主您哪。1#6#K#小说网”
祝玉妍美眸流波,宛如深山幽谷地一汪清潭,她的小嘴毫不含糊的柔声道:“本后好象也没有忘记,方才踢破宁道奇的气海,废掉他的武功,舍帝尊之外,更无他人地呢。况且,众所周知,这皇宫大内乃是帝尊的地头,无论这里发生了甚么事情,与本后又有何干呢?”
杨广仰天打了个哈哈,潇洒地耸肩微笑道:“宗主实在无须如此紧张地撇开关系,即便那些尼姑和尚知晓宁道奇栽在朕之手下,朕更有何忧?宁道奇虽是她们的头号打手,但也不外乎棋子一枚,而且朕又岂是束手之辈,她们惯于算计,看风识势地本领最是精湛无双,只要朕雄兵在握,哪里还有她们乱发阙词的余地?”
“可惜,帝尊虽然已经龙居宫阙,但谕旨号令却无法通行洛阳,何来所谓雄兵执掌?”祝玉妍望着杨广,语气转冷,漠然道,“而且高手刺客来去自如,无可禁绝,帝尊恐怕是深夜亦无能安寝吧。”
杨广猛地抬脚跨到祝玉妍的面前,乾指着照壁前的大洞口,目光灼灼地逼视着她,黑着脸沉声道:“这条密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丫的!这密道咋怎么多?当这里是《地道战》拍摄现场啊!
祝玉妍俏脸微沉,冷笑道:“帝尊这是在讯问犯人么?哼,邪帝你虽然贵为隋皇,亦是魔门圣极宗一派之尊,但是以资格而论,在圣门尊者面前,好象还没发号施令的权利!”
杨广看着她那冷若冰霜的动人花容,冷哼道:“资格?尊者?圣门之内,向来是弱肉强食,强者为尊,现在朕武功远胜于你,你除了臣服于朕,已无他路,现在,朕便是圣门尊者!”
“顺朕者昌,逆朕者亡!”杨广厉声低叱道,这段时间来,他已越发地进入了圣门圣极宗的“邪帝”这一角色,心中愈来愈想将圣门力量整合到手中,打造成为仅次于隋廷力量地劳动力集团。
祝玉妍恼怒异常,她执掌圣门第一大派数十年,派中优秀子弟众多,势力为各宗派之首,所以武功虽然次于圣门老怪物,亦即上代邪帝向雨田,以及邪王石之轩,但亦得以登上圣门尊者之位。
数十年来,祝玉妍向以圣门第一人自居,当仁不让的以统一圣门为己任,而杨广却于此时说出这等话来,欲夺她的名位,言下更有将圣门各宗派统一起来,皆听他号令的潜台词,这教她如何不惊不怒。
“顺昌逆亡?只怕你没那本事!”祝玉妍千娇百媚的俏脸现出怒色,她娇喝一声,双眸寒芒骤闪,倏忽地轻挥玉手,仿如舞蹈般地一掌印向近在咫尺的杨广地胸膛。
杨广融合了两个世界的人的知识,可说地是日益精猾。被他奉为金科玉律的无数条款中,便有“不打没有准备的战仗”这么一条,祝玉妍劲气甫动,便为他察觉,眼见娇嫩玉掌直欲夺命勾魂地迫近,他的右手闪电般的拂出,后发先至地横切祝玉妍的纤细手腕。
“蓬!”一声闷响。却是杨广的左手快愈奔雷地及时拍中了祝玉妍从裳底踢上的右脚足尖,祝玉妍的真气原不及杨广的来得雄浑,两股劲力藉着交接点相击,她立马吃亏,右脚麻痛。几乎不能触地。
祝玉妍黛眉微蹙,她左脚点地,抽身疾退,眨眼间便闪到了照壁前,杨广嘴角露出邪异的轻笑。不见他如何作势,人影微晃,已欺近了祝玉妍地身前。恰恰挡住了密道的洞口,同时举掌疾拍她的香肩。
祝玉妍见到去路被封,娇哼一声,双手挥展,两支天魔带仿佛毒蛇般的从袖底钻出,嗤嗤作响,宛如利剑似的疾刺杨广地全身大穴。杨广上半身形左右疾闪,避开天魔带。双脚却犹如老树盘根,扎实不动,祝玉妍双手一抖,两支天魔带在她的真气的贯注下,直如榴木棍棒。霎时横扫杨广地双腿,这两下若是击实。只怕杨广的腿骨必然难保,这一辈子恐怕都要在榻上捱过。
杨广嘴角轻扬,笑如春风,他飘身进退,移形换位,口中曼声唱道:“十步一杀,六脉神剑!”说话间,他已并掌扣指,运劲鼓气,右手食指笔直地遥遥点出,直取祝玉妍的左右香肩。
祝玉妍此前早对杨广的六脉神剑忌惮非常,偏生那秘卷《神典魔藏》已为石之轩夺去,她曾经闭门苦思多日,但单就昔日记忆,却无从研习,更无法从中寻出克制六脉神剑的方法,这下听得杨广口中一叫,她心中已是大凛,刹那间已觉空气强烈波动起来,似有七八束无形气剑激射过来,她骇然失色,天魔带迎劲疾扫,同时晃身左退。
“砰砰!”两支天魔带尖利的带头应声化作漫天的碎屑,纷纷而下,祝玉妍隔着天魔带与杨广的气剑一撞,胸口顿时如遭大锤擂击,蓦然发痛,紧抿着地嘴里,亦微觉一股腥气凑到了舌尖——
此人的真气雄浑无伦,实在不宜硬拼!
“祝宗主,你还是乖乖地臣服于朕了吧!”杨广邪声轻笑,他的食指疾点,无形气剑源源无绝地鼓荡刺出,一时间,金阕后殿内,剑气纵横,劲力排空,刺得那些殿壁廊柱噗噗闷响,碎屑漫飞。
祝玉妍仗着身法迅捷轻灵,躲闪杨广那凌厉无匹的无形气剑,偏生她的动作姿态美妙好看,飞蝶般地纷闪在殿堂廊柱间,加之白衣飘飘,就仿佛那玉宇仙人在蹁跹舞蹈,直有说不出的赏心悦目。
“呀,绾儿你怎么也来了?”远身剧斗中,祝玉妍忽见杨广面露惊讶之色,望向了左边照壁下地密道洞口,惶急中,她听到杨广说绾绾竟及时赶到,心中微喜,身法登时一缓,回眸望去——
洞口处,寂然无声,人影全无!
“上当了!”祝玉妍心中猛醒过来,但为时已迟,只听“哧”的一声劲响,她陡觉气息顿窒,穴道已为杨广所制住。
“祝宗主,看来你真的是太急于脱身了,”杨广飘身上前,接住祝玉妍缓缓酥软下来的曼妙娇躯,搂至胸前,不无戏谑地笑道,“难道你竟不晓得,这皇帝啊,可是人世间最会说谎的人
“杨广,看来本后还是高估你的品格了!”祝玉妍被杨广所擒,反而镇静了下来,神色亦已回复清冷若霜,寒气侵人。
杨广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地与祝玉妍亲密接触,他运足目力,低头看去,只见她云发如瀑,明眸皓齿,雪肌玉肤,吹弹可破的水嫩脸蛋,乍眼瞧见,与绾绾竟有七分相似,直若她的姊姊一般。
“美人卷珠帘,深坐蹙蛾眉,但见泪痕湿,不知心恨谁?”心中闪电般的回忆着祝玉妍与这个世界诸多强者爱恨交缠的一生,最终冀图与薄幸人同归于尽的绝望与挣扎,杨广心中幽幽一叹,鬼使神差地,大嘴一张,竟喃喃地念出了“古时候”的一篇古诗!
祝玉妍被杨广搂着,虽然不能行动,但耳朵却未曾失聪,她听得真真切切,为韵律所感,心中不觉地跟着默念一遍,体味到诗中之意,她的娇躯竟突然好似一僵,声音寒冷似冰,说道:“你念甚么?”
杨广感受着怀中娇躯的柔软,强自从她那剧烈起伏的高耸酥胸抬起眼睛,柔声说道:“现在你可以告诉我,密道的秘密了吗?”
祝玉妍微怔,尚未回答,倏然听到外面的衣袂破风声由远而近。
“陛下的圣驾可在里面?”殿门外传来了独孤峰的声音。
“回父亲大人,陛下应该还在里面。”却是独孤凤娇声说道。
轻缓的脚步声在殿门石阶上响起,逐渐走近后殿,杨广细听之下,已猜出来人乃是独孤峰父女以及另四名禁卫偏将。
“独孤将军,你来见朕,可有甚么要事?”杨广忽然发声问道。
脚步声倏然停止在殿门门槛,只听独孤峰恭声回道:“回禀陛下,宇文统领已遣了一名麒麟卫回宫,他请求晋见陛下。”
“哦?宇文卿家已经派人回来了?”杨广闻言大喜,他苦候外面的消息已有多时,当下吩咐道,“独孤将军,你与他们先将那人带到藏春阁,朕稍下便即回去。”
独孤峰与身边的众人面面相觑,心中均是不知皇帝在里面忙些甚么,但亦不敢多嘴开问,他们应诺一声,向着漆黑的大殿施了一礼,便马上转身快步离去。
“你还想知道这条密道的秘密吗?”黑色的寂静之中,祝玉妍黛眉低垂,突然开口问道。
第一百六十二章历史烟云
“费校尉,你且起来,与朕说说外面的情形吧。”
空阔明亮的藏春阁主厅里,杨广正端正地跪坐在上首御位的软榻上,他挥手和声唤起了拜伏在厅心的那名匆匆赶回内宫的麒麟卫。
此时夜已深沉,单琬晶早为杨广派人引进内间的寝房安歇,那些睡眼惺忪的宫女宦官亦为他遣了下去,现在的藏春阁内,除却皇帝杨广,便只有这名麒麟卫,以及按剑站立在软榻下首的独孤峰父女了。
“谢陛下,”那名费校尉站了起来,垂手侍立在左边独孤凤的下首,恭声说道,“陛下,宇文统领派微臣回来,是请求陛下……”
原来,日间王玄应带同宇文伤等三人,到达郎奉大营辕门外,由宇文伤扬声颂念杨广颁下的谕旨,直言王世充有负圣恩,渎职亏守,已被皇帝下狱究办,为填补职权真空,特提升卫护皇城有功的郎奉为洛阳通守,授宋蒙秋为城卫将军,并命他二人约束部下各有封赏的将官,拔营起帐,火速赶赴洛阳城门,接管城防事宜。
辕门内的众将士直挺挺地听毕,再得王玄应走出来好言好语的一番劝抚,顿即一片哗然,他们乃是王世充一手带出来的江淮精兵,对王世充可说是满腔忠诚,但眼下,听说不单故主已经被擒法办,竟连少主似乎也大义灭亲,投到了皇帝那边,主动地出面劝降。
正当他们细细思量的时候,王玄恕排众而出,愤怒地质问长兄为何父亲下狱受苦,而他却能安然无恙,化身为皇帝的使者。
王玄恕听出平日对己恭顺无比的乃弟,言下竟颇有怀疑与不齿之意。顿时恼羞成怒,但他脑筋转得倒快,霎时间,竟在众将士面前,大义凛然地说道,父亲身负皇家之隆恩,本该殒身以报。却起非分之想,妄图逆天谋反,其罪当诛九族。
但皇帝陛下宽宏大量,念在他此次揭发有功,且父亲逆迹未彰。此前更有大功于社稷,便酌情处置,从轻发落,并遣他前来劝抚众位将士,戴罪立功。以为王氏一族开脱谋逆大罪云
这一番话下来,不但辕门内的众人听得目瞪口呆,竟连站在王玄应身旁的宇文伤等人。www,K.亦是面面相觑,一时之间,竟也说不出话来。
“王玄应当真这么说了?”藏春阁内,杨广呵呵轻笑着问道,原先,他命宇文伤带同王玄应出宫,只是想藉他的身与口,散播王世充身陷囹圄的事实。隐隐地传递着王世充大势已去地信息,以利于宇文伤更有效地劝降执掌着洛阳大部军马大权的郎奉与宋蒙秋两人。
“是的,陛下,”费校尉恭声回道,待得皇帝笑声慢慢地停歇下来。他继续说道,“王玄应的话语传进辕门。那些将佐与士卒皆是一阵纷扰,神色惊疑,意态踟躇,微臣看见那王玄恕与辕门内的一众将佐吵嚷了半晌后,蓦地顿足,然后在一名老者,一名道士,一名女子的护卫下,带领近百名亲卫,匆匆地从后门驰出,望城南而去……”
见到王玄恕等人舍下七千精锐,这么突然掉头奔去,心中已决定改换门庭的郎奉与宋蒙秋等各级将佐,再没有尴尬与顾忌,当即大开辕门,疾迎出来,拜领了皇帝地圣旨,将宇文伤等人迎进了营帐。
宇文伤入得帐中,他身负皇帝重任,生恐迟则生变,便按照皇帝的吩咐,好生抚慰了一番那些着意巴结的将佐,博得皆大欢喜,然后便督促郎奉与宋蒙秋两人,尽早赶赴洛阳城楼,接管城防事宜。
郎奉与宋蒙秋新归之身,亦不敢怠慢,他们齐集七千将士,抚慰了躁动的军心,然后宣布王世充已然戴罪下狱,所以这支军队已经归于皇帝陛下直接指挥,希望他等忠于皇帝陛下,报效朝廷。
这些江淮军士听到王世充已经事败,而且少主王玄应似乎也是乐滋滋地站到皇帝那边,这般情势下,他们哪里还会反对,当下由郎奉与宋蒙秋等人率领着,朝着皇宫的方向山呼万岁,宣誓效忠。
听到这里,杨广喜形于色,拍手笑道:“很好!宇文卿家这事办得不错!果然不负朕之厚望!哈哈!嗯……费校尉也辛苦了。”
“此乃臣之本分,就算怎么辛苦也是应当地。”费校尉施礼道。
“郎通守大人与宋将军领军赶赴洛阳城门,宣读陛下的谕旨,喻告接管城防事务,北、西、南三门倒无差池,顺利接管,但是到了东门,却遭到王世充的亲族将领王行本的阻碍……”
王行本乃是王世充的族弟,他肚子里有些手段,在亲族中向为王世充所倚重,所以心中亦有些野心,现在他正统帅近万之众,镇守洛阳东门,势力甚是强大,不容小觑。
就在郎奉率军准备奔来地时候,王行本却已早得疾赶而来的王玄恕等人的报告,他当下立即严令部下加强戒备,准备誓死相抗,所以,当郎奉率领六千兵马赶到城门开阔地地时候,已经失却先机,被对方的盛大兵势逼得缓缓后退,两方亦进入了对峙状态。
“陛下,郎通守与宋将军收拢的兵力,除却要驻防三大城门,以防备外敌,还需分兵巡视城心各处,防止歹人挟机作乱,所以已经没有军力增援郎将军,故而,宇文统领遣微臣回宫,是想请求陛下派出禁卫军一部,从城北扑下,与郎将军所部夹击王行本的人马。”
杨广听了这话,潜心默思了半晌,心知李密的攻势在即,所以扫清内部障碍的事情实在不宜无限推延,他抬头望了望满脸期待的独孤峰,露出一丝微笑,缓缓地说道:“独孤将军!”
“臣在!”独孤峰有点激动地站出厅心,施礼大声应道。
“朕命你率领宫中骑卫、武卫、屯卫、御卫四军两千精锐,会同武卫将军皇甫无逸,前去增援郎奉所部,平定王行本之乱!”
“臣,遵旨!”独孤峰眸中微露兴奋之光,转即他迟疑道,“陛下,只是微臣这么率兵而去,宫中防守的兵力就……”
“无妨,”杨广含笑道,“卿家早去早回便是。”
独孤峰吩咐了女儿一声,当下深施一礼,便带同那费校尉退出阁外,脚步声转瞬间便迅速远去,直至消没在幽深地黑色中。
宽阔的藏春阁内,忽然间只剩下了杨广两人,一片寂静中,独孤凤闪亮的明眸从渐渐微弱的火苗那边收了回来,偷偷地往杨广那英俊的脸庞瞧去,却猛然发现他正凝眸望着自己,神色邪异,似笑非笑。
独孤凤望着杨广那双深邃无尽地眸子,不知怎么的,芳心竟陡如小鹿乱撞,怦怦直跳,仿佛下一刹那,就要从胸腔蹦出来一般。
“陛……陛下,您……您请安歇……吧。”独孤凤清脆悦耳地话音犹在阁内环绕,她的俏影却已慌慌张张地飘出了阁外。
“不是吧,我生得这么的英俊潇洒,为什么她却像是见了鬼似的?难道,她是火星人?”杨广望着独孤凤远去的美好背影,摸了摸鼻子,喃喃地说道。
“诶呀,差点忘了,祝玉妍还在琬晶的床上呆着呢,恩,趁着琬晶还未醒来,先问问那条密道是怎么回事,然后呢……嘿嘿,顺便问她一下,愿不愿意跟我一起从理论至实际,由浅而深地探讨一下,人类生命究竟是繁衍的这一个伟大的问题!嘿嘿……”
飘摇的火苗“噗”的一声熄灭,杨广的身形早已消失在藏春阁内间的侧门内,惟余白玉珍珠连就的门帘哗啦而响。
藏春阁外,秋风起,夜,更深沉了!
大业十四年,秋,癸亥,麒麟卫统领宇文伤,督率卫士十六,伴随帝轻衣简驾,舟还东都。适值王世充欲乱,辅臣多趋避宫城,侍奉越王侗,国戚独孤峰忧之,乃阴迎内宫。金阕殿中,君臣厮见,相携泣零,闻者心酸,几无忍二睹矣。翌日,帝应禁卫将士所请,欣然见身校场,将士得仰天颜,且闻帝之良言抚慰,无不雀跃,欢声鼓舞,声憾竟城,逆党从人由是乃惧,内生动摇——
《隋史——天帝本纪》大业十四年,秋,癸亥,帝自江都还东都。翌日,夜,妖道宁道奇擅闯宫禁,欲行刺帝,帝奋雷霆之怒,尽起武士围之。宫中有异人者,名曰尤楚红,年且七十,乃帝舅母,独孤峰之母也,得闻之,怒,乃于宫禁之巅,迎斗妖道。是时也,长夜呼啸,白发萧萧,碧影蔽空,风云涌动,见者无不骇而色变。东方既白之际,妖道不支,终为楚红败,落地被擒。由是,尤楚红受帝之青眼,得掌凤凰卫,后题神武阁,号称怒鸾天隐,名列四大天隐第三位——
《隋史——天隐列传》
第一百六十三章云破月现(上)
东方熹微,天将破晓,在一片此起彼伏的嘹亮的鸡啼声中,洛阳四方的城门轰然开启,而当城门内外的人流渐渐拥挤的时候,那温煦暖心的秋末阳光,也从远山的峰顶斜照洒下,光明了整座城池。
然而,当东门轧轧的打开后,涌进奔出的人们却吃惊地发现,城门内侧的墙根下,竟然如山地堆积着残破的盔甲与折断的兵刃,城道两旁的空地上,零零落落地斜插着羽箭,而且,相隔数步,便蔓延着一大滩一大滩的暗红色的痕迹,实在教人触目惊心,魂悸魄动。
待得时间之河再静静流淌了两个时辰,天色却已然大明。
“昨夜你听见大街上那响遍了整个东区的脚步声吗?”临近东城门的一条深巷内,一个老夫子对周围的几个老者神秘兮兮地说道。
“怎么会听不到?我的耳朵一宿都支棱着,没能睡过去呢。”
“那你知道是为什么的吗?”老夫子抚须卖弄着关子。
“不知道,是为什么?”那些老者倒也知趣,纷纷配合着道。
“我告诉你们啊,是江都那位皇帝回来了!”这名老夫子心怀慰藉,露出一副笃定的神态,“可是,朝中王通守大人的一位亲族不但不认天子,还妄图拥发自重,更甚而发兵逼宫,谋权篡位,幸而得人揭发,昨晚上,圣上乃立即下旨,派兵平剿,这不,在城里头。老半宿的就开打了,啧啧,那个场景,人头滚满地,啧啧,那血啊,也都快流成河了……唉。惨啊!”
老者们的脸上皆是露出了悲天悯人的神色,继而迫不及待的肃然问道:“听说天子堂堂之师一鼓而将其下,不知此说是否属实?”
“当然属实!”老夫子怡然说道,“本来逆贼也不至于这么快就崩溃离散,据说两军激斗正酣。一路看中文网首发.K.王行本身旁的一位可风道长,心中崇慕王师,便毅然奋起于后军之中,猝将王行本一举生擒,震慑了那近万名逆贼。他等群龙失首下,这才不得不弃甲归降。”
“这位可风道长着实可敬!”“是呀,是呀……”
“是了。赵兄难道竟是亲眼所睹么?为何如此熟知?”
老者摇头晃脑地说道:“哈哈,老朽便知众位贤兄定是还未敢到城中各处游走,此间事由,已皆述于榜上,张贴城中各要道也。”
那些老者均自微感尴尬,忙即整容他顾,将话题岔了开去。
城南朱雀大街中段,朝廷设有一处放榜公告的围墙。此时暖阳渐高,该处人头攒动,一大群身份各异的人正聚拢在墙下,议论纷纷。
“这位先生,上面说地是些什么事啊?能给咱们解说解说么?”
人群中那名身着儒服的蓄须文士见到周围众人皆满含求恳之意。他道了声好,便得意地说道:“此乃安民告示。这上边说,王行本大逆不道,竟在昨夜,窥着皇帝陛下龙驾甫归,企图发动兵变,但为忠臣王玄应察觉,上奏皇帝陛下,今上乃速发天兵,将其擒下,报送有司判审,此告示之,与民无扰,百姓但且各安其事,无须惊乱。”
“王行本?他不就是我们洛阳的通守大人的族弟么?”
“还族弟呢!你知道么?那王玄应,就是王通守的长子呢!”
“那王玄应果毅刚绝,大义灭亲,倒也深悟圣人要义。”
“这般说来,皇帝陛下驾返东都,果然不是骗人的了。”
“只盼皇帝陛下真如传言那般,转了性子才好……”
围墙告示之下,众人正交头接耳,私议纷纷,丝毫未觉人群的边缘,一位头戴遮阳笠地婀娜女子,已经悄然而来,悄然而去。
“杨广那昏君,真的返回了洛阳?”轻微悦耳,仿如仙乐般的声音犹荡漾在空气中,那个翩若惊鸿的俏影却已消失在灿烂的阳光下。
巍巍地皇宫,重重的殿宇,而藏春阁内,正浮动着融融的春意。
“……阿摩,唔……不要闹了……”内间的芙蓉帐内,单琬晶娇躯酥软,正斜躺在软榻的边上,娇喘吁吁,吐气如兰,她地双颊酡红,星眸微闭,白玉般的右臂羞涩地抵住了杨广的胸膛,如迎似拒。
“小别胜新婚,琬晶,你怎么就忍心呢?”杨广地嘴角绽出一丝邪异的微笑,先是斜睨了软榻内侧高隆的锦被,然后嘻声地说道。
单琬晶的左手无力地按着自己的酥胸,薄如蝉翼的丝衣下,爱郎的怪手正肆意抚弄自己雪白滑嫩的肌肤,教她遍体酥麻,情难自禁。
“清早地时候你已经欺负人家……”单琬晶话未说毕,忽然醒悟,顿时羞不可抑,她发力挣扎,竟脱出了杨广的怀抱,仰身坐起。
杨广看着单琬晶那成熟少妇的曼妙身段,少女情怀的娇嗔美态,脑海里登时浮现出清晨时分,她在自己身下呖呖娇啼,婉转承欢的旖旎情景,他地口唇微干,心内一阵火热,身体立时起了剧烈的反应。
单琬晶美眸晶亮,感觉到爱郎地异样,她斜睨看去,瞧个正着,忆起早晨的疯狂恩爱,她的芳心一阵剧跳,又是甜蜜又是忐忑,自感酸软的身体难以承受宠幸,她一慌神,就要俯身下榻。
“琬晶,”杨广望了望软榻内侧堆作条状的锦被,嘿然诡笑,唤住单琬晶,将她的衣物抛了过去,“先把这些衣服穿上吧。”
单琬晶俏脸红艳欲滴,杏目狠瞪杨广千娇百媚的一眼,然后唏唏唆唆的穿衣着裳,间中自然是少不得被杨广的怪手揩油了。
“李内官,沈内官。”杨广见单琬晶穿戴整齐,便朝帐外四望,然后朝着垂头低眉,侍立在内间门帘外的那名俏丽女官扬声呼道。
“陛下,听候您的吩咐。”两名耳根尽红的宫廷女官娇声齐道。
“好生将单贵妃引去沐浴更衣吧,”杨广沉吟着道,“单贵妃若有差使,你等不得违抗,她的封浩,朕之后再行传喻下去。”
“谨遵陛下谕旨。”那两名女官奉了旨意,唤进数名宫女,霎时,一群鲜花一般的妙龄女子,便将单琬晶星星迎月般的簇拥着出去。
当单琬晶美妙的身影甫出阁门,杨广嘿然一笑,迫不及待地便迅速坐起,他伸手过去,将软榻内侧的锦被猛地拉开,甩到了旁边。
松绵的锦垫上,祝玉妍正笔直地躺在软榻内侧,她的衣裳凌乱,云鬓蓬松,那张美绝人寰的俏脸已经涨得通红,一双秋水般的明眸,仿佛射出火来一般,正愤怒地瞪视着杨广那张“可恶”的笑脸。
第一百六十四章云破月现(中)
杨广俯视着祝玉妍的绝世娇颜,邪声的轻笑道:“祝宗主,你对昨晚和今晨的现场直播,可有什么奇妙的感想么?”
祝玉妍乃是昨夜为杨广藏于榻上的,她因为担心单琬晶察觉,待至此时,算起来屏息敛气已经将近六个时辰,直把她憋得几乎岔气。
最令祝玉妍羞恼忿恨的是,杨广这厮将她藏好后,在将单琬晶弄醒,与她进行连场缠绵恩爱的时候,竟暗地活动手脚,探进锦被内里,频频地催气挑逗她的敏感点,将她刺激得娇体艳红,喘气急促,若非单琬晶那时已然陷入情欲迷离的状态,恐怕她早已经露馅现形。
“杨广……你……”祝玉妍眼见单琬晶毫无知察地离去,心中的紧张尴尬虽然已经松懈下来,但胸中的怒气却越积越重,她的穴道为杨广所制,动弹不得,但口中却愤声骂道,“你这大混蛋……”
祝玉妍虽然是在骂人,但声音却宛如黄鹂新啼,竟是说不尽的清脆悦耳,温婉撩人,杨广听在耳里,简直如闻仙乐一般,他眯着双眼,一副心旷神怡的模样,嘿然笑道:“继续,继续。”
祝玉妍瞧见杨广的疲懒神情,脸上现出微微错愕的神色,但顿即便气得心中发苦,她自天魔大法有成以始,数十年间,虽会尽天下巅峰高手,惊险跌宕亦曾有之,但如眼前这般,她只能束手无策,狼狈不堪的静待命运安排的,却是平生第一遭。
“杨广,本后已如你所愿,将密道之秘告诉与你。”祝玉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忍着怒气缓声说道,“但为何你还仍将本后扣制?”
就在昨夜此榻上,祝玉妍与杨广协议,以密道之秘,换取自己的自由离去,而据她所说。昨晚宁道奇与祝玉妍先后进出的密道,乃是当年杨素督造洛阳宫城时,为了方便日后起兵造反,私自遣人发掘的秘密通道,可惜杨素当年未及筹划具体事宜。1K小说网手机站wap,1K.CN便已早早的病死。
他的儿子杨玄感倒是扯了张大旗,起兵造反,可惜他在兵围东都地时候,雄城难下,进城无方。且为杨广的追兵所迫,只好西进长安,因此这皇宫禁城的密道也无从用起了。
杨素与杨玄感虽然殁去。但有关这条密道的秘密,却为当年曾经参与发掘这条密道,却险险地逃脱了杨素的杀人灭口的一名工匠,在有限的范围内暗地里流传着,宁道奇与祝玉妍两人昨夜能够鬼魅般地突然出现宫城,便是早些年从那个圈子中得知了此中的秘密。
“祝宗主,你要朕解除你身体上的禁制,那也是易事。”杨广目光闪动,洋洋洒洒地说道,“只是此时却还要有个前提条件。”
“甚么条件?”祝玉妍此时又是费解又是惶恐,不知怎么的,自昨晚起。只要瞧见杨广那深邃幽深,邪气四溢的眼神。她就觉得身心好似已经脱离自己地控制,竟然为他所吸引过去,沦陷其中的一般。
“死心塌地臣服于朕!”杨广直截了当地说道,“朕要自你而下的阴癸派众人,均臣服于朕,尊奉朕之号令。”
祝玉妍心中腾升忿怒,她那吹弹可破的滑嫩脸蛋霎时浮现出了赤裸裸的冷笑,以讥嘲地语气恨声说道:“如若帝尊你已经统一圣门,那么要阴癸派上下奉你为主,那我们亦无异议,可惜帝尊你连自己的圣极宗都还没能统一……哼哼……”
杨广昂首决然说道:“只捱此间局势大定,朕便会广发邀请,汇集圣门各宗派的高手,让他等识清甚么是大势所趋,甚么是众望所归,到那时候,容不得他们不乖乖地臣服于朕,任朕驱使。”
“狂狷自大,痴心妄想!”祝玉妍冷声道,“就算有些趋炎附势之辈奉承谄媚,你也休想本后一派会遵从你地号令。”
“本后?呵呵,”杨广眉宇微耸,似是想到甚么有趣之事,他俯身躺在祝玉妍的身旁,双眼紧紧地盯着她那秀美绝伦的粉脸,嘻声说道,“妙极妙极!差点就忘了这茬……嗯,你称后,朕曰帝,帝后相配,正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不若宗主便作朕的妃子,辅佐朕扫平外边的各路贼寇,光复大隋千秋万载的万里江山,你看可好?”
“你……你休想!”祝玉妍面色微怔,但转即便恨恨地斥道。
杨广看着她那微沁汗珠的腻滑宽额,那晶莹嫩滑地粉嫩香腮,还有那鲜果一般的柔嫩红唇,心头顿时一阵火撩般的燥热,他的双唇微微地颤抖,慢慢而坚定地伸头过去,然后猛地吻印那两片芬芳唇瓣。
祝玉妍的一双美眸刹那间瞪得圆圆,她只及发出咿唔一声,整张樱桃小嘴便被杨广封实,感觉到杨广地舌头灵蛇般的撬着自己地牙齿,急欲侵伸入来,她羞愤难已,忙即死死地咬紧牙关,寸土必守。
杨广毫无气馁之意,他立即翻身将祝玉妍覆压在身下,一条粗糙的大舌头继续侵略大业,而空闲的双手却仿佛常春藤般的,由下而上地攀缘蔓延,在她那丰满柔软的娇躯上轻柔地探索抚摩,并随手送出了数道强烈地刺激她的敏感点的灼热真气。
当杨广的那双大手徐徐地卸去祝玉妍上身的单薄缎袍,只余下一袭素色亵衣的时候,祝玉妍的娇躯已经绷得僵直,随着已经变得更加急促的呼吸,她那饱满鼓凸的酥胸正在急剧地起伏,教人难移目光。
杨广的鼻息亦是变得炽烈而粗重,他喉咙深处发出一声雄狮般的嘶吼,一双大手猝然发劲,粗暴地撕去那袭阻挡他的灼热目光的丝织亵衣,在那两只雪白的玉兔跳将起来的一刹那,他的双手却犹如闪电划空,一把就将它们紧紧牢牢地掌握在微微地颤抖的指间。
无知觉的,杨广先前的禁制已经悄然失效,此时,祝玉妍的一双美目似是蒙上了一层若有若无的水雾,凄楚迷离,因为那数道熟悉而强烈的灼热真气的侵袭刺激,她的灵台已经渐渐沉泯,神志也只是勉强地保持着一丝清醒,当杨广的十指突然撅握揉捏身体的那两个敏感点的时候,她陡觉全身窜起了似麻非麻,似酥非酥的熟悉快感,令她兴奋得禁不住地一阵颤栗痉挛。
“咿呀……呀!”祝玉妍蛇腰顶起,螓首微昂,鲜红的樱桃小嘴脱出了杨广双唇的霸道索取,同时喊出了一声难耐而又愉悦的尖叫。
伴随着那声发泄似的尖叫呻吟,祝玉妍也渐渐地恢复了少许的清明,她睁开凄迷的双眼,顿即瞧见杨广已浑身尽赤,正如同大山般的压在自己身躯之上,而双手正要解去自己的下裳,她不由地又是一声尖叫:“放……放开……放开我!”
杨广见到祝玉妍似乎已将毕身的绝世武功忘得一干二净,惊慌得手足无措,只知举手推搡自己的胸膛,他心中微怔,但右手却毫无怜香惜玉之意,嗤啦数声,已如猛兽扑食般的,将她的亵裤撕成碎片,而左手亦使劲发力,稳稳地托住了她那浑圆滑嫩的香臀……
藏春阁内,两名耳根尽赤的俏丽宫女,正分别捧着一盆暖气袅袅的净水和一叠清香干爽的面巾,垂头低眉地侍立在珠帘门外,听到里面传出一声似是微含痛苦又似是无比愉悦的悠长呻吟,两宫女的螓首垂得更低了。
第一百六十五章云破月现(下)
中午时分的温暖阳光从藏春阁壁的金纹镂窗斜照射进,穿透了重重的绫罗轻纱,落在平整洁净的地砖上,留下了班驳闪亮的光影。
就在这静谧而清爽的时光里,俏脸上犹自带着疲倦而满足的莹光的祝玉妍,慢慢地从深沉的梦境中苏醒了过来,她缓缓地睁开了凤目,两道迷茫的目光怔怔地,望着近在咫尺的俊秀无匹的脸庞,一时间,她的脑海里变得一片空白,似乎已经忘却了那悠远的记忆。
杨广此时亦睁开了双眼,他那粗壮有力的双臂环着祝玉妍嫩滑的纤腰,手底微微一紧,便将她搂抱入怀,紧贴在自己宽厚的胸膛上,见到她神魂俱失的模样,他柔声问道:“你在想些什么事?”
听到杨广温情脉脉的话语,祝玉妍娇躯微颤,那双空洞的眼眸渐渐地凝敛着神光,当迎上杨广那微含邪异笑意的眼神的时候,她的双眸已经充盈着清澈若水的神光,仿佛心中某个地方骤被触动,刹那间,那些无曾远去的记忆,就似那潮水一般,汹涌澎湃地冲进了脑海。
“杨广?”祝玉妍那具仿如雪玉雕琢的娇躯在杨广的怀里微微挣扎,厉芒若有若无的双眸定定地盯着眼前的英俊脸庞,曼声问道。
杨广以迅雷之势,蜻蜓点水一般的轻吻她那娇艳欲滴的朱唇,得意地嘿然笑道:“错!你应该叫夫君大人,或者皇帝陛下!”
祝玉妍闻言,脑海里顿时一阵晕眩,霎时间,早晨时候香艳的唇吻,激情的缠绵,疯狂的撞击。犹如春天的花木,渐渐地复苏回醒。
“你……混蛋!”祝玉妍粉嫩的玉颊蓦地腾红,瞬间就似可滴出血的一般,她尖叫一声,忿怒羞愤,搭在杨广雄腰上地右手迅速地举起,眼底犹疑了刹那。她银牙暗咬,一掌印向了杨广的胸膛。
“啪!”一声脆响,但杨广却纹丝不动,而且哼都不哼一声,祝玉妍抬起螓首望去。只见杨广脸上正露出似笑非笑的“可恶”神色。
“你废去我的武功?”祝玉妍面色大变,禁不住地浑身颤抖。
“你不用担心,只是暂时禁制而已,”杨广看着这绝色宗师簌簌发抖的模样,心中的怜惜之意大生。搂着她柔声安抚道,“朕怎么会这么狠心对待自己的女人呢,乖啊。稍后朕便给你解开,好不好?”
祝玉妍听着杨广犹如哄抚婴孩般地话语,登时涕笑皆非,张口结舌,她呆怔了半晌,委屈羞愤憋出的一腔怒火无以发泄,蓦然地,她突然挣脱杨广的怀抱。倏然翻身骑在他的身躯上,一双细嫩纤长的玉手紧紧地扼住杨广地咽喉,恨声骂道:“你这大混蛋!去死吧!”
杨广若无其事地扭扭脖颈,发出了享受之极的呻吟,似对伊人柔弱无力的“按摩”无比惬意。1-6-K小说网,手机站wap,k.Cn他朝着祝玉妍眨了眨眼,两道炽烈灼热的目光自上溜下。霎时,他口唇微干地喃喃地说道:“真美呀!”
祝玉妍听了杨广这话,芳心顿时微微一跳,她犹记得,在很多年前的那个朦胧地月夜,有那么一个人,也曾经这么对自己说过。
“你是我的!我要你!”杨广望着身无寸缕的绝代妖娆祝玉妍,望着这具散发着无尽媚惑地曼妙胴体,一双大手如同虎爪般的攫住纤柳腰肢,搬起那挺翘丰满的两片雪丘,寻找那温暖、湿润的妙处。
正当此时,祝玉妍蓦感自己的下身被一根灼如火炭,硬如钢铁般的异物毫无缝隙地顶住,她的神智猛地回醒,螓首低垂,正见自己赤裸着傲人的娇躯,美腿伸张,跨骑着杨广地身躯,姿势无比的暧昧。
“啊!”祝玉妍尖声惊叫,双手掩面,就想起身滚向榻内凌乱堆作一处的锦被,可是杨广哪里容得她逃离,他死死地钳着祝玉妍的柳腰,顺势迅速地翻过身躯,两手握紧她的香肩,牢牢地按在身下。
祝玉妍地一双小手徒劳地抵在杨广慢慢俯压而下的雄躯,眼看再次失身于这个强横地男子,她心中悲苦之余,是内心深处却又隐隐地感觉到,似乎在杨广身躯内,竟隐藏着一种令她情不自禁地奔去靠近的神秘气息,这股气息,教她的灵魂颤栗,温暖,哭泣,愉悦。
“琬晶若是看见了,她绝对不会原谅你的。”祝玉妍感觉到那充满着爆炸力量的雄躯就要大山般的压下,珠泪盈盈地喃喃说道。
杨广此刻却也忍耐不住了,他双目微赤,低吼一声,猛然进入了祝玉妍的身体,“呀……”祝玉妍的身形微躬,刹那间,复而弹起,她的檀口大大地张开,发出了一声使世间男子摇魂荡魄的绵长娇吟。
杨广俯首啜吻着祝玉妍丰盈而性感的雪颈,两只赤热的大手沿着那使人如痴如狂的曲线,爱抚着那柔若无骨,欺霜赛雪的蜂腰翘臀,当燥热蔓延而上,紧握住那两座柔软高耸的玉女峰的时候,祝玉妍的粉脸已经烧得嫣红,她娇喘细细,鼻息急促,毫无瑕疵的美躯亦已开满了朵朵的桃瓣,两只嫩手正由重而轻,缓缓地捶击杨广的脊背。
随着杨广下体越来越凶猛地挺撞,祝玉妍那似是痛楚,又似是欢愉的娇吟也一节一节地拔高,她的双手亦渐渐地停止捶击,只过半晌,它们已搭在杨广的脊背,并慢慢地曲张,压陷杨广虬突的肌肉……
傍晚时候,已经微带凉意的秋阳终于恋恋不舍地向西山背面落下去,天际的晚霞却正在欢快地舞蹈,整片整片地曼延开去。
藏春阁外厅的软榻上,用了将近半天时光游览了皇宫御囿的单琬晶,正兴致勃勃地向杨广述说她今日所看见的诸多仙境般的胜景。
“……我以前还以为自己看到的景致是最漂亮的了,但是当我看见这里面地亭台楼阁,曲水荷池,才知晓自己错得多么离谱。”
杨广看完了手上的七本奏折。顺手丢在旁边,他看着慵懒不胜地倚靠在榻背上的单琬晶,微笑着柔声问道:“那你喜欢这里吗?”
“喜欢,当然喜欢了,”单琬晶毫不迟疑地说道,但迅速地,她的黛眉好看地轻轻蹙敛。犹豫着说道,“不过,我也很喜欢外面。”
“我知道的,”杨广轻轻地握住单琬晶春葱般的纤纤十指,仿如抚摩最心爱的珍宝一般。温柔地说道,“玩了一天,肚子饿了吗?”
软榻下面,已经点燃牛油巨烛,正侍立在下首地四名俏美内官。听到皇帝与新晋的单贵妃竟然一起“我、我、我”地说来道去,毫无皇家的仪礼,她们的心中均感无比诧异的同时。亦知晓这位“单贵妃”在皇帝心目中地爱宠程度。
单琬晶丝毫没有感觉大批底下内官的神色有些奇异,亦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违背了今晨她们教授的皇宫礼仪,听到杨广那犹如逗哄婴童般的亲密话儿,她的嫩脸微现赧色,随即瞪圆了杏目,气鼓鼓地哼声说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不过,肚子真地饿了。”
杨广看着单琬晶与平素的清冷迥然两异的可爱表情,心情大畅之余。倍觉这美丽地女子对自己的爱恋与日俱增,他心中大是感动,欢然笑道:“竟让琬晶饿了肚子,我可真是犯了大罪过啦,哈哈!”
“范内官。赵内官,”杨广挥手说道。“你们两人这便引领单贵妃到仪容殿去,安排越王侗的母妃刘良娣陪同就餐。”
软榻右边的两名内官应声出列,齐声道:“是,陛下。”
“阿……陛下,”单琬晶望了望两名内官,疑惑地问道,“你不与臣妾一起去吗?”
杨广面色微有些古怪地斜眼藏春阁内间,柔声笑道:“我还有些政事需要处理,所以要晚些才有空,你这就先去吧。”
待到单琬晶与那两名内官施毕礼节,袅袅远去,杨广腾身站起,步下软榻,向滞留的两名内官说道:“你们命人去食膳房寻些膳食,托来这里与里面的那位尊贵的夫人食用。”
“是,陛下。”这两名内官虽然不知里面的那位美艳绝伦地夫人究竟是谁,但是在早上与中午,她们两次为皇帝陛下与那位夫人净身的时候,可是见到皇帝陛下对她的爱重,深施一礼,便要退将下去。
当她们俯首倒退的时候,杨广突伸怪手,轻拂了一下左边内官裂衣欲出的酥胸,揉捏了一把右边内官吹弹可破地粉嫩玉颊。
“啊……”两名娇美可人的内官轻呼一声,脸蛋上同时浮现出两抹桃花般地嫣红,螓首垂得更低,纤足微微踉跄,默然疾趋而出。
杨广望着那两个娇俏的倩影,微微邪笑,他抬起双手,凑到嘴边,左右一吹,嘿然说道:“这……就是权利的魅力!”
“玉妍,我进来啦。”杨广掀起珠帘,大步走入了灯火通明的内室,他卷起低垂的幔帐,望着床榻上那高高隆起的锦被,嘿嘿一笑。
“玉妍,起身了吧,躺了一天,还没有补足睡眠么?”
杨广话音甫落,锦被突然飞了起来,甩向榻沿的杨广,杨广熟练地接住锦被,轻轻地放到榻尾,他抬眼看去,只见明亮的烛火下,祝玉妍身着一袭宽衣缓袍,正平躺在软榻正中,她的娇靥冷若冰霜,一双美丽的眸子狠狠地瞪着杨广,而那高耸插云的酥胸亦急剧的起伏着,犹是杨广已肆意把玩了千百遍,但心中仍是微微一热。
“怎么了?谁惹朕的玉妍生气了?”杨广笑吟吟地坐到榻边。祝玉妍冷哼一声,伸出浑圆纤细的一双玉足,狠狠地踢向杨广,但是她武功被封,哪里能够得逞,杨广低笑一声,抬手握住了她的足踝,邪声说道:“真是一只母老虎,看来还需要调教调教啊。”
祝玉妍轻轻地挣扎数下,瞪着杨广怒声斥道:“放开我!”
“好好地怎么乱发脾气呢?”杨广煞有介事地摇头说道,“该罚!”他的语音甫落,祝玉妍白皙的玉颊蓦地飞起了两朵的红晕,“啪啪”两下清脆的悦耳响声,却是杨广轻轻地拍了两记祝玉妍的香臀。
“陛下,禁卫独孤统领以及光禄大夫等各位大臣求见。”正当暧昧丛生的时刻,藏春阁外厅忽然传进了一名内官清脆悦耳的禀告声。
杨广鼻中闷哼一声,腾地站了起来,怒气冲冲地说道:“朕要看看那几个混蛋究竟又有什么破事!”他向祝玉妍挥了挥手,然后噔噔噔地大步往外便走,当他跨出门槛的时候,他的耳朵似乎听到了一声细微得几乎无法察觉的娇笑声。
第一百六十六章云破月现(下续)
当杨广巍然跪坐在藏春阁外厅软榻上,命守侯在阁内御座下的八名内官唤进独孤峰等人的时候,他的怒气亦已渐渐地消失散去。
“臣等参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进厅诸人舞蹈山呼。
“诸位卿家平身,”杨广广袖舒展,双手虚抬道,“赐座。”
“谢陛下。”独孤峰等人礼毕,依照官秩品级,在那些内官们搬来的席垫上次第坐了下来,右边第一位乃是独孤峰,他的下首便是皇甫无逸,而左边第一位则是段达,他下首两人正是元文都和卢楚。
杨广挺直腰脊,振奋精神,清了清嗓音,温和地说道:“五位卿家不是出宫接手军政要事了吗,此番深进内宫,所为何事啊?”
“陛下,”段达抢先站起,巍然出列施礼道,“臣有折奏。”
侍立旁边的内官疾趋而前,接过段达高举的奏章,必恭必敬地呈与杨广,杨广摊开折本,略略地扫视,他微微点头,缓声说道:“段卿家的意思是,应及早整肃皇宫,重设衙府,惩治叛逆?”
“是的,陛下,”段达恭声说道,“眼下局势勘定,先前暂避宫禁的诸多臣属也应该搬出皇城,否则已是有违宫礼,触犯皇威。”
“再有,自从王世充掌柄以来,政令军调无一不从通守府而出,故而河南的千万百姓,只知王通守,而漠视朝廷威仪,此诚刘裕故事也,陛下不可不防。又,此次兵困皇城。实属大逆不道,始作俑者,自是王世充无疑,王行本不过从犯而已,而王玄应等人亦有附逆之罪,所以,臣等恳请陛下。颁下御旨,授命能吏开府审讯,问清其罪状,量恶予刑,公诸天下。以儆后效。”
元文都与卢楚亦站出列,齐声唱道:“兹事体大,伏惟圣裁。”
杨广微笑道:“三位卿家说的甚有道理,不愧是社稷干城。不过,那王世充与王行本也就罢了。但是王玄应等人,朕前时曾有承诺,令他戴罪立功。如今他亦协助宇文老卿家劝降郎奉等人,可说是没有功劳也有了苦劳,如此,朕乃九五至尊,又怎可出尔反尔呢?”
“这个……”段达等三人儒者出身,听到皇帝以君主无可失诚的大帽子笑眯眯扣下,禁不住的面面相觑,彼此交换了个无奈的眼神——
王玄应这二世祖乃白痴一个。对老子没甚威胁,况且连这面活旗子都砍了去,往后那些曾经反叛隋廷,各郡县的大官小官、猛将挫将,不就都往老子的死对头那里跑啊!这亏本买卖万万作不得!
杨广肚子里暗自忖道。
http://wwWKcN当他见到段达这三个平素都有点喜欢夸夸其谈,但处理政事地能力却不甚高明的官员难得地语塞。他心中冷笑道:若非眼下乃非常时期,老子又怎容得你们这帮废材占居高位?
“整肃宫禁一事,朕便交与三位卿家全权处理,两日后再行奏报,至于重设衙府嘛,”杨广微微沉吟,继而笑道,“这没有必要,如今洛阳初定,人心思稳,朕岂能逆舟而行,置民愿而不顾呢?”
杨广这些正气凛然的话语甫出嘴巴,阁内诸人的神色皆是有些古怪,此时假若杨广怀有读心术的神通,当可听到他们的腹诽:“岂能逆舟而行?说的比尚秀芳唱地还要好听!你三征高丽,民怒如沸的时候,遍地反对之音,但当时也不见你顾一顾民愿?”
“陛下,”较为年轻的卢楚没有回到席中,他踏前半步,躬身施礼,朗声说道,“那么您打算如何处置王世充以及王氏一族的呢?”
“待得数日,朕再将结果公布,卢卿家静等便是。”杨广高深莫测地微笑道,看着容色没有丝毫改变的卢楚默然退下,他地插鬓剑眉倏然微耸,心中亦是微微一动,这个卢楚,好象还是个可造之材啊。
收回瞥向卢楚那微带赞许的眼神,杨广的视线扫向右边稳如泰山的独孤峰与皇甫无逸,在两人身上打了个转儿,忽然欣然说道:“独孤将军与皇甫将军脸带笑容,那么为朕带来的定是什么好消息啦。”
独孤峰与皇甫无逸同时站了起身,出列唱礼道:“陛下龙目如炬!”前者从容说道:“微臣凛尊陛下旨意,将王氏族人直属地军队逐一打散,分别安排到城防各军内,并暗中派遣专人盯梢,以防反复,至于王行本及王玄恕等人的府邸,臣亦抽调了部分禁卫将士前去看管,其家属也已软禁在府邸之中,绝无一人曾踏出门槛半步。”
“王玄应可有什么异常的举动?”杨广点了点头,忽然问道,今日早朝地时候,杨广装模作样地为他解去禁制的时候,见过他一面。
受命监视王玄应的皇甫无逸连忙说道:“王行本、王玄恕等人被关押到王世充的那个狱牢后,他曾经探过一次监,进去后对着王世充哭了一场,之后便回到通守府里,闭门谢客,只顾饮酒作乐。”
“陛下,”独孤峰见到杨广不置可否地微微颔首,喜声接道,“微臣还有事情亟待直达圣听,是偃师前线方面的消息。”——
难道是李密那个老家伙从金墉城那边杀过来了?
还没有作好思想准备的杨广甫听之下,心头顿时一咯噔,但细看独孤峰那副淫荡的神情,顿知英明神武的自己幸福地马失前蹄了。
“陛下鸿福齐天,”独孤峰喜气洋洋地施礼道,“适才微臣刚刚得到细作探报,说道驻守偃师前线地张镇周、杨公卿两位将军的营盘已经降下了王字帅旗,正高悬吾朝之龙旗,而且,据说张镇周将军已经乘船西回洛阳,请求晋见陛下您,此刻他应该还在水路中。”
杨广登时完全地放下心来。他虽然已经全盘控制洛阳,内敌湮灭,但是这洛阳雄则雄矣,毕竟也只是孤城一座,若是李密这能征善战的老家伙率领他手下的百战雄师突然杀到,强势攻城,自己手底下这些军心还没有稳定下来的城防军又怎能相抗?到时候。纵使自己地武功再怎么强横,也是无力回天,难抵那十万雄师的啊!
将乱七八糟地想法扫出脑外,杨广心中微感得意:“看来老子派出的那些能说会道的麒麟卫使者并没辜负他们的皇帝陛下的厚望。”
清晨时分,杨广“忙里偷空”。曾向坐镇洛阳通守府的宇文伤暗下旨意,命他从城防军里挑选两队五十名精干将士,分由他手下的四名麒麟卫督率,飞舟赶去偃师防线,将杨广亲笔书写地劝降谕旨交与张镇周和杨公卿两人。并说道,假使他们愿意重归于大隋的荣耀旗帜下,就教他们在营盘上降下“王”字帅旗。高悬起大隋的龙旗——
嘿,赚了赚了!以后老子这个正朔的旗号还要大打特打啊!
“陛下鸿福齐天,天人护佑,他日定当扫除诸路小丑,还吾大隋之朗朗乾坤!”正当杨广噼里啪啦的敲打小算盘地当儿,段达等人却齐唰唰地站起出列,与独孤峰两人并肩恭声呼道。
“虽赖列祖列宗护佑,但众卿家也是辛苦了的。”杨广表面上笑眯眯地挥手说道。但肚子里却暗忖道:这列祖列宗都是老杨家的,老子一个不认识!如果他们真的赐下福气,老子来享;若是他们罩不住了,你们这些臣工再去辛苦会儿吧!
杨广再与底下五个乐滋滋的家伙说了些没有营养地废话,刚待叫他们退下。但耳朵却突然听到阁外一声霹雳似的厉喝:“有刺客!”
独孤峰等人应声而起,蓦然想到昨晚的宁道奇。他们地神色均是微微一变,心中均是忖道:莫非是慈航静斋又或是净念禅院的人?
杨广却是无以刺客为意,他只是有些郁闷:怎么搞的,这皇宫大内的风水就这么好,弄得刺客就仿佛那黄河之水,前赴后继的?
“陛下,”独孤峰与皇甫无逸两人看了看神色紧张的段达等人,互视一眼,向杨广施礼,齐声道,“请允微臣前去一观。”
杨广望了望旁边有些花容失色的内官,轩眉微蹙,不怒而威,淡声说道:“不用去了,刺客已到。”
仿佛为了回应杨广的话语似地,阁内的诸人只听到一声凤唳般的激越清啸激荡整个昏黑的夜空,刹那之间,已犹如曳空而过的闪电般地,由远而近,迫到了烛火通明的藏春阁外。
当此之时,正垂手恭立杨广身旁地那名俏丽内官,不自觉地往榻边靠去,同时抬起微带惶色的明亮美眸,偷偷地向杨广望去,恍如白昼的烛光中,她忽然发觉这位英俊无匹的皇帝陛下,平静的脸上,倏然间竟露出一丝古怪的异色。
衣袂破风声猛然大作,霎时间,只听卫护在阁外的精锐禁卫高手呼喝连连,寒光忽闪间,“铮!铮!铮!”已碰撞出连珠金鸣脆响。
“刺客已为禁卫高手拦住了。”独孤峰呼出一口气,但是他的凝重神情却是没有丝毫松懈的意思,他心里很沮丧,也很清楚,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这个禁卫总领算是当到头了——
刺客竟然能够频频越过高墙,频频光顾皇宫,这还不能显示出自己这个禁卫总领当得实在很无能么?
“独孤将军,”此刻杨广的心中却在悠悠地叹息,他轻声说道,“你出去叫那些禁卫高手退下,然后让那位女刺客进来吧。”
“陛下!”独孤峰与阁内众人的脸上禁不住都露出震惊的神色。“你们也都退下吧。”杨广朝着众人挥手,轻声地说道。
“陛下,万万不可啊!”段达等人抗声说道。
“退下。”杨广淡然说道,他的语气虽然宁静如镜,但是那两个字里头,却透露出一股绝对不能置疑的强大无伦的威压,配合着那双神光电射,犹如龙睛般的眸子,独孤峰等人均是噤若寒蝉,不得不硬生生地吞下试图再次劝谏的话语,默默地退了出去。
天色渐黑,夜已近,只听烛花爆鸣,溅起了点点的星火。
烛火高耀的珠帘内,若有一个白色的身影翩跹欲出,而寂谧的藏春阁内,杨广却端坐在高高的软榻上,静静地等着伊人的到来。
阁门处,只见绿影微晃,一人已踏进门槛,杨广抬目望去,却见一身宫女装束的傅君瑜,手提长剑,正满脸疑惑地袅娜走进阁内——
她,美丽依然。
“你好。”杨广微微笑道。
“是你!”傅君瑜娇躯轻颤,恍然大悟的同时,那双仿佛明月一般的双眸却在刹那之间,蓦地暗淡了少许,而那张吹弹可破的粉嫩脸蛋,似乎也在突然之间苍白了下来。
第一百六十七章庭院深深(上)
“你那晚是怎么摸进宫的?”很多年后,杨广实在是闲着无事,突然想到当年盘绕心头的疑云,便向怀中的成熟美妇笑眯眯地问道。
“摸进宫?”傅君瑜依偎在杨广温暖的怀抱,听到爱郎说得有趣,顿时玉手掩唇,笑得花枝乱颤,旋即娇声抗议道,“人家哪有你说的那般鬼祟!你以为那时你的那个破皇宫真的是龙潭虎穴呀?”
杨广看着怀中散发着馥郁幽香的绝色美妇,看着她那张犹如鲜果般的颤颤红唇,心中忍不住地暗咽了一大口唾沫,一双强壮有力的大手亦缓缓地回环,悄悄抚摩着怀中这具熟悉的曼妙浮凸的女体。
“你招,还是不招?”杨广心头火热,干燥双唇凑到傅君瑜那珠圆玉润的耳朵,满口凶腔,仿佛绑匪一般的沙哑着声音“讯问”道。
傅君瑜“扑哧”娇笑出声,刚待“顽抗到底”,但蓦然间,她察觉到了杨广身体发生了最原始的反应,她的芳心登时怦怦乱跳,霞烧双颊,浑身不自觉地亦酥软下来,她动也不敢动,下意识地犹如燕子呢喃般的说道:“好吧,我招就是……”
大业十四年九月初七的清晨,傅君瑜落寞地收拾好自己的行李,没有与众女道一声别,便悄然离开了“天然居”,准备南下江都。踽踽独行在薄薄晨岚中的洛阳东街,傅君瑜的心情惆怅而飘渺,自己终究还是没能与那个神秘如迷,自己却情不自禁地倾心相恋的男子挥手道别呀……不过这样也好,我们毕竟分属敌对的两国之人,而他身边的红颜知己多不胜数,即便赖在他的身边,又能如何呢?——
可是。坚强如己,心里却为什么正在隐隐地作痛呢?
“黯然消魂者,唯别而已矣!”傅君瑜默默地咀嚼着中原百年前的江淹写就地《别赋》名句,心中的酸楚凄凉实在难以复加……
“哎呀,听说坐镇江都的皇帝陛下真的回来了。”
“快去看呀,榜墙上真的贴有皇帝的谕旨文告呢!”
数声喊嚷,猛地惊醒了木然前行的傅君瑜。她举目望去,只见晨雾散尽地长街上,一大群人正向前面的一堵高墙奔去,困居客栈两日,消息异常闭塞的傅君瑜心中愕然道:“杨广那暴君回到洛阳了?”近的傅君瑜终于逮到机会,她生擒了一名奉调回宫的禁卫,从他地口中严刑逼问进皇城的口号,得到所需的东西后,她踢昏了这名倒霉鬼。1-6-K小说网,电脑站www,k.Cn然后换上了禁卫的服饰,略作修饰,她便施施然地走向皇城城门。准备混入里面。
因为当时奉命回调的禁卫实在太多,间中亦不乏匆匆地数人小队,对于傅君瑜这个自称掉队的清秀小兵,那些繁忙异常的皇城卫也没有生疑,挥挥手,便让她领了新号牌,赶紧回到原先地岗位去。
在皇城内躲藏良久,到得黄昏。傅君瑜趁着换防的漏洞,神不知鬼不觉地飞身溜进了宫城,在逼问了数名宫女与宦官,确定杨广真的便在藏春阁后,她立即换了装束。扮作宫女,在夜色的掩护下。仿如和风拂柳,娉娉婷婷地往藏春阁飘然而来。
就当傅君瑜快要走近藏春阁的时候,她却为宫廷轮值的高手独孤霸发现了异状,刚待喝止,她已先下手为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暴起伤人,一击即中后,便迅如电闪地朝藏春阁这边疾冲过来。
虽然宫廷两大高手尤楚红与独孤凤已经回到府邸,而跋锋寒与徐子陵亦调出宫外,担任新城防军的偏将军,但藏春阁毕竟是龙驾所在,宫廷重地中的重地,禁卫高手大部集中在周围,所以当傅君瑜飞身闯近地时候,就遭到他们强劲的狙击,再难寸进,处境亦岌岌可危。
即当傅君瑜濒临绝望之时,她却听到有个中年将领竟突然喝退那些汹涌如潮的禁卫高手,然后拱手说道,奉皇帝谕旨,请她入见。
傅君瑜虽然迷惑难解,但到得这般境地,这种结果却是求之不得的,于是她晃身疾进,踏进阁内,然后,她便看见了高踞堂上的大隋皇帝杨广,但她万万料想不到,这个万恶地暴君,竟是那个来历莫策,令她魂之为牵的翩翩男子。
“你好。”杨广笑容如昔,平静中却多出一种帝皇地威仪。
“是你!”傅君瑜苦涩地说道,别来仅是区区的两日,但她心中却蓦感已经与他离隔了千万年,她分明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藏春阁外,夜色渐深,凝重异常,明亮的厅堂内,一阵清凉的晚风吹拂进来,将那层层的白色纱帐摇动得翩若蝶舞,如梦如幻。
杨广望着脸色苍白的傅君瑜,心中的怜惜油然而生,他缓缓起身,步下软榻,走到她的身旁,刚刚伸手去握那双微微颤抖的柔荑,但傅君瑜的双眸却倏起决然之色,她突然倒纵飞退,跃出了七步之外。
“杨广,”傅君瑜提起寒光闪闪的长剑,剑尖斜指杨广,脸色亦已变回了初见时的如冰如霜,她好似陌路人的冷声说道,“你屡侵我高丽国土,杀伤我高丽百姓,今夜我特来取你之命,纳命来!”
傅君瑜满脸的冷厉之色,她口中一声娇喝,人随剑走,只见阁内应声寒光疾闪,剑芒如虹,她已朝着杨广的胸膛奔雷般的一剑刺来。
杨广肚子里暗骂这副身体的前任主人办事实在太过拙劣,骂归骂,眼前美娇娘的当心一剑也是紧要,他抽身侧跨,漫不经意地曲指轻弹,“铮”的一声,正中寒芒中央的剑脊,刹那间,傅君瑜陡觉剑柄处传来了一股沛然巨力,浩浩荡荡,绵厚雄劲,不单将她送出的两波力道击得溃不成军,气血翻涌,还教她差点就拿捏不住手中的长剑。
傅君瑜虽然骇得花容失色,但毕竟乃是傅采林的得意弟子,她顺着杨广的劲道,仿佛散花天女般的旋身疾转,当她飘身飞至杨广右侧的时候,她的凤目射出复杂的神色,但瞬息间,她银牙紧咬,长剑轻颤,立即化作漫空的剑影,朝杨广水银泄地般的笼罩而去。
杨广柔声轻笑,他双手扬动,十指弯曲舒展,仿佛那夏日荷塘水面上缓缓盛放的纯洁白莲,轮番弹向恍如浪花般的刺来的剑尖,那守护在阁外廊道间的独孤峰等人,只见里面两道人影移行换位,迅若鬼魅,刚刚接触,又立即分向两边飘飞,顿时之间,众人的耳鼓只听到一阵连绵铿锵的金铁交鸣声,犹如金珠滚落玉盘般的清脆悦耳。
“铮——”一声脆鸣,阁内漫空的剑影忽然飞花般的散去,斗场的中央倏然现出了傅君瑜的美好身躯,她的呼吸有些急促,高耸的酥胸缓缓地起伏,衣裳稍显凌乱,白皙宽阔的额头也出现了亮晶晶的香汗,但是她的眼睛依然是那么的明亮,双手也依然是那么的沉稳。
“杨广,你为什么不出全力?”傅君瑜剑尖斜点一丈外的杨广。
杨广此时袖袍平整,微笑如初,呼吸亦没有丝毫改变,好似方才的迅速飞驰,腾挪趋避,不过是闲庭散步,费不着点滴力气一般。
“君瑜,我们还是坐下来好好谈谈吧。”杨广微笑道。
傅君瑜的娇靥现出挣扎犹疑之色,但霎时玉容便恢复了冰冷,她直直地瞪视着杨广,冷哼道:“我与你没什么好说的了!”说罢,弹身跃起,仿佛仙女般的凌空飞舞,晃身飘至杨广头顶,当头劈下。
“好狠心的君瑜。”杨广嘿嘿轻笑,他向左微跨,滑出了两步,恰恰闪开剑锋,然后曲指握拳,朝着来势已老的长剑轰去。
强劲雄绝的拳风浩浩绵绵,迎面而来,傅君瑜突然面色微变,她抽身疾退,长剑回卷,莫名其妙地朝着身后唰唰唰的三剑反劈。
说也奇怪,当傅君瑜的长剑劈出的同时,杨广不待拳势变老,倏然间兔起鹘落地错身挪到了她的身后,仿佛主动迎向她的剑锋一般。
“弈剑之术?”杨广微微一笑,伸出右手食指,向傅君瑜身旁的虚空轻轻点出,“啵”的一声,若有东西破碎一般,傅君瑜骇然察觉,自己使出弈剑术,反手劈出的三剑形成的劲力气场,竟已被杨广那轻描淡写,却充满先知先觉之感的一指,刺得土崩瓦解,消弭无形。
“弈剑之术!”傅君瑜忍不住地惊叫道,她清楚感觉到,自己刚才的那三招弈剑势分明已经封锁了杨广的后着,眼看就要刺中他的那一刹那,蓦然间,他的位置竟突然改变,完全地置身于剑势之外。
而且,他不仅脱离了自己的锋芒的笼罩,而且还似看出了自己的所有后继招数,抢得先机,轻松一指便破去了自己的弈剑术——
他是以弈剑之术破了自己的弈剑之术!
傅君瑜正疏神间,忽见杨广游鱼般的欺近,右手撮指并掌,温柔地横切自己的脖颈,她冷哼一声,竖剑推出,砍向切来的掌沿,而杨广这时诡秘地一笑,左手无声无息地上扬,疾点她的昏睡穴。
“弈剑之术!糟糕!”傅君瑜只觉后背微震,眼前猛然地一黑。
“君瑜,以后就和玉妍在这里住下了吧。”杨广从后面揽着傅君瑜软绵绵的娇躯,望了望躲在珠帘之后的祝玉妍,笑眯眯地说道。
祝玉妍怒哼一声,猛地摔下身畔的珠帘,气冲冲地走回里面了。
“有性格,我喜欢!”杨广朝内间翘起了大拇指。
第一百六十八章庭院深深(下)
当傅君瑜从昏睡中徐徐苏醒过来的时候,已是翌日的清晨。
“君瑜姊姊,你醒啦。”旁边传来了熟悉的悦耳声线,傅君瑜侧头看去,只见单琬晶身披舒袍,正巧笑嫣然地坐在自己的身边,那缕缕透过镂空窗格射进来的灿烂阳光,照映在她凝脂般的俏脸,顿时一片红彤光润,衬上欺霜赛雪的肌肤,直若天仙化人,美艳不可方物。
“琬晶?怎么是你?”傅君瑜摸了摸身下的软榻,看着身周飘舞着的洁白轻纱,她的美眸现出迷惘之色,玉手撑起酥软无力的娇躯,怔怔地问道,“这是在哪里?我们怎么会在这的?”
“这处是皇宫里的思远轩。”单琬晶伸手搀扶起她,柔声说道。
傅君瑜乍闻“皇宫”两字,娇躯登时微震,刹那间,昨夜的一幕幕瞬息之间便在脑海里飞速地掠过,最后定格在一片漆黑中。
“你是否早已知晓他身份了的?”傅君瑜恍惚了一下,怔怔道。
“是,但也没多久,”单琬晶继而和声安慰道,“既来之,则安之,既然进来了,无论将来如何,你还是先在这儿住下来吧。”
傅君瑜抬起螓首,双唇紧抿,默然良久,忽然幽幽地说道:“虽然我武功尽数为他所封,但是他真能放心让我在他身边么?”
“莫要理会这些,恩,是了,你休息一夜,想是也饿了,待先净了脸面,再用点膳食吧。”单琬晶露出了温煦的笑容,她松开了扶着傅君瑜香肩的柔荑。轻轻地交击两下,只听“啪啪”的两声,宽敞的室内便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傅君瑜循声望去,只见纱帐外边,两名手托香巾和水盘的宫女,正袅袅地走到了近前……
而此时杨广却已与祝玉妍作完了晨起运动。留下瘫软的她在内房榻上休息,杨广便神清气爽地端坐在藏春阁外厅地软榻上阅览奏章。
龙案上的这份密折乃是新任洛阳通守郎奉呈送,他在奏章里言道,洛阳城望族沙家控有大量违制军械,但据细作探察。沙家近日却有西移长安的异常动向,所以他恳请皇帝陛下及早裁断,消弭祸患。
“沙家?程碧素?”杨广右手五指轻轻扣击龙案,蹙眉沉吟道。
“陛下,”阁门外的传唤内官禀道。“禁卫总领独孤峰求见。”
“哦,正好要找他呢,宣!”杨广抬起头来。向内官招了招手。
随着那名娇俏内官的长声传唤,候在阁外,身披软甲的独孤峰疾趋步进,到得阁心,躬身施礼道:“微臣独孤峰,参见吾皇。”
“爱卿免礼,”杨广将奏折放置于身旁,摆手说道。“请坐。”
独孤峰小心翼翼地抬起头,见到杨广脸容平和,并无不悦之色,紧张的心情顿时一松,连忙称谢。然后退到旁边地席位跪坐了下来。1K小说网电脑站www,1K.CN
“爱卿匆匆而来,所为甚事啊?”杨广望了他一眼。微笑问道。
独孤峰臀下的蒲团尚未坐实,甫闻杨广之言立即挺身单膝跪倒,沉声说道:“陛下,微臣受命掌管宫禁,卫护皇家,哪知两日间竟放任两拨刺客连闯大内,惊动圣驾,此诚人臣之过也,故,请陛下治微臣渎职之罪。”说罢,他竟摘下自己的紫羽盔,高高地托起。
“爱卿说错了,”杨广笑容忽敛,“刺客只妖道宁道奇而已。”
独孤峰早知晓傅君瑜的真实身份,亦知她的实际意图,但此刻听皇帝语气,竟是完全地撇弃无论,他心头一动,道:“是,陛下。”
杨广对独孤峰如此知趣很是赞赏,但随即冷下脸,训斥道:“不过你渎职之事确非乌有,哼哼,宫城禁卫忠心无贰,自该嘉奖,但其防务却松懈如斯,令人如入无人之境,这教朕怎生睡得安稳?嗯!”
独孤峰此时后悔不迭,暗叫苦也,他来此之前,已自知宫城内廷出此纰漏,绝对难逃罪责,他适才无非是想以退为进,换取皇帝地同情,然后化大事于小,小事化无,最后烟消云散,最好什么事情也没有,但是没有料到皇帝却龙颜怒变,好似真的生起气来一般。
“这样吧,你卸下现职,外赴城防,任偏将军,”杨广冷冷地瞥视着独孤峰,直到后者的内袍渐渐汗湿,脸色方是缓缓地松就,“而你母亲尤老夫人与凤儿,于上次擒拿妖道一役立下了大功,朕便赏赐她祖孙俩锦缎千匹,上好胭脂百盒,并,你那禁卫总领的职位便由老夫人暂摄名下,凤儿能力亦非凡俗,可从旁佐助。”
独孤峰跪在阁心,直觉上边凌空迫下一股滔天无铸的无形威压,却哪里敢说半个不字,听着上边那名内官唰唰地记录声,连声应是。
杨广其实也知此番的两拨刺客均与独孤峰掌柄禁卫的能力无关,但是他近来渐感宇文阀地势力更是膨胀,内廷与军队中皆有要人,如若束手任由其发展,只恐将来又是尾大不掉的局面,到时真的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再次走回前任的老路,徒废心计了。
但是如果扶植过去的豪门独孤阀,加诸制衡,以尤楚红抗宇文伤,以独孤峰带动下的独孤阀高手抗宇文成都等人,而且两大世阀的矛盾由来已久,短时间内,亦不虞他们冰释前嫌,合作无间。
争取到这若干年地时间,便可实施酝酿许久的文武科举取士的计划,逐步地取代魏晋以降的大族门阀垄断朝廷高职的势力格局了——
哈哈哈!老子果真没有白学历史!哈哈哈!老子是天才!
“陛下,微臣还有要事启奏。”独孤峰那低微地声音听在杨广的耳朵里,却很是突兀,直若那轰天雷,无情地炸碎了他意淫地气氛。
“说!”杨广牙缝挤出的声音就像那寒冬冰窖吹出的丝丝冷气。
独孤峰捧着紫羽盔,直挺挺地伟躯无端地打了个寒噤,他有些尴尬地望了望侍立在软榻左右地八名娇俏内官,嘴巴蠕动。欲言却止。
杨广心中蓦地微动,莫非这老小子说的是甚么鬼祟之事?忖到这里,他挥一挥手,八名内官齐声呖呖应是,躬身施礼,悄然地退下。
“陛下,”独孤峰微趋凑前。脸上露出了谄媚恶俗的笑容,故意地压低声音,神秘地说道,“微臣昨日奉陛下谕旨,外出公干时。于道左偶得一稀世宝贝,不敢自专,欲献予陛下,以略尽人臣之道。”
“稀世宝贝?是甚么东西?”杨广的猎奇心给微微地吊起来了。
“陛下可曾听说过洛阳有双宝?”独孤峰的诡秘笑容给了杨广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对。就是那种烂俗电视剧里某类职业者的笑容。“朕只曾听人说道洛阳有双艳,是为洛阳首富荣凤祥地千金荣姣姣,王世充的外甥女董淑妮。”杨广心中隐隐猜到了甚么,但却装作糊涂地道,“但至于爱卿所说的双宝嘛,却从未听人道及过。”
独孤峰眼睛一亮,更觉自己英明果断,他嘿然赞叹道:“陛下果然是那个,听闻于帷幄之中,那个。察觉于千里之外啊!好教陛下得知,这洛阳双宝嘛,就是陛下所说的洛阳双艳,艳盖洛阳的尤物。”
“荣姣姣也就罢了,这董淑妮么。昨日微臣奉陛下谕旨查封王行本府邸地时候,恰恰碰见她从里面逃逸出来。于是微臣便命人出手拿下,关押起来,微臣仿佛间,似曾听说陛下枕畔空虚,因为便想将此女上献与陛下,以陪伴陛下渡过那漫漫长夜,此亦人臣之心也。”——
我靠!这老小子原来不止是色鬼,而且还是个皮条客啊!杨广肚子里嚷嚷着鄙视独孤峰,但听闻“艳盖洛阳”四字,心中仍是怦然一跳,按说他几乎已经阅尽当世的绝世美女,但不知为何,内心深处那股收罗天下美女,充实后宫的劲儿却没有半瞬停顿过,大有一种“韩信点兵,多多易善”的架势。
独孤峰偷眼望见杨广双目蓦然发光的模样,心中虽然一阵肉痛,但是亦知绝非吝惜地时候,他谄笑道:“此女艳色无双,更教陛下欢喜的是,她尚是处子之身,而且今晨给臣和那王玄应苦心劝说后,她亦道极为乐意侍奉陛下,以减轻其舅王世充所犯之滔天罪孽。”——
我靠!董淑妮还是个处女?她还没有跟杨虚彦勾搭成奸么?这有可能么?不成,老子得亲自检验,以为广大的“大唐粉”释疑!
“咳!这董淑妮孝心……那个天日可表啊,朕便成全于她吧,”杨广笑若春风地道,“爱卿哪,这妙人儿现在何处呀?”
独孤峰昨日从皇帝那帖文告已经隐约猜到王世充罪责难免,但是死罪可脱,现在听到皇帝这番话,暗道皇帝可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启奏陛下,微臣已将她领至宫外,静候陛下地旨意宣召。”
“爱卿果是朕之肱骨,甚体朕心,将来足堪大用呀,”杨广笑眯眯地点头赞叹,然后轻击手掌,扬声唤道,“来人哪。”
八名内官从下侧室婀娜走出,鱼贯而现,娇声应道:“陛下。”
“传朕旨意,着禁卫将军,通守府尹,城防将军三处,将此次平逆的功臣速速上报,朕当论功行赏,另,原禁卫总领独孤峰,于此役虽有失职,但亦有可圈可点之处,除下放城防军,任偏将军锻炼外,再加其为昭国公,以示表彰。”
独孤阀自被皇帝杨广刻意打压,失宠陛前之后,阀主独孤峰世袭的昭国公的爵位便亦降下一级,是为昭德侯,所以独孤峰在宇文阀阀主宇文伤面前,总有一种矮他半截的感觉,因为宇文伤已升许国公。
听到皇帝恢复自己的世袭爵位,而且,相信在皇帝陛下那句“可圈可点、足堪大用”的赞语提示下,家阀的容光即将在自己领导下重新闪耀,公侯千载,福荫万代,独孤峰思忖到此,自是喜形于色,肚子里暗叫美人儿送地正是时候。
“谢陛下恩典!”独孤峰喜气洋洋地施礼拜谢道,他哪里知晓,杨广心中却早已有了算计世家大阀的如意算盘呢。
“周内官,”杨广继而唤道,“你这便与这位独孤将军到宫外去,领那名董小姐到藏春阁来吧。”
“是,陛下。”那名娇柔可人的周内官与独孤峰恭声应道,前者随在独孤峰的身后,犹如杨柳迎风,款款地走出了阁门。
杨广嘿然收回了视线,向自己软榻右旁的那名内官说道:“赵内官,你再拟两道旨意,第一道,特授洛阳沙府家主沙天南为兵部侍郎,令他即刻莅任,着右司郎卢楚速去宣旨;第二道,命独孤府中地独孤凤为朕之密使,前去外城南大街天然居,将单夫人等人全皆接入宫中,安排到宫北凤鸣殿就歇,并使人专门侍侯。”
“是,陛下。”赵内官亦是杨广支去阴阳怪气的宦官后,专门从宫女中挑选出来地俏人儿,黄鹂般的声音最是清脆甜美。
“嘿嘿,沙天南,老子看你往哪里跑?”杨广随手摸了一把俯身下来的赵内官那茁挺高耸的酥胸,顿教娇人儿羞红了一张俏丽脸蛋。
此时恰好祝玉妍掀帘而出,正撞见杨广的咸猪手袭击得逞,她忿声冷哼,美眸狠狠地瞪视着杨广。
“哼什么哼,再哼就把你吃上一次!”杨广斜睨着她那娇嫩得似要滴出水一般的滑腻脸蛋,嘿然邪笑道。
祝玉妍脸色微红,她顿了顿足,忽然愤然摔帘,又跨了进去。
杨广一边摸着浑身发烫的赵内官那富有弹性的丰满香臀,一边传音说道:“玉妍,这是否一个香艳的邀请呢?”
“哐当!”内间骤然响起了瓷器砸地破碎的悦耳声音——至少杨广是这么认为的!
第一百六十九章偃师将军
“你无须害怕,来,抬起头来吧,让朕看看你的真容。”
董淑妮听到阁内前方传下的温和声音,稍稍地放松紧张的心情,她依照皇帝的吩咐,缓缓地抬起了螓首,凝眸望向正前的上方。
饶是早已听到表兄那番卖力地描述推荐,但当自己亲眼目睹皇帝陛下那张年轻俊秀的脸庞的时候,董淑妮心中仍是大大地吃了一惊。
“怎么?是否觉得朕的年龄太过稚嫩呢?”杨广微笑着说道。
“小女子不敢。”董淑妮对上了那双深邃晶亮的眸子,神志倏忽恍惚一下,刹那间竟心如鹿撞,怦怦直跳,她起身后忙即俯首垂眼。
就在这霎时间,杨广亦瞧清了董淑妮明艳夺目的容貌,只见她的肌肤若雪似玉,如云秀发结笄垂髫,柳叶黛眉飞扬入鬓,额宽白皙,鼻正唇丹,娇腻滑嫩的脸蛋上方,镶嵌着一双仿佛会说话一般的水灵灵大眼睛,此时她的眼神正透露出强烈的好奇色彩,使人直觉她平时定是个性跳脱,活泼妩媚,青春可人的女郎,但又因为出于关切舅舅王世充的缘故,她的眉宇间微蹙含愁,平添了少许楚楚可人的柔弱美态,这更令人想好好地将这美少女捧在手心,怜惜,宠溺。
杨广看着丽色气质丝毫不下于单琬晶等女的董淑妮,看着她那身银狐裘服包裹出来的曼妙身姿,心中暗赞,他在瞬瞥间,已看清董淑妮眉眼未开,确是处子无疑,想到这动人的美少女今后便将属于自己,乖乖地待在床第间任由自己轻怜蜜爱。他心中顿时一阵火热。
董淑妮似乎感觉到杨广那火辣辣的目光,她那玲珑浮凸的娇躯登时一阵颤栗,但是,不知为何,沉载在未知恐惧中的她,想到那双深邃无尽,却含蕴着丝丝邪异的眼神。她地心中,竟又似乎隐含着一丝模模糊糊的期待,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想到表兄的哀求,想到那色鬼的威胁,再想到那个人的催促。她慢慢地抬起视线,偷偷地打量了一眼杨广,但心中却是一片茫然。
她其实早已知晓舅舅王世充将与关中李唐秘密联合,更要将她嫁与李唐之主,李渊那老色鬼为妃子。ww,1K.cn她心中虽然恼怒抗拒,但是出自恩人舅舅的安排,她也没有他法。而自己心仪的那个人亦是劝说自己暂时嫁入李唐,以后再伺机行事,破镜重圆,但是,当那个人暗中听说了表兄与独孤峰那奸人劝自己入宫服侍隋皇地时候,竟突然改变口风,也强迫自己进宫作隋皇的妃嫔……
杨广细眼看去,见到董淑妮清澈如泉的美眸现出迷惘之色。他心中生出怜惜之意,刚待招手将她叫至身旁,柔身安慰,但右手甫起,话未出口。便听到阁门外闪进了一名传唤内官。
“启奏陛下,偃师驻军将领张镇周已由武卫将军皇甫无逸领至宫外候旨。现在是否即刻传唤晋见,请陛下圣裁示下。”
早前杨广听得独孤峰说道张镇周即将抵达洛阳,便下旨着皇甫无逸赶去东门码头,迎接张镇周进城,第一时间引领进宫,面见自己,此刻听说他们已经到了宫外,杨广心下欢喜,便挥手叫那些内官将董淑妮引进里面,为她沐浴更衣,好生服侍,等待自己谕旨的召唤。
董淑妮犹疑了一下,由盈盈拜别杨广,由四名内官众星捧月般的簇拥着,环佩叮当,身资婀娜地退进里面,杨广刚刚叫过旁边地赵内官吩咐一句,皇甫无逸终于领着一位身材瘦长的三十许间的中年人,赶到了阁外,等候传唤内官的宣召。
“微臣张镇周,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在皇甫无逸的示意下,那风尘仆仆地便衣中年人解剑入阁,拜倒在阁厅的中央。
杨广朗声长笑,从榻上腾身站起,疾步奔到张镇周的身前,伸出一双温润地大手,将他合身托起,笑道:“将军免礼,快快请起。”
张镇周起初还待按照宫礼叩首,但为杨广双手抬托,便是使尽毕身功力,不单顿不下一丝一毫,而且身形还似乎是自然而然地徐徐升起,他心中暗自骇异,这才相信皇帝武功大进的传言非是空穴来风。
“谢陛下!”张镇周起身细看皇帝,脸色忽然地微微一怔。
杨广看着眼前这个与印象中的形象一般无二的中年男子,心知他定然是诧异自己的表面年龄,亦不以为意,携着他的右手,将他引到右边的席位,温言说道:“张将军,你远回辛苦了,坐下再谈吧。”
张镇周将眼前的皇帝与他以往地形象稍加印证,顿觉这皇帝与以前果有天差地别的变化,但这种变化无疑是令自己欣慰欢喜的,他强自按耐心中的激动,再声致谢,待皇帝坐稳上首,才小心跪坐下来。
“看来张将军征伐流求之雄风尤在,”杨广看了看张镇周虽略显消瘦但精神却奕奕生采的脸庞,欣然笑道,“朕心里实在欢喜啊。”
张镇周僵硬地瘦脸忍不住地现出错愕的神色,他向来口直声快,在杨广面前,亦毫无迟疑地说道:“陛下还记得微臣当年之故事?”
大业六年,杨广谴朱宽招安流求,流求不从,杨广乃派当时地虎贲朗将陈棱、朝请大夫张镇周,怒发东阳郡兵一万余人,自义安郡渡海击之。,行一月,抵流求,以张镇周为先锋出战,流求王渴剌兜派兵迎战,张镇周屡败之,直叩流求都城,渴剌兜亲自帅兵出战,又被打得溃败,只好退入栅栏寨内,陈棱于是挥兵趁势攻击,杀死渴剌兜,虏万余人而归,陈棱由是升右光禄大夫,张镇周升金紫光禄大夫。
“张将军为朕扫荡无礼蛮夷,鼎护大隋之赫赫威名,朕亦非全无心肝之人,又岂能健忘?”杨广似乎很是动情地说道,他看了看脸上微露出感动之色的张镇周,正色肃容,伸出双手,连击两下。
娇俏动人的赵内官应声而出,手托着放置一杯美酒的玉盘,宛如随风杨柳般的袅娜步至杨广的旁边,盈盈跪下,托盘轻缓举至眉间。
杨广双手捧出那杯晶莹似血的葡萄美酒,双手递与激动之色更甚的张镇周,正声说道:“张将军为大隋戎马十年,沥血沙场,朕心实慰,今特备美酒一杯,以敬将军,张将军,请!”
张镇周虽禀性耿直,为人却也玲珑多智,可是即便他知晓皇帝此举多半是邀买人心,但人臣得君王如此恩遇,更复何求,他心情实是激荡难已,深深地望了杨广一眼,猛地举杯一饮而尽,然后放下手中的琉璃杯,起身离席,退出三步,恭恭敬敬地拜倒下来,五体投地,朗声呼道:“微臣张镇周,今后将任凭陛下驱使,死而无憾!”
“将军言重了,”杨广连忙搀扶起他,诚恳地说道,“请起!”
君臣重新坐定,自是欢喜融融,杨广挥退赵内官,将座下的蒲团向张镇周那边移了移,恳声问道:“将军久经战阵,且驻守偃师前线抗击瓦岗贼多时,想来于如今之大势当有一番看法,可有以教朕?”
张镇周稍稍平复了激荡的性情,谦逊数声,沉吟着说道:“陛下,微臣驽钝,只有些许陋见,还望陛下莫怪。”
“将军客气了,请说。”杨广虽知张镇周在征伐流求一役中表现很是出色,但事隔多年,而且当初打的只是野人部落,所以他很想知晓这个“重新”招纳回手下的劳动力是否是支潜力股。
“陛下,呈上陋见之前,请允许微臣先献上偃师将士的贺表。”张镇周刚待张嘴说话,但蓦地忆起此来正事,他连忙自袍袖底掏出一折表章,双手捧与了杨广。
杨广接过略略地翻阅,上面的大意是,偃师将士得闻皇帝陛下返回东都,俱皆欢喜无胜,今乃上表贺祝,而最下方的署名,领头并列着的正是张镇周与杨公卿,之下则是十数名大小将佐的名字。
“前线将士忠心无贰,着实可嘉。”杨广欣然说道。
张镇周见到皇帝对偃师将士并无芥蒂,心中亦是安宁了下来,他真心实意地说道:“陛下宽厚仁爱,此诚臣属之幸也。”
杨广心知张镇周这话必是对照“自己”以往所作所为后,出自内心的有感而发,他肚子里暗道:这小子说话倒是直来直往的!
张镇周定了定神,朗声说道:“陛下,请恕微臣直言,眼下天下各路逆军蜂拥而起,依臣看来,其中不乏能够威颠覆大隋江山的。”
他亦不看杨广的脸色,口中侃侃地说道:“微臣细思之后,总结出来共有三路,亦即长安伪唐、东平伪夏、荥阳伪魏。”
杨广殊无异色,他点了点头,心中忖道:假若没有自己的出现,这神州中原,确是这三路人马最有资格攫取当世的政权。
第一百七十章论时谈势
张镇周继而说道:“长安伪唐,占据关中膏腴险峻之地,帐下树立数十万虎贲,出可俯视中原各部,退可坐山静观虎斗,得地利之便,因此对我大隋最有威胁;东平伪夏,荥阳伪魏,起于田亩之间,素喜以小利搏虚名,拉拢小民,但景从者众,亦可称其夺民心,此其得人和也,是故亦是我大隋生死强敌,所以陛下也不可小觑。”
“地利?人和?”杨广喃喃念着,忽道:“那谁人得天时呢?”
“陛下,得天时者,正是我大隋。”张镇周嘴角绽开一丝微笑。
“哦?将军的见解倒是别具一格,”杨广从没听说过这种说法,当下饶有兴致地问道,“但这却是怎么个说呢?大隋得天时何在?”
“陛下请恕微臣直言,自陛下御驾亲征高丽后,我大隋政局已是糜烂弊多,百姓的怨气亦是沸腾如汤,所以前时的民乱虽然经历我朝大军的扫荡,屡变星火,但过不多时却往往又成燎原之势。”
“到得大业十四年,我大隋江山几乎皆沦陷贼手,名下只拥有江都与东都两郡之地,但亦因此,民众对我大朝之怨愤已然宣泄几尽,人心久历颠沛乱离,便思恋安宁和平,此亦大乱有大治之理。”
“陛下于江都稳定朝廷后,先毅然颁下罪己、减赋两诏,励精图治,再以雷霆之势破灭李逆子通,取得了辉煌的战果,不单将旗下的土地扩展数郡,而且治下没有甚么贼患,故而能够吸引流民投奔。”
“我大隋经陛下关键时刻振颓涤污,一举扭转历年积弊。恢复往日江山社稷亦大有望期,此亦是陛下得天之邀,把握天时之功也。”
张镇周这番直话说下来,已是口燥舌干,他望了望前面听得入神的杨广,心中异常的欣慰,原先藏在肚子里的些许担忧亦烟消云散。
“天时、地利、人和。”杨广嘴里念叨着,忽而疑问道,“张将军,朕也觉得你说得有理,但孟子亦有言曰。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那这岂非说,吾大隋与伪唐皆是弗如伪夏、伪魏了?”
张镇周僵硬的脸板上露出一丝微笑,说道:“陛下。一路看中文网首发K.这只是暂时的景况罢了。孙子兵法有云,激水之疾,至于漂石者。势也,但倘若那石块乃是生根岩石,便任那激水再疾,却也奈何不了它地啊。”
杨广心知张镇周的潜台词是,如果自己的军政方面发展迅猛,甚至超越了叛军的话,到时候自然便会扭转敌我优劣态势,他仰天打了个哈哈。抚掌笑道:“张将军说得很是在理!很是在理!”
“只是,”杨广眉宇微蹙,缓声说道,“朕曾听报,那巴陵萧铣、豫章林士宏、历阳杜伏威、金城薛举、朔方梁师都、马邑刘武周等诸路人马的实力亦颇为强大。为何张将军认为他等无足轻重呢?”
“陛下,萧铣与林士宏都是寡断无谋之辈。且根子深在南方,互相牵制,进取不足,所以无以为患;杜伏威流寇而已,迟早覆灭人手;薛举表面势大,但所在乃是贫瘠之地,况且南下的步伐又为强大的伪唐所阻,因此也只能落个惨淡地下场;至于梁师都与刘武周,此两人托庇于东突厥之下,无法自立,只是两个表面风光的傀儡而已。”
“那张将军以为南方的宋阀又如何?”蓦然间,杨广奇兵突出。
张镇周眉头微耸,沉吟了半晌,忽然叹息说道:“其实这也是微臣需要向陛下补充说明的事情!若陛下想要击败伪唐、伪夏和伪魏,尚需注意两大变数!”
“变数一,便是陛下所说的宋阀,这世家大族称雄南方数百年,根深蒂固,况且现在地当家人宋缺,不但刀法惊世绝艳,谋略方面亦有当世大家之称,只看以当年文皇帝之雄才大略,亦只能封赐岭南之地以安抚,便可见其厉害。如今宋缺虽然按兵不动,并严命阀内中人不得卷入中原混战,但是另一方面,他又默许乃弟宋智招兵买马,苦练精兵,这正是鹤蚌相争,渔翁得利的战略,其不轨意图亦昭然若揭。倘若某日他决然出兵岭南,陛下断断不可等闲视之。”
“而变数二,便是塞外东突厥的狼军,塞外突厥族垂涎我中原沃土已绝非三天两日,自开皇年中分裂以来,降而复叛,大小规模的寇边从来没有停止过,现今中原大乱,渐渐强大起来的东突厥,由是趁机扶植梁师都、刘武周等人,以他们充当侵略中原地先锋,此狼子野心乃是我大隋之大患,所以陛下绝对不可以失去警惕之心。”
张镇周的话正中杨广的心坎,实际上,在他得知李世民被绾绾猝然击毙后,宋阀与东突厥已被他列入劲敌名单地第一梯队,听得张镇周说得郑重,杨广微微地颔首,目光也露出了赞许之色。
“对了,张将军,你从偃师而回,可有江都方面的消息?”杨广再与张镇周细谈了一会偃师前线的布防情况,忽而问起江都的境况。
张镇周的瘦脸再次露出了一丝喜色,他在座上微一顿首,说道:“贺喜陛下,微臣尚在偃师的时候,已经收到探报,说道四日前,代神武令韦大将军,统率独孤雄将军、孙向东将军、宇文成都将军、宇文无敌将军所部之四大军团,沿运河北上,以奇袭之妙算,先后击溃了孟海公、徐圆朗两部,兵锋已经直抵历阳、梁、琅琊三郡。”
“而左孝友将军亦配合卜天志将军兵下吴郡,在当地陈氏大族的海船大力协助下,将叛臣沈法兴所部围歼于太湖上,沈法兴自刎身亡,其余沈氏亲族尽皆被擒,现已押解回江都,听候陛下您的发落。”
“哦,是吗?”虽然早知孟海公、徐圆朗和沈法兴等人都是跑龙套地过场人物,击败他们亦无足奇怪,但自己的领地又将扩大,心里总是有些高兴的,杨广喜声说道,“唔,诸将做得很好呀!”
“只是,陛下,凡事都不是只有百利而无一害的,”看来张镇周真的是个头脑死板地主,他看见杨广笑呵呵的模样,立刻献上了一大瓢冷水,“虽则宵小被我大军所灭,我大隋亦得以收复失地,安定百姓,但是,也将我大隋推入了岌岌可危地境地啊。”
“陛下您想,如今这江都东临无边大海,全无转圜之地,而北边又接壤伪夏与伪魏两军,大战一触即发,而西面又近靠流寇江淮军,难以曲伸,惟余南面方有暂安之地,但于事并没有甚么大的补益。”
“但最教微臣担心的,却是另外的一种情形。”
杨广见到张镇周凝重的神情,心中微惊,道:“将军说的是?”
张镇周缓声说道:“如果伪夏与伪魏,或者再加上江淮军,这三大势力联合起来,协同一致,围攻大隋,那么我大隋陪都危矣!”
“有这个可能吗?”杨广心中猛然一惊,半晌才沉吟着说道。
“伪魏乃瓦岗草寇发展而起,伪夏是承自乱贼高士达之余孽,江淮军的前身亦是盗贼帮会,于吾大隋,可谓是同仇敌忾,他们面临强大的威胁,即便联合起来攻击吾大隋的陪都也是无足为奇的。”
“那依将军之见,江都方面该当如何处置?”杨广虚心求教道。
“收敛巩固,间后夹击,”张镇周见到杨广的神色异常诚恳,心下更是感动,毫无保留地说道,“扩地太猛,力有不及,所以首先要收敛锋芒,巩固现有的成果,其次,近期内尽量地避免刺激周边的三大势力,最好暗中用明暗两间之计,挑拨他们彼此间的矛盾,坐收渔翁之利后,最后再以两都精兵上下夹击,旬月之内,定收奇效。”
杨广闻言,深以为然,他的眉头舒展开来,哈哈笑道:“张将军年不过三旬,却有将帅之风范,朕真的没有看错人呐。”——
恩,人才啊!刚才的那杯葡萄酒没有白白浪费掉!哈哈哈!
说话间,杨广抬头望了望外面已渐午晌的天色,便击掌唤进了传唤内官,教她领张镇周到膳食房就食,顺便安排到皇城的官署暂居。
张镇周与皇帝这番回面,已觉不虚此行,他便起身拜辞杨广,随在那名内官的身后,恭敬地退出了藏春阁,往外宫而去了。
杨广回到软榻上枯坐一会,梳理了一下脑中的思路,他虽知张镇周的“八字方针”甚是在理,但是细想,总觉防守非是万全之策,而且他隐隐地感觉到,以李密善用奇兵的禀性,再加上他儿子的死讯刺激,他绝对会在冬雪袭来前,不顾一切地发动对洛阳的攻势——
李密,嘿嘿!你来吧,看老子怎么干翻你!
杨广斜倚榻垫,懒洋洋地眯起双眼,望着阁外有些耀目的午后阳光,冷冷地笑道,他的脸色,冰冷如霜,杀气横溢。
第一百七十一章隔阂终散
黄昏时分,夕阳西落,层层晚霞将广阔的天空映得红彤彤的,当寇仲披着满身的余辉,在内官的引领下,洒然踏进藏春阁的时候,他便瞧见向来和颜悦色的皇帝姐夫正盘膝坐在御座上,满脸愠色地冷然望着自己,身躯也是稳坐如山,似乎没有半点起身迎接的意思。
“姐夫,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的,难道是病着了吗?”寇仲无视旁边两列内官诧异的眼神,疾步走到杨广御座下的席旁,自顾自地坐定下来,笑嘻嘻地说道,“要不要叫小陵这个新晋神医来把把脉?”
杨广脸上的恼怒之色尤自未退,他冷哼一声,忽然挥手将阁内的内官全都斥退下去,顿时间,偌大的阁内,只剩区区的两人。
“你为什么要将李秀宁放走?”杨广虽徐声道,但脸色却愈冷。
午晌的时候,杨广刚刚草拟出一份积极进攻李密占据地的计划,忽然得到奏报,说道独孤凤已经奉杨广的旨意,赶赴城南区大街的天然居,将单夫人、商秀绚等女以车驾秘密地接入了宫中。
杨广心中惦记着诸女,便赶忙舍下手头的事情,立刻摆驾前往已由单琬晶主持的北宫凤鸣殿,与在那里下榻的单美仙等女厮见。
但当他赶到布置得幽静清雅的凤鸣殿内,却只在里面见着了之前从密道偷跑出宫外的绾绾,以及单美仙、单琬晶、傅君瑜、商秀绚、云玉真、沈落雁、游秋雁等七女,而李秀宁却已是芳踪杳杳,他见状自是惊诧莫名,待他问过单美仙,适才晓得,早在昨日,李秀宁竟已被寇仲带出门去。但直至今日清晨,却都没有见到她返回天然居。
杨广虽说前时与李秀宁有过莫名的芥蒂,但他心中其实对英气逼人,却又不失女子之柔媚的李秀宁实是钟爱非常,听单美仙这么一分说,他顿时心若明镜,知晓定是寇仲这单相思有意将李秀宁放走的。
故而。当心中恼怒的杨广听单美仙无意中说道,失踪多日的寇仲已经出现在城防军,正与徐子陵、跋锋寒聚首叙说别情的时候,他便立即回去下旨,将寇仲召至藏春阁这边。当甫见到他,便劈头质问。
寇仲脸上爽朗地笑容慢慢地敛去,面对杨广怒气冲冲的犀利眼神,他却毫无所惧,只定定地凝视着杨广。1K小说网电脑站www,1K.CN突然说道:“姐夫,你对李秀宁的心思,小弟自然晓得。但,你有没有为她设身处地想过呢?”
杨广闻言,登时噎住,他其实并不是没有为李秀宁想过,因此他心中也是徘徊良久,因为以李秀宁的伪朝公主的身份,实在不宜出现在自己的身旁,但是。那晚的贪欢,那十数日地相伴,却教他怎么割舍,所以,虽然暗地里时而听到单琬晶劝说自己放走李秀宁。但是杨广也只是口头上虚应而已,磨蹭间。却已将李秀宁带到了东都——
难道,真的任由她返回长安,重新作李唐的平阳公主?
寇仲见到杨广默然良久,眉宇紧蹙,眼神亦是复杂难明,他的心中微动,忽然静静地说道:“姐夫,她是去追赶李靖等人去了,路线我也知道,假若姐夫执意要追她回来的话,现在应该还来得及……”
杨广地目光直直地盯着寇仲的脸庞,却只见到宁静无波的神色,他心内挣扎了一阵,刚待喝声“好”,但话没出口,脑海里却蓦然闪现出李秀宁那郁郁寡欢的哀怨丽容,他心神微颤,右手无意识地挥了挥,终归是涩声说道:“罢了,便任她去吧,强留也没什么意义。”
寇仲的心中暗自轻吁缓气,然后正色肃声说道:“姐夫英明!”
“恩,我曾听说,小仲你以前好象对李秀宁起过心思,”杨广叹息一声,继而凝神望着寇仲,问道,“这是否你放走她地理由呢?”
寇仲的目光与杨广的夷然对视,答非所问地毅然说道:“昨日护送李秀宁出城的时候,我碰见了宋玉致,我觉得这样真的很好。”
杨广望着寇仲那清澈闪亮的眼眸,顿时觉得,沉压心头多时的那块岩石,倏然间已粉碎殆尽,化为无足轻重的尘埃,他的嘴角微翘,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哈哈笑着说道:“那么,预祝你马到成功!”
“谢谢,”寇仲地脸庞上也绽现出了开朗温暖的笑容,他笑嘻嘻地说道,“但小弟若遇到力有不逮之处,还望姐夫到时多多支持!”
“比如说什么?”杨广发现自己真的喜欢现在这种暖暖的感觉。
“比如说,玉致那位刀法如神的父亲,我地准岳父大人。”寇仲望着上面全无帝皇仪态地斜依在软榻,朝着自己促狭似的眨着眼皮地皇帝姐夫,心中登时涌起一阵欢喜,他发觉,自从赖上了这个与传言迥然两异的皇帝姐夫,自己的生活,渐渐地,越发的生动有趣了。
至此,两人间彼此回避着的那些许隔阂,终于消失得无影无踪。
“小仲你就放心地去发动对玉致小姐的攻击吧,有我罩着你,”杨广得意地嘿然笑道,“待到我们收拾李密,我想你的准岳父大人也应该登台了,到时候我便帮你摸摸他的底,顺便看看能否招安他。”
“姐夫,你要对李密动手啦?”寇仲的眼神,顿时贼亮贼亮的。
虽然,杨广前时已经撤去隋皇追杀令,但是寇仲与徐子陵却还是被江湖上的诸多高手群起追杀,因为李密曾经宣称自己的蒲山公追杀令还继续生效,所以李密这句话虽是简单,但却弄得他们两人狼狈不堪,有数次还几乎丧命,这亦是寇仲将李密恨得牙痒痒的原因。
“怎么样?有兴趣吗?”杨广嘿嘿地低笑,他显然是明知故问。
“当然有兴趣!我早就计划着让那老小子栽上一跟斗了,”寇仲兴奋得跳将起来,乐滋滋地喊道,继而他神秘兮兮地说道,“姐夫,你来猜猜,我昨天究竟遇到谁了?”
“不就是宋玉致宋大美人?你刚刚说过!”杨广没好气地说道。
“嘿嘿,除了玉致,我还遇到了一位也极想对付李密的故人?”
“也想对付李密的故人?”杨广的心中蓦地微动,脱口问道,“可是瓦岗故主翟让之女翟娇?”
寇仲甫一闻言,顿即惊得目瞪口呆,脸上写满了不能置信,喃喃地说道:“怎么可能?姐夫你是怎么知晓的?”
“人不是万能的,但皇帝却是无所不能的。”如若寇仲是二十一世纪穿越时空而来的后世人,他定可拆穿皇帝姐夫的这句话,乃是将那部流行网络、风靡无数书迷的玄幻名著中的名言改头换面了。
好在杨广已曾在寇仲面前表现过这神鬼莫测的神通的“前科”,寇仲神经粗壮,亦只是初时吃惊,接着他的神色便恢复了平静,他忖道,莫非皇帝姐夫暗里安排有什么秘密渠道,来获取这些消息?
“翟娇一介女流,也奢望对付李密?当李密是街头泼皮么?嘿,她父亲的部下已经尽归李密,她还有甚么资本来谈报父仇的?”
寇仲听到杨广充满揶揄意味的话语,心中却是忖道:嘿,皇帝姐夫的本事再怎么大,却也有计算不到的地方呀!唔,这才正常嘛。
“姐夫,你好象并没有追究翟娇是翟让之女这个事情的意思?”寇仲因为素素与楚楚的缘故,对翟娇爱屋及乌,他担心再谈论翟娇,恐怕会引起皇帝姐夫对翟氏的恶感,便没有说明翟娇眼下的实力,思忖半晌,他忽然醒悟杨广好象并不以翟娇为意,便笑嘻嘻地说道。
“敌人的敌人,就是我的朋友,”杨广嘿然说道,“现在李密是我的劲敌,况且翟让已死,我却去欺负人家的女儿,这算什么事?”
“恩,明日我会齐集郎奉、独孤峰等人,召开如何对付李密的御前会议,到时你与子陵他们也出席吧,”杨广想了想,补充道,“至于翟娇,如果你认为她有什么助益,联络联络也没什么大碍。”
杨广说完,便在软榻上换了个舒服点的躺势,然后朝着寇仲露出了一丝颇含深意的笑容,寇仲收在眼底,忽然间,竟有这么一种错觉,好似上面躺着的,不是自己的姐夫,而是一只修炼千年的老狐狸——
眼花!肯定是眼花!寇仲心中碎碎念道。
寇仲与杨广再细说了一阵自己这两日在外边的见闻,便起身告辞,杨广欲留,但却为脸有急色的寇仲婉拒,杨广送他出门的时候,藏春阁内渐渐地昏黑下来,而阁外,亦已暮色四合。
此时的杨广,却忽然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他在肚子里忖道,也许,这夜,也将发生一些事情……
PS:董淑妮彷徨的表现应该合理,因为她最大的依靠王世充已经塌台,她为了营救王世充,再加上暗中有人的怂恿,所以只能违背本来的个性委屈求全;至于她被杨广所吸引,后面章节会有解释。
第一百七十二章万籁皆寂(上)
“赵内官,祝夫人还没有回来吗?”杨广斜靠在榻缘,微眯着双眼,看着轻轻徐徐地揉捏自己臂肌的赵内官,懒洋洋地缓声说道。
此刻渐近戌时,苍茫的夜色愈发的浓郁,清风吹过,檐角的铁马叮当作响,藏春阁内,自然已是烛火遍点,亮堂得仿如白昼的一般。
“是的,陛下。”赵内官服侍了杨广好一阵子,白皙的额间已经微见香汗,起初均匀的气息也慢慢地有些急促起来,这时,她只是轻轻地应了一声,但酥胸的起伏却更是明显,俏脸亦浮现淡淡的红晕。
杨广看着身旁这名年约十六的清纯少女,看着她那张鲜花般的美丽脸蛋,忍不住抬手握住她的一双柔荑,合在掌心轻轻地抚摩着。
这两日赵内官近身侍侯杨广的时候,已被他成功地撩拨起少女的漾漾春情,因此杨广这般轻薄摩挲,赵内官也只是嫩脸绯红,含羞带涩的承受,本来么,这内宫的女子,向来自视为皇帝的候选侍姬,况且皇帝更是英俊多情,所以她也非常乐意逢迎皇帝那伸来的爪子。
而软榻下边的那七名娇俏内官早便见惯杨广的手段,粉脸红扑扑地低垂螓首,时不时抬头偷觑一眼,清亮的目光中自是饱含羡慕之色。
杨广嘿嘿邪笑,干脆将已经浑身娇软的小丫头扯入怀中,双手利索地滑进她的衣裳内,抚弄里面的雪肌玉肤之余,他凑到赵内官的耳珠旁边,吹着灼热的气息,问道:“可知夫人作什么事情去的吗?”
赵内官给杨广肆意滑捏的大手弄得意乱情迷,她犹如小猫般地乖乖伏在杨广的怀抱。美眸如同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雾气,凄迷动人,而平素灵机百转的脑瓜子也似乎变成一团糨糊,燕子低喃般的道:“奴婢没有随侍在旁,只知夫人说要去外面散步……”
“陛下,”这时珠帘哗啦响动,从内间走出了四名美丽的内官。她们放下手中盛满清水的盆子,和动用过地净身布巾,然后对着杨广敛裣施礼道,“董贵人已经准备好了,就请陛下进去安歇吧。”
自从日间见了董淑妮后。杨广便立即下旨将她纳为自己的私宠,封贵人号,列内宫官秩第四等,享正四品,这称号在内宫中。次于皇后、贵妃、夫人三阶,但却在婕妤、美人、九嫔(昭仪、昭容、昭媛、修仪、修容、修媛、充仪、充容、充媛)之上,在册封董淑妮的同时。ap,6K.cn杨广也顺便将祝玉妍封作夫人,可惜伊人誓死也没认这个封浩。
杨广听到董淑妮已经准备妥当,他陡感心中微热,便道了声好,随手放开眼中一阵失落的赵内官,长身而起,举步跨下软榻,在众内官的躬身相送下。意气风发地走进了明烛高晃地阁楼内间。
却说董淑妮给那四名内官服侍着净身换衣后,正蜷缩一对浑圆修长的美腿,伏在熏香榻上怔怔地出神,忽然听到轻微的脚步声传到近旁,她猛地惊醒过来。想到舅舅与表兄的性命还得倚赖皇帝开恩,她连忙支起身来。跪迎已经褪去了外袍的杨广掀帐而入,坐将上榻。
杨广上得榻来,细目凝视着脸色苍白地董淑妮,他的剑眉微微蹙起,他心里总是感觉,虽然这董淑妮果是倾城尤物,但是与印象中的形象比较起来,却是全无个性,而传言中那种明艳照人地媚韵更是影都没见,这般看来,她与外边那些逆来顺受的宫女又有何异呢?——
莫非是刚见面的时候,自己暗施的手段留下的后遗症?
清晨时候,杨广甫见董淑妮,便催动体内那颗渐渐化作金色的丹粒,引气贯目,施展自己无意中感悟出来的一种惑人于无形的精神异力,悄悄地影响她对自己地感觉,潜移默化她,就像在她的脑海里种下了一颗名为“杨广是好人”的种子,静待他日开花结果。
其实杨广在此之前曾对多人施展,诸如单美仙等深喑武功的女子,过后亦取得一定的成效,而赵内官这些体娇力弱地少女起初便是由此而纷纷迷恋上了杨广,但令杨广沮丧的是,祝玉妍与绾绾两女竟好似全不受那种异力地影响,这使得杨广在心中不由的暗叹可惜不已。
思忖到这里,杨广缓缓地伸出右手,托起了董淑妮温润光滑的下巴,凝视着她那苍白色的俏脸,微闭的眸子,轻颤的樱唇,皱着眉头温言说道:“朕已经下旨将你舅舅与表兄赦免了,你还担心什么?”
“臣妾……谢过陛下……”董淑妮颤声说道,星眸微阖。
此时董淑妮的心中却是在暗自悲哀,她生性活泼跳脱,最是憧憬自由自在的美妙生活,但是身在官宦家庭,自知以后终究还是要违背自己的意愿,嫁入豪门中,从此就像那关进笼子的金丝雀,与外面美好的世界远远地隔离开来……
可是,最令她心痛的是,自己生命中最为亲密的人,竟全然无视自己的意愿,硬是逼迫自己去承受那些屈辱的事情,昨天,他们要将自己送给那个糟老头,今天,却又要自己入宫服侍皇帝……虽然……这个皇帝还看得过去……可是,为什么要怎么做……
恍惚间,感觉到俊秀无匹的皇帝正用双手褪去自己身上披着的那袭薄薄纱衣,董淑妮顿时浑身颤栗,她陡觉眼眶微热,两行珠泪便从眼角流了出来,顺着双颊缓缓地滑了下来……
董淑妮心中千思万绪,自哀自怜了好半晌,忽然察觉到皇帝刚才徐徐活动着双手,竟然突兀地停了下来。
“好漂亮的珍珠呀……”董淑妮忽然听到皇帝的一声叹息,她慢慢地睁开双眸,却见皇帝的双手平摊在自己的胸前,正催动真气,以掌心承托着两颗闪亮的水珠——那正是她适才所滴落的那些泪水!
“……陛下……”董淑妮看了看在皇帝掌心中滚动的那两颗璀璨“珍珠”,转而抬起螓首,愣愣地望着杨广棱角分明的脸庞。
杨广抬起头来,嘴角绽露出了一丝灿烂的微笑,而星辰般的双眼也射出深邃幽幽的光芒,但便是这一丝微笑,这似有无限吸引力的目光,竟使董淑妮突然地,莫名地生出了一丝耳红心跳的异感。
“这两颗珍珠,就送给朕来珍藏吧,”杨广嘴角微翘,语气温柔得仿佛那暖人心窝的春风,“你说,好不好?”
董淑妮心神剧颤,她缓缓地仰起俏脸,灰暗的目光渐渐地明澈亮晶,勇敢地与杨广对视着,隐约可见里面若有飞扬的神采正在闪动。
“……陛下……”
“好不好?”杨广眼中射出无限的爱怜之意,柔声地问道。
董淑妮的粉脸慢慢地升起一层淡淡的晕红,她好似中了魔般,蓦地垂眼低眉,含羞悄声应道:“……好的……陛下……”
杨广见到董淑妮螓首微垂的娇羞美态,而眉目间也似乎开朗了许多,他呵呵轻笑,但忽然地,他的双眼神光一闪,电芒般的透过罗帐,若有所思地往右边的窗格子那边扫视而去。
就在此时,杨广所望的窗外,仿佛有一个淡淡的黑影闪了过去。
杨广嘴角逸出一丝邪异的笑容,他若无其事地回过头来,朝着董淑妮轻柔地说道:“小妮妮……”
“恩……”董淑妮给杨广这么亲昵的呼唤,怦怦直跳的芳心,突然地升腾起一股既喜且甜的美妙滋味,亦发现心中毫无排斥的感觉——
我喜欢……我喜欢他这么亲密地唤我!
“朕要把它们收藏起来了,”杨广朝董淑妮顽皮地眨了眨眼睛,将那摊开的十根手指慢慢地倒扣掌心,“你看朕给你变法术……”
董淑妮个性本就好玩,听到皇帝说能变法术,心情渐好的她,顿时被勾起了好奇心,同时也涌起一阵久别的兴奋,她微倾着春色无边的娇躯,一双美目瞪得圆圆,闪耀着涟涟的异采,那张美艳青春的脸孔,好似正在发出夺目的光彩,这教杨广的眼神也不由地呆了一呆——
对!这才是印象中那个青春动人的董淑妮!
杨广在肚子里大声地感慨着,而他紧握的双手,在董淑妮充满期待的目光中,终于慢慢地松了开来。
两蓬薄雾从杨广的掌心犹如小鸟般的升腾飞起,而那两颗滚动着的水珠,却已似乎藏进了掌心,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小妮妮,”杨广的称呼不知不觉就拉近了两人的距离,“你猜猜,朕将你的珍珠藏到哪里去了?”
董淑妮正张着细嫩的小手拨弄着飘飞的雾气,听到杨广的话,她那黑长的睫毛扑扇扑扇了一阵,好看的大眼睛眨呀眨,然后露出了甜甜的笑容,她的一双玉手轻轻地按在杨广的胸膛,曼声媚笑道:“是不是在这里呀?陛下……”
杨广笑道:“答对了,有奖!”说完,微微俯身,轻轻地吻了一记董淑妮白皙细滑的额头,然后挪身下了香气扑鼻的榻子。
当杨广亲吻董淑妮额头的时候,她的娇躯有那么瞬息的僵硬,但是旋即放松开来,她正准备接受皇帝下一波的亲昵,却忽然看到皇帝竟然已经扶榻下地,似要离自己而去。
“陛下,你要上哪儿……”
“小妮妮,乖乖地在这里等朕回来,很快的。”杨广竖起食指轻嘘一声,他露着神秘地微笑,转身轻快地向门外走去。
第一百七十三章万籁皆寂(下)
月光微茫的夜幕下,杨虚彦身着黑色夜行服,背负长剑,身如虚影,势若流星地在殿阁亭台间的隐蔽小道穿插疾行,闷声狂奔,给人的感觉,好似他的身后正紧追着一大票勾魂拘魄的黄泉鬼差一般。
适才伏在藏春阁外,瞧见杨广瞥眼过来的时候,他已经知晓自己的行迹必是败露,而最使他心神战栗的,却是杨广扫视而来的那对深邃幽冷,散发着无尽杀机的眼瞳!那是一对连瞳圈都是黑色的瞳子!——
天魔瞳!那是天魔瞳!无上魔尊的天魔瞳!
“无天无地,惟我独尊!”杨虚彦心中狂喊着师门补天阁秘传的《补天策》里记载着的《上古魔门之无上魔尊秘辛》的结篇语!——
难道杨广这恶贼练就了魔门中至强无敌的无上魔体?魔门真要拜服在他脚下?不,决计没有这回事,绝对不可能的……
此时狂奔中的杨虚彦,眼中却正射出深深的恐惧之光,身周这些似曾相识的环境,总令他感觉到,时间仿佛刹那倒流,回到多年前那个遍地血渍的恐怖夜晚,他在竭力地压抑着心中的畏惧,但是他的额头还是下雨般的直冒冷汗,他的腿在颤抖,但他还是要奔跑……
自记事以来,这十数年间,藏于黑暗中的他,矢志复仇的他,从来没有像眼下这般的后悔,但是,现在后悔还有用吗……
就当杨虚彦突然从左旁阁楼的拐角处疾闪而出,便待腾身跃起的时候,他那雄伟的身躯竟然猛然停住,并且开始猛烈地颤抖,一双满含惧色的死灰色的眼眸。也直直地望着前方。
清幽地月色下,道路的尽头,杨广身披一袭青衣,挺拔的身躯背对着杨虚彦,静静地伫立小路的中央,他就那么寂冷如树地而站着,但却给人一种亘古而今。他便扎根在那里的自然而然的感觉。
杨虚彦眼眸中盛满了绝望之光,他的喉咙里发出低沉地嘶吼,踉跄着倒退两步,他突然掉头斜掠窜起,便要扑上身旁阁楼的飞檐。但当他揉身而起的同时,他眼前一花,杨广姿势未动的身形仿佛幽冥飞出的鬼魅般地,竟已横移挪至,以背脊硬生生地挡住了他的去路。
杨虚彦吓得更是亡魂大冒。16K小说网,手机站wap,k.cN他的身形猛地拔高三尺,“呛”,背负着的长剑已擎在手中。刚待挥手狂劈而下,却见杨广猛地弹起,刹那间竟躬着身躯,以脊背向自己的胸膛奔雷掣电般地撞来,而倒卷的右袖也看似随意之极地向自己这边甩拂而来。
几乎同时间,杨虚彦便倏感右边传来了一波波雄浑无铸的潜劲,只听一声沉闷地撞击声,他的长剑竟全然不由自主地向旁边荡了开去。眼看门户大开,杨虚彦惊骇欲绝,情急之际,他的左掌匆促提起,默运真劲。条件反射地横到胸腹间,然后吐气开声。狰狞印出。
电光石火间,只听“咔嚓”的骨裂声,惨哼出声的杨虚彦左手猝然回缩,无力地歪垂腰际,他的身形也为杨广的脊背撞得斜起抛飞。
然而杨虚彦心中却是有喜无惧,他张口喷出一蓬污血,藉着余势未消的抛力,身形在半空中略顿,便即飞鹘般地翻跃上阁楼的瓦背。
杨广嘿然轻笑,他那犹自悬在半空的身躯去势甫尽,但双脚只是相互虚点,便奇迹般的陡然腾挪升起,转折横飞,仿佛那转生九生十世却始终没有消磨记忆的青蚨一般,后发同至,在杨虚彦刚刚落足瓦背地同时,恰恰追到他的右侧,扬起右掌,犹如春风拂柳般地拍去。
杨虚彦眼角瞥见杨广恍如神魔般降下的身形,终于知晓自己的身法再快也难逃杨广的追踪,他心内惨笑,勉强收慑心神,挥剑连刺。
“这就对了嘛。”杨广呵呵微笑,面对左旁突然爆发撞来的庞大的剑光气团,他神色如常,眼睛眨也没眨,瞬息间,只见他的右手悠然从袖中伸出,五指曲扣,舒展如轮,指尖所向,空气嗤嗤劲响。
“叮叮叮……”伴随着这连串的清脆金鸣,那想要欺近杨广身旁的庞大光团,竟然慢慢地后退,并且逐渐地缩小,当杨广心中从一默念到十的时候,漫天的剑光气团亦已如同被针尖扎破的气球般的,颓然敛去,杨广好整以暇地收回五指,凝目望去。
丈许开外,杨虚彦竟是手拄长剑,勉力站立,他那雄伟长躯亦已佝偻弯垂,浑身都似在颤抖,他的黑色衣襟已经汗透,而紧抿的嘴角,也渗出了绵延如蚯、可怖吓人的血丝,只是那双夹杂着怖惧之色的怨毒眼神,犹自恶狠狠地盯着杨广,便如同旷野中择人而噬的饿狼。
杨广负手昂然站在勾翘的檐牙顶端,玉树儒雅,神色淡定,那袭薄薄的青衣迎风飘飞,将他衬托得仿如那天宫玉阕的仙人下凡一般。
“自江都一别,朕可是时刻记挂着你啊,大侄子。”杨广的嘴角微微翘起,霎时间,他的眼神便邪气四溢,神仙气质登时破坏殆尽。
杨虚彦只是呼哧呼哧地粗重喘息,目光凶恶,但却只字不说。
“你与董淑妮是什么关系?是否她将你捎带进宫的?”
杨虚彦面色微变,他凶狠地瞪着杨广淡然自若的眼神,良久,他眼中掠过复杂难明的神色,显是挣扎了好一阵子,他终于沙哑着嗓子,涩声道:“我是自己进宫的,与淑妮并无关联,你莫要害她。”
“无论你与小妮妮是什么关系,你是怎么进宫的,现在这些都已经不再重要,而你也不必担心她会获罪,”杨广的嘴角露出邪异的笑容,悠悠地说道,“因为呆会儿,她就要在床榻上变成朕的女人。”
“你父亲的皇位由朕来继承,你那心爱的女子也由朕放在榻上好好地怜爱,所以,你就不要再在那里勉强自己了,放心的去吧。”
“噗——”,杨虚彦再次张口喷出了一大蓬的黑血,此时他的脸色已经苍白如纸,身形也在剧烈地晃荡着,摇摇欲坠,而他的眼神,就犹如那九幽深处的绿光,凶厉,怨毒,哀伤,凄婉……
“杨广……”杨虚彦强自提起丹田里残存的真气,支撑自己快要溃散的意识,断断续续地说道,“……嘿嘿……你虽然……练成了不世出的无上魔体……有望进军传说中的无上魔境,化身无上魔尊,统一魔门……可是……你可知晓……你的死期……哈哈哈……也是近在眼前啦……隐在慈航静斋里潜修的那些人……哈哈……哈……”
杨广闻言,剑眉微蹙,他晃身疾移到杨虚彦的身旁,随手揪住他的衣领,让他瘫软的躯体保持站立,疑声问道:“你说的是些什么鬼话?无上魔体?什么是无上魔体?还有,慈航静斋藏有什么人?”——
我靠!无上魔体?无上魔尊?这些名词老子听起来怎么就这么陌生的?而且,听他的话头,好象慈航静斋还暗隐着什么大波士?
“……杨广……很快……我就会在黄泉等到你的……”杨虚彦没有回答,或者他没有听到,他只是得意地呵呵怪笑,随着他的笑声,他的嘴巴里不住地涌出大口大口的鲜血,汩汩地滴在瓦当上,转瞬间,就如同血色的莲花般,迅速地在琉璃瓦上蔓延开来,触目惊心。
杨广听到杨虚彦的声音愈来愈低,连忙提起他的身躯,细眼看下,却见他的呼吸已停歇下来,脉搏也是消无,原来竟是断气了帐了。
“我靠!怎么跟拍电视剧似的,问到关键问题,却说挂就挂?”
“喂,无厘头一点,诈尸吧,大不了老子告诉你一个大秘密!”
“呱——”宫城西北的园囿里,突然传来了一声夜枭的怪叫,杨广抬头四望,只见惨淡的月光下,那些黑漆漆、层层叠围的高楼巍殿,都是一片可怕的沉寂、静谧。
“小杨同学,黄泉路上慢慢走啊,我去照顾小妮妮去了。”杨广提着杨虚彦的尸体,对着那轮模糊的弯月诡异地喃喃念道,若然这时候有人猝来乍见,那么他的三魂六魄肯定吓得都跑没了影。
“呱——”,那边的夜枭又是一声怪叫,杨广嘿嘿一声邪笑,袍袖微震,人影一闪,他已经提着杨虚彦的尸体消失得无影无踪……
藏春阁内依旧灯火通明,但那些内官却是各自休憩去了,而寂静的内间也是烛光高晃,那张幔帐环绕的香榻上,董淑妮正斜躺在中央,她的娇躯盖着香喷喷的锦被,一双晶莹剔透的脚丫已踢出了被脚。
当杨广轻手轻脚地走进来,跨上香榻的时候,她那白嫩娇媚的俏脸,正露出甜甜的笑容,好似她此时正徜徉在美妙无比的梦境里面。
杨广凝视着她那娴静的睡容,不知为何,心中竟突然涌起了久违的平安喜乐的情怀,他缓缓地俯下身子,温柔地轻吻她那美丽得仿佛盛开的花瓣一般的樱桃小嘴,就犹如那飞舞的蜻蜓,盈盈点水。
“你,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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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四章灭李朝会
清晨的阳光从镂空的窗格子透射进来,懒洋洋地铺在洁净的地板上,留下了光亮的白影,就仿佛,美丽的梅花鹿身上印着的斑缀。
杨广悠悠地睁开那双亮若星辰的眼眸,侧过头去,朝着躺在自己的身旁,正用两只清澈澄净的大眼睛,好奇地望着自己的董淑妮,嘴角轻翘,眨了眨眼,柔声微笑道:“小妮妮,早安。”
董淑妮吹弹可破的娇嫩玉颊顿时浮起两朵红晕,但她还是学着杨广的模样,顽皮地眨了眨秋水明眸,吐气如兰:“早安,陛下。”
这含羞带涩却又跳跃着天真活泼的少女美态,顿教杨广的心神微怔了刹那,他定了定神,挪身靠去,盯着那张娇花嫩蕊般的脸蛋,忍不住地伸手轻轻地抚摩,吁声叹道:“真是个迷人的小可爱。”
董淑妮的娇躯仅仅包裹着一层薄薄的轻纱,此时杨广移身过来,使她清晰地感受到,被子下皇帝的硬挺正抵着自己的大腿,她的娇躯微微颤栗,垂首低眉,以蚊鸣般的声音道:“陛下,昨晚臣妾……”
杨广轻柔地摩挲着她那红彤彤的玉颊,怜惜地说道:“小妮妮昨晚睡得实在太香甜太可爱了,所以朕就没忍心也没舍得唤醒。”
董淑妮听得心中暗是感动欢喜,她只犹豫了一下,便勇敢地投身杨广的怀抱,她抬起美丽晶亮的眸子,像见着了糖果的小女孩,目光中饱含期待的神色,天真问道:“陛下能一直这么爱护小妮妮么?”
杨广心中暗叹美少女的魅力实在惊人,他的那双手隔着薄薄的纱衣,沿着她那玲珑优美地曲线。滑到了她的纤细蛇腰,往胸回环,将她搂至贴身,感觉着那幽幽的处子清香,他凑到美少女的耳朵边,柔声说道:“当然了!朕怎么下得了狠心抛弃这么可爱的小妮妮呢。”
董淑妮因为出身豪门家庭,所以十四岁的时候。她便已经接受如何取悦男子的教育,感觉到皇帝地下身愈发的硕壮坚硬,她自然知晓这是怎么回事,朦胧罗帐内,她的脸蛋微现羞赧之色。但眼眸里却射出了些许好奇与期待的异采,她在锦被里支起娇躯,趴伏到杨广的胸膛,腻声说道:“陛下,现在就让小妮妮好好侍奉您。好么?”
杨广听到青春可人地美少女竟然主动求欢,霎时间,陡感一股炽烈的欲火直烧脑际。他顿觉口干舌燥,无法说话,只能重重地点头。
董淑妮跪坐在杨广的旁边,晕红着俏脸,嫣然微笑,阳光里,只见她舒展着柔软如绵的娇躯,甩直蓬松的秀发。美目盈盈地注视着杨广,徐徐地褪去裹着火热身体地纱衣,露出了曼妙玲珑的白玉胴体。
杨广仰望着眼前毫无瑕疵的美丽女体,禁不住地深深呼吸,他探出微微颤抖双手。搀扶着美少女地款款腰肢,使力发劲。帮助脸颊已经盛放着桃花的她,轻盈如蝶地跨坐到自己的身躯之上。
董淑妮伏下她那傲人的娇躯,用她那双温软的纤细玉手,笨拙而坚决地卸去杨广的贴身衣裳,解放他的雄壮伟躯,和那狰狞的硬挺。
“陛下……请千万怜惜……”董淑妮星眸蒙雾,盈如清潭,以往活力四射地娇靥,现在满是软弱哀怜之色,煞是楚楚动人,此时她浑身已经艳红滚烫,只听她从喉咙发出一声低吟,蛇腰款摆,轻轻地抬高粉嫩的玉臀,然后便迎着那根紫红色的火热玉柱,缓缓坐下。十六K文学网
“呀……”霎时间,只听到一声销魂荡魄、绵长如线的娇吟,从黛眉微蹙的董淑妮那张徐徐张启地檀口,由急而缓地发出,刹那间便响彻整个空旷的房室,余音袅袅,撩人心魂。
顷刻后,便见轻轻摇晃地罗帐内,锦被突然猛地掀起,那两个紧紧地搂抱契合的身影,在榻上没有丝毫停顿地纠缠,翻滚,蠕动,不过片晌,一阵阵时高时低,似痛苦,又似无限欢悦的呻吟,便伴随着那声声粗重的喘息,渐渐地从罗帐内传了出去……
午中时候,只听宫城金阕殿外的朝鼓十通闷响,段达、元文都、卢楚率领着十数名文官,而张镇周、皇甫无逸、郎奉、宋蒙秋、独孤峰等人则率领七八名武将,包括寇仲在内,两行数十人等,手捧着朝芴,鱼贯并进,缓步走入殿内,在御阶下分作文武两列,悄然站定。
此刻殿宇上面的御阶上早已侍立着四名内官,为首那名内官听到左旁的侧门传来踢嗒的脚步声,便脆声唱道:“陛下升朝……”
“万岁、万岁、万万岁。”殿内诸人均自舞蹈山呼,跪拜相迎。
御阶左旁侧门的珠帘一阵哗啦作响,只见晨时回宫缴旨的宇文伤神色肃然,已经当先走将出来,继而,便是八名娇俏内官簇拥着神采飞扬的皇帝缓步徐出,走上御阶,服侍皇帝跪上高高的御榻。
“诸卿平身,赐座。”杨广将手轻挥,口中扬声徐徐地说道。
“谢陛下。”诸臣纷纷按照官阶,依次在两旁的席位上坐定,宇文伤身担护卫职责,没有座次,独孤峰的爵位虽高,但官品却是低于宋蒙秋等人,所以要列在武将第五位,而寇仲现今只在禁卫军挂了个校尉的虚名,官职之小,为众人最,所以只能敬陪末座。
杨广目光如电,瞬息间顿将殿下诸人看了个遍,当他对上寇仲那双无可奈何的眼神的时候,便知徐子陵与跋锋寒定是推避此朝会了。
杨广深知徐、跋两人的脾性,亦不以为意,他双手轻拍御榻扶手,朗声说道:“诸位卿家,朕闻说,如今盘踞在荥阳郡的李密叛贼,势力日渐壮大,且有西窥洛阳的动向。朕甚忧之,故齐集各位,召开此次朝会,商议如何剿灭李密逆贼,以还复河间诸郡之太平乾坤。”
“臣等无能,竟任李逆等贼寇肆虐郡县,请陛下降罪。”
“罢了。朕亦有过,诸卿稍下尽管畅所欲言,为朕分忧便是。”
“谨遵您的谕旨,陛下。”殿内的诸人皆自俯首恭声应是。
“那么,先请从偃师归来的张将军。陈述一下前线的情况。”
张镇周神色如常地站起出列,拱手施礼道:“是,陛下。”
“截止三日前,李密已坐拥长平、荥阳、襄城、汝南、淮阳、济阴、魏、东、梁等九郡之地,吾等正所在地河南郡。亦有三分之二控制在他手中,而在他名下的实际总兵力已臻达三十三万,其中精兵过半。所以他的势力可谓浩大非常,决非一般草寇可比。”
“七日前,李密布置在洛水下游的九万军马,突然齐齐从大城巩县出发,分兵三路,同时向偃师附近的城池罗口、罗石、金墉增兵,虎视偃师与洛阳的子城,因为偃师方面的兵力已经处于下风。只好收缩战线,加强戒备,待地拒守,捱到冬季到来,再伺机出击。”
郎奉在王世充帐下地时候。曾与李密所部交战过,但均以落败收场。所以自然知晓李密军的强大,听到张镇周说到李密的大军进攻在即,他的脸色微微一变,出声问道:“张将军,若是算上罗口三城原有的兵力,那岂非是说,偃师与洛阳已经面临十二万大军地压迫?”
“准确地来说,应该是十七万!”大殿的尾端传出一把掷地有声的声音,众人惊讶地循声望去,却见正是安然坐在席位之末的寇仲。
宋蒙秋早知寇仲的结义姐姐嫁与皇帝,所以可算得上皇亲国戚,此时更得皇帝亲自批准出席会议,重用之意,已不言而喻,于是他作出欣然之态,凑趣道:“寇将军出此惊人之语,想必定是得到了绝密地消息,可否为我等细细分说,一解疑惑?”
旁人听到宋蒙秋竟然称呼寇仲这个区区的校尉为将军,心中均知他又在须溜拍马了,但看见皇帝似乎并无异议,便都没有出声。
他们哪知杨广这些时日一直都在等自己倾力打造的金牌打手地横空出现,现下见到他终于引起众人的注意,心下高兴,哪里会搅场。
但寇仲可不想将来被别人看作真的是依赖裙带关系攀爬上去的将军,他连声谦谢,接着肃容说道:“比郎城守所说,多出的那五万大军,乃是李密自襄城郡调来,而且兵锋直指洛阳南面子城。”
张镇周望了望御座上自顾含笑旁观的皇帝,沉声问道:“寇校尉的这个消息委实惊人,但是它从何得来,是否敢肯定事情属实?”
“绝对属实!”寇仲斩钉截铁地说道,“此消息得自在下故友翟娇,翟娇乃是瓦岗故主翟让之独女,自其父与李密争夺叛军控制劝,事败亡身后,得幸逃出生天的她,一直都在筹备报复李密,所以,听说我大隋欲待剿除李密,便与帐下联系,昨夜更传来此消息。”
独孤峰听到此处,望了望皇帝,插口疑声说道:“这翟娇虽说与李密有杀父之仇,但她毕竟是翟让之女,出身匪窝,其话可信乎?”
殿内地诸人,包括张镇周,皆是面露迟疑之色。
寇仲颜色没有稍动,从容地说道:“帐下可用人头担保。”
杨广淡淡地瞥了一眼独孤峰,后者立即噤若寒蝉,杨广轻咳一声,缓声说道:“朕亦相信消息无假,所以此事无须再论。”
皇帝这么说话力挺,大殿内的诸人只要不是耳聋,都了然寇仲这皇亲国戚“圣眷正隆”,当下哪里还不知趣,纷纷住口。惟有张镇周这死脑筋倔口,他耿声说道:“陛下,诸葛一生惟谨慎,前贤尚且如此,陛下也万不可大意啊。”
杨广微微错愕,随即摆出一副从善如流的模样,眼望自己的小舅子,微笑着说道:“张将军说得也很有道理,你意又如何?”
寇仲忙即正色肃容,将皮球推回去:“臣下谨从陛下的谕旨。”
杨广肚子里暗骂寇仲狡猾,嘴里却说道:“很好。唔,人说,眼见为实,耳听为虚,这样吧,宇文老卿家,稍后你与禁卫代总领尤老夫人挑选十二队禁卫高手,并同城防军斥候,快马加鞭,速去打探,得到确切消息,便立即回报。”
宇文伤转身恭声回道:“是,陛下。”
杨广满意地颔首,宇文伤办事素来牢靠,他自然放心,心中想了想,他转向沉默地文臣那边,朝着段达问道:“段卿家,朕两日前命你等统计各处地军需用品,现在可有了结果?”
段达微微一怔,他是接到皇帝的谕旨,但是这两日忙着指挥家奴恢复府邸旧观,心里也没想到皇帝这般急着要结果,所以就将事物全都交与了卢楚处置,进展没去关注,所以没有向他讨要相关数据。
段达喉咙里发出了吭吭几声,好半晌才涨红着脸,说道:“老臣这两日身体有所不适,所以便将此事交与卢右司郎处理了。”
杨广恍然道:“原来如此。段大夫身体不适,确应休息了。”
但是大殿内脑筋转得快地聪明人,这时均知段达的官是当到头。
“卢卿家?”杨广看向脸上微露喜色的卢楚,缓声道。
卢楚定了定神,沉着答道:“禀陛下,据臣统计,各处的粮物,除却我地百姓及各人等的今冬用度,还可支撑我各地六万大军三个月的消耗,另,内库的存藏不计在内。”
杨广赞许地点点头,连道三声好,然后转向张镇周那边,从容不迫地问道:“张将军,朕观李密数年用兵,向来是奇重于正,惯冒险功,此次应该不会例外,那么他的三路军马,恩,或者是四路,兵力的指向绝对不会真的平衡,你可知晓,他的着重攻击点是哪处?”
大殿内有数位将领与文臣曾经是皇帝当年挥师南下,平定南陈,统一天下的故部,此番听到皇帝侃侃而谈,似乎又恢复了当年指挥若定的风采,心中的热血不自觉地翻涌起来,眼中亦闪现兴奋的光芒。
独孤峰恍惚间,仿佛回到了十数年前横渡大江的时候,有记得,当年还是晋王的皇帝,就曾站在那三层楼高的舰首,对着百万将士厉声咆哮:“大丈夫,当提三尺剑,扫荡天下!”“大业十四年的秋末,我真实地感觉到,那位英姿勃发的晋王,那位所向无敌的晋王,他,真的回来了!”——
《隋朝昭国公的生平书札译稿》
“子陵与吾少年相依为命,当知吾自逢乱世,便有鸿鹄之志,奈何当今乃姊姊生命所系,且自有汉武之能,吾惟比卫青也。”——
《与子陵书》
第一百七十五章水底世界
大业十四年秋末的这次议灭伪魏的朝会,历时两个时辰,随后,殿中便传出十数道盖上皇帝玺章的政令,颁行洛阳各府衙,而东都的各战争机器也纷纷迅疾运转,细看其锋芒所指,正是荥阳郡的方向。
值得一提的是,虽然史书并无此次朝会的具体内容的记载,但后世的无数史家皆自异口同声地称它“真正使大隋踏上了中兴之路。”
但是当日的杨广显然没预想到这次朝会的“重大意义”,就在他宣布散朝,回到藏春阁后,神色还似有些凝重,看沙漏,已过申时。
杨广登上阁内前厅的软榻,轻抿了一口赵内官奉上的香茗,随眼四下扫视,心中微感奇怪,道:“祝夫人还没有从蝶恋殿回来吗?”
昨晚祝玉妍见到杨广欲在藏春阁内临幸新晋的贵人董淑妮,便忿然甩帘而出,杨广哈哈笑问,她却只硬邦邦地回了一句“散步”,杨广心忖她定是脸皮薄嫩,难以放下绝世宗师的身段,和董淑妮这小妮子同榻仿效娥皇女英,与自己肆意缠绵欢好,当下他嘿然笑过,即刻命人将她安排到附近的蝶恋殿就寝,同时打发了数名内官赶去服侍。
“还没有,陛下。”负责看顾藏春阁的内官轻声轻气地回道。
“咦,董贵人还没有起身吗?”杨广微微颔首,俄顷,还是没有见到董淑妮闻声而出,诧异地说道,“她的身体有什么不适么?”
这名年轻貌美的内官想必也曾有份聆听清晨时候杨广与董淑妮的激烈战况,听到杨广的问话,她脑海里顿时荡起那一阵阵令自己的身躯酥软酸麻的娇吟与喘息,芳心禁不住地一阵怦跳。她俯首垂眉,双颊晕红,含羞说道:“启禀陛下,董贵人起身用过午膳后,听宫人说道凤鸣殿另住着几位贵妃娘娘,所以便移驾到那边问安去了。”
杨广恍然地轻哦一声,刚刚作势欲躺将下来。旁边的赵内官就跪伏到榻前,媚声道:“陛下,是否有些困乏,让奴婢给您捏捏吧。”
杨广想了想,却忽然地坐直身躯。伸手捏了一记小姑娘光滑细嫩得像新剥鸡蛋地秀脸,嘿然笑道:“不忙,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赵内官白嫩的俏脸羞赧得片片红彤,但芳心却是窃喜之,杨广看在眼里。呵呵轻笑,长身而起:“摆驾蝶恋宫,朕要将夫人接回。”
藏春阁西面的凤鸣殿内。四名秀美的宫娥洒水清扫了地板,再细心地放置好殿内什物后,正举着鸡毛掸子,轻轻地拂拭着微微蒙尘的茶几榻具,却忽然听到殿外响起了喧哗声,紧接着便传来一阵纷急迅骤的脚步声,四宫娥刚刚伸直腰肢,已有一群人噔噔地跑了进来。
“参见陛下。”四宫娥回身正要斥责。但当她们瞧清了那群内官簇拥着地那人容貌的时候,都是骇得花容失色,慌忙裣衽行礼。
此时杨广满脸的怒色,他勉强地轻拂袍袖,冷冷地道:“罢了。1K小说网电脑站www,1K.CN朕问你们,祝夫人与绾绾小姐现在可在这大殿里面?”
那四名宫娥只远远偷看过皇帝的模样。这般近距离的接触,尚是平生首次,见到皇帝似要动雷霆之怒,均是吓得浑身发颤,最右边地那宫娥战战兢兢地回道:“启奏陛下……祝夫人没有到过凤鸣殿,而绾绾小姐今晨请到单娘娘的宫牌后,就出去了,现在都还没回来。”
“我靠!”杨广肚子里大爆粗口,差点就跳将起来,他心知贵妃级别的宫牌在手,已能畅行无阻地进出宫廷,在左近来回地疾走数圈,就当快要将旁边的宫娥内官都晃晕的时候,他忽然从怀中掏出了一块雕龙玉佩,对赵内官迅疾说道:“你拿着这玉佩,速速出去传喻朕地旨意,令皇宫两城十八门,即刻加强高手把门,凡以单贵妃的宫牌出入者,不必分说,立即将其押回宫中,还有,切记以礼相待。”
虽然赵内官奉命匆匆出去传旨,但杨广亦知祝玉妍与绾绾经过这么长的时间,多半已逸出皇城外面,他此举无外乎存万一之希望尔——
哎,这倾世美人可绝非轻易就可养熟地啊!
杨广肚里径自腹诽感慨,再想到那个艳若桃李,却偏生从骨子里都透出傲气的绝色佳人,他心里暗暗发誓:跑到银河都要找你回来!
杨广定了定神,看了看垂手站立在自己面前,脸色煞白的四名宫娥,有些纳闷地问道:“单贵妃她们呢?此时都没在殿中么?”
“单娘娘她们都到御花园游玩去了,殿内现在只留下单夫人。”
“单夫人在吗?哦,正好,朕正有要事想请教于她。”杨广想到困扰自己老半天的疑问,便点了点头,然后直通通地就往内殿行进。
四名宫娥见到皇帝入内,眼中皆是掠过一丝异色,张了张口,最后却都没说什么,那些内官面面相觑,良久,竟也是住步滞留殿内。
这凤鸣殿乃是真正的杨广离开洛阳后才建造起来的,所以他留下的讯息并无此殿的记忆,前次杨广所至,也并没有深进,这次当杨广漫步进去,发觉里面地空间竟然极广,从外而观,竟无法知觉其宽广,甫踏中门,便看见有落占地怕有两亩的庭院,中央正种植着奇花异草,而对门的三面均是气度恢弘的殿阁,边缘自有廊道相连贯通。
杨广正暗暗奇怪这里的寂静,忽然听到右手边地那座小殿传来哗哗的水声,他心头微动,举步绕去,到得半开地殿门,便蹑手蹑脚地跨将进去,循声左去,却见二进大厅的中间,正树立着一块巨大的云母屏风。此时即便掩耳静心,却也隐约可闻那悦耳的哗哗水声。
“我自己在这里便可以了,你们退下吧。”杨广刚要举步绕将过去,单美仙那把动听柔和的声线,便从云母屏风背后传了过来。
“是,夫人。”两名着装齐整地宫娥应声从屏风的左边绕出,退到厅内。浑然没有察觉嘴角微翘的杨广正自屏风的右边绕了进去。
杨广双眼微露邪异的光芒,他悄无声息地迈进屏风所隔的里面,只见屏风丈许外,乃是一方长宽各两丈的白玉浴池,两侧以青竹管注来汩汩活水。水面与浴池三尺下地线位持平,碧波荡漾,清澄见底。
而单美仙此时正背对着杨广坐在池沿上,纤纤玉手柔柔地舒展,缓缓地褪去自己最贴身的亵衣。露出了光洁如玉,滑似凝脂的裸背。
杨广胸腔里的那颗心怦然而动,他的眼睛瞪得老大。狠狠地凝视着那截雪粉塑就地玉体香肌,霎时间,心中只惟愿化作那千万缕悠悠的清风,轻轻地飘浮过去,寸寸地亲吻那粉光如腻的冰肌玉肤。单美仙将解下的亵衣放置在身旁,她那浑圆的美腿挺直下探,拨了拨清凉地池水,顿时发出了一声绵长的满意的低吟。余音犹在,她徐徐抬手,将云髻上地珠钗轻轻拔下,任由那仿佛瀑布般的千万缕青丝,滑落在圆润白滑的香肩两旁。
她的纤细素手轻柔地梳理着垂到前面的乌黑秀发。默然良久,她慢慢地俯低娇躯。临水照影,怔怔地看着水面上若有若无的俏影,好有阵子,她忽然发出了一声幽幽的叹息,然后轻盈地站上池缘,就想彻底地褪去自己身上的亵裤,但是,当她躬身下去地时候,眸子的余光却不经意地收集到了杨广的影象。
此刻杨广瞧见单美仙款款弯腰的诱人姿势,正自浑身燥热间,突然发现丰腴美妇的身体忽然僵直,然后猛地转身过来,那一双剪水双瞳,直直地映入杨广地目光中,刹那间便折射出震惊与惶怒的色彩。
杨广连忙竖起食指轻嘘一声,单美仙微愣间,忽见杨广那色眯眯地目光溜了下来,正落在自己裸露在空气中的高耸茁挺的乳房上面。
“真的没有下垂啊。”杨广喉咙滚动,竟大发神经,来了一句。
单美仙猛地惊醒,刚待张口尖叫,丈许外的杨广心叫不好,霎时间,已经迅如鬼魅地滑身欺近,左手将单美仙紧紧地搂抱住,右手也轻柔而紧密地扪住她的樱桃小嘴,同时凑到她的耳朵边,小心地传声道:“不要叫,外边还有人呢。”
其实杨广此举已属掩耳盗铃,外殿的那些宫娥早已知晓生性好净的单美仙在此沐浴,殿内殿外的宫娥宦官便是由此而撤去,杨广这此卤莽地撞了进去,她们却还道皇帝是存心要与单夫人作那鸳鸯戏水的旖旎戏码,所以面色才那般的古怪。
单美仙却似乎没有听到杨广的低语警高,她的裸躯与杨广健美雄壮的身体隔衣紧贴,酥胸左边的那座温软挺拔的玉峰也正被杨广紧握在掌心,这般境况,直教她心中羞怒得想要就这么地直接晕厥过去。
单美仙的眼睛里射出了羞愤之光,她的朱唇里唔唔作声,娇躯猛烈地扭动,拼命地挣扎,双手也是狠狠地推搡杨广的胸膛,杨广却没有料到单美仙的反应竟是这般的强烈,他立足池边,给单美仙这么推拒,脚下微滑,右脚已经猝然踏空。
“扑通”的一大声,杨广搂着单美仙,双双掉落池中,刹那间,溅起了漫天的浪花,屏风外面的两名宫娥虽然听到里面的诺大动静,但却不知她们的单夫人乃是身不由己,所以只抿嘴轻笑,静立不动。
却说沉下池底的杨广,发觉这池水竟然颇深,足以淹没自己的头顶还有余,但他深悉水性,且真气浑厚,亦没有慌张,就在他屏息凝气的时候,突然感觉到已经脱身的单美仙竟然反手紧紧地抱住自己。
杨广诧然睁眼,朦胧地看到单美仙面对面地将自己搂抱住,螓首猛地摇晃,面色惶急,美眸圆睁,小嘴边还咕咚咕咚地吞吐着水泡。
“不是吧!你这整天在水上的人竟是旱鸭子?就算是旱鸭子,你也是个大高手来着的,那身真气是白练的?”杨广惊奇地忖道。
其实杨广这倒是冤枉单美仙了,这东溟派终日行舟踏浪,单美仙为了以防万一,却也粗通水性,但此次她心中羞怒,到得溺在水中,适才惊醒过来,可是此时她的口中已灌满池水,这时候,溺水之人的自然反应在她身上呈露无遗,心中惊惶的她,不但忘了自己乃是略具水性的人,而且还全然忘记利用自己身负的雄浑真气屏息避水。
杨广暗自感到奇异间,但转瞬,他的心中又是微动,欢天喜地凑过头去,张嘴含着单美仙的樱唇,将一口精纯的真气渡了过去。
单美仙此时却没有抗拒,她就像那极度缺水的沙漠旅客,突然地在沙地里拣到了一袋清水般的,猛烈地吮吸杨广的嘴唇,贪婪地与他共享呼吸,由于满肚子邪念的杨广每次都是渡一小口过去,所以使得单美仙越发地靠近杨广,四肢更是犹如八爪鱼般的缠绕着他的雄躯。
半浮于水中的两人之间,再无缝隙,只静静地再次沉下,躺在池底,紧紧地搂抱在一起,就如同一对同生共死的鸳鸯。
池水清澈,温柔抚摩着两人的身躯,从惶惧欲死中,慢慢地宁静下来的单美仙,身在这恍如水晶般的梦幻世界,望着近在咫尺的杨广那英挺俊秀的脸容,感觉着这生死与共的奇异气氛,当日被男子种下的一丝破绽,徐徐扩大,而她那已经仿若死水的芳心,也终于泛起了一圈圈连绵的涟漪……
碧波之下,躺在池底的美丽成熟的俏妇,舒展着她那近乎赤裸的曼妙娇躯,缓缓地阖上她那双凄迷多情的美眸,就在这个似乎与世隔绝的独立世界,全心全意地搂着身上的男子,全心全意地投入那甜蜜、凄苦、欢乐、悲伤的热吻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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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今晚迟些,或许还有一章!
第一百七十六章微服出宫
却说那单琬晶、商秀绚等诸人,在携着小杨侗的刘良娣刘秀儿、热情的独孤凤的带领下,畅游了半边郁郁葱葱的御花园,赏遍了那些皆为名贵品种的漫地秋菊,更在御花园的里面津津有味地食用了菊花宴,待得日渐黄昏,众女都各在自己的云鬓发际斜插了朵娇艳的秋菊后,才意犹未尽地恋恋行出了园囿。
出到园门,刘秀儿要带着小杨侗与独孤凤返回自己的宫宇,董淑妮也要赶回藏春阁,折回凤鸣殿的单琬晶等人与她们却都不同路径。
“淑妮赶着回去等候陛下宠爱了。”云玉真微有点酸溜溜地打趣道,经过这整日的相处,纯真活泼的董淑妮很快就博得众女的喜爱。
商秀绚、傅君瑜、独孤凤尚是处子之身,听到云玉真竟当着小杨侗的面,说得这么露骨暧昧,都是轻呸一声,粉脸通红地扭过螓首,而单琬晶、沈落雁、游秋雁多承雨露,只是双颊晕红,格格低笑。
“琬晶姐姐,玉真姐姐欺负我。”董淑妮俏脸红扑扑地娇嗔道。
杨广虽让单琬晶另行居住凤鸣殿,但从言行中对她却最为亲爱敬重,所以天真却也不失聪明心巧的董淑妮与众女一般,很快地就看清了形势,默认单琬晶为众女之首,亲热地唤她为姐姐。旁边刘秀儿轻轻地抚摸小杨侗的脸蛋,美目蓦地掠过一丝异色。
单琬晶作势轻捶了云玉真一记,肃容说道:“淑妮,看,姐姐给你欺负回她了。”说罢,自己却先于众女发出了一阵银铃般的娇笑。
另外的八位俏佳人亦是失声娇笑,花枝乱颤,嫣然倾城。仿佛大地回春了般,刹那间,这群花盛放的胜景,直好似将御花园外的禁卫军士的双眼都勾出来,小杨侗虽然年幼,一时间却也是看花了眼。
诸女再娇声笑闹了好一阵,见到天色渐沉。适才依依道别。
三行人等在守侯在御花园外的宫娥们地环簇下,分头各去,单琬晶这行人刚走回半路,前面忽然急急地跑来一位俏美女子,见到单琬晶等人。连忙近前裣衽施礼道:“参见贵妃娘娘,各位贵人。”
单琬晶认出这跑得气喘吁吁的女子,正是负责凤鸣殿起居的花内官,便止住脚步,诧异地问道:“花内官。为何如此地慌忙?”
“启禀娘娘,陛下从申时就到凤鸣殿了,现在还没有离去。”
“是吗?”单琬晶、商秀绚、云玉真。游秋雁都很是高兴,傅君瑜却是玉脸微黯,而沈落雁则是俏脸一绷,鼻翼轻动,哼哼的冷笑。
单琬晶等人的脚步轻快了许多,她们且说且行,不一刻,便回到了凤鸣殿。wApK.CN步了进去,只见大殿内正垂手侍立着两列数十名内官。
“陛下呢?”单琬晶向着在母亲身边服侍的那两名宫娥问道。
“回禀娘娘,陛下正与单夫人在偏殿用膳。”年纪稍大的那名内官垂头说道,俏脸却忽然闪过一丝古怪地异色。
单琬晶点了点头,然后领着商秀绚等女向左边的偏殿袅袅走去。傅君瑜犹豫了一下,也默默地紧跟随去。一行人穿过殿堂,左转饶过那条长长的走廊,便抵达凤鸣偏殿,却见那殿门紧闭,门槛外远远地站立着两名藏春阁内官,见到单琬晶等人,赶忙施礼。
“陛下在里面吗?”单琬晶和声道,没有丝毫以往的冷冽之色。
“是的,娘娘,”那两宫娥回道,然后转回身子,向着烛火轻晃地殿内唱道,“陛下,凤鸣殿的单贵妃与各位夫人求见。”
里面先是一阵若有若无的唏唆声响,然后杨广那把富有磁力的声音便悠悠地传了出来:“赵内官,让她们都进来吧。”
单琬晶等人走将进去,只见殿内中央,正摆放着一张长条食案,案上放置着精美的食物,边缘还有两杯满满地鲜艳如血的西域美酒。
而身着便服的杨广与全身盛装地单美仙,正跪坐在食案的两侧,前者含笑向她们招呼,而单美仙的云发有些散乱,她低垂着螓首,粉颊通红,不但没有招呼,而且好似还对她们视而不见的一般,往日的亲切柔和竟似化为烟云。
众女虽然有些惊讶,但在杨广面前,却不以为意,而眼尖的云玉真随着众女搬来蒲团,刚要屈身跪坐的时候,突然望见单美仙微微敞开的衣领开口处,在那截雪白地肌肤上,竟点缀着片片深色的印痕。
“咦,阿摩你怎么没坐座垫,双腿不痛吗?”商秀绚正要跪坐在杨广身旁,忽见杨广身下竟然没有蒲团,连忙关切地说道。
沈落雁听到在没有宫娥在场的时候,商秀绚也开始随单琬晶那般叫杨广作阿摩,鼻子里轻哼一声,心道:反正本小姐是绝对不会叫这死昏君作阿摩的,哼,阿摩,真是个小孩子的名字,好难听!
正要将手中蒲团放到单美仙右边跪坐下来地傅君瑜,忽然轻声地惊咦道:“这里怎么已经有个位置了?”
杨广的脸容一僵,转而嘿嘿地干笑道:“哦,那里有吗?那好,给朕丢过来,唉呦,朕地膝盖都跪痛了,这该死的地板。”
傅君瑜脸上顿时浮起怜惜之色,她的玉手捏住那蒲团,轻轻地从食案下推给杨广,同时她心中却微感奇怪:“那蒲团竟似有些热。”这般两边坐定后,杨广便微笑着招呼众女开动,众女行走半日,食欲大开,便纷纷举箸向案上那些香气四溢的菜肴大发进攻。
跪在杨广身边的游秋雁,久久没有与杨广这么贴身相近,见到他给自己夹过来一箸香菜,顿时朝他露出了久违的甜蜜笑容。
“听说你们到御花园观赏菊花去了,看了觉得怎样?”杨广道。
“劳民伤财。”沈落雁冷哼道。但杨广却不以为忤,他望了望周围众女微有些紧张的俏脸,含笑回道:“朕看你好似玩得很高兴。”
沈落雁闻言,微微地一怔,她自小便似为算计而活,即使身在瑰丽多奇的胜景中,心中依然是想着如何出谋划策。故而生平可说是全无半丝为此外之物欢喜过,但是为杨广禁制武功,拘于身旁后,她便逐渐地放开怀抱,慢慢地融入单琬晶的群体中。也渐渐地感觉到,生命中除了算计,还有另外的,同样好玩,美好地事物。
“我今天真的很高兴。”沈落雁心中似有个声音在告诉她自己。
“别说这些了。多吃些菜吧。”单美仙终于开口,柔声劝说道,说着。她还轻轻地瞄了一眼杨广,目光中似含嗔怪之意。
单琬晶正好将它瞧在眼里,顿时间,她的娇躯微微一颤。
“恩,时候不早了,”杨广先是偷偷地朝单美仙眨了眨眼皮,然后望了望殿门外昏黑的天色,微笑着说道。“朕也该走了。”
单琬晶等人这两日没见过杨广几面,这下听说他现在又要走,几张娇嫩滑腻的脸蛋顿时露出了难以自抑的失望之色。
沈落雁还道是自己刚才触怒了他,便冷哼道:“小气鬼。”
单美仙却轻柔地帮着杨广解释道:“刚才独孤峰送来他的姑表兄弟沙天南呈上地表章,表章里说道沙天南辞谢阿……陛下的官职。所以陛下打算到宫外处置一下。”
“朕很快便回宫的,你们在此慢慢吃吧。她送朕便可以了。”
单美仙见到杨广指的正是自己,她那娇滑的俏脸微微地晕红,微一颔首,接着柔情无限地轻轻瞪了杨广一眼,但却令后者如沐春风。
单琬晶却突然地站将起来,拉着杨广便往外走,口中说道:“不了,还是我来送阿摩吧,娘亲且坐。”
“也……好,你快去快回吧……不然菜都凉了。”
杨广被单琬晶拽出殿外,刚想往大殿走,但单琬晶却挥退两名内官,狠狠地抱着杨广的右手,将他扯到了偏殿前的一丛灌木后。
杨广正在奇怪间,突然望见单琬晶的眼神正直直地盯着自己。
“怎么了,琬晶?出了什么事么?”心虚不已的杨广强笑道。
“阿摩,绾绾地出宫令牌是我主动给她的,你怪我么?”单琬晶望了杨广好一阵子,忽然幽幽地说道。
“给了就给了,我不怪你,你知道,我是永远不会怪你的。”
单琬晶缓缓地投进杨广地怀抱,轻柔地说道:“阿摩,你对我真好!那你可不可以再答应我一件事情?”
“是什么事情?你说吧。”杨广轻轻地拍了拍伊人的香肩。
“祝玉妍既然已经出宫了,你便将她的封浩去了吧。”
“阿摩,你始终是个皇帝,即使你再怎么欢喜,但有些事情,却会因为秘密的揭露而暴光天下,到时,你就会成为众矢之的的啊。”
“……好吧,我答应你,不过,你不怪我与玉妍么?”
单琬晶的身躯微微一颤,她反手紧紧地抱住杨广,缄默了良久,她忽然幽幽地说道:“你知道么……娘亲的半生,都是在悲苦中度过地……”
“……我从来就没有瞧见过她的笑容……”
“即使她在笑的时候……我看见的,也是她的苦……”
“但是,你知道吗?刚才,我终于看见她在笑……”
“我知道她为什么笑……”单琬晶抬起螓首凝视着杨广,那张娇美如花地俏脸,已经泪流满面,犹如那带雨的梨花,楚楚可怜。
杨广心中蓦地剧痛,他伸袖给她缓缓地拭去,柔声问道:“你是怎么知道地,我与美仙……你娘亲也是刚刚……”
“……你的身上,有娘亲的味道……”单琬晶喃喃地说道。
“那,你是同意……”
“我什么都不知道……”单琬晶忽然挣出了杨广的怀抱,掩耳后退,她用犹带泪雾的美眸深深地看着杨广,“你也不要告诉我……”
“我回去了……”单琬晶话没说完,便即拔腿向偏殿奔回。
“我……靠!”杨广目送单琬晶轻快的倩影,缓缓地走上廊道,口中喃喃地念道,“事情应该没这么简单的吧,老子的好多预备方案还没派上用场呢。”
“启禀陛下,宇文伤宇文总领已经准备好马车,此时正侯在殿外。”赵内官匆匆而来,向杨广脆声说道。
“很好,这就起驾吧,”杨广收敛心神,将手一挥,口中慨然说道,“以兵器库的名义。”
第一百七十七章江湖势力
宇文伤照足了杨广的吩咐,所以安排的座驾并没有铺张奢华,混进长街的车流中,也只算得中等而已,但是因为卫护在旁的十数名侍从高手实在难掩锋芒,所以难免引起了某些有心人的注意。
当马车徐徐地行驶上城南市大街的时候,整座洛阳城已经是万家灯火,杨广侧头望向窗外,只见大街中央车马辚辚,两旁酒楼商铺里也都是通明一片,人流正进进出出,虽尘嚣于耳,可也是繁华如锦。
“很热闹啊!”杨广对比自己初进洛阳的景况,忍不住地感慨。
“陛下解禁开市,百姓得赖洪福。”头戴毡帽的宇文伤正侧身坐在车驾的前面,听到杨广有感而发,便扭过头来,肃容低声说道。
“但这也增多了安全隐患,使城防军的负荷加大了许多。”杨广摇了摇头,心中感叹道:这世上,果然没有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
坐在车驾另侧,同样用毡帽掩藏真容的独孤峰忽有些紧张地低声道:“陛下,有三路人马正在鬼祟跟踪,请陛下示下该如何处置?”
这两日独孤峰已到城防军任职,根据探报,他深知现在城内正潜藏着天下各方势力的危险人物,所以,虽然知晓皇帝武功惊世绝艳,且有抽调出来的禁卫高手护驾,但他的心里仍是有些忐忑。
“不是三路,是六路,”杨广胸有成竹地微笑道,“不过是些跳梁小丑而已,无须节外生枝,令车驾只管直朝沙府那边自去便是。”
“是,陛下,”独孤峰说道。“陛下神武无敌,臣远不及也。”
说话间,马车已在十数名禁卫高手的拱卫下,渐行渐速,当它驶上居民区石湖街的时候,周围虽然也灯火烁烁,但人迹却寥寥。到处静悄悄的,再没有听见闹市中的那种喧哗声,马车与骑士卫队沿着北向前进了大约五十丈后,沙家那巍巍森肃的府门便已经赫然在望。
沙家府邸处在石湖街的尽头,占地广阔。高大绵延地院墙隐见郁葱繁茂的树木,蔽隐着里面的雅阁高楼,看起来很是幽雅静致。
当马车停靠在沙家府门拴马桩旁边的时候,宇文伤与独孤峰迅速地跳将下来,前者指挥随行的禁卫高手四下警戒。后者则凑到车厢的窗口前,恭声说道:“陛下,沙府已到。是否由微臣先到里面,通知沙家的执事人一声,让他们敞开中门,以迎接陛下地圣驾。”
“朕微服出宫,就是不想惊动别人,所以无须如此麻烦,”杨广沉吟着说道,“卿家既与沙天南有姑表亲谊。ap,6K.cn是否可以直接入府?”
沙家主事人沙天南的原配夫人,乃是独孤峰远房的旁系族妹,沙天南与独孤峰便是藉此关系而攀上亲戚,互相帮衬,各取所需。
“微臣出入沙府向来是自由无禁。陛下。”独孤峰恭声回道。
“那好,卿家就设法将车驾领进沙府。然后为朕寻处静室,再唤沙天南前来便是。”杨广淡然吩咐道,说罢,便自顾地闭目养神。
“是,陛下。”独孤峰抬手拉下窗帘,便向宇文伤走了过去。
杨广虽是闭目静坐,但他却已暗自催动丹田处的怪异丹粒,顿时间,毕身真气喷发涌动,他那敏锐无双的灵觉也仿佛蛛丝般地倏然探出,刹那间,便横跨十余丈的空间,牢牢地锁定那藏身黑暗的四人。
过了半晌,车厢忽然轻轻地一震,马车缓缓地驶动,约摸颠簸一盏茶的工夫,马车终于停住行势,杨广轻缓地睁开双眸,独孤峰正恰恰掀起车厢门帘,他望着杨广,拱手延请道:“陛下,静室已到。”
杨广微微颔首,他弯身跨出车厢,轻轻地跳下地面,放眼看去,只见身在的是处幽静地小院落,两面高墙,右边则坐落着三间厢房。
因为独孤峰在府门的时候打过招呼,所以沙府下人已将处中的那间厢房略作洒扫,而且还点燃了烛火,宇文伤先教那些禁卫高手四散小心戒备,然后便跟在杨广和独孤峰地身后,踏上阶步,走进静室。
“陛下,微臣这就去领沙天南前来。”独孤峰挥手斥退那恭立房中的仆从,见到皇帝已在厢房上首的软榻跪坐下来,便上前施礼道。
杨广点了点头,待得独孤峰走出房外,静室只剩杨广与宇文伤一坐一立,前者看了看垂手站在软榻下首的宇文伤,冷不丁地道:“宇文卿家,朕有事情问你,你可曾听说过无上魔尊这个名号?”
自昨夜从杨虚彦的话里听到“无上魔尊”这名号后,杨广心中就百思难解,根据自己的两世记忆,“无上魔尊”这吓人的名号绝对是首次入耳,而从杨虚彦临死前,挣扎着说的那些话推测出来地,目前也仅仅存在于猜想中的慈航静斋的那些遁世高手,他更是闻所未闻。
今日午晌散朝后,杨广原想询问祝玉妍,但是没想到伴同单美仙进宫的绾绾却将她拐了出去,到得费尽心力将单美仙哄上香榻,他再出声探问,但出身魔门大宗阴癸派的乖顺美妇人竟然也是茫然相对。
“无上魔尊?”宇文伤浓眉微皱,“回陛下,微臣没听说过。”
见到皇帝眉宇微露苦恼,宇文伤暗忖道:莫非这名头吓人地“无上魔尊”关系重大?蓦地,他心中突然一动,便抖眉说道:“陛下,现下宁道奇正关押在宫中,以他渊博的识见,或许就听过此字号。”
杨广面露古怪之色,嘿然道:“卿家认为他会以实情相告么?”
宇文伤微微一愣,旋即想到宫中囚室里宁道奇地模样,脸上的肌肉顿时一阵剧烈地抖动,他返回宫廷向皇帝交旨后,便亲自踏进那间偏僻的囚室。探望昔日的中原武林第一人,他到得里面,骇然发现,昔日仿佛神仙中人的宁道奇,如今竟委顿如虫,而且因为绝世武功被杨广所废,所以满脸的淤青至今未散。看上去青紫相间,煞是可怜。
宇文伤地宽脸抽搐了一阵,但倏忽间,他似乎想到什么,忽然敛容说道:“陛下。宁道奇的名望非同等闲,这般处置,恐怕……”
“便是因为宁道奇在江湖上的影响力太强,朕才作出如此处置,宇文卿家。你难道没感觉到,如今的江湖势力实在太过强大么?”
宇文伤看着皇帝淡然自若的神色,看着他那双森冷的眼神。脊背处顿时潸潸地冒出冷汗,他俯首说道:“陛下说的是,老臣愚昧。”
杨广地右手五指轻轻地扣击软榻的扶手,淡声继续道:“叛贼萧铣,后梁皇室遗族,因为与萧皇后同宗的缘故,得朕赐以官职恩遇,但他起兵谋逆。兵员与粮草,俱是从自组的当地帮派巴陵帮而来。”
“豫章林士宏,出身鄱阳当地帮派,现今更兼并铁骑会,势力大涨;江淮杜伏威。从上而下都是江湖悍匪;东平窦建德,少年时便结交匪徒。后来啸聚高鸡泊,制同江湖惯匪,因得横行江湖的匪酋高士达地残部,才发展出如此强大的势力……”
“长安李渊、荥阳李密,虽然出身世家大族,但与各方江湖势力均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亦因得那些人的力助,才敢如此大逆不道。”
宇文伤听到皇帝将这六路强大叛军的发展归咎于江湖势力,心知皇帝定然是想对脱离朝廷法度地势力开刀,但他深知这江湖势力,自古存在,所以自然有其存在的道理,而且,还根深蒂固,恐怕不是现在的大隋朝廷所能轻易撼动地,思忖到此,脸上不由露出忧虑之色。
杨广看出了他的顾虑,摇了摇手,淡笑道:“这只是朕的构思而已,现在朝廷甫安,还没有实施的余地,所以宇文卿家不必担心。”
宇文伤顿时暂时松了一口气,他们宇文阀虽是大家世族,但与江湖各方势力均有盘根错节的关系,若是后者被朝廷雷霆扫穴,大肆清洗,这教他们宇文阀夹在中间,却该如何自处?
“回去得通知阀内族人,教他们尽快与那些江湖势力撇清关系,即使损失一些利益,也好过将来被牵连。”宇文伤心中默默地忖道。
“宇文卿家?”杨广抬眼望了望宇文伤的面容,忽然开声叫道。
“臣在。”宇文伤立从沉吟中惊醒过来,越发恭敬地躬身应道。
杨广凝眸在宇文伤的身上,忽然微笑道:“朕听说,你好象曾向宫廷的内官探听过朕地祝夫人的消息?”
“是的,陛下,”宇文伤的心中一惊,但随即单膝点地,沉声说道,“请恕微臣的胆大妄为,但微臣此举亦是出于职责所在。”
“身为陛下地麒麟卫总领,自当以保护陛下为己任,对于出现在陛下的身边,而且来历也无从知晓地人,微臣不能不加以探察。”
杨广俯身伸手,抬起宇文伤,慨然道:“卿家的忠心实是可昭日月!得卿家护卫在旁,朕心实宽!卿家快快请起,朕不怪你。”
“谢陛下!”宇文伤起身,继而沉声说道,“微臣之所以探察那位祝夫人,乃是怀疑她就是魔门阴癸派的当代派主祝玉妍。”
“现在的阴癸派,是魔门中势力最为庞大的宗派,它的门人皆是无恶不做的邪人恶徒,若那祝夫人便是阴癸派主祝玉妍,那么她出现在陛下的身边,定有什么不轨的企图。”
杨广等到宇文伤说罢,便含笑说道:“祝夫人就是祝玉妍。”
“陛下……陛下,她果真是祝玉妍?”宇文伤大惊,吃吃地道。
“对,朕早就知晓她是祝玉妍。”杨广若无其事地笑眯眯说道。
“那……陛下为什么还将这邪派妖人留在宫中,封作夫人。”宇文伤迷惑地喃喃说道。
“邪派自有邪派的用法,”杨广慢悠悠地说道,“就好象武林圣地,自有武林圣地的用法一个样,这两者,并没有什么区别。”
杨广说着,先缓缓地伸出右掌,再慢慢地握紧成拳,然后对着满脸忧色的宇文伤悠悠地说道:“宇文卿家,你放心,一切,都尽在朕的掌握之中!”
“陛下……”
宇文伤还待劝说,却听到外面传来一阵轻轻地脚步声,接着便听见独孤峰阴柔的声音在半掩着的房门外面响了起来:“陛下,微臣已将沙氏家主沙天南带到。”
第一百七十八章沙氏天南
沙家家主沙天南约摸五十来岁的样子,身形禀承北方人的特点,很是高大壮实,他长得相貌堂堂,极具富贵气度,当他随在独孤峰身后,疾趋进房的时候,虽然低垂着头,作出了一副谦恭和顺的模样,但杨广在他跨过门槛之时,分明在他眼中见到那抹一闪而逝的,专属精于讨价还价的狡猾商人所特有的那种自信、狡猾的光芒。
“草民沙天南,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许是独孤峰已经跟沙天南多次描述过杨广的俊洒模样与表面年纪,故而见到杨广的真貌,他的眼底也只是微微的一愣,刹那间便恢复了平静和从容。
“沙先生多礼了,快快请起。”杨广和颜悦色地敛衣站起,步下软榻,亲手将沙天南搀扶了起来,很有点好礼下士的味道。
沙天南很配合地作出感动的神色,并顺势后退了半步,很是恭敬地说道:“圣驾屈尊莅临寒舍,草民有失远迎,实在罪该万死。”
“沙先生无须如此,”因为沙天南还没成自己朝廷上的臣下,所以杨广也特别的客气,他笑着说道,“沙氏商铺闻名于海内,足见沙先生持家有道,朕对沙先生,亦是景仰有加啊。”
刚刚在凤鸣殿,杨广枕着单美仙的酥胸,阅览了独孤峰转呈上来的表章的时候,就从沙天南的字里行间隐约地读出了他辞官的意思并非很是坚决,而单美仙也认同这个看法,现在瞧见沙天南对自己并没有丝毫抗拒的态度,再联想适才他进门的时候,双眼掠过的那抹狡黠地精光,刹那间,杨广脑海里灵光一闪。心中顿时升起了一丝明悟。
“这位大商贾,原来难脱商人本色——他是要待价而沽。”
杨广思虑到此,心神顿即沉稳了下来,只见他呵呵地轻笑,着实地宽言安抚了沙天南一阵,然后教三人也都在席位上跪坐了下来。
静静地看着那些奉上香茗的侍女进房又立即退出,杨广首先悠然地说道:“朕曾听人说及。沙先生旗下的烟花店铺,制有一种能升天化作灿烂彩树,名唤七宝妙树的焰火,未知此事是真是假?”
房中另外三人心中皆是微微地错愕,沙天南的脑际转得最快。wap,K.n他恭声回道:“回禀陛下,小铺确有这种名为七宝妙树的焰火。”
杨广俊秀的脸容露出了欢喜之色,他笑眯眯地说道:“原来果有如此妙物,好极好极!沙先生,朕地爱妃最迷这类热闹。若是她们在深宫也赏到此妙景,定然欢喜。沙先生,你可否送些这物与朕呢?”
宇文伤与独孤峰看到皇帝不急不徐地神色。心中困惑:陛下不是要来劝说沙天南收回辞呈的吗?现在怎么变成为妃子们讨要烟花了?
沙天南自然也看出这点,他心中暗打了个突,隐隐地感觉到,皇帝似乎已经知晓自己的小算盘,但他到底沉浮商海多年,表面功夫作得十足,欢颜说道:“贵妃娘娘们喜欢,实乃敝店的荣幸。稍下,草民便叫人挑出一些精品,送进宫中,好教贵妃娘娘们尽情地观赏。”
杨广颔首轻笑,连声夸赞。但他只字不提诏命沙天南为朝廷工部侍郎的事情,反而自顾与沙天南交流起相关焰火地话题。他脑海中存有廖陨关于后世焰火的记忆,心念微动,便从中选出那些没有那么耸人听闻的焰火样式,并绘声绘色地将那些绚丽多姿的场面描述出来。
饶是沙天南火器传家,也自诩精通焰火制法,而且此时意非在此,但听完杨广所说的恢弘境景,仍然是不由地心驰神往,好半晌,适才怔怔问道:“陛下,飞天焰火真地能做出那般的气象?”
也难怪沙天南有此一问,隋朝时候,焰火品种单一,而且花样良少,只有花筒、蹿子等区区数类式样,并且大多是地盘火,但即便如此,已能使普天下的百姓们看得目驰神迷,流连往返。
沙天南自从自家焰火匠师研制出这能够飞上高空地“七宝妙树”后,便自许为天下第一焰火,但此刻听到皇帝描述出来的景况,只怕自家的焰火比较皇帝所说的那些品类,实在已是望尘莫及。
“自然能作得出来。”杨广捧起袅袅飞烟的香茗,微笑着说道。
“陛下可知如何制作?”沙天南心神动荡,说话顿时失了分寸。
杨广矜持地微笑,没作任何回应,他只望了望外面愈来愈是黑漆的夜色,忽然轻笑道:“哎呀,天色已晚,朕也要回宫了。”
沙天南在下首听清皇帝说的话,顿时乱了手脚。
他起初眼见洛阳已成兵危重地,随时都有家破人亡的下场,而关中大地,却因为已经席卷北方半壁江山地李唐势力的斥力经营,显得相对地宁静和平,很是适合沙家发展,而且,他在李唐朝廷莅任高职的四女婿常何,也代表李唐太子李建成发出邀请,说道沙家抵达长安落居后,朝廷在各方面都将有所关照,由是,他便生举族投靠之心。
但是事情似乎在一夜间便发生了惊天的逆转,他刚要与李唐的代表秦王李世民接洽,但突然听说这位李唐声望最隆地“皇子”,竟然先为神秘人刺杀毙命,而后,猛然间,又听说江都的皇帝不但已经回到东都,而且还镇压了王世充,将东都重新掌控到他地手中。
身为一位世家大族的主事人,身为一位极具眼光的成功商人,思考着大隋皇帝这半年来恍似奇迹的战绩,再斟酌着皇帝如同神兵天降般的将东都控制回手中的异事,他西去的决心终于慢慢地动摇了。
沙天南颇知地理,他深深地知晓,只要大隋皇帝以洛阳雄城为依托,牢牢地死守住河南郡西面,那么李唐割据势力便没有了东出的捷径,只能靠北上延安郡,慢慢地蚕食当地众多的割据势力;又或者南下巴蜀,打开通道后,再顺长江而下……
而关键是,最近声望猛起的大隋皇帝,能否保持他的威势,以两都的兵力,迅速地击败那挟着吞并九郡的余威,汹汹西来的李密,并在段时间内,重整阵容,防御住李唐很有可能发动的趁火打劫。
“这位皇帝,好象真的恢复了少年时候的英明神武!”这两天,阅览与分析了皇帝这些天颁下的谕令后,沙天南的直觉这么告诉他,“他应该能守得住洛阳!”
“而守住了洛阳,大隋就很有希望从废墟上重新站起!”
“那么,如果现在投靠于大隋,以自家雄厚的实力,对大隋来说,绝对是雪中送炭!”
沙天南的脑海中,这两天得到的结论,闪电般的掠过,于是,他终于狠了狠心,决定让沙家继续留在东都,将色宝押在隋廷这边,只不过,他觉得,皇帝给出的这个“工部侍郎”的官职,虽然对自己已经很有吸引力,但是,这个价码,好象还是低了点。
而且,也不知踏入官场的自己,是否可以享有与江都的那位狐狸军团长沈皖禅一般的待遇——既能享朝廷俸禄,又可经营商事?——
事先打探清楚,日后才不至吃亏!
沙天南按照方才的约定,连忙给独孤峰打了个眼色,后者轻咳一声,稍加迟疑地说道,“陛下,您刚从宫中出来,不若……”
沙天南便趁势急忙恳声挽留道:“是啊,陛下,难得圣驾莅临,就请再次降下隆恩,在寒舍用点小夜宵吧。”
杨广轻拂袍袖,利落跨下了地面,洒然道:“沙先生太客气了,朕实在该回宫啦。宇文卿家,这就起驾吧。”
“……是,陛下。”宇文伤有了瞬息的迟疑,但只一眨眼,他便坚决执行,快步上前,他先是拉开半掩的房门,再束手恭请杨广。
独孤峰无奈地望了沙天南一眼,便也起脚,紧追在杨广与宇文伤的身后,迅步跨出了门槛。
沙天南心中一急,就顾不得许多,猛地一跺脚,然后疾步出门,小奔到皇帝的旁边,突然拜伏在地上,疾声说道:“陛下,草民愿意出任工部侍郎一职,为大隋,为陛下效力,请允许草民收回辞呈。”
杨广闻言,俊秀的脸上霎时绽出了笑容,他优雅地翩然转身,伸手搀扶起沙天南,笑眯眯地说道:“卿家幡然醒悟,朕不胜欢喜。”
“卿家尽管放心,”杨广似是早知沙天南心中的疑虑,他和若春风地说道,“沙家的生意,朕绝对鼎力支持,卿家也例同沈皖禅。”
沙天南顿时大喜,他早听说隋皇似乎很是支持商人,不但亲自组建了那支商人军团,而且还曾颁布谕旨,说道大隋军队有保护领地内的商人的义务——这可绝对是商人的福音啊!
沙天南满面喜色地抬起头来,他看了一眼皇帝英挺俊逸的脸庞,蓦然间,他心中突然地浮现出了一个想法。
很抱歉,这一章没有感觉!
第一百七十九章偶逢道左
天街宽达百步,延伸八里,乃是洛阳城内将南北两门贯通起来的主街道,在这条街道的中央,则是专供帝皇出巡而用的御道,它宽约七十步,两旁遍植樱桃、石榴、杨柳等各式树木,但因为而今的季节已是秋末初冬,霜气肃杀,故而在夜风中摇曳的树木都是有些萧瑟。
缓缓徐行在天街平民道上的马车里,沙芷菁虽是规规矩矩地跪坐在车厢左边的座垫上,但她那双美丽清亮的眸子,却藉着天街最旁的店铺酒楼透出的灯火,偷偷地打量着身旁皇帝陛下年青俊秀的脸庞。
正若有所思地眼望着宽阔御道的杨广,忽然似有所觉,他侧回头来,清澈深邃的目光恰恰地捕捉到华服丽人那慌乱羞涩的视线。
杨广看着这沙府五小姐那犹如邻家小女孩般的清纯娇态,心中由不得地怦然微动,他也隐隐猜出了沙天南此番执意要沙芷菁进宫,并非单纯的只是为自己的皇妃们燃放焰火这么简单,回忆起他刚才命人将沙芷菁唤到院落后,在自己耳朵边上滔滔不绝地说话的那幅模样,分明就是一个后世的保险推销员正竭力地向自己的准顾客硬塞单子——
想当国丈?这个大商人打的倒也是个如意算盘。
“芷菁小姐,你与淑妮可是认识?”杨广打破了车厢里的沉寂。
沙芷菁微抬螓首,迅速地瞄了一眼杨广,想到临登马车的时候,父亲拉着的密语,她那白皙的玉颊上顿时浮起了两朵淡淡的红晕。
“是的,陛下。”虽然与身旁的这位头戴紫玉冠、身着儒服地皇帝陛下,只在车厢里相处了短短的片晌工夫,但沙芷若心中已对他产生了莫名的奇异好感。1——6——K——小——说——网她感觉得出,皇帝不但没半点架子,而且与学堂里的那些书生很是类似,身上竟有一种说不尽的斯文倜傥的气质,但皇帝比那些书生更加吸引人的是,他那带着勃勃英气地一举一动,总是含蕴着莫名的魅力。使人忍不住地想要靠近过去——
而那双好似能慑魂勾魄的深邃亮眸,最是教人放不开目光。
“既是如此,芷菁小姐有空的时候,可否多进宫陪陪淑妮呢?”杨广忽然想起晨起的时候,从枕边翻出地金龙手帕。心中不禁有些思念远在江都的丽妃等女,以及应该还在素素肚子里面折腾的孩子。
“……好的。”望着皇帝那儒雅俊秀的脸庞,望着他那双射出无限温柔地幽邃眸子,沙芷菁的芳心深处,不由自主地一阵悸动。同时也偷偷地升起了一丝对闺中好友董淑妮的莫名嫉意。
杨广虽然沉湎在思忆中,但还是很快便察觉了娇贵少女地异样,他抬起疑惑的目光。刚要细眼望去,蓦然间,他的心中突有所觉,双眼顿时迸出异常炽烈的电芒,刹那间,便从半掩的帘窗透射了出去,横跨了近两丈的空间后,就径往与马车平行的道左人流扫视而去。
就在杨广凝眸望去的地方。正有一位身段曼妙地戴笠女子袅娜南行,她身着月白色的裙装,手握一管玉箫,她那亭亭玉立的娇躯虽然处在汹涌热闹的人流中,但却莫名地给了杨广一种寂若幽兰的异感。
似乎感应到杨广灼热地视线。女子迅速地微侧斗笠,向杨广露出了一张很是熟悉、虽没施以半点脂粉。但也丽质天生的绝色容颜。
当持箫女子那双犹如黑宝石地美眸射出了惊讶的光芒,划过了虚空,与杨广的翩然相触的时候,后者的脑海里,霎时涌起了当初九江郡瑞昌城外,与伊人初次碰面在幽静小树林里的动人情景。
杨广忽然间记起自己那夜所说的预言,想到这个预言也终于被践实,他立即微笑着传音道:“青璇小姐,看来我们真的是有缘分。”
石青璇听到杨广的传音,幽深如潭的黑亮美眸顿时掠过了一丝异样的神采,但她端凝秀雅的脸容,却还保持着那份平静宁和的神情。
“邪帝也说缘法的吗?”仿佛一个世纪,又仿佛只是弹指之间,杨广的耳鼓边突然响起了石青璇那把清冷悦耳的声线,但就在此时,徐徐且行的马车也滑出了数尺,堪堪将石青璇的娇俏身影晃了过去。
杨广没有丝毫的犹豫,他猛地扑到了左边,凝目看出车窗外,却见石青璇好似正要转身南去,他连忙传音道:“青璇小姐请稍等。”
但瞬息之间,不知怎么的,石青璇的娇躯突然地微颤,接着她便回身晃影,只一眨眼,身形已如游鱼般的迅速隐入后面的人流中去。
“明日巳时,南区城隍庙内,青璇恭候邪帝大驾。”耳畔传来了玉人的幽幽细语,但当杨广凝神望去的时候,她那鹤立鸡群的月白倩影,却已经在茫茫人流中消失得无踪无迹。
杨广心神微怔,但陡然间,他便连忙地催动体内的异种真气,将自己的灵觉提升了数倍,刚要往玉人消失的方向探去,可猛然间,他的心中突生警兆,循着那道冰冷彻骨地视线,电光石火之际,在道左的阴暗屋角旁,他迅电般地追到了那个修长傲岸,诡秘如魅的身影。
“杨广我警告你,你最好离我女儿远点。”身披文士宽袍的石之轩背负双手,隐身在灯光难及的黑暗中,他那森冷灼亮的双眸,正射出冷酷的厉芒,狠狠地盯住杨广,眼底的无尽杀机怎么都藏掩不了。
杨广听到此话,登时按捺住直欲破窗飞出的身形,嘿然望着石之轩冷厉的眸子,他柔声传音道:“冲着邪王这句话,我杨广便以隋皇邪帝的双重身份发誓,今生绝对纳令女青璇小姐为妃,天地为证。”
石之轩闻言,清俊的脸庞顿即一阵扭曲,双眸直似喷出火来,而他的传音更是仿佛一头西域狂狮的咆哮:“杨广,你休想得逞!”
“再见,我的准岳父大人。”杨广趴在窗口,朝着石之轩悠悠摇手,只听车声辚辚,数息间,后者的身影便被迅速地晃到了车后。
“陛下,微臣感觉有高手在暗中窥视。”车驾前面,宇文伤那把苍老雄劲的声音,透过轻轻晃动的车帘,微微地震动了杨广的耳鼓。
“朕已知晓,无须理会他,直回宫中便是。”杨广从容说道——
嘿嘿!邪王也来了,洛阳可真不是个甘于寂寞的雄城啊!
“陛下……”突然间,杨广的耳边响起了一声低若蚊鸣的娇羞轻唤,他循声望下,只见自己的身躯,正俯压着沙芷菁那浑圆娇软的大腿,而后者正后仰螓首,娇躯微微地颤抖,茁挺酥胸急剧起伏,那一双轻闭的美眸上下,黑长的睫毛就仿似蝴蝶的翅膀,轻捷地扇呀扇,煞是迷人,而雾鬓下,她的耳根玉颊更已赤红得好似要滴出血一般。
杨广缓缓地挪回身躯,他微笑地望着沙芷菁正紧紧地抓住自己衣角的白嫩玉手,轩眉微动,温柔地说道:“芷菁小姐,失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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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章柴绍之死
翌日清晨,当杨广还躺在藏春阁内间的香榻上,睡得朦朦胧胧的时候,忽觉头上的锦被掀了开去,紧接着,他的鼻翼里便满是馥郁的幽香,刚隐约地感觉出是沈落雁趴伏在自己的耳畔,然后就听到她那熟悉的娇哼:“喂,死昏君,快起来,外边有人找你!”
杨广右手扬起挡住射到面部的刺眼阳光,左手则去拉扯锦被,同时嘴巴里咕哝一句:“扰我大好清梦,你还是叫他们去死吧。”
昨夜杨广返回藏春阁,已近辰时,迎将出来的董淑妮,见到了闺中好友入宫相探,她登时开心得格格欢笑,这令没有拒绝沙天南的恳请的杨广,很是欣慰了一阵。
以往,虽说沙芷菁的父亲沙天南站到独孤峰的阵营,但洛阳城能有多大,因此上辈的恩怨,根本没有妨碍到两个活泼少女交好。
董淑妮拉着沙芷菁到内室唧唧喳喳地说了一阵,打探到自己的舅舅表兄都已经回到府邸中,终于松下了心中的担心。
后来她听沙芷菁说道,竟带了自己曾跟皇帝提过的焰火入宫,登时欢喜得跳了起来,她想了一想,与外面正在细阅奏章的皇帝说了一声,便使人带着焰火,兴奋地领着沙芷菁,往去凤鸣殿,邀请单琬晶等人一起施放这新出未久的绝品焰火。而愈来愈缺不了女色的杨广,枯坐批阅奏章到深夜,见到董淑妮没有回阁的意思,便使内官连召带困,将沈落雁带了过来陪寝。
沈落雁望了望罗帐外垂头侍立着的内官与宫娥,贝齿轻咬唇皮,弯弯的秀眉扬了扬,她的秋波美眸露出一丝狡黠的微笑。只见她的玉手捏住被角,使尽了全身地力气,以迅雷之势,向旁猛甩,只听呼啦的一下,罗帐狂飘间,她便将那床锦被都掀到了香榻的内侧。
就在闻声抬头的内官宫娥那些瞠目结舌的眼神里。罗帐内的沈落雁跪伏在杨广身旁,双手握拳,如同擂鼓般的捶击杨广赤裸地胸膛。
咚咚咚,当沈落雁一通鼓毕,杨广终于不胜其扰。无奈地睁开双眼,伸手抓住了那双兴奋的粉拳,有些苦恼地皱眉道:“小燕子,这大清早的,你就不能安静点。让朕睡上个好觉么?”
沈落雁这个“小燕子”昵称,正是昨晚上杨广与她缠绵床第间的时候,从后世的某部“格格”横行地电视剧那里得到的灵感。
“不许叫我小燕子。这么难听的名字也只有你这昏君才想得出。”昨夜欢好的时候,沈落雁那是随唤随应,但此时她却翻脸不认帐。
沈落雁使劲地挣扎,惜乎武功被封,浑身乏力,只是片晌工夫,便累得娇喘吁吁,杨广望见她秀发蓬乱。1K小说网电脑站www,1K.CN香颊红扑的诱人美态,脑海里顿时浮起昨夜地旖旎风光,他心中微热,双手使劲发力,只听沈落雁哎呀的一声轻唤。披着单薄纱衣的香躯便滚落到他那精赤地胸膛。
“穿得这么少,想让朕再吃你一遍么?”杨广的怪手抚上刁蛮美人那两瓣粉嫩的玉臀。隔着一层薄薄的纱衣,就缓缓地搓揉抓捏。
沈落雁用玉手撑在杨广的胸膛,刚刚支起上身,但为杨广这么抚弄,她的香躯顿时软了下来,樱唇亦逸出一声令人心跳加速的娇吟。
“欺负人家都一整夜了,你还嫌未够么?”沈落雁懒慵地趴在杨广的胸前,感觉到身下熟悉地玉柱已硬挺如铁,她顿时晕烧玉颊,媚眼如丝,秋波盈盈,这段时日,沈落雁已深深地感受到欢娱之乐,所以她的樱桃小嘴虽在嗔怪,但其实芳心却是在暗自羞喜。
沈落雁这句似拒还撩的低吟媚语,凄婉动人的哀怨神情,顿教杨广的熊熊欲火蓬勃而起,他地右手抬将起来,就要探进纱衣之内——
哼,本小姐不把你这昏君榨干,誓不为人,哼哼哼!
沈落雁心中一阵羞喜得意,她跨坐到杨广的身上,然后伏下了光滑如缎地娇躯,玉手缓缓地握住那根令自己欲仙如死的物事,刚要杨广斥退罗帐外面那些螓首几乎垂到地面的内官宫娥,却瞧见杨广那双教人沉迷的眸子,忽然闪烁着邪异的光芒,她正微怔间,却见到杨广不但将右手缩了回去,而且还坚强勇敢地把自己从他身上推了下来。
“怎么了?”沈落雁自然无法相信杨广淳朴得是只不吃腥的猫。
“朕突然觉得,不应该把你喂得太饱,”杨广悠然坐起,披起内裳,然后凑到沈落雁晶莹剔透的耳朵,嘿然邪声笑道,“只有饿得像昨晚那般的疯狂了,才叫有滋味儿呢。”
沈落雁听得清楚,心中又羞又恼,她举起香榻上的玉枕,刚要往转身过去的杨广后脑勺砸去,但眨眼间,她的双手却缩了缩,犹疑了一刹那,适才顺势下滑,转向杨广的臀部狠狠地拍去。
杨广虽然背对着沈落雁,但敏锐的灵觉却使他好似目睹了美人儿军师的全部举动,当他“看到”沈落雁手中玉枕转向的时候,心中蓦地一动,接着,身体深处就仿佛升腾起一股融融的暖意。
“啪”的一声脆响,玉枕轻轻地击中了杨广挡回来的右手掌心,沈落雁微微一愣,瞪得圆圆的杏眼里的恼怒之色,顿即缓和了下来。
杨广抓住玉枕的那端,徐徐地转过身来,刹那间,他那俊秀的脸容露出了温暖的笑意,就好比罗帐外的那些灿烂阳光,将沈落雁的脸庞照得一阵发热。
瞬息间,沈落雁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她禁不住地耳红心跳起来。
杨广望见了沈落雁眼里的期待之意,于是他慢慢地伸头过去,就在两人昨夜共同枕着的那个玉枕的上面,仿佛一只寻到了花朵的蝴蝶般,轻轻地吻住了沈落雁那柔软甘甜的樱唇。
良久,唇分。
沈落雁星眸含波。脉脉地望着眼前这个叫她又爱又怨的男子。
在这教人心醉的氛围里,杨广就仿若春天里地风一般,轻轻抚摩她那滑嫩的脸庞,深深地看着她的凄迷的双眸:“我喜欢你。”
沈落雁听到这话,娇躯顿时微颤,她螓首微垂,玉颊含晕。那双细嫩小手,也恍如初恋的小姑娘一般,紧紧地绞着自己纱衣下摆……
戌时正中,沈落雁还躲在藏春阁的内间胡思乱想,杨广却已经梳洗完毕。当内官将候在阁外的独孤峰与宇文伤传唤进阁地时候,杨广已打足精神,端端正正地坐在外厅的御榻上,摊看昨夜批阅的奏折。
两人与皇帝见过礼数,杨广首先朝神色惊疑的独孤峰问道:“独孤将军。你清早便进宫来,有何事情?”
“陛下,”独孤峰定了定神。沉声说道,“今晨微臣的部下巡视西城门地时候,发现了城门公告墙下有一具尸体。”
“尸体?”杨广见到独孤峰的神色凝重,心中有些惊讶,便好奇地问道,“是谁人的尸体?”
“回禀陛下,死者面目完好,据微臣观看。这死尸乃是现已投靠伪唐李逆的关中豪族、柴家少主柴绍。”
“柴绍?是他?他死了?”杨广想到在商家牧场附近被李密部下所掳去,一直没有消息的倒霉鬼,现在竟真地变成了死鬼,心中微感诧异的同时,又是一阵暗爽!
“是的。陛下,”独孤峰看了看杨广地脸色。继而说道,“禀陛下,微臣的部下还发现,在柴绍横尸其下的文告墙上,还贴有一幅书有大字的纸张。”说罢,他便从怀中取出了已叠得方方正正的厚厚纸簿,然后徐徐地摊了开来,双手奉给疾步下来的赵内官。
杨广望了望独孤峰很绷得紧紧的脸庞,从走上御榻旁的赵内官地手上接了过来,轻轻地将纸张抖平。
宽约三尺的正方形糙纸上,触目惊心地书着两行血红的大字:杀柴绍者,昏君杨广也;缘何,欲夺其妻李秀宁尔!
杨广凝视着纸上的那两行血色大字,过了片晌,适才慢慢地将它对半折回,轻轻地丢到旁边的几案上,没有再看它半眼。
独孤峰、宇文伤,以及阁内地八名内官,均是静立垂眉。
“独孤将军,这种字幅应该已经贴满城内显眼的地方了吧?”
“回禀陛下,据微臣查探,实情确实如陛下所说,”小心地看了看皇帝平静如常地脸色,独孤峰缓缓地说道,“但是微臣也已派出人手,相信稍会便能将这些忤逆毁谤的字语尽数撕毁。”
杨广摇摇头,淡然说道:“作出这等事情的人,手段绝非只此一种,按照朕的估计,顷刻后,城内城外必定散布开此类谣言!”
“陛下,那么微臣立即就去抓捕那些散布谣言的贼子。”
“既是有心人,那么必是抓不胜抓,”杨广凝思半晌,微微地蹙眉,他深知这时代的这类谣言,就好象后世的八卦新闻,越是搭理就越是传得离谱,当下缓缓地说道,“流言止于智者,而市井的谣传,却是不必理会许多的,你只要用心地追查杀人者便是。”
虽然杨广的心里面其实也很想干掉柴绍,但这样莫名其妙地教他背了个大黑锅,却也是万万不能。
此时杨广心中正自后悔,当初寇仲说到李秀宁还未走远的时候,为什么自己没亲自出马,将她追回宫中,现在可好,如果流言传到关中,再加上李世民那只差那层没捅破的窗户纸的死因,那么,逗留自己身边许久,而且失身于自己的李秀宁,铁定会大受委屈。
“另,虽然柴家举族背叛了朝廷,但朕念在死者为大,便赐他一副好棺木,独孤将军,你可使人将他好生地安葬。”
“是,陛下,微臣自当凛尊奉意,弘扬陛下之仁德。”
杨广点了点头,然后朝宇文伤望去,和声问道:“宇文卿家?”
宇文伤踏前施礼道:“禀陛下,昨日派出的十二路麒麟卫斥候,已经探得了李密襄城军马的动向,现在他们都已飞马返回洛阳。”
“哦?他们现在何处?”
“禀陛下,领头的那十二人正候在阁外。”
“快叫他们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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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一章初露峥嵘
晌午时分,宫城金阕大殿内,张镇周缓缓地行走在殿内朝班的右边,他手中拿着的细长木杆,正轻轻地往两列朝班中央的地板虚点。
“陛下请看,”已受皇帝御命,统筹洛阳军务的张镇周的兴致颇高,他那古板的脸庞露出昂扬之色,右手连挥,那细长木杆的根端轻轻地敲击大殿中央地板上垒起的两堆细沙,“这是罗石,这是罗口,而这两城向北三里,便是中分洛阳而流东的滔滔洛水。”
此时金阕大殿的地板上,正用堆堆的细沙垒出山川原陵,瞧见它们上面插着的旗子上书写着的地名,明眼人便可知晓,这滩滩沙堆铺出来的,正是河南郡与周边四郡的简略立体地形图。
此番有份给杨广召集进宫,列坐朝班席位的,计有张镇周、皇甫无逸、郎奉、元文都、卢楚、宋蒙秋、独孤峰、寇仲等人,跋锋寒这好战份子这次总算出席朝会,但可惜的是,被杨广列为第二金牌打手的徐子陵,却依然拒绝杨广的邀请,没有现身朝堂,而王世充的旧部陈长林,则因为江南的亲族协助左孝友与卜天志两部,歼灭了沈法兴的叛兵,荫功洗掉污点,经杨广特批,亦列位在寇仲的上席。
这些人到底或多或少地听说过杨广大力提倡的沙盘论战,所以甫进朝堂,乍见这方皇帝命人堆就的巨大沙盘,心中也只是微微地惊奇一下而已,到得皇帝在宇文伤与独孤凤的护卫下,步将出来,受过众臣之礼后,他便立即叫出张镇周,为众人讲解周边的地形和态势。
“根据斥候传回的截止今晨的探报。李密所部署在罗石的兵马,已经渡过洛水,迂回抄到偃师东北方的燕尾山,而罗口地驻军,则乘战船逆水而上,在洛水水域上建立起了水寨,狼视偃师的南面。”
“张将军。可知这两支叛军的具体兵力?”杨广沉声说道,自从看了独孤峰呈上的字幅后,便猜想柴绍毙命定与李密脱不了干系,他虽然也预测李密的下步动作应很快现出,但却没料到竟是来自前线。
张镇周说道:“回禀陛下。燕尾山脚下,由徐世绩率领的叛军,估计有四万,而建寨洛水之上,由祖君彦统率的贼军。也约有四万,总和起来,恰是我偃师前线总兵力地三倍。”
“那金墉城方面又如何?”杨广望了望跪坐在大殿的两旁。
http://wWwkCn或是凝神静听,或是若有所思的众臣子,沉吟着说道。
张镇周闻言,手中细杆点了点沙堆中那面写有“金墉”小字的旗子,沉声道:“金墉现在由邴元真把守,驻军也近四万人马。”
“再加上陛下刚才所说的,已赶到樊城地陈智超的五万人马,”张镇周再点了点“洛阳”东北向的一支小旗子。继续说道,“李密这次派出的人马,果如寇校尉昨日所报的那般,达到了十七万。”
殿内诸人地目光都往寇仲的那边望了望,神色各异。
“寇卿家。你消息灵通,对此可有什么要补充的吗?”杨广自知因为自己横插一脚地关系。寇仲已丧失了很多锻炼的机会,这旬月来总只是和徐子陵东奔西逃,所以,为了赚回当日传他鲁氏兵书的总投资,便竭力地将他推到了台面上。
寇仲从容说道:“张将军,帐下只想问一句,李密现在何处?”
寇仲此语甫出,殿内沉默的诸人这才忽然惊觉,张镇周适才说到了李密的数位大将,但却没有哪怕只言片语,道及贼酋李密。
张镇周深深望了寇仲一眼,道:“根据各路斥候的探报,自五天前,李密突从军中神秘消失,但现在他究在何处,却无从探察。”
杨广听到这里,心中似乎隐隐地感觉到什么,但一时间,却难以捕捉到那点灵光,他徐徐问道:“李密这番让部下大张旗鼓地紧迫而来,张将军,你可知他攻击的侧重点究竟是洛阳,还是偃师?”
张镇周听到皇帝下问,他刚要张嘴把这日来所想到的道将出来,忽然间,他不经意地瞅到寇仲地眼中似有跃跃欲试之色,心中微动,他便含笑说道:“陛下,寇校尉心中似有所思,不若先让他说说?”
杨广顺着诸臣齐唰唰地望去的目光,瞧见寇仲的眼中没有丝毫慌乱,而脸上亦充满了自信的光彩,他心下欢喜,便朝着寇仲那边微笑着说道:“是吗?寇校尉,你对张将军的提请,可有异议?”
“微臣确有些许陋见,欲达上听。”寇仲肃容说道。
“很好,你且说来。”杨广听见他真地有货,更显开怀——
我靠,老子等你这支潜力股发飙,已快等到花儿都谢了!
“微臣观察李密这数年对敌征战,无论兵力或优或劣,所用的策略,尽皆采奇却正,虽然多数取胜,成就他兵法大家地名望,但微臣却认为,攻伐战场,用奇过多,乃为兵家大忌,此其败亡之由也。”
诸臣看着侃侃而谈的寇仲,心中均自奇怪:用奇过多,怎么就成了招致败亡的原因了?而张镇周、皇甫无逸与郎奉等人却熟知兵法,听到寇仲的话,心中深以为然,便都是暗自点头。
兵家争胜,盖需诡奇,但若被敌手看破虚实,择弱而击,便成溃败之局,下场往往惨酷,所以历代的兵家,向来都是提倡富国强兵,修造甲器,裹挟着方正之师,以狮子搏兔之势,堂堂而胜。只有当棋逢对手、久战难下的时候,才采用奇计诡谋辅之,择险而胜。
话虽如此,但李密耍奇弄计,实在到了他们难以企及的境界,所以这数年来,隋军围剿瓦岗军的时候,虽然甲胄精锐,兵力倍之,但却因为没有看破李密的“狡猾”,往往溃败在他的奇袭之下。
独孤峰显然也看出此点,他问道:“寇校尉,可是谁能识破李密的诡计呢?况且今次李密提兵十七万,数倍于洛阳、偃师两地兵力,他只需缓缓压来,我们却哪里还能喘得过气来?”
“洛阳乃是天下雄城,而偃师防线亦是坚固之极,李密心知若是选择强攻,虽然也有获胜的希望,但是损失也必然教他肉痛,而且他自诩奇计无双,如能有选择的话,他是绝对不会自损己力,白白地便宜周围的其他势力的。”说话间,寇仲自信满满地扫视了众人一眼。
“李密虽狡诈如狐,但亦非无迹可寻,”张镇周突然说道,“如果我们派出得力探子,准确地掌握他的动向,也有击败他的可能。”
众人听到他的话,却没有认为他说得狂妄,他们均知前些时候,李密已经对偃师发动了多次蛮大规模的攻击,但在张镇周与杨公卿的调度下,李密也拿自顾闭门紧守、无与之交战的偃师无可奈何。
杨广感觉到殿内的气氛有些沉闷,便望着寇仲笑道:“寇校尉,你好象还没有将李密的侧重攻击处说出来。”
寇仲和然自若地说道:“其实,微臣刚才已经说出了大概了。”
“若是李密选择奇袭的假设成立的话,那么他侧要攻击的地方,应该便是偃师,”寇仲说着说着,便站起身躯,跨到立体地形图的旁边,右手连连指点,说道,“众所周知,偃师的粮草向来屯集在东面子城的东山仓,李密只要以强兵佯攻偃师,接着阴令精锐骑兵,绕北速取防线最为薄弱的偃师子城,下东山仓,断绝偃师粮草,不出七日,偃师人饥马饿,自然是不战而溃,李密因是唾手可得也。”
两位文官中的卢楚疑惑地问道:“按照寇校尉此般说来,偃师岂非危险之极?可是为什么上次李密却没有看到这一点呢?”
寇仲微笑地看向张镇周,后者会意,接过话头,说道:“上次李密便使了这一招,可是因为我洛阳水军顺水而下,飞速来援,李密两面受敌,不得已,才灰溜溜地鸣金收兵,撤回罗口的。”
“但是现在的情形可就非同往日了。”寇仲愈说就愈有大将的风范,众人心内隐含的轻视之意,不自觉地完全消失殆尽,受他的越来越自信的语气的感染,心神为之所动,目光亦紧随着他的身影,慢慢地移动着。
而寇仲,亦渐渐地进入了“皇家第一打手”的状态,只见他自然而然地接过张镇周手中的细杆,轻击沙堆上的“洛阳”、“偃师”、“金墉”等三面旗子,娓娓地说道:“这金墉与我们的两城成鼎足之势,往来的距离几乎相等。”
“但李密却安排瓦岗众将之中,守成尚足、进取无能的邴元真驻守,那么用意就绝非是攻城陷池,而是要他,在适当的时候,派出兵马,尽量地虚张声势,牵制洛阳、偃师西北面,教我们都无法出兵,援助偃师的子城,从而达到他以精兵切断偃师粮道的战略目的。”
寇仲抬眼望了望周围听得入神的众人,由不得地昂然说道:“而且,根据李密以往身先士卒、好与部下争功的性格,我还可大胆地预测,这攻占偃师子城的计划,将由他亲自执行!”
“如此一来,那么李密就死定了!”寇仲最后总结道。
杨广端坐在御榻上,看着御阶下神采飞扬的寇仲,从肚子里轻轻地呼出一口气,心里惟有一句话:赚大了!
大业十四年秋,名列神武阁第一天帅,号称神威天帅的寇仲,在金阕殿朝会上初露峥嵘。
第一百八十二章自创剑谱(上)
在这次朝会上,寇仲以其敏锐的谋略才识,震惊四座,可说是出尽了风头,而杨广亦自感手下的第一金牌打手终于养成,欢喜无限,眉梢间的欣赏青眼之意,更是表露无遗,所以,当杨广宣布越级拔升寇仲为右武卫将军皇甫无逸帐下的郎将,另加前军师的虚衔,即日起,辅助总领洛阳军务的张镇周,整军备战的时候,殿内的众人虽然大多在暗自羡慕,但是心内却早有预料,所以没有感到丝毫的惊讶。
杨广再吩咐众人尽快预备好作战的事宜,便挥手示意退朝。
当宇文伤前驱开路,独孤凤与那群内官环簇着杨广,刚要踏上通向内宫的御道,却见到寇仲与跋锋寒两人从后边疾步追赶了上来。
“怎么了,你们有什么事情吗?”杨广停下步伐,微笑着说道。
“姐夫,”寇仲私下的时候都是这般称呼杨广,他看了看周围独孤凤等女,挤了挤眼,有些古怪地笑道,“老跋说,想跟你打架。”
“打架?”杨广失声道,他望了望刚才在朝堂上一直都是闭目养神,现在正满脸肃容的跋锋寒,禁不住地疑问道,“老跋,你给我说说,你这次跟小仲入宫,难道就是为了要跟我打架?”
跋锋寒见到杨广没有拿出皇帝的架子,语气一如前时般的亲切,脸色顿时轻松了下来,但是他却不知,杨广乃是深悉他的生性骄傲非常,即使自己摆出了皇帝的威严,想来他亦没拿这身份当回事。一路看中文网首发
“自从陛下那夜将宁道奇击败,我便想领教陛下的盖世绝学。”跋锋寒心中暗赞杨广胸怀宽广,嘴角亦露出了微笑,说道,“只是那时候实在没有丝毫接下陛下的一招半式,但这两日与子陵、寇仲切磋了几番,自觉进境颇大,所以想请陛下出手指教一下。”
杨广心中兀自郁闷。他本来是打算将跋锋寒打造成自己的第三号金牌打手,但没料到这矢志攀登武道至境的猛人也另有算盘,言下竟是将自己当作了他武道修行道路上地某件可比参照物。
“老跋,你坦白告诉我,除了西域武尊毕玄。你现在是否也将我看作是你武道上,将来要挑战的目标?”杨广皱着眉头说道。
“陛下既然能击败宁道奇,那么已隐隐是中原武林,乃至天下武林的第一高手,”跋锋寒嘴边噙着一丝微笑。但双眼中却射出了若隐若现的精芒,“所以,陛下代替了毕玄的位置。亦无足为奇。”
“你错了,”杨广想到以后每天都要被这武道狂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头皮顿时发麻,“宁道奇哪里是我击败的,那夜我们不是聚合了尤老夫人和独孤小姐等数位顶尖高手才将他生擒地么?”
“可是将宁道奇击伤,生擒下来的,却是陛下。”
寇仲回来后,知晓徐子陵与跋锋寒都曾与中原第一高手散真人宁道奇过了数招。自是心向往之,连连追问了数遍细节,才啧啧地叹息道自己实在是亏本了,此时听到跋锋寒想与强横得骇人听闻的姐夫过招,亦是跃跃欲试。嘻然道:“姐夫,我也想请你指点一下。”
杨广撇了撇嘴。靠,老子有时间陪你们打架,还不如到床上跟自己的女人打呢,他瞪了寇仲一眼:“小仲你没事怎么也来参和?”
“老跋啊,我实在是有要紧事急待处置,所以这事还是以后再慢慢说吧,我先回宫了。”杨广急匆匆地说罢,便朝着站到旁边的独孤凤和那些内官们招呼了一声,沿着回内宫地道路,掉头便走——
武道至境?狗屁!美女那香喷喷的怀抱,才是老子的至境!
独孤凤随在杨广的身边,徐徐地行在弯折曲回的廊道上,忽然轻声问道:“陛下,你武功盖世无双,但为什么不指点他们一二呢?”
杨广此刻心中正盘算着什么,听到独孤凤地娇声软语,他转过头来,放缓声音,道:“凤儿,你认为朕的武功真的是盖世无双么?”
“当然啦,”独孤凤不自觉地就将自己地步伐调成与他的同起同落,她察觉过来,偷偷地看了一眼身边这位俊朗男子,她芳心怦跳,有如鹿撞,俏脸晕红着说道,“陛下您能击败散真人宁道奇呢。”
“其实朕击败的,至多只是半个宁道奇,”杨广背负着双手,放慢了脚步,微笑着说道,“那夜凤儿你也有份参与该役,当知宁道奇那时是纯以一己之力,硬抗你与令祖两大高手和那两小高手的攻击,心有旁骛之下,才被朕暗中觑机击伤,所以他的武功并非弗如朕。”
独孤凤听见杨广将徐子陵与跋锋寒两个成年人称作“小高手”,心中一乐,差点就笑了出声,再偷看了一眼杨广直插入鬓的剑眉,她那红扑嫩滑的脸蛋登时绽出了两个浅浅的酒窝,只听她轻轻着说道:“凤儿年纪尚轻,哪里是什么大高手呀,陛下总是喜欢逗凤儿。”
“再说了,那宁道奇最后不是陛下亲自出手,擒拿下来地么?”
“宁道奇中袭落伤,经脉受损,武功已经打了个折扣,”杨广悠然说道,“所以即使朕把他击败擒将下来,也算不得超越了他。”
“可是,”独孤凤的美眸仿佛夏夜的星星般的,好看地眨呀眨,“连奶奶也对凤儿说,陛下的真气已与宁道奇地一般雄浑了啊。”
“凤儿,真气并非一切,”杨广望着独孤凤柔声笑道:“如果没有得当的技巧相辅,那自身地雄浑真气也发挥不到极至。”
杨广说到这里,心中忖道:自己模拟出来的六脉神剑虽然无坚不摧,但可惜自己却没剑谱……
想到这里,他脑海里忽然灵光一闪:对了,那六脉剑谱也非是自天而降,大理段氏的先祖既然可以创出,难道自己就不可以?
第一百八十三章自创剑谱(中)
想到这里,杨广脑海里忽然灵光一闪:对了,那六脉剑谱也非是自天而降,大理段氏的先祖既然可以创出,难道自己就不可以?
杨广猛地停住脚步,凝神潜思,霎时间,这段时日数场剧斗后的感悟纷至沓来,与记忆里的无数经验缓缓地交融,渐渐地,他的双眸竟翕阖起来,袍袖亦无风自拂,就在这恍惚的刹那,他丹田处静止悬浮着的淡金色丹粒,忽然轻轻地一跳,然后徐徐地周转起来,就在这一瞬息之间,他的心神似乎有所触动,灵台混混沌沌,竟在弹指间,倏然沉浸跨进了一个无可名状的境界……
旁边的独孤凤眼见皇帝突然闭目静立,心中有些奇怪,但瞬间,就感觉他的身周出现了愈来愈强横的气劲,她心下骇异,连忙招呼那些被气劲吹拂得衣袂激扬、花容失色的内官们远远的躲到后边。
“陛下,你怎么了?”独孤凤敛神凝气,娇声呼道,以她眼下直追乃祖尤楚红的武功修为,虽只站在皇帝身右的七尺外,但依然被皇帝身上涌动散射出来的排空气劲迫得酥胸发闷,不得不连连后退。
杨广好似那盲童般的,兀自沉迷在自己的玄妙世界中,对独孤凤的惊问置若罔闻,独孤凤暗自诧异,刚待凝聚毕身真气,再行靠近,却突然见到皇帝那满缀日月星辰的宽松袍服,愈发地张扬狂飚,刹那间,她便听见“蓬”的一声剧响,而皇帝头上的那顶通天冠亦应声炸裂开来,玉珠四下溅落,而通天冠也化作了那漫天飞舞的翩翩蝴蝶。
就在剧响的那一瞬间,独孤凤骤感皇帝的身躯上。一股莫可匹御的暗劲仿佛那江面上涟漪般地,汹涌迫出,千钧之际,她娇哼一声,迅速地拔身腾起,恍如飞鸟似的,藉着排空涌来的气劲飘然后退。1——6——K——小——说——网
独孤凤飘身疾退的同时。含蕴着忧色的美目直望负手伫立、衣发狂扬的皇帝凝睇而去,当她刚落到三丈外的廊道地时候,只听到了一声惊天动地的骤响,皇帝身边粗圆的廊柱与栅栏竟然蓬然断折,仿佛弩机射出的羽箭般的。往两边激射出去。
“快退!”独孤凤朝那些吓得颤栗失措地内官们挥手娇喝道,当她回过螓首的时候,只看到皇帝的黑发激扬,衣襟狂舞,双臂舒展。微仰着头,双瞳紧闭,迎着上方已经摇摇欲坠的廊道亭顶。怒箭劲矢般地踏步旋身,冲天飞起。
“蓬!”人影倏闪,那精致的花梁画栋便为杨广撞得裂崩炸塌,化作了无数地碎屑残块,如同盛放的花朵般的,在半空中四下绽开。
那边地独孤凤见到皇帝这般行止,心下亦是微微惊惶,她刚刚喝令那些面色苍白的内官退到更远处。忽然听到左近传来了猎猎的衣袂破空声响,她回头看去,便见到宇文伤、寇仲与跋锋寒疾奔而来。
“陛下怎么了?”宇文伤身犹未到,雄劲的喝问便划空而来。
适才已经退出内宫的宇文伤,恰好碰见了悻然欲去的寇仲与跋锋寒。三人刚刚寒暄了几句,便听见里面传出了一声大响。他们心感有异,便赶紧撇下了身边的禁卫,循声飞速而来,当他们刚刚奔进那边的拱门,远远便望见皇帝状若疯魔般地破碎亭顶,跃空鹘腾。
独孤凤飞身朝着三人迎将上去,神色稍定,道:“陛下刚刚还好好地,但不知道为什么,转眼间就变成了这番模样。”
寇仲与跋锋寒闻言,倏然忆起皇帝曾说过自己当年性情大变,皆由修炼那卷《神典魔藏》而起的旧事,心头均自微凛,望了望在半空中手舞足蹈,射出漫天剑气的皇帝,齐声惊道:“难道又是……”
“又是什么?”宇文伤与独孤凤瞧见皇帝疯狂地扣指连弹,眨眼间已毁坏了数处亭顶,最教他们心急如焚的是,皇帝好似已经丧失了知觉意识的一般,只知晓催发霸道地剑气,肆意破坏那些廊道亭顶。
“走火入魔!”寇仲瞧见自己的姐夫似是发疯般地六指齐弹,猛地摧毁了廊道旁边的那座凉亭,脸色登时微变,“陛下他修炼的功法源自《神典魔藏》,据说稍有不当,便会乱性迷神,心魔迭生。”
“《神典魔藏》?”宇文伤与独孤凤显然对此名号闻所未闻。
“暂时没时间解释了,”跋锋寒忽然说道,“我看还是先设法将陛下压抑下来才是正理,不然说不定整座宫城都将被他所毁塌。”
宇文伤等三人循着他的视线望了过去,却见皇帝的两幅宽袖伸展如翅,忽地猛击空气,身躯便在半空中微一转折,但当他还未滑落廊道旁边的地面的时候,双眸犹自紧阖的他,右手的五指,仿佛挑弹琵琶般的轮番曲伸,朝着左下方的那座假山划出了漫空的指影。
嗤嗤嗤嗤!虚空之中的气幕仿似被什么刺破了般的,发出了尖锐的裂帛般的锐响,紧接着的刹那间,劲力激荡,气浪滔空,只听蓬的一声霹雳骤响,那座假山牛犊般大小的顶部,便猛地爆炸了开来,化作了腾空而起,仿如浓雾般的石粉,声势甚是骇人。
阵阵慌乱的脚步声噔噔噔的由远而近,拱门的那头,鲜甲怒胄的执戟禁卫已经源源而进,并迅速地奔将过来,寇仲回头望见,心里清楚,这些禁卫这般地疾冲过来,只怕会引起神志迷乱的姐夫的猛烈攻击,到时,恐增无谓的伤亡,于是朝宇文伤急道:“宇文阀主,你先去制止他们过来,我与跋兄、独孤小姐三人先去拦阻一下陛下。”
寇仲语犹未毕,只见跋锋寒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兴奋的异芒,呛的一声拔出了腰际的长剑,轻吒一声,便如鹰鹫般的向皇帝揉身扑去。
宇文伤心中略微犹疑,但亦心知寇仲说的在理,他点了点头,转身跃起,往去喝止那些禁卫,而寇仲说罢,亦与独孤凤挪身腾跃,向皇帝扑了过去,而在这时候,跋锋寒已经飞身跨到皇帝所在丈许外。
“哈——”跋锋寒口中厉声大喝,瞬息间,只见他身剑如一,幻作了一道划空而过的寒芒,疾点刚踏足草坪的杨广左肩下的穴道。
便当此时,却见杨广身躯微晃,刹那间,他猛然睁开了双瞳,闪电似的回眸往跋锋寒扫视过来,而后者却骇然望见,丈许外的皇帝陛下的那双瞳子,竟是漆黑如墨,幽深若渊,充满了无尽的灭寂。
剑气袭体,杨广的身躯微一晃动,半息间,他瞳中的墨黑异芒,忽然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以往的明澈清亮。
杨广面对着几乎已经刺到肩膀的凌厉剑气,嘴角微翘,逸出一丝莫测的笑容,右手疾如电闪地抬起,先是沿着一个玄妙的路线,向腾身迫近的跋锋寒划出了一个半圆,徐徐前推,几乎同时间,右手四指回扣,食指却铿然弹出,口中柔声道:“破剑式!”
PS:今天实在码不出两章来,很抱歉,等以后再补回来吧。
第一百八十四章自创剑谱(下)
杨广的掌指几乎不分先后地递出,尚在三丈开外的寇仲与独孤凤殊无异感,但身当局中的跋锋寒却是凛然颤栗,遍体发寒。
皇帝的那只右手,看似顺手划出的半圆,却生出了层层叠叠的澎湃气弧,形成了拥有巨大牵扯力道的气场,刹那间,跋锋寒那飞扑而来、含蕴无数后着的剑势为它所引,竟无受控制,不但无以为继,生生地化作无形,而且,当那如渊如海的气场向他兜头罩去之时,瞬息间,他的身躯竟为十余道前牵后引、左摇右晃的狂猛劲力死命撕扯,教他难过得如受五马分尸,几乎忍不住地要张口惨叫出声。
而皇帝转腕弹出的那缕集束成丝、嗤嗤作响的剑气,更教他如陷冰窖,全身都似冻僵了般,他心中了然,自己如有丝毫犹疑,锋锐凌厉如它,定能毫无阻隔地椎破自己的护体真气,洞穿自己的心窝。
跋锋寒毕竟意志坚韧,瞬息间,他藉着利剑左漂的势子,提起了一口真气,身形陡然上升了丈许,恰恰避过了可裂金石的沛然剑气,同时左掌幻出铺天盖地的掌影,呼吸间,朝着皇帝的头顶如山压下。
“破掌式!”杨广微一启齿,缓缓吐出三字,只见他卓立实地的身形纹丝不动,右手乍一握拳,但五指迅速地如蕾绽放,竖指凝剑,迎着那如山威凌而下的拳影,须臾间,嗤嗤地刺出了九九八十一剑。
“蓬蓬蓬!”闷雷般的震响轰隆而起,跋锋寒那玄奥非常的拳势便如雪遇火,尽数消融化去,他的身形。1——6——K小说网亦给剑劲震得向后抛跌。
寇仲与独孤凤适时赶到,前者见到杨广眼神清冽如泉,顿时欢喜地脱口叫道:“姐夫,你没事啦?”而后者亦是惊喜地停下步子。
杨广悠然旋身,朝着两人微笑地点了点头,然后朝着踉跄落地的跋锋寒走去,呵呵笑道:“姐夫是没事。不过老跋好象有点事了。”
寇仲心中微微一惊,他疾步跨到唇白脸青、闭目静立的跋锋寒身旁,刚要开口询问,杨广却轻笑着向他摆了摆左手,而右手的中指也轻轻地凝点后者地背心大穴。
跋锋寒落地后。已知皇帝恢复神智,他心内一松,便凝神运劲,顺畅体内给震得萦乱四窜的气息,突然间。他猛觉背心大穴处,涌入了一股正大平和的雄浑真气,刹那间。竟流转了自己的各大经脉,且将自己体内那些脱离控制的真劲一一地送回了原来的经脉。
“怎么样了,老跋?”跋锋寒刚刚睁开眼睛,便瞧见面前寇仲那关切的目光,他心中不由地一暖,微微一笑:“我已经没事了。”“多谢陛下。”已经隐隐感觉到自己地经脉被杨广耗费真气大大地扩展的跋锋寒,心下暗自感激,于是便转身向杨广行了一礼。
“举手之劳罢了。况且你的伤势,亦是由我而起。”杨广不以为意地摇手笑道,反正自己的真气牛烘烘的雄厚,正好用来收买人心。
“陛下,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四人回身看去。却是宇文伤制止了那些宫廷禁卫,面带疑惑之色地赶了过来。
杨广见到寇仲三人亦是满眼疑问。他看了看那边被毁坏地廊道亭子,惋惜地啧了啧嘴,道:“刚才朕是想自个儿试着琢磨三招两式,却没想到会弄出怎么大的声势,哎呀,真的是败家了……”
旁边四人面面相觑了好半会,跋锋寒率先问道:“陛下,就是适才你口中叫的那个……那个破剑式、破掌式么?”
“姐……那个陛下,”寇仲似乎很是怀疑地问道,“这是否太深奥,这长剑破损了还能挥两下,但那手掌都破烂了还怎么个打呢?”
“长剑破损?手掌破烂?”杨广微一愕然,待到反应过来,他差点就破口大骂,气急败坏地道,“……破你的大头!这个破是破你剑法地破!破你掌法的破!不懂就不要乱给我解释!”
独孤凤站在旁边听得分明,终于忍耐不住,扑哧的娇笑出声,但她瞧见杨广瞪过来地着恼目光,连忙掩住樱桃小嘴,慌忙将娇躯转过去,只是她的两边香肩,仍是在哪里不断地微微耸动。
跋锋寒虽然强自苦忍,但心中的笑意依然流露出嘴角,他望了望宇文伤那张绷得紧紧的老脸,暗自佩服,再瞄了一眼笑嘻嘻的寇仲,有些奇怪地说道:“陛下适才所使出的那两式的威力确实强大,只是运转好象有些生涩,强横威力亦多半依赖于陛下的六脉剑气。”
“这六脉七式乃是朕刚刚体悟出来地新功法,所以还远远未能达到那种行云流水、任意所至的境界,因此亦不足为怪。”
“六脉七式?陛下,竟有七式之多?”四人讶然问道。
“唔,除却方才用了的那两式,还有破刀式、破枪式、破鞭式、破箭式、破气式五式,又因为是以六脉剑气御驭,所以朕便命名为六脉七式。”杨广微微得意地说道。
“对了,凤儿,”杨广迟疑半晌,忽然向独孤凤问道,“你们的家族内,是否有个叫做独孤求败的人?”
“没有呀,陛下为何有此一问?”独孤凤睁着澄静地大眼睛道。
“没甚么事,朕也只是随便问问而已。”杨广诡异地笑着说道。再望了望那三四处坍塌的廊道亭子,杨广啧了啧嘴,先梳理了一下长发,正正服饰,再下令教宇文伤唤人前来处理,然后和寇仲等人道了声别,最后才与独孤凤,领着那些仍是面带惶色地内官们,缓缓地沿着御道,向藏春阁所在的那边行将回去。
“凤儿,”刚刚踏进藏春阁外边拱门的时候,杨广抬起头来,望了望微微偏斜了的日头,他忽然传音道,“你准备一下,待会与朕一起微服出宫。”
独孤凤随着杨广默默而来,似乎有点心事,听到杨广的传音,她的娇躯微微一晃,适才惊醒过来,她稍稍迟疑一下,随即垂下螓首,低声回道:“是,陛下。”
PS:跟编辑交流了一下,似乎本书有被封的风险,嗷呜……
第一百八十五章超级明星(上)
黄昏时分的阳光虽然还是暖融融的,但亦已微带初冬的泠意,当斜斜地照射到行人身上的时候,教人从心底里都透出了阵阵的清爽。
曼清院前门的鞍马桩处,华衣锦服的沙成功抬手掀起布帘,从雕饰华美的马车施施然地跨将下来,他挥手示意自己的车夫把马车停靠到左旁,然后便要举步向人流如织的曼清院的前门走过去。
“二少,沙二少。”沙成功听到熟悉的声音正在呼叫自己,便转身循声望了回去,霎时间,他眼中蓦地一亮,只见右边丈许外,日来交好的郎雍、宋世杰两人,正与七八名肤色粉白的少年公子,众星拱月般的簇拥着一位艳若桃李、千娇百媚的丽人,笑嘻嘻地走到近前。
这郎雍与宋世杰两人,前者是洛阳新任城守郎奉长子,后者是新任城防将军宋蒙秋的独子,因为两人的父亲都在关键的时候站对了队伍,所以两人也就仗势一跃而成了洛阳公子的新贵。
而昔日的洛阳第一公子王玄应,虽然现在他那艳盖洛阳的表妹董淑妮已为皇帝选为贵人,受宠宫中,但毕竟生受已被革为平民的父亲与叔父的莫大牵连,干系甚大,所以洛阳众公子中,已经没有几个人愿意搭理他,现下他不得不躲在家中,独喝闷酒。沙成功返身迎将上去,先向郎雍等人打个招呼,然后紧紧地盯着众人中央的那位粉衣丽人,施礼道:“娇娇小姐安好。”
这粉衣丽人正是与董淑妮合称洛阳双艳、洛阳首富荣凤祥的女儿荣娇娇,她听到了沙成功的问候,素手掩唇,妙目流波,盈盈动人。娇声笑道:“二少每次来这里,果然都是很准时的呀。”
荣娇娇这句调侃,令沙成功的脸上微微一红,他每次来曼清院逍遥,都是选在这时候,这个习惯,差不多已经传遍整个洛阳城了。
“娇娇小姐也是来聆听尚秀芳小姐的清歌的吗?”沙成功素日对荣娇娇这绝色妖娆亦是垂涎不已。
http://WWWkcN便讪讪地岔开话题,嘿然说道。
“是呀,”荣娇娇美眸宛转,勾魂夺魄地注视着沙成功,“秀芳小姐那有如天籁地歌声。娇娇可是翘盼好久了,今次她大驾光临,更决定在此开唱,娇娇又怎能错过这等良机呢?”
郎雍与宋世杰对望了一眼,前者啪的张开了手中的折扇。故作风雅地摇了两摇,眯眼笑道:“二少的消息也蛮灵通的嘛。”
“秀芳小姐芳驾莅临的消息,晌午便传遍洛阳城了。小弟自然也听在耳朵里了,”沙成功扫了众公子一眼,“各位不也来了么?”
因为沙成功的父亲沙天南已经接受皇帝地任命,莅职工部侍郎,与郎雍等人的父辈同殿为臣,所以郎雍等人对沙成功自然而然地也相当地客气,众人伴在荣娇娇的周围,说笑了一阵。就大摇大摆地漫步走进了曼清院的前门,踏足内里的人来人往地大院落。
“咦,那不是独孤将军的女儿凤小姐么?”宋世杰眼尖,他四下地看望,忽然间。他定定地瞧向后面,惊讶地说道。
众公子循着他的视线。转身看去,只见后面三丈许外,往日只着武士劲装的独孤凤,此时竟穿起了淡雅的仕女服,袅娜多姿、笑靥如花地伴随在一个俊秀无匹地男子的身旁,神态亲密,喁喁密语。
“想不到这母老虎也这般的……”沙成功想起独孤凤以前清高傲慢地姿态,心中禁不住地呆了一呆,而郎雍等人望着独孤凤那绝对与荣娇娇不相上下的俏美容颜,心内亦顿时地蠢蠢欲动起来。
荣娇娇不经意地扫视过去,待得看清独孤凤身旁那男子的面容,倏忽间,她的秋水妙目几乎不可察觉地掠过一丝莫名的神采。
“那小子是谁?怎么我从没见过他的?”宋世杰望着独孤凤秀美的脸容,虽然心中痒痒的,但又生怕荣娇娇不高兴,就没上前搭讪。
“我也没见过……”众公子纷纷说道,这时候,好似那俊美男子跟独孤凤说了一句什么,登时将独孤凤逗得格格轻笑,娇靥生晕。
“原来凤小姐也来了,”身在众人中间地荣娇娇忽然笑道,“娇娇好想找她作个伴,你们谁能上前帮娇娇与她说说呢?”
宋世杰如蒙大赦,欣然道:“在下与凤小姐倾谈数番,彼此也甚是熟稔,娇娇小姐既然有意与凤小姐会面,就让在下走上这遭吧。”
郎雍也待自告奋勇,但还没出声,宋世杰已经得意地走了过去。
“凤小姐安好,在下有礼了。”宋世杰满面笑容,快步走到独孤凤的面前,躬身长揖一礼,朗声唱道。
独孤凤今日换上淑女装,与身旁的男子畅游了洛阳南区的热闹集市,还收到对方为自己特意买下的两件精致礼物,芳心中,不知何时浮起地那种莫名的快乐,直似从酥胸中炸将出来一般,她渐渐地放开了怀抱,与身旁地男子亦慢慢地言笑无禁。
黄昏时候,意犹未尽的她,依照男子的意思,与他一同走进曼清院,准备聆听天下第一歌者尚秀芳的清歌。
似乎因为没有武士劲装的束缚,所以当他说些令人捧腹的笑话,逗弄自己的时候,不知不觉地,她竟也学着他的那些妻妾,用上了甜腻娇嗔的语气,浑然不觉此时的自己,神色情态是多么的暧昧。
“原来是宋公子。”独孤凤闻声,回身看清来人,嫣然笑道。
宋世杰瞧见独孤凤竟朝自己露出了灿若春花的笑容,心中禁不住地狂喜,他兴奋地说道:“凤小姐也是来听秀芳小姐的清歌的吗?”
“是的。”独孤凤的剪水双眸望了望身旁负手而立的潇逸男子,宋世杰旁观者清,瞧见独孤凤眼波里的温柔之意,心中妒念大起,打量了一阵眼前的男子,肯定对方绝非洛阳城中哪位高官的公子,他的眼睛便浮现了一丝不屑之意,勉强拱手道:“敢问这位公子是?”
独孤凤只稍一迟疑,俊美男子忽然微笑着说道:“不敢,敝人姓黄,单字笛,关陇人士,不知这位公子尊姓大名?”
“黄笛?”宋世杰听都没听说过这名字,心中越发地没有顾忌,只见他高仰着头,倨傲地说道,“我是宋世杰,家父便是从江都回来的皇帝陛下最是信任的城防将军讳宋蒙秋。”
“原来是宋大将军的公子,久仰久仰。”俊美男子夸张地说道。
宋世杰鼻子里轻哼一声,愈来愈肯定对方是个吃软饭的小白脸,他轻蔑地撇了一眼那个“黄笛”,没再搭理,然后转向独孤凤,很是自信地说道:“凤小姐,荣娇娇小姐就在那边,她说想与你搭个座,一起倾听秀芳小姐的歌声,你看怎么样?”
独孤凤此时正自苦忍着笑意,听到宋世杰传来的荣娇娇的提议,她便朝那个黄笛望去,正见他微微颔首,于是憋住笑,点头道:“好啊,恰好我与黄公子还没找到座位呢。”
“那就多谢宋公子了,呵呵。”那黄笛也笑眯眯地说道。
宋世杰狠狠地瞪了一眼那个黄笛,虽然自己心中对他讨厌至极,但亦如果自己能够拉下脸面,将他拒之旁外,恐怕这般急噪,只会引起玉人的不悦,于是他决定暂时忍耐下来。
“荣娇娇小姐就在前面了,”宋世杰先是朝着那个黄笛轻轻地冷笑一声,然后转脸对独孤凤笑声说道,“凤小姐,请。”
PS:这几天迦迦按照编辑的建议,修改前面的章节,但是修改三四章后,发现这样下去,本书将面目全非,那样就等于写一本新书了,所以决定按照原来的思路继续写下去,如果以后被封……那迦迦也只好认命了!
另外,谢谢支持!
第一百八十六章超级明星(中)
此时已近掌灯时分,曼清院底楼的宽阔大堂的下首席位上,已经坐满了衣饰华丽的各色人等,明晃晃的火烛照映下,他们俱在小声地说笑着,一时间,大堂内充盈了嗡嗡的细碎声响,就好似蜂巢般。
“黄公子,能否跟你问个事情呢?”大堂左旁的包间内,跪坐在前排的荣娇娇忽然偏回螓首,向着斜后排的黄笛娇嘀嘀地问道。
跪坐在荣娇娇左右两边的郎雍与宋世杰等人,听闻到美人儿的话语,纷纷地停下议论,并迅速地转过头来,用愤恨的目光狠瞪着黄笛那俊秀的脸庞,他们心中隐隐地有一种不太妙的感觉:荣娇娇小姐,自从在庭院里与黄笛这小百脸一番寒暄后,好象就对他很有兴趣。
黄笛望了望旁边吃吃轻笑的独孤凤,仿佛没注意到前面那些喷火般的眼神,他盯着荣娇娇那张秀媚的俏脸,露出了一副很是迷醉的模样,嘿然说道:“娇娇小姐请说。”
荣娇娇与黄笛那深邃如渊的目光甫相对视,蓦然间,她的心中竟升起一种强烈的不自然的感觉,她心下微惊,慌忙地将目光撤到独孤凤那边,强笑着说道:“其实也没什么事情,娇娇只是有些好奇,众所周知,凤小姐向来深居简出,黄公子却是如何与之相识的呢?”前面正自竖起耳朵的郎雍等人,机灵点的少数三两人,心中突然地微微一动,暗自忖道:是啊,这独孤凤虽然美则美矣,但是据说素来清高自傲,极少理会异性,而且她还深居皇宫内廷。一路看小说网K.护卫皇室,绝少外出,可这黄小白脸却怎么与她认识的呢?
“说来也是缘分造就,”只见这黄笛深情地望着独孤凤,好象很是感慨地说道,“数日前,小可游学到洛阳。但想要宿栈的时候,发觉盘缠竟然已为扒手尽数偷去,正自彷徨间,适逢凤小姐经过,她当下就慷慨解囊。资我金银,我两人,亦由是而得相识。”——
果然是吃软饭的家伙。宋世杰等人看着黄笛英俊的脸庞,儒雅的举止,眼神里百味交缠。又是嫉妒,又是忿恨。
“是么?”荣娇娇此时亦镇静了心神,她听了黄笛声情并茂地述说。瞥眼已憋红了雪脖的独孤凤,她脸上便露出了似笑非笑的神色。
“娇娇小姐与众位公子是何等的身份,小可岂敢以虚言相欺。”
“好象秀芳小姐要出来了。”此时独孤凤忽然转回螓首,曼声说道,此时她唇角边上的那抹古怪的笑意还没有散去,而望向大堂前面那略高于大堂地面的厅台地一双明澈美眸,正射出热切的光芒。
荣娇娇等人听到独孤凤的娇语,齐齐回头。他们的目光刚刚投向了大堂前面的空阔厅台上,便听见一阵轻缓悦耳地丝竹清声,仿佛倏忽而来的天外籁音,瞬息间,已在大堂的空间若有若无地飘了起来。
就在大堂内的嗡嗡声突然刹住的时候。一阵轻灵飘渺地歌声缓缓地从丝竹清声中自然地衍生了出来: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独孤凤正沉浸在兴浓处。突然觉察到身旁黄笛的身躯猛地僵直起来,她微微奇怪地回过螓首,正见他的脸上现出了异常古怪地神色。
“陛下,这是尚秀芳小姐的新曲,”独孤凤轻启樱唇,娓娓地传音道,“据说还是首次献唱,陛下不喜欢听么?”——
这黄笛,正是与独孤凤微服出宫的隋帝杨广!
听到独孤凤的传音,杨广嘴角微翘,偏身凑到她的耳珠边,嘿然道:“我知道这是,我还知道它共有三个版本呢。”
“三个版本?”独孤凤感觉到杨广那股浑厚火热的男子气息喷进了自己耳朵,耳轮登时微红,她没敢回头看杨广,只是喃喃地念道。
“对,据我所知是三个。”杨广坐正了身躯,一双闪耀着异样神采的炯炯目光转向外面的厅台,心中忖道,“可是,这词明明是后世宋朝地苏轼填出来的,现在怎么就有了呢?而且,这韵感,这曲调,也是二十世纪的乐人谱出的,隋朝的尚秀芳却怎么就会唱了呢?”
“难道这尚秀芳,也是……”杨广刚思忖到这里,忽然见到厅台左侧地偏门内,如云如雾般的涌出了二十余名身着鲜艳华服地秀美舞姬,她们聚在一块,丹唇轻启,和着那个不知从何处飘出的轻灵空辽的声音,缓缓地吟唱,明亮的烛光中,只见厅台上广袖飞扬,花团锦簇,直教座中的众人看花了眼,由不得地凝神静气……
霎时间,满座的大堂内,只剩下婉转起伏,寂寥空灵的歌声。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歌声无歇,那些舞姬且舞且行,俄顷,便犹如凌波仙子般的微步到厅台的中央,“……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歌声到此,这二十余名团成一朵硕大花蕾的舞姬,轻柔地向前弯身,刹那间,就仿佛纷纷层层的花瓣般,缓缓地绽将开来,把静静寂寂地站在花朵中间的,一个优美的亭亭背影呈露给台下已经目瞪口呆的众人。
“……我欲乘风归去,唯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唱到此处,台上那个修长匀称的身影仿如娇花嫩蕊似的,徐徐转回,终以正面对向台下的诸人。
杨广抛开纷乱的心绪,凝神放眼望去,当他瞧清了台上那素手捧心,启唇曼歌的玉人的容貌的时候,饶是以他久处众香国,而且几乎看遍了当世美女的阅历,清澄明澈的目光亦禁不住地微微一滞。
PS:《但愿人长久》这首歌,迦迦最喜欢王菲的版本,各位呢?
第一百八十七章超级明星(下)
仿如白昼似的厅台上,二十余名舞姬流云般的散到厅台后,刹那间,便将身着粉色罗衣的绝色名伎尚秀芳衬拱到了最前面。
杨广凝神望去,只见她那张精致秀美得教人心碎的脸庞,虽然没有施以半点的脂粉,但在烛光下,却仿佛那婴孩的皮肤,是那么的圆润粉嫩,光洁滑腻,她的秀发盘成微歪的云髻,远近相看,别有一番成熟的风韵,悄无声息间,已将人引诱得心痒如搔,而她的那双纤细的柔荑,此时正交叉着抚在那饱满茁挺的酥胸,恍惚间,这西子捧心的风致,配着玉容上那两弯微微颦蹙起的黛眉,那一双凄迷如雾的星眸,更是使厅台下面的众人越发地动弹不得……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
只见那张点丹般的樱桃小嘴继续开启,然后便听见一声声空灵如雾,潺潺如溪的缥缈清歌,袅袅地散播到了大堂的各个角落……
就当大堂座中的诸人都为尚秀芳颠倒迷醉的时刻,杨广的脑瓜却渐渐地清醒了过来,他对照前世听过了三个版本,已断然肯定,还是尚秀芳这版本演绎得最为精彩,而且,尚秀芳最为出采的是,她虽然只是静静地站在那儿,但只是透过一个眼神,一个丰富细致的表情,她就能自然而然地将你深深地感染到,不知不觉间,你就会被她的歌声所吸引,自己就跨入了她所营造出来的丰富多姿的声音世界……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大堂内正自余音袅袅,这一曲已然终符,而乐声亦倏然停止了下来,隔了好半晌。寂静的全场猛地发出经久不息的雷鸣般的掌声……
“陛下……你不想上去……和尚秀芳小姐认识一下么?”
此时已近辰时,而尚秀芳的新曲献唱亦已完美地结束,就在座中地众人纷纷地涌上前去,争相与尚秀芳搭讪的时候,杨广却传音地招呼独孤凤起身向外面走,后者心内虽不情愿,但见杨广的神色坚决。亦只好乖乖地跟在后面,悄悄地跨出了包间,辛苦地挤出大堂。
“要想认识她的话,以后有的是机会。”杨广意味深长地笑道,他的嘴角微微地翘起。刹那间,绽现出了一丝神秘莫测的笑意。
说话间,独孤凤已伴着杨广步出了曼清院前门,盈盈地伫立在愈发漆黑地街道上,独孤凤刚待说话。
http://WwwKCn却听到身后传来了辚辚的车声。
“黄公子,凤小姐,你们这是要去哪里呀?”
杨广与独孤凤扭回头去。却见两丈开外,有驾四角悬挂着四盏宫灯,装饰华丽的马车慢悠悠地嘀哒而来,右边的窗帘已经掀了开来,朦胧灯光下,正照见荣娇娇探了出来的那张宜娇宜媚地俏嫩脸蛋。
杨广心知这荣娇娇虽是大明尊教内,除却“大尊”许开山、“善母”莎芳、“原子”杨虚彦以外最出类拔萃的五明子之一,但也勉强算是半个魔门中人。根据适才在大堂内她那异常的神色,此番又追出来,说不定她通过某种渠道,对图照形,已经是看破了自己的身份。
“原来是娇娇小姐。夜深人寂了,小可正要送凤小姐回府呢。”杨广微笑地说道。同时他默运真气,顿时间,敏锐的灵觉犹如蛛丝般地,最大限度地伸展出去,探寻十数丈内可能藏匿在黑暗中的猎手。
当此时刻,马车已行到了杨广两人的身旁,而荣娇娇那张如花玉颜亦更加清晰,只见她轻启樱唇,娇滴滴地说道:“是这样呀,但是凤小姐地家府好象距离这里还蛮远呢……恩,不若这样吧,反正娇娇回去也是顺路,两位便也上车,让娇娇送上一程,如何?”
旁边的独孤凤聪慧非常,而双眸亦非一般的雪亮,虽然只是相处短短的两个时辰,但她已经看出荣娇娇好似对皇帝很有好感,而皇帝平日对美女就很感兴趣,如果两人这么的一来二去,那么……
忖到这里,莫名地,独孤凤的芳心忽然升起一股酸溜溜的味道。
独孤凤正自迟疑间,杨广忽然伸手拉住她的柔荑,引着她往马车辕驾走去,含笑道:“娇娇小姐既然有心,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当杨广那只温暖宽厚地大手握住独孤凤右手的时候,后者吹弹可破的娇嫩脸蛋,蓦地染上了两抹羞涩的红晕,但接着她却只是象征性地略略挣扎,然后便低下螓首,贝齿轻咬樱唇,紧跟上杨广的脚步。
清清地泠风徐徐吹来,荣娇娇的座车就伴随着一阵铃铛地清脆轻响,缓缓停到了杨广两人的身旁,杨广向那名垂头躬身,帮着掀起布帘的车夫望了一眼,然后伸手去扶独孤凤,独孤凤芳心内倏感一甜,红着俏脸,任由杨广托着自己的粉臀,将自己送进了车厢的里面。
杨广再望了一眼那名转身执起马鞭的车夫,嘴角忽然绽露出一丝诡秘的笑容,然后便伸脚踏上车辕,俯身钻进了幽香四溢的车厢。
这驾马车的车厢里面虽然也是装饰得甚为华丽,但却没怎么的宽敞,当杨广跪坐到独孤凤身旁空位的时候,车厢便显得有些逼厄了。
“吁……驾……”车厢外一声沙哑吆喝,马车便缓缓向前行驶。
荣娇娇藉着车壁上轻轻晃动的小宫灯的光明,望了数眼杨广,然后凑到独孤凤的耳珠边,抿唇媚笑,悄声道:“凤小姐,你莫怪娇娇多嘴啊,可是娇娇真的感觉,你跟他真的很般配呢。”
“娇娇小姐你胡说什么呀……我跟他……怎么可能……”独孤凤粉脸红扑扑的,她偷瞄了杨广一眼,想到彼此的身份,悄声嗔怪道。
荣娇娇伏到独孤凤的香肩,咯咯轻笑道:“凤小姐,脸蛋都这么红了呀,我看,你还是老实交代,恩,他是否就是你的好情郎呢?”
“瞎说……他怎么是人家的好……那个呀?”独孤凤听到情郎二字,霎时间,玉颊升起了红彤彤的晚霞,连耳根亦红透了开去,她那秋水般的美眸往杨广那边飘去,却正正撞中了后者那双闪耀着异样神采的深邃目光,瞬时间,她的视线仿佛受惊飞鸟般,猛地移了开去。
芳心犹自怦怦地乱跳,而独孤凤这时忽然惊觉到,自己以前的那种深居简出的生活,静若止水的武学心境,似乎已经全数乱套了。
而此时的杨广,望着独孤凤那罕有的娇羞可爱的玉容,望着她在华美仕女服衬托出来的曲线傲人的优美身段,心中亦是轻轻地荡漾,车厢颠簸,他看着两张娇美妩媚的俏脸,忽然涌起一种异样的感觉——
这个片段有点熟悉,好象自己在哪里也看见过类似的场景。
荣娇娇舒展柔荑,亲热地环着独孤凤的香肩,青葱玉指似是不经意地滑过了杨广的肩头,她轻飘飘地瞄了一眼杨广那张英挺俊秀的脸庞,媚声低笑道:“凤小姐,你真的不愿承认么?如果以后他被人抢了去的话,到时候你若要后悔,可就来不及了啊。”
独孤凤给荣娇娇这么一说,芳心登时纷乱,她刚要说些什么,突然,车轮不知轧到了什么,啪嗒一声,车身就猛地一颠,并排相依着的独孤凤与荣娇娇均是措不及防,只听她们娇叫一声,娇躯便向杨广这边猛然歪了过来,杨广靠着车壁,身形自是稳当无比,见到独孤凤歪身靠来,他没及多想,便伸手帮她稳住身形,但不偏不斜地,他的那双大手恰恰地按在独孤凤高耸的酥胸上。
而就在左晃右摆之间,独孤凤的云鬓掉落下来的数缕青丝,也在轻轻地撩拨着杨广的鼻翼,后者强忍着痒意,深深地呼吸了一下玉人雪脖处散发出来的幽香,柔声说道:“小心了。”
独孤凤深垂螓首,正见杨广那两只隔着衣裳,轻轻地抓住自己的高耸双峰的大手,蓦然间,她猛地感觉到杨广的掌心透出了两道教人心酥身麻的热流,并从自己的玉峰乳尖迅速地流遍了全身。
独孤凤尚是处子之身,却哪里身受过这般的刺激滋味,只见微明的灯光下,她的娇躯剧颤,俏脸亦已通红得好似滴出血般。
“陛下啊……”独孤凤的柔荑按住了杨广手背,颤声呻吟道。
独孤凤这声哀怨缠绵的娇吟虽然低若蚊鸣,但荣娇娇耳目聪捷,自然听得清清楚楚,只见她那亮晶晶的双眸间,神光一闪而逝,然后她就装作若无其事地从独孤凤的粉背上立正了娇躯。
但这一切却哪里逃得过杨广那双犀利的目光,他轻轻地微笑,扶正了独孤凤的娇躯,而后者此时只觉得全身酥软,懒洋洋地提不起劲儿,她浑然不觉,自己的星眸,已是柔媚如丝,水汪汪、波盈盈。
便当此刻,望着独孤凤的娇慵美态,杨广的心头仿佛被什么触动了一下,他脑海里灵光一闪,倏地回忆起这幕片段,有点类似于自己前世看过的那部梁家辉主演的电影《情人》。
但有所分别的是,梁家辉面对的是一位法国姑娘,而且他比自己更牛叉的那面,在于他与法国姑娘的那驾座骑,是福特汽车——
老子是否应该学学老梁,去探探美人儿裙底的旖旎风光呢?
思忖到这里,杨广右手的五指徐徐地捻动,而他那清秀无匹的俊脸,也慢慢地浮出了一丝邪异的笑容。
第一百八十八章洛阳首富
弯月似钩,夜色青蒙,城东大街中段的巍巍独孤府门前,涂有洛阳荣府标志的华丽马车缓缓地驶近,徐徐地停驻在左边的栓马桩旁。
这驾马车尚未停靠稳当,那轻飘飘的门帘便猛地掀了起来,接着只见俏影突闪,瞬息间,独孤凤便赤红双颊,急疾地跳下车去,微微踉跄,然后便袖掩玉靥,逃也似地往巍峨耸峙的自家府门奔了过去。
“黄公子风流多情,真教娇娇羡煞了凤小姐。”门帘重新遮掩下来的豪奢车厢内,荣娇娇媚声呖呖地说道,此时她的素手轻掩檀口,正斜身依着靠垫,美眸中盈光流转,望向杨广的眼神似含无限情意。
杨广轻轻地搓捻着散发少女幽香的右手五指,俊逸的脸容犹自挂着一丝邪异的笑意,他转头向荣娇娇望去,深邃的双眼射出了色眯眯的光芒,嘿然道:“娇娇小姐既然有心,却为何离黄某这般远呢?”
荣娇娇看着杨广那副花丛老手般的神色,眼神反是略为犹疑,但转眼间她便回复过来,俏丽的脸蛋顿即绽露出妩媚的笑容,缓缓地朝着杨广挪身过去,香喷喷的娇躯与杨广的右臂挨挨碰碰,水汪汪的美目凝睇着杨广,娇滴滴地说道:“黄公子这等俏郎君有意怜惜,娇娇求之不得,可是若让凤小姐看到了,恐怕她会很生气的呢。”
正当此刻,车厢轻震,轮声辚辚,马车又缓缓地开将出去。
“男子汉大丈夫有个三妻四妾乃是平常不过,更何况凤小姐并非黄某妻室,她怎么会管起黄某的私事,”杨广嘴角弯弯,翘出了一丝充满诡异色彩的微笑。他伸手作势去搂荣娇娇,邪声说道,“娇娇小姐,既然你求之不得,我们不若藉着这驾逍遥车,先行乐和乐和?”
荣娇娇的眸中异光微闪,只见她借着杨广的搂姿。顺势往杨广张开的怀抱靠去,右手兰花指亦似是漫不经意地拂向杨广的腰胁,樱桃小嘴同时娇声说道:“公子你好坏,在这里就想欺负人家了。”
杨广瞧见荣娇娇浑似无力地扫来地右手,心知假如自己没有加以戒备的话。若让她拂中要穴,自己断然没有幸理,当下他抬掌迅如雷电般的横切荣娇娇的右腕,道:“谁叫小姐长得这般如花似玉呢?”
荣娇娇听见杨广掌间隐现风雷之势,笑语嫣嫣的秀脸顿时变色。1K小说网电脑站www,1K.CN她手腕蓦翻,抽身后仰,刚刚闪避过杨广的掌势。却突见杨广盘着的左腿猛地伸将过来,足尖只是微点自己地腿部,霎时,自己便感觉到一股莫可匹御的劲力汹涌贯入,刹那间,已将自己的经脉尽数封住。
“帝尊请手下留情!”声音刚起,马车蓦停,门帘掀起处。那名驾车的车夫正蹲身坐在车门外,那双亮眸亦射出了炯炯的神光。
杨广此时堪堪将娇躯僵直地荣娇娇搂到膝前,他将左手探进荣娇娇的下裳,徐徐地摩挲她那浑圆滑腻的美腿,占足了手欲。适才抬头朝那名车夫看去,口中悠然说道:“你的武功不错。你是谁?”
“圣门真传道接承者荣凤祥,见过帝尊。”那车夫拱手沉声道。
登车之前,杨广已藉着当世无双的灵觉,隐约地感应到这名容貌平庸地车夫的护体真气强劲得几可比拟宇文伤,他当时便知晓这人决非等闲之人,而屈就这驾马车的御者,定是有甚么企图,只见鉴于对方谋划未露,他才没有打草惊蛇,出言喝破。
饶是杨广早有预料,但乍闻这车夫竟是荣娇娇之父,洛阳地首富荣凤祥,他的心中亦是微惊且讶:荣凤祥就长这衰样儿的么?
这自称荣凤祥的老者仿佛看出了杨广的疑惑,当下他的双手往瘦脸一阵搓抹,顷刻间,只见他的那副容貌竟已突然地改作他样,杨广凝目看去,微明的灯光下,瞧见这荣凤祥地年岁约在四十许间,面容清癯,瘦脸微须,鼻子高挺,嘴大额隆,相当地有大老板的仪容。
“原来是荣大老板,失礼失礼。”杨广容色自若,他的右手轻轻地拂过荣娇娇的酥胸,为她解去禁制的同时,顺势探进了她地内裳。
荣娇娇的穴道甫解,但转即间,她便感觉到胸前地乳峰忽然被一只大手紧紧抓住,而双腿间亦有只怪手深探进去,徐疾有致地撩拨,体味到上下两处敏感点的如潮似浪般的超强快感,她的那双修长美腿猛地夹紧,樱唇微启,她终于忍不住地发出了一声绵长的妖媚娇吟。
荣凤祥听到荣娇娇张口叫喊出来的浪吟,瘦脸挂着的两道眉毛微微耸动,眸中的异样光芒乍闪即逝,但表面上却是直直地望着杨广。
“帝尊客气了,踟躇良久,今番迟来拜见,荣某方是失礼。”荣凤祥缓声说道,面色沉静自如。
杨广的右手缓缓地搓揉着荣娇娇胸前那两座茁挺绵软的乳峰,而左手则抚摩着她双腿根部的光滑细腻得好似绸缎般的肌肤,浑然不管自己膝前没敢轻动的荣娇娇的娇躯已是滚烫如沸,蛇腰款摆,只听他仿若无事般的徐声说道:“但不知荣大老板此来所为何事呢?”
荣凤祥细眼深深地望了杨广一眼,忽然就在车门之外顿首施礼,沉声道:“荣凤祥愿投效帝尊陛下,以尽棉薄之力,望乞收录。”
杨广蓦然感觉出膝前的荣娇娇香躯微震,美眸睁圆,而似迎还拒地护在酥胸与双腿间的那两只纤细白嫩的玉手亦突然地僵硬了起来——
投效老子?丫的!这老小子唱的究竟是哪一出戏?
“这世间绝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杨广定下微微诧异的心神,他挑明了身份,说道,“荣兄说要投效朕,可是想从朕这得到什么?”
“没有无缘无故的爱?”荣凤祥口中跟着喃喃低吟道,他垂首默思俄顷,抬头间,双眼蓦亮,赞叹道,“陛下说的真乃传世名言。”
“不错,荣某之乞愿投效,确实是想从陛下那处得到某些东西,但是作为交换,陛下从荣某这处得到的,也绝对不会让陛下失望。”
杨广听闻荣凤祥口口声声地说道愿意投效自己,但言下却似没有半分臣下的自觉,心知这等魔门中人最是桀骜难驯,所以这荣凤祥虽然听过自己的名头,亦因某原因有求自己,暂现低头之势,但是没吃到足以让他刻骨铭心的苦头之前,他绝对不可能表现出由心的臣服——
我靠!在老子的地盘上,老子就不相信玩不转你丫的!
“荣兄想要的是什么?”杨广瞥眼窗外漆黑的夜色,直接问道。
“陛下直言快语,荣某敬服,”荣凤祥瞅空偷瞥了杨广膝前衣裳半解的荣娇娇一眼,咽喉处微微地滑动,他强自忍下体内的火气,轻咳着说道,“听说那沈皖禅与沙天南已在朝廷莅任高职,荣某自思己身亦有些许慧智,因而欲为朝廷效力,故,恳请陛下颁授微职。”
杨广瞧清荣凤祥看向荣娇娇的眼神,亦没怎么的惊讶,他早知荣娇娇这淫娃荡女乃是大明尊教的妙风明子,虽说她在明里称是荣凤祥的亲生女儿,但只看荣娇娇后来的表现,便可知晓其中另有内情。
但听到荣凤祥的那番话语,杨广却是有些惊奇:找老子要官位?他什么意思?想要从内部渗透么?
但随即杨广心中便冷笑道:哼哼!老子就是答应下来又怎么样?老子早就瞄上你这大财主了!你主动要当冤大头,这更完美!
由于伐魏战事的展开,杨广愈感自己内库里的物帛日渐紧缺,他自从听说荣凤祥的仓库与店铺都藏有庞大数量的战备物资,便是暗自垂涎,此番听到荣凤祥竟主动地送上门来,哪里有拒绝之理——
哼哼哼!不把你这老小子的骨髓敲尽,老子就枉称邪帝!
“荣兄若要官职,自是容易得很,”杨广重重地抓搓着荣娇娇的那两座高耸柔软的雪乳,左手并指,逐寸逐寸地侵入荣娇娇那处温热润湿的幽深,低头看着荣娇娇这淫娃的酡红俏脸,如丝媚眼,他口中徐声地说道:“只是荣兄可以付出什么呢?”
荣娇娇努力地睁眸仰望杨广那俊秀无匹的脸容,但酥胸的两座雪乳被杨广那岩浆般的大手扪住抓揉,而两腿间湿滑的方寸之地亦是被他的手指缓缓地占领充满,上下的这两道炽烈的热潮汹涌夹击,直将久经风流的她烧得全身如焚,片片粉碎……
荣凤祥望了一眼弓身躺在杨广膝上,开始轻声娇吟的荣娇娇,暗暗地吞了一口唾沫,然后,他的嘴角慢慢地露出了一丝诡秘的笑容。
PS:这几天忙着接待新生,没有多少时间码字。
第一百八十九章城隍破庙(上)
月华如水,夜风泠凉,透过青蒙蒙的天色,可见洛阳城南那荒僻了多年的城隍庙内,此时竟已隐约地射出了朦朦胧胧的灯光。
“师尊,石青璇手中真有圣舍利么?”距离城隍破庙足有十丈的那棵凤樱树后,绾绾向正凝视着破庙灯光的祝玉妍悄声问道。
祝玉妍还是冰冷如霜,清幽如兰,此刻与清纯俏美的绾绾站在凤樱树下,就仿佛一对孪生姊妹花,美丽无方,国色倾城,而黛眉间那若有似无的如愁情绪,更是给她平添了一股成熟媚惑的雅致风韵。
“……也许吧,”祝玉妍微仰着秀美的娇靥,沉默了半晌,幽幽地说道,“圣舍利上次出现,乃是在鲁妙子手上,他就与碧秀心有着密切往来,所以将圣舍利交与碧秀心的后人保管,亦是意料中事。”
绾绾望了望祝玉妍的神色,轻轻地说道:“师尊,据绾儿所知,前些日子,圣帝他曾在飞马牧场鲁妙子那儿逗留过一阵,是否……”
“不要在我面前提起那昏君!”绾绾话语未毕,祝玉妍玉容的羞忿神色一闪而逝,刹那间,她冷冷地扫了自己爱徒一眼,哼声说道。
“是,师尊。”绾绾垂首恭声道,滑嫩脸蛋却掠过了一丝异色。
“圣舍利干系重大,无论石青璇手中的那枚真假与否,我们都须谨慎行事,伺机而动,”祝玉妍默然俄顷,冷声说道,“不然若为石之轩或者尤鸟儿那四人所得,将来他们更是嚣张难制。”
“……可是绾儿始终觉得。他们都没有可能抢得到圣舍利。”
祝玉妍心知爱徒言下之意,自是暗指假如那人如约而来,那么谁也别想从他手中夺得圣舍利,回想起在宫廷藏春阁内,与那人抵死缠绵,鱼水交欢的那些日日夜夜,霎时间。她娇躯好似蓦地流过了一阵电流,教她全身如麻似酥,忽然地,她那慢慢地平息了下来的心灵,竟莫名地震起了令自己心悸不已的阵阵涟漪。
睁着美目想了片刻。她的心中终于忍不住地幽幽而叹,清澈明净的双眸闪过了一丝复杂的神色,秀容亦是登时染上了迷惘之色。
“……你师叔祖他们到了没有?”冷寂地沉默中,祝玉妍注意到爱徒瞧向自己的眼神中,似含有异常古怪的意味。一路看中文网首发.K.瞬息间,她心内涌起一阵奇异的心虚,不自然地别过螓首。有些慌乱地岔开了话题。
绾绾凝望着祝玉妍美好的侧影,朱唇微启,刚待回应,但话音未起,突然地,熟悉的柔和呼唤便突兀地响起在两人的耳畔。
“夫人,绾儿,你们原来在这儿啊。先前可叫朕一阵好找。”
祝玉妍与绾绾甫闻这把声音,娇躯均是微微地颤动,她们两人旋风般地转过身躯,凝眼望去,只见丈许之外。杨广白衣如雪,嘴角含笑。正踏着淡淡的月色,背负着双手,仪态潇洒地漫步走将过来。
祝玉妍望着杨广那徐若春风般的温暖笑容,刹那间,芳心内竟有瞬息的恍惚,凄迷的银辉下,她怔怔地看着徐徐步来地杨广,低垂着的纤手,紧张地曲握成拳,因为太过用力,连指关节都有些发白了。
绾绾神色却是镇静了许多,她定了定心神,视线先是在两人身上滴溜溜地打了个转,朝着杨广盈盈施礼道:“绾儿参见帝尊陛下。”
杨广收回凝视着祝玉妍那张秀美脸庞的目光,转而看向丽色丝毫无亚于乃师的绾绾,但见她那胜比花娇的秀靥上,双颊如玉,眉细鼻挺,贝齿轻咬樱唇,明澈如泉地双眸中,正射出大有深意的异光。
“绾儿啊,朕好象没做过一丝半点亏待你的事情吧。”
绾绾望着缓步而来地杨广,望着他那昂藏玉立的身影,望着他那俊秀洒逸的脸容,芳心内蓦地升起了莫名的波动,微瞄了一眼师尊,她盯着杨广那亮若星辰的幽邃双眼,抿唇柔声娇笑道:“绾儿放肆胡闹,深知己罪,但想来帝尊陛下大人大量,定然会宽宥绾儿的。”
杨广白衣如雪,缓步走到两女的近前,他向着绾绾微笑道:“绾儿,一句深知己罪,就想让朕饶恕你拐跑内宫夫人的大罪了吗?”
“谁是你地内宫夫人!”祝玉妍睁圆了晶亮凤眸,狠狠地瞪着杨广,羞忿交加地说道,她话音未落,娇嫩玉靥却已染上诱人的红晕。
绾绾望了望全无素日冷傲仪态的师尊,又瞧了瞧正微笑地凝睇着师尊的杨广,双眸倏地闪过了一丝异样的神光,但转瞬便黯淡下去,她俏目流波,樱桃小嘴娇声道:“那帝尊陛下要如何发落绾儿呢?”
杨广转眼望着容色无逊祝玉妍地绾绾,嘴角微翘,登时呈露出了一丝邪异的笑意,正凝视着他地祝玉妍与绾绾自是看得清楚,心中刚生警惕,却听到他笑眯眯地说道:“朕现在另有要事,发落之事嘛,就暂且放下,绾儿你只要记得将来须到朕的身边领罚便是。”
“什么发落不发落的,”白影微晃,祝玉妍已抢到绾绾身前,她怒视杨广,冷声说道,“绾儿是我的徒儿,哪里由得你说罚便罚!”
杨广望着她没有半点瑕疵的凝霜娇容,听着她的呖呖娇声,脑海里登即响起了床第间她那教人发狂的呻吟,他心中实是爱煞这美妇,禁不住地柔声说道:“夫人你不要闹了,稍后便随朕返回内宫吧。”
“你休想!”祝玉妍忿声说道,她话甫出口,忽觉此语竟仿佛情人之间闹别扭的气话,她芳心微乱,偷眼觑去,却见杨广正用情意绵绵的眼神含笑看过来,她霞烧玉颊,当下慌忙别过螓首,望向他处。
绾绾凝眸望着近在咫尺的英挺俊朗的男子,但却只觉自己与他相隔十万八千里了般,心中微微地刺痛,她的眼中闪过了复杂的神色,犹疑着说道:“圣帝陛下,你是来赴青璇小姐的约会的吗?”
杨广点了点头,微笑着问道:“你们是怎么知晓这消息的?”
绾绾望了望旁边勉强地冷下了俏脸的师尊,沉吟着说道:“事情是青璇小姐叫人传出来的,她说会在此地将圣舍利转交与新圣帝。”
杨广此番相问,亦不过是想证实适才从荣凤祥口中得知的消息而已,他还没说话,却忽然看见祝玉妍强作冷脸,迟疑着问道:“石青璇手中的圣舍利乃是历代圣帝传承的圣物,你是否志在必得?”
杨广眨了眨眼,忽然笑道:“也并非甚么志在必得。就好象如果能以它换得你重回内宫的话,朕绝对是毫不吝啬将它抛给别人。”
“哼,你自己舍得吗?圣舍利的天大好处你可也是清清楚楚。”
旁边的绾绾看着自己师尊说话间那宛如小儿女般的薄嗔娇态,霎时间,明澈双眸射出的目光禁不住地微微一呆。
杨广却没有在此话题多说什么,他只是深深地望了祝玉妍一眼,而后者却从他的目光中,看到了他由心而发的款款真情,没来由地,祝玉妍好似喝了蜜糖般的,芳心内顿时涌起了一股甘甘甜甜的滋味。
“恩,时候到了,”杨广抬头望了望黑蒙蒙的夜空中那轮徐徐且行的弯月,再看了看前方灯光微茫的破庙,对着两女微笑说道,“要不,你们也随朕一起进去吧,这里的夜风有点凉。”
祝玉妍凝望着杨广俊秀的脸容,忽然难得地柔声说道:“你……这次只是一个人出来的吗?这里等下应该不是很平静的。”
“朕知道,你放心吧,”杨广听出了祝玉妍话里不自觉地透露出来的关切之意,心下深为欢喜,突然地,他的双眼迸射出炯炯神光,四下扫视了顷刻,嘴角慢慢地牵动出一丝颇值玩味的笑容,但没等祝玉妍两女看清楚,他便收回视线,迈步踏前,伸手过去,拉住了祝玉妍的右手,微笑着说道,“看来玉妍你对朕也并非全无情意的嘛。”
祝玉妍瞥眼看见旁边爱徒玉容上的异样神色,心下大窘,她甩手挣脱杨广温暖的大手,轻呸一声,道:“谁对你这昏君有情意了!”
杨广看了看祝玉妍故作忿色的红彤彤的玉颊,再望了望旁边转脸过去了的绾绾的美好侧影,心中大是舒畅,他仰天哈哈一笑,双袖分拂,拔脚转身,当先朝着前面那灯光隐隐的城隍破庙走了过去。
祝玉妍望着杨广挺拔的背影,贝齿轻咬樱唇,清澈明眸现出了犹豫难决的光芒,正迟疑间,耳边忽然响起了绾绾那娇柔的传音:“师尊,那边有人过来了,我们是否随帝尊一起进去?”
祝玉妍可是知晓今夜闻风而来的是些什么人,但看杨广的架势,却显然是孤身赴约,她当下禁不住地暗为杨广担忧,想了一想,她望了望五步外的杨广的身影,心内又是怨恨又是……
“我们也进去吧,”祝玉妍作出了冷淡的神情,但却没敢与绾绾那清冽的眼神对视,她款款前行,不自然地哼声道,“就算是抢不过他,看清楚圣舍利究竟是什么东西也好。”
第一百九十章城隍破庙(下)
绾绾心思玲珑,却哪里看不出师尊说话间神色有异,望了望前面杨广那轩亭昂藏的背影,刹那之间,她的玉容微现一丝淡淡的惆怅,但旋即便迅速地收敛了起来,只听她嘴里轻轻地应了一声,然后默然伴在祝玉妍的身旁,白影微晃,两人已向杨广的身影追了上去。
月华如洗,泠风寂寂,十丈距离在三人的脚下瞬息即逝。
但当杨广三人行到了城隍庙的门槛的时候,却突然不约而同地停住了迈前的脚步,六道目光齐齐地往门内望了进去。
门内丈许远之处,身着浅绿长袖装的石青璇正从供台前的蒲团盈盈站起,半尺高的火苗从侧面照在她那张宁静雍容的绝世娇颜上,忽明忽暗,但却教她平添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神奇魅力。
杨广心头禁不住地怦然一跳,只觉她与身后两女相较,恰似汲取天地灵气,默默地盛放在空谷僻角的幽兰,淡雅芳洁,另有一番别样的风姿。
杨广抬脚跨入了门槛,向着亭亭而立的石青璇走了过去,同时轻咳一声,含笑施礼,说道:“青璇小姐,在下已应约而来了。”
祝玉妍看着昔日情郎的女儿,看着她与乃母碧秀心极为神似的绝世娇容,登时间,心中蓦地涌上了百般滋味,脸色亦变幻了数次。
石青璇静静地望着杨广一眼,然后将目光扫向了犹自伫足门外的祝玉妍两女,剪水双瞳在刹那间忽有了那么的一丝诧异的神色,但是随即她便淡淡地说道:“帝尊法驾即临,青璇亦可放心离去了。”
“甚么?”杨广禁不住地失声道,同时他在肚子里暗自嘀咕道:怎么回事?我好象还没露出什么不良企图啊,怎么一来她就要走。
回过神来的祝玉妍与绾绾听到此话,亦是面面相觑。
石青璇神色淡定。意态闲雅,返身从供台上提出只鼓鼓的包袱,捧到杨广的面前,从容地说道:“青璇今趟约见帝尊,乃是遵照鲁妙子先生的遗愿,将此物交与帝尊处置,此间事了。自该返归幽林。”
杨广猝然听到石青璇说及鲁妙子,眼眶微热,鼻头亦是微微地一酸,他低声问道:“青璇小姐是什么时候见到我师叔地?”
石青璇瞧见杨广黯然的样子,竟似极了当年自己孤身抱着娘亲的骨灰坛远赴慈航静斋的模样。一路看文学网心头忍不住地微微一怔,缓声道:“青璇也没能与鲁先生见上最后一面,因为他只是放来信鸽而已。”
杨广平复了一下精神,轻哦一声,刚点了点头。却见石青璇将包袱往自己这边送过来,便问道:“青璇小姐,这里面是甚么物事?”
“这应该就是我们圣门的圣舍利了吧。”神色有些异样的祝玉妍与绾绾此时忽然飘身闪到了杨广的旁边。前者淡然说道。
“正是此物。”石青璇竟似对祝玉妍两人并无排斥之感。
杨广心下微怔,他适才已从荣凤祥口中得知石青璇地名义,但还道只是个借口,他是知晓正牌的圣舍利,现在还藏在长安城地下的杨公宝库的库中库里的,而石青璇却说她这里也是一枚——
难道是老头子吩咐她来,教我帮向老头剪除逆徒?还道这石大美人纯心把我当成杀猪刀来用?她应该不是这种人吧?
思忖到此,杨广禁不住地摇晃脑袋。竭力将这些想法甩出脑外。
祝玉妍与绾绾见到杨广竟然摇头拒绝这圣门一等一地宝物,心下均是又喜又奇,喜的是如果杨广真个不要,那么这宝物最大的可能就是落到自己派内,奇的是杨广乃圣门新一代圣帝。怎会拒收此宝?
石青璇的玉容亦是现出了惊讶之色,她地双手捧着包袱。黛眉微颦,徐声说道:“帝尊既得鲁先生首肯,更承袭了圣极宗宗主之位,自是圣舍利当仁不让的执有者,帝尊却为何还要推辞呢?”
此时庙门外却忽然传来了一声阴恻恻地冷笑:“帝尊?嘿嘿!究竟是谁人已经承袭了圣极宗宗主之位?我丁九重列位圣极宗,却怎么从没听说过这回事?”
杨广等四人闻声悠然转身,俊美的脸容上都是不起丝毫地波澜。
庙宇门槛外正站立着一个劲装疾服的大汉,他生得勾鼻深目,面目凶横,在背后还插着把奇门兵器,但最令杨广反感的是,他头上竟然戴着一顶与自己上朝时候的那顶一模一样的通天——
丫的!丁九重这混蛋不是在丑化我们这些皇帝的形象吗?
杨广正自忿怒间,破风声倏响,这大汉的身旁突然多出了两人,左边地是个矮胖子,他脸阔如盆,双手粗如树干,身穿僧衲,头挂血色珠子,双眼正闪烁着惨幽幽的冷芒,不住地打量杨广;而右边的则是个千娇百媚的艳女,她身着宫装彩服,眉如远山,眼若秋水,俏丽非常,只是脸色有些苍白,好似常年难见天日,且眼角处的鱼尾纹,亦泄露出她已是年韶难追。
“我地大帝哥哥,跟小师弟说话就不要这么冲嘛,”这彩服艳女瞧见祝玉妍与绾绾在场,秋波宛转,然后朝着杨广无比妩媚地娇声说道,“杨师弟,你该知道我们的谁吧,我是你四师姊金环真,这位是你二师兄丁九重,那边地胖子是你三师兄周老叹。我们这次听说你要与李密开战,所以特地赶来助阵。丁九重心中对圣极宗宗主之位火热无比,听说杨广擅自对外宣称自己已经继承圣帝之位后,自是恼火之极,但他还是勉强压抑主,只是冷冷地瞪着杨广,而那周老叹却向杨广和善地呵呵一笑,只是笑容太过难看,令杨广几乎作呕。
杨广看向石青璇,只见她只是淡然将手中的包袱往自己这边送,显是希望自己处置,他沉吟了一阵,然后忽然接过那个硕大的包袱,入手后,杨广只觉手上竟甚是沉重,他心中不由地赞叹道:这石才女果然是搞正宗文艺的,只看她将这道具作得这般实在,便可见一斑。
看到杨广取去包袱,金环真等三人脸色均是一变,而祝玉妍与绾绾脸上亦是升起了失望的神色。
杨广目光炯炯地望着门外三人,悠然一笑,徐徐说道:“小弟对逆行派尤鸟倦师兄、帝王谷丁九重师兄、赤手教周老叹师兄、媚惑宗金环真师姊的威名仰慕已久,今日得晤三位同门,心中实是欢喜。”
金环真等三人闻言,脸色都是一缓。
但杨广话头一转,缓声说道:“只是尤大师兄却为何躲在门外,是否觉得小师弟我武功低微,大师兄你认为不屑见面一见呢?”
金环真等三人乍然闻言,脸色登时蓦变,他们四人听人传檄圣舍利一事后,便兼程赶来东都,期间还发生了若干剧斗,在知晓杨广的帝皇身份,和探听到圣门各派也在觊觎圣舍利后,深感威胁,才恨恨地达成妥协,结成了暂时的同盟,并以金环真等三人为明,以武功最高的尤鸟倦在暗潜伏,以收奇兵之效。
“哈哈,”却说此刻,门外忽然传来了一声长笑,一把甚是粗豪的声音嘿然说道,“杨师弟果然不愧是继承向老……呃,师尊绝世武学的传人,功力深厚,大师兄我自叹弗如我,哈哈……”
话音未歇,门外金环真的身旁已经多出了一人。
听闻此人的自称,杨广等人已知他是向雨天的大徒弟尤鸟倦,但容色却没有丝毫的改变,只是祝玉妍眸中却射出了幽怨忿恨的光芒,且狠狠地瞪向身旁的杨广。
她从皇宫内廷出来,得爱徒绾绾之助,恢复武功后,已经渐渐地感觉到,自从与杨广灵欲缠绵,自己修炼到第十七层,还没到圆满境界的天魔大法,这段日子不但没有精进,反而还倒退了许多,她总结了种种的原因,心中已明,皆是拜眼前这昏君所赐。
杨广感应到旁边祝玉妍的忿恨目光,便奇怪地望了她一眼,见到她脸蛋微红,不自然地别过螓首,才莫名其妙地扭回了头。
“大师兄谬赞了,”杨广手托起包袱,见到尤鸟倦等四人的身子虽然还缩在门外,但眼中却禁不住地闪过了一丝贪婪的光芒,便笑眯眯地说道,“小弟我惭愧啊。”
“对了,有件事情忘记说了,师尊在破碎虚空,超脱宇宙束缚,并将圣舍利交予鲁妙子先生保管的时候,曾有言曰,只有拿到圣舍利,且取得鲁妙子先生的认同,才能登上我圣极宗宗主之位,继承圣帝的尊号,”杨广边说边向石青璇望去,笑眯眯地道,“青璇小姐,请问鲁先生在信中,是否这般地复述敝师的话的?”
石青璇闻言微怔,但与杨广的视线一碰撞,刹那间,她那绝色的容颜上,顿时浮出了淡淡的笑容,清澈如泉的双眸亦闪现出一丝狡黠的光芒,她轻柔地点了点头,樱唇微启,道:“正是。先前,青璇还道帝尊你还未知晓哩。”
丁九重见到杨广与石青璇眉来眼去,心中见疑,但又无证据,情急之下,禁不住地从牙缝里迸出冰冷的声音:“依你这么说,普天之下,岂非只有你一人才能继续这圣帝之位?”
杨广笃定的目光缓缓地扫过门外四人的脸庞,嘴角微微一翘,微笑着说道:“正是!”
PS:小可挂科挂得很惨,要进行复习,而且就书的内容有一点顾忌,所以很快就会将这本书的大结局写出,结束本书。
第一百九十一章你虞我诈
此时正凝立在门外的尤鸟倦等四人闻言,心中均是勃然大怒,他们纵横天下数十年,素来便自视颇高,在魔门内更是出了名的桀骜不驯,虽然此来之时已闻杨广大名,但却以为他不过是仗着手下数十万的军队逞威而已,心内其实多有不屑,早早地便将杨广排除出争夺圣帝宝座的对手名单之外,但现下竟听到他胆敢无视自己四人,擅取圣舍利,自封圣帝……
丁九重双眼喷火般地瞪视着杨广,嘴里冷笑着说道:“你这番鬼话编得倒似模似样的,不过你以为这样便能顺心如意了吗?你将我们四人看作了甚么?”
杨广的视线在丁九重身上停顿一瞬,然后缓缓地掠过面色铁青的尤鸟倦等三人的脸庞,若无其事地轻笑道:“这亦非难事,只要将你们送到西天佛祖座前去忏悔不就得了吗?”
祝玉妍与绾绾听清杨广居然这般云淡风清地说出狠辣无情的话语,心下皆自凛然,反是石青璇好似早便料到此般局势,故而只是默默地站在旁边,娇靥亦是平静如常。
尤鸟倦等四人听到这里,眉毛登时倒竖,而丁九重更是怒极反笑,他干脆撕破脸皮,厉声嗤道:“送我等上西天?哼,哼!只怕杨广你还没那本事!”
“是否有那本事,试试便知。”杨广和若春风地轻笑一声,倏忽间,猛地踏前两步,左手平托包袱,右手则紧握成拳,缓缓地向丁九重的胸胁间直挥捣出。
丁九重瞧着杨广那浑若无力的拳势,轻哼一声,刚待扬袖扫出。但转瞬间,他的脸色便蓦地突变,同时拢袖竖掌,长声厉喝,右掌疾如电闪地向杨广当头劈去。
尤鸟倦等三人的脸上亦刚现出一丝诧异的神色,但几乎是同一时刻,他们便感应到随着杨广那飘忽的拳头击来。竟有一股浩浩荡荡的余劲,直若滔滔江浪般地当胸汹涌迫来。
杨广拳头的去势蓦地加速,倏然上扬,幻出重叠如山的拳影,当那些拳影与单掌猝然相撞的时候。只听“蓬”的一声剧响,丁九重骤感掌心处传来一股莫可匹御的劲力,并肆意地冲击自己的各大经脉,他胸口如遭锤击,双耳嗡嗡巨鸣。只听“哗”地一声,他便张口喷出一口血箭,而身形亦剧颤着向门外倒飞而出。
即当丁九重离地而起的那一瞬间。一路看中文网首发尤鸟倦等三人都已经察觉单凭自己一人,实是难以抵挡,如若三人合力,当可却敌,但此三人均是自私自利之人,哪里会无以己度人,刹那间,他们的脸色蓦然发白。无暇细想,便挥袖劈出一道强劲的劲风,同时飞身疾退。
“蓬”的一声,仿佛蒸熟地龙虾般的倒跌而出的丁九重,猛地撞碎了庙门前面的那张供桌。漫天碎屑登时冲天而起,纷纷扬扬地洒在犹在地上微微抽搐的丁九重地身躯之上。
尤鸟倦等三人藉着杨广的拳劲余势。鬼魅般的晃身飞出庙门,落在犹有几丝生机地丁九重的身躯旁边,骤然瞧见丁九重的惨状,他们心内禁不住大为怖惧,对于杨广,此刻亦是再无半点轻蔑之意,内心深处,更是隐隐地生出了丝缕弃众而逃的念头。
其实,虽说丁九重的武功难以与杨广相匹敌,但也无至于一招之下,便即完败,他之所以落得这般惨状,完全是咎由自取。
他初次接触杨广的真气,却没知晓它最是古怪离奇,看似只是轻飘无力的一击,但锋芒已毕敛其中,他受杨广表面所惑,心起早存轻视之意,当下亦以一分之力,轻接杨广含蕴十分的劲力,这便仿佛朽木之受巨石,猝然相击,却又如何能够抵挡。
破庙之内,石青璇那幽静无波地娇美俏靥,终于现出了一丝惊讶的神色,而旁边祝玉妍与绾绾的复杂难明的清澄目光中,更是掺杂着许多的惊忧和崇慕地色彩。
圣门之内,强者为尊,这一自古以来的传统思想,已经在她们地心中根深蒂固。
幽深的夜空中,清凉如水的柔和银光倾撒而下,仿佛是那舞女轻挥着绮丽光华的纱罗。
杨广单手提着包袱,右手背负在后,就这么的从庙门悠然踱出,嘴角犹自含着莫测的微笑,他衣袍簌簌轻扬,当风悠悠而立,恍如春初寻幽踏青的翩翩浊世佳公子,说不尽的风流俊逸,卓尔不群,毕身上下,却哪里瞧得出半丝的杀气。
身后的祝玉妍等三女,皆是缓缓地随在杨广的身后,清泠的目光微微一闪,若有所思。
尤鸟倦等三人望着若无其事的漫步走来的杨广,只觉得正自宛然微笑的他的身躯之上,散发出凛然无可匹御的气势,教自己栗然生颤,一股如冰如霜的寒意,亦自心底油然而生。
“杨广,你待如何?”尤鸟倦朝着悠悠行来的杨广,厉声喝道,他声音犹壮,但是从他那微微后挪的脚步,教人乍眼便可瞧出了他的外强中干,声厉色荏。
杨广望着眼前已起退缩之心的三人,暗自忖道:这三人的武功在魔门武力排行榜虽然也排得上名次,本是强力打手团的候补,可惜声名狼籍,且最是桀骜难驯,一时不察,顿遭反噬,自己在魔门中虽有些声名,只是还没震慑力,不若,就拿他们三人中的人开刀……
杨广思忖到这里,猛然睁大双眼,瞳间便即闪绽起了烁烁精光,饶是尤鸟倦三人见多识广,但触及他那杀机盈然的双眸,俱是悚然打了个冷战,禁不住地同时后退了半步。
“杨……杨师弟,有事好商量,”金环真心思最是玲珑不过,她已经瞧出杨广今夜似是执意将自己四人尽数留在此地,心下暗自惊骇,她左右扫视了一眼,俏丽的娇容登时露出了勉强之极的笑容,“我们都是向师门下弟子,有事尽可商量,切莫让外人看了笑话啊。”
杨广斜睨了金环真一眼,冷然一笑,忽然挥手向躺在庙门石板上拍出一掌,只听掌风疾响,未等众人反应过来,“蓬”的一响,丁九重的身躯倏然剧颤了一下,便僵直了开去,再无半丝声息,这纵横当世的一代凶人丁九重,终于魂游冥府。
“尔等四人俱已违背此前在圣尊座前立下的血誓,擅自开宗立派,”杨广徐徐地扫了一眼尤鸟倦等三人,正容肃然说道,“今日便藉小弟之手,以应当日之咒誓罢。”
尤鸟倦等三人终知今夜之局难以善了,如若一味退缩,定会难逃一死,忖到此处,这三大凶人反是激起滔天凶意,他们互视了两眼,点了点头,瞬息之间,便皆有了计较。
“桀桀,看来人家杨圣帝甫登宝座,要拿我等之沸血洗洗他那宝座呐,”尤鸟倦用他那阴柔的尖嗓冷笑一声,斜瞥一眼周老叹两人,“你们夫妻俩愿不愿意给圣帝伸长脖子?”
周老叹伸手搂住身旁的金环真,皱起苦脸,唉声叹息着说道:“尤老大你德高望重,咱们这对苦命人自是以你马首是瞻,你说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金环真倚在周老叹的怀中咯咭的轻笑一声,她风情万种的凝睇一眼杨广,再瞟了瞟杨广身后的祝玉妍,忽然媚声说道:“周小弟,听说我们圣门的圣帝与阴后两大尊者已就鸳鸯良缘,倘若他们果真是夫妻的话,必定两相联手,这么一来,我们今日恐要共赴黄泉了呢。”
祝玉妍何等聪慧,哪里听不出金环真的话中之话,她心中羞怒交加,但忿恨之中,却又深藏着一丝半缕的,连她自己都难以察觉的甜意。
只是,话虽如此,她的心性却是何等的高傲自矜,如何还能默默旁观。
就在这等复杂难明的情绪中,祝玉妍高昂着螓首,冷睨了一眼正自笑意盈盈的杨广,芳心蓦地一阵怦跳,她强自定了定神,然后倏地前移半步,白皙细滑的娇靥落满了冰霜,只听她冷哼一声,娇声吒道:“金环真,假若你再胡言乱语,休怪本后出手取你性命!”
尤鸟倦本就相当顾忌祝玉妍师徒俩,今下听见金环真已挤兑住祝玉妍,心下大喜,他微微地左右扫视一眼,徐徐地取下背上的独脚铜人,然后丢了个眼色给周老叹和金环真,后两者会意,暗自提聚真气,缓缓地朝着杨广望了过去。
此时的杨广嘴角含笑,表面上他意态悠闲,无以此三人为意,但其实对于这绝代三大凶人,他亦不无忌惮之意,如若他等三人联手合击,以己之力,亦只能自保脱身而已,他所能凭仗的,便是石青璇的助力,以及祝玉妍师徒俩暧昧的态度。
“看来你们真的是觉悟了呢,”杨广看到尤鸟倦等三人蠢蠢欲动,当下便踏着奇异的步法,缓缓向左前移两步,以气机遥锁对方最强的尤鸟倦,心中警惕,口中却似与好友秉烛夜聊般的缓缓的柔声笑道,“只是小弟的武功毕竟还未大成,如若只小弟出手的话,恐怕真的难以全数留下师兄师姊,只是,不知哪位师兄,抑或师姊能够从此地脱身呢?”
杨广的话语未歇,尤鸟倦等三人的眉毛均是微微的一耸,心头更是蓦地怦然一跳,他们三人本是极度自私自利之人,听到还有如许生机,暗里的心思自然偷偷地活动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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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二章圣帝舍利(上)
“杨广绝非好相与之人,休得中了他的诡计,”尤鸟倦心中正在算计,但瞧见杨广只是徐徐迫近,并无过激行止,他亦是玲珑之辈,心思只是转了几转,猛然醒悟到此乃杨广“围三阕一”之策,他忙即狠声喝道,“否则今夜我等决难生离此地。”
周老叹与金环真听到尤鸟倦的喝叫,潜思微想,瞬息间,登时明悟后者所言之真意,他们心中齐齐悚然发冷,望向杨广的那四道灼灼目光中,戒惧之意更是浓郁。
“杨师弟果真对我三人有心,”周老叹与金环真互视一眼,先是迅速地交流了一个富含深意的眼神,然后皆朝着尤鸟倦轻轻地点了点头,前者愁眉苦脸,口中却嘿然说道,“尤老大,既然杨师弟有心向我们这些作师兄师姊的讨教,我们自然是推却不得的呀。”
后面的祝玉妍听见周老叹两人说话间大谈“师兄”之类,哪里不知他们乃是顾忌自己插手,她心中冷哼一声,淡淡地扫了一眼杨广,然后示意绾绾与自己退到旁侧。
随在祝玉妍身后的石青璇,早将眼前数人的诸般动静尽收眼底,她望了望站在庙前的杨广,却见他微微含笑,举止潇洒,似乎早便胸有成竹,她心中微动,当下默默地后退隐身。
却说尤鸟倦瞧见杨广身后三女都作袖手之状,当即大喜,他丢了个眼色给周老叹夫妇之后,便暗运真劲,倒提着独脚铜人,桀桀怪笑着,缓缓地向犹自负手伫立的杨广逼了过去。
杨广眼见周老叹与金环真配合着尤鸟倦左右迫近,眸中一缕精光乍现便逝。他的嘴角处仍是嗪着轻柔的微笑,一副闲庭散步的模样,好似将眼前三大魔头视若无物。
尤鸟倦等三人瞧清杨广这番作态,心中均是暗自惊疑,脚下的步伐登时稍顿,但是他们却不知杨广的表面看似轻松,其实毕身真气早已运行周身。心内亦是微觉紧张。
以圣极宗横行当世的三大魔头地盖世魔功,联手合击之下,岂同泛泛,饶是杨广自诩真气浑厚,举世无匹。六脉神剑更是无坚不摧,但若要自己与他们正面硬撼,他自度以自己目前的修为,仍是难以抵挡。
杨广正自思忖的时候,忽见尤鸟倦那双阴冷的眼眸射出了一丝贪婪的光芒。灼灼的流连于自己左手之上的锦缎包袱,蓦然间,他心念一动。1K小说网手机站wap,1K.CN脚下连踏奇步,闪身向着三人中武功最弱地金环真那边靠拢过去,同时将遥锁三人的庞大气机尽皆转移到周老叹的身上。
“金师姊,”杨广身影微动,衣袂飘扬间,他已迅速闪挪到金环真娇躯丈许外,只听他轻笑了一声,然后右手中指轻屈倏弹。刹那间,空气蓦现波纹,一缕无形无质的中冲剑气,便带着嗤嗤的异响,电闪雷掣般地凌厉疾刺金环真的眉心要穴。“请多多指教。”
金环真远来之前,便从某人口中听闻。自己的便宜师弟杨广曾从师尊与燕飞遗留的绝世秘典《神典魔藏》中,修得一门绝世气剑,当者辟易,当日在江都皇殿激战,连邪王石之轩都吃过气剑的大亏,所以就在杨广合身横移过来之时,她便暗生警惕,全神戒备。
即当杨广屈指轻弹地时候,金环真听到他的指尖处竟骤然发出了连珠的啵啵脆响,瞬息之间,她地灵觉便探到一道锋锐如针的无形剑气,划破丈许空间,直刺而来。
金环真感应到那道无形气劲浩荡锋锐的气势,当即骇得神色大变,无暇多想,身形顿即猛地后仰,闪电般的倒窜而出,就在她仰后的同时,她陡觉面门之上,一道凌厉的气劲,直若箭矢般的洞穿空气,雷电般的刺过,余劲竟刮得她地脸面隐隐生痛。
就在金环真骇得脸色发白的时刻,早便蓄势以待的尤鸟倦,蓦感适才还在紧锁自己的杨广的庞大气机,忽然地转移到了旁边地周老叹身上,他心下登即狂喜,鬼魅般的闪到杨广身后,还隔着丈外地空间,手中的独脚铜人举重若轻,迅疾地向杨广的后背挥击砸下。
而周老叹也在杨广出指的同时,疾运毕身真劲,倏地张开阔嘴,吐气开声,发出了一声青蛙似的呱呱怪叫,左足踏前,右手猛地从宽袖中探了出来,就在一晃之间,他那只本就粗壮的右手,仿佛迎风而长一般,猛然涨大近倍,隔空便朝着杨广猛劈过去,但最令人吃惊的是,就在他击出掌劲的时候,那只手竟然迅速地化作了朱红色,骇人之极。
这两大魔头虽是首次联手,但配合却煞是默契,刹那之间,只见金光闪烁、掌印翻腾,两种邪异的真劲如山如海,卷起尘埃碎石,汹涌着向杨广周身狂飚迫来,气势威猛无比。
祝玉妍、绾绾和石青璇之前虽对杨广颇有信心,但当得此时,见到了尤鸟倦与周老叹联手之威,禁不住地暗暗吃惊,都在心中惊呼了一声,踏前一步。
祝玉妍以前一直轻视尤鸟倦,直呼其为尤鸟儿,并以与其名列邪道八大高手榜为耻,但现在瞧见尤鸟倦挥舞那个数百斤重的独脚铜人,有如轻捻毫毛,不单力道雄奇,而且出手玄奥,勘与另七大高手放手一搏,武道争雄!
再瞧见另旁的周老叹出手亦是威势凛凛,祝玉妍心中不自觉地为杨广提起了心思。
反倒是绾绾与石青璇的心中,虽然也是吃惊不已,但似乎对杨广依然信心十足,两张娇嫩秀美的玉靥上,脸色仍然是那么的镇静平和。
“你们也是要将我毕命于此吗?”杨广的嘴角轻轻扬起,俊美的脸庞上,顿时露出一丝淡淡的,却又显得无比残酷的微笑,“可是,凭着你们两人……还是太不自量了呀……”
“那么……”杨广的明亮双眸中,猛然地染上了凌厉地杀气。而那双剑眉也倏然竖起,只听他口中低吼一声,厉声喝道,“都给我去死吧……”
杨广全力运转自己身上的奇异真劲,催动丹田的那颗金银双色丹粒,便是这一刹那,他耳中仿佛听到了一声“蓬”的声响。同一时间,一种玄之又玄的感觉便神奇地涌上了心头。
尤鸟倦和周老叹的各含奇奥的攻击,它们地攻袭所向,它们的破绽所在,甚至金环真以及后面的祝玉妍等三女。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好似放慢了数十倍,被杨广一一地收在眼底!
蓦然间,一种全新的感悟,一种对武学地奇异体悟。就好似一朵含苞待放的花儿,以无可察觉的速度,在杨广的心头、识海。猛然盛放了开来!
“原来如此……”,只听杨广厉声大笑道,“……都给我去死吧!”
就在尤鸟倦与周老叹的狂猛劲力袭到身前地刹那间,杨广倏地腾身疾闪,他脚下连踏玄妙的步法,身形沿着奥奇的轨线,连连摇晃,在尤鸟倦与周老叹瞠目结舌地目光中。将他们攻势猛烈的独脚铜人和血红手印,轻松地就避闪开去,然后朝着两人箭矢般的挪身前冲。
那边的金环真身在杨广的斜对面,恰恰瞧见杨广望向周老叹的眼眸中,正闪着的骇人杀机。再听清他的厉喝,当即吓得魂飞魄散。凄厉地叫道:“老叹快退!”她嘴里叫着,双掌亦是连环前拍,向杨广地身形击出数道强劲的真气。
金环真的叫声尚未落下,周老叹便听见杨广冷哼一声,他只觉眼前一花,杨广便突然地出现在自己左旁五尺外,猛然地向着自己的胸前侧身撞来,那只右肘赫然曲起,直若长刀。
刀锋所向,当者辟易!
周老叹被杨广迫来的滔天真气惊得脸色蓦地青白,他心知若是给杨广这一肘撞个实在,定然难逃一死,生死关头,他狂吼一声,强自逆转全身劲力,合掌切向杨广撞来地右肘。
“蓬”的一声巨响,周老叹地掌锋与杨广的肘尖撞个正正,瞬时间,周老叹只觉一股浩荡如岳,莫可匹御的雄浑真劲,从自己的掌缘狂涌而进,直撞己身各大经脉。
“啊——”周老叹的巨脸骤然扭曲起来,他发出一声惨叫,口中猛地喷出一支血箭,同时,他的身躯熟虾般的躬起,像断线的风筝似的,向金环真抛跌着倒飞而去。
其实周老叹此次一碰即溃,也是咎由自取,他适才就与金环真打定主意,只挨尤鸟倦缠住杨广,自己两人便在与杨广交手之时,诈作伤在他的手下,借力飞遁,远离此地。
但他们两人显然都没有料到,杨广的武功竟突然地有如神助般的强横,而周老叹与金环真两人的临战先起退意,战意乏乏,更是间接地协助杨广,教他将周老叹击成了重伤。
周老叹这次真的是自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却说此时的杨广,借着适才的回击力,微振袍袖,左手高举包袱,便腾身跃了起来,有如金翅大鹏般的飞上空中,半空之中,他又奇迹似的一个翻腾,仿佛陨石般的向另一边的尤鸟倦扑击而下。
此刻的尤鸟倦看到武功几可与己相若的周老叹,竟在一个照面便受了重伤,他当即吓得心魂俱丧,但眼下给杨广的气机紧紧锁住,哪里还敢露出一丝怯意,回身逃避。
“啊喝——”尤鸟倦强自提集起苦修数十年的真气,左脚倏地踏地,迎着揉身扑下的杨广,迎着他那只逐渐逐渐扩大的右掌,猛地挥舞独脚铜人,带起漫天的狂涌劲气,直直地捣去,口中还在厉声怒吼道,“杨广,你也给我去死吧!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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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三章圣帝舍利(中)
却说杨广揉身扑击而下之时,眼见尤鸟倦狂性大发,周身气劲山洪似的迸发,状若魔神般的仰天咆哮,他的脸上终现凝重之色,他自认自己可以凭仗的,无外乎体内那盖世霸绝的浑厚真气,和那无比灵异的感应,但是,对方乃是名列邪道八大高手榜的绝代凶人,平生与人剧斗无算,经验丰富,奇功邪艺更是层出不穷,只要自己稍不留神,恐怕反为对方所乘。
杨广心中正自寻思间,尤鸟倦已经挟着声势骇人的狂暴真劲,霸王举鼎般的挥舞着那射出万道金芒的独脚铜人,狼嚎鬼叫地跳将跃起,朝着斜身扑下的杨广劈头砸去。
杨广听见尤鸟倦那叫声仿佛野兽怪吼一般,刹那之间,也被激得热血沸腾,他的右掌平伸,虚虚地按向迎面砸来的独脚铜人,同时他的嘴巴大张,有如金刚般的嗔目怒吼道:“给我去死吧!”吼声犹自回响,他体内徐徐转动的金银双色丹粒,却已突然地迸射出千万道璀璨的光芒,直直地灌进各大经脉,然后山洪爆发似的,朝着右掌奔涌而去。
当杨广的右掌与独脚铜人的顶门甫将接触的瞬息间,在场的众人都听见了一声惊天动地的轰隆巨响,登时间,众人只觉天地间一阵摇晃,漫天尽是纷纷扬扬的碎屑灰尘。与此同时,尤鸟倦陡觉独脚铜人涌来了一股无可抵御的巨力,他的胸口也如同遭受万斤巨石猝然撞击,顿时间,他猛地张大嘴巴,喷出了一蓬血花,而他那欲待上冲的身影,亦如皮球般的。
http://wWwkCn被那只泛着淡淡的金银双色光芒的光洁手掌,硬生生地拍击了下去。
“啊——”尤鸟倦再次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张口喷出一蓬血花,祝玉妍等三女凝眸望去,只见尤鸟倦满面涨红,青筋暴起,他弓起身躯。勉力擎起独脚铜人,死死上抵,他地双脚八开,竟已陷入那块方砖尺许之深,落足的丈内。方砖皆已碎裂,正正如同劫后废墟。
杨广此时袖袂飘飘,头下脚上,凌空倒悬在尤鸟倦的上方,他双眸神光电闪。双掌正正印在独脚铜人的顶门,深达盈寸,眼看已没掌锋。叫人见了,不由地触目惊心,凛然生栗。
杨广的神色虽是一派轻松,看起来好似还颇有余力,但实质上,他此刻虚悬半空之中,无从借力,能将尤鸟倦凌迫到这般境地。已是出尽九分劲力。
尤鸟倦正自苦苦支撑,那边的周老叹与金环真,瞧见杨广忙着催发劲气,猛压下击,他们互视一眼。瞬息间,便腾身疾退。这两人原本与杨广的距离稍远,加之后者地注意力又是集中在尤鸟倦的这边,因此,虽然觉察到两人亡命奔逃,但一时亦是追之不及。
祝玉妍与绾绾虽和周老叹两人素有恩怨,但此时追杀这两人亦非正事,所以她们师徒只是对望一眼,便见而任之,而旁边的石青璇回眸望了望杨广,欲将飞起的身形也顿了下来。
却说尤鸟倦正自竭力苦撑,他本意是冀望周老叹与金环真两人扑来相助,但撇眼处,却骤然瞧见周老叹与金环真竟然已经弃己逃亡,只是转瞬之间,便消失在黑漆漆的夜色之中,霎时间,他心中又惊又慌,紧守地心神,登时现出了一丝致命的松懈。
杨广心知机会难得,他的双掌虚虚轻按,半空一个翻腾,便仿佛鹏鸟般的旋身飞起,掠至两丈高的空中,奇迹般地滞空半瞬,眨眼间,便启唇轻啸着斜斜地迅疾扑下。
尤鸟倦上冲的力道犹自未曾散去,他没有料到杨广竟突然地抽身掠起,这么一来,他的力道便击到空处,自然而然,身形便为劲道牵扯,脚下一踉跄,破绽更是显露无遗。
正当此刻,杨广已斜掠扑到丈许开外,只听他口中厉叱一声,右手地五指,刹那间,便如莲花盛放般的,轮番弹动,顿时地,空气中波纹泛起,近百支犀利无匹的气剑破空刺去。
尤鸟倦眼见杨广右手化作莲花法印,转轮般的运指如飞,同时地,他耳闻到一阵嗤嗤的尖锐连响,而且,便在转瞬间,他已感应到近百股锋锐无匹的气劲排空射至,霎时,他自忖到,以自己横行数十年的能耐,只怕也难以抵御这般无所不摧的真劲气剑。
尤鸟倦此刻适才相信,杨广地武功修为,实已足以与邪王阴后比肩,看其威势,甚至还可能已经略胜一筹,忖到此处,他自度自己今夜只怕真的凶多吉少,脸色亦顿时吓得发白。
但是尤鸟倦毕竟是纵横天下数十年的绝代魔头,天性凶横,临到死前,更是激发他心内潜在的戾气,只听他猛地张嘴嘶吼一声,逆运功法,将毕生所修的邪功异劲布集全身,然后挥起独脚铜人,对杨广凌空激射而来地剑气视而不见,只顾迎着杨广的脑袋劈头砸下。
杨广此时已可说是胜券在握,却哪里再肯与其拼命,虚空之中,他默运正反两种真气,翩跹地身形登时猛地顿住凝立,然后陡地下沉半丈,一双足尖,堪堪沾着地面。
尤鸟倦瞧见杨广闪避下去,他刚怒吼一声,却猛然见到杨广的脚下虚点,连踩玄奥的步法,身影倏闪,已横移到自己落足的那个方位,负手伫立,脸色淡宁,傲然上望。
尤鸟倦心中倏惊,他的视线刚刚触及杨广那双射出锐利厉芒的亮眸,便猛地听到杨广昂首发出一声长啸,震得他耳鼓轰隆作响,便在心神失守的同时,他的身形亦即将飘落地面。
却在此时,杨广突地斜退六步,便在第六步的时候,他的身形忽地一阵摇晃,刹那间便幻出无数虚影,如同千手千臂般的,朝着尤鸟倦还未站稳的身形轰出了无以计数的拳脚。
霎时之间,拳影排空,气劲迸射如雷,丈许空间之内,碎屑尘埃亦如雪般的漫天飞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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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三章圣帝舍利(下)
尤鸟倦哪里甘心就此束手就死,他的口中发出了一声犹如末途困兽的厉吼,揉身扑上。
“蓬蓬蓬!”只听见场内气劲交击的闷响,伴随着凄厉的吼叫连绵响起,霎时间,劲气激起的灰尘碎屑,飞扬旋舞,将数丈方圆的空间都已尽数弥漫,灰蒙蒙的月光之下,朦胧间只见两丈方圆的场内,有两道身影电光般的兔起鹘落,浮光掠影似的腾挪闪移,交相扑击。
场内激斗持续了片刻之后,猛然间,只听到一声悠长的清啸突然地从平地拔起,震荡云霄,刹那间,惊得破庙周遭的宿鸟,都呱呱的怪叫着窜起,逃到漆黑的夜色深处。
却说那声龙吟般的清啸犹自回绕,场内突地传出一声凄厉嚎叫,接着一道人影便朝着场外闪电般的奔亡驰出,祝玉妍看得分明,此人的神色惊骇,倒拖着独脚铜人,正是尤鸟倦。
祝玉妍等三女的眼力高明,早便看出尤鸟倦胸胁要穴,已洞穿枣大创伤,当下亦不加追赶,果然,只见尤鸟倦没奔出丈许之地,忽地仰天喷出一蓬血花,就此扑地,殒命当场。
祝玉妍自忖便是以己之能,收取尤鸟倦的性命,亦要在百招之外,但是此刻杨广与其交手,不过片刻,便已得手,这番推算起来,那岂非他已胜己一筹,圣帝之称,亦足以当得。
祝玉妍正在暗暗思量间,那边的杨广已收声住手,他的右袖微扬,藏在里面的包袱便滑将出来,抬眼朝着祝玉妍等三女微微一笑,杨广便要踏步过来。
http://WWW16kcN但便在此时,异变忽生。
泼墨般的夜色中,一道肥胖的人影,却矫健如猿地跃将出来,他无声无息地飘掠至杨广的身后,二话不说,便闷声挥拳捣出。霎时之间,一股阴邪汹涌的暗劲便撞向杨广地背心要穴,想来此人正在打算,要趁着杨广甫毙劲敌,心神松懈的当儿。一举将他击杀拳劲之下。
祝玉妍与石青璇此时的注意力到在杨广身上,蓦然惊觉来人的袭击,但距离杨广所在之处,有数丈之远,已是救援不及。倒是绾绾因为修为大进。早便察觉到有人窥伺在旁,瞧见那人终于忍耐不住,跳将出来。她亦毫不紧张,樱桃小嘴微微翘起,只是绽出神秘的笑容。
却说杨广感应到滔滔的暗劲奔涌撞来,他也如绾绾一般,早有察觉,因而也毫不惊奇,他嘴里轻笑一声:“嘿,你早该出来的嘛。”话音未毕。杨广闪电般地横移开去,避过那股澎湃的暗劲,然后脚下倒踩玄奥的步法,行云流水般的退出丈许,右手“嗤”的一指弹出。
那肥胖之人瞧见杨广屈指弹来。脸色顿时蓦然大变,他平地一个后滚翻。跃出半丈,一双蒲扇般地短粗肥手,迅疾地合至胸前,如推似拒,嘴里暴喝一声,猛然拍出狂飙掌风。
此时祝玉妍已认出来人,当即顿下脚步,樱口微启,娇声喝道:“安隆,你敢无礼!”
与此同时,杨广的气剑已与安隆的掌劲交击,猛然间,只听“蓬”的一声闷响,杨广稳稳地站立当场,神色自若,而安隆的上身却晃了几晃,脸上亦是一青,脚下终归退了一步。
但杨广放眼看去,却见安隆全然没有沮丧惶恐之色,那张面团似地脸庞,突然间竟现出了一丝诡异狰狞的笑容,白蒙蒙的月华之下,四下静谧,叫人乍然瞧见,不由地悚然生惊。
杨广看得分明,也暗觉古怪,但没等他弄个清楚,心头却蓦地生出了一丝警兆,便当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地时候,对面的绾绾与祝玉妍却突然地花容失色,她们不约而同地冲着杨广娇声提醒道:“小心!是石之轩!”
说话的同时,祝玉妍与绾绾两女玉足微顿,腾身飞起,向着杨广身后疾闪移将过去,而石青璇娇美绝俗的俏脸却浮现出复杂的神色,她欲言又止,娇唇微启,霎时之间,她发出了一声幽幽的叹息之后,柔若无骨的柳腰轻轻一晃,倏忽间,便隐入了庙后的黑暗之中。
杨广此时亦已感应到石之轩地气息扑近,再听到祝玉妍与绾绾的惊呼,他的心中刚刚暗暗叫糟,那边的安隆肥厚的嘴唇张启,狞声大笑,亦箭步标前,鼓拳冲着杨广轰击砸去。
杨广心念电转,刹那间,已做决定,只见他鼓气运劲,仿佛抛石机般地,将手中的包袱朝安隆轰来地拳劲猛地掷去,同时他身形疾闪,左移七步,头也不回地反手弹指射出五剑。
“蓬!”“蓬!”两声几乎不分先后的骤响炸震当场,只见从破庙之顶滑翔斜掠而来,锦袍裹身,双眸射出灼灼精芒的石之轩,正给杨广匆忙射出的五道雄浑无匹的气剑,震得下掠的身形缓了一缓,而安隆也被杨广抛出的,含蕴着莫大劲道的包袱撞得倒退了两步。
而杨广同时受到石之轩与安隆这两人威猛无伦的夹击,当下亦绝不好受,特别是石之轩由后面连拍而来的那股怪异绝伦的不死印劲气,似要将他的身躯都硬生生地撕作两半似的,刹那间,他只觉自己体内的血气不断翻涌,叫他差点就痛哼了出声。
就当祝玉妍与绾绾两女唰唰的落降在杨广身旁,左右护卫着他的时候,被安隆的劲气反撞冲上空中的那个包袱,忽然地碎裂开来,化作漫天的布屑,但此时,奇异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那包袱碎裂之处,一个拳头般大的黄晶体,正藉着反震地的劲道,冲天飞起,这晶体似坚似柔,半透明的内部,隐见缓缓流动似云似霞的血红色纹样,还散发着淡淡的黄光。
“圣帝舍利!”祝玉妍与绾绾同时叫道,而石之轩和安隆的双眸亦是射出狂热的厉芒。
杨广便在黄色晶体惊现的那一刹那,他的脑海里,不知为何,蓦然间闪过了无数幅不明所以的画面,同时间,似乎在身体的深处,有一个声音雷鸣般的轰隆呐喊,便是在这个声音的牵引之下,他几乎是不假思索,便旋身腾空掠起,探手抓向那个黄色的晶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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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四章道心种魔(上)
却说杨广不能克制的抢先腾身掠起,右手曲张,疾若电闪般的抓向那枚闪烁着黄色光芒的晶体的时候,那边石之轩与安隆的神色都是微变,但旋即之间,他们的嘴角都自溢出一丝讥嘲的冷笑,而祝玉妍与绾绾则皆是俏脸骤现惊容,失声叫道:“不可……”
但此刻为时已晚,她们的话音甫出口,杨广的右手已经将黄色晶体牢牢地握住,便当此时,一股沉重如山,奇寒无比,邪异极点的至阴气流,立即沿着掌心的经脉,如决堤巨浪般狂涌而入,幸好杨广的经脉早被体内的异种真气,扩阔到常人根本无法望项的境界,否则他肯定要全身经脉错乱爆裂,武功尽废,下场凄惨无比。
临到此等危急时刻,杨广一直恍惚着的神志忽地一清,脑海亦蓦然闪过一道灵光:咦?这果真就是圣帝舍利!但它现在不是应该放在杨公宝库的库中库的吗?
但杨广这丝思绪甫现脑中,便无暇多加思量,因为从那枚圣帝舍利涌出的,侵入杨广掌心经脉的强烈无匹的至阴气流,受到他体内的怪异真气的抵御,不单没有起到起码的延缓作用,反而似给它加了兴奋剂般的,如同洪荒巨流般的疯狂地奔涌而进。
杨广感应到自己设下的数重气劲,瞬息间便给那股巨流冲垮,他心下大惊,慌忙展开内视,朦胧间,他只隐约感到,便在圣帝舍利之内,似乎存在着一处广袤无垠的空间,而里面便充沛着浩浩荡荡的。如云如霞的奔涌不息的狂猛气流,无有断绝。
便在杨广内视的同时,圣帝舍利内的那种狂猛气流,仿佛受到什么牵引,倏忽间,便追摄着最先的那股至阴气流,箭矢般地标射而出。并朝着杨广的体内汹涌灌进。
只是一刹那,那澎湃如潮的狂猛气流便在杨广周身要穴走了个遍,杨广试图凝聚体内的异种真气,稍加抵抗,哪知心中甫起此念。那狂猛气流便也顺势而进,将杨广勉强凝聚而起的真气冲击得土崩瓦解,这般巨大的冲撞,杨广的胸口登时如遭雷殛,饶是以他之耐忍。也抵受不住,只见他勉力飘落地面,突然间。噗地张开嘴巴,猛地喷出了一蓬血花。
这边说得繁琐,其实从杨广飞身跃起,直至他落往地面,也不过数个呼吸间的工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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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玉妍与绾绾瞧见杨广身形踉跄地落在丈许之外,还未及闪身靠前,已见他面色煞白的张嘴喷出了一蓬血花,身躯亦摇摇欲坠。她们看得心中俱是莫名的一痛。
此时旁边的石之轩与安隆看见杨广吃得大亏,心下均自大喜,只见清冷地月色之下,人影倏闪,那边的石之轩已闷声不响地。身形犹如鬼魅般的疾掠而前,右掌疾印杨广的后心。
只听“砰”的一声闷响。在祝玉妍与绾绾惊骇欲绝地目光中,昔日神威凛凛的杨广,却似全无反击之力,任由石之轩那只勾魂夺魄的右掌,实实地印在了后心要穴,霎时之间,他便如同田垄上地稻草人一般,应声横飞跌出,枯叶般的飘落地面,悄无声息。
祝玉妍怔然望着杨广那具僵直的身躯,望着石之轩仿佛虚影般的闪挪到杨广的旁边,望着石之轩蹲下身子,劈手夺过那枚敛去黄芒的圣帝舍利,陡然之间,她的娇躯摇摇欲坠,双眸蒙雾,朱唇也微微地颤抖着,那双清澈澄净的剪水亮瞳,也射出了绝望地异芒。
祝玉妍此时脸色苍白,全无一丝血色,她望了望杨广声息全无的身躯,然后直直地瞪着站起身躯,满面欢喜的石之轩,骤然间,她的檀口中发出了一声仿佛杜鹃啼血般的,凄婉绝望地悲啸,同一时间,她的袖中疾射出两支雪白地天魔带,利刃般的向石之轩疾斩而去。
绾绾默然瞧着杨广僵直的身躯,美眸亦闪过了黯然之色,她心中幽幽地叹息一声,然后光洁的赤足微点地面,白衣胜雪,也揉身朝着石之轩扑将上去,她的身形未到,两支天魔带却向石之轩和旁边的安隆狂风骤雨般的攻击斩将过去。
霎时之间,只见场内白影快愈电闪,兔起鹘落,四支天魔带疾舞挥斩,卷起漫天碎屑,滔天劲气,如同蜘丝般的,连连地将石之轩和安隆腾身欲走的去路尽数挡了下来。
几次三番后,石之轩已是满面铁青,他瞧着全无守势,只顾狂攻的祝玉妍,怒哼一声,只见他身形微动,幻出无数虚影,左拳右掌,迎着射至的天魔带硬憾而去,而安隆肥胖的身形左右横跌,脚踩莲步,两只胖粗的巨手,似爪如拳,也朝着疾标而到的天魔带封拒捣去。
祝玉妍这些时日与杨广连番缠绵床第,天魔功大受影响,功力大退,虽有绾绾襄助,但亦难敌石之轩与安隆的联手,劲气交击之下,只听场内发出“蓬蓬蓬——”的连番炸响,四支天魔带的包围登时现出了少许间隙。
此刻石之轩亦已隐约听到远处传来许多人的衣袂飘响,他心知对方的援兵已到,但此时他已将圣帝舍利抢到手中,又将杨广击毙于手中,当下他亦不欲与祝玉妍等人缠斗下去。
只听见石之轩撮唇一声厉啸,他便左右开弓,不死印连连地击中天魔带的带端,将祝玉妍与绾绾震得踉跄跌退,然后他协同着安隆,抽身便走,朝着夜色深处疾掠奔去。
祝玉妍此时已将石之轩恨之入骨,哪里肯让他就此逸走,她双眸赤红,一语不发地便向着石之轩两人追将上去,绾绾惟恐师尊有失,便也紧追而去,同时樱口清啸连连,指引已经迅速接近的同门长辈改变追踪方向,不一瞬息,亦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之中。
便在绾绾等人的身形隐入远处的黑暗的同时,破庙后方的幽暗之中,风声倏响,一个窈窕修长的身影便飞掠而出,藉着淡淡的清辉,当可瞧见,来人赫然是去而复返的石青璇。
此时四周正是一片静寂,石青璇踏着清泠的月色,亭亭玉立,氤氲缥缈之间,她那绝世丽容之上,挂满了落寞之色,便仿佛那羽化飞升的月宫嫦娥,孤弱自怜,遗世独立。
石青璇伫立良久,忽而幽幽轻叹,然后转身便要娉婷而去,但她星眸宛转间,蓦然发觉了远处横躺地面的那具身躯,待得瞧清杨广那张熟悉的面容,她的娇容禁不住地猛然失色。
“杨……帝尊,”石青璇旋风般的疾奔过去,她蹲低娇躯,抬手搀起杨广僵直的上身,一边轻轻地摇晃,一边连声呼唤道,“……快醒醒……快醒醒……”
但任凭石青璇怎生呼唤,杨广却仍是毫不动静,石青璇芳心中一阵慌乱,匆忙间,她探出中指,伸至杨广鼻下,但觉已毫无声息,再把了把杨广的手脉,依旧是全无脉象。经脉错乱,骨骼扭曲,这分明是中了不死印的征兆!”只见石青璇那绝美的玉容上,神色灰白,霎时间,她樱口微启,不住地呢喃说道,“事情……怎会如此?怎会如此……”
石青璇几下动作,已探知杨广身躯冰凉,生机亦是早便断绝,显然已经绝命多时,她离去之前,断断没有估测到事情竟然演变成如此不堪的地步,想起自己曾经应承的,鲁妙子先生临终前的那个嘱托,眼下竟已落个画饼,她心中禁不住地一阵叹息。
石青璇正自感叹唏嘘,而杨广虽然声息、脉象都俱全无,但他的体内却在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如若杨广此刻还能内视,他当可觉察到,自己丹田处的那金银双色丹粒,此时竟已被先前从圣帝舍利那处空间,狂涌而入的,如云如霞的狂猛气流,团团地包裹围住,而且,随着狂猛气流的每一次缓慢流转,那金银双色丹粒竟也缓缓消融,体积也慢慢地缩小……
饶是石青璇身怀道魔两家之长,更兼精通医理,但这等玄奥诡奇之事,她却哪里识得,却说石青璇正自感叹之时,倏然间,她似乎感觉到,杨广的体内,居然传出“蓬”的一声震响,紧随着这一声震响,猛然间,杨广的身躯居然小幅度地弹动了起来。
其时月华如水,周遭冥暗,黑阴之处,隐约藏有狰狞凶煞之状,在这等环境之下,遇到死而复生这等诡异之事,任是石青璇的心性再怎么坚毅,终是女儿之身,当是时也,她的心中,忍不住地升起了一阵颤栗,她双手一松,杨广犹自弹动的身躯,便蓬的滑下地面。
便当此时,石青璇望向杨广的面容,正要察看动静之时,她猛然发现,不知何时,杨广紧闭的双眸,竟已睁将开来,但叫人吃惊的是,杨广的两只眼瞳,居然已经变作血红之色,内中射出暴戾血光,有若实质,似欲择人而噬,令人见之,心神战栗,怖惧难抑。
石青璇瞧见杨广如此异状,禁不住地惊呼一声,她刚待拔身退后,却哪里料到正伏在地面,呼哧呼哧的剧烈喘息的杨广,突然闪电般的伸手,迅疾地握住她的足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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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五章道心种魔(中)
事出突然,却教石青璇哪里反应得过来,当下她禁不住失声惊叫出来,毕竟非同常人,她几乎同时间地反应过来,旋起蛮足,她便疾踢杨广那只紧握自己足踝的右手。
石青璇那只充蕴劲道的玉足,与杨广的手腕甫相接触,只听“蓬”的一声,杨广的大手便被震得松出一线,石青璇惊魂甫定,她见机趁势跃起,慌忙地挣脱了杨广的手掌。
石青璇这么脱出掌握,杨广双睛更是赤红骇人,他呼呼的急喘两声,双手猛撑地面,一瞬之间,便也旋风般的疾掠而起,手掌曲钩,犹如金睛大雕似的,朝着石青璇迅疾抓去。
半空之中,只听“嗤啦”一声,闪避不及的石青璇,便被杨广的双手扯去半幅衣袖,露出了粉嫩如藕的玉臂,凉风侵骨,她禁不住的惊叫一声,绝美的娇容之上,也猝然现出了惶然之色,她无暇多想,便疾运真气,半空一个转折,急朝破庙之后的树林斜掠射去。
“杨广……他究竟是怎么了?”石青璇向树林里投去的同时,心中亦是又惊又慌。
石青璇却是不知,此时此刻,杨广体内的那颗金银双色丹粒,已被那些如云如霞的狂猛气流彻底的消融开去,他的各大经脉中,亦已充沛着那些融合了那颗金银双色丹粒的狂猛气流,这些狂猛气流,便在杨广的身躯各大脉穴,疯狂地奔涌狂流,鼓荡如潮。
便是因为这些狂猛气流的冲击,杨广潜意识里深藏的那一丝戾气,便也浮出水面,并无限地膨胀开来。但事情还并非如此之简单,最诡异难测的是,似乎是受到那戾气和那些狂猛气流的诱导,杨广的体内,仿佛有什么诡奥地东西正在慢慢地苏醒过来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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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间,经受那些狂猛气流的疯狂流涌,杨广身躯的温度迅速上升。刹那之间,他的体表颜色便转作赤红,便好似正有无数的烈焰轰然炸起,熊熊地焚烧,显然已是阳火中烧。
霎时之间。杨广的欲念百倍的放大,神智也登时地模糊恍惚,便在此等境况之下,犹是处子之身的石青璇,她的纯阴体质散发出来的清凉气息。自然是将杨广深深地吸引过去。
只说此时,杨广撕下石青璇的半幅衣袖,却给她脱身疾掠入林。当下更是烦躁,他口中呼哧急喘,双睛射出骇人血光,低吼一声,身形便化作一道虚影,向石青璇俏影紧追而去。
灰蒙蒙地夜幕之下,冷风呼啸,枝桠咿呀。漆黑的林中,伸手不见五指,寂静可怖。
石青璇虽然身负两家之长,武功成就更是直追乃母碧秀心,按说不该如此狼狈。但杨广复活之事委实太过耸人听闻,加之她精通医道。瞧见杨广那双眸子射出的,含蕴熊熊欲火的赤红光芒,已隐约猜到自己的处境,所以身处弱势地她,却哪里还敢直面正当暴虐的杨广。
却说石青璇身化流星,轻灵地向墨黑的树林深处迅疾飞掠而去,片刻之间,便掠出了里许之地,但可惜地是,她的气息却哪及杨广悠长,兼之杨广此刻得到体内那些狂猛气流的滋补,虽然有些狂乱,但比之昔日,更是浑厚无伦,单较强度,已几可与当日的宁道奇比肩。
黑漆漆的夜林之中,只见杨广双眸赤红如血,口中低吼,他身若跳丸,每一纵跃,便是数丈之远,眼看着他与石青璇的身影,逐渐拉近,少时之后,便只隔着丈许的距离了。
石青璇耳边听到身后杨广那愈来愈近的急促喘息,芳心怦跳如鼓,越发慌乱,她这边胡乱忖想,却没料到分神之下,内息忽岔,真气登时运转不畅,而脚下地步法也自微微一滞。
杨广亦已感应到石青璇的娇躯所散发的纯阴气息愈来愈近,情绪更是亢奋莫名,只听见他口中猛地低吼一声,身形便快上了两分,眨眼之间,他便腾身掠至石青璇五尺之外。
这时石青璇感觉到杨广火热的气息已隐约地喷到自己的脖颈,她芳心中更是惊惶,刚要横移出去,但杨广这一瞬间,却已赶至触手可及地她的身后,她甫一斜身,杨广地那双大手已从她的背后闪电般的探出,牢牢地搂住了她那甫盈一握的滑软纤腰。
石青璇给杨广那双火炭般的大手钳握住纤腰,她禁不住地惊惶失措,樱口微张,登时地发出了一声惊叫,身形更是猛地一顿,刹那之间,从背后冲到的杨广也收势不住,只见他往前一撞,两人便化作那滚地的葫芦,狼狈之极的滚落地上,跌作一堆。
尘埃落定之时,石青璇仰躺地上,而杨广则恰恰趴到她那曼妙浮凸的美好娇躯之上。
石青璇感觉到男子那充满阳刚气息的身躯压在自己圣洁的娇体上,她那俏美娇嫩的粉腮儿,顿时也迅速地升温,燥热非常,而一颗芳心,更是犹如小鹿乱撞,扑通扑通的直跳。
“杨……杨广,”石青璇伸出一双白皙滑腻的小手,勉力地撑起杨广的胸膛,她慌张地躲避开杨广那双充满欲火的血色眼瞳,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快……快起来……”
石青璇虽是当世倾慕的绝代才女,但乍遇这般事情,亦如寻常的少女一般,羞涩难当,手足无措,但她却不知,她的这番话,配合着她那娇羞的美好赧颜,听在正在呼哧急喘的杨广的耳中,却直如那春情勃发的少女自娇声软语的求欢一般,几可诱人发狂。
恍惚之间,杨广的体内,好似有什么东西蓦地碎裂了开来,仿佛听到了“咔啪”一声,霎时间,杨广灵台的最后一缕清明,终于被身体的那种最直接的本能淹没了……
黑漆漆的林中草地,两道身影纠缠滚动,顷刻之间,空气中响起了连绵的衣帛撕裂声,间中还夹杂着杨广那愈发急促激昂的喘息声,而石青璇的挣扎惊叫声,初听高亢,但转即间便似给什么东西堵住一般,变作了低低的轻哼,瞬息之间,便已几乎低微得不可听闻。
便当林中的声息渐渐低沉下去的时候,那两道人影,几番翻滚之后,然后猛地重合,骤然之间,便听见林中蓦地传出了一声楚楚可怜的痛哼声,紧接着的,便是那阵阵急促昂奋的喘息低吼,还有那声声无助凄婉的娇哼哀吟……
PS:失言了,无话可说,迦迦向各位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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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六章道心种魔(下)
不知过了多久,初经云雨的石青璇,终是难以承受杨广连番的粗暴征伐,灰蒙蒙的夜色中,她那雪白高耸的酥胸缓缓地起伏,朱唇虽也犹在微微哀吟,但人已彻底地痛晕了过去。
杨广此时正伏在石青璇那具雪雕玉琢的曼妙胴体之上,不断地振动冲刺,他口中粗声喘息,低吼连连,亢奋无比,但他的那双眸子,却已没有了先前的骇人血芒,只是,也太过宁和,近乎浑噩,仿佛痴呆,但是,若是谁仔细察看,当可隐约瞧见,他那双宁静凝和的眼睛里,仿佛正有一幅幅难明真意的玄奇画面,闪电般的疾闪而过,如虚似实,若真若幻。
便当杨广双眸中风云迭起之时,他的那双大手,也在石青璇美丽娇躯的各敏感点游走揉捏,同时间,他十指所到,便顺手弹出了一道道异常怪异的真气,迅速地送入石青璇体内。
随着杨广逐处的抚弄搓揉,石青璇那细腻娇滑的雪白肌肤便迅速地升温,飞快地转作艳红之色,直欲滴血,片刻之后,石青璇的娇体开始无意识地扭动,春情荡漾,主动地婉转逢迎杨广,她那高耸酥胸也在急剧地起伏,星眸似阖还睁,凄婉迷离,妩媚如丝,那张媚樱桃小口更是发出声声凄婉诱人的哦呀娇吟,叫人听在耳边,不由地兽血沸腾,欲火狂升。
正当此时,杨广正在徐徐有致地冲刺的动作忽地加快,更显凶猛,两具肉体更加紧密的缠绵纠合,便在这教人心荡神摇的喘息和呻吟声中,难以觉察的是,石青璇娇躯之内的纯阴真元。1K小说网电脑站www,1K.CN终为杨广送入的那丝丝怪异真气所牵引,便如同百川归海似的,缓缓地聚拢到她那娇嫩地姹户,然后,又仿佛涓涓细流一般,以杨广那粗蟒般的阳物为桥梁,源源不断地渡到杨广的体内。在四肢八骸徐徐流转,好似涤心玉露一般,缓缓地洗刷着杨广的各大经脉。
当石青璇的纯阴真元在杨广的体内徐徐地运转了九个周天之后,两具正在紧密交合冲刺的肉体,突然间。便摆出各式教人瞠目结舌地欢合姿势,疯狂地耸动起来,伴随着他们两人癫狂的动作,杨广身躯之内的纯阳真元,刹那之间。便迎着石青璇渡将过来的纯阴真元,迅疾地涌了过去,当两种阴阳真元便要剧烈碰撞之时。倏忽间,它们各自向自己的右边斜移毫厘,便要错将过去地时候,猛然化作阴阳两仪之势,成圆周徐徐地运转起来……
又不知过了多久,犹在剧烈冲刺着的杨广,他的双眼骤然间闪耀起夺目的银白色异芒,但其中又似虚空衍生出来的黑洞一般。混混沌沌,氤氲缭绕,若有无尽地空间。但只过了数个呼吸,那银白色的异芒便即迅速敛去,同一时间。杨广体内的阴阳两仪异种真气,突然地。犹如风卷残云一般,化作点点璀璨地星辉,散入全身各处要穴,与此同时,杨广蓦地张大了嘴巴,喊出一声低沉的闷吼,便随着身下已经攀登到极乐颠峰,香汗淋漓的石青璇一声高昂的愉悦娇吟,杨广便将无数的生机精华喷射到石青璇柔嫩娇体的深处……
良久良久之后,杨广的眼神先是一阵恍惚,然后缓缓地恢复清明,他皱紧眉头,思忖一阵,接着又忽然间松动了开去,黑暗之中,只听见他口中嘿嘿的低喃道:“道心种魔大法?四大道尊?有趣有趣!哼,原来老子从现代莫名其妙地跑到这里,竟是向老头搞地鬼……”
杨广躺在树下草地之上,自言自语了一番,他侧头望了一眼身旁早已昏厥酣睡,不省人事的石青璇的绝世娇容,得意的嘿嘿低笑两声,然后举掌虚抓,只听见空气当中,一阵簌簌风响之后,散落在草地之上的褴褛衣裳便席卷过来,覆盖到两人地身躯之上……
与此同时,便在千里之外的巍峨帝踏峰地最高处,慈航静斋内最高的建筑“藏典塔”,正隐藏在漆黑的夜色和丛林之中,便在藏典塔的塔顶阁楼里,墨黑一片,静寂无比,四个面相清癯的白须绾髻道人,正分坐四象之位,五心朝天,默默无语,好似泥塑神像一般。
“咦?”青龙之位的道者的白眉忽地一动,面露惊讶之色,说道,“这是怎么回事?”
盘膝跌坐白虎、朱雀、玄武之位的三个白须道人齐齐睁开双眼,刹那之间,仿佛正有六道凌厉豁亮的闪电划破漆黑的静阁,只听见他们齐声问道:“青龙师兄,何事如此惊奇?”
“哦,适才为兄突然心血来潮,便动用我昆仑秘术搜天索地之法,感应一番,却哪里知道,一搜之下,刹那之间,便感觉到有一丝熟悉的声息,竟与三十年前的魔门邪帝向雨田好相类似,隐成逆天之势,”那个青龙道人望着三象位上的白虎道人、朱雀道人、玄武道人,沉吟着说道,“但只过一瞬,这丝气息便又完全敛去,为兄也不知是否是错觉?”
白虎道人轩眉掀动,疑声说道:“竟又出逆天之人?这应该不可能吧?这两百多年前,先有燕飞,后出向雨田,如今距离我等将向雨田送入虚空,也不过三十年而已。”
朱雀道人点头附和着道:“不错。再说宁道奇上次来拜,也曾禀道,向雨田门下四徒,均是碌碌之辈,难成气候,却哪里能接替向雨田的真传衣钵,继他之后,成就逆天魔体?”
玄武道人忽地出声,平静地说道:“三位师兄,我等在此多说,也是无益,只是逆天者的出现,终是事关平衡大道,干系重大,我们不可不慎之,可再令静斋之人,往去仔细地打探,以便我等早做打算。”
青龙等三位道人均自欣然,点头赞叹道:“大善。玄武师弟所说,果是老成之法。”
此语甫出,青龙道人已曲指向静阁正门的一个金钟弹去,只听“叮”的一声清脆铃响,余声尚在袅袅,门外便进来两个清秀道童,伏地拜道:“弟子叩见四位道尊祖师。”
青龙道人徐徐说道:“清风、明月,你二人可去慈航正殿,将梵清惠唤来见过。”
待得清风明月两个道童尊令,再拜而去之后,静阁之内,便再次恢复宁静,毫无声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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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七章上古秘辛
黎明时分,东方破晓,缕缕明媚的阳光从树桠阔叶的间隙流泻而下,在草地上留下了点点徐徐跳跃着的闪亮斑光,仿佛那些无忧无虑,纯真活泼的少年,正自欢唱舞蹈。
杨广从最深沉的鼾睡中苏醒过来,缓缓地睁开惺忪的双眼,但他刚刚坐将起来,伸着懒腰打了个哈欠,便倏然感觉到身边似是少了什么,他游目四顾,瞬息之间,便蓦然察觉到,昨晚还好好地躺在自己身旁的石青璇,此时却已经芳踪杳然,不知去向了。
杨广沉吟片刻,缓缓地抬起右手,轻轻地捻动手指,昨夜那场淋漓舒爽的欢好,伊人那有如绸缎般光滑细腻的雪白肌肤,那如泣如诉的婉转娇吟,霎时间,又在脑海里浮将起来。
“嘿,如今我已继承向雨田那老家伙的魔种,修得搜魂之术,只消通过我们欢爱之时,建立起来的心灵联系,便可轻易将你找将出来,”杨广嘴角微翘,微眯深邃的双眸,只见他那俊秀的脸庞,登时间便浮出一丝可令深闺少女脸红心跳的灿烂微笑,“所以,即使你藏到了天涯海角,我也能将你寻到,教你乖乖地当我的小女人……”
杨广口中低低的邪笑两声,然后又拧眉沉思片刻,喃喃说道:“不过,根据向老鬼留下的精神烙印所提到的,慈航静斋里的那四个道门老家伙,倒是个不小的麻烦……”
原来,昨晚杨广出手抢夺圣帝舍利之时,没有预加防备,便以真气疾转的右手直接接触到圣帝舍利,导致圣帝舍利里的,历代圣帝积累下来的庞大真元,有将近六成被杨广诱发出来。并且以莫可匹御之势,疯狂地冲进他的体内,肆意凌虐冲击他的经脉。
便是因为这样,那时地杨广光忙着抵御体内的舍利真元,而无暇抵挡石之轩的偷袭,为他一记不死印,实实地击中要害。造成生机断绝的征兆,但在他丹田最深之处,却还存在着那颗丹粒所保留的一丝生机,亦因此,祝玉妍等人才都自断定。他已魂归黄泉,魄飘地府。
祝玉妍绝望地追杀石之轩而去,石青璇去而复返之时,杨广正挣扎在生死线之间的,那时他体内丹粒所衍生的异种真气——实际上乃是向雨田地魔种精华。终是难以抵挡狂涌而入的狂猛气流,亦即圣极宗历代宗主所遗留的六成庞大真元,因而被迅速地消融同化到当中。但也因为这般,魔种内含的一丝生机,终为那股庞大的真元包容,而且还迅速地扩展壮大,进而重续玄桥,再造生机,在一定意义上,复活了过来。
但哪知。圣帝舍利里地圣帝真元,表面上是至阴冰寒,但实质上,却是内藏至刚至阳,临到复活那时。体内已经充沛着这种至刚至阳的真元的杨广,阳火狂烧之下。终于失去了理智,化身为只想宣泄肉欲的癫狂之人,而近在咫尺之内,犹是处子体质,身怀至柔至阴真元的石清璇,自是深深地吸引着杨广,并为他所疯狂追捕。
之后石青璇力竭,为杨广所擒,并强行施暴,两人阴阳交泰,杨广体内至刚至阳地庞大真元终于被中和缓解,由是,亦生出两仪真气,与此同时,已经融合到舍利真元里的,魔种内藏的一个精神烙印,也为杨广所触发,化为一幅幅生动玄奇地画面,在杨广眸间闪过。1——6——K-小-说-网
到得那刻,杨广终究恍然这其间的前因后果,缘起缘落,包括自己为何离奇到来这里。
欲说前源,还得从自古而来的“道魔之争”说起。
话说上古商纣之时,隐居在昆仑山玉虚宫的元始道人,历经一百三十年的修行,终于以武证道,悟通天地奥秘,并于一个雷电狂击之夜,破碎虚空,蹈空飞升而去。
元始道人破碎虚空之前,收有门徒三十六人,其中犹以姜尚和申公豹两人最为出色,而姜尚向得元始道人欢喜,所以得传衣钵,继为玉虚之主,而申公豹自诩不弱于姜尚,却不得接掌玉虚大位,由是生隙,而处处刁难,姜尚为树威严,也针锋相对。
本来也自和睦的师兄弟,便生出了许多芥蒂,各自拉帮结派,由是,玉虚宫内,纷乱暗生。到此也就罢了,但当他们研习老师元始道人遗留下来的四卷天书,并略有所成之后,发现对方从四卷天书领悟到的精义,与自己地加以对照之后,竟是南辕北辙,自相矛盾。
两人愕然之后,自是各持己见,争辩不已,两个派系中的门人,也各指对方的理解脱离老师的教诲,有驳本门修行法门,乃是走入邪路,并要求对方速速回归正道。
两个派系争持十年,论战无数,但各自都无法说服对方,无可避免的,两派终于开打,而姜尚那个派系高手众多,最后占得上风,将申公豹那个派系击得溃败,一蹶不振。
申公豹一怒之下,便携着元始道人授予地第三卷天书,率领座下弟子,反下昆仑山,自创圣门,广收门徒,而姜尚一派当时亦只是惨胜而已,再无力追杀,只能广发檄告,斥之为邪教魔门,以待日后再寻机讨伐。
五年之后,天下纷乱,商周之间的磨擦加剧,各争柄权,其时姜尚已然助周,而申公豹自是不愿与伍,他便扶商,双方各施手段,连番大战,最后申公豹所扶之垂暮商朝,终是难敌姜尚所助之新生周廷,节节败退,惨遭灭国。
周朝即立,姜尚居功甚伟,得封贵位,他便进言周王,大索天下,通缉附伪助纣,已经狼狈逃亡地申公豹以及一众门徒,由是,玉虚宫与圣门,便展开了道魔之间的连绵争斗。
春秋之际。诸侯纷争,玉虚宫亦生出内乱,两位长老于权利争夺之中惨遭失败,于是便也各自携着两卷天书,偷偷地逃下昆仑下,叛出玉虚宫,从此便不知所踪。
而圣门之内。也因为种种原因,而发生了剧烈变化,到了最后,竟分裂成两派六道。
而历经沧桑的那四卷天书,先后为人修改典籍之名。传到此时,已经难觅真名,便连其来历,也是众说纷纭,难以确定。此玄奇奥妙的四卷天书,便是如今世间所传说的,秘不可测的《长生诀》、《剑典》、《天魔策》、《战神图录》。
因为历代战乱的缘故。昆仑山地玉虚宫逐渐地衰落下来,道者们都纷纷进军中原腹地,繁衍道门,其中有人组建隐秘道派“道尊门”,连年追杀圣门中人,历经数百年之后,这些人追杀圣门中人的热情却慢慢地消退了开去,因为经过多年的追杀。圣门中的那些精英已经屠戮个干净,余者都太过弱小,如果继续杀戮他等,直若割鸡一般,实是无聊之极。
唯一可令他们提起兴趣的。只有修习圣门至高心法“道心种魔大法”之人,此等之人。亦为他们称之“逆天之人”,传说中,修习道心种魔大法大成,当可破碎虚空,登仙而去。
但道心种魔大法乃是圣门最为高深莫测的功法,而且其间凶险无比,千百年以来,只有寥寥数人敢于修习,但只要略有所成,便遭魔火焚身,凄惨而亡。
后来,倍感无聊的道尊门中人,授意佛道两系地记名弟子,开创慈航静斋,净念禅院,对抗碌碌无为的圣门弟子,而他们道尊门人,则隐居其中,潜心修行,除非出现逆天之人,威胁到当今武林之平衡,否则绝不轻出。
数百年来,道尊门人都只是隐居在慈航静斋的帝踏峰巅,潜心研修祖师流传下来的,四卷残缺不全的天书之内地武学,以臻达破碎虚空之境,追随当日之元始祖师,蹈空而去。
两百多年前,与圣门有千丝万缕之关系的燕飞,在当时道尊门四大道尊的“帮助”下,顺利地破碎虚空,不在这个世间多作停留,而三十年前,圣门之佼佼者向雨田,亦在这一代四大道尊的“大力协助”下,也亦匆忙隐秘地破碎虚空,不能多过干涉这个世间的平衡。
但这一代地四大道尊却万万估料不到,向雨田当年虽为他们暗中围攻,不得以之下,使出了最后一着,破碎虚空,蹈空飞升,但心怀忿怒的他,无意之中,竟从一丝神秘出现的时空裂缝中,拉来了当时地廖陨,并赋予其最活泼的魔种,用三十年的时间,送他穿越异度时空,最后终临隋末,并夺得杨广之舍,埋下了日后与道尊门相争的伏笔。
本来以四大道尊修习的上古昆仑玄奥秘术,向雨田的把戏也瞒他们不过,只是当时的四大道尊,因为遭到向雨田最后那着破碎虚空的波及,身受重伤,几成废人,便无从感应,之后他们又回归帝踏峰,不管世事,一心只顾疗伤,直到月前,才终于恢复当年之颠峰功力。
这数百年,因为一直都缺乏外力地有效迫压,兼之道尊门人,醉心飞升,因而都只顾隐居在帝踏峰,潜修天书的武学,无心发扬道尊门,所以传承到这一代,道尊门之内,除却四大道尊,便只有寥寥数名弟子,以及十数道童。
这数千年以降,昆仑山之内斗,道魔由来,道尊门之秘事,此等种种事迹,典籍之中,皆是鲜有记载,于是,当年之风云,便逐渐地湮没于历史灰尘之中,连向雨田当年,也是得了四大道尊相告,适才得知,因而,这当世之人,更是无从知晓了。
那日影子刺客杨虚彦与杨广说及的一鳞半爪,也只是在翻阅补天派的大量秘典的时候,窥得一些模糊地信息,但具体的内情,他却是无从知晓,此时地杨广,因为接受了向雨田所传承的魔种,精神烙印,自然是对这些前尘往事了然于胸了。
“我靠,想不到这天下间,除却三大宗师、老石、老刀等人,还隐藏着四大道尊那等强人,连慈航静斋和净念禅院竟还要奉他们的号令,”杨广低喃着说道,“幸好那四个老不死的脑袋僵化,无意插手世俗中事,除了一门心思与道心种魔大法的传人作对,便轻易不出,否则,这天下间,还有哪里他们不能去呢!嘿,这天下三大宗师也不过是个笑话啊!”
“恩,向老鬼虽然利用了我,但有算救了我一命,而且,现在我做上皇帝,坐拥天下美女,也是多承他的情分,”杨广摸着下巴,暗暗思忖道,“恩,既然这样,我也投桃报李,帮向老鬼你解解闷气吧,嘿嘿……”
杨广打定主意,便迅速地站将起来,他拾起地上两件还算完整的衣裳袍服,披到身躯之上,再低头望了一眼散落草地上的片片碎布,想起昨晚与石青璇这绝世才女的疯狂欢爱,想起伊人躺在自己身躯之下,婉转承欢,曼声娇吟的胜景,他的嘴角不由地现出得意的笑容。
有道是: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哼哼!这世间,还有什么事,能比高居九重天,执掌社稷柄权,号令天下,更将天下美女收归房内肆意地爱怜,更加地叫人动心呢!
“至于那个所谓的破碎虚空,羽化登仙嘛,”杨广痞气骤起,自己在心中暗暗地嘿然忖道,“了不起,也就是穿越到异度时空的世界,再重新活过一遍罢了,有什么好希奇的,老子不就是这样过来的吗?”
“除非老子在这里活腻,自己心甘情愿的破碎,”杨广想起向老鬼被迫自我流放异度时空的前事,自在心中嘿嘿的冷笑道,“否则,即使是那四个老乌龟,也休想再叫老子穿越!”
“靠,若是你们这四个老乌龟敢跑来老子这里唧唧歪歪,老子就揍得连你们的老妈都认不出你们来。”自言自语一番之后,杨广最后作出这样的总结。
杨广看了看已经跃升远方山峰的旭日,然后粗略地收拾了一下身上的褴褛衣裳,接着便要朝着林外走将出去,但他刚提起脚步之时,蓦然之间,他便听见远处有轻柔的破空声随风送来,瞬间之后,他又听见了祝玉妍和绾绾那熟悉之极的娇声细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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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八章阴后情深
却说杨广听见祝玉妍和绾绾两女娓娓动听的声音由远而近,再记起昨晚自己濒死之际,祝玉妍由心而发的那声悲恸欲绝的凄婉厉啸,顿时之间,他心中便升起一阵暖洋洋的爱意,好似想到了什么,霎时间,杨广轩眉轻扬,嘴角微动,倏然之间,便见到他那双深邃黑亮的眼眸之中,邪光微闪,而他那张俊秀的脸庞上,也绽露出一丝神秘诡秘的笑容。
郁郁葱葱的樟林哭,光点班驳的草地之上,只见人影微闪,杨广的身形,便已自他所踏足的地方,凭空地消失了开去,刹那之间,便唯见那里只有碎碎光点轻轻闪烁,树桠咿呀。
片刻之后,只听到一阵细碎的脚步声缓缓而近,转即之间,只见阳光之下,白衣轻扬,那边的树后,眨眼之间,便袅娜地缓缓地走出俏脸含悲的祝玉妍和容现惊疑的绾绾两女。
“师尊,这着实奇怪,”只听绾绾凝声说道,“圣帝的尸身,怎么会凭空不见的呢?”
祝玉妍默然片刻,适才缓声说道:“在那边搜索的其他人,可曾传来了什么消息?”
“现在还没有,”绾绾摇着她那美丽无比的螓首,用一双明澈的亮眸,眼神略带担忧地望着师傅,迟疑着说道,“师尊,圣帝的这一事情……是否要告诉单师姊和婉晶知晓?”
祝玉妍闻言,她那娉婷美好的娇躯顿时微微的一颤,她缓声道:“你见到她们了吗?”
“恩,”绾绾双眸清澈如水,宁静地凝视着祝玉妍悲戚的秀容,“绾儿适才出去向荣凤祥传令,教他遣人来此搜索之后,曾在东城与移驾出宫的师姊匆匆地见过一面。”
“据师姊所说。圣帝昨夜曾叫人传旨,喻令宇文伤和尤楚红率领禁卫高手,前去昨夜那处破庙接应,但当他们依时到得当地,却只见那里一片狼籍,人影俱无,而圣帝亦无踪影。师姊得宇文伤之报。与宫中的诸位皇妃都自担心,所以已经封锁消息,只暗地里寻找。”
“师尊……”绾绾瞧见祝玉妍默默无言,良久不语,倾城娇容之上。更添担忧之色,她蛾眉微颦,徐声续道,“我们……是否要将圣帝的消息……”
祝玉妍白皙娇嫩的俏美脸蛋儿登时透出黯然神伤之色,这些时日。她与杨广几番轻怜蜜爱,天魔功大大地退步,更因为深受杨广体内同源魔种地吸引。不知不觉之中,已不可自拨地爱上了杨广,不复当日的冰冷寡情,心境自然也如常人的一般,此刻,她更是如雁失侣。
“事已至此,多瞒无益,”祝玉妍微仰起吹弹可破的俏脸。一双秀丽美眸,已然涌上淡淡的雾气,只听她凄然说道,“绾儿,你这便往去寻到她们。将他的事情,告诉她们吧。”
“那……”绾绾望着满脸哀伤的祝玉妍。暗暗生惊,在这旬月之间,她发觉自己地师傅变化实在太大,与昔日的印象几乎是判若两人,当下她犹疑地问道,“……师尊你呢?”
祝玉妍站定脚步,转过螓首,用那双飘着雾气的美眸凝视了绾绾一阵,又似悲伤又似欣慰地说道:“绾儿,你先天纯阴体质,得天独厚,更兼得我们派内秘藏的灵药之助,武功突飞猛进,如今你的天魔功,早便青出于蓝,远胜为师,也许还可能已经臻至初祖以降,历代先辈都无法企及地第十八重境界,算将起来,宗门之内,无人是你之敌手,而为师眼下又有重要事情要做,看来,也是为师将宗主之位传授与你的时候了。”
绾绾自小便得祝玉妍传授武功,悉力培养,虽然圣门之内,崇尚绝情寡义,但毕竟彼此都生而为人,情感天性岂能磨去,因而这十数年来,她与祝玉妍,早便情同母女。1-6-K小说网,电脑站www,k.Cn
此时听到祝玉妍面带凄婉之色,语出不祥,绾绾心中自是忐忑难安,霎时之间,她仿佛想到了什么,当下禁不住地心头簌簌发抖,颤声说道:“师尊……难道你想用玉石俱焚?”
祝玉妍朱唇微启,幽幽地叹息了一声,然后自顾地伸手入怀,缓缓地从襟内取出了一枚金灿灿的钥匙,她拉过绾绾的纤嫩素手,珍而重之的递交给她,轻柔地说道:“绾儿,这是我们宗门之内地宝库钥匙,你可拿了它,返回宗门,前去开启宝库,取出最里面藏着的《天魔策》,示与宗门内的各位长老,这样,你便是自动成为新一代地阴葵宗主。”
绾绾此刻更是肯定师傅已经萌生死志,她心神剧震,那绝美的丽容也登时失色,曼妙无伦的娇体更是微微地战栗着,想到可能便要永远地失去自己此生最为挚爱的师傅,她的娇躯更显抖颤,完全失去平时的冷静自制,芳心之中,更为一种巨大的惶恐和伤痛充满。
霎时之间,绾绾的双眸便涌起淡淡地薄雾,以往宁静淡漠的心湖,也泛起了汹涌波涛。
“师尊,”绾绾疾步而前,紧紧握住祝玉妍的双手,哀声恳求道,“您不要去,绾儿在这个世上,只有师尊您怜我爱我,您若走了,可又叫绾儿孤零零的一个人怎么办呀。”
祝玉妍从绾绾的手中伸出玉手,轻轻地抚摩着绾绾黑亮地长发,凄然说道:“绾儿呀,你已经长大了,而师尊这些年来,也很累了,原本师尊还以为……”
祝玉妍说到这里,温柔的嗓音忽地哽咽了起来,她顿了一顿,仰起了那张羊脂白玉般地秀媚脸蛋,片刻之后,才又幽幽地说道:“可是,如今连他也死在那石之轩的手里,事已至此,师尊还有什么放不下呢?唉,你祖师之事前车可鉴,当初。师尊便已不该心软的啊。”
绾绾站在旁边,听着祝玉妍娓娓而又悲恸的诉说,抬眼间,又瞧见两行清泪,正从师尊那娇润细嫩的脸颊缓缓滑落,刹那间,她忍不住地芳心大震。虽然早已察觉师尊若有若无的对杨广起了莫名的情愫,但是她却万万预料不到,师尊对杨广竟已钟情如斯。
绾绾正望着祝玉妍怔怔出神的时候,蓦然之间,两女仿佛听见。自己两人地身后,竟突然地传来了一声熟悉的温柔至极的呼唤:“玉妍——”
这声呼唤,听在祝玉妍耳边,传入心底,竟好似九天雷霆一般。轰隆震耳,刹那间,她的娇躯。又仿佛给定身仙术定住了一般,几乎不能动弹一丝一毫。
绾绾闻声,美好娇躯亦是剧震不已,她旋风般的转过身躯,一眼便瞧见杨广正笑吟吟地负手伫立在自己两人的身后,他的衣裳虽自褴褛,但仪表俊秀,神态从容。明媚地阳光从他背后照耀而来,但乍眼望去,他的身上,竟好象正在射出无数夺目的灿烂光芒,使他有如传说中的天之子一般。说不尽的风流倜傥,玉树临风。教人神之为夺,目眩心迷。
绾绾不能置信地睁圆杏目,樱唇张启,惊呼出声:“帝——尊——”
祝玉妍听见绾绾地惊呼,丰满浮凸的美妙娇躯更是摇摇欲坠,她竭力地扭转螓首,泪眼模糊之中,她朦胧地看见杨广那熟悉的身影,正朝她张开双臂,快步走将过来。
霎时之间,一种巨大的幸福无比的情感,便如闪电一般,瞬间便穿过了祝玉妍地胸腔。
祝玉妍登时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她那摇摇晃晃的娇躯,蓦地便要酥软下来,但还未及地,杨广便已闪身过来,一伸手,便拦住她那不盈一握的纤纤细腰,丰盈秀挺地圆润翘臀,下一瞬间,便又亲昵地将她抱将起来,揽入怀中,贴到胸前。
“你……你真的……你真的没死?”祝玉妍躺在杨广怀中,伸出白嫩小手,轻柔地摩挲着杨广的脸庞,颤声说道,这种失而复得的剧烈幸福,使她满心的欢喜,都直欲溢将出来。
杨广本来是打算躲在暗处,装神弄鬼,捉弄吓唬一下她们的,但是没想到竟听到了祝玉妍竟正对绾绾倾诉对自己的如海深情,感动之下,又怕祝玉妍真要跑了去找石之轩地麻烦,所以就跳了出来,与两女正面厮见——
嘿嘿!想不到死上一回,竟换得一颗芳心和一夜销魂,这回死得,可真值啊!
杨广低头望着怀中泪眼朦胧的祝玉妍,听见她的娇语,心中顿时爱意横溢,嘴角微翘,露出温暖的笑容,然后当着绾绾的面,俯身下去,轻柔地吻住她那张轻轻颤抖着樱桃小嘴。
祝玉妍娇呼一声,浑身一颤,她想到绾绾还在旁边看着,顿时咿唔地轻轻地挣扎一下,但被杨广的那双大手搓揉了一阵她那挺翘圆臀之后,她便安静下来,乖乖任由杨广吮吻。
杨广亲吻着祝玉妍那两瓣温软玉唇,再撬开她那两排雪白皓齿,含着她那香滑娇嫩地香舌,饱饱地吮吸了片刻之后,适才将玉颊生晕,神态娇羞,娇喘吁吁的玉人放了开来。
“我还未爱够你呢,我又怎么舍得去死呢。”杨广凑到祝玉妍耳边,亲昵地柔声说道。
祝玉妍只觉杨广的温暖口气,正吹见自己的耳朵里面,一阵痒痒,但却是舒服之极,她偷偷地望了一眼早便转身过去的绾绾,红润香腮更是娇红似火,她躲在杨广的怀中,浑身发软,偏生芳心之中,却是喜孜孜的,甜得便如同喝了蜜糖一般。
杨广搂着祝玉妍,先是望了望逐渐升高的日头,然后再低头看了看满脸羞红的祝玉妍,他探手下去,一边摩挲着祝玉妍白衣里的挺翘美臀,一边悄声邪笑道:“玉妍,我出来也有些时候,美仙她们也该着急了,我们这便回去吧。”
此时祝玉妍只觉杨广的那双怪手,正散发出教人舒爽之极的热力,抚摩得自己全身都要酥软下来,如非自己双唇紧闭,可能就要呻吟出声了,但叫她挣离那双怪手,她着急却又舍弃不得,所以。虽然杨广出声询问,她却不敢张嘴应答。
杨广低头看着祝玉妍那般窘迫的羞态,心中大乐,他哈哈一笑,将祝玉妍拦腰抱起,然后朝着树林外面走去,在经过背身而立的绾绾的身旁之时。杨广突然地腾出右手,轻轻地摸了一把绾绾那弹性十足,丰盈圆翘的美臀,然后便听见他若无其事地说道:“回宫去啦。”
绾绾娇躯微微一僵,秀颈亦迅速地升起朵朵桃花。她站在那里怔了一下,然后便乖乖地跟随在杨广的身后,也向着阳光灿烂地树林之外走了出去。
杨广抱着已经乖乖躺在自己怀中的祝玉妍,不时逗弄她两句,教她脸红耳赤。而绾绾却只随在杨广身后,静静地望着杨广挺拔如山的背影,眼神复杂。说不出是什么意味。
三人走出树林之后,便沿着那条林间小路,朝着皇宫的方向走去,行出半里之地,刚刚翻过一个小山坳,站上旁边的一个丘顶,忽然间,杨广似有所感。他连忙转头,向着左面的那个小山丘望了过去。
那边的小山丘影影嵯嵯,似有十数人,杨广运足目力,看将过去。待得他瞧清了那些人地面容,禁不住地惊讶地说道:“咦?她们怎么全都出来了?”
祝玉妍与绾绾听见杨广语含惊奇。便也回过螓首,望将过去,等到她们都自看清楚那十数人的真容相貌,绾绾是微微一愣,而祝玉妍却突然地满面红彤,羞涩异常,只见她发力挣扎之下,趁杨广不注意的当儿,竟从杨广身上跳了下来。
原来在远处的那个小山丘的十数人,乃是宇文伤以及数名禁卫高手,另外地人则是单美仙、单婉晶、商秀绚、董淑妮等女,而杨广的“儿媳”,越王侗的生母刘妃玉秀,竟也赫然在众女之中。
杨广有些愕然,他望了望迅速地背过身去的祝玉妍,再瞧了瞧远处的众人,终于醒悟到了什么,只见他凝眉思忖了一下,接着微微地笑了开来,然后,杨广运气启唇,纵声发出了一声震荡蓝空,清越激昂地悠悠长啸。
那边小山丘上的众人听见杨广的清啸,都自纷纷转头望来,待得看见杨广,他们微微愕然之后,顿即都自发出了声震大地地惊喜欢呼,而单婉晶更是一边发出一声凤吟应和,一边展开身形,朝着杨广这边,迅若流星的疾驰而来。
晌午时分,已经回到皇宫的杨广,先是在萧妃和朱妃的贴身侍侯之下,美美地洗漱了一番,然后又在俏美女官的服侍下,换上了华丽的明黄服,打扮少时之后,便在单婉晶、商秀绚、云玉真、董淑妮、萧妃、朱妃等六女的陪同下,于东面的宣宁殿之中,便就着她们地可餐秀色,闻着着她们娇体散发出来的馥郁幽香,乐滋滋地用了午餐。
而祝玉妍与绾绾,因为单美仙竟主动地招呼,而被请到自己居住的大殿用膳去了。
“啊!这才是老子想过的生活呀!”杨广享用着美食,肚子里犹在感动地大声感叹。
“我靠,这次在鬼门关走上一遭,”杨广教女官撤去宴席之后,一边回味适才的美味,一边在肚子里暗暗地忖道,“回来之后,真是穿什么舒服,吃什么可口呀。”
“恩,还有摸什么就爽什么!”杨广嘿嘿地望了一眼萧妃和朱妃,想到适才搓澡之时,她们那两具香喷喷的,滑若凝脂地胴体,而被自己摸上身的时候,她们樱桃小嘴发出的那声声宛如小猫喵喵的婉转娇吟,哦!真是爽歪歪了啊!登时地,他不由地大力吞了一口唾沫。
单婉晶见到杨广用膳完毕,刚要出声询问这次究竟是出了什么事情,但是,她还没及说话,便看见一个女官匆匆地急趋入殿,拜倒奏道:“陛下,外将张镇周请求晋见。”
单婉晶等众女听见皇帝刚刚回宫,便有人敢来打扰,都自齐向杨广望了过去,但细瞧之下,却见杨广神色自然,毫不以为忤,只挥了挥手,道:“准!请他入见。”
单婉晶心知张镇周这等外将求见杨广,自然是商量国家大事,她便率领众女站起身来,拜辞了杨广,领着随侍的女官,袅袅娜娜地回转内宫去了。
片刻之后,面色沉静的张镇周,便在殿外女官的引领下,亦步亦趋地走进宣宁殿中。
“微臣张镇周,叩见陛下。”张镇周望了一眼殿上的杨广,便即拜倒在地。
“张将军无须多礼,请坐。”杨广微微一笑,抬手让张镇周站了起来,教他在下边的席位上坐了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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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九章增兵偃师(上)
待得张镇周依言在殿左的席位跪坐下来,杨广微微地打量了一下张镇周那木讷的面色,心知这老将军甚是耿直,便也直接与说,开口和声说道:“张将军此次入宫,可有何事?”
张镇周在座中微微俯身,恭谨地说道:“启奏陛下,微臣奉陛下谕旨,调集军械粮草,在卢楚、郎奉等列位大人的协助下,经连日调拨,已经备齐,是故,微臣现来奏报陛下。”
“这么快便已准备好了?”杨广惊讶地说道,他吞噬了正牌杨广的意识,是以深知在古代调拨战备物资的难度,因而有此疑问,但是他却不知,卢楚与郎奉等人并非无能之辈,况且他们新得皇帝信用,自然知晓要落力办好这第一项差事,以在皇帝陛下心中搏个好印象。
杨广口中虽然吃惊,但自己交代下来的事情办得妥帖,也自是好事,见到张镇周点头应是,他心中很是高兴,当下便拊掌喜声说道:“甚好。诸位卿家办事得力,朕心实是欢喜。张将军,大军出征,粮草后勤乃重中之重,是以,其当为征伐伪魏之首功,你可着人在功劳薄上写上一笔,只挨此次王师凯旋之后,朕再行论功行赏。”
“是,陛下。”张镇周连忙恭声应道,只是听到皇帝说到“凯旋”两字,他那张木讷的脸庞上却是浮现出一丝迟疑之色,杨广如今修为大进,一眼扫去,自然是将它尽收眼底。
“张将军,你心中可是有什么疑问?”杨广当即微微一笑,平和地说道。
张镇周显然没有料到杨广竟仿佛能看透自己心中的所想一般,听到杨广的问话,他顿时地面露诧异之色。先是抬起头来,疑惑地望了杨广一眼,目光微微犹疑了一下,然后有些呐呐地说道:“是的,陛下,微臣是有些疑问。只是不知道……”
杨广瞧见张镇周这么个直爽的汉子,但此刻却表露出这么吞吞吐吐。一副似有顾忌的模样,心中不觉地感到有些好奇,当下便和声笑道:“张将军,你有什么疑问,但讲无妨。”
张镇周欲言又止。待得杨广温和地发话,他的眉头才微微一挑,斟酌了一下词句,然后疑声问道:“陛下,此次出征伪魏。一路看中文网首发胜负之数,其实应只在五五对分而已,但是微臣听着陛下语气笃定。竟好似已经胜券在握了一般,是以,微臣心中才感有些奇怪。”
岂知此时地杨广,却好象比张镇周更感奇怪:“胜负之数竟只是五五对分?张将军何出此言?朕可还记得,将军曾经说过,我大隋占得天时,荡平伪魏,也是不在话下的啊。”
其实杨广真正相信这次出征。己军必胜,倒非缘自张镇周的那番分析,而是因为,在原来的情节之中,李密就是被寇仲和张镇周这帮人打败的。现在这次也是原班人马上阵,而且自己还没像王世充那般加以制肘。所以这次李密也完全没可能扭转命中注定的惨淡结局。
而且,如果这次能将李密赶跑,甚至把他给干翻,那么老子岂非可以顺便将那一溜子的瓦岗猛将,都招降到自己地旗下,充作金牌打手,帮老子扩土开疆,打下一个大大的江山?
自己……或许真的能将那帮煞星们都招揽过来,毕竟他们也是人,也都向往光明的嘛!
杨广一想到自己的旗下,很可能多出这么一票牛烘烘地金牌打手,他的热血就沸腾了!
嗷呜!霎时间,一声很兴奋很激昂很得意很嚣张的嚎叫便在杨广的心中吼响起来!
杨广在这里越想越兴奋,而下边的张镇周听到杨广先前那话,却是面露苦笑,他看向杨广,叹息着说道:“陛下,并非微臣妄自菲薄,微臣先前那番话,从大局统筹上来说,自然有点道理,只是这两军对垒,决胜沙场,却非同泛泛,有时候,往往因为一些微细事情地影响,便能使双方胜负相易,进而改变整个局面的态势,教人使尽手段,亦是难以收拾。”
杨广点了点头,深以为然,那个传说中的一块马蹄铁地故事,他可是如雷贯耳的啊!
“陛下,非是微臣自灭威风,”张镇周又继续苦笑着说道,“可是观之李密逆贼,这数年用兵,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俨然已是当世兵法大家,便是将他恨之入骨的敌手,论及当世兵家用兵之奇的时候,亦是首推李密逆贼,由此可知,此番征战,实难九拿十稳。”
杨广心中却在忖道:李密用兵,确是有些鬼神莫测的味道,可惜他现在遇到的,却是他命中的克星寇仲,他是注定要败在这个天才横溢的帅才地手下,成为成就寇仲的踏脚石。
但是面对有些悲观的张镇周,杨广却是不好直接跟他说:老张啊,这个寇仲,他乃是李密神话的终结者啊!所以,这个消灭李密的任务,你就放心地交给他吧!
杨广可以肯定,如果自己真地这么说的话,自己绝对会被诊断——脑袋又有问题了。
真是伤脑筋啊!杨广皱着眉头忖道,看来,得快点让众人看清寇仲地才干才行啊,不然岂能贸然地将这个与自己有亲戚关系的猛男提拔上来,毕竟现在不同太平日子,要防着别人有意见,说闲话的啊,而且,长久的让寇仲这火力威猛的金牌打手闲散,也是浪费资源嘛。
杨广瞧见张镇周神色有些气馁,便笑声宽慰道:“将军无须如此担心,李密逆贼虽然有些谋略,但也非是无法击败,否则此时他早已攻下洛阳。朕曾听说,李密逆贼,他所凭之横行十郡之地,多是因为帐下有两大得力臂助,一为沈落雁,一为徐世绩。如今沈落雁已困于朕之深宫,已可剔除。而徐世绩此人虽是文武双全,但现在缺少沈落雁这军师智囊,也是孤掌难鸣,只要此次出征将士同心协力,奋勇杀敌,自可马到成功,凯旋而归。”
杨广也只是坚信寇仲绝对会克住李密才敢这么说,如果现在的瓦岗之主,换做徐世绩的话,杨广可就有点忐忑难安了,因为寇仲虽也是天生帅才,禀赋惊艳,但毕竟还是新手,而与寇仲同一资质的徐世绩,却已征战沙场多年。
况且,在原来的时空之中,那徐世绩归降李世民,独当一面之后,他便真的说得上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可以这么说,也就是那以后,与徐世绩对垒沙场的敌人,便只剩下了一部历史,一部自己的血泪史了!因此,如果寇徐两雄相争的话,鹿死谁手,那可真是难说。
杨广至今还记得,自己在原来的时空中,学习鉴别古画的时候,曾经接触到一副著名的政治画的后世摹本,那便是唐朝的凌烟阁画像,在上面,便有徐世绩生平的简单记载——
英公李世绩(原姓徐,李姓为皇帝的赐姓),原为瓦岗军大将,少年从翟让起兵,翟死后跟随李密。李密降唐后成为独立势力,但仍坚持以李密部下的身份降唐以示不忘故主,被李渊称为“纯臣”。遭窦建德进攻后,因父亲被窦擒为人质不得已投降。密谋暗杀窦重归唐朝,但未能成功,侥幸逃走。随李世民灭王世充、窦建德、刘黑闼,又担任主将灭徐圆朗,随李孝恭灭辅公佑。拒绝李世民的拉拢,未参加玄武门之变。贞观年间,与李靖一起灭亡突厥,此后十六年负责唐朝北边防御,多次击败薛延陀势力,又随李世民进攻高丽。李世民死后辅佐唐高宗,被委以军事,担任主将再次出征高丽,终于将高丽灭亡。
便是从徐世绩的这些彪炳战功,便可窥见他的厉害之处,如果说,此战是碰上了多年后的那个徐世绩,杨广可能还打算收敛兵力,暂避锋芒,又或许,可谕令韦云起等人,火速搬兵前来,但是此时,多为瓦岗旧部的伪魏之中,却是杀上篡权、禀性多疑的李密当家。
虽说李密自乱世腾空而起,颇有些手段,而帐下也是猛将如云,但寇仲的底牌中,却有瓦岗旧主翟让之女——翟娇这支奇兵为之所用,只此一招,便足可抵消李密的绝多优势。
却说殿左的张镇周听见杨广话里满怀信心,自然不好再多说什么,君臣两人,便在大殿中讨论了一下此次增兵事宜的细节,半个时辰之后,张镇周便自拜辞而出。
此时日头偏移,已过午晌,时有微微清风,吹漾殿中纱幔,只见徐徐起落,自有风致。
杨广倚靠在御榻之上,凝神沉吟了片刻,心中暗自定下此次征伐李密的将帅人选,稍作休息之后,杨广便领着殿中十数个俏美女官,缓缓地朝着后宫行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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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章增兵偃师(中)
却说单婉晶诸女从宣宁前殿袅袅步出,回转后宫之中,她们齐聚在藏春阁说说笑笑了一阵,还是没有见到皇帝的踪影,便各自散去,唯有单婉晶与商秀绚日渐亲厚,听内官奏报,已自回宫的祝玉妍与绾绾,正在单美仙夫人所居之蝶恋殿中,便携手朝着那边行了过去。
片刻之后,单婉晶便与商秀绚到得殿前,侍立门前的内官见到两位贵妃移驾前来,自是一边慌忙入报,一边恭谨引路,单婉晶与商秀绚熟门熟路,自然是毫不客气地步将进去,进到大殿后堂,她们俩一眼便瞧见,单美仙与祝玉妍师徒正对坐在堂心席上,默默地品茗。
单美仙与祝玉妍师徒都自察觉单婉晶与商秀绚的到来,抬起美眸,深注在两女身上,待得两女挥手斥退内官,施礼完毕,便点了点头,单美仙也是无话,示意她们坐到自己旁边。
单婉晶与商秀绚两女坐定,自有内官奉茗进来,但待得那两名内官躬身退出之后,堂上的气氛便有些尴尬,商秀绚与绾绾瞧了瞧沉默的单婉晶等三女,红唇微抿,也只顾品茗。
霎时之间,后堂之上,香茗热雾缭绕,五女均是各怀心事,默默无言,沉寂异常。
时间飞快地消逝而去,等到添了数回热气腾腾的香茗之后,单婉晶终于微启樱桃小嘴,刚要出声打破这种微妙的气氛,但蓦然间,便听见堂外传来内官的声音:“陛下驾到……”
单婉晶五女都自微微愕然,但眨眼间便都站起婀娜娇躯,虽然五女没有说过半句话,但是都很有默契地,由祝玉妍和单美仙当头。另外三女随后跟上,娉娉婷婷地行到堂前迎接。
踏阶而入的杨广瞧见祝玉妍与单美仙、单婉晶同时迎出,惊讶之余,亦有些讪然,他微瞥了一眼正似笑非笑的望着自己的绾绾,然后轻声咳嗽,示意着五女免礼起身。
杨广领着五女。翩然进了后堂,按席入座,待得宫女重新奉上香茗,杨广也挥了挥手,示意随身的内官退出堂外。等到那些内官的俏影隐入门旁,杨广适才望了望在座地五女,看着她们倾世丽容,心中微感得意,便笑吟吟地问道:“你们……刚才在说什么呢?”
绾绾闻言。ww,1K.cn顿即想起刚刚五人木头般的静坐的好笑场景,她忍俊不住,扑哧的一声。便笑了出来,单婉晶与商秀绚显然醒悟过来,随即也是扑哧的乐了出声,而祝玉妍与单美仙毕竟多经年月,心中虽自莞尔,樱唇亦是微绽,但在三女的面前,均是强自忍耐住了笑声。
杨广望见她们笑得这么古怪。还道真出了什么异常之事,心中更感好奇,便问道:“究竟是什么事情,看你们笑得这么奇怪的?恩,婉晶。要不你来说说,让我也听听吧。”
单婉晶听见杨广地催促。又是扑哧的轻笑出声,然后将方才自己五人犹如泥塑菩萨般的默默静坐的事情徐徐道来,听得杨广也自一笑,但笑声之中,他又隐隐地悟到其间异常的缘由,省到这一层,当下他地心中也是一忽,但是,虽然这般说来,这却叫他如何能够割舍。
杨广此番前来,另有要事,当下决定将此事抛到旁边,于是便岔开话题,他嘴角含笑,轻柔地问道:“婉晶啊,你与我说实在话,你们这样待在宫中,是否觉得有些无聊呢?”
单婉晶与诸女听到杨广的话语,都是微愣,彼此相望了一眼,交换了个迷惑的神色,心中都似有所悟,前者犹疑着道:“恩,是呀,天天呆在宫里,整日游玩,是挺无聊的呢。”
杨广望着诸女,神秘地笑了笑:“如果你们真的没事,那就帮我做点事情,好吧?”
诸女见到杨广那神秘兮兮地笑容,芳心内皆感好奇,又听到皇帝有事要她们帮忙,神色都有些振奋,商秀绚表面文静,但实际上她的心性比单婉晶更是好动,因而便迫不及待地娇声问道:“好呀好呀,这两日确实有些闷了。但阿摩你想要我们帮你做什么事情呢?”
杨广望了望诸女,嘿嘿的笑道:“是这样地,你们也知晓,这天下么,我终归要收归回手中的,但是,若是真要将它们重新统一起来,那便避免不了与那些叛乱逆贼征战沙场。”
“我们的武功修为虽说不错,但也均是些江湖手段而已,若论上阵杀敌,决胜沙场,却反而不及朝中的诸位将军,”单婉晶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后,望了商秀绚一眼,然后笑声说道,“当然,秀绚自小便经营马场,与马贼曾有数度交锋,皆自胜出,却是不在此中了。”
商秀绚望着诸女瞧来的惊讶眼神,只是微微一笑,待得瞧见杨广投来赞许爱宠的目光,她芳心之中,自是暗暗窃喜,当下便迎着杨广的笑容,挺了挺她那高耸骄傲的酥胸。
祝玉妍与单美仙瞧见商秀绚那小儿女般地动作神气,都是垂下螓首,抿唇微笑。
杨广环顾了诸女一眼,哈哈笑道:“你们误会了,我哪里会舍得让你们征战沙场啊,且不说枪箭无眼,便是给风霜吹皱了你们那娇嫩嫩的脸蛋儿,那岂非要我心疼死了啊。”
诸女听见了皇帝这般贴心怜惜的话语,芳心之中纷纷欢喜,但小嘴儿自然是娇嗔连连。
绾绾仿佛也为杨广勾起了好奇之心,她妙目宛转,双眸异彩涟涟,只是凝睇着杨广,饱满红唇逸出动人的清音:“这可奇怪了呢,那帝尊究竟是想让各位贵妃姊姊帮什么忙呢?”
“很简单的事情,”杨广微笑着说道,“我想让婉晶与秀绚帮我做生意,而美仙可从旁照看协助,至于玉妍与绾绾,则帮我建立一支魅影卫。”
绾绾没想到这么一开口,便把自己给绕了进去,而祝玉妍与单美仙听见杨广在诸女地面前,竟公然地亲昵称呼自己,登时地有些尴尬难安起来,但在她们俩的芳心中,却是又羞又喜,但又不知怎么去面对单婉晶诸女,一时间,她们都深深地垂下美丽地螓首,而她们那吹弹可破的香腮玉颊,也升起了两抹惹人遐思,勾魂荡魄的嫣红。
单婉晶似乎没有注意到杨广的称呼有何不妥,对商秀绚与绾绾那富含探究意味的目光,也仿佛没看在眼内,她只是对着杨广惊奇地反问道:“我与秀绚……帮你做生意?”
“恩,是的,”杨广凝视着单婉晶,瞧见她神色无异,心头微松,便点头说道,“从明年起的数年之内,我们大隋可能要与诸路反贼连场征战,但这征战么,耗资实在巨大,虽说我大隋国库富足,甲于诸路反贼,但若起连绵之兵火,只怕也难以支撑到两年之后。”
“财帛所来,无外乎开源节流,”杨广眼见诸女皆为自己的话吸引了注意力,秀眸如水的望了过来,他便侃侃地说道,“但节流终归有限,要获取财帛,主要还得靠开源而得。”
“虽然我之前倚赖沈皖禅的狐狸军团,此时与沙天南暗中亦有协议,略有收获,但目前终是小宗收入而已。而婉晶你的东溟派有优质兵甲,秀绚你的飞马牧场则有神俊马匹,这两者乃是稀贵之物,短时间便可斩获良多,加之也可开拓市场,经营另外的货物销售。”
“可若是教兵甲和马匹流到诸路反贼的手中,那岂非是供物资敌,使之壮大了吗?”单婉晶对于出售兵甲和马匹给敌方之事,略有迟疑,而商秀绚点了点头,也是此意,至于适才杨广话中之意,显然是已将东溟派和飞马牧场视作己物,为自己所任意支配,关于这一点,单婉晶与商秀绚都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因为她们都已认定,那是自己的嫁妆。
“其中当然不是这般简单,”杨广呵呵的笑道,“具体的操作,还有待我们细细地商酌呢,我这也只是跟你们通个气而已。怎么样呢,你们愿意出来帮我这个夫君么?”
单婉晶与商秀绚听说此事能帮到爱郎,兼之又可出宫,自然是笑逐言开,欢声答应了下来,杨广又朝单美仙望去,正见她粉腮羞红,螓首轻点,显然是无声地应承了。
绾绾望了望正在含笑默坐旁边的师尊祝玉妍,她的秀眸异光微闪,忽然地便娇声问道:“帝尊啊,你适才说,叫师尊与绾儿帮你建立一支甚么魅影卫,这又是什么事情呢?”
单婉晶等诸女皆是知晓,皇帝前些时候,已经抽调大部禁卫高手,组建了分由宇文伤、尤楚红统领的麒麟卫、凤凰卫,巡视监察皇城,拱护宫禁安全,但此时听说皇帝好似有意组建第三支宫卫“魅影卫”,心中亦是大感奇怪。
PS:两百章了啊!只是用这么多时间写,却是惭愧了!恩,谢谢一直支持迦迦的朋友们,谢谢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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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零一章增兵偃师(下)
杨广望了望诸女那布满迷惘之色的粉艳娇靥,嘿然说道:“组建魅影卫之事,绾儿无须操之过急,况且,其中的细节部分,也还需要我和你师尊再仔细斟酌。”
绾绾听到杨广的话语,微微颔首应是,回眸处,却见单美仙母女俩,秀目流盼,正偷偷地扫视着师尊祝玉妍,那两张娇嫩的脸蛋上,也正绽放出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别样色彩。
杨广将席前这些尽收眼底,自然也知晓其中的尴尬,他摸了摸鼻子,转过头去,却见到商秀绚正睁着一双秋水盈盈的眸子,掩唇轻笑的望着自己,一张仿佛牡丹般的绝美秀脸,绯红滑嫩,好似熟透了的水蜜桃,杨广看得心中一热,随即想起这朵开得正艳的鲜花,自己竟还未采摘呢,所以,现在两人虽已有夫妻之名,却未有夫妻之实。
杨广当下只觉浑身燥热,他眼放光亮地望了商秀绚一眼,嘴里轻咳一声,说道:“恩,眼下我朝征伐李密在即,事关社稷,不容轻忽,因而,适才所说之事,也还需缓上一缓。”
“今日便说到这里吧,我先回藏春阁了,”杨广说到此处,嘴里又是一声轻咳,然后才继续说道,“恩,秀绚,我有些话要与你分说,今夜你便到藏春阁来吧。”
单美仙与众女都是知晓给杨广唤到藏春阁,是意味着什么,当即心中暗暗羡慕,看向杨广的目光,自是含着深深的幽怨,而商秀绚听到杨广的吩咐,芳心之中又羞又喜,便犹如小鹿乱撞般的怦怦直跳。1-6-K-小-说-网那张粉嫩的香腮,也顿时羞红似火,片片桃红。
却说杨广领着十数名女官,辞了众女,出了殿门,绕廊走柱,少时片刻。便已回到藏春阁中,他落坐于主厅的御座之上,见到案上正摊着三份奏章,便随手拿将起来批阅。
这三份奏章却是卢楚昨日送呈上来的,一份是请求皇帝下旨。督促地方尽早完成收稻种麦地农事,以充实国库,另两份也无非是向皇帝申报各项民政要事,并请示如何开展来年的朝廷政事,事如巨细。繁琐与否,均罗列其上,一眼看下。只见楷字密密麻麻、洋洋洒洒。
原来的杨广,打仗行军还蛮在行,但对于国事民政之类,却可说是毫无经验,当年他不顾国力,大肆征伐,兴建行宫,兴修大运河。等等之类,都源自于此。
而现在的这个杨广,虽说是来自后世,资讯发达,但也没有进过政府部门。对民政农事也只是一知半解而已,那些少得可怜的记忆。也因为与这个时代的情况迥然两异,几乎无用武之地,但卢楚在这些奏章中所提及的,无一不是关系国计民生,可说是一点也疏忽不得。
霎时之间,杨广地心中不禁有些烦恼起来:“我靠!想当个甩手掌柜可真不容易!”
“不过,要是李世民那死鬼的天策府里的那些牛人,都归顺了我,那就爽死了!”刹那之间,杨广又忆起那些登上凌烟阁的名臣良将,禁不住地又在心中臆想道。
杨广叹息着埋首案头,粗略地阅完那洋洋千言的三份奏章,并作了相应地批示,他放下狼毫之后,伸了个懒腰,抬了起头,望将出去,只见此时的日头,红彤似血,竟已偏西。
御榻旁边的赵女官瞧见皇帝终于放下了奏章,便娇声提醒道:“陛下,您该进膳了。”
杨广闻到这娇俏女官身躯上若有若无的少女幽香,再听到她软绵绵、娇滴滴的声音,身体内竟然蓦地升起了一阵火热,冲动之下,他猛地伸手,便将赵女官搂到怀中,横在膝前。
赵女官没有料到皇帝居然来这么一下,虽然她心内实是欢喜,但是,她毕竟还是处子之身,当着大殿内诸多女官地面,给皇帝这么搂抱亲热,她却还是羞涩难当,只听她“呀”的惊叫一声,登时间,便霞飞双颊,手足无措,只知将秀美的螓首,深深地藏入杨广地怀中。
杨广瞧见赵女官双眸紧闭,琼鼻翕动,两腮酡红,酥胸起伏有致的少女娇羞美态,心中更是火热,当即探出右手,便要伸入赵女官的纱衣之内,但蓦然之间,他突然地惊醒过来。
“咦?这是怎么回事?”杨广身躯微震,他停下右手,拧眉沉思道,“我自认自己对女色没有多强的定力,但是,我的欲念,也应该不会如此轻易地,便被撩拨了起来的啊?”
“难道这赵女官竟学有惑人于无形中的高深媚功?”杨广心中暗自惊疑,他俯头下望,但细看之下,杨广不禁哑然失笑,只见那赵女官的双眸似睁还闭,神色无限娇羞,她那美好娇躯微微颤动,脸颊赤红如火,而那双白皙小手,正紧紧地抓着自己衣襟,显是无比紧张。
“呃……应该不是她地原因,”杨广横目四望,殿中的那些女官望见他看将下来,俏脸都是红晕片片,纷纷地垂下螓首,杨广只凝神忖道,“可是,问题究竟是出在哪里的呢?”
杨广皱起眉头,沉吟了片刻,还是没有头绪,他摇了摇头,此时却听见一声低若蚊鸣的羞怯柔喊:“陛下……”杨广低头看去,正见赵女官面红耳赤,眼波娇媚,便仿佛笼上了一层薄薄的云雾,而那张樱桃般地小嘴儿,也微微地张启开来,正发出一阵娇腻细细的喘息。
此时虽见青春俏丽地赵女官已是情动异常,但身在殿中,于诸多女官众目睽睽之下,杨广占占手足便宜还可装作若无其事,却若要与赵女官当场欢好,他却是拉不下这个面皮的。
“来人哪,”杨广放开赵女官那柔若无骨的美妙娇躯,好似没有瞧见她那失望幽怨的眼神,只是朝着殿左的轮值女官传旨道,“教御膳房设宴于阁中,再派人将宫中的诸位夫人与妃子都请到这里来,待朕沐浴更衣之后,便与她们共进晚膳。”
那轮值的女官连忙应是,但她拜倒在地的时候,望向杨广的目光中,似乎有一丝迟疑,张口欲言,但见到杨广说完之后,便起身转进了内里,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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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零二章双修归元(上)
遥远的天际,残阳似血,红霞铺空,眼看着,天色已经逐渐逐渐的昏黑下去了。
在俏美宫女们含羞带涩的伺候下,杨广终于沐浴完毕,当他披上龙袍,领着众女官漫步踱进主厅的时候,便瞧见祝玉妍与单美仙,已带领着绾绾、单琬晶、商秀绚、沈落雁、傅君瑜、云玉真、董淑妮、游秋雁等女,正分列在御座下面的两旁,微笑着迎候,但令杨广微微惊奇的是,他的那位便宜儿媳妇,越王侗的生母刘秀儿,竟也赫然站在游秋雁之后。
杨广望了一眼刘秀儿,湛湛神目中闪过一丝奇光,他的心中总觉得自己好似遗忘了些什么,一阵唱和之后,杨广和众女都各自落座,只听得侍立在杨广旁边的赵女官轻轻的拍手,便见到阁外鱼贯的走出数十宫女,将托着的美酒佳酿、美食佳肴尽数呈到各人的案前。
祝玉妍等众女入得宫来,与杨广便不能时时相见,自然是寂寞烦闷难解,此时听杨广相邀,待得开席之后,杨广又是悉心的陪着她们聊天说话儿,无一有落空,芳心之内,自是欢喜,席间觥筹交错,只见莺莺鹂鹂,喜气浓浓,言笑焉焉。
掌灯时分,晚宴用毕,赵女官又唤进宫女,将残羹剩酿都撤了去,杨广微一挥手,她便领着那些宫女,都退到了阁厅的旁侧,垂手侍立,只听皇帝召唤。
“陛下,还有什么事吗?”单琬晶见杨广留下诸女叙话,便好奇的娇声问道。1K小说网电脑站www,1K.CN
杨广望着单琬晶秀美的玉容,柔声说道:“难道非要有事,朕才能与你们相见么?”
单琬晶瞧见杨广眸中的款款情意,心中又羞又喜。那张俏美娇嫩的脸蛋,顿时飞起了淡淡的红晕,但想到这数日来,与杨广相会的时间,只怕连旁边赵女官也及不上,忖到此处,她心中又是生出少许幽怨之意。不由娇声嗔道:“这些时日,不就是这样地么?”
单琬晶话语甫出檀口,蓦觉话中有异,她掩着樱桃小嘴,往席中的众女望去。果然见到诸女都笑嘻嘻的看着她,连祝玉妍与单美仙那美若天仙的俏脸上,都绽出了淡淡的笑意。
杨广听到单琬晶的话语,想到自己这数日来,确实是有些冷落了她。他心中升起愧意,对单琬晶更增怜惜之情,他心内想了一想。脑海里便有了主意,他先是朝着单琬晶深情的凝视了一眼,然后对着众女和声说道:“琬晶说地也是。你们所居的住所,与朕这阁子距离实在太远,这样吧,这藏春阁地方宽深,还有阁房十数间,你们便都迁到朕身边来住吧。”
诸女一听。自是喜出望外,都是喜声应是,莺声鹂语间,沈落雁轻扫了祝玉妍、单美仙与刘秀儿一眼,她那双水汪汪的媚眼。风情万种的凝睇着杨广,樱唇轻启。便听见她懒洋洋的娇笑道:“陛下啊,那么祝夫人、单夫人与刘妃,也要住到你地身边吗?”
祝玉妍听出沈落雁话中不无揶揄之意,她芳心之中,登时又羞又怒,狠狠地瞪了一眼沈落雁一眼,若非见杨广在场,只怕她已经忍耐不住,早便飞身扑上,找沈落雁的麻烦了。
而单美仙心中却觉得,自己与母亲的情人、女儿的丈夫发生了情爱,有了肌肤之亲,虽然是情不自禁,但总是又羞又愧,她听到沈落雁话中自是别意,但自觉无颜,芳心绪乱间,只觉脸靥一阵火烫,她没敢再与诸女对视,便深深的埋下了自己美丽地螓首。
那刘秀儿明亮的双眸中,却掠过了一丝奇异的光芒,她瞥眼瞧见杨广给沈落雁地话语挤兑得有些尴尬,微垂螓首,口中轻柔的道:“母妃且莫乱说。”她侧过身躯,对着杨广袅袅地拜了下去,娇声说道:“父皇,秀儿还要回去照顾越王,请父皇恩准秀儿先告退吧。”
杨广的本意,原是宴请祝玉妍等女,哪知传旨的女官,却连刘秀儿也唤了来,他心中对刘秀儿,也是有些莫名的不自在,这时听到刘秀儿要走,自是求之不得,当下他便和颜悦色的说道:“恩,也好,越王年纪还小,还需你好生照顾,你这便回去吧。”
刘秀儿也不多言,向着杨广与众女再拜下去,然后退了下去,出阁而去,沈落雁见到杨广目送刘秀儿那婀娜多姿的俏影远去,秀眉微挑,向杨广媚声说道:“不舍得她走吗?”
杨广瞧见沈落雁声若鹂啼,媚眼如丝,眼角眉梢间都散发出一股勾魂慑魄的春情,他看得心中一荡,但听清她话中意在取笑自己有扒灰之欲,心内当即一阵讪然,复而又有一种打破禁忌地心动,但他旋即便按耐下来,他又岂能当着众女之面表现出来呢。
“小雁儿,你休要胡乱的疯言疯语!”杨广作出厉色,瞪着沈落雁朝她哼声呵斥道。
沈落雁被杨广软禁于宫中,已是大为不满,又为杨广强迫,作了夫妻,虽说她不知不觉间,也渐渐的认命,当了帝妃,但芳心之内,总是有些失落,此刻听到杨广厉声呵斥,心中更感委屈,她那双亮晶晶的美眸也瞪得圆圆的,冷声道:“怎么?你不就是这样地人吗?”
单琬晶与沈落雁本就有些芥蒂,此时听见对方竟然对爱郎出言不逊,霎时间,她那张俏脸儿也绷了紧来,没等杨广说话,她便怒声说道:“落雁,你怎可对帝君如此说话?”
沈落雁曾经在李密帐下筹谋算略,统领千军万马,纵横沙场,所向无敌,虽然她从来没有骄纵自傲,但心中也不免有些清高矜持,此时她原本对适才冲口而出的话有些后悔,但听见单琬晶居然抢在杨广地前面,对自己出声喝斥,她却又怎能轻易的服软?
“我向来便这般说话,你难道不知么?”沈落雁毫不示弱地拂然作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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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零三章双修归元(中)
杨广瞧见沈落雁与单琬晶这两个心高气傲的妙人儿,螓首高昂,杏目圆睁,酥胸剧烈起伏,都是气鼓鼓的瞪视着对方,便犹如两只张牙舞爪的母狮子一般,不由地好气又好笑,他瞥眼四顾,又发觉祝玉妍与单美仙皆自沉默不语,诸女也是缄口静观,只是时不时地将异样的目光投射到自己的身躯之上,显然是不想插手到两女之中,而要自己出声排解。
而绾绾更是用她那双满蕴别样意味的清澈秀眸,笑吟吟的凝望着自己,她那张绝色倾城的娇美玉容,白里透红,朱红樱唇也勾勒出一丝好玩的神色,一副看好戏的俏生生的模样。
杨广将眼前一切都收归眼底,无奈的笑了笑,然后轻轻的咳嗽两声,说道:“好啦!好啦!你们都是朕的爱妃,在这里吵吵嚷嚷的,却成甚么体统!都冷静些吧!”
沈落雁与单琬晶给杨广这么一说,都微转过头去,却见众家姊妹的眼神异常古怪,而旁边的那些女官和宫女,虽然尽皆低垂螓首,但瞧她们脸颊上的神色,也是颇为异常。
两女的脸色刹时间便有些尴尬,但却不愿在对方面前露出半丝的示弱之意,于是都是正身挺胸,怒瞪了对方一眼,然后别过螓首,转望他处,总算停住了吵闹。
“好了,就这么说好了啊,”杨广见两女终于安静了下来,便满意的点了点头,他环视了众女一眼,柔声说道,“你们稍后便回到各宫宇,收拾一下东西。然后就搬到这边来住,省得你们老是埋怨见不到朕……”
杨广说到此处,看见祝玉妍与单美仙的目光躲躲闪闪,心中暗乐,便望着这两个宛如二八妙龄佳人的绝世玉人,含笑说道:“你们俩也是一样!”
祝玉妍与单美仙显然没有料到杨广竟然在众女面前公然这般宣说,都是又羞又气。娇滑玉嫩的秀脸一阵火烫通红,耳根都红透了去,没敢抬头看单琬晶与众女的脸色,脑海里也是昏昏沉沉的,两女正胡思乱想间。都没有注意到杨广接下来说的是甚么话。
杨广虽然瞧见祝玉妍与单美仙地羞涩异样,但也没有在意,只是厚着脸皮朝着狠瞪着自己的单琬晶嘿嘿一笑,然后便与神色各异的众女说说笑笑了起来。1^6^K^小^说^网
在杨广刻意的调和之下,霎时之间。整个阁楼中便飞扬起了阵阵银铃般的笑声。
半个时辰之后,众女都起身告退而去,唯只留下了粉颊绯红。手足无措的商秀绚,杨广瞧着满面娇羞的玉人,想到她这位自小娇生惯养地绝色小姐,却忍离牧场,无怨无悔地陪着自己到洛阳冒险,心中禁不住的涌起一阵阵的柔情蜜意,当下便走下御座,步到她的席前。弯腰凑身下去,怜惜地望着她,温柔地唤声道:“秀绚……”
商秀绚自然知晓自己期盼良久的好事即将来临,想到那等羞事,她芳心之内顿时娇羞不胜。难以自已,那具浮凸玲珑地曼妙娇躯。也微微的颤抖起来。
杨广微微轻笑,徐徐地伸出右手,抬起她那张温润滑腻的下巴,却见她那天鹅般的秀颈都已红透,辉煌的灯光下,她缓缓地抬起秀美地螓首,那张樱桃小嘴儿也在轻轻地颤动着,正用那双蒙上了薄薄云雾的美眸,含羞带涩地凝视着杨广那双深邃晶亮的眼睛,檀口轻启,只听到这位绝色玉人情动不堪地呢喃说道:“……阿摩……”
明烛高晃地厅阁之内,辉煌透亮,清风徐来,纱帐飘摇,杨广向商秀绚露出宠溺的温和柔笑,然后轻轻地牵起她那只纤嫩白滑的右手,引着她往藏春阁的内房慢慢地行了进去。
商秀绚那绝世娇容红晕处处,娇羞无限,连秀美的螓首几乎垂到酥胸,便在前边女官的引领下,她足下轻踩着盈盈莲步,反手轻握着杨广的大手,随着爱郎的步伐,缓缓地向房内走了进去,到得内里地绣榻前,她的娇躯已经是滚烫火热,摇摇晃晃,几难站稳身形。
杨广轻轻地挥了挥手,那些引路的俏丽宫女,便在满脸失望的赵女官的带领之下,俯首鱼贯地退出了内房,侍立在门外,只听哗啦一声,她们便放下了房门前地珠玉门帘。
杨广回转身躯,双手合握住商秀绚的纤纤素手,走近她地身前,凑到她那珠圆玉润的耳珠的旁边,抚摩着她那粉嫩如玉的脸颊,轻轻地柔声问道:“秀绚,你准备好了么?”
商秀绚听到杨广这话,更是羞涩无比,她将自己那玲珑丰腴的娇躯缓缓地倚到杨广的胸前,轻轻地点了点螓首,杨广得到玉人的应承,心下欢喜,将她拦腰抱起,放到绣榻之上。
任是商秀绚少小便执掌牧场柄权,英姿飒爽,杀伐自专,堪比少年英雄,但临到成为杨广的床上尤物之时,终于失去往日的英勇豪气,只听见她轻哼一声,发出了“嘤咛”一声羞叫,然后举起一双白皙素手,慌张地掩住她那张羞红近赤的绝世容颜,滚入了绣榻的内侧。
杨广瞧见商秀绚的羞窘美态,心中更是荡漾难已,他仰天发出心得意满的哈哈大笑,然后转过身躯,也登上了绣榻,只见他右手食指弹了两弹,周围的幔帐便落了下来。
杨广往商秀绚看去,正见她紧闭着双眸,粉腮桃红,酥胸鼓挺,起伏有致,惹人欢喜,杨广嘿嘿邪笑,伸手抚上她那双纤细的修长玉腿,只觉光滑润泽,如抚美玉,登时间,心中不觉又是一荡,他轻轻地摩挲着,然后慢慢往那具美妙的玉体压了上去。
商秀绚的樱唇轻启,发出“呀”的一声低呼,她的小手紧紧抓住旁边的锦被,显然芳心之内已经激荡无比,杨广心中又是欢喜,又是激荡,慢慢地俯身下去,含住她那两瓣轻轻颤抖着,正散发出芬芳气息的双唇,嘴下微微使力,轻轻地啜吸起来。
霎时之间,商秀绚浑身开始颤栗,她的娇躯僵硬了片刻,然后她那甜蜜的小嘴儿也开始缓缓地回应,香舌轻吐出来,在杨广的双唇之间颤抖着滑动挑动,杨广张嘴一吸,便含住她的丁香小舌,仔细地品尝起来,商秀绚“唔”的一声,一双藕白玉臂不由地搂住了爱郎。
杨广肆意地品尝了片晌之后,才松放开商秀绚的香舌,他抬起头来,冲着商秀绚微微一笑,然后慢慢吻上了玉人那白皙光洁的玉额,圆润柔软的耳轮,粉红玉嫩的脸颊,纤长雪白的秀颈,同时间,他用那只左手支撑住上身,而那只右手,却隔着轻纱罗衣,缓慢而坚定地抚上了商秀绚那丰满挺拔的酥胸,他没有露出半点迟疑的神色,便开始大力地揉捏抚弄。
商秀绚秀眉微蹙,朱唇轻张,编贝般的皓齿间发出了似是痛苦,又象欢乐的娇哼,杨广却没有满足,他双手发力,顷刻间便熟练地解开了商秀绚的罗衣系带。
便在商秀绚的欲拒还迎之下,杨广迅速地褪下了她的罗衣和宫裙,令她只穿着亵衣、亵裤,然后他便站起身形,也快速地卸下了自己的满身衣裳,露出了雄壮伟岸的赤裸身躯。
商秀绚听见簌簌的声响,不由地睁开双眸,偷偷地瞥了一眼,当她瞧见杨广那狂猛而又充满着爆炸般的力量的雄躯,禁不住地心如鹿撞,怦怦乱跳,但她移目下望,看见杨广胯下那怒龙般的昂挺巨物之时,当即忍不住地吓了一大跳,娥眉微颦,赶紧闭上了一双星眸。
杨广俯下身躯,张眼望时,只见商秀绚的亵衣之下,还有一抹鲜红的胸衣,紧紧地缚住那两团雪白高耸的玉乳,杨广双手微动,便松开了那抹胸衣,猛然间,只见白花花的亮光一闪,那两只白玉般的雪乳便魔术般地蹦跳出来,而那两点嫣红也兀自跳动不已,耀目异常。
饶是杨广已品尝过数位绝色美女,但瞧见这般动人的妙景,心中仍是大为意动,口干舌燥,他紧盯着那两颗玛瑙般的粉红小樱桃,暗赞自己艳福不浅,心中也实是喜爱非常,他猛地低头,张嘴便含住了一颗,一面用舌尖快速地拨动,一面揉捏那柔软而充满弹性的乳房。
当此时刻,商秀绚更是越发的情动,羞得无以复加,一张绝美的俏脸,赤红如朱,露将出来的如雪如玉的嫩滑肌肤,已经变得艳红片片,便仿佛三月里的桃花,教人如痴如狂。
她瘫痪似的躺在绣榻之上,那双半闭的星眸,泛起了层层云雾,眼神迷离,她的鼻翼轻轻地翕动,高耸的雪乳急剧地起伏,呼吸急促非常,她的喉间,也若有若无地响起了阵阵娇羞的呻吟,而她那双修长浑圆的玉腿,更是撩人心魄的缠绕上杨广的雄腰。
杨广正温柔地抚摩着商秀绚那绸缎般光滑的肌肤,使力地吮吸着两颗粉红可爱的小樱桃,怜惜地揉捏着那两座饱满雪嫩的乳房,蓦然间,他感觉到腰际微紧,抬眼处,只见商秀绚美妙的胴体正在好似灵蛇般的扭动,听着商秀绚那细若箫管的娇吟,望着她眼角眉梢间散发出来的勃勃春情,杨广只觉自己的全身上下,燥热难当,心中的欲念更是狂飚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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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零四章双修归元(下)
藏春阁的内房里,熏香缭绕,灯火辉煌,朦朦胧胧的绫罗纱帐之内,杨广跪坐在绣榻之上,目光炽热地俯视着身下的商秀绚,听着她那柔嫩的红唇发出那细若箫管的娇吟羞喘,望着她眼角眉梢间散发出来的勃勃春情,霎时间,他只觉自己的全身上下,越发的燥热难当,心中的那股熊熊的欲焰,更是如同那燎原的野火一般,呼啦呼啦地燃烧起来。
此时的商秀绚给杨广的连番爱抚,弄得已是意乱情迷,只见她霞烧玉颊,秀眉紧蹙,一双美眸中隐约的有盈盈雾波,凄惘迷离,而红唇吐出的阵阵芬芳娇喘,更是惊心动魄。
“阿摩……”商秀绚已被杨广撩拨得春情勃发,再难自禁,她此刻已完全地褪去了飞马牧场场主的威严和女儿家的矜持,一心只想得到爱郎的恩宠和雨露,她的喉间喊出了声声求欢的呻吟,那双浑圆修长的玉腿,更是无师自通地夹住了杨广的雄腰,不断地缠绕搓动。
杨广看着心爱人儿的柔媚冶荡的娇姿美态,哪里还按耐得住心中的欲火,他双手扯住商秀绚下身的亵裤,随手发力,只听“哧溜”一声,那轻飘飘的亵裤便飞出了罗帐之外。
明亮的灯光晃进绣榻,商秀绚那具白花花的犹如雪塑玉雕的曼妙无伦的胴体,便纤毫毕露地呈现在杨广那双瞪圆了的微红的欲眼之下,仔细地望将下去,只见那雪颈颀长,皓臂似藕,如粉似玉的美妙酥胸之上,而那两座雪白的椒乳,涎沫宛然,更是颤巍巍的慑人心魂。
商秀绚虽然神志迷乱。但灵台仅有的一丝清明,已叫她明白自己此时已经身无寸缕,微微地松开掩住双眸的素手,正见爱郎呼哧呼哧地急喘,双眼更是射出狂烈的火焰,灼灼地在自己的娇躯逡巡,霎时间她羞不可抑。双腿更是死命的合拢起来,便要翻身逃到绣榻里边。
杨广却哪里肯,他嘴里嘿嘿的邪笑两声,闪电般的伸出双手,分别捉住了商秀绚那两只晶莹如玉的脚踝。微微地使力,只听见商秀绚“呀”地一声羞叫,她的那双白嫩嫩的浑圆美腿,便叫杨广掰了开来,登时地。那萋萋芳草,美妙绝伦的方寸之间,便暴露在杨广眼底。
商秀绚虽是年少丧母。www,K.n无人教导夫妻恩爱之道,但今日中午蒙召之前,曾被单琬晶等女调笑良久,懵懵懂懂间,也懂得了少许的人伦大道,当此之时,她已是情知妙事来临,但见得杨广胯下地那有如擎天巨柱的昂扬凶器。她的芳心禁不住地忐忑,又是期待又是害怕。
杨广此刻已经欲火焚身,他再也难以忍耐,只见他的口中低吼一声,左手抗起商秀绚那只白皙浑圆的玉腿。右手把住商秀绚地纤腰,微微俯身。便猛地撞入了娇人儿的玉体深处。
“啊——”商秀绚乃是处子之身,虽然此前杨广已经做足前戏,但是破瓜之苦,又怎是她所能禁受得住,下身传上的剧痛,使她猛地张大樱唇,禁不住痛叫出声,“痛……”
却说杨广猛然闯入商秀绚地娇体之内,正要展开手段,肆意挞伐,但忽然听见商秀绚的这声凄婉痛哼,当下猛地惊醒过来,他感觉到商秀绚的娇躯突然僵硬了下来,便低眼望去,正见商秀绚弯弯黛眉已然紧锁,面色煞白,半睁半闭的星眸中,泪珠隐约,直要夺眶而出。
杨广看得猝然生惊,倏然醒悟到商秀绚乃是初承恩泽,比不得祝玉妍等女,忖到此处,他连忙尽量地放缓抽送的速度,双手也赶忙地将两道暖洋洋的真气送进了商秀绚的体内。
商秀绚下身正自惨痛间,忽然感觉到足踝与腰胁两处蓦然传入两道电流般的,令人舒爽之极地暖和真气,霎时间,仿佛熏香沁鼻,她登时周身俱酥,舒服愉悦到了极点,懒洋洋地提不起一丝劲儿,而下身那种凄楚的剧痛,也迅速地消弭散了开去,转化为丝丝快感。
片刻之后,杨广放下商秀绚那只晶莹剔透的秀美玉足,俯身跪在商秀绚身前,他左手托起商秀绚挺翘浑圆的香臀,右手温柔地揉捏着商秀绚饱满柔软的玉乳,雄腰旋转间,那根昂怒如龙地巨硕凶器便徐缓有致的进出于那温暖湿润地花蕊之中,愉悦声中,淫糜非常。
商秀绚甫尝至乐,自是难以抵受这种飘飘欲仙的快慰,通明的烛光透射进罗帐之内,只见这位平日清冷自矜、身份尊贵的牧场主人,全身仙肌玉肤艳红片片,娇躯宛如水蛇般的扭动不休,她此刻已化做榻上荡妇,鬓发蓬松,一对秀眉如蹙似锁,美眸亦自涌雾,那张樱桃小嘴儿,也张得大大的,正喊出声嘶力竭的呻吟浪叫,叫人禁不住的心荡神摇,意沉迷醉。
杨广听见身下玉人的娇婉浪吟,身内欲火更是强盛,他正要使尽毕身的力气,全神地冲刺身下这具曼妙无比的胴体,但倏忽间,他陡然察觉到,商秀绚的体内,竟缓缓地凝聚起一股汩汩荡荡的阴柔气劲,自丹田而下,至会阴而止,再沿着自己的阳物,浩瀚地涌将入来。
杨广正在惊诧莫明间,蓦然间,他脑海里刹时一空,电光石火间,一幅鬼斧神工雕就的巨大浮图现出于他的意识之中,他心中一动,灵觉迅疾地探去,正“看见”那幅浮图中有一个大圆,一男一女交体相缠,循环不息,而在浮图的下方,正写着数行斗大的大字:
“宇宙往来,一阖一开,至阳赫赫,至阴肃肃,生机在息机之中,生气在息气之内。动者固不可自封,不动者亦不可自弃,弥久弥芳,历经往常。大凡行功到无味时,滋味必从此出,天之为天,非阴极则阳不生,物穷则反,道穷则变,无路可入处,方有入。”
在看完这数行大字的一刹那,杨广的心中顿时升起一丝明悟,猛然地,他全力催动体内魔种所化就的阴阳两仪真气,将之凝结成球,送往丹田,再下传至自己那昂扬阳物的顶端。
商秀绚受到魔种真气的冲击,情欲更是蓬勃磅礴,她张大红唇,婉转娇啼,娇吟狂呼,还使出全身的气力,耸高玉臀,竭力地逢迎起来,以最狂野的方式释放自己的激情和爱恋。
杨广此时虽然也在迅疾地抽送着自己的昂怒凶器,享受着商秀绚美妙玉体带来的至乐快感,但灵台却出奇地澄静空明,不住地催动着凶器顶端的阴阳两仪真气球体,便在商秀绚体内的那股阴柔气劲传送到她会阴蕊心的时候,杨广的昂怒凶器也恰好撞将中地,霎时间,正攀登到极乐高峰的两人,脑海里同时地“轰隆”一声,而商秀绚的那股阴柔气劲便为杨广的阴阳两仪真气球体吸引了过去,仿佛有一声水响,这股阴柔气劲便融入了那球体里去。
刹那之间,杨广的意识里猛然地泛起无数玄奥奇妙的浮图和文字,迅速地烙印在杨广的脑海中去,最后落到杨广的意识中的,却是那七个金光璀璨的大字:道心种魔十二篇。
此时的商秀绚,无知无觉地将自己的处子元阴送与杨广进补之后,再受到杨广更为强大的魔种的刺激,更是如疯如狂,她全身的肌肤泛起玫瑰般的艳色,香汗淋漓,那具曼妙无匹的美好娇躯,也犹如火炭般的灼热,她那张娇媚俏美的秀脸玉容,更是呈现出欲仙欲死的冶媚浪荡的神态,可想而知,她此刻已是身登男女合体之后所能臻至的那种极乐的欢喜境界。
而杨广此刻也是狂喜难已,一方面是与商秀绚合体所带来的那种感官极乐,另一方面,他却是从那刚刚得到的《道心种魔十二篇》中,体悟到自己可以通过与祝玉妍等女的合体双修,双方互相通送阴极元气、阳极元气,以滋养壮大自己的元气真劲,增进修为。
“向雨天留下的这份秘诀出现得真个及时!有了它,算上玉妍和美仙,老子起码可以再造就出两个向雨田,嘿嘿!这下可发大了!那四个劳什子的四大道尊老乌龟么,哼哼哼,若是你们敢来招惹老子的话,老子就要你们好看!”杨广在自言自语着,同时动作加剧。
半个时辰之后,就在商秀绚被送上欢乐的最顶点的时候,她的红唇骤然大张,发出了一声狂叫,玉臀猛地颤抖了三下,然后她的娇躯便仿佛烂泥般的瘫软在绣榻之上,动弹不得。
杨广新得商秀绚处子元阴的进补,阳气正盛,却还没有尽兴,但看到商秀绚娇身嫩体,全身缓缓抽搐,正自昏昏冥冥,沉浸在高潮之中,显然难以承受自己的第二次挞伐,当下他眉宇微颦,抽身退出商秀绚的体内,他望了望门帘那处,忽地嘿声邪笑,抬手轻轻的合击。
却说门帘之外的赵女官和诸多宫女,隐约听见皇帝与贵妃在房内榻上连番大战,而那声声呻吟浪叫与喘息撞响,也源源地传将出来,叫她们听得身酥腿软,脸泛红潮。
此刻听到皇帝的召唤,赵女官连忙收拾心情,率领着诸位宫女,捧着净水与绸巾,拨开珠帘线门,袅袅地走了进房……
PS:这速度……惭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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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零五章扒灰往事(上)
黎明时分,东方破晓,温暖的阳光从推开的晴窗投映了进来,照射在藏春阁内房的地板上,登时泛起斑斑点点的明亮光晕,而徐徐的清凉晨风,也轻轻地扬起了房内的绫纱罗帐。
朦朦胧胧的轻纱里,躺在绣榻之上的杨广,缓缓地睁开双眼,晨光射来,他禁不住地微微地合了合眼,身躯也动了动,立时地,躺在他身边两侧,满脸疲倦而又无限舒爽的商秀绚与赵女官,便同时地惊醒了过来,但她们想到昨夜自己两人竟被皇帝肆意“欺凌”、自己又是如何婉转娇吟、逢迎承欢的荒唐淫靡的情景,顿时羞涩难当,根本没敢睁开眼睛。
就在缎罗锦被之下,两具身无寸缕的妙曼裸躯,悄悄地缩了一缩,微微地僵硬起来,而商秀绚尤以为甚,昨夜杨广将赵女官拉上绣榻之时,她尚自沉浸在高潮后的余韵之中,神志模糊,不省人事,否则以她的个性,恐怕连第三人是与她情同姊妹的单琬晶,也休想叫她拉下脸面,与其在这张绣榻上献上冰清玉洁的娇躯,同时侍寝,更何况是这陌生的赵女官。
杨广的感应是何等敏锐,他察觉到两女的呼吸微微急促,肌肤也骤然紧张起来,哪里还不知两女已经睡醒过来,但是瞧见两女娇艳欲滴的玉容上,长长的眼睫毛忽扇忽扇的可爱娇俏的模样,促狭心登时大起,装作浑不在意,自言自语地说道:“啊哈!这两个娇滴滴的美娇娘竟然还没醒的啊,也好!朕也觉得昨晚没够呢,正好趁这个时机再战一场!”
商秀绚与赵女官听到皇帝的话语,立即吓了一跳,她们昨夜刚被皇帝开苞。初为妇人,虽说鱼水之欢令她们沉迷不已,但剧战半宿之后,才被心满意足的皇帝放将开来,已是异常疲累,此时醒来,浑身更是隐约酸麻。16K小说网,手机站wap,k.cN酥软无力,只怕很难禁受得起皇帝的再次宠幸。
商秀绚与赵女官还没来得及反应,杨广已经哈哈大笑,他藏在锦被下面地双手,左右地伸了出去。顺着缎子般光滑的雪腻肌肤,迅速地将两座高耸粉嫩的乳房握入掌心使力搓揉。
商秀绚与赵女官猝然受袭,当即都羞得惊叫一声,刹那间便秀脸通红,她们连忙地将锦被拉起。将自己美丽的螓首都埋进了里面,只留着满枕的乌亮如瀑的长长黑发露在外头。
杨广得意地大笑起来,昨夜他在两女那绝美妙曼的玉体上驰骋半宿。享尽风流,在武功修为与单琬晶不相上下地商秀绚身上,更是得到了可贵的处子元阴,得益良多。
此刻杨广情知两女昨晚初承恩露,只怕今晨却很难承受自己的狂风暴雨,所以也不以为甚,当下他在被窝里摸索了一阵之后,分别地在两女那滚圆挺翘的雪嫩粉臀上轻轻地拍了两记。然后便从被窝里钻了出来,他简单地披上了龙袍后,便昂然地跨下了绣榻。
“这张绣榻终究是太窄,三人同眠还余下点地方,但若是加上两人。已经嫌挤,更不用说将美仙她们都拉将上来。”杨广摸着下巴,暗自忖道,“看来要换上一张大的才行了。”
杨广一面拍掌呼唤宫女,一面浮想联翩,遥想到有一日,祝玉妍、单美仙与单琬晶这三女,同时赤裸着美丽地胴体,乖乖地趴伏在那张大大的绣榻上,高高地耸起她们那浑圆白皙的挺翘粉臀,等候自己去临幸的美妙胜景,他当下禁不住地嘴角微翘,嘿嘿的邪笑起来……
在宫女地悉心侍侯下,杨广很快地梳洗完毕,问了时刻,方知已近辰时(辰时是七点到九点,以八点为正点),距离自己规定的上朝时间已为时不多,旋记起今天正是拜将出兵的日子,当下他便匆匆地用了早膳,不及与商秀绚两女告别,便领着一众宫女踏出阁门。
杨广一行人行色微急地步出门去,正要与候在外阁地宇文伤等众多侍卫会合,赶到集会殿,但当他们走到阁间回廊的时候,却迎面遇见了正从角门匆匆而入的越王的母妃刘秀儿。“儿臣拜见父皇。”刘秀儿见了杨广,慌忙领着随身的女侍拜了下去,俏生生地说道。
“罢了,起来吧。”杨广不易察觉的微微皱眉,他自从初次见到刘秀儿之后,便有种奇怪的感觉,仿佛自己在什么地方已经见过她似的,但是当他绞尽脑汁地想了半天,脑海中那沉浮不定地记忆,却忽然地又变得模糊了起来,叫他摸不着头脑,搞不清头绪,异常困扰。
“你有什么事吗?”杨广将刘秀儿唤起身来,见到她垂手站在廊道旁边,便开口问道。
“启禀父皇,秀儿听闻母妃们新迁,特来此给父皇和各位母妃问安。”刘秀儿低垂着她那秀美无伦地螓首,莺声呖呖地回道,她的声音娇滴滴的可人,银铃般的清脆动听。
大业元年(公元六零五年),皇帝大赦天下,征召宫女,刘秀儿乃入宫,其时她年方十四岁,后来充东宫,服侍太子杨昭,十六岁时,她生下越王侗,终于受封良娣。
此时刘秀儿却也不过二十八九岁,正是风华正茂之时,她的双眸清澈如水,容颜更是美丽无比,那具玲珑浮凸地娇躯,更是散发出成熟甜腻的风情,但因为久居深宫,遵行皇族礼仪,言行举止,眼角眉梢间,便有一种雍容华贵地气质,端庄自矜,丰韵差可比拟单美仙。杨广看得点了点头,他微微地打量了一眼刘秀儿,发现她此时的着装有些奇怪,不单式样有些过时,而且所用的绫罗缎子也已经有些褪色,但是却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微妙感觉。
“越王还好吧,”杨广心中想了想,但还是没能记忆起什么,当下便暂时抛将开来,然后问起当日见到的那个聪明伶俐的便宜孙子,顺口说道,“恩,是了,他现在年纪尚幼,你也不要将他关在外宫念书捧经,有空的话,你便带着他进来内宫,也与朕见见面吧。”
PS:扒灰之说(以下字数不计费)!
据说,是据说啊——据说有一次,王安石走过儿媳的房间,看见儿媳睡在透明纱帐的床上,眼睛不由得为之而大亮。王安石毕竟是诗人,于是在充满灰尘的墙上写了一句:“缎罗帐里一琵琶,我欲弹来理的差。”写完后躲在一旁观察儿媳的动静。儿媳看到公公在外面鬼鬼祟祟的,于是出来看公公在墙上写了什么,一看到公公留下这样的词句,当即明白了是什么意思,于是在公公的诗句后续上了一句:“愿借公公弹一曲,尤留风水在吾家。”王安石看见儿媳的话后,正在暗自高兴,没想到这时儿子出现了,于是赶紧用袖子去擦拭墙上的字迹。儿子奇怪,问老父在做什么,王安石说,在扒灰。又来,又有专家考证说,扒灰一词不是出于王安石,而是出自大学士苏东坡先生,但是故事情节大同小异。
呃……再次重申,上述乃是据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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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零六章扒灰往事(下)
哪知刘秀儿听见杨广这话,杏眼儿迅速地轻飘了杨广一眼,似乎是想起什么,她那娇腻柔嫩的玉颊便蓦地升起微微的红晕,望向杨广的那双澄澈的美眸,也立即闪过一道喜悦的光芒,只见到她轻轻地颔首,然后柔声应道:“是,父皇。”那语气竟有说不出的婉转娇媚。
杨广并非瞎子,哪里还看不出刘秀儿神色有异,但脑里思索,却不得其解,当下他也不以为意,微微的瞥了一眼刘秀儿那张娇美妩媚的俏脸,挥了挥衣袖,抬脚便要走出廊道。
“父皇!”后面的刘秀儿张了张樱桃小嘴,当杨广刚刚行出两步,她终于又喊了一声。
杨广停下匆匆的脚步,回转身躯,微微皱眉,缓声说道:“怎么了?你还有事情么?”
刘秀儿听出杨广的口气里已含有不耐,虽然这些时日以来,杨广与她见面的时候,始终是和颜悦色,但君王积威之下,她的心中仍是微起忐忑,只是,有些话,她却是不能不说。
“启禀父皇,越王的生辰是十月十七,他乃是大业元年丙辰月日受的孕。”刘秀儿望了望杨广那俊秀年青的脸庞,心头微微地泛起一阵恍惚,她犹豫了一瞬,终于鼓足勇气,莲步前移了两步,凝视着杨广那深邃闪亮的双眼,朱唇轻启,轻轻地说道。
杨广听见刘秀儿的话语,心中想了一想,记忆里果真有这么一事,但他却不明白她为什么在这当儿提起这些陈年旧事,当下只是轻哦了一声,淡然说道:“朕知道了,你现在可前去禀报你单母妃知晓。一切听从她的安排,为越王他办置相关事宜便是了。”
刘秀儿说出那话之后,便凝眸注视着杨广脸容的神色,但她在其上,却由始而终都没见丝毫异常,顿时地,她的心内登时升起一阵失望。那绝美的容颜也微微地泛起了黯然之色。
“是。”刘秀儿怅然地低下螓首,轻声应道,杨广凝视了她一眼,眸子里若有所思。
杨广领着那些女官和宫女,步履匆匆地走出内阁的拱门。然后与候在外阁的宇文伤等侍卫会合,见礼之后,他们便簇拥着杨广,悄声无息地往外宫地集会殿急疾地赶了过去。
宇文伤护在杨广身侧,亦步亦趋地跟随杨广的步伐。他早便瞧出皇帝似有心事,心中顿时微感惊讶,自皇帝从江都奋起。下罪己诏,伐李子通,奔赴洛阳,连番作为,果决能断,谋略深远,令人心起高深莫策之感,行事作风。也都与往日迥然两异,实在叫人瞠目结舌。
宇文伤也摸不清皇帝的底细,心中自然也大起敬畏之意,更甚者,恐怕还有点莫明的畏惧。因而他再也不敢有丝毫的松懈怠慢,此时见皇帝竟似有未能决之事。难免有些奇怪。
“宇文卿家!”宇文伤正思忖着的时候,却见皇帝拧紧着眉毛,低低地唤了自己一声。
宇文伤心中一惊,连忙地停下了心内的遐想,恭声应道:“臣在。16K小说网,手机站wap,k.cN”
“你与朕说说吧,这十月十七是个什么日子?”杨广轻轻地咳嗽一声,缓声问道,原来杨广自见了刘秀儿之后,便觉得她说话和神情都是奇奇怪怪的,又莫名其妙的跟自己提到越王侗的生辰,和他当年的受孕日,杨广心感这其中必然有什么深意,但是此时他百思还是不得其解,感于宇文伤经年身处宫中,也许可从他这里听到什么,所以才有此一问。
“十月十七?”宇文伤讶然道,他心中微微地思索了一阵,适才恍然的回道,“啊,启奏陛下,这十月十七乃是越王殿下的生辰。”同时他暗感诧异,皇帝怎么关注起日子了啊。
“这个朕已然知晓,还有其他的什么事情吗?”杨广微微颔首,继而徐声问道。
“请恕老臣驽钝,依老臣想来,并没有其他的了。”宇文伤脑海里一阵回忆,然后道。
杨广将适才刘秀儿地奇异举止回想了一遍,拧起眉头又问道:“那么丙辰月日呢?”
上一丙辰月日,乃是大业元年元月初九,宇文伤见皇帝问得奇特,心中微动,他当下细想了一下,悄声回道:“启禀陛下,丙辰月日,您下诏立已故的晋王昭为皇太子,晋王昭乃拜而受,领太子妃虞氏等,入主东宫,又入未央宫,叩谢天恩,陛下是时曾设宴相待……”
宇文伤娓娓地说来,而杨广听到此处,脑袋里却轰的一下,掠过了一幅幅地影象:
在那些色彩斑斓的画面里,“他”孤身一人,走进了一座华美富丽的小殿宇里,在寂静的殿宇里面,“他”见到了奉旨相候的,楚楚动人的太子侍姬,当年年纪尚幼的小刘秀儿。
小刘秀儿瞧见当时的“他”,慌忙地盈盈下拜,“他”却将小刘秀儿拉将起来,拦腰抱起,小刘秀儿顿时花容失色,惊慌地挣扎,“他”却不管不顾,只是仰天哈哈大笑,牢牢地搂抱着小刘秀儿幼嫩地玲珑娇小的身躯,大踏步地朝着殿宇内里的那张宽大的绣榻行去,小刘秀儿秀脸又现惶色,一边扭动挣扎一边哀声恳求,但“他”却将她一把扔到了绣榻之上,然后脱衣登榻,朝着缩在绣榻内侧的小秀儿揉身扑了上去……
“……陛下……陛下……”旁边地宇文伤述说完毕,却见皇帝突然地停下了脚步,脸上罕有地现出复杂的神色,而面容还有些呆滞,双目亦是微微地失神,全无焦点,他当下禁不住地大吃一惊,隔了半晌,他见皇帝还是那般模样,当即试探着呼唤出声。
“……啊!哦!”待得宇文伤连呼了两声,杨广的身形猛地剧震数下,双眸突地精光一闪。脸容也恢复了宁静,他转首望着宇文伤,缓声说道,“你刚才说什么,宇文卿家?”
宇文伤微微一怔,但抬眼瞧见皇帝那锋锐如刀的眼神,心中登时忍不住地吓了一跳。他连忙低下视线,越发恭谨地说道:“启禀陛下,微臣刚才好象听见朝鼓在响了。”
杨广眯眼望了宇文伤一眼,侧耳倾听,果然听见远处传来了沉闷的朝鼓声。他微微地点头,然后抬腿举步,重新起驾,宇文伤暗地里抹了一大把冷汗,然后赶紧跟了上去。
当临近集会殿的时候。杨广也终于将心底深藏的那份记忆挖掘了出来,他在心中思索沉吟了片晌之后,暗中忖道:“原来。杨侗竟是我的便宜儿子,而非便宜孙子啊!”
片刻之后,钟鼓齐鸣,朝歌颂响,杨广便在一片叩拜呼声中,领着在后面尾随着地女官和侍卫,进了集会殿,冉冉地登上御阶上的绣榻。接受了阶下的数十名文臣武将的颂拜。
此次朝会主要是商议出兵增援偃师前线的事宜,但事前杨广已与张镇周商量妥当,早便有了定议,阶下的臣子也大都得到通报,自无异议。所以,杨广挥手示意张镇周提出早已拟订的方案后。独孤峰、郎奉、宋蒙秋、寇仲、卢楚等人都鱼贯出班附和,位置列于卢楚之上地沙天南,虽然在洛阳的声名隆重,但他新近才进了朝廷,身居侍郎之位,尚未得闻要事,事前也没有得到通报,因而只是稳站不动,而其余之人,碌碌庸庸,自无他话。
杨广此时也是心不在焉,他见大局已定,便即下令,拜张镇周为奋威将军,督领精兵四千,前往偃师一线,辅助偃师主帅镇东将军杨公卿,击败李密之军,同时,擢升寇仲为奋勇校尉,提率精兵一千,任先锋官,即刻起程,乘坐战船,顺洛水而下,尽快赶赴偃师。
辰时末刻,杨广宣布任命之后,便草草地结束此次朝会,返回内宫,原本沙天南还想向皇帝询问自己的女儿沙芷菁的情况,顺便问问皇帝对她的观感,奈何皇帝却匆匆地退朝,他也只好悻悻地与众同僚退出了殿宇,回转外宫地官署,处理皇帝新近吩咐的政务。
却说寇仲在散了朝会之后,便急急地赶回杨广拨与他栖身的府邸之内,进了主厅,便见徐子陵与跋锋寒正老神在在地端坐在里面,前者捧书静读,后者则把剑轻拭,各得其乐。
“校尉大人回来了。”跋锋寒也早便得知寇仲得升官职,他见到寇仲满面笑容地踏进房内,便放下手中的利剑,出声打趣道,同一时间,徐子陵也放下书本,微笑着望了过去。
寇仲望着他们两人,心中升起一阵暖意,故意作出志得意满,趾高气扬的模样,煞有介事地喝道:“尔等小民,还不快快见过本大人!”但他自己还没说完,却已经笑了出声。
跋锋寒哈哈大笑,跳了起来,嘿然捶了寇仲两拳,寇仲挺身受他两下,然后也回手捶击他,两人笑闹了少时,徐子陵站将起来,笑声问道:“陛下叫你领军出征李密了吗?”
“恩,”寇仲收住手脚,说道,“姐夫说兵贵神速,叫我准备一下,午时便要动身。”
跋锋寒在旁边倾听了一会,忽然若有所思地笑着说道:“你们两兄弟说也真奇怪,一个叫皇帝作陛下,另一个却称呼他为姐夫,只不知到了他地面前,却怎么称呼他的呢?”
寇仲自非泛泛之辈,他哪里还听出跋锋寒话中另有他意,当下他也不与跋锋寒客气,毫不在意的嘻声说道:“老跋,你说话不要吞吞吐吐地,有话就直接说将出来吧。”
徐子陵微微一笑,道:“你性情太过跳脱,老跋叫你在皇帝面前还是收敛一下为好。”
寇仲笑容微凝,旋即明白其中的含意,徐子陵他们虽然不知晓此杨广已非彼杨广,又见杨广亲切温和,待他们厚重无比,自此而说,彼此应该和乐融融,亲密无间,但自古以来,身为皇帝者,向来喜怒无常,恩威并重,为人臣者,一语不慎,立时身首异处,这种事情,自先秦以降,便大有人在,今日跋锋寒和徐子陵见寇仲受擢升而喜,因为异语,以作警示。
寇仲见跋锋寒和徐子陵满脸关切之情,更是感动,他郑重地点了点头,刚要开口致谢,却见房外走进了一名仆人,只听他恭声禀道:“三位大人,我们府邸之外有两位士子,他们自称是侯希白、秦川,要求见寇大人。”
“侯希白?”寇仲与跋锋寒听见来者报名,不由地面面相觑,暗自纳闷,而徐子陵的心神却莫名地一动,自己在心中喃喃地念道,“……秦川?”
当此之时,寇仲三人的府邸门外,侯希白悠然自得地伫立阶下,他身着一袭白衣,手摇一把画有美女的折扇,文质彬彬,有说不尽的风流倜傥,宛如玉树临风般的引人注目,而站在他旁边的那名青衫文士,却仿佛天生磁石一般,更加地吸引那些路人地目光。
这名青衣文士的衣袖随着初冬的轻风拂扬,有说不出的舒适飘逸,他身材修长,略显轻盈,他那张秀美无伦的脸容,更是有若川岳般起伏分明地秀丽轮廓,此人就仿佛齐集天地灵气而生,全身上下,充盈着氤氲般的出尘脱俗地清淡气质,教人一见,便生惊艳之感,只觉此人绝非人间所有,实是天上嫡仙,不知不觉间,心中的崇慕之意,便油然而生。
这位自号秦川的人,就这么的背负着双手,从容自若地站立阶下,在旁人看来,只觉得他虽然站在府门的阶下,但却给人一种他已经身处云端,正在俯瞰芸芸众生的别样感觉,而且,虽然他的笑容亲切宁静,气质和煦,但无端地却叫人生出一种高不可攀的仙姿逸态。
侯希白凝目望着身旁的“秦川”,心中无法自制地升起仰慕崇敬之意,他自然知晓眼前之人,乃是武林圣地,他的师门死敌慈航静斋继碧秀心之后,首次踏足尘世的新一代弟子,绝代佳人师妃喧,事实上,在他们同游长江之时,便互相告知了彼此的身份,但这一事实,却毫无妨碍他们两人互相视为彼此的知己,摇舟畅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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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零七章三国故事(上)
侯希白正自心神俱醉地凝望着师妃喧,却见府邸的门内,那名青衣仆人正领着满面笑容的寇仲,步履轻快地行了出来,寇仲锐目如电,神光乍闪,他瞧见侯师两人那丰神如玉的风采,心中顿时生出一丝好感,当下便朝着两人施了一礼,正容微笑道:“寇仲有礼了。”
侯希白对寇仲也是闻名已久,此时见到寇仲虽是年纪青青,但举手抬足间,龙行虎步,炯炯双眸中亦是精光闪闪,那张方正的脸庞,微微含笑,亲和温暖,隐隐地又蕴涵着一股天生豪勇的气概,教人一见,不由得心折拜服,当即他双眼也是一亮,只听唰的一声,他便潇洒地收起美人扇,微笑着回礼道:“不敢,侯希白冒昧来妨,失礼之处,还望寇兄见谅。”
旁边的师妃喧望见大踏步而出的寇仲,美眸中亦是迅速地闪过一丝异采,她身负师门的重任,出道半年有余,行走间,见过天下间无数的青年俊杰,但若论其中之翘楚,除开只有一面之缘,却已突遭魔门新一代优秀传人毒手的李世民,便要首推魔门花间派的侯希白。
虽说此前师妃喧也听说过寇仲于重重围困中斩杀铁骑会巨孽任少名的威名,但因为他乃是与徐子陵合击,因而只是一笑而过,但此刻见其人气质风范,才知闻名不如见面,芳心登时微微的一动,不过她毕竟修习《剑典》多年,心志之坚,堪比乃师梵清惠,因而表面上仍是淡然而笑,望见寇仲远远地便遥以致意,于是她也随着侯希白含笑回礼。但却不说一语。ap,6K.cn
寇仲此时已从那把美人扇认出了侯希白,但即使他的眼力如何独到,阅历再怎么丰富,隐隐地也感觉出对方身边的那位青衣文士气质独特,世间少有,非同凡响,但怎么也无从知晓此人。竟是武林两大圣地之一的慈航静斋派出行走江湖,挑选天下共主的新一代传人。
此时寇仲听见侯希白的口中客气连篇,他也收拾起心中性情,嘴里面也客气了几声,然后眼光转到师妃喧的身上。见对方着文士轻衫,便正容说道:“敢问这位先生是?”
侯希白见寇仲问起,连忙依照前言,介绍道:“哦,这位是在下朋友。秦川秦先生。”
寇仲听闻是多情公子有此朋友,又见对方气质容颜非同泛泛,自然不会等闲视之。他又与之客套一番,三人在府门外见礼已毕,寇仲还是套不出对方两人地来意,当下便作了延请的手势,一边往府里让,一边笑道:“侯公子,秦先生,请到里边说话罢。”
寇仲此言正中侯希白与师妃喧的下怀。前者笑若春风的微笑道:“也好,寇大人请。”
三人先后地踏进府门,寥寥数言间,便已步入了空无一人的主厅,三人又谦让一番。然后便分开主宾,在厅心那扇屏风前面的席位上落座下来。接着有仆人奉上热气缭绕的香茗。
寇仲此刻已经奉有便宜姐夫地军令,时间紧迫,便无心与侯希白他们绕来饶去,徒花工夫,当下开门见山地问道:“侯公子,秦先生,不知二位大驾光临,有何见教?”
侯希白见寇仲爽直,心中亦是生出一丝好感,他看了一眼旁边的玉人,瞧见她正在神闲气定地捧着香茗,那双明澈的眸子,射出若有所思的光芒,她的绝世玉容仍是犹如千年不波地古井,没有丝毫的波澜,显然已经全是托付自己,任凭自己来应答。
“见教不敢。今日在下二人此来,是有些事情想跟寇大人打听一二,祈望万勿见怪。”
“侯公子无须客气,请说。”寇仲此前闯荡江湖,为人追杀,千里奔亡,狼狈无比,此时却见侯希白这位江湖有数的青年高手,居然庄而重之地称呼自己为“寇大人”,登时间,他的心中莫名地升起一种荒谬绝伦、无比怪异的感觉来。
“呃……请恕在下孟浪,”侯希白面色颇为奇异地说道,“如今江湖之中,流言沸腾,都道天下三大宗师之首,我中原武林第一人宁道奇散人,因为深夜潜入大内中,而为禁卫所擒,而今还拘押在洛阳宫城之内。寇大人乃是当今圣上地妻弟,深受恩宠,据闻当夜亦曾参与其事,想来自是深悉其中的情形,但不知江湖所传闻之事,是真是假?”
寇仲闻得此言,当即警惕地望着两人,他瞧见两人的目光热切,特别是那位秦川,白皙如玉地俊秀脸蛋虽然沉凝如昔,但双眸却射出异常炽烈的异光,当下他心内不由微微一动。
“侯公子为何如此关心此事呢?”寇仲微不可觉地盯了秦川一眼,呵呵地笑声问道。
侯希白诚挚地望着寇仲,洋洋洒洒地坦然说道:“宁道奇散人在武林中武功卓绝,德高望重,乃是我中原武林之象征,凡我习武之人,无不崇慕敬仰,是以在下在江湖之远,骤然听闻此事,仍是吃惊万分,所以也才有今日一行。”
侯希白虽然是魔门一系花间派出身,又受石之轩多年教导,与白道也有些歧见,但他天性恬和,喜好画技之道,对魔门的归属也并非如乃师之强,是以对白道中人素无仇怨之心,所以他的这番话,倒也出自真心实意,并非是为了讨好取悦旁边正跪坐着的绝代佳人。
寇仲见到侯希白神色诚恳,不似作伪,他沉吟了片刻,方才徐徐地说道:“江湖传言无假,侯公子所言亦是无差。不错,宁道奇散人如今正是拘押在禁宫的大狱之中。”
旁边的师妃喧饶是她清修《剑典》经年,只差毫厘便进入“剑心通明”的圆满境界,但此刻听见寇仲亲口肯定传言所说无虚,美丽地剪水双眸仍是禁不住地掠过一丝凌厉之色,她万万料想不到,杨广这个昔日的将亡之君,居然如斯胆大妄为,竟敢将万人景仰的中原武林第一人,拘禁于宫城大牢,由此看来,江湖上传说的,杨广乃是魔门新一代邪帝,且与魔门的尊者阴后祝玉妍苟且勾结之事,亦是空穴来风,绝非无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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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零八章三国故事(中)
“传言竟是真的?”侯希白为师妃喧所邀,来寇仲这里询问此事之前,还道是江湖之人以讹传讹,此刻听见寇仲回以肯定,说道杨广果真敢冒白道武林之大不韪,公然囚禁了宁道奇,蓦然地,他的脸色登时微微一变,对杨广胆量之大,禁不住地暗暗吃惊。
“事情恐怕远非这般简单,师妃喧暗运师门止怒之法,强自按耐住心头的滔滔惊忿,她眸子里射出凌厉的神光,面无表情地说道,“据在下所知,宁道奇散人在被囚禁之前,一身的武功,便已为隋皇陛下所废去,可怜他老人家近两个甲子的修行,竟是一朝付诸流水。”
“竟有此事?”侯希白再听之下,登时大惊失色,倏地站起身,瞠目结舌地骇然问道。
须知一人之武功修为,得来实是不易,一朝为人废去,便是形同废人,对那人而言,简直是生不如死,这种手段,也向来为人所不齿,即便是黑道恶徒,只怕也不敢轻易动用。
寇仲闻言心中亦是大震,此前他从徐子陵与跋锋寒的口中得知当夜便宜姐夫大发神威,独自擒下宁道奇,后来更是拘押在深牢之中,自当夜而到此时,宁道奇颓守狱中,仍然毫无反抗的动静,他还只道是便宜姐夫封住了宁道奇的武功,但现在听起来,分明是那便宜姐夫已将宁道奇的气海穴硬生生地破去,教那位天下大宗师的毕生所学都尽作无用之功。
寇仲思忖到便宜姐夫对宁道奇这天下共仰的人物,都敢使出这般狠辣无情的手段,心中顿时蓦地升起一丝寒意,只是……寇仲却断断料想不到,将别人的武功废掉,这对于杨广来说,并非是什么恶毒无耻的手段。以他这个来自未来的西贝货地思维来考虑,他所做下的事情也并非很是过分,用他的话来说,他只不过是将大敌的“武器”解除而已。
“秦先生,你究竟是谁?”寇仲勉强地镇静了下自己纷乱的心神,冷声问道,站在他的角度。眼下却并非是质疑皇帝作法适当与否的时候,但是,眼前这人消息灵通,语气中又深含着彻骨地忿恨,这殊为可疑。很显然地,他并非侯希白的萍水之交,一介士子般的简单。
师妃喧见寇仲眉宇微拧,若有所想,芳心之中顿时微微一动。她暗暗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运起守心静气的法门,缓缓地平息心内的怒嗔恨忿。1K小说网手机站wap,1K.CN同时尽量地收敛起眼中地锐如刀刃的锋芒,登时之间,她那美如冠玉的娇容,便绽露出圣洁宁静的光辉,霎时间,她整个人便似沐浴着一层淡淡的氤氲仙气,使她看起来,仿佛是从九天之上翩然而下地仙家。“在下勉强也添为江湖一员。有些小道消息也属正常,但是,这并非重点,”师妃喧美眸中水光流转,她望着旁边看得微微怔住的侯希白和寇仲。声音轻柔动听,只听她淡淡地说道。“关键是,隋皇陛下竟对散真人下得了这般残忍的手段,究竟该,还是不该呢?”
侯希白在旁边已听得惊骇欲绝:天下三大宗师中地散真人宁道奇竟已被杨广废去武功?
自杨虚彦在洛阳皇宫神秘失踪之后,侯希白的师傅石之轩与他的联系便渐渐紧密,因而他也得其频频传讯,其中便有说道,圣门圣极宗继向雨田之后的宗主已经出现,而继承新一代宗主之位,圣门内冠以圣帝之称的,便是大隋朝的二世皇帝,人称无道昏君的杨广!
“这位新圣帝杨广竟能将宁道奇击败,且将他武功废去?这事情实在骇人听闻!”侯希白脑海里的念头不住沸腾,脸色也微微地变幻,他在心中暗暗地嘀咕道,“难道传言中,他已将大侠燕飞与上代圣帝向雨田合著并留下地秘卷《神典魔藏》悟通领彻的说法是真的?”
“宁道奇都为他所击败,毕玄、傅采林也自不在话下,那天下间还有谁是他的敌手?”侯希白实不知那夜的情形,只在暗自震惊,心中喃喃念道,“天下第一高手,圣帝杨广!”
当此之时,寇仲听出“秦川”话中之意,已经是隐隐地挑起了江湖中人与大隋皇帝地对立,他心中登时地暗自戒备着,他脸色微沉,凝声说道:“秦先生,散真人虽然德高声隆,但是他夜闯禁宫,触罪在先,之后又抗拒天家威严,此等行事,已是罪在不赦!但皇上只是将他拘囚于深牢之中,这般的处置,已是法外容情,难道秦先生觉得其中还有不妥?”
“说到散真人他老人家武功被废之事,秦先生也自承是道听途说,这自不足为凭,至于事情之始末,他日自有分晓,秦先生只要静等便是。”其实寇仲根据以往便宜姐夫对自己说起慈航静斋与宁道奇之时地那种持以鄙视与唾弃的观感,心中已经肯定,宁道奇的武功断然已为那位便宜姐夫所废去,但是现在既然已经乘在便宜姐夫的大船上,他还能怎么说呢?
更何况,寇仲相信,便宜姐夫既然已经作下这等事情,自有后续的霹雳手段来应付,但事实上,他显然是高估了自己的便宜姐夫,因为,杨广自从将宁道奇扔进大牢之后,便彻底地把宁道奇给忘在脑后了,若非是牢头尽忠职守,扔给他两块薄薄的毛毯,恐怕宁道奇这位天下三大宗师中的散真人,便已经因为失去抵御寒气的真气,而冻得魂归西天了。
寇仲见这位身上隐有绝代风华的“秦川”的口齿隐含锋锐,心中又怀疑他身份来历,当下便不欲与之多说,转过头来,疾急地对侯希白说道:“侯公子,你此来还有什么事吗?”
此刻还正在吃惊着的侯希白,听出寇仲话里已经是下了逐客令,又见心中的仙子师妃喧与之隐约交恶,但此来的目的还没达到,心中顿感为难,于是他便望了一眼身边的玉人。
师妃喧见寇仲竟然对自己下逐客令,芳心内登时暗自不悦,但她自见了寇仲之后,却又有了新的打算,此刻见侯希白望来,她便在心中念着“小不忍则乱不谋”,然后微微颔首。
侯希白见仙子点头,同意离去,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他对寇仲很有好感,自然不愿意因为心中玉人的原因而与之交恶,当下,侯希白便与师妃喧起身告辞,寇仲眼见此时日头逐渐升高,出师之时已是迫在眉睫,因而也不多说什么客套话,拱手作礼,将两人送了出门。
当寇仲再次回到主厅,那扇屏风的后面,便转出了神色凝重的徐子陵和跋锋寒两人。
“咦!你们怎么弄出这副表情的啊?”寇仲见到徐跋两人的脸色,顿时惊讶地问道。
“侯希白绝非等闲,那秦川更是非凡!”跋锋寒沉声说道,然后便紧紧地闭上了嘴巴。
徐子陵点头示意赞同,他沉吟着说道:“侯希白暂且不提,那位秦川,我有种很奇怪但是又说不上来的感觉,而且他……好象已经发觉我和老跋躲在屏风的后面偷听……”
寇仲与跋锋寒闻言,同时色变,他们与徐子陵相处日久,自然是对他那种异常玄妙的灵觉充满信任,但若真是这样,那岂非是说,那位秦川竟是一位天下罕见的绝顶高手,所以才能在徐、跋两人的刻意敛息之下,还能在不动声色间便真切地感觉到他们俩的存在?
这种级别的绝顶高手,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地冒将出来,江湖中便是连点风声都没有收到呢?看他今次气势凌人的质问宁道奇之事,便可知晓他的立场,如果与之为敌,定然是头疼不已!但眼下看来,却已是不可避免之事!头疼呀!
“这秦川究竟是什么人?”寇仲与跋锋寒面面相觑,但思索良久,仍是没点头绪,只有徐子陵眉头微微锁起,脑海里闪现出一丝朦朦胧胧的异光,眼神微定,若有所悟。
寇仲他们尚在冥思苦想的时候,杨广也是紧皱双眉,不过倒不是知晓师妃喧竟前去“拜访”寇仲他们,他手底下虽已组建起暗探机构,但眼下却还没有明朝锦衣卫那般神通广大。
初冬暖洋洋的近午阳光洒照在东宫那高大雄壮的殿宇之上,幻出层层的金光,从远处看去,整片林林立立的宫殿群落,便仿佛那传说中的玄琼玉京般的灿烂夺目,金碧辉煌。
杨广负手伫立在东宫常祥殿前的走廊中,他眯起双眼,怔怔地望着殿前那空旷的青石广场,好似正在发呆般,但事实上,他却是在功聚双耳,仔细地倾听殿内传出的稚嫩读书声。
“……其四曰:“明明我祖,万邦之君。有典有则,贻厥子孙。关石和钧……”这声声的读书之声,正是殿中端坐着的越王侗所念,听他读得顺畅的程度,当可知其素日之刻苦。
其实杨广对越王侗这个聪明伶俐的便宜孙子,也是有些许的怜惜和好感,但是,若是叫他把这个自己比之年长不了多少的少年,真当作孙子来看待,却是万万不能的。
杨广今日来此,实是因为在记忆里挖掘出,越王侗竟是“自己”与儿媳刘秀儿扒灰所生的儿子,心中震惊难已,散了朝会之后,在偏殿略坐少时,鬼使神差之下,便逛到这里来。
也许,这正是正牌杨广所留下来的最后一丝潜意识所致使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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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零九章三国故事(下)
正当杨广领着四位宫女,还在殿外凝神倾听的时候,远处的廊角那边,已经缓缓地走出一行人,杨广骤然闻得一阵熟悉的娇笑柔语,便回首望去,却见当头携手同行的两位宫装丽人,正是云玉真和刘秀儿,此刻在这里为后者所撞见,杨广的心中顿时感到了一丝尴尬,但同时间,他内心的至深之处,不知不觉地,却又隐约地升起一种莫名的阴暗的兴奋。
那边娉娉婷婷走将而来的云玉真和刘秀儿,也看见了前面的杨广,前者乍然在此遇见日牵夜挂的爱郎,登时脸现欢容,而后者的美目中亦是射出了喜悦之光,都自疾步迎将过来。
杨广见她们行了过来,也自是微笑着看了过去,待得见毕礼数,云玉真的玉脸绽出甜甜的笑容,她挽着杨广的手臂,娇声问道:“陛下,你怎么也在这边呢,是来看越王的么?”
“是呀,朕听说越王生辰已近,便过来看看,没想到他还在跟元文都卿家用功呢。”杨广含笑答道,说罢便往右边的刘秀儿看去,只见她正偷眼瞧来,而猝然之间,刘秀儿瞅见杨广那笑眯眯的目光,芳心之内顿时直若小鹿乱撞,怦怦直跳,霎时之间,便自晕生双颊。
云玉真没有发觉面前这对公爹与儿媳之间的暧昧,她在江湖之时,便听说这位小越王素有仁名,前些天见他两面之后,只觉他虽是小小年纪,但生得粉妆玉琢,乖觉可喜,对自己也颇知礼仪,尊敬有加。而她也是幼年失诂,自然而然地,便很是怜惜喜爱这位“皇孙”。
“陛下,在这站着也不是个事,”云玉真本来是应刘秀儿的邀请,来东宫走动的,但现在见到杨广。自然不舍得轻易分离,她柔声地说道,“不若我们就到秀儿的殿中坐坐吧。”
刘秀儿循着云玉真的目光望去,却见对方指点的方向正是自己的寝殿,当下她登时脸红耳赤起来。因为依照禁中宫规,即便杨广这位皇帝,也是不能进入自己儿媳的居住之所地,刘秀儿却是不知云玉真不明这等细节,还道是对方已经发觉自己与皇帝的私密。刹那之间,她顿感异常的尴尬,一时间。已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只能深深地埋下螓首,芳心纷乱。
杨广从记忆里却是知晓这些宫闱禁忌,顾忌着旁边还有宫女在侍,他自然是不好踏足那块禁地,但心中旋即地生出了一股异念,而这念头一升起就压不下去,当下他便微笑说道:“朕整日价的便是坐着。煞是烦闷,还是到那边的香樟林子里走走,就算是散散心吧。”
云玉真心知这些时日,爱郎大部分时间都在操劳国事,现在恐怕已有些疲惫。当下便轻点螓首,然后又望向刘秀儿。和声说道:“秀儿也一起来吧,看你的脸色,有些憔悴呢。”
刘秀儿正在忐忑间,忽然听见云玉真的宠邀,本想委婉地拒绝,但抬眸地时候,猛地瞧见杨广那笑盈盈的目光,霎时间,她的芳心蓦然莫名地剧跳,不由自主地便应了声“是”,待得自己的声音传入耳朵,她登时又心生悔意,但还没出声,杨广却已率先踏出脚步。
云玉真见到杨广已经起驾,微微轻笑,便牵着刘秀儿那细嫩的小手,跟了上去,杨广这一行人说说笑笑,走走停停,俄顷之后,便缓缓地靠近了那片郁郁葱葱地香樟树林的边缘。
“你们待在这儿就行了。”杨广轻轻挥手,示意后面的宫女停留在这里,不必跟随。
此时正当十月之末,初冬已经来临,花草也都开始萧瑟,但这片香樟林子却还是枝繁叶茂,遮天敝日,偶尔虽有枯叶飘零而落,但放眼之处,仍尽是绿油油的喜景,盎然可爱。
杨广领着云玉真和刘秀儿,沿着林中小道,徐徐地向树林的深处漫步而去,偶尔遇见形状独特地大树,他们也伫足在那里少时,细心地谈论一番,杨广这时也使出当初在船上迷哄单琬晶的手段,不时地拣出老少皆宜的后世笑话,徐徐地说了出来,逗弄云玉真和刘秀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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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玉真和刘秀儿听了自是觉得又是新奇又是有趣,当下让他逗得笑声不断,掩口不已,尤其是后者,发觉面容恢复青春俊秀地杨广,竟是这般风趣和蔼,她的一颗芳心,也慢慢地放了开来,而望着杨广的目光,自然而然地,也不知不觉地带上了一丝丝特别的情愫。
三人兴致高昂,就这么地随性而行,片刻之后,他们终于横穿这片香樟林,抵达树林边缘的小湖泊的面前,杨广抬眼四下一望,看见左岸有一条九曲十八弯的水上竹桥,横着伸入了波光粼粼的小湖泊,尽头处则连接着一座雕梁画柱地四面透风的竹轩,华美异常。
杨广眼中一亮,他的嘴角微翘,露出了一丝邪异的微笑,轻声说道:“走了许久,我们这便到那边歇息一下吧。”而云玉真和刘秀儿见皇帝如此的体贴,自然是欣然点头。
微风轻轻地吹拂,湖泊面上顿时泛起层层地水波,逐片逐片地往岸边推去,层次分明,井然有序,便犹如那征战沙场的千军万马,正在向前奔涌狂冲般地,很是壮观好看。
杨广带着两女进了水上竹轩,先是甩袖拂去靠栏旁边的长榻上的灰尘,然后在中间坐下来,又教云玉真和刘秀儿到两旁坐下,云玉真与杨广相处日长,知晓他向来不拘礼数,当下便含笑跨上长榻坐下,而刘秀儿却是小心地望了一眼杨广,迟疑了一下,才缓缓坐了上去。
杨广微微一笑,回眼处,看见云玉真耳后的秀发被湖面上的轻风吹得纷乱,便伸出手,自然地给云玉真绾起,拂定弄好。杨广在儿媳面前,公然与云玉真这般亲密,直把刘秀儿看得霞生双颊,羞涩难已,但隐约之间,她的芳心亦是难以自禁地生出了一丝羡慕之意。
此时云玉真虽然心中欢喜,但自己名义上的儿媳还在旁边睁着大眼睛看着。终是有些羞意,她当下便朝着杨广轻啐了一口,而她那娇美的玉容,也登时地升起两朵淡淡的红晕。
“呀,好漂亮的鸟儿!”旁边已经转过螓首。红着脸蛋儿装作他顾地刘秀儿,忽然地伸出了她那葱白细嫩的小手,指向竹轩之外的粼粼湖面,惊讶地喊了出声。
杨广和云玉真循声望去,只见一只色彩艳丽的小鸟。正从不远处的湖面上轻盈地斜掠而起,迅速地飞向岸边的丛木,定睛看时。它那张细长的尖嘴犹自叼着一条活蹦乱跳地小鱼。
“那是翠鸟!”云玉真在水面上长大,自然熟知这类水上讨活的水鸟,当先叫了出来,杨广在后世曾经鉴定一幅唐时古画《莲叶翠鸟图》,那画师虽是寥寥数笔,但也将那翠鸟勾画得栩栩如生,而里面画的那只翠鸟,与适才的那只也是一般无二。但是,尤其为杨广所称道的是,该画师描画翠鸟所用地色彩颜料,虽历经千年,但居然没有丝毫褪色。尤为可贵。
“有意莲叶间,瞥然下高树。擘波得潜鱼。一点翠光去。”杨广笑着点头,赞同云玉真下的判断,同时心中稍微地回忆一下,口中悠悠地吟出那首题在《莲叶翠鸟图》上的古诗。
云玉真和刘秀儿闻得杨广吟出的陌生诗句,还道是杨广临时所做,她们在心中略微地咀嚼,待得体会出那种诗情意境,娇躯顿时一震,四目射出涟涟异彩,都定定地朝杨广望来。
“有意莲叶间,瞥然下高树。擘波得潜鱼,一点翠光去。”云玉真一字一字地颂念着,美眸里面的异彩愈来愈炽,她脉脉含情地凝视着杨广,赞叹着说道,“陛下,臣妾虽然只是粗通文墨,但也是知晓,这定是首好诗呢,尤其是陛下瞬息便即成诗,才情当真高绝,人说当年才高八斗地曹子建七步成诗,但依照臣妾看来,恐怕陛下比他还要了得呢。”
刘秀儿自然也是钦佩得无以复加的看着杨广,她出身书香门第,自幼便学书习经,入宫之后便时常作诗吟对,聊以排闷,对诗歌之类也颇有造诣,因而自许甚高,但现在看到皇帝洋洋洒洒的指物作诗立就,而且此诗使人们如临其境,如闻其声,如见其形,寥寥二十字,一幅形态逼真地翠鸟捕鱼图,便永远留在闻者的印象之中,写得委实是形象、生动。
“是啊,此诗写翠鸟捉鱼的动作和神态,细腻逼真,情趣盎然……恩,游鱼潜藏于莲叶间,而停在高树上的翠鸟留意已久,待鱼从莲叶间游出,便突然飞下,使潜鱼不及防备。看得准,动作速,以迅猛之势插入水中,将深水中的鱼衔住。一点翠光,这一虚笔,呈现在颂者的面前,飞动远去的,既非鸟,亦非鱼,使全诗意趣横生,实在妙极。”
刘秀儿说到这里,便用饱含崇慕之意的目光望着杨广,只听她娇声问道:“父皇,这诗题作什么呢?”她早就听说杨广年少时便素有才名,但直到今日才知晓皇帝“才情之高”。
“我靠,原来这俩妞竟是文学女青年!”杨广迎着云玉真和刘秀儿火辣辣地目光,暗自感叹道,他听见刘秀儿问起,旋即想起原作者钱起还没出世,不免暗自惭愧,他在心中默默地念道,“钱起大大,对不起,我知道盗版是不对滴,但我不是故意的,请原谅我吧。”
杨广在心中忏悔完毕,便腆颜接受两女的崇拜,当下呵呵的笑道:“题名么?就叫衔鱼翠鸟吧。”这话说罢,连他自己都在心中也在暗骂自己实在是厚脸皮。
旁边的云玉真日来与刘秀儿相处得很好,现在瞧见刘秀儿似乎很是喜爱那只翠鸟,她望了望杨广,便笑声说道:“陛下,秀儿,你们稍等片刻。”
云玉真这话一说完,便振衣而起,展开名列奇功绝艺榜上地鸟渡术。如同一只大鸟般的飞出了竹轩,轻踩着湖面上地点点礁石,向那只翠鸟落窝的地方斜斜地飞掠而去。
刘秀儿早便知晓云玉真身负武功,所以见此也不惊奇,但想到现在竹轩里面只剩下自己与皇帝两人相处着,她的芳心中,顿时不由地剧烈如鼓地跳动起来。亦自显出了紧张之色。
杨广见刘秀儿面色有异,便微笑地望着她,缓声说道:“你很怕朕的吗,秀儿?”
刘秀儿骤然听见杨广的话语突兀而出,顿时条件反射似地回答道:“啊?是的!”但当她反应过来。立即后悔不已,她心怕杨广不悦,连忙改口道:“不!不是,不是的。”
“你不用那么紧张,朕又不会吃了你。”杨广瞧见她那慌张得脸色发白的可怜兮兮的娇俏模样,心中又是怜惜又是好笑,他顿了一顿。又柔声说道,“越王很好,辛苦你了。”
刘秀儿听到杨广前面那句颇含暧昧的话语,白嫩细滑的玉脸登时微微晕红,又当听见杨广下面那句抚慰妾心,温柔多情地话语,芳心中又是娇羞又是惊喜,不由地已是霞烧双颊。
“臣……臣妾不辛苦……”刘秀儿期期艾艾了半天。才以蚊鸣般的声音轻轻地说道。
杨广心知此时刘秀儿心情激荡,又见她性格内向,动不动就红了小脸蛋,心说还是循序渐进的好,当下便伸过手去。缓缓地握住她的一双柔荑,刘秀儿见到杨广伸手的时候。双手微微地一缩,但终于还是没有闪避开去,乖乖地任凭杨广合握着自己细嫩白皙地玉手。
“秀儿,你放心,朕会好好待你的。”杨广握住自己名义上的儿媳的玉手,轻轻地抚摩和把玩,他那张俊秀无匹的脸容,深邃漆黑地双瞳,顿时现出了一抹邪异妖魅的兴奋……
片刻之后,竹轩之内,歪坐在竹榻上,媚眼如丝,正在微微喘息着的刘秀儿,迷离地双眼略略外望,猛然间,她忽然瞧见远处掠来的身影,蓦然间,她登时吓了一跳,灵台亦是清醒过来,她连忙地伸手按住杨广那双在自己的裙底放肆活动着的那只大手,呻吟似的哀求说道:“……父皇……请你……请你停一停……母妃……母妃回来了哩……”
此时杨广虽然正在正襟端坐,但他的那双大手,却是在儿媳的腿间轻轻地抚弄着,听见儿媳的哀求,他微微抬头,便见到云玉真轻如飞燕般地踏浪而来,当下他便微微一笑,从刘秀儿的亵裤里抽出了已经微微湿润的大手,然后慢条斯理地取出手帕,缓缓地擦拭干净。
刘秀儿羞得整张秀美的脸孔都是红彤彤的,偏生芳心内亢奋无比,而自己这久旷之身,更是无限地满足,但瞧见云玉真赶了回来,惟恐被发现破绽,当下连忙地整理起着装……
翌日清晨,辰时,天色微沉,天空中,阴云笼罩了半边天。与单琬晶恩爱了半宿的杨广,正端坐在藏春阁主厅中,翻阅着寇仲昨日临前时送上地奏报,当他看完之后,心头不禁暗生怒火:“哼,那秦川自是不用多说,定是师妃喧那朵还未开封的高级交际花!”
“听这小妞的口气,好象对老子很是不爽的嘛,听她的口气,似乎也是想除老子而后快,不过,老子只要在名义上站得住脚,便是真是老子废了宁道奇这丫的,你又能奈老子何?现在暂且忍着,只等老子解决了李密那死鬼,到时候,就叫你知道老子的手段……”
杨广咬牙切齿地思忖了半天,便伸手取过一份奏章,摊开细看之时,却发觉又是关于如何展开抢补麦种的民生政事,他瞪了半晌的干眼,还是不知如何下手批阅,正当他还在抱头苦恼的时候,忽然听见传唤女官在下面奏道:“启禀陛下,麒麟卫宇文老大人来报,说道竟陵郡镇守将军方泽滔,派了使者虚行之,前来朝见陛下,如今使者正在宫门侯见。”
杨广听到是竟陵郡的方泽滔派人来朝,登时微微地一怔,心中暗想到:看来是因为老子的出现,这方家兄弟俩才没有殒命在绾绾这小妞的手里……恩,这方泽滔倒也够哥们……”
杨广思忖到此,便挥了挥手,清声吩咐道:“恩,便宣那使者进来陛见吧。”
那传唤女官恭声应是,刚要起身出去宣旨,但突然之间,便听见皇帝在御榻之上,猛地大叫道:“且慢!你与朕再说一遍,那个前来朝见的使者,究竟是唤作什么名字?”
“回禀陛下,”那传唤女官听见皇帝的声音震天动地,好似在咆哮一般,顿时吓了一大跳,禁不住地战战兢兢地答道,“……那位使者……名唤虚行之……”
“虚行之?他真的是虚行之?”杨广听得心中狂喜,不能置信地反问道,此时即使传唤女官再这么愚笨,也听出了皇帝的欢喜之意,心中有些不明所以,她当下便抬起螓首,肯定地答道:“是的,陛下,他确实名唤虚行之,据宇文老大人所报……”
这位传唤女官的话还没有说完,便骇然瞧见,皇帝脸上尽是狂喜之色,只听他仰天哈哈大笑三声,突然地从御榻上飞身跃下,然后便化作一道黄光,从阁门处疾驰而出,留给身后那位传唤女官的,是这么些话:“老子的人品果然爆发了!哈哈哈!瞌睡的时候,竟然给老子送来了上好的枕头!哈哈哈!”
PS:呵呵,谢谢朋友们的关心,迦迦的病已经有些好转了!谢谢!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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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一十章终得飞熊
却说巍巍宫门旁边矗立着的那座偏殿之内,宇文伤与虚行之正跪坐在下阶的席位之中,和声倾谈着,宇文伤问得仔细,而虚行之也答得得体,态度甚是恭谨,当宇文伤问及竟陵郡周边郡县的情况之时,突然之间,两人却听见殿外响起了一阵山呼声:“参见陛下——”
宇文伤与虚行之闻声,顿时同感惊讶,他们面面相觑着,心中甚是费解,刚才寻着传唤女官打探的时候,不是说皇帝陛下正在藏春阁中处理政务的吗,怎么现在却到这里来了呢?
虽然心中煞是惊奇,但宇文伤和虚行之都不感怠慢,连忙地站起身来,特别是身为竟陵镇守大将方泽滔的朝见使者的虚行之,更是有些不安,毕竟,现在这位皇帝陛下,在江都兵变之后的种种表现,实在教人瞠目以对,连带着给世人的印象,也无端地高深莫测起来。
宇文伤领着虚行之刚刚迎到殿门处,便见到皇帝陛下正带着满脸的欢容,精神焕发,向着殿门这边疾步奔来,而他的身后不远处,正伫立着十数名脸色惊诧的禁卫和随侍女官。
“虚行之先生在哪里?”杨广大踏步地疾行进殿,口中犹自急声问道,宇文伤瞧见皇帝这般情状,大是惊诧,眨眼间又是有悟于心,他若有所思地凝望了身后的虚行之一眼,然后连忙地上前施礼,指着后者,恭谨地说道:“启奏陛下,这位便是虚行之先生。”
虚行之听见这位身着明黄帝服的青年男子,遥遥地便称呼自己为“先生”,顿时惊讶难已,一方面。是因为对方表面的年纪竟然如此年轻,虽说他早得宇文伤提醒过;另一方面,却是因为自己只不过是竟陵郡镇守大将属下先锋将的文书而已,却如何当得起皇帝的称呼。1——6——K-小-说-网
“微臣虚行之,拜见吾皇陛下!”虚行之依照礼制,抢上前去,他口中恭敬地祝祷着。刚要拜伏在地,但他的双膝还没落地,却为眉飞色舞的杨广抢步上前,硬地搀扶了起来。
“虚先生无须多礼,快快请起。快快请起!”杨广笑容满面,他托住虚行之地手臂,由衷的朗声笑着,同时间,他双目中神光如电。只是瞬息之间,便将虚行之从头看到了脚。
虚行之身着儒服,书生打扮。他大约三十许间,双眼藏神,但显而不露,看样子武功有相当的功底,他长得一表人材,还蓄有五缕长须,配合着他那清眉秀目,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气度。但最教人心折的,便是此人在举手投足间,皆透露出了一股自信而又谦恭的风采。
杨广在打量虚行之的时候,后者亦是大胆地将目光投射到杨广地身上,在虚行之看来。这位恢复青春样貌的皇帝陛下,仿佛是藏身在重重迷雾中的谜样人物。观看其登位以来十数年所施展的政略,实在令人不敢恭维,如今天下大乱,烽烟四起,大半要归咎于他。
但是,便在整个大隋皇朝即将摇摇欲坠的时候,这位皇帝却又突然地振奋起来,他先是在江都击杀了把持朝政,起兵叛变地宇文化及,又御驾亲征,击败纵横东海多年的巨孽李子通,使大隋的声威陡震,天下诸侯恐惧慑怖,眼下更是突出奇招,亲自赶赴洛阳,将几乎被王世充夺去的柄权尽数地收回手中,并坐镇这座天下雄城,凭高四望,俯视群伦。
“看不透啊,看不透!他是智,还是愚?”虚行之在心中暗忖着,他瞧见皇帝望着自己的炙热目光,心中又顿感疑惑,以他地眼力,自然是轻易地看将出来,皇帝对自己的重视,乃是发自内心,诚挚异常,但是,这更令他感到奇怪,皇帝为什么会对自己这般客气呢?
“微臣不敢。”虚行之实在看不出皇帝的意图,又顾忌着对方以前那喜怒无常地性格,当下口中便连连地谦谢着,脚下也微退两步,恭谨着拜伏下去,深深地施了全礼。
杨广拦阻虚行之不住,略微思索后,便知自己这番举动,已令这位官小位卑的智者能臣生出惶恐之心,当下便不再坚持,受了他的礼数,然后呵呵轻笑着,俯身将对方搀扶起来。
“虚先生无须惊讶,”杨广先是挥手令脸容恢复平静的宇文伤退下,然后满脸笑容地携着虚行之的右手,将他延请到自己身旁的席位坐将下去,微笑着说道,“朕是因为早听闻过虚先生身怀大才,如今更是得睹先生的风采,心中高兴异常,哪知却教先生受惊了。”
虚行之听到皇帝的解释,心中稍安,又听见皇帝说自己“身怀大才”,心中惊讶欢喜之余,未免又有些激动,当下连忙伏在席中,口中谦逊道:“微臣惶恐,有辱陛下清听。”
杨广心知虚行之此人在治政和谋略方面都大有才干,而且德行俱佳,手脚颇为干净,乃是不可多得地纯臣能吏,因而得知他的到来,才这般的兴奋难已,这时候见着他的真容,心中更是看重,当下也不多言,直接地说道:“虚先生,你之大才,朕自知也,这文书之位,于你实在是屈尊了!这样吧,虚先生既已见着朕,使命已达,不若便请留在洛阳,暂领中书省右补阕之职,辅助于朕,至于竟陵方将军之处,朕另外叫人发文通告,可好?”
虚行之自小便怀有王佐之志,是以幼时才苦学李斯的帝王之术,他地内心深处,时时都盼望着有朝一日,能够像诸葛孔明般的得遇明主,辅助其治国安民,可是,眼下虽然诸侯烽起,自己也出仕大隋,但却有志难伸,无人可辅,所以心中常自郁郁,自比冯唐。
这时听见这位高深难测地大隋皇帝居然这般诚心招揽,未加细问,便授以如此高位,君恩深重如斯,怎叫虚行之的心中不感动泣零,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深觉只能以诸葛武侯的那八个字,“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方能报答皇帝陛下信重之万一了。
“陛下拔擢之恩,微臣当效死以报!”虚行之见皇帝这般干脆,当下也不再客气,起身走出席位,大礼参拜在地,口中连声山呼道,“万岁,万岁,万万岁!”
大业十四年冬,虚行之自竟陵出,赴洛阳陛见帝,帝素闻行之大贤,乃大喜奔出,趋迎于宫门,君臣对座问答,果如贤名,帝心喜甚,乃诏为中书右补阕。”——
《隋史*虚行之列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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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一十一章战云密布(上)
次日清晨,洛阳皇城中,藏春阁内房的绣榻之上。
杨广正枕着双手,懒洋洋地卧躺着,他微微眯起的眼睛,射出锐利的目光,透过雾气般的纱帐,穿过右旁的镂孔方窗,望向阁外淅淅沥沥的雨粉,瞧见外面那些如絮如烟的冬雨仿佛不知疲倦地下着,他的眉毛微微皱起,那张清秀俊逸的脸容,也绽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杨广的身旁,正卧着秀发蓬松、睡容恬美的单美仙,此时她那美丽的螓首,正惬意枕着杨广赤裸的胸膛,乍眼看去,只见她那秀美雍容的玉颊,娇嫩光洁,白里透红,美不胜收。
片刻之后,杨广收回了视线,他低头下望,见到盖在单美仙身上的锦被滑了下去,露出了滑嫩白皙的香肩,当下他连忙拉起被角,爱怜地给她重新披了上去,并帮她细心地裹好。
单美仙香躯微动,只听她琼鼻微皱,发出嘤咛一声,惊醒了过来,她抬起纤纤玉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然后睁开了美丽的双眸,只听她娇声问道:“陛下,什么时候了呀?”
“还没到辰时呢,”杨广将单美仙那具散发着淡淡幽香的成熟娇躯搂入怀抱,扯起锦被把两人裹住,然后轻轻地吻了一下她那白嫩腻滑的额头,柔声回道,“你再睡一会儿吧。单美仙雪白的玉颈悄悄爬上红霞,虽然与杨广缠绵日久,但只要杨广的动作稍微亲密,她的芳心中便是羞涩难抑,动不动便涨红了秀脸,但她这样,却叫杨广更是欢喜怜惜。
单美仙听出杨广的柔情蜜意,芳心顿时一甜。她腾出细嫩的玉手,反手搂住了杨广的雄腰,轻轻地娇应了一声,旋即她又想到了什么,微抬秀眸,悄声说道:“陛下,我听说尚秀芳小姐就在洛阳城内呢。过几天,庆贺越王生辰的时候,我们就请她进宫来表演吧?”
杨广听到单美仙地提议,心中顿时想起数日前,尚秀芳初到洛阳之时。在众人面前高歌的那曲《但愿人长久》,当下他嘴角微翘,脸上登时露出诡秘的笑容:“好啊!秀芳大家的歌声,我也是向往已久了呢。越王生辰之事,乃是琬晶操持。就教她派人去请吧。”
“派人去请的话,只怕有些失礼,”单美仙摇了摇螓首。柔声说道,“这样吧,尚秀芳与我们东溟派也有些渊源,与我也见过数面,彼此之间相谈甚欢,这次就由我亲自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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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广轻哦一声,他倒是不知晓尚秀芳与东溟派竟有这般的关系,当下他微一思索。便沉吟着说道:“也好!你们有这层关系,想必她定然也不好驳你的面子,拒绝进宫表演了。”
单美仙柔声说道:“陛下怎么如此说呢,就是没有我出面,秀芳小姐也不敢拒绝陛下地邀请的呀。她虽说略有声名,但陛下乃大隋皇帝。天下共主,她又岂敢轻易地拒绝呢?”
杨广微微一怔,旋即笑了开来,他伸指轻轻地刮了一下单美仙的瑶鼻,轻声说道:“竟敢跟我耍花枪?老实交代吧,她跟你们东溟派究竟是什么关系,居然让你也为她说好话?”
“我就知道瞒陛下不过哩,”单美仙娇美的双颊晕红朵朵,她妩媚地横了杨广一眼,风情万种地说道,“其实呢,秀芳小姐也算是我们东溟派的人,恩,她地母亲明月,在江湖中颠沛之时,与我们东溟派的一位前辈有过姻缘,秀芳小姐,便是他们在那时诞下的结晶。”
杨广这才恍然,说了一声“原来如此”,这时候,单美仙忽然地抬起美眸,她凝望着杨广那俊逸的脸容,轻轻地说道:“陛下呀,我前些天就发觉,越王长得跟你很相象的呢。”
杨广轻咳一声,干笑道:“是吗?”单美仙没有发现杨广地异样,她轻轻地颔首,然后微微地垂下螓首,以蚊鸣般的声音说道:“陛下,像越王这么聪明乖巧的孩子,我看了也很是喜欢呢,要不,过段时间,等国事稍定之后,你也让琬晶给你生一个吧。”杨广听了这话,顿时一愣,他低头凝视着单美仙那落寞地玉容,心中登时涌起万般的怜惜,他翻身将单美仙压在身下,柔声安慰道:“你放心,琬晶的孩子,不也是你的么。”
杨广说罢,便用灼热的目光下望,扫视着单美仙那雪白粉嫩的胸脯,他微微起身,左手握住单美仙的饱满玉乳,右手则抬起单美仙的粉臀,单美仙顿时会意,她美眸如水,霞烧玉颊,轻轻地伸展玉臂,环住杨广地脖子,同时张开浑圆修长的双腿,提臀迎接杨广的进入。
“啊……呀,陛下……轻……轻点……”单美仙娇声哼了两句,顷刻之后,纱帐之内,便响起了杨广那粗重的喘息声,与之相应和的,便是单美仙那蚀骨销魂地哀婉呻吟声……
便在杨广与单美仙在绣榻上颠鸾倒凤之时,数百里之外的偃师城墙上,寇仲身着明铠,正站在张镇周与杨公卿地身后,无视天空中飘下的如丝如絮的雨粉,朝南遥望洛水的方向。
杨公卿约莫四十许间,中等身材,线条柔和的脸上,总是挂着温和的笑容,细长的眼睛里,也总是蕴满笑意,但若是仔细地观察,当可瞧见那乍闪而逝的精光,令人不敢小觑。
杨公卿与寇仲会面后,两番倾谈,便由衷赞赏,丝毫不因对方的年龄和身份而生出轻视之意,他此时望了半天,突然回过头来,朝着寇仲说道:“寇校尉,你是如何看的?”
“禀将军,末将以为,洛水目标实大,李密的水军又太过弱小,无足为凭。他这番定然不会从洛水攻来,”寇仲从容地说道,“在末将看来,他的攻击,只怕还是从邙山而来。”
“邙山?”张镇周讶然道,他与杨公卿对视一眼,双双回首。凝望着北面的连绵群山。
“寇校尉可是收到了什么消息?”杨公卿见寇仲信心满满的模样,当即沉声凝目问道。
寇仲微笑着说道:“末将正要与杨帅分说。杨帅,你可记得末将曾经说起的翟娇?”
“可是那位瓦岗故主翟让之女翟娇?”杨公卿轻轻捋须,他心中微一思索,和声说道。
“正是!”寇仲笑着说道。“翟娇对李密恨之如骨,时时都想着与父报仇,因而听说我大隋此次出兵征伐李密后,便派人与末将联系,说道要与末将联手。将李密击败杀死。”
张镇周见杨公卿神色犹疑,心知他有所疑虑,当下连忙地解释道:“杨将军。此事已经报与陛下知晓,陛下亦已下旨,教我等不必顾忌,只是事关机密,我等切不可泄露出去。”
杨公卿适才释然,他朝寇仲轻声问道:“翟娇有什么消息?她手下有多少可用之人?”
“她手下约有二百三十名训练有素的子弟兵,个个都乃矫健好手,领头地宣永。更是武功高强,熟知兵法,关键时刻,他们绝对是一支奇兵,”寇仲从容地说道。“适才杨帅召唤末将前来之时,他们隐在李密方面的人。冒死传来了一个消息,说道城外洛水北岸的兵营里的,由邴元真率领的三万人马,尽是些老弱病残,想来是为了掩我们的耳目用的。”
杨公卿与张镇周地眉头微耸,霎时间,面色又是一沉,被李密这般欺骗,他们的心中深感恼火,前者沉吟了半晌,适才凝声问道:“他们的人可知道李密的主力藏在哪里?”
“这个还没消息,”寇仲摇了摇头,继而他抱拳施礼道,“两位将军,李密诡计多端,不发则已,一发则若雷霆万均,假如我们还是一味的以静御动,只怕到时难以抵挡啊。”
杨公卿对寇仲很有好感,当下他和声说道:“这倒也是!寇校尉可是有什么对策?”
寇仲微笑着说道:“一时之间,末将哪里想得出办法。只是,一静还不如一动,是以末将想请命出城,四处打探一番,李密大军行处,难抹踪迹,末将此去说不定会有所收获。”
杨公卿闻言,尚在沉吟之中,张镇周却已摇手阻止,他沉声说道:“此事万万不可。此时城外到处是李密叛军,十分危险,寇校尉身份微妙,若是为敌所擒,陛下颜面何存?”
“副帅无须担心,”寇仲听到张镇周地理由,心中苦笑一声,但脸上却是从容地说道,“末将的身份,知者无多,兼之末将另有易容妙术,保管无人能识,更何况以末将的身手,再加上有麒麟卫特等侍卫跋锋寒、徐子陵的襄助,三人联手,末将哪里还不可去呢?”
杨公卿此前升帐传将之时,除了见到随军而来的骑都尉王玄恕,云骑尉陈长林之外,也见着了新授麒麟卫特等侍卫地跋锋寒、徐子陵,他也是精通武技之人,自然知晓这两人的武功,与寇仲不相上下,三人联手之下,只要不是陷入千军万马中,天下间更是大可去得。
旁边的张镇周虽然耿直,更是铁面之相,但却非脑袋僵化之人,他地心性,与杨公卿比将起来,却是恰恰相反,可说是灵活多变,在洛阳的时候,他已看出皇帝对寇仲看重无比,日后恐怕还有大用之时,因而哪里敢让寇仲涉险,当下他便要再行出声阻拦。
但张镇周还没说出口,杨公卿已经考虑清楚,他觉得寇仲说的甚是有理,当下便拦下张口欲言的张镇周,然后朝着寇仲颔首说道:“那么本帅便等着寇校尉的好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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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一十二章战云密布(下)
却说张镇周见寇仲遵杨公卿之命,轻快地从城墙上退将下去后,不由地面现忧虑之色,只听他冲着杨公卿疾声说道:“大帅,这差使可并非儿戏啊,若是寇校尉他……”
杨公卿若无其事地挥了挥手,淡然说道:“你的意思我自是知晓,但诚如寇仲所说,他有跋锋寒和徐子陵相随,加上他的性情也是机巧灵变,此去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才是。”
“况且,”杨公卿从容的微笑说道,“陛下这番将寇仲派到前线,委以先锋将官,其中的磨砺之意,已是昭然,若是我们将之束于营帐,远离战场,到时恐怕就是陛下不喜了。”
张镇周闻言一怔,他拧着眉头,凝神思忖了一下,然后抬起头来,透过轻纱般的朦朦胧胧的烟雨,眺望着远方影影绰绰的伪魏大军营帐,脸上终于渐渐地露出了若有所思之色。
杨公卿与张镇周从城墙上返回城中帅府之后,便唤人擂响军鼓,急召帐下各级将官,三通鼓毕,外堂一阵纷乱的脚步声,霎时间,十数位身披鲜铠明甲的将校便迅速地鱼贯而入,见到主帅与副帅高踞帅座,都自拱手施礼,整齐的轰然唱喏道:“末将参见大帅,副帅!”
这些将校都是随同杨公卿与张镇周征战多年的部属,亲信无比,更兼之悍勇善战,乃是大隋军队精锐中的精锐,当首的那名虎虎生威的彪悍将佐,便是杨公卿部下第一勇将麻常。
待得众将见礼之后,已与张镇周商量妥当的杨公卿,便与众将佐分说了当前的形势,然后伸手擎出令箭。1——6——K小说网先命三名将官各率本部人马,佯师移往子城,与洛水之敌遥遥对峙,又命麻常率领四名俾将,暗藏人马于北面的子城,密切监视邙山方向,伺机而动。
洛阳。宫城北面的藏春阁内阁之中,欢声笑语,春意融融。
正当中午,阁外还是阴雨淅沥,阁内点了巨烛。明亮如昼,杨广正惬意地倚坐在主位地软榻上,他与坐在两旁的祝玉妍、单美仙,含笑地望着正在阁中轻盈漫步的单琬晶等众女。
此时的单琬晶等女,都是满面的新奇。她们身着华丽高贵的礼仪宫服,挽起乌黑亮泽的长发,绾成高环冠髻。缀以凤钗步摇,珠玉簪子,手挥翠绿圆扇,轻步行来时,一颤一颤,华光璀璨,幽香四溢,再衬着如玉美颜和嫣然巧笑。越发地国色天香,教人难以自持。
杨广的灼灼目光,在群芳中的刘秀儿活跃的娇躯上凝视了一会,忽然间,他转过头来。朝着祝玉妍问道:“绾儿哪里去了啊?我好象已经有段时间没有见过她了呢。”单美仙尚是首次在众女面前,与祝玉妍同坐近旁。她本有些尴尬,此刻听见了杨广的话语,便侧回端庄雍容地秀美螓首,只见祝玉妍的妙目清光流转,柔声答道:“绾儿得到消息说,慈航静斋的人已经在洛阳出现,所以她就出宫去看看这个宿敌。”
“师妃暄?”多年前,单美仙虽然叛出阴葵派,与祝玉妍反目,但对于慈航静斋,她也是殊无好感,只听见她惊奇地说道,“她怎么还敢在洛阳露面,不怕陛下找她麻烦吗?”
旬月之前,便在大隋皇朝摇摇欲坠之际,江湖之中有传言,慈航静斋派出弟子师妃暄,携着从宁道奇手中接过的千古奇宝和氏璧,前往洛阳,说道要从天下诸侯中挑选天下共主,但哪曾料到,不过两三月之间,风云突变,杨广居然能够力挽狂澜于即倒,先败李子通,稳定江都四郡,再入洛阳,重掌天下第一雄城的柄权,名动天下,威慑诸侯。
事情至此,不消多说,宁道奇和慈航静斋地威望虽著,但其私藏至宝和氏璧,又以奇宝为饵,宣扬那等无君无父之事,实质上已经是触犯了大隋皇族的最大忌讳,罪在不赦。
便是单美仙等女,都以为杨广是因为恼怒这些事情,才把大宗师宁道奇废去武功,囚禁于黑狱之中,她们却是不知,杨广将宁道奇弄成那般凄惨,却只是因为看其不顺眼而已。
“师妃暄倒是没有显露她的真正身份,但若是在有心人地眼底之下,她却万万难以掩藏行踪的,”祝玉妍看了单美仙一眼,徐声说道,“我圣门之深浅,又岂是外人所能忖度。”
单美仙听出祝玉妍的话中另有所指,便即默然无语,杨广见两女之间有些冷肃之气,当下便岔开话头,笑声说道:“明天就是越王生辰了,尚秀芳答应进宫表演了没有?”
“答应倒是答应了,”单美仙说罢,忽然用奇异的目光望了杨广一眼,抿唇轻笑道,“只不过,秀芳小姐另外却有一个请求,她希望能够得到你的恩准。”
“请求?”杨广顿时大感兴趣,他微笑着说道,“你与我说说,她的请求是什么呢?”
“她说,表演结束后,希望你私下里能与她见上一面。”单美仙的语气里有些酸溜溜。
祝玉妍听了单美仙的话,也是满腹怀疑地望着杨广,但她地嘴里,却没有说些什么。
杨广听清楚尚秀芳的请求,登时愕然,他没有想到,尚秀芳居然想跟自己私下里见面,自己的人格魅力应该没有这么的强大的,那么,难道说,这尚秀芳真地也是外来人口?
杨广沉吟了片刻,觉得这事情很有可能,对方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穿越人,看到自己改变了历史之后,就找上门来了,当下他便说道:“那你答应了下来没有?”
“我想你应该很乐意与她见面地,所以,当时我就替你一口答应了。”
杨广见单美仙语气有些僵硬,还紧绷着俏脸,便打趣道:“怎么了?吃醋了啊?”
单美仙给杨广说得玉颊晕红,她轻啐了杨广一口,羞声说道:“谁吃醋了?大坏蛋!”
“竟敢骂我作坏蛋?今晚定叫你好看!”杨广伸手在单美仙的美腿上轻捏了一记,旋即又朝着旁边的祝玉妍邪声一笑,“玉妍,今晚你也过来吧,让我看看你清瘦了没有。”
祝玉妍与单美仙闻言大羞,俏脸飞红,她们含羞互望了一眼,不约而同地,又向杨广啐了一口,然后慌忙地起身,朝着聚在阁中,正叽叽喳喳地议论着衣裳戴饰的众女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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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一十三章宫宴欢舞
第二日清晨,杨广从沉睡中朦胧的醒来,睁开双眼,瞧见锦被下的沈落雁,双手支颌,趴伏在自己的身旁,一双乌溜溜的清澈亮眸,正在饶有兴致地望着自己的脸容。
“什么时候了?”杨广对她露出微微的一笑,坐身起来,伸了个懒腰,柔声的问道。
“巳时,”沈落雁的目光落在杨广那雄伟的身躯,想起昨夜自己就在下面婉转娇吟,她那白嫩粉滑的玉容,登时飞起了片片红晕,羞赧难已,这让她甚是不安,犹疑了一下,她刻意的岔开话题,“……你好象很放心我嘛,就不怕我趁你睡着的时候,把你给杀了么?”
杨广深深的凝视了沈落雁一眼,忽然伸手入被,握住她那嫩笋般的玉乳,轻轻的搓揉,直到弄得她脸如红布,羞声娇嗔,适才停了下来,邪声笑道:“你舍得下手吗?”
沈落雁给杨广作弄的浑身酥软,她冲着杨广轻呸了一声,便羞红着娇媚的秀脸,埋首躲进了锦被的里面,杨广哈哈一笑,便招呼女官和宫女进来,准备着衣和洗漱的事宜。
待到巳时,太阳渐渐升高,杨广抽空与单琬晶等女用了早膳之后,便坐到藏春阁,批阅那些堆满案头的奏章。在此之前,杨广事事都要亲历亲为,但眼下因为虚行之出任中书省右补阕,杨广便偷了个懒,凡是下面上呈的奏章,必先由虚行之代为汇总分类,并下笔列出相应的建议,最后,再拿到皇帝御案前,由皇帝亲自作出决定。
虚行之果然不负杨广所望。杨广将那些奏章摊开看了看,见他的建议确实中肯,当下便都用朱笔画了个“可”,半个时辰后,杨广竟已经能从那堆奏章中抽身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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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枪手果真称职!”当杨广步履轻松的走出藏春阁的时候,心中不由微笑的赞叹道。
是夜,泠风阵阵。漆黑的天幕,嵌满了闪亮地点点星辰,犹如宝石美钻般的璀璨。
戌时初刻,庆祝越王生辰的宫宴,在烛火通明的东宫临沁大殿如期举行。出席这次宴会的诸位臣工。大都依照往常的惯例,携同自己有着朝廷封浩的夫人一并列席。
独孤峰、沙天南、虚行之、元文都、郎奉、宋蒙秋、卢楚等人地座次,排在了最前面,其中,王世充与王玄应。也强作欢颜,赫然在列。宇文伤因为职司所在,奉了杨广的旨意。前去恩赏守护皇城的禁卫军,因而没有列席,而尤楚红则推说坐关,没有出席。
片刻之后,正当坐在席中的诸臣贵妇纷纷地打着招呼的时候,蓦然间,忽然听见编钟响彻,瑟鼓齐鸣。抬头看时,便见到两排打着御扇地宫女,从后殿的侧门袅袅的行了出来。
“陛下驾到!”新近晋身最高女官的赵紫烟,出现在御阶上,娇声唱道。呼声甫落,头戴冠冕。身着明黄龙袍的杨广,便牵着越王杨侗地小手,在如花似玉的单琬晶、商秀绚、云玉真、游秋雁、董淑妮,以及刘秀儿等女的簇拥下,缓缓地出现在众臣的眼前。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座中的诸臣,连忙离席而起,领着自己的夫人,大礼参拜。
“众位卿家平身!”杨广教刘秀儿带着杨侗到自己左旁的席中坐下后,便携着单琬晶等女落坐在正中的宽席之中,清清嗓子,随手一挥,教下面的人都起来,回到各自的席中。
君臣数番见礼,诸臣再先后地向杨广和杨侗祝酒,三巡之后,宫宴正式开始。
只听见跪坐在殿门旁边的太乐丞一声号令,靡靡的丝竹之声,由远而近,由低而高,绵绵的殿侧的布幔中传了出来,随即间,一队笑靥如花地美貌宫女,便如同彩云般的,分花拂柳似地,踏着小碎步,轻快的疾行入殿,伴着欢快的乐声,轻歌曼舞了起来。
“总辔行无极。相推凌太虚。翠霞承凤辇。碧雾翼龙舆。
轻举金台上。高会玉林墟。朝游度圆海。夕宴下方诸。”
这首《乐府;;步虚词;;二》,却是杨广的本尊于数年前所作,诗词遣语华美,说的是闲适时候畅游欢宴的乐趣,文风甚为奢靡,意境虽说平凡,但却与眼下景况颇为契合。
杨广听着这熟悉的词句音律,心中登时一怔,跪坐他的旁边的单琬晶,注意到了他的神色,便微微的侧过美丽的螓首,吐气如兰的悄声说道:“陛下,是秀儿特地为你安排的。”
杨广心中微动,轻哦一声,转眸往御阶左旁看去,恰好撞见正坐在杨侗之后的刘秀儿,双目盈盈如水,正在偷偷的向自己望了过来,当下,便朝她露出了微微的笑容。
刘秀儿碰着了杨广那饱含邪异笑意的目光,芳心登时怦怦直跳,不由地想起了前番在那座凉亭的里面,他那温柔而又霸道、令人颠倒迷醉的抚弄,刹那间,心头仿佛有一股热融融的暖流掠过,霎时间,她便身酥骨软,玉颊羞红,不禁深深的垂下了秀美的娇靥。
瞧见儿媳的玉容秀媚入骨,神态娇羞,杨广的眼中顿时一亮,不过,在诸臣面前,杨广也不好太过放肆,深深地凝视了那张白里透红的玉脸,便转了回头,看起了眼前的歌舞。
秀丽宫女且歌且舞,宛如百灵轻吟,仿佛云花散聚,确实吸引了众位臣工的眼目,但对于看惯了后世许多超眩歌舞会的杨广来说,新奇过后,却是过于简单乏味,很是有些无趣。
商秀绚正坐在杨广右旁,不经意间,看见了爱郎眸光游移,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禁不住的宛然一笑,柔声问道:“怎么了,陛下,你不喜欢看这些歌舞么?”
单琬晶听见商秀绚的话语,顿时扭回秀脸,跟后者一起朝杨广看来,杨广回望了两女一眼,微笑着说道:“恩,朕觉得没什么好看的……若是你们给朕舞蹈起来,那还差不多。”
单琬晶与商秀绚给杨广这么一哄,登时欢喜不已,笑颜绽放,商秀绚迟疑了一下,轻嘤着说道:“可是,妾身只会骑马呢……没学过舞蹈,跳起来也会好看的吗?”
“没关系,”杨广想了一想,忽然露出邪异的笑容,低声说道,“今晚到榻上去,朕来教会你……嘿,琬晶你也来吧,我们三人且共一舞……”
单琬晶与商秀绚闻言大羞,脸颊晕红,同时轻呸了杨广一下,横了他一眼,但她们那双如笼雾水的朦胧眼波里,羞涩之中,却又含蕴无限的媚意,勾人魂魄。
第两百一十四章出乎意料
藏春主阁之内,明晃晃的烛光中,一身便服的杨广,正踞坐在上首的御榻之上。此时,已近戌时末刻,四下里一片静寂,而阁外的夜色也越发的幽深。
临川大殿那边的宫宴,这时候还没有结束,但杨广看了几场歌舞后,深觉乏味,兼之自己关注的事情有了消息,因此便让单琬晶和刘秀儿主持了宴会,自己却回到了藏春阁中。
“凤儿,”杨广手扶着御案,朝着站在殿中、身着翠绿衣裳、神色拘谨的独孤凤,柔声的笑道,“现在这里没人呀,你无须如此拘束的啊,来,来,先坐下来再说嘛。”
独孤凤微抬明眸,轻轻的看了杨广一眼,俏脸微红,低应了一声,随后便在御榻下首的席位盈盈的跪坐了下来,杨广微微一笑,点了点头,柔声说道:“这就对了嘛。”
“恩,好了,你现在接着适才的话,继续说吧。”
“是,陛下,”独孤凤的精神微振,她挺直了玲珑浮凸的美好娇躯,脸上的神色亦稍稍从容了些,“遵陛下意旨,这一日来,凤儿都在跟秀芳小姐身边的从人打探,询问关于那支《但愿人长久》曲子之事,只是,凤儿并没有发觉什么异常之处。”
杨广轻哦一声,沉吟了片刻,徐声问道:“那他们可曾说道,尚秀芳在作这支曲子的前后,有什么与往常相异的地方?例如说话的习惯、又或者性情什么的?”
“没有,”独孤凤抬眼偷偷地望了杨广一眼,转即微蹙着蛾眉,“不过……”
“恩?”杨广闻言,双目登时一亮,疾声问道。“不过什么?”
独孤凤见杨广语气急切,玉容顿时掠过一丝异样的神采:“……不过,凤儿听说,这支曲子并非秀芳小姐所亲作。在月前,秀芳小姐曾在太湖之畔救了个中年男子,据说,这支曲子。便是那个名叫冯宇的男子为秀芳小姐所谱就的。”
“是别人为秀芳小姐谱就地?那么那个冯宇现在哪里?”
“那位冯宇先生已经逝去了!”
“逝去了?”杨广吃了一惊,此时他几乎可以肯定,那个为尚秀芳作词谱曲的冯宇,应该也是来自异时空的倒霉蛋,但他万万没有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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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杨广也没多在意,对方与自己非亲非故,死便死罢,关己甚事,他心中正自沉吟。独孤凤却拿眼不住瞥他,这时候,只听见阁门外脚步轻轻。一名美丽的女官走了进来。
“陛下,尚秀芳小姐已经到了。”却是妩媚动人的近侍女官紫烟在阁中娇声奏道。
“哦,是么,你便引她进来吧。”杨广挥了挥手,漫声说道。
顷刻,紫烟便又领着一身素净打扮的尚秀芳款款地行走了入阁。
此刻地尚秀芳,与杨广当日初见时并无二致,她天生丽质。姿容绝美,即便是与单美仙等女相较,亦是毫不逊色,尤其有一种别具一格的风韵仪态,动人心魂。饶是杨广几乎阅尽了天下美色,但对上她那双仿佛会说话的勾魂摄魄的剪水双瞳。心中仍是不由一跳。
尚秀芳见着杨广年轻俊秀的脸容,美眸中登时闪过一丝讶色,但她迅速地垂下了螓首,袅袅地行至了阁中,裣衽为礼,娇柔细细地道:“尚秀芳拜见隋皇陛下。”
杨广对这位心性善良、爱好和平的乐域女大家,虽然有些不以为然她的理念,但就其个人品性而论,还是很有好感,当下微笑着温言道:“秀芳小姐无须多礼,请就座。”
听见杨广温雅有礼的声音,尚秀芳心中又是涌起惊讶之意,她道谢了一声,顺着紫烟的引导,与有过数面之缘地独孤凤微笑了一下,然后便在她的下席跪坐了下来。
既然知晓对方乃是“本地户口”,杨广便也不再拐弯抹角的试探,只直言地问道:“秀芳小姐,当日你答应入宫表演之时,曾说道要与朕会面,那么,你有什么事呢?”尚秀芳闻言嫣然一笑,瞬时间直若百花齐放,只听她镇静自若地柔声说道:“陛下,当日秀芳有此一说,乃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失仪之处,还请陛下雅量宽宥。”
杨广为尚秀芳的笑容迷得一怔,闻及她那宛如百灵般的呖呖脆声,又是一愣,勉强地镇定下心神,微笑说道:“哦,究竟是什么事情?秀芳小姐,是否是与朕相关的呢?”
“是的,陛下,”尚秀芳抬起秀丽无伦的螓首,清澈的亮眸凝视着杨广,只听见她娓娓的说道,“不瞒陛下,在旬月前,秀芳曾在太湖之畔救助了一位精通音律地先生。”
“这位冯宇先生,感于救命之恩,便为秀芳作了三支别具特色的好曲子,不幸的是,冯先生因为身染急症,不久便去世了。在弥留的时候,冯先生曾拜托秀芳,教秀芳为他运送一件物事,务必亲手呈给陛下您,是以,秀芳当时才有那样的请求。”
“秀芳小姐乃当代词曲大家,朕今日能一睹芳容,亦是幸甚,”杨广心中很是惊奇,但语气依然是和煦淡定,“只是不知,那位冯先生托秀芳小姐送来地物事是什么?”
“秀芳也是不知。不过,陛下,那件物事,秀芳已经教人送至了阁外……”
杨广轻哦一声,便挥手示意紫烟出了阁门,将尚秀芳带来的东西取将进来。
片晌地工夫,紫烟便捧着一只方形小盒又行了进来,奉到杨广的御案前,独孤凤方待起身查看,但杨广挥手止住了她,手往盒子边缘摸索一下,只听咔喀两声,盒子便弹了开来。
待得杨广看清盒子里面的物事,心中不由嘿然道:果然如此!”
浅浅的盒子底,正叠放着十数张横行排版的简体汉字剪报,最上面的是一张图片,上面有七个身穿标有韩国字样的运动服的傻不吧唧的女人,她们手中正分别举着一个汉字,凑起来刚好是一句话:长白山是我们的。
“我靠!又是这帮韩国棒槌!”杨广哪里还不知是怎么一回事,心中又怒又气!
没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杨广就经常在网络上听到看到,那些韩国棒槌们整日叫嚷着姜子牙是他们的,太极是他们的,端午节是他们的,甚至还嚷着中国人是从韩国发源出来的!
“妈的!这些韩国棒槌!还真他妈的不知死活啊!”
杨广冷着脸,取出了那些剪报翻看起来,但越看他的脸色越是阴沉,当他看到最后一张的时候,他突然地拍案而起,咬牙切齿的怒吼道:“这些杀不尽的日本鬼子!”
底下的紫烟、独孤凤、尚秀芳只听“蓬”的一声,那张硬实的御案竟然应声而塌,化作一堆碎屑,她们都被吓了一大跳,但是又听不懂皇帝为何勃然大怒,不由地面面相觑起来。
尚秀芳更是蹙起秀眉,她虽然受了冯宇的托付,送来了盒子,但她亦是不知里面究竟是些甚么物事,此时见到皇帝发雷霆之怒,念及对方的劣迹,心内禁不住地有些忐忑。
杨广瞧见粉碎的御案,当即回过神来,抬眼望去,正见到三女满布吃惊之色的花容,他心知是吓坏了三女,顿时有些尴尬,刚要张口安慰,却见宇文伤率着侍卫飞身抢了进来。
“无事,你等无须紧张!”杨广见宇文伤等人神色紧张,便要挥手斥退了他们。
但就在这时,突然听见漆黑的阁外,遥遥的传来了一声清啸,随即便听见尤楚红的声音在怒喝道:“何方贼子,胆敢擅闯禁内,还不快快束手就缚!”
“我靠!又有人跑进来了!妈的!真当这里是公共厕所啊!”
杨广想到这里,顿时火冒三丈,他当即冷声喝道:“紫烟,你约束宫人,不可擅动!凤儿,你在此保护秀芳小姐!宇文卿家,你与朕去看看,究竟是什么人如此胆大妄为!”
也不待紫烟等人应声,杨广率着宇文伤,飞身扑出了阁外,将身一晃,都掠上了阁顶,也不管不远处疾奔而来的各路侍卫,便循着尤楚红的声音,流星般的疾掠而去。杨广与宇文伤都是宇内有数高手,数息之间,他们便甩下随来的侍卫,如闪电般的飞掠而至,凝目看时,只见灰蒙蒙的夜色下,前方十数丈的那处殿顶之上,破风声和怒喝声连连阵阵,四个疾如电闪的身影,正围在两个人的身周,兔起鹘落,交相扑击,而那两个人中一个,似乎还背负有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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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五章方外高手
杨广此时已将圣帝舍利内的真元吸纳殆尽,虽然说还没能完全地消化为己用,但亦属可观之极,加上在这些时日,他与祝玉妍缠绵香榻,肆意欢爱,双修道心种魔大法,阴阳相融相济,真气愈发雄浑,在当今世上,若是单论真气之浑厚,他几可称得上宇内无双了。
此刻夜色深沉,星月朦胧,但他运足目力,凝眼望去,那边的情形登时清晰的收归于眼底,顷刻间,他心念电转,下一瞬间,便冷哼一声,蓦地拔地而起,振衣而去。
杨广虽只是微哼一声,但听在那边剧斗中的众人耳鼓中,却如闷雷一般,轰然作响,他们心下均自大骇,连忙收手,放眼望来,正见杨广自黑暗处,仿如虚空摄步般徐徐踏来。
“杨施主,三十年未见,别来无恙。”见到尤楚红率领部下退后,正背负着一个奄奄一息的道袍老者的那名灰袍僧人,与身旁的那名青衫文士转身过来,缓缓的合什问讯道。
杨广右袖微挥,尤楚红便率着部下数人,与赶到的独孤峰站到了他的身后,凝目盯着这名高挺俊秀的灰袍僧人,脑海中蓦地闪过一道灵光,徐声道:“原来是了空大师!”
这灰袍僧人赫然是白道净念禅宗的禅主了空大师!
这位成名数十年的佛门高人,竟然只是三十来岁的模样,英俊秀气的脸庞,闪动着湛然绵泊的莹光,双眉似弓,鼻子挺直,最吸引人的目光,是他那双深邃幽亮的眼睛。WapKCn虽然无波无澜,但当你稍稍凝视,却会无端的生出高深莫测地感觉,叫人心生景仰之情。
杨广没有即位之前,曾经陪同文帝杨坚,与尚未修习闭口禅的了空有过数面之缘,相谈甚欢。是以现在脑海里还是隐约有些印象,不过这些都是前事,杨广并无再叙前情的想法。
淡淡的说了一声,杨广便向着了空身旁的那名俊秀得堪比明月的青衫文士看去,眸子里蓦地闪过了一道幽幽的异光。口中却轻缓地问道:“请问这位先生是?”
青衫文士此时也正凝眸在杨广身上,听见杨广忽然转问自己,抬眼迎着那两道几乎饱含无限深意的眸光,心中不知道怎么的,顿时无来由的泛起一阵深深的警惕。
“在下秦川。见过隋皇陛下。”青衫文士微微抱拳,作礼说道。
秦川?杨广地脸色平静自若,但心中却正自冷冷一笑。眼前这张熟悉的绝色玉颜,他早便见过,自然知晓其实此人便是慈航静斋百年来最杰出的新一代弟子师妃喧。
师妃喧哪里知道自己的底细早为杨广知悉,看着眼前的皇帝,看着他那张俊秀得近乎邪异地脸庞,再想到这半年来他那如日中天的赫赫威名,她的心中不由闪过了一丝疑惑。
“了空大师,这位秦先生。请问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杨广先向身后地独孤峰挥了挥手,示意他去安抚宫中,然后看了看了空背上的宁道奇,心中冷笑,口中却缓缓的说道。
师妃喧目现凝光。没有说话,只是定定地望着杨广。按剑沉吟。
了空微微踏前半步,口中柔声喧了一声佛号,霎时之间,场中顿时生出一阵祥和之气,只听他平静地说道:“散真人身陷大狱,是以老纳不得不来,还望陛下多多见谅。”
杨广听见了空没有再用以前的称呼,微微一笑:“那大师可知他为何身在大狱?”
“陛下,这其中恐怕有所误会,”了空合什,柔和的说道,“散真人逍遥谦和,淡泊明志,平时更是出尘忘世,他岂会对陛下不利呢?陛下,请允许老纳先带他出宫吧。”
“家有家规,国有国法,”杨广凝视着了空,微笑着坚定的摇了摇头,口中只是徐徐地说道,“宁道奇这贼道身犯大罪,理应惩治,倘若朕这次轻易的就赦免于他,那岂不是有法亦是等同无法,那以后可叫朕如何服膺这天下间千千万万的百姓?”
“陛下,”了空听见杨广公然称呼宁道奇为贼道,他地瞳孔忽地一缩,眉毛顿时一跳,迟疑了瞬息,苦笑着说道,“散真人如今武功尽废,请陛下广开胸怀,宽宥于他吧。”
杨广没有答话,忽然轻笑着说道:“了空大师,你何必苦苦执迷于宁道奇的事情呢,你难道不觉得,你现在已经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吗?”
了空闻言一愣,旋即心头凛然,他的双眉微微掀动,但转瞬便沉敛了下去。
旁边的师妃喧樱唇轻启,忽然以平静的语调,幽幽地叹道:“了空大师,久闻隋皇圣帝修有六脉神剑,威力莫测,有无坚不摧之能,既如此,就让我先向他请教一番吧。”
杨广闻言,望向师妃喧的目光,顿时一凝,了空乃是佛门地大宗师,且修炼闭口禅数十年,武功自然是有惊人之能,这点他早有预料,但是这个师妃喧,却有些不同。
其实便在刚到的刹那,他就用气机遥指师妃喧,感觉到她的武功修为丝毫没有给他造成威胁,因此也就没有多加关注,但是就在她说话的那刻,蓦然之间,他猛地发觉,师妃喧的身躯只是微微旋转,她的气机便陡然提升,举止动静,更是毫无破绽。
最令人惊异的是,杨广方才仍旧牢牢罩住她的气机,竟然突然间的就失去了她的感应,虽然眼睛明明看见她的人,但却好象她这个人忽然就消失在空气中了一般。
通透空灵,无痕无迹。
“你知不知道,”杨广转过头来,凝视着淡雅若仙的师妃喧,目光陡转冰寒,口中忽然地冷笑道,“其实朕最讨厌的人,就是你这个伪仙子!”
师妃喧闻言,娇躯猛地一震,美眸中登时射出了惊疑的目光,刚要问话,却听见杨广猛地一声大喝:“这两人竟敢擅闯宫廷,劫出钦犯,给朕将他们拿下!”
话音刚落,杨广已经闪电般的揉身扑上,一拳如怒涛般的轰向怔立当场的师妃喧!
第二百一十六章何患无词
当此之时,论起真气之精纯,杨广实是远逊当世高手,但若单比内力之雄浑,却已足可与天下三大宗师比肩,说话间,他蓄势多时的一拳猛然轰出,真真是骇人之极。
师妃喧首当其冲,感觉尤为震撼!
就在杨广踏步向前的同时,他前面丈许空间的范围内,空气竟如同泥潭般的凝滞,使人有如窒息似的难受,饶是师妃喧几可臻达“剑心通明”的浑圆境界,亦是呼吸困难。
但在下一刹那,随着杨广挥拳轰出,凝固的空气猛地炸碎开来,瞬息间,一道铺天盖地的凌厉气波便牢牢锁住师妃喧的身影,仿佛万马奔腾般的狂啸着直冲而去。
师妃喧的脸色蓦变,但随即又迅速地恢复古井无波,口中轻颂一声,粉嫩晶莹的右手伸出,霎时之间,色空剑已然在手,同时只见空气中轻盈地闪过了一道凌厉无匹的雪白光华。
“啵!”
却听见空气中传出一声无比微弱却又无比清晰,仿佛戳破七彩气泡的脆响,顿时间,杨广那汹涌如潮的狂猛拳劲,竟然好似泥牛入海,居然化作了无形无迹,波澜不兴。
“好剑法!”杨广的眼中无法隐饰地迅速掠过了惊讶之色,但随后大喝一声,身形猛地拔地而起,金鹏般的飞临师妃喧的上空,呼吸之间,双手已经连环地轰出了四百八十拳。
这时候,听到招呼的尤楚红等人,以及赶到的独孤峰,亦已联合着出手,猛然间,只见漫天的拐影剑劲。直如排山倒海般的朝着旁边的了空狂涌了过去。
了空面作疾苦之色,口宣一声佛号,脚下连踏,身影飘忽,同时间,晶莹剔透的右掌幻化出一道重重叠叠地掌幕,格挡住尤楚红重愈泰山的重重拐影。十六K文学网然后从容地反手挥出,只听见掌劲交击声连连暴响,独孤峰等人泰山压顶似的攻击竟然也给他一一地封拒了回去。
虽然还是从容不迫,但了空其实已是有苦自知,单是一个尤楚红。已是他的劲敌,再加上独孤峰等人,短时间他还可以勉强抗拒,但长时间他却不免落败收场,更何况。他的后背还背负着一个已经毫无还手之力的累赘宁道奇,不过,此刻他却哪里还能脱身出来。
这边。杨广的连环拳劲一波接着一波,连绵无尽,隐隐约约地,居然就幻出了无极生太极,太极生两仪之势,浑圆自满,自成世界,顿教师妃喧空有绝世剑法。一时间却也无从寻出破绽,无可奈何,只有鼓足精纯真气,剑尖剧烈颤抖,幻出一团光华。哧哧地刺将上去。
“蓬蓬蓬!”
气劲交击,霎时间。只听雷鸣般的剧烈暴响轰隆而起,令人心摇神驰,目不暇接。
噔噔噔!师妃喧终究是难以抵挡杨广源源无绝的沛然真劲,尽力化解之下,仍是连连倒退,脚下咔嚓连响,瓦当片片而碎,而她那粉嫩的桃腮更是每退一步就苍白上一分。
突然间,杨广昂藏的身形倏地不进反退,但他自非心慈手软之辈,冷哼一声,双手十指蓦地绽放了开来,就仿如涟涟碧湖上那迎风摇曳地亭亭莲瓣一般。
就在师妃喧刚要趁机喘息的时候,杨广双手指尖化出难以描叙的玄奇指式,向着她平平地点来,便在这弹指间,“咻咻咻”的破空声不绝如缕,只见空气中波纹纷泛,那少商剑、商阳剑、中冲剑、关冲剑、少冲剑、少泽剑,六脉齐出,无坚不摧,直冲师妃喧刺来。
“六脉神剑!”
师妃喧登时粉脸失色,莲足微点,她那曼妙无比的修长娇躯,霎时就仿佛秋叶般地随风拂起,弱不禁风地飘拂闪动,以毫厘之差,惊险无比闪避着杨广的无形剑气。
“螳臂当车!”杨广轻喝一声,猛地欺身上前,右手的大拇指轻轻地按在色空剑上。
刹那间,师妃喧但觉一股无法抵御地巨力,以破竹之势沿着剑身猛地轰入了自己经脉,胸口如遭巨锤擂击,她的双颊一白,樱口一张,“噗”的一声,猛地喷出一蓬鲜血。
师妃喧的美眸中一阵金光闪烁,但还没等她完全地清醒过来,忽然间,她感觉到自己踉跄飞退的美好身躯,正不能自禁地撞入了一个人的怀中。
“师妃喧呀,是你自己送上门的,却之不恭!”师妃喧听到杨广那熟悉的声音,心下大吃一惊,刚要勉力挣扎,但背心要穴猛地一麻,然后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杨广嘿嘿冷笑,伸手将师妃喧揽入怀中,放眼望去,只见那边地了空正与尤楚红母子俩以及另外的侍卫缠斗在一团,浑然不知师妃喧已经失手落到了自己的手中。
“住手!”
这时,杨广心下蓦地一动,大喝一声,叫停了双方,了空负着宁道奇回转身来,这才发觉师妃喧的境况,白嫩细滑的俊脸顿时一凝,同时单手竖前,口中低宣了一声佛号。
“陛下,你将……”
“住口!”杨广双眉拧紧,冷冷地打断了空地话,“了空,看在你与先皇交情的份上,朕今夜就饶你一次。宁道奇既已是废人,朕今次也放他出宫,出宫之后,再行计较!”
“独孤将军!”
“微臣在!”
“你这便亲自护送了空大师出宫。”
杨广冷声说罢,再也不理会了空地叫喊,双袖微振,腾空而起,半空微一转折,有如大鸟般的朝着灯光隐约的藏春阁的方向疾驰了过去。
深夜时分,尚秀芳早已离去,藏春阁的内间里,灯火正朦胧,鸳鸯正咿唔。
“好好的,你既然放走了了空,却干吗把师妃喧给抓回来了呢?”
松软的绣榻上,单琬晶香汗隐隐,吹弹可破的玉颊上,醉人的嫣红还没散去,此时她慵懒地枕着杨广的胳膊,眉目宛转间,忽然娇嗔着发问道,言语中的浓浓醋意,不问而知。
杨广的右手正放在单琬晶那高耸粉嫩的娇乳上,他轻轻地按压揉捏着,随着他动作的加剧,身畔玉人的娇躯又慢慢地升温,呼吸亦渐渐地急促了起来。
“放走了空,那可是有大用处呢。我前时不是正愁不好弄静念禅院吗?正巧,这次他们就送上门来了呢……”
“可是,人家问的是师……”
“别问了,你听外面,那猫叫得……”杨广低低一笑,轻轻地分开了那双浑圆曼妙的玉腿,喃喃的赞叹了一声,轻巧地翻身覆盖了上去……
片刻之后,软榻缓缓而有律的摇曳晃动起来,间中若有低吟浅唱,似说:将柳腰款摆,花心轻拆,露滴牡丹开……
第二百一十七章静念禅院
洛阳城南的梵音山上,坐落着一座占地极广,规模宏伟的寺院,寺内的建筑加起来达数百余间,光是寺院中央就有七座参天耸峙的大殿,之间有广场接连,其间有门廊弯绕,庭院深深,行走时,油然生出一种悠远静谧的禅境。
此时正当曦晨时分,梵唱颂经的声音大作,悠悠远远,似从天外而来,山间清新的空气徐徐吹拂,送来若有若无的梵香,两相衬托,庄严而肃穆。
这里,便是武林两大圣地中的静念禅院!
“禅主,隋室乃由佛门而起,杨广手段却如此卑鄙,藐视我佛门重地,依不痴看来,此人对佛道更是抱有极大之敌意,分明是魏武、周武之流!我等当立即传檄,号召天下白道,万家信徒,共讨此佛敌。”
无量殿右边的静室内,禅院四大护法金刚之首的不痴沉声说道。
禅院另外的三大护法金刚也在座中,不嗔昨晚看过宁道奇的惨状,心中正怒,听了意动,点头赞成,但不惧与不贪对望了一眼,却没有说赞同或否。
坐在正中的了空手挂佛珠,一副庄严宝相,却没有接话,正当四大金刚奇怪的时候,了空却叹息一声,从僧袍中抽出了一纸布告,然后递给四人传阅。
“示喻:朕闻佛门宽广,渡尽众生,有无上之大慈悲……今,京洛之地,静念禅院坐拥良田八万四千亩,佃户六千三百家……当此纷乱,饥民嗷嗷,朕今暂征静念禅院名下良田五万亩。佃户四千家,以作资用,特此布告。”
阅毕布告,四大金刚都是满腔愤懑,一脸怒色,望向了空,后者淡淡地说道:“自昨夜归来。本座心中一直不安,哪知下半夜,便收到了这份布告。”
“本座想来,隋皇的禁卫军也差不多要到了吧。”了空最后缓缓地说道。
几乎是与此同时。
洛阳城北的皇城猛地传出了悠长的号角声,那两扇铁皮巨门便徐徐地张了开来。紧接着,五队长长的禁卫骑军,狰狞面甲,血色披风,铠甲鲜明。铁枪如林,仿佛一股滚滚铁流,饱含着暴虐的凶兽气息。从巨门中汹涌而出。
只听当头的那位玄甲将军一声令下,这五队全身都透射出无尽狰狞气息的禁卫骑军,就猛地一拨马头,沿街朝着洛阳城南策马奔泻而去。一路看中文网
万马奔腾,蹄声如雷,街道中央地路人吓得都慌忙躲到了街道的两旁。
铁流滚滚向前,数十息之间,便消失在街道的尽头。只有轰隆的马蹄声从远处隐隐地传来,这时候,吓得脸色发白的路人,这才慢慢地回过神来。
“刚才这些就是皇帝的禁卫军吗?他们要去干什么?是不是乱民打到洛阳来了啊?”街道的两旁,满脸好奇地行人聚在一起。纷纷地议论道。
“嘿,刚才的可不是一般的禁卫军!”人群中。一个家仆模样的人说道。
周围的人转头看去,只见说话地人神态有些倨傲,看他的服饰似是洛阳某个豪门的家仆,于是人群中有人出声问道:“这位先生是……”
“嘿,在下是朝廷新任户部侍郎沙大人……的家生仆从!”
旁人听罢,脸上顿时生出敬畏的神色,户部侍郎沙大人,也即沙天南,便来便是洛阳城大有名望地士绅,向来为万人仰望,现在更是出任户部侍郎的要职,更何况,据说他的女儿沙芷倩,很有希望成为皇帝陛下地妃子!
未来的皇亲贵戚啊!
就在一片“久仰”声中,那沙府仆从的傲色越发的浓厚了。
“这位……先生,刚才的禁卫军……能不能给我们说说啊?”
“是啊是啊!给我们说说吧。”旁边的人纷纷附和着说道。
“嘿嘿,”那仆从拿腔作势了一会,方才仰着脸说道,“刚才那些军爷,可不是一般人,他们都是宇文统领老大人从禁卫军里面百里挑一,抽调出来的军中高手,个个弓马娴熟,精通十八般武艺,都有万夫不当之勇的啊!”
“宇文统领老大人?莫非是宇文世家地家主宇文伤老大人?”
“正是!宇文统领老大人那是什么样的人物?他老人家可是皇帝陛下亲授的皇室麒麟卫统领!他老人家选出来的人,那还会是等闲的禁卫军吗?”
“那是那是!”周围地听众纷纷点头,眼中都是充满敬畏的神色。
“那他们现在是去做什么啊?”好一会,有人忽然地出声问道。
那家仆迟疑了一下,先是四周看了看,然后招手叫人围了过来,脸上满是神秘之色:“我听我们家大人说,好象是要去跟梵音山地和尚交涉什么的。”
“梵音山的和尚?那不是静念禅院的那些大师们吗?他们要去那里干什么啊?难道那里有人惹皇帝陛下不高兴了吗?”人群中,有人吃惊地说道。
“啊!我刚才听人说,好象皇帝出了布告,说是要征用静念禅院的田地和佃户,不过禅院的大师肯定不会允许,他们现在可能是去要田契了吧。”
“不会吧?征用禅院的田地,佛主是要怪罪的啊!”有人小声地说道。
“你们知道个什么!”那家仆嘿嘿冷笑,不悦地说道,“皇帝陛下乃是天之子,受命于天!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整个天下都是他老人家的,那些和尚和他们那些田地,当然也是皇帝陛下的啊!”
“更何况,皇帝陛下哪里是要抢那些田地,你们没有听说吗,陛下只是征用那些田地和佃户的一部分而已,留下的还有几万亩上好的田地呢。”
“还有几万亩?哗,静念禅院怎么会有这么多田地的啊?”人群中,忽然间有人突兀地说道,听完他的话,周围的人一呆,然后也纷纷地议论了起来。
“嘿,我听说啊,”那家仆神秘地说道,“陛下征用的这些田产,除了要去接济饥民,还有一部分,是要用来补偿我们洛阳生活有困难的城民呢。”
“我看诸位的样子,似乎家里也有些小困难,不若也到官衙里说一声,说不定那些明察秋毫的官老爷们,知道你们的苦处,就拨下来几亩田产了呢。”
“是真的吗?有这种好事?”那家仆的话刚说完,周围那些听众的眼睛就开始绿了起来,将那位家仆团团地围了起来,有些人更是迫不及待问了起来。
人群之外,一个身材修长,英俊潇洒的青年正站在那里仔细聆听,而他的身旁,那个俊美得有些柔媚的白衣仕子却撇了撇嘴,将他拉离了人群,没好声气地说道:“五哥,这种把戏在那边都听了好几次了,你还没有腻烦么?”“玉致,你还是太小瞧他们了呢,”青年微微一笑,柔和地说道,“这可不是什么把戏,这里面的学问,可大着呢。”说完,眼中充满异样的神采。
这两人,便是天下四阀中宋阀阀主宋缺的五子宋师道与六女宋玉致了。
“这种把戏,也就骗得住这些人。”宋玉致有些不屑。
“你说的对,”宋师道微笑说道,“那位陛下也就是想骗这些人而已。”
宋玉致闻言一愣,随即皱眉沉思,半晌她沉吟着说道:“杨广这般行事,难道是真要与佛门决裂吗?那我们,还要不要到禅院那边看看?”
“自然要去看看!”宋师道风度翩翩地一笑,举步行出,宋玉致连忙跟了上去,两人的脚步似徐实疾,不片刻,便消失在街道的南头。
洛阳城南,梵音山,静念禅院前方,突然传来了震天撼地的铁蹄轰鸣声。
禅院门前的大广场上,已有信男信女们前来上早香,听见天崩地裂似的铁蹄声,他们都是大吃一惊,猛地回头,目瞪口呆地望着狰狞铁流滚滚驰近。
忽然有人“啊”的一声尖叫,然后,脸色煞白的信徒们才懂得四散逃溃。
“轰!轰!轰!”
铁蹄踏下,仿佛将大地当做一面大鼓来擂,顷刻间就逼到了禅院前面的广场,广场已经空无一人,只听见轰的一声,铁流突然在广场的边缘停止来。
只听前面那位将官一声喝令,荆棘骑士暴喏应声,猛地策马散成环形,队正一声令下,便见枪林森森,寒刃闪闪,纷纷对准了前方禅院洞开的大门。
“南无阿弥陀佛!”
只听见一声整齐划一的颂声响彻云霄,紧接着,禅院里面便纷纷地奔出了两队灰袍的中年和尚,这些和尚体型彪悍,光头赤膊,面目庄肃,目射精光,令人心中凛然的是,他们手中的精铁禅杖,竟足有他们的胳膊一般粗细。
“南无阿弥陀佛!”
又是一声响遍整片广场的佛号,这两队足有两百人,气势慑人的和尚便游走了起来,迅速地结成了十数座棍阵,横眉对抗前方数百名荆棘近卫军。
第二百一十八章和氏宝璧
荆棘骑军的骑士,皆是皇城禁卫军中百里挑一的好手,其中不乏征战沙场多年的铁血战士,此时眼见静念禅院的护法武僧竟然胆敢明火执仗地抗拒,心下均是大怒,眼眸中更是射出了嗜血的冷芒。
为首的玄甲将军正是独孤峰,他披着赤血披风,全身都裹在狰狞的狮兽铠甲里面,冷峻的脸上却透出冰冷的杀机。
他先是回头看了一眼,然后猛地转回,暴吼一声,双手微挥,顿时间,寒光闪闪的如林锋矛如斯响应,作势欲掷,霎时之间,一股令人如坠冰窖的凌厉杀气冲天而起,死死地笼罩着前方,瞬息间,场中气氛直可令人窒息。
杀戮眼看一触即发!
“好杀气!好厉害!”
宋师道隐身在左旁,眼里闪过一丝凛然,由衷地感叹道,即使他与那些骑士已经相隔了十丈,但依然能感受到他们透发的那股凶横暴戾的无尽杀气。
宋玉致正站在宋师道的身旁,看到此时,脸色亦是微微一变。
“阿弥陀佛!”
只听见禅院敞开的门内,一声绵绵淳厚的佛号传了出来,接着,一身月白禅衣的了空,满脸平静,便在四大护法金刚的护持下,缓缓地走将出来。
“独孤阀主,大驾光临,贫僧有失远迎,恕罪恕罪!”了空徐徐地行到独孤峰的马前,似对周围的锋利矛林视而不见,面色祥和地问礼道。1%6%K%小%说%网
不过,四大护法金刚显然没有了空那么的好修养,个个都是满脸怒容,双眼怒瞪,直似要喷出火来一般。若非了空早有令喻,只怕他们早就扑出。
独孤峰似乎胸有成竹,对了空这般的世间一流高手,亦是全无忌惮似的,微微挥手,叫部下让出道路,使了空五人顺利地到达自己的马前。
“大师。你我乃是旧识,峰亦不想为难大师,如今洛阳周边难民日多,生活无着,就请大师以苍生为念。慈悲为怀,将贵院的那些田契交与我吧。”
四大护法金刚瞧见独孤峰满脸倨傲,纹丝不动,居高临下地俯视自己,竟全无下马地意思。心中更怒,就要发作出来,却为了空伸手拦了下来。
“佛门自来慈悲。既然有皇帝陛下的旨意,贫僧哪敢不从,”从旁边满面悲愤的不嗔手里接过一叠田契,“这便是了,请独孤阀主清点。”
独孤峰也不说话,笑了一笑,挥了挥手,部下自有骑士接了过去。
了空见到独孤峰取过田契。却仍然高踞马上,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全然没有半点撤走骑兵的意思,心下顿时一沉:“阀主还有什么事情吗?”
“常言道,匹夫无罪。怀璧自罪,”独孤峰微不可察地斜眼看了看。微微地沉吟了一下,缓缓地说道,“大师,你佛法高深,智慧通天,峰也不絮言,想来大师也是心知肚明,峰今日此来,究竟是所为何物的了。”
了空一脸慈悲,低喧一声佛号,不为所动:“请恕贫僧驽钝。”
“和氏宝璧,”独孤峰盯着了空片晌,见他合什不言,似乎是不耐再与他饶舌,冷冷地喝道,“我为宝璧而来,了空禅主,这下你该明白了吧。”
“独孤峰,休要欺人太甚!”不惧猛地踏前,怒声喝道,其他三大金刚亦是同时踏前,只见他们僧袍鼓荡,一股无形的庞大气势似要磅礴而出。
“和氏宝璧,乃有德者方可居之,”了空心中叹息一声,拦下似要冲将上去的四僧,眉头微蹙,淡淡地说道,“阀主强行索取,只怕有干天和。”
“此言大谬!”独孤峰猛地沉下脸来,冷声喝道,“和氏宝璧乃是人主之器,只有我皇陛下方可居之,禅主怎可窃自据有,此时还不快快献上!”
在此之前,师妃喧身怀和氏璧,遨游天下,后来更是现身洛阳,于杨广未驻跸洛阳之前,在静念禅院与了空公然宣称要为天下择主,这些行事,实与谋逆无异,乃是君王之大忌,若非杨广暗中自有计划,只怕早就来招雷霆扫穴。
四大护法金刚再也忍耐不住心中地暴怒,作一声狮子吼,不嗔喝道:“和氏璧乃上天赐与有道人君之玺宝,杨广有何德何能,竟敢大言居之。”
“真个是不知死活!”宋师道闻言,微微一笑,指点着说道。
果然!
就在了空终于色变之时,独孤峰勃然作色,暴喝:“杀!”
声犹震荡在整片广场,他身后的十数名荆棘骑士暴喏一声,不见他们如何作势,手中的丈许铁矛霎时化作了黑色的闪电,朝着不嗔疾射而去。
这十数名骑士乃是独孤峰从荆棘骑士中精选出的武技高手,这般鼓足真劲地怒掷之下,那十数支铁矛便直如守城巨弩般的,发出了凄厉的破空之声。
了空与四大金刚同时色变,身形疾退,以毫厘之差险险闪避开去,抬眼看时,只见他们适才立身的数尺之地,骇然斜插着密集的矛林。
“阿弥陀佛!”
了空他们身后地数百名护法武僧齐喧佛号,执棍上前,团团地护住了空五人,独孤峰冷冷一笑,猛地挥手,荆棘骑士顿时缓缓地策骑后退。
“怎么了,他们要退走了么?”宋玉致疑惑地问道。
宋师道饶有兴致地盯着荆棘骑士,摇了摇头:“不嗔如此不智,竟公然宣称杨广无德,这些骑军哪里会,哪里敢饶他!他们这般后退,只是想要扩大战场,以便可以最大限度地发挥出他们骑军的冲锋优势。”
便在荆棘骑士策马后退的当儿,了空也终于平静了下来,他遥遥地望着独孤峰身后地那名脸罩面甲的骑士,却向独孤峰淡声说道:“独孤将军,不嗔一时失言,请多多恕罪,可否再给老僧一个解释的机会呢?”
第219章家法
“陛下,这真的就是传说中的和氏璧吗?”
此时已是午间,藏春阁之内,幽香四溢,祝玉妍等女正围着杨广而坐,董淑妮那明媚的美眸闪动着好奇的目光,盯着杨广案前的那方玺章,微张着樱桃小嘴,惊讶地问道。
这是一方纯白无瑕,宝光闪烁的玉玺,玺上镌雕上五龙交纽的纹样,手艺巧夺天工,但是旁边缺了一角,补上的是金光灿灿的黄金。
据说,西汉末年,王莽意图篡位,派弟王舜往长乐宫向孝元太后索璧,给孝元太后怒摔地上,致摔缺了一角,王莽命人把缺角以金镶补上去,使和氏璧又多添“玉体金角”的雅名。
“对,这就是和氏璧。”
杨广看着董淑妮那乖巧娇俏的娇颜,心里涌起了一阵欢喜,伸手将正与单美仙并肩而坐的她揽了过来,温香美玉在怀,心情不由更是欢畅。
董淑妮见杨广当着众女的面如此亲昵,再感受到他身上那股浑厚的男子气息,霎时间,只觉芳心之内怦怦直跳,美眸莹莹,媚光宛转,熏然欲醉。
清晨的时候,杨广化身为荆棘骑士,与独孤峰同去静念禅院,向了空索要传国玉玺,哪知独孤峰心有顾忌,频频向他请示,结果为了空看破行藏。
杨广亦不想此时便与这武林两大圣地闹翻,见到了空有妥协的意思,就洒然现身,从他取走了这块千古异宝,不过,却托词拒绝了释放师妃喧的要求。
了空当时面无表情,但亦无二话,喝住了暴怒的四大护法金刚。便返回禅院,紧闭山门,杨广当下也藏回军中,随着荆棘骑士回到了皇城之中。
“陛下,了空如此隐忍,只怕是心有图谋,不可不防啊。”游秋雁望着娇躯都伏在杨广怀中的董淑妮。眼眸里掠过一丝嫉妒,但旋即收敛了开去,张唇娇声说道。
其实在座诸女都是世间之奇女子,自信自傲无足为奇,对于与别人分享郎君的雨露。芳心均是分外不忿,但杨广乃是九五至尊,三宫六院在所难免,因此只好彼此容忍。
然而,明面上众女一派和和睦睦。但却不妨碍她们在私底下的较劲。
杨广的心思灵透,自然清楚这其中地暗流,但是却视若不见。完全装个糊涂,因为人性至私,后宫的矛盾根本是没法化解,除非杨广突然发颠,自愿解散这座庞大的后宫。
只要众女的暗斗在他的底线内,亦无伤大雅,有时候,他瞧在眼里。反而当成一种乐趣,眼看这些最出众的美丽女子因为自己而争风吃醋,不由他不自豪而飘然。
世间之乐,更有过于此生乎?
“了空身为两大圣地静念禅院的主持,自非泛泛之辈。我无论何时都不会小觑于他,”杨广看着游秋雁。唇边露出了一丝了然地微笑,“这点,小雁儿无须担心。”
“至于了空心中的打算,无非是等待强援,伺机而动而已,”杨广自信一笑,“不过,只待前线大败李密,稳定大局,甚至与江都取得联系,到时他们亦只能为我鱼肉。”
“所以说,了空所要争取的,无非时间,而我们,亦是如此。”
单琬晶等众女点头称是,沈落雁却冷不丁地哼道:“你这些话都是在凭空臆想,那假若杨公卿与张镇周他们吃了败仗呢?你以为密公纵横多年,反不如他们两人吗?”
这话甫出,阁内的气氛顿时一窘。16K小说网,手机站wap,k.cN
事实上,阁中众芳均非胸大无脑之流,她们心中其实都隐隐担心,毕竟李密自上瓦岗以来,奇谋迭出,所向披靡,即便是张须陀这位兵法大家,都是折在他的手下。
众女之所以保持缄默,都是不愿意当着别人地面,落了杨广的面子而已。
沈落雁自入宫来,便是处处与杨广唱反调,现在有了机会,自然是大加嘲讽,众女见惯不怪,同时心中也同样担着这种心思,因此没有说话,眼里都浮起一丝隐忧。杨广却丝毫没有这种顾虑,当然,他的信心绝非来自杨公卿与张镇周,虽然这两人都非等闲的将领,但是,若是单单凭借这两人,对上李密,显然是败多胜少。
“你在这里,犹断他一臂,”杨广哈哈大笑,道,“今次李密必败无疑。”
“狂妄自大,坐井观天。”沈落雁撇了撇嘴,不屑地娇哼道。
杨广看着她那娇嫩妩媚的玉颊,清傲倔强地神情,嘿嘿一笑,指着自己的嘴巴,说道:“你看这是什么,金口玉牙!这里说出的事情,那还会有假地吗?”
沈落雁却伸手在鼻翼下扇了扇,冷笑道:“好臭好臭!”
单琬晶等女听见,登时扑哧的笑了出声,沈落雁立即反应了过来,自己的话里,在不经意地就透出了往常的暧昧,霎时间,她那张粉嫩俏脸浮现出一丝羞窘之色。
杨广其实也习惯了沈落雁的冷嘲暗讽,因此亦不以为意,但抬眼间,瞧见她那吹弹可破的粉颊上娇羞的神色,又见到周围吟吟轻笑的众女,蓦然间,心中便生出了促狭之意。
“好个伶牙俐口,不给一点教训,你就真个是不知天高地厚了,”杨广脸色一变,轻喝一声,板起了面孔,冷笑着说道,“过来,领我杨家地家法。”
单琬晶诸女早便见惯杨广与沈落雁的闹剧,亦不吃惊,只是嘻嘻轻笑看着热闹,连祝玉妍与单美仙的唇边亦是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
沈落雁秀脸一红,轻呸着说道:“你老杨家的家法,却关我沈落雁什么事。”
傅君瑜正坐在杨广地对面,她的注意力本来流连在那方传国玉玺上,闻言,便抬眼好奇地向身旁地刘秀儿问道:“秀儿,杨家的家法是什么啊?”
“家法?我没有听说过啊!”刘秀儿讶然说道。旁边地独孤凤亦是一脸茫然。
话音刚落,杨广的视线落到了沈落雁身旁的游秋雁和云玉真的身上,说道,“雁儿,玉真,你们把她给我押过来领家法,不然这小女子以后真要翻上天去了。”
董淑妮最是好玩。闻言从杨广怀里爬了起来,欢呼道:“我来帮忙。”
三女笑嘻嘻地缠着沈落雁,拉拉扯扯,终于拥着她到了杨广面前,杨广朝着沈落雁眨了眨眼。俊秀的脸庞绽出一丝邪意,后者心叫不妙,却挣脱不了三女的包围。
杨广望着慌慌张张的沈落雁,哈哈大笑,他挽起袖子。也不起身,猛地伸手,将后者搂住放倒在自己地膝盖上。迎着她那双微含惊慌羞涩的美眸,邪声说道:“大雁儿,你这么的聪明,那你给我猜猜,我杨家的家法究竟是怎样的呢?”沈落雁哪里还不知杨广此时是不怀好意,但是给杨广按在膝上,脑袋埋在他地胸膛,刹那间那股熟悉的阳刚沛然的气息扑鼻而入。教她禁不住地心神萦乱,脸红心跳。
“昏君,快放开我。”沈落雁秀靥通红地说道,
单琬晶与商秀绚对望一眼,都是强忍着心中的笑意。憋着俏脸通红,这沈落雁嘴里叫着昏君快放手。却不知,她自己的那双手,此时正紧紧地抱住那昏君地熊腰呢。
杨广自然知晓,却不说破,他抬眼朝着周围众女嘿嘿坏笑,说道:“这次是大雁儿,以后你们再有谁胆敢冒犯夫君我,也要受到家法的惩处,你们切要引以为戒呐。”
祝玉妍、单美仙和刘秀儿看见杨广说话的同时,亦将视线扫了过来,娇靥顿时一红,心虚地偷瞄了周围一眼,众女却在好奇杨广口中地家法,当然没有注意到她们的异样。
便在众女好奇的目光中,杨广邪声轻笑,将沈落雁的娇躯翻了过去,令脸孔面朝下趴在自己的膝上,不顾她的扭身挣扎,坚定地伸出右手,掀起了她下身宫裙的裙裾。
只听见沈落雁“呀”的一声羞叫,她那犹如圆月般地浑圆翘臀,仿佛就要涨破那薄薄的丝绸亵裤,裂衣而出,妙景在前,众女却为杨广这一手弄得面红耳赤,目瞪口呆。
还没等她们回过神来,杨广已经嘿嘿邪笑的扬起手掌,“啪”的一声脆响,手掌已经扇在那浑圆高耸的美臀上,手掌起时,那滚圆地翘臀顿时轻轻颤动起来,美不胜收。
“这就是我杨家的家法,你们可要记住了。”
杨广地嘴里邪声说着,但那只宽大的手掌却没有丝毫停顿,只听“啪啪啪”的接连脆响,沈落雁那高高耸起的翘臀,便颤动得越发剧烈,荡漾起了一阵诱人心驰神摇的臀浪。
“呸。”
祝玉妍这时才反应过来,轻啐了一声,站起身来,与单美仙联袂而去,而其余的单琬晶诸女亦是羞红双颊,狠狠地白了杨广一眼,三三两两的纷纷奔出了阁外。
顷刻之间,藏春阁内便只剩下了杨广与沈落雁两人。
“大雁儿,你还不起来,还想受家法么?”
杨广见众女纷纷离去,低眼却看见沈落雁依然趴在自己的膝盖,没有动静,便将她翻了身来,却愕然见到沈落雁的双眼水汪汪的,朦胧迷离,玉颊绯红,一派颠倒迷醉的神情。
“阿摩哥哥……阿摩哥哥……”
便在杨广怔然的目光中,沈落雁睁着凄迷朦胧的美眸,楚楚可怜地仰望着杨广,那张樱桃小嘴轻轻张开,犹如升到水面吐着泡泡的小鱼儿,喃喃地呼唤着。
这是沈落雁首次叫杨广的亲昵称呼。
杨广心中大喜,将她抱入怀中,低头吻上她那玫瑰花瓣般的红唇,含住那朱唇轻轻啜吸,沈落雁也出奇地配合,反手搂住杨广,主动地吐出了香舌,任由杨广肆意地品尝。
杨广慢慢地吻过她那娇嫩的脸颊。轻轻地啮咬她那娇小玲珑的耳垂,沈落雁“恩”的一声娇吟,缓缓地闭上了雾光朦胧的美眸,曲线曼妙的娇躯轻轻扭动,任凭杨广施为。
这位倔强地美人儿破天荒地求欢,杨广自然不舍得放过。
轻轻地给沈落雁卸去宫装,解开亵衣地系带。松开抹胸,雪白的双乳魔术般地蹦跳而出,胸前两点嫣红兀自跳动,杨广心中欢喜,低头含住了一颗。用舌尖快速拨动,同时,他的手里也没有停歇,温柔而又有力地揉捏那柔软而充满弹性的滑腻玉乳。
刹那间,细若萧管的娇羞呻吟若有若无的从沈落雁嘴里传出。杨广又缓缓把她放倒,右手却偷偷滑入她的亵裤,指尖轻轻划过她地两腿之间。触手却已是一片温暖湿润。
杨广顿时明白过来,原来刚才自己的家法,竟是使得沈落雁来了高潮,他顿时只觉口干舌燥,低头凑到她的耳旁,轻笑道:“大雁儿,你是不是很喜欢我用家法惩罚你呢?”
“恩。”沈落雁轻吟着,娇躯轻颤。修长浑圆的玉腿顿时夹紧了许多。
“那再叫一声阿摩哥哥!”
“阿摩哥哥……爱我……”沈落雁立即叫道,声音柔媚勾魂,教人心神俱醉。
杨广邪邪地低笑,轻轻地抬起她那的纤腰,扶住她地玉臀褪下亵裤。沈落雁顺从地迎合杨广的动作,霞飞双靥。贝齿更是咬住了鲜艳的下唇,裸露在空气中的肌肤片片艳红。
沈落雁的娇躯实在是引人之极,双乳如雪,小腹圆润坚实,纤腰盈盈一握,玉臀丰满腻滑,杨广即使是细细地观赏把玩了无数遍,仍是不禁赞叹造物之精美。
杨广握住她地大腿,轻轻分开少许,低头望去,只见那方寸之间芳草萋萋,一道鲜嫩的肉缝悄然绽开,似乎正在迎接他的到来,于是他迅速地褪去了自己地衣裳,倾身覆盖在那具雪雕玉塑的美妙胴体之上,下身微挺,缓缓地刺入她那早就湿润滑腻的腔道里面。
悄无声息之间,阁内四周的雪白幔帐无风自动,团团地围了起来。
“你这样看着它做什么?”
藏春阁内,云雨已歇,杨广正躺在软榻之上,眼睛定定地看着旁边案上的那方传国玉玺,这时候,身旁的沈落雁爬了起来,看见他沉吟的样子,便趴在他的胸前,柔声问道。
很显然,经历这番欢好,沈落雁对杨广地态度已经豁然大变。
杨广自然而然地将她搂住,亲了亲她的香唇,两人亲昵了一阵,然后伸手取来传国玉玺,递给她,微笑着问道:“拿着它,你有什么感觉?”
沈落雁见杨广问得郑重,便捧在手中,闭上星眸,细细地体会,良久,她睁开眼睛,眼里满是惊奇之色,说道:“好神奇!拿着它,我的心情好象就变得非常的宁静祥和呢。”
杨广点了点头,这是应有的感觉,但是,奇怪地是,这传国玉玺在他的手上之时,却完全没有这样地感觉,令他费解,这其中,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怎么了?”沈落雁见杨广皱着眉头,显然是有什么心事,便问道。
“没什么,只是些小事。”杨广知道沈落雁武功虽然还可以,但对于这般玄之又玄的事情恐怕也不理解,当下也不欲多说,便拍了拍她的翘臀,淡淡地岔开话题。
转眼之间,已过了三天。
这一日,正是朝会日,辰时,杨广驾临集汇殿的时候,诸臣早等候多时。
文臣中沙天南,虚行之,卢楚等人,而武将大多奔临偃师前线,又或者驻守外城,独孤峰也要操练新编的荆棘骑士团,因此只有郎奉和宋蒙秋两人在朝班之中。
宽阔的大殿,臣工寥寥,君臣相对,颇有些尴尬。
第220章长安
却说集汇殿内,君臣互话,遥想当年大隋威凌天下,四方朝拜的盛况,当下各自都不免有些唏嘘尴尬,杨广寻由岔了开去,问虚行之他们可有甚事。
偃师前线没有消息传回,洛阳左近亦是无事,此时,虚行之却上得前来,向杨广禀告了洛阳三郡的政事和民治,除开河东前线一面,各地倒是太平,便也无甚大事。
但眼下已值深秋,正是北地农时。
如今天下沸腾,人命贱如草芥,杨广深知这时候民心思定,这天底下的百姓可不管这天下是谁家天下,只要谁人能给他们安宁,他们心里面就认谁的帐。
因此便吩咐虚行之,务必要下令各级官衙,尽力尽责地协助驻军,维持稳定当地的局势,使民心安定,同时也要把督促百姓播种冬麦列为头等大事,毕竟,民以食为天。
与此同时,远在关中的长安,却是白幡遍地,哀声阵阵。
这天清晨,长风萧瑟,笔直宽阔的朱雀大街两旁,早挤满了腰扎白布的百姓,放眼望去,只见得人头涌涌,人山人海,混合着喧嚣的议论嘈嚷,直如身在闹市般的。
片刻之后,只听见皇城正面的朱雀门那边传来了一阵凄凄切切的哀乐,不一会,便望见两队手执白幡白旗的白衣武士簇拥着一具华美的玉棺,从朱雀正门缓缓地行了出来。
“来啦,来啦,你们看,秦王出殡了!”街道两旁的百姓纷纷议论着,拜倒在地。
玉棺后面,有数百人如长龙地跟随着,正在惊天动地的放声哀哭。其中走在前面的十数人更是哭得站不稳脚跟,幸得旁人的搀扶,才不至于软倒在地。
领先的是秦王正妃长孙无垢。
只见她的云发蓬松凌乱,遮去了面目,隐约地只瞧得见秀美地粉颈,她全身穿着纯白丧服,被两旁的侍女扶着。举袖掩面,哭得犹如杜鹃啼血,叫人肝肠寸断,几不忍睹听。
随在后边的是李秀宁和一个身材魁梧的青年男子。
久未曾见,李秀宁却是清减了许多。只是她那曼妙的身段依然婀娜生姿,一身白色丧服的映衬下,那珠泪盈盈的绝美玉靥,更是平添了一股柔弱悲戚地动人气质,楚楚可怜。比起往日的飒爽英姿,更是叫人心生怜惜,倾倒不已。
这段时间她过得也是困顿难堪。
首先是无端地失踪了十数日。被问到行止,却总是默然不答,连李渊都不能叫她开口,使得后者怒气勃发,若非看在她是自己的亲生女儿,而且以前还立下诺大的功劳,几乎要将她下了大狱。即便如此,最终还是关了她的禁闭。直到李世民出殡这天,才得以出门。
其次,是她未婚夫柴绍地家族柴家,将柴绍在洛阳横死,归咎于她。
柴家乃是关中豪族。上承西魏八大柱国集团的余荫,下连隋室两代的厚恩。财富雄厚,势力盘根错节,叫人不敢小觑。柴家多方打探,隐约听说了一些传言,说柴绍之死,是因为发现了李秀宁与一个神秘男子勾勾搭搭,之后便被那神秘男子灭了
柴家当然没敢当面质问李秀宁,但背地里,却没少传一些流言蜚语,而且还慢慢地开始疏远李唐,李渊自然也听说了一些,他的怒气,也大多由此而发。一路看中文网首发.K.
再者,却是心伤二哥李世民的横死。
她自小与二哥亲厚,感情真挚,因此,对于李世民地身死,在李渊这么多的嫡子女与庶子女当中,她是最伤悲的。况且,她隐隐地揣测,只怕二哥地死,与那个人也不无关系,因为她想起,以前他们说话时候,他对二哥好似特别地感兴趣。
忖到此些种种,她禁不住地悲从中来:这叫她情何以堪?
行在李秀宁身旁的青年男子,正是李渊第三嫡子齐王李元吉。
李元吉乃是李阀新一代的第一高手,一手回马枪法,诡魅难以捉摸之中,又挟有一往无前的威凌锋利,李阀之内,即便是勇悍如李神通,亦是不敢轻撄其锋芒。
只见他的身形高大异常,面容清秀俊朗,与李世民有些类似,嘴唇略薄,眉目转动间,也比后者多出一股阴戾狠毒的气息,教人看见,心底陡生寒意,极感不舒服。
此时此刻,李元吉也是一脸凄色,两颊边上还略带泪痕,时不时还掏出白巾擦拭眼角,间中还哀嚎几声,似对二哥李世民的英年早逝,亦是悲痛万分。
跟着两人的,是朝中大臣,如封德彝等人,还有地就是李世民以前依为干城的班底,天策上将府的谋臣武将,如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侯君集、薛万彻、段志玄等人。
而李靖、红拂儿、尉迟敬德、庞玉这些护送李世民前往东都,之后却反而运回后者灵柩的臣下,却因保护李世民不周,而被悲痛震怒的李渊下旨下狱问罪。
哀声由远而近,不片刻,随着漫天盖日地白幡飘扬晃动,又逐渐地远了去。
朱雀大街的左旁是宣义坊,此时,坊内右边地一座典雅端静的高楼之上,两个纤细的人影正临窗而立,无声无息地注视着渐行渐远的出殡队伍,窗前垂下了随风而舞的雪纱,教人难以辨清这两人的面容,隐约间,只瞧见这两人的身段曼妙绰约,似是女子。“斋主,这怎么可能……李世民真的就这么的去了?”这时候,只听见楼内,一把清若莺啼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语气中似乎透露出难以置信的惊讶。
一把淡然自若的清脆声音徐徐回道:“应该没有错了。妃喧之前也传信过来,说道李世民之死确其事,下手的很可能便是阴癸派新一代弟子。哎,可惜了。”
这把清亮的好听女声虽是在叹息,但语气之中流露出地却是一派清冷淡然。殊无叹意,仿佛所逝去的只是蝼蚁一只,而她的叹息却不过是例行公事罢了。
“对了,斋主,”先前的那把莺啼般的声音再次娓娓响起,“这两日妃喧都没有消息传过来了,是不是她那边又生出了什么变化?毕竟。魔门中人大都聚集那边了。”
楼内另外那女子沉吟了半晌,淡淡地道:“无妨,无非是一场历练罢了。”
这边宣义坊高楼内的神秘女子在叙话,而在皇城中央的太极宫内,太子李建成。正与裴寂、刘文静、陈叔达、萧禹等四个近臣,陪在满眼通红地唐主李渊的身周,小心劝慰。
李建成乃是太子,更是李世民长兄,而裴寂、刘文静、陈叔达、萧禹等四人论起朝纲是臣下。但讲起辈分却是李世民的叔伯,因此都不用去给李世民送灵。
李建成的容貌酷似李世民,身材亦与后者相若。只是脸孔稍微狭长,但也是俊秀异常,再加上华美尊贵的太子袍服交相辉映,即使脸上尤有凄容,但亦是神采照人。
裴寂、陈叔达、刘文静都是四十来岁地清癯男子,而萧禹的年龄虽然与前三者相仿,但身材却是肥胖了许多,微微变形的胖脸。隐约地还可看见昔日的清俊风流。
裴寂等三人在文帝时期就与李渊有交往,交情深厚,后来更是帮助李渊唐鼎定长安,因此向来被李渊视为友辈,萧禹与李渊亦是深厚交情。而且,他还是杨广的结发妻子萧皇后地亲弟弟。身份尊崇,与李渊也有一层间接的亲戚关系,因此君臣之间亦为融洽。
“父皇(陛下),请保重龙体啊!”李建成与四人齐齐拜倒在地,沉声说道。
五人劝慰了好一阵,李渊才慢慢地收了凄容,只见他身穿五爪金龙袍,颜容清秀,肌肤异常的白皙,看上去竟然只是三十多岁地模样,浓密眉毛之下,两眼清澈明亮,不经意间射出的炯炯目光,直如实质,凌厉无比,显然武功已经臻达化境。
“吾儿世民,天姿聪懿,奈何天意捉弄,着实叫吾痛心啊!”李渊举袖轻轻地擦拭去眼角边隐隐的泪痕,然后抬起头来,对着殿中众人哀声说道。
“皇弟(秦王)确实是天表之姿,可惜天不假年,奈何奈何!”殿中的诸人都是连声附和着,另外四人都是悲痛惋惜之色,而李建成的嘴角却噙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各人又叙说了好一阵,李渊终于收敛去了悲色,抬手挥了挥衣袖,缓声说道:“罢了,这两日你们也忙活了不少事情,先回去歇息去吧。”
李建成忙上前道:“儿臣不累,父皇,请让儿臣在旁侍奉吧。”
李渊却幽幽地叹息道:“不必了,你也先回宫歇息去吧,父皇想一个人静一静。”
“是,遵旨。”李建成连忙领着四人退了出去。
临出殿门的时候,萧禹不经意地抬眼,忽然发现座中的李渊,正不动声色地盯着垂头后退地太子李建成,瞬息间,眼神异常的复杂,似乎饱含着说不出来的无限深意。
陡然间,萧禹心神一颤,似是省悟到了什么,他曾经亦是皇室中人,自然深知皇家最是无情,表面上,看起来李渊与儿子是父慈子孝,但实质上却是互相提防,彼此戒备。
当年起事的时候,李渊曾对李世民许诺,事成则立李世民为太子,后来果真攻下长安,立鼎李唐江山,李世民亦是功高勋著,但李渊却马上反悔,将李建成推上了前台。
将李建成册为太子,建起东宫后,却又不收回李世民的兵权,反而给他立了一个无异于小朝廷地天策上将府,其中深意,无非是用它来制衡日益膨胀的东宫势力罢了。
可怜建成与世民,兄弟都是身不由己,沦为父亲手中棋子,彼此倾轧,都是求存。历史上地玄武门之变,始作俑者,正是李渊,也算是自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皇家无情,乃至于斯!
日当午后的时候,长安城外,迤俪数里长的送灵队伍,终于来到了秦王陵园。
行走了好半天,各人自去搭帐歇息,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侯君集、薛万彻、段志玄等天策府旧人,自然聚拢起来,长孙无忌乃是李世民的妻舅,心中尤是伤悲。
“各位好,本王有礼了!”这时,有人忽然猛地掀帘,大步跨进了诸人歇息的大帐之内,朗声说道,各人抬眼看去,却是满脸和容的齐王李元吉,当下都连忙起身回礼问好。
两厢坐定,寒暄了一阵,却是李元吉首先抛开了客气话,目光炯炯地扫视了诸人一眼,开门见山地说道:“各位都是人中俊杰,本王甚慕之,今后便为本王效力,如何?”
李世民尤未下葬,李元吉却竟然公然来挖角,简直是视李世民这个哥哥如无物。房玄龄等人都没有料到李元吉如此直截了当,当下都愣了一愣,旋即间都不自禁地涌起一阵阵的愤怒,良久,房玄龄缓缓地答道:“齐王美意,我等感激不尽。不过,秦王待我等恩如泰山,信如心腹,如今他尸骨未寒,我等岂能立即改换门户,寡情至斯?”
长孙无忌更是愤懑得直跳将起来,挥拳欲打,侯君集先是将他拦住,不过,心里亦是忿忿,反正以前也与李元吉撕破了脸,没少勾心斗角,当下便朝着李元吉冷笑道:“我等若要效力,选的也该是太子殿下。敢问齐王殿下,你出此言,凭的又是何德何能?”
李元吉进帐之前,本来是自信满满的,哪里想到,却反遭侯君集耻笑,闻言,俊秀的脸容顿时浮现一丝青气,刚要发作,却见薛万彻、段志玄等人慢慢地围了上前。
“好!不错,你们真的不错!”李元吉怒极反笑,冷冷地环视了诸人一眼,狞声喝道,“反正时间长久得很,咱们走着瞧!本王还不信治不了你们!”
说罢,冷哼了一声,转身摔帘而出。
“我们有麻烦了!”杜如晦轻嘘了一口气,向众人徐徐地说道。
果然不出杜如晦所料,李世民的头七刚过,宫中马上传出了李渊的旨意,先授齐王李元吉扶风郡行军总管,再令其接手天策府,原有将校一应人等,除去李靖等罪犯,都需前去新天策府帐下听用。
此令一出,太子李建成固然是恨得咬牙切齿,而李元吉却是洋洋得意,不过他也并非愚蠢之辈,只命原天策府将校前来报道,并无出格的举动。
房玄龄等人心知肚明,知晓他只不过把自己这班人,当成他手中锋利的刀子,而与太子李建成抗衡,甚至取而代之,只怕事成的当日,对方就会迫不及待的卸磨杀驴。
不过,虽然对此事洞若观火,但却是无法违抗,毕竟此令乃唐皇李渊亲下,无奈之下只好忍气吞声,但是他们也并非坐以待毙之人,悄悄地暗作安排,静待事情演绎。
第221章围城
时值十一月初,尚是晨间,寒风凛冽,犹如刮骨刀般的割面生疼。
偃师城镇守府的帅堂内,亲兵们在角落里燃起了火盆,顿时间,整个大堂融融和和,温暖如春。杨公卿正踞坐在帅座,下面陪坐着张镇周、寇仲、陈长林、王玄恕等一干将校。
“王校尉,李密他们还没有动静吗?”杨公卿开口向王玄恕问道。
王玄恕虽然年轻,但处事细致干练,因此杨公卿将情报方面的事情都交与他处理,本来情报原是玲珑娇负责,奈何瞧见王世充已成杨广的傀儡,她便辞去军职,不知所踪。
听闻大帅问及,王玄恕恭声道:“据探子回报,自九日前,李密各路大军便分别龟缩回河阳、罗石、阳城三地,不过,这三地都有李密的帅旗,难以探知他的帅帐究竟在哪里。”
张镇周捻须微笑,徐徐说道:“如今方值隆冬,风冷草枯,非是用兵之时,李密或许也是体恤兵力,因此暂时罢兵,看来今冬两方再无战事,我等都可安度新年了。”
杨公卿与寇仲闻言,微不可察地对望了一眼,微笑不语,但张镇周的判断却激起了寇仲座后的那位大将的急色,只见他霍然站起,朗声说道:“副帅,此言还需商酌。”
诸将闻言看去,却是杨公卿帐下爱将麻常。只见他疾声说道:“大帅,副帅,李密自出道来,便惯用诈兵,出奇制胜,如今虽值寒冬,但我们却万万不可掉以轻心啊!”
座中许多副将闻言,都露出一副恍然的神色。纷纷起身,附和麻常。
“哈哈哈!”只听见杨公卿猛地仰头大笑,状似愉快之极。寇仲从来都喜搞怪,挤眉弄眼地俯身向前,凑趣道:“敢问杨帅为何发笑?”
杨公卿笑着指了指张镇周和寇仲,然后朝着麻常等人招了招手,示意他们都坐将下来。微笑着说道:“李密狡诈,我与张副帅领教多矣,又岂会不知?”
其实从去年开始,杨公卿与张镇周便在当时的洛阳镇守大将的统领下,屡屡与李密大军作战。不过,即使是兵力占优势的时候,都是败在李密诡奇多变的谋略之下。这一点,杨公卿却不讳言。
“上月的时候,秋高气爽。我与寇校尉都道他要出兵,没有想到他生性多疑,加上河东又有韦云起大将军的牵制。因此不敢妄动丝毫,害得我们白等一场。”杨公卿缓缓说道。
“啊!韦云起大将军?大帅,那么大将军可是西向来援了?”
韦云起乃是隋军老将,声名赫赫,这段时间,更是犹如秋风扫落叶般地,以破竹之势横扫河东大小数十股草寇,在军方盛名愈高。听说他的名号,想想都是叫人兴奋。
寇仲嘿嘿一笑,接口道:“韦大将军西来,岂非是要将李密吓跑?”
“正是此说,李密若是流窜。1-6-K-小-说-网危害更大,”杨公卿笑道。“为了招引李密这条狡猾的毒蛇出洞,我已传信大将军,请他暂缓攻势,麻痹李密,务叫他认为我军无冬战之心。”
“如此一来,今冬李密必定来攻,”默坐的陈长林忽然接道,“因为我军有东都与江都两方支持,而李密的生存范围却越来越小,此消彼长之下,李密是再无其他选择。”
寇仲看了陈长林一眼,心中一动:此人颇有大局观,倒真是可用之材。
帐下诸将听见陈长林的分析,纷纷振奋精神,这时候,却听见座上的杨公卿忽然轻轻地叹息了一声,脸上若有惋惜之色,当下麻常起身问道:“大帅可是有什么为难事?”
杨公卿摇了摇手,微笑着解释道:“我见大将军传信,常说道李密帐下有一员大将,名唤徐世绩,此人虽然年少,但用兵得法,进退自如。这些时日,便是他与大将军隔河对峙,双方交战,竟是不胜不负地僵局,诚为不易,我看,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诸将自是感叹,寇仲心神却蓦地一动,嘿然忖道:徐世绩自是不凡。不过,他若是知晓自己痴恋的沈落雁,已落入姐夫手里,戴了老大一顶绿帽,不知还能否保持大将风范。
这且不提,却说过得两日,寒风稍缓,冬日那暖融融的光芒也透射下来,照映在广阔无边的大地,枯草连片的丘陵上,老鼠也簌簌地扒开洞口,探出了几根短短的黑须。
偃师外城高高耸立的哨楼上,一个值岗的兵士正在就着暖暖的阳光打盹,突然间,他旁边地同伴猛地拍了他一下,惶声大叫道:“快……快看!那是……那是什么?”
“瞌睡一下都不行,还让不让人活了?”兵士不乐意地抬手檫去嘴角边的口水,嘴巴里模糊地咕哝道,但当他抬眼朝着同伴指点的方向看去地时候,猛然间,他便目瞪口呆了起来。
阳光之下,只见远方的地平线上,连成一片的灰尘铺天盖地,好似九天垂下的天幕,正朝着偃师城这边气势汹汹地席卷而来,无数黑点仿佛蚂蚁般的,笔直而又迅速地奔来。
“敌……敌袭!快!是敌袭!快吹警示号角!”话音刚落,突然地,阳光灿烂的天地间,便蓦然回荡起了沉闷而又肃杀的号角声:“呜……呜……呜……”
号角的回声兀自萦绕在耳边,镇守府地聚将鼓便“咚咚咚”的震响,鼓声未落,只听甲叶碰撞声哗哗脆响,眨眼之间,便看见披甲戴胄的寇仲等诸将已经奔进了帅堂。
“哨岗示警,诸将都随本帅前去察看,”杨公卿正与张镇周并肩站立,他也不多废话,挥了挥手,刚要动身,忽然发现少了一人。皱了皱眉,疾声问道,“王玄恕何在?”
“自昨天起,王校尉派出的本部探子都先后失去联系,他惟恐有失,昨晚星夜出去,亲自打探。至今还未回来,我已请跋锋寒和徐子陵前去接应。”当下有寇仲上前禀告道。
在场诸人都是一惊,杨公卿浓眉紧皱,挥手说道:“先上城楼看看再说。”蹄声轰隆震响,不片刻。已奔到外城的内墙下,在诸将地簇拥下,杨公卿登上了城楼。
“咝——”所望处,诸将当中,便有人沉不住气地倒吸了一口冷气。
偃师外城大约四里开外。十数支纵队,正组成宽约里许的庞大地步兵方队,漫山遍野的缓缓逼近。旌旗如云,枪阵如海,一眼望不到边际,来势虽然不快,但无端地更是使人喘不过气来,他们践踏起的灰尘遮天盖日,缓缓移来,霎时间。偃师的上空都灰暗了许多。
刹那间,一股紧张凌厉的气息便弥漫了开来,令人几乎要窒息般的。
“乖……乖乖,至少有十三万!”寇仲按照鲁妙子所遗兵书的观兵察数法,仔细地算了算来者的兵力。良久,他艰难地咽了一口水。脸上且紧张且兴奋,喃喃地说道。
虽然说,他曾经转战天下,历挑强敌,胆大包天,无畏无惧,但他那些事迹,毕竟是江湖争雄,小打小闹而已,这等惊心动魄地战场威势,毕竟是有生以来首次经历。
“李密果然出动了!”杨公卿与张镇周交换了下神色,脸上虽然不动声色,但其实也是有些呼吸困难,想想吧,十三万大军,而且还是李密这位兵法大家亲自领兵来攻。
自从大海寺战役,李密亲自伏击,斩杀隋廷第一战将张须陀,他便一飞冲天,后来大小数十战,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威名更是传播四海,连瓦岗山原来的主人翟让,都不得不避其锋芒,推举他为盟主,号魏公,如今,更是拥兵数十万,战将千员,此诚人杰也。
盛名之下无虚士,由不得人不紧张啊!
正当这时,城楼的下边忽然传上来一阵喧哗,没等多少工夫,便听到王玄恕惊慌急促的声音远远的传了过来:“快闪开,我有紧急事情要禀告大帅!”
诸将闪开了道路,却见王玄恕衣冠凌乱,浑身白袍都溅满梅花般地鲜红血迹,满头大汗,在神色自若的跋锋寒、徐子陵的护持下,步履匆匆地奔到了杨公卿的近前。
“王校尉,这是怎么回事?”杨公卿脸色镇定,只是沉声问道。
跋锋寒和徐子陵到了近前,先向杨公卿与张镇周施了一礼,然后闪到寇仲的旁边,王玄恕抢到杨公卿身前,施礼道:“启禀大帅,昨天中午,李密秘密地召集十三万大军,分兵两路,先是攻破了罗口水寨,然后顺官道南下,直攻罗口城。”
“李密大军围城攻打两个时辰,黄昏时候,罗口守将张童儿战死,副将孟孝文投敌,如今大河以南一线,已经全部陷落,只剩我偃师水陆两路。”
杨公卿心中一沉,凝声问道:“大军十三万,行军何其招摇,你部探子为何全无情报?”
王玄恕闻言,脑袋耷拉了下去,险些落下泪来:“李密军中有由江湖高手组建而成地,专门狙杀斥候的剜眼队,我部所派出的近百路斥候,都已经丧命在他们手里。末将这次出去,随从四十余人尽亡,若非跋锋寒和徐子陵这两位接应,自身恐怕也无幸理。”
“唔,王校尉辛苦了,你先回去歇息一会吧。”杨公卿命人将王玄恕带回去休息,镇定了心神,回转身来,与张镇周继续观察远方来势凶猛地李密大军。
“禀报大帅,敌军旗号鲜明,计有中军李密帅旗一面,左右两翼大将将旗十七面,分别是裴仁基、程知节、单雄信、秦叔宝、罗士信、陈智超……”
不片晌,自有观察士前来禀报城下大军的旗号,杨公卿挥了挥手,示意已经知晓,想了一想,他忽然对寇仲说道:“寇校尉,李密如此大的动作,必定瞒不过那些瓦岗旧人,但为何那翟让之女翟娇,没有半点消息传递过来?”
寇仲沉吟着道:“小将这也在奇怪。”
再观望了片晌,眼见李密大军旌旗招展,军容鼎盛,诸将心中均是沉甸甸的,自昨夜起,起自金墉,再到洛水的罗石、罗口,最后到方山、阳城,李密军便已经对偃师乃至洛阳行成了半弧形的包围圈,再加上西面长安李渊的虎视耽耽,洛阳几乎已成孤城。
况且,应杨公卿的请求,韦云起已经停下了对李密帐下徐世绩部地逼迫,即使要来奔援,一时间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更可虑的是,杨广与杨侗这老少两代继承大统之人,都在洛阳,若是偃师扼守不住,被李密兵围洛阳,恐怕刚刚稳定的隋廷,马上又会摇摇欲坠。
这只不过是数日之间,攻守之势竟已经完全改变过来,由此可见,李密手段之莫测,眼光之毒辣。换言之,称之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亦不为过。
诸将正自沉思的时候,忽然间,正眺望着城外李密大军的寇仲,双眸中神光猛地一闪,上前请令道:“大帅,李密大军这次攻城拔寨,而且还是连夜奔袭,行军超过百里,必是师劳疲惫。末将不才,愿领本部精兵,前去一探虚实。”
寇仲此言一出,诸将都是大吃一惊,连跋锋寒和徐子陵在旁边听见,都觉得他有些莽撞,因为他地本部兵马,不过三千余人,虽然都是百战精兵,而且都是轻甲骑兵,但若是真的陷落在十三万大军之中,绝对不会泛起半点涟漪,只怕连渣都会被别人一点不剩地吃掉。
第222章冲阵
杨公卿闻言,却是有些心动,眼下偃师被围困已成定局,虽然说粮草充足,但这实非长久之计,如不用奇兵,以这城内的区区两万精兵,哪里抵得住外面十三万大军的蚁附攻击。
“这恐怕有些冒险了!”张镇周却是有点担心,他用兵向来求稳,当日他赶赴洛阳,朝见杨广,所献上的平乱治叛的大体方针,也是循序而行,稳中求进的策略。
张镇周的这番话,却反而促使杨公卿下定冒险的决心,他旋风般的转过身子,拧眉凝视着寇仲,狠狠地甩手斩落,向寇仲疾声下令道:“好!本帅允了!寇仲,本帅便命你率领本部兵马,出城先夺一阵,务必要搓一挫他们的气势。”
杨公卿这也是没法的事,如果一味任由李密大军在城下耀武扬威,夺我军心,还不如趁着他们初来乍到,军心疲惫的当儿,出城干上一仗,这一招正是先下手为强。
“麻常何在?”杨公卿扬手止住张镇周的劝说,又大声喝道。
“末将在!”麻常胸一挺,站将出来。
“本帅命你率领本部兵马,守侯在东门,一挨寇仲回师,立即出城接应!”
“遵令!”
“其余将校,各领本部,小心戒备,不得松懈!”杨公卿最后大喝道。“得令!”诸将齐齐凛然抱拳,轰然回道。
日头渐渐的升高,李密大军已经逼近了三里外,这时候,只听咿咿的声响,偃师的东门轰隆洞开,寇仲一声大喝,骑着一匹神骏的黑马。挺着一支八尺长矛,电射般的率先驰将出去,紧接着的左右两人,自然是与他形影不离的徐子陵和跋锋寒。
徐子陵一身浅灰色地轻袍,潇洒出尘,一支八尺铁矛,尽显英武气质。而跋锋寒却穿着淡紫色的锦衣劲服,头束红巾,刀削斧劈的俊脸,冷酷清峻,配上马鞍上似要择人而噬的森冷铁矛。更是别有一股彪悍凌厉的独特味道,教人为之震撼。
轰隆!轰隆!轰隆!
旋风般的滚滚奔驰而出的三千铁骑,一万二千只铁蹄先后砸在大地上,震得地面雷鸣似地沉闷巨响,寇仲跃马一声呼啸。紧跟身后的三千铁骑,顿时平端起锋芒闪闪的长矛。
就在奔驰之间,仿若奇迹般的。滚滚如奔涌江水的铁骑便从容地排成了尖利地锥形,奔驰之间,找准对方的薄弱点,然后便仿佛闪电般的狠狠地向远处步兵方阵的右边缘凿去。
自上任以来,寇仲也没有闲着,这一招,正是他训练已久的骑兵凿阵法!
就在闷雷般地铁蹄巨响中,形如巨锥的三千铁骑。便由寇仲、跋锋寒和徐子陵组成的最锋锐锥尖地率领下,挟着凌厉无匹的冲霄杀气,风驰电掣般的朝着方阵边缘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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偃师外城的城楼上,诸将都瞧得瞠目结舌,他们知晓寇仲乃是皇亲国戚。因此先前对他甫入军中,便得授奋勇校尉。嘴里不说,但心底下都是有点看法,但现在观其所治之军,虽然不过月余,却已经练出如此威势十足的铁血骑军,当下都不由得叹服。
“能使麾下无畏陷境,寇仲已具大将之相!”杨公卿捋须微笑道,张镇周点了点头,他早知寇仲生性随和,魅力惊人,况且天生豪勇,遇折愈强,因此很容易得到部下的信服。
蓦然间,两人同时想到了李密部下的徐世绩,以及河北窦建德麾下的刘黑闼,塞北刘武周帐下地宋金刚,心中不由忖道:我华夏如此英雄大才,可惜却要自相残杀!
两人想到这里,不觉地都摇了摇头,一时之间,颇有些意兴阑珊。
便在三里许的远处,李密军也看到了寇仲这支骑军飞驰杀来,只见中军令旗一阵招展,庞大的步兵方阵登时缓缓地驻住了脚步,蹄声骤响,十数名传令兵从阵前飞驰而过,行在最前边的步兵方阵先是一阵扰动,然后便是一阵让人眼花缭乱的穿插奔走。
顷刻之间,大地之上,一座旌旗森森,光刃流寒地飞雁倒行阵便排布出来,只见它那张得大大的口子,仿佛洪荒巨兽地狰狞血口,正正地朝向寇仲飞驰而来的骑
眼看寇仲的铁骑就要撞进阵口的时候,寇仲与跋、徐两人,突然从马上立起斜身,只听见他们一声轰雷般的暴喝,猛一甩僵,身下的骏马便几乎人立而起,数声嘶叫,便奇迹般的从斜里抢出,挺着寒光闪闪的铁矛,向侧左方还没有布阵的步兵方阵冲杀了过去!
这神乎其技的马术,正是跋锋寒传与寇仲两兄弟的“人马如一”之术,在这类战场上使将出来,几乎是起到奇兵之效!寇仲将之改为实用版本后,又传给了部下的骑兵。
紧随其后的三千铁骑有样学样,纷纷转向,不过他们的动作却没有寇仲他们那般利索,甚至还有数十名骑士控制不住,从马上抛跌下地,只听见两声惨叫,便成了一团肉酱。
寇仲隐约地听见那些熟悉的惨叫,心底一疼,但却心知此时没有时间回头顾遐,他紧紧地伏在马背上,死死地咬着嘴唇,双眼暴睁,引领着身后的部下疾急猛冲。
风在耳边怒吼,马在身周嘶叫,寇仲却闻若未闻,就在这瞬息之间,他的全身血液在战场之上,猛地沸腾了起来,井中月境界也倏地提升,心境竟然前所未有的空明。
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了手中八尺铁矛的矛锋,以及三丈内面露惊恐之色的敌人!
“噗嗤!”
几乎是同一时刻,三丈距离转瞬即逝,步兵方阵前端的那名身穿绢甲的队长,便被破空而至的锋锐矛尖,贯穿了胸膛,只听见一声锐器入肉的怪异声响。便给寇仲抖手挑飞。
这时候,寇仲口中的暴吼声才传遍了整个战场:“杀!”
“杀!”三千铁骑从喉咙里迸出厉喝,应和着他们勇猛无畏地统帅。全身的热血仿佛燃烧了起来,他们没有丝毫的犹豫,就从被统帅轻易撕破的那处防线,提马杀了进去。
寇仲三人武技强横,迎面没有一合之敌。加上配合之默契,几乎不作第四人想,在他们这锥尖的统领下,这左侧的步兵方阵一凿就破,一路上。杀得鲜血飞溅,尸横遍地。
说来也是奇怪,防线最前面的防御和抵抗还可圈可点,但当寇仲他们突进十丈许地时候,所到之处。几乎是一触即溃,人仰马翻,难得见到有一次象样的攻击。
更令寇仲惊异的是。这些步兵要不是垂垂老矣的老汉,要不就是年方稚龄的少年,根本不似方阵最前面有那些精壮兵士来防御,最教人迷惑地是,他们的手中,根本没有一件拿得出手的兵器,较为可观的,就是他们手里那杆迎风招展的旌旗了。
人手一杆旗?这是来打仗作战。还是来开庙会?
寇仲越战却越是迷惑,正当这时,眼前地视野忽然开阔起来,寇仲勒马一看,原来他们却是将左边方阵斜斜地凿穿了。回头处,部下人人浴血。但都是神色兴奋,战意昂扬!
杀到这里,跋锋寒也是血染战袍,但神情冷然,大气都不喘一口,显然仍有余力,忽然,他策马奔前,指点着右前方的步兵方阵:“仲少,这其中必定有诈!你看那边!”
寇仲循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步兵方阵地前后,竟有着明显的差异,前方排兵布阵紧紧密密,都是精壮汉子,而后边步兵的站位疏疏松松,全是老少残弱。但是这种差别,如果站在远处,而且有着密如森林的旗帜的遮掩,却决计是难以看得明白。
“虚虚实实,实实虚虚,实者虚之,虚者实之。李密果然不愧是李密!”旁边的徐子陵淡淡地说道,三兄弟当中,此时只有他的白袍依然一尘不染,飘然若仙。
寇仲心念电转,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实者虚之,虚者实之,这里的实者明显已经是虚地,但是李密的实却是打在哪里呢?难道是……
“洛阳!”
跋锋寒微笑地为寇徐两人说出他们肚子里的答案,寇仲浓眉一拧,转眼之间,作出决定,拨马回头,振臂大吼道:“兄弟们,李密十三大军不过尔尔,随我杀回去!”
“杀回去!”浴血战场的铁骑闻言,神情更是贲张,霎时间,只觉得若是在校尉大人的统率下,即使是纵横百万军中亦不在话下,当下都纷纷振臂欢呼道。
寇仲嘴巴里地口号喊得震天响,但心思却是谨慎不过,凿穿骑队在他的引导下,划着圆转地半弧,沿着李密大军左面的步兵方阵边缘飞速突进,务要对方反应过来前破围入城。
“他爷爷的!想杀回去?行!不过先要问问我手中板斧!”
刹那间,天地间仿佛突降霹雳,一声好似炸雷般的大喝贯入了寇仲的耳朵,声犹未歇,那声音又中气十足地大吼道:“儿郎们,列盾阵,弓箭手,伺候着!”
寇仲心头微凛,他只听此人劲霸狂猛的声音,便知对方的武功近乎臻达化境,实是自己的劲敌,若是己方骑兵被此人的步兵纠缠住,难以发挥骑兵优势,今趟恐怕是九死一生。
今次寇仲敢以三千骑兵悍然冲击李密这十三万大军,一来,是凿穿战术极其犀利,以三千骑兵便可勉强凿穿对方右厚左薄的防线,况且寇仲并非莽撞地凿它的中轴线,而是斜斜地凿了半个对角;二来,寇仲自认自己与跋徐的三人组,绝对是世间少有锋利的凿尖。
但是,虽然说李密这路大军注了水分,虚有其表,可它最前边至少也有数万可以打拼的精悍兵士,而且寇仲相信,对方的中军应该也有不少的骑兵,如果对方主将的指挥之能,即使只够寇仲五成,也是足以留下这区区的三千骑兵。
最为重要的是,既然自己已经发觉这十三万大军不过是李密故意布下的疑兵,对方主将自然是拼死也绝对不会再放自己这些骑兵回城,泄露他们的虚实,破坏李密的计划。
只是不知,对方的这位主将究竟是谁?
寇仲猛地抬头,只见前方十数丈的回路上,潮水般的涌过来无数精悍步兵,游鱼似的围成十数丈宽的半圆,犹如一对巨大的蟹钳,外三层的兵士,正有条不紊地立起巨大的木盾,再匆匆观望,只见右方的步兵方阵中,还源源地涌出弓箭手,奔向盾阵的后方。
值此生死关头,寇仲不再迟疑,大叫一声:“陵少,我们上,老跋随后开路!”说罢,双腿微紧,长生真气贯注马身,只见他猛一提缰,身下的黑马长嘶一声,便如脱弦怒矢般的,朝着前面十数丈开外的那名骑着青棕骏马的大将狂奔而去。
谁都知道,当今世上,徐子陵与寇仲的默契十打十地不作第三人想。几乎是不分先后,徐子陵便提马冲出,跋锋寒那刀削般的俊脸露出一丝微笑,但此时在战场之上,这丝微笑却显得格外的狰狞,只听他呼哨一声,引着身后骑兵,犹如一道汹涌洪流般的滚滚向前。
十二丈……十丈……七丈……
距离瞬间拉近,敌将的面目亦清晰可见。
只见此人身材壮硕,戴盔披甲,骑在马上,就犹如一座活动的小山,给人极大的压迫感,看样子却不过二十多岁的模样,皮肤黝黑,环眼暴睛,胡须张扬,活脱脱一个猛张飞!
第223章目标
他睁得滚圆的亮眸仿佛射出两支利箭,瞬间横过数丈的空间,炯炯望来,瞧见寇仲与徐子陵挟着风雷之势,挺矛狂奔冲击而来,那张黑黝黝的脸上却毫无惧色,亦是兴奋地暴吼一声,左手策马,挥舞着手中的那杆七尺宣花板斧,竟是抛下他麾下的兵士,单枪匹马地就迎着寇徐两人杀来。
寇仲与徐子陵此时却哪里有心情与他纠缠,在马背上猛地站身而起,右手发力疾投,射出手中巨弩般的八尺铁矛,同时间,双脚微微一顿,两人修长的身形便从狂奔向前的马背上,怒射而出,犹如炮弹般的划过长空,撞向敌将身后还未完成集结的弓矢盾阵。
那黑脸敌将完全没有料到,寇徐二人来势汹汹,到头来却是避而不战,而且投射出的犀利铁矛,在长生真气的贯注下,刺破长空,竟似有了生命般,冲着自己的要害电射而至,只见它们一先一后,完全封锁了自己所有的退避闪让之路,只余硬抗一途。
黑脸敌将气得哇哇大叫,但却无法可想,不过他倒也了得,面对守城巨弩般的,挟着死亡呼啸疾射而来的两支铁矛,竟是毫不改色,大吼一声,手中的宣花板斧划出玄奥轨迹的半弯圆弧,直斩前一支铁矛的矛头,同时,左手闪电般擎出配剑,猛拨后支铁矛的矛头。“蓬!”“蓬!”
两声剧烈的炸响几乎不分先后,响遍了整个战场,寇仲与徐子陵长生真气贯注之下投出的铁矛岂同等闲,如斯呼应的,黑脸敌将左手的配剑叮的一声断作两截,而且,就在他座下骏马微一踉跄,惨嘶着不住倒退的同时。他那张黑脸还迅速地掠过了一抹诡异的赤红。
这一时间,黑脸敌将地眼神里面,终于浮现出了一丝惊诧佩服之色。
这个黑脸敌将却也是天下有名的英豪,平生对打,在同辈分的年轻人中罕有对手,所以,心中自然不无傲气。但没想到,战场上随便遇到的两人,看样子他们的武功与自己相比较,竟似不分轩仲之局。
这天下间,难道青年高手都开始随地走了吗?
但这不过是刹那之念。战场之上,哪容多想,黑脸敌将刚要拨马追击,跋锋寒却率领着三千铁骑疯狂地奔涌而来,铁蹄猛烈地敲打大地。地面剧烈地颤抖,马背上,血袍狂舞。面目狰狞的骑兵犹如修罗屠夫,直挺着铁矛,嘴里疯狂嚎叫,杀气盈天的冲锋过来。
滚滚铁流,无坚不摧!他们誓死要粉碎阻挡在他们前面地一
这种恐怖而又充满杀戮气息的可怕气势,黑脸敌将平生只在当年的河北招讨大将军张须陀麾下才得以一见,现在乍然在此瞧见,终于叫他骤然色变。猛地策马,从旁边避开了滚滚铁流的锋芒,回头刚想入阵,利用盾阵硬扛这些凶悍的铁骑。一路看小说网K.
但抬头之时,却恰好瞧见寇徐两人正飞临盾阵上空。恍惚间,竟似乎看见他们在空中微一停顿。只听见半空中四掌一声清脆地交击,两人便迅速地分了开来,化作两颗向下面盾阵疾急砸下的流星,恰恰地闪避开盾阵后方弓箭手射出的如蝗箭雨。
“轰!”“轰!”
寇仲与徐子陵骤然降落,分别踏在盾阵中央的盾手们举起护阵的盾面上,脚下微微一顿,螺旋形地长生真气便猛然贯下,那些盾手顿时口鼻喷血,惨叫着抛跌出去,寇徐都是心知此时并非念起妇人之仁的时候,双手执起盾牌与长刀,左右冲击,乱杀一气。
若是平时,寇仲与徐子陵武技再怎么强横,配合再怎么默契,但这般冲入这座数千大军的弓矢盾阵,莽夫般地乱砍乱杀,终是难免力竭之时,难逃被乱刀砍杀的下场。但是此时,他们的所作,为的不过是扰乱这座盾阵,给随后冲阵的铁骑撕开严密的防线。
数个呼吸的工夫,寇徐两人手中的盾牌和长刀,在源源地长生真气的贯注下,不断地收割着周围盾手的性命,在他们这么直接的威胁下,盾手只好团团围来,想要先行将寇仲和徐子陵困杀。而盾手的游动,却扰乱了后方弓箭手地视野,此时,盾阵终于陷入半瓦解。
正当此时,以跋锋寒为锥尖的奔腾铁骑,也终于杀到,面对支离破碎地盾阵防线,他哪里还会客气,森寒的矛头闪电般的刺出,便将马前的盾手连人带盾,都挑飞上天,下一瞬间,他已经人马如一,犹如长虹经天般的飞马撞入了盾阵。
“蓬!”“蓬!”“蓬!”
随在跋锋寒马后,狂涌奔至的三千铁骑,也纷纷地撕破盾阵脆弱的防线,滚滚冲前,顿时之间,连绵不绝的冲撞声,和着凄惨的痛叫声,在整个战场回荡了起来。
寇仲正杀得兴起,忽见身周的盾手倏地轰然散开,四下逃窜,抬眼望处,却是跋锋寒率着铁骑飞马抢到近前,只见铁矛森森,所至之处,鲜血如喷,残肢纷飞,直若修罗地狱。
“一事不烦二主!老跋,你来开路,我和子陵殿后!”
寇仲口中大声说罢,便是飞身退开,让过了煞气冲天,狂奔向前的滚滚铁流,跋锋寒也不客气,大叫马后的铁骑都跟紧了,随即飞马奔前,只见他掌中的那支滴血铁矛残影连连,又是闪电般的刺出,挡在马前的盾手便左右抛跌了出去。
这时候,如果从空中下望,便可看见,尖锥形的三千铁骑,就犹如一支巨大的箭矢,从盾阵的中央没有丝毫停顿的劲射而过,所到之处,真真只能用势如破竹来形容。
已经瓦解的盾阵再也不能阻挡三千铁骑的归路,铁骑一路向前,终于突破了重重围困,眼看连殿后的寇仲与徐子陵也突出了盾阵边缘,就在这时。却听见一声熟悉的炸雷怒喝。
那位消失了许久地黑脸敌将,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突然策马冲到了寇仲跟前,双手紧握那杆宣花板斧,倾身朝寇仲斩落,嘴里犹自吼道:“他爷爷的!你小子吃我一斧!”
宣花板斧从高处呼啸着斩下,怕不有千钧之力。寇仲狡猾得很。哪里肯接,晃身就滑到黑脸敌将的马侧,盾牌突开,手中长刀疾斩马腿。黑脸敌将气得又是哇哇大叫,只得横斧挡在马腿前面。寇仲得势不饶人,长刀源源的抹出,一副不断马腿誓不罢休的架势。
便在此时,偃师城墙那边,忽然传出了一声悠长的号角声。紧接着,就见到城墙正中的东门猛地洞开,从门洞处。源源不断地涌出了无数地百战精兵,当头主将正是麻常。只见麻常将令旗一番挥舞,麾下精兵顿时涌上前去,迅速地排布出一座半月弧箭阵。
“仲少,不要多做纠缠!”徐子陵从右旁杀出,朝寇仲大声说道,后者应了一声,手中一紧。长刀舞出滚滚刀花,与徐子陵左右夹攻,顿时杀得那黑脸敌将手慌脚乱。
蓦然间,寇仲窥得那黑脸敌将回气的那一瞬间,猛地跃身而起。犹如天神下凡般的,一刀劈向他的面门。后者吃了一惊,只好双手握斧,举高横架寇仲这势疾力沉的一刀。
“蓬!”黑脸敌将终是因为力竭,没能够力挡,被寇仲一刀劈下了马背,寇仲哪里还会客气,翻身上马,猛提缰绳,就奔向自己本阵,徐子陵于瞬息之间,疾劈数十刀,将刚刚翻身跳起地黑脸敌将杀退,然后足下微点,便如一阵风般的飘上寇仲的身后。
滴答滴答!蹄声骤响,两人一马,已经疾驰奔前。
似乎觉得再追亦是无益,那黑脸敌将便挥手让部下停止追击,让麻常从容地将寇仲这支骑兵接回城内,他先令赶来的副将整顿好散乱的队伍,然后回望了一下巍峨耸立地偃师城,暗忖道:反正主公也快到了,他们即使知晓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仲少、子陵、老跋?恩,刚才这三人定是寇仲、徐子陵和跋锋寒了。输在这三个小子的手里,倒也不冤!嘿嘿!”黑脸敌将悄悄地嘀咕了两句,随后又美滋滋地笑开了。
偃师城外这一仗,寇仲、徐子陵与跋锋寒三人敢以区区三千骑兵,向李密地十三万大军悍然冲阵,并以少量的折损,便换得了几乎等同自己编制的杀伤。此事一经传出,顿时轰动天下,自该日起,寇仲、徐子陵和跋锋寒,声威更是如日中天。
却说时近中午,偃师城内,随着寇仲这支骑兵的回城,阵阵欢呼冲天而起。
但是寇仲等三人,甫一下马,便和麻常急匆匆地登上外城城楼,没来得及与喜笑颜开的杨公卿等人见礼,便疾声说道:“大帅,这十三万大军是假的。现在李密已经统帅精兵,饶路直奔洛阳了!”
寇仲此话一出,顿时犹如晴天霹雳,将杨公卿等人都炸愣了。
时光倒转回清晨时分。
微曦的晨光中,远在数十里外的洛阳城,平静如昔,繁华依旧。
因为有偃师前线以及沿河十数座小要塞地拱卫,再加上江都方面的军势愈来愈强,眼看韦云起大将军就要收复济阴郡整郡,就要与东都防线连成一片,所以,现在的洛阳城,几乎没有几个人担心这座千年古都,会再次遭受战火的波及。
皇城深处的藏春阁内,杨广与董淑妮正在香榻上共枕交股,拥被而眠。
空廓地阁室内,一阵含着清露香甜气息的晨风,从敞开地轩窗徐徐地轻拂了进来,将阁角袅袅升起的薰香吹得飞散了开来,转而,又悄悄地荡起榻边雪白的挽纱,顽皮地抚在董淑妮那张晶莹如玉,纯嫩无暇的甜美粉颊上。
董淑妮那粉嫩挺直的鼻翼轻轻地皱了皱,又长又黑的睫毛开始缓缓地呼扇,片刻之后,她慢慢地睁开了一双亮如星辰的璀璨眸子,微微嘟了嘟嘴,终于醒了过来。
刚要撑起粉白娇嫩的身躯,却忽然察觉到下身的粉腿间一阵异常,原来昨夜与杨广肆意欢爱抵死缠绵之后,杨广那事物还留在她的身体内,而眼下清晨时分,正是那事物自动展现自己的时候。想到这里,顿时间,她那玉白双颊便蓦地飞起了朵朵红晕。
悄悄地掀起被角,刚要挪身从杨广身畔坐起,却忽然感觉自己挺翘的玉臀,正被一双温暖的大手牢牢地按住,她轻轻“呀”的一声,垂眼看时,却见身旁这位给予自己安宁与快乐的皇帝郎君,正睁着一双明澈清亮的眼眸,促狭地凝视着自己。
“陛下,你醒了?唔,人家不依了,你尽欺负人家。”董淑妮瞧见杨广那含着暧昧笑意的俊秀脸庞,一张吹弹可破的俏脸,顿时嫣红一片,羞不自胜,当下轻轻地伏下了柔软圆润的娇躯,凑在杨广耳朵边娇声痴语,就犹如小女孩在父母面前撒娇一般。
杨广也是实在爱煞这个贪玩爱闹,却没有几分心机的娇娇女,此时瞧见她那娇憨美态,差点就忍不住要将她就地正法,当下轻轻地将她搂抱住,在她的耳边说着闺房蜜语。
这种旖旎异常的闺房之趣,董淑妮自然是欢喜之极,杨广没几刻的功夫,就将她逗得欢喜个不行,时不时还吃吃的娇笑。
正在痴缠的时候,忽然听见外边传进了轮值女官的禀报:“启禀陛下,虚行之与朝中诸位上官于宫外求见,言道有十万火急之事,要向陛下禀报!”
第224章死地
红彤彤的旭日渐渐的升高,暖融融的阳光从殿门犹如细纱般的铺洒进来,照映在华贵而绚丽的殿堂的明黄地砖上,登时散发出了一丝丝柔和的金色光芒
杨广正满脸铁青,冷冷地跪坐在堂上的尊位上,左右两旁的席位上陪侍着东都目前最受信任的朝官,计有独孤峰、沙天南、虚行之、郎奉、卢楚、皇甫无逸。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李密的大军都快到朕的眼皮底下了,才来报告与朕?”杨广犹如冷电般的目光来回地扫视着诸臣,半晌后,适才从牙缝里迸出冷森森的问话。
这也怨不得杨广大发雷霆。
他尤自清楚的记得,就在前两日,偃师方面的杨公卿,还飞马送来关于河东局势的邸报,说道李密的伪魏势力的活动范围,正被他和韦云起统率的江都军联手打压,生存空间正在不断缩小,有鉴于此,他为了引蛇出洞,还特地去函请求韦云起暂缓攻势。
但是,这才过了多久,突然之间,就有这帮人跑到宫里来,对着自己嚷嚷道,李密正统率着不下于十万的精兵,一路势如破竹,狂飙猛进,眼看就快要兵临洛阳城下了。
“虚卿家,你来给朕好好说说吧。”杨广见诸人都不吭声,便直接地点名道。
虚行之倒是容色自若,事实上,在听到这个消息的诸人之中,就数他的神色最是平静,仿佛不过是一群蚊蝇飞过般的。就连宇文伤与尤楚红得知的时候,都是陡然失色。
“是,陛下。”虚行之神情淡定,在席位间老老实实地施了一礼。从容地回道,“李密大军的这个消息,是从瓦岗旧主翟让之女,翟娇的部下宣永遣人传递过来的。”
“当日,微臣受命协调偃师前线事务,听说翟娇欲为父报仇一事后,亦觉寇仲寇校尉提出地建议深有道理。当下便命我通政司麾下的密探,与翟娇方面密切加强联系。”
“便在今晨七刻,微臣突然接到密探的急报,说道翟娇的部下宣永通报他,说翟娇方面已经得到确切消息。李密使出了连环疑兵之计,先是收缩兵力,迷惑偃师与江都方面。”
“其后,派遣帐下骠骑将军程知节,率领其部两万精兵。再征发十一万附逆百姓,攻袭罗口,陷城后直奔而下。兵困偃师,务要拖住杨公卿将军的兵力。而李密则尽起大军,取道金墉,汇集十万大军,星夜直奔我洛阳城,企图打个措手不及,甚至……拔城陷地!”
“因为李密命令部下封锁道路,因此那宣永无法通知偃师方面。而且他们人员寥寥,无力单独抵抗李密大军,因此只好设法将消息紧急传到了我们洛阳。”
虚行之端坐在席间,向杨广与诸臣娓娓道来,他说的虽然简单。但是杨广诸人却是知晓,数十万大军开拔和进发。声势是何等浩大,但李密却能使之声息全无,瞒过了东都方面的无数双眼睛,这简直像神迹般地不可思议。由此看来,李密果然不愧是一代枭雄。
杨广心中更是暗暗警惕,他原想,这年来,李密连续经历了丧子的天大痛楚,失去沈落雁这得力助手的无形打击,应该是江河日下,一蹶不振才是。可惜啊,天不从人愿!
在心里暗暗地感叹了一阵,杨广收回思绪,稍稍缓和表情,转过头来,道:“独孤将军,郎将军,你们是负责洛阳防务的,你们倒给朕说说,现在的情况如何了?”
独孤峰和郎奉对望了一眼,前者恭声回道:“今晨得到虚大人地消息,我与郎将军便急派军中使者,通报周围各处卫城的镇守使,并命令他们回防戒备。
http://wwWKcN同时,急命洛水镇守使跋野纲迅速收缩防线,抽调近半的兵船返回洛阳,加强洛阳东西水门的机动力量。”
郎奉接着说道:“微臣亦已紧急抽调城中的预备兵力四万余人,充实洛阳各段城墙,同时间下令出榜安民,即刻闭紧东西南北四面十二城门,务叫李密逆贼无机可趁。”
杨广瞧见这两人虽然对李密颇为忌惮,但说来却头头是道,显然对扼守洛阳极有信心,想想也是,洛阳为天下有数雄城,城高墙厚,器械精良,而且粮草储备诚为可观,加上守城地也算得上精兵良将,哪里会有失守的霉事。毕竟,上一次李密也拿洛阳没办法啊!
忖到这里,心中顿时稍稍一宽,但也只是稍稍一宽,他的心不可能完全放得下。
此时此刻,杨广已经名列天下有数高手地榜单前列,几乎称得上大宗师,因此,即使是洛阳被李密攻破,但在地形复杂的城市之中,他若是一心想逃,李密就算派出麾下所有高手,如果不是必死之局,亦是拿杨广毫无办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远扬千里。
但,关键是杨广能逃吗?
暂且不说追随他杨广的众多将士,就说皇宫里面与自己有过肌肤之亲的十数个可爱的娇娃,她们可是他杨广的女人!这些女子当中,除开祝玉妍、单美仙这两女,其余的,武技并不算是出众,绝对难以逃脱李密满城撒网似的追捕。到时候,他难道可以不顾而去吗?
但若是想将她们尽数搭救,却谈何容易?他可不会狂妄自大到,认为自己可以单挑李密麾下那些为数以百计地各路高手。如果真这么想,那与自己找死又有何异呢?
再仔细想想吧,即便是李密,已经足够杨广忙上一阵,如果再加上那个一直都在垂涎祝玉妍的南海派太上掌门,南海仙翁晃公错,便可将杨广拖入死局了。
因此,即使是退一万步、一亿步来说。杨广也绝对不容许洛阳有失!
话说起来,独孤峰与郎奉的武技都还可以,现在也说得天花乱坠,好似洛阳全城已经固若金汤,而他们耍弄阴谋手段,更是有两把大刷子,但若是提起守城退敌的本事嘛……
很显然。他们并未能够给予杨广太大的希望。
可惜啊可惜,寇仲这小子本是守城地大拿,但是却跑到偃师去了,否则本陛下一道旨意丢下去,将防务全部将给他。然后快快活活地去当甩手掌柜去了,哪里还用得着担心啊?
毕竟,寇仲这小子的“李密克星”地封号,可是经过原著论证了的。
哎,要是早知道这档事。就先不要跑过来先了,要是先等王世充这老小子大破李密之后,本陛下再慢慢地跑来接收战果。那该是多么惬意的事情啊!
杨广正在那里浮想联翩,左右两旁的诸臣瞧见他变幻莫测的表情,都是摸不着头脑,独孤峰和郎奉心中更是忐忑不安,暗想自己适才说的该不是有什么错漏的地方了吧?
此时,席中地沙天南这老头,心中却是懊丧不已,他完全没有料到洛阳的局势会恶化到这种地步。不是说,大隋快要收复半壁江山了吗?可这李密怎么说来就来了呢?
哎呀哎呀!早知今日,当初就不该入朝为官了,一个小商人,来凑什么热闹啊?而且还把宝贝女儿送进了宫中。虽然现在还没有当上皇妃,但是。毕竟还是进宫了啊。
卢楚和皇甫无逸却都是面无表情,不知他们在想些什么,只有虚行之一派悠然自得地坐在席上,微笑不语,这时候,杨广恰好抬眼,瞧个正着,蓦然间,觉得虚行之这潇洒派头恁是熟悉,凝眉细想,终于恍然:哦,这不是前世电视剧《三国演义》里唐国强的泼死吗?
得!你想当猪哥亮,咱也配合一下,客串一下刘大耳吧。
杨广先是赞扬了独孤峰与郎奉,让两人安下心,又勉励他们继续细心戒备,绝对不能松懈下来,给李密以可趁之机,接着,便叫诸臣都退了出去,单单留下虚行之。
转过头来,杨广先回忆了一下前世电视剧《三国演义》里“刘备”的表情神韵,然后模仿出无比诚恳的神色,凝视着他,微笑柔声道:“虚卿家,李密逆贼如今这般猖獗凶恶,叫人实在担心,但朕观你这么安若泰山,显然是胸有成竹。敢问,这策将安出?”
不知为何,虚行之瞧见他那副绝对惟妙惟肖地表情,却仿佛见了鬼似的,全身陡然一颤,原本挺直如松的身躯也朝后边微微一缩,好似杨广身体染上了麻风病了般的。
不过,虚行之乃是智慧超群之人,迅速地就醒悟过来自己的动作有些不敬,但他地演技实力毕竟经过了时间的考验,已经炉火纯青,当下吃惊道:“陛下果然神机妙算!”
君臣再假惺惺的互相吹捧了一番,虚行之适才正容说道:“陛下,李密此番奇兵突至,叫我大隋军措手不及,依他看来,定是胜券在握。实则,他乃是自陷死地!”
疾战则存,不疾战则亡者,为死地。
说到这里,只见虚行之神色自若,清亮地双眸闪烁着熠熠神采,自有一股说不尽的智珠在握的强大自信和感染力,顿时间,让人禁不住地就联想到当年儒雅风流的周瑜周公瑾。
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空阔的殿堂内,只听见虚行之用他那柔和而又坚定的语气,继续地娓娓说道:“李密,枭雄也!此人占据三郡之地,拥兵数十万,战将百余员,若是稳扎稳打,未尝……”
说到这里,虚行之忽地一顿,觉得自己对李密的评价似乎有些犯忌,但抬头看去。却见杨广肃然点头,附和道:“唔,李密确实是个人才,可惜落入歧途!”
虚行之心情登时一松,转瞬,对于皇帝陛下并没有因为李密举旗叛逆,而盲目地否定其才能。而大感欢喜赞赏,这才是一位九五至尊,天下共主的气度啊!
“……虽然说西有杨公卿部,东有韦云起部,两面夹攻。但依李密与麾下将领地能力,并非没有抗衡的余地,即使失败,亦有率领余部到巍巍太行山转圜。但是,李密自从尝到施用奇兵制胜的甜头后。便一味的迷信奇兵谋略,今番竟也是使奇兵这一招。”
“如今他统率十万部下,急袭洛阳。正是应了疾战则存,不疾战则亡。但,我洛阳乃是出了名的城高墙厚,防备森严,区区十万部队,急切之下,哪里能够攻破。如何一来,他师老无功。军心沮丧,三日之内,必受我两路大军讨伐,焉能不速速败亡?”
“两路大军?却是哪两路?”杨广听说,惊讶地问道。
“第一路。乃是江都方面军。”
“江都方面军?他们赶得及过来吗?”杨广更是疑惑地问道。
虚行之微微一笑:“好教陛下知道,上月。工部侍郎陈老谋大人,已经督造出飞轮战船,据说此种战船形状特异,傍设四轮,每轮八楫,四人斡旋,有日行千里之能。”
“如今李密为了奇袭洛阳,同时还要掩盖行迹,已大肆抽调了各地大量兵力,其荥荣大本营以及各地驻军营地必定只剩下个空壳,虚张声势而已,无法牵制韦云起大将军所部。”
“陛下只消派遣宫中忠诚高手,取密道直奔陈留,密旨命令大将军兵分两路,一路迅速收复失地,好叫李密无路可退,无家可归,军心溃散;一路则乘坐飞轮战船,经通济渠,进洛水——谅李密那围困偃师地区区疑兵亦不敢阻挠,然后,直达洛阳城下。”
“那第二路,又是从何而来?”
“陛下,您难道忘记了那个矢志为父复仇的翟娇了吗?”
“翟娇?”杨广却是微露失望之色,叹息着道,“朕哪里忘记,只是,此女虽然亦有数百部下,但这种大战役,他们区区数百人能有什么作用?不过是送死罢了。”
“不然。”虚行之神秘地笑了笑,忽然斩钉截铁地说道,“这翟娇与麾下数百人,若是直接地冲锋陷阵,当然是与送死无异,但假使用得好的话,却胜似雄兵五万!”
杨广看着虚行之那神棍般的笑容,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丝灵光,似有所悟,登时绽开会意的笑容,拊掌长声道:“原来如此,虚卿家果然好心思,他们却真的也是一路啊。”
虚行之已经知会翟娇,让她早作准备,而她部下虽然确实只有数百人,但是,攻打李密地时候,却绝非是靠这些人去打拼,主要依靠的,却是翟娇的身份。
翟娇乃是瓦岗旧主翟让之女,在李密的部下,有半数以上的领兵大将和中上层将士,曾经是翟让地部下,虽然说,翟让被李密灭杀,他们不得已投靠了过去,但是为时不久,总归还是有故主余情,这些人哪里有脸对翟娇下手。
所以说,两军对垒混战的时候,翟娇只要一出现,李密帐下的大军至少散去一半,因此虚行之才说,翟娇这一路,最少当得了五万大军。
话音刚落,杨广凝眉一想,忽然说道:“对了,虚卿家,洛阳的兵力还算宽裕,而且所辖的都还是百战精兵,为何你却不将洛阳地兵将算做第三路呢?”
“陛下,洛阳兵将的职责乃是守护陛下,守护城池,野战却非他们当前首务,况且,只要洛阳不失,陛下平安,我大隋便是不胜而胜,但若是陛下有什么差池,我大隋即使野战大胜,亦是大败无疑啊。”
虚行之说到这里,双眼忽然闪烁着锐利的精光,望向西面,目光炯炯,沉凝谨慎,似乎要穿越无尽地空间,看清楚那里的一动一静:“况且,弘农郡掌握在关中李唐手中,它距离洛阳,可谓是近在咫尺啊。”
“李渊?”杨广心中一惊,顿时想起了这个比李密还更胜一筹的绝代枭雄。
虚行之重重地点了点头,沉声说道:“弘农郡乃为李渊所占!如果他听说了李密正与我军在洛阳鏖战,他是绝对不会甘心寂寞的,微臣但恐他有东侵之意。”
第225章大义
后世的人说到李渊的时候,第一时间,总是会说,哦,那是李世民的父亲。虽然,李世民在中国历史上确实是个光芒四射的强大存在,但是,他的父亲李渊,比起他来,却是毫不逊色的。
李渊乃是西魏八大柱国显贵中的后人,承袭唐国公爵位,他自小习武,技艺不凡,他自己的夫人,便是依靠他的出色绝伦的射技争来的。
在年轻时代,他追随着当时还是晋王,亦就是他的姑表兄弟杨广,南下伐陈,在整个灭陈战役中,无论是招抚陈朝百姓,还是赞画军事,各种奇谋妙想真个是层出不穷,在俊杰云起的隋朝中,能力也是出众之极。
因此,即使是当时名动天下的能臣高颖,对他亦是赞誉有加。
杨广登基后,对李渊多有猜忌,李渊却是极其精通隐忍之道,一面积蓄势力,一面小心翼翼,一次又一次地躲过杀身之祸。
后来,趁着三征高丽失败,天下纷乱,杨广下江南的时机,他在太原悍然起事,并击败隋朝名将宋老生和屈突通,迅速地攻下了长安,立杨广之孙杨侑为傀儡皇帝。
没过多久,他又杀掉杨侑,自立为唐皇,并派兵四处征伐,开疆扩土,他在位的时候,几乎扫平了几年前还叱咤风云的天下群雄。不过,好景也是不长,他的好儿子李世民,发动了玄武门之变,弑兄杀弟,抢过了太子之位,没挨过几个时辰,又迫不及待地派遣部将。逼迫他让位,没几年,被李世民幽禁在潮湿宫殿的他,郁郁而终。
此时,李世民又开了皇帝看史改史的先河,反正不知道他到底改了多少。总之,雄才大略。勇武不凡的唐太祖李渊,后来在史书上留下的大部分印记竟都是贪杯好色,优柔寡断。杨广,却不会有丝毫轻视他地意思。这半年来。杨广是真真切却地感受到了李渊的厉害,从太原起事到攻占长安,再到鼎立李唐江山,李渊寻找时机的眼光真的太毒了。
若是不出意外,他自然还能像历史那般。为盛唐奠定不可缺少的根基。
虽然,现在因为有新杨广这个异数的出现,关中李唐的声势。比起历史上地要弱了许多,但是李唐毕竟已经是关中百多年的豪族,势力根深蒂固,哪会容人小觑呢。
“因此,洛阳的城防军,绝对不能动一兵一卒,而且还要严加防守,昼夜警惕。”杨广起驾返回深宫的路上。脑海里还在回荡着虚行之最后说的话。
想到自己就要与李唐正式开战,蓦然间,杨广地脑海里不觉地便闯进了一个英姿飒爽,秀美绝伦的美好背影,刹那间。慢慢转身,然后朝自己露出了那张熟悉的美丽脸庞。
你还好吗?亲爱的……李秀宁!
杨广永远不会忘记。1K小说网电脑站www,1K.CN往日威风凛凛,芳华绝代的她,躺在自己地身下,细细喘息、雪雪呻吟的楚楚柔弱的模样。就是那一夜地销魂,让他牢牢地在心底铭记了她那浑圆滑润的修长美腿,柔软有力的细柳腰肢,还有那玫瑰一般,芬芳多情的娇嫩玉唇。
“我们,还会见面的吧。”空气中,一声悠悠叹息若有若无,随风飘漾。阁,此时,阁内的前厅正团团地围坐着数位绝色丽人。
眼下,祝玉妍和绾绾已经出宫,说是要整和阴葵派力量;单琬晶则带着游秋雁返回她的东溟派,而商秀徇也与云玉真悄悄地回去她的牧场,按照杨广地吩咐暗作准备。
因此,宫内这时却只剩下了寥寥几女,杨广看见只有席间单美仙、沈落雁、董淑妮,旁边还有独孤凤与刘秀儿作陪,却不见傅君瑜和那个害羞且有些倔强的沙芷菁。
董淑妮最是眼尖,抬眼瞧见杨广走了进来,俏脸顿时现出了甜甜的可爱笑容,挽着身旁单美仙的玉臂,轻轻摇了摇,娇声说道:“哎,夫人,您看,陛下这不是回来了么。”
杨广微微一笑,示意已经起身相迎的诸女都坐下,然后便行到单美仙地旁边,挨着她跪坐了下来,见到杨广在众女面前与自己这般亲密,单美仙的俏脸登时微微一红。
望见这一幕,沈落雁顿时不屑地撇了撇嘴,娇哼了一声,而董淑妮眨了眨圆溜溜地明亮眼眸,仿佛全无察觉其中的暧昧,独孤凤与刘秀儿的目光中却是富含探询意味的色彩。杨广却是倾身凑到单美仙那珠圆玉润的耳边,笑声问道:“怎么了,刚才你在找我么?”
单美仙在众女面前,一直都扮着端庄矜持的长辈姿态,现在却被杨广轻易瓦解开,她羞窘得几乎要掩面落荒而逃,幸好心中正有万分紧急的疑问,终于能勉强地镇定心神。
她微微地挪身闪开一点距离,晕红着一张妩媚美艳的娇嫩俏脸,柔声问道:“淑妮刚才告诉我,说朝中有十分紧急的事情。是否李密已经真的要攻击到洛阳了呢?”
“咦,你是如何得知的?”杨广登时有些惊讶。
“啊,真的要打过来了吗?这事情竟然是真的呀。”杨广话音刚落,在座的诸女顿时满脸的吃惊之色,沈落雁玉容微微一变,秀眉轻蹙,若有所思,而董淑妮则是禁不住地叫了出声,旁边的刘秀儿更是满眼的惊恐之色,似对什么心有余悸。
杨广瞧见诸女的反应竟这般大,当下有些后悔,连忙安慰道:“你们放心,即使李密这逆贼真的打到洛阳城下,但也不能拿洛阳城如何的。去年孟让那奸贼不也没能得逞吗?”
去年,也就是大业十三年,李密命令部下的孟让进攻洛阳,因为当时洛阳防备极其松懈。在四月九日,竟然给孟让攻入了洛阳外城,东区闹市还被他纵火焚烧,大肆劫掠。不过,因为孟让兵力不足,不能形成有效占领,很快便被洛阳的镇守大将率领精兵驱赶了出去。
“陛下。绾绾姊姊已经回宫了,这事就是她告诉我们的。”董淑妮紧紧地依在单美仙的身旁,抢着回道,后者心中也是很喜欢这个娇憨地娇娇女,直把她当女儿看待。
“绾绾回宫了?”杨广心中顿时欢喜异常。不过,虽然他对绾绾也是满怀关切,但此时这般高兴,却大多因为挂念绾绾的师傅祝玉妍,听到有心爱伊人的消息。自然难掩眉目间的喜色,笑声问道,“那她师傅也回宫了吗?她们现在在哪里呢?”
瞧见杨广兴奋难抑的样子。沈落雁等女的眼神又是一阵古怪,单美仙的秀眸一阵迷离,透露出来地神色百味交集,复杂之极。迎着杨广迫不及待的追问,她的心中又是一阵难言的苦涩,只听她轻声地说道:“绾绾已经去芳庭院了,君瑜与芷菁也陪着她去,不过。这次母亲大人却没有回来。”
杨广闻言,登时难抑失望之色,不过,他到底并非寻常之人,旋即便放开了怀抱。疑惑地问道:“芳庭院?那不是关押师妃喧的地方吗,好端端地她跑去那里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虽然与杨广几番欢爱缠绵。但沈落雁心高气傲,对于自己被困在深宫,有才难展,尤是气愤难平,因此对杨广实在是有一肚子地气,闻言,她忍不住地又是撇嘴冷笑道,“生死大敌被拘,连门都不迈出去。她当然要赶过去取笑一番了。”
前些时候,将师妃喧擒回宫里后,一时之间,也不知如何处置,但杨广又深知此女自幼便在慈航静斋修习《慈航剑典》,深受静斋那套普渡众生、济世救民的理论的熏陶,而且能言善道,几乎能把死人给说活过来,极具蛊惑之力,一不小心,不定就被她说动。
虽说,她乃是足可与绾绾比肩的绝世美人,但他可不想站到她面前听其聒噪。
因此,杨广便将她的武功封印,然后丢到藏春阁旁边地芳庭院幽禁了起来,先煞一煞她的锐气。这段时间以来,杨广对她不闻不问,现在都几乎将她忘到了脑后。
“说起来,师妃喧辛苦行走江湖,寻找能济世救民的人,殊为不易,也是个值得敬佩地女子,况且她在武林中颇有影响力,而你却将她关在深宫,这恐怕会损害你的名声。”
单美仙的心地最是善良不过,瞧见师妃喧这堂堂的武林圣地传人,江湖俊杰见之无不神魂颠倒的绝代佳人,竟像犯人般的被拘押起来,顿时有些不忍心,不禁劝说杨广道。
这时候,杨广还没有说话,刘秀儿却忽然接口道:“夫人,恐怕不是这个道理。众所周知,我父皇乃是大隋皇帝,天下共主,连那师妃喧都是治下臣民。”
“眼前的天下,虽然冒起了一些叛乱,但我父皇英明神武,朝中的贤臣名将,更是如云如雨,恐怕不消几年,便能扫清宇内贼氛。到时,自然天下太平,百姓安乐,哪里用得着她这么一个半出家地女子,跑出来寻找什么济世救民之人?”
“我大业律虽然宽宏,但若是严格说来,她这些做法,已足可视同犯上叛逆,那么她与李密那些叛贼又有何异?所以,依我看来,将她午门问斩还是轻了呢。”
“啊?”刘秀儿这几句话滔滔说来,顿时叫诸女,连同杨广都是惊讶不已。这段相处的时间里,刘秀儿都是十分的温柔随和,哪里想到,她还有这么威严果决的一面。
当下诸女的心中都是忖道:毕竟是皇室中人,与常人相比,自有一股威严。
杨广听得更是欢喜,对刘秀儿赞许地微笑道:“秀儿明晓大义,说的非常之对。”刘秀儿听见他地称赞,欢喜地抬起螓首,瞧见杨广那俊秀得似乎有些耀眼的面容,她那晶莹粉嫩的玉颊登时透出了两抹惹人遐思的嫣红,沈落雁瞧得分明,目光顿时又变得古怪起来。
陪着诸女坐了片晌,杨广终于想起自己还有事情,刚要起身,却见到沈落雁明眸微眯,凝视着自己,嘴角还绽出一丝诡秘的笑容,便狐疑地问道:“你鬼鬼祟祟的看个什么?”
“看你啊,你身上好象蛮多秘密的嘛。”沈落雁意有所指地斜看了刘秀儿一眼。
杨广瞧着她那娇俏的玉容,却是邪声嘿嘿一笑:“咱们都是老夫老妻了,我身上的所有秘密,在榻上不是全袒呈给你看光了么,还能有什么呀?”
旁边的诸女听见,觉得又是害羞又是有趣,都晕红着俏脸,捂着樱桃小嘴吃吃的笑。
沈落雁闻言,吹弹可破的柔腻粉腮顿时飞起了绯红的桃晕,她又羞又气,恼羞成怒之下,立即跳将起来,像只发威的雌虎般,猛地扑到杨广身上,又是抓又是咬。杨广哪里能让她得逞,双手牢牢捉住她那柔若无骨的玉臂,将她丰满曼妙的娇躯环在怀抱里,凑到她耳边戏谑的嘿声说道:“今天你好象特别兴奋的嘛,是因为什么呢?我猜猜啊,恩,是否因为听说你的情郎徐世绩要来攻打洛阳,接你回去了?”
沈落雁闻言,娇躯猛然一颤,忽然停下了挣扎,抬眼望着杨广的脸庞,眸子里闪过一丝深深的失望,杨广见了,登时一愣,却只听见她低声说道:“放开我。”
第226章初见
杨广瞧见她那冷淡奇怪的神色,顿时不由自主地松开手,沈落雁也不说话,站起身躯,冷着一张俏脸,一言不发地就转身朝着里间快步地走了进去,但是,却没有人注意到,就在转身的瞬间,她的眼眶里突然地涌起了一层淡淡的雾气。
在座的诸女瞧见气氛好象不对,都面面相觑,沉寂了下来。杨广不由用探询的目光看向单美仙她们,轻声问道:“她今天究竟怎么了?好象真的有什么不对劲了啊。”
沈落雁这段时间怨气十足,说话就难免尖酸刻薄,因此诸女与她难以交心,甚至还并非有足够的亲近,又哪里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难以捉摸,心情复杂多变。
单美仙虽然与沈落雁交谈不多,平时也没什么来往,但她的心历来柔软,瞧见沈落雁郁郁寡欢,亦是怜惜不已,便轻声劝杨广道:“或许她有什么事儿呢,你还是去看看吧。”
杨广闻言,却皱了皱眉,他原本就还有事情,而且心知自己这般贸然跟进去,讲不定会被看起来真的生气的沈落雁赶将出来,到时候被诸女看见,可真的是糗大了。
“还是先让她静一静吧。”杨广缓缓地摇了摇头,站了起身,然后对诸女笑声说道,“对了,我要出宫一趟,亲自去看看城内有什么状况,你们谁想和我一起出去?”
董淑妮的心性最是灵动跳脱,一段时间过去了,对皇宫的新奇劲儿渐渐褪去,心里正感有些愁闷,此时乍然听见,顿时欢呼跃雀地跳起来,像只原野小鹿般的欢快地跑过来,一把抱住杨广的手臂。娇声恳求道:“陛下,我想去!你带我到宫外边玩一会吧。”
“好,好,”杨广呵呵轻笑,宠溺地轻轻拍了拍这美少女的粉嫩脸蛋,连声答应,然后再看向剩下的三女。温言问道,“那你们三个呢,要不要也出去看看?”
单美仙柔声说道:“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刘秀儿也道:“父皇与母妃去吧,我在宫里陪着夫人说话解闷。”独孤凤犹疑了一阵。目光有些闪躲地低声说道:“父亲大人曾命凤儿要小心保护宫中诸位娘娘,既然董妃要出宫,凤儿自然要随侍在左右。”
单美仙等女闻言,却只是笑意盈盈地望着她,她们与独孤凤几乎说得上是形影不离。哪里不知她对杨广这位风流潇洒,个性随和,而且异常的体贴女子地皇帝陛下。渐渐地有了别样的好感,可是两人的辈分有差,有悖道德,便做起了掩耳盗铃的无谓事情。
杨广却还不知情,只道独孤凤真的是恪于自己那凤凰卫副统领的职司,因此也不以为意,入里迅速地换了衣裳,然后便带着扮作男装的两女。洒洒然地就出阁而去。
阁内席间,痴迷地望着杨广快要消失在转角处地高大挺拔的背影,刘秀儿顿时有些出神,此时她的心中一阵失落,直后悔自己刚才没有痛快地答应一起出去。WapKCn
单美仙就坐在旁边。转回螓首之时,顿将她的神色全都看在眼内。这时候,却哪里还不知她的心事,心中登时涌起了一阵难以名状地枯涩,摇头轻轻地一声幽叹。
因为有宫牌在手,杨广等三人倒是顺利地出了宫,不片刻,就又行到了皇城的应天门外,放眼望去,便可见到那宽阔笔直,横贯整个洛阳城,并将之一划作南北两半的洛水。
此时此刻,已经快到中午时分。灿烂明亮的阳光洒将下来,柔柔地暖暖地,使人心头十分的舒服,抬眼地时候,只见整条微起波澜的洛水都荡漾着道道金光,眩目异常。
“黄大哥,”董淑妮跟在杨广身旁,过桥到了南区,沿着宽阔的大街行走了一会,忽然蹙着秀美地柳眉,叫着杨广的临时姓氏,“今天这街上的人好象特别的少啊。”
若是往常,以洛阳数百万的常住人口,数十万的流动人员,这大街之上必定是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哪里像现在这般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而且大多都是行迹匆匆。在大街的两旁,那些民居房舍还大多紧闭着院门,静悄悄地连个人影都难以觅到。
再回头看看洛水的水道,也是只有区区的数艘帆船在上面来来回回,如果只是单看现在的境况,你根本难以想象往日洛水之上,千舟竟发,万帆齐航的拥堵盛况。
“看来李密要来攻城地风声已经流传出去了,”杨广摇头轻笑道,“说起来,李密的名号还挺有威力地,一听他要率军攻来,即使是天下雄城里的百姓,都吓得噤若寒蝉了。”
“李密杀人如麻,凶名卓著,百姓惧怕他,也是应有之事,黄公子不必介怀。”独孤凤抬眼看了杨广一眼,轻轻地说道。自从出宫之后,她的神色便自然许多。
“李密凶名卓著?”杨广愕然说道,“不是说他仁义无双,百姓望风竞相景从的吗?”
没想到,杨广此言一出,两女却是一副疑惑吃惊的表情,齐声问道:“仁义无双?百姓望风景从?黄公子这是从哪里听来的呀?我们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呢?”
独孤凤更是接着解释道:“翟让在瓦岗起事的时候,因为财物短缺,便率军进入荥荣、梁等两郡的郡界,公开抢夺劫掠商人旅客,李密入伙后,更是变本加厉,直到后来地盘愈大,粮草充足,钱财丰富,才罢手不干,因此很多人对他颇有怨恨。”
“去年四月,李密派遣部下孟让,破入洛阳外城,纵兵劫掠,杀人放火,洛阳很多人因此而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对他更可谓是恨之入骨。哪里会望风景从呢。”
杨广闻言,顿时苦笑不已。
我真蠢!真的,我真蠢!明明知道,后世每逢说到起义军的时候,都会无限放大他们收买人心的小举措,而对期间受其害的百姓血泪视而不见的,我怎么还不省悟呢。
俗话说的好:政府军杀人劫掠如同梳子。变民军杀人劫掠如同篦子。梳齿间隔大,还可能留下残余;篦齿密密排列,真是点滴不漏。
“既然如此,那李密现在的数十万部属又是从何而来地呢?”
独孤凤闻言,抬眸意味深长地看了杨广一眼。有些无奈地说道:“其实那些人也是无可奈何。眼下叛乱四起,人命如草芥,他们无非是想争得一口饭吃,苟全性命而已。”
杨广这下全听明白了,感情百姓是不鸟谁当政的。只要谁给他们一口饭吃,让他们有个安宁和平的环境,他们就认谁的理。自己这个皇帝大义名分。其实也是当不了几个钱的。
刹那间,杨广的心中突然地有些莫名的失意,他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正说着地时候,已经来到了城南区安业坊。这里明显热闹了许多,道路中间,杨柳荫下,行人往来不绝,喧嚣非常。大街的两旁,店铺林立,而且都是敞开着大门作生意。
杨广看得颇有些欣慰,此时恰好瞧见前面几步外,有一家生意还算不错的饰器店面。便回身招呼了两女,兴致昂然地信步走了进去。一看,店面还挺大的。
杨广身材挺拔,面容俊秀,自有一股玉树临风的潇洒气质,而董淑妮和独孤凤作起男装打扮,更是清新俊美,直似天宫玉童临凡,说不出地风流儒雅,翩迁出尘。
饰器店铺的老板乃是个中年男子,面目倒也顺眼,只是他的眼珠子时不时骨碌骨碌的转,一看就知道是个狡猾之辈,不过还不惹人讨厌。他瞧见杨广三人,眼前顿时一亮,而且依他的见识看来,眼前三人衣服华美,气质高贵,不消多说,定是豪富大族地公子哥。
“大肥羊啊!”中年老板暗叫了一声,连忙跑了过来,眉开眼笑地招呼道:“三位公子好,欢迎光临小店。不知三位公子需要什么佩饰,本店虽小,但敢说都是应有尽有的。”
董淑妮和独孤凤虽说是大富大贵家庭出身,本身的佩饰绝不会缺少,而且自入宫以来,杨广对她们又好得不能再好,宫中收藏地华美饰物亦任她们取用,因此哪里还需要再买些什么,但是女孩子嘛,天生喜欢逛街购物,古今一同,绝无例外。
当下,在中年老板的殷勤招呼之下,董淑妮和独孤凤都是兴高采烈的行了过去,最后选中了两件价格高昂得离谱,但式样确实独特精美,诱人爱不释手的耳坠。
杨广在旁边也看中了几副金钗,当下拿出两支,另外的却叫中年老板连同耳坠都装进盒子里,后者自然是笑咧了嘴应了,暗道老子的眼光果真无差,这三个果然是大肥羊,今次这么一开张,就抵得上以前好几天的经营了。
“呐,这是给你们的礼物!”杨广将手中地两支金钗分别递给董淑妮和独孤凤,微笑着说道。董淑妮和独孤凤闻言,顿时又讶又喜,高兴异常,连忙地接过拿在手里,她们倒不是因为那支金钗有多金贵,而是,杨广的这份心意,来得实在是太突然,太可贵了。
董淑妮欢喜之下,更是马上拈起金钗,插到束发上,左右轻摇,只听见一阵细微清脆的碰撞声,金钗璀璨生辉,映得她粉颊生晕,朝着看得一怔的杨广娇声问道:“好看吗?”
她这么一说,登时之间,店里的其他人都是目瞪口呆,心中都自忖道:真是人不可貌相,这两个公子看起来容貌堂堂,想不到却会有此种关系,唉,世风日下啊!
众人怪异地眼神终于将杨广两人惊醒,明白他们眼中之意,董淑妮俏脸一红,取下了金钗,匆匆地把装着另外的金钗地盒子揣进衣袖,三人便立时讪然落荒而逃。
刚跑出饰器店铺的大门没几步,独孤凤忽然停了下来,捂着小肚子咯咯的笑了起来,显然适才已经忍得极为辛苦。董淑妮又羞又恼,伸手追着她狠狠地捏了几把,这么女性化的动作,顿时又惹得从旁边经过的行人侧目不已。
过了一个时辰,三人又逛了几处街道,杨广看见那里的百姓倒还算得上平静,而且不时地,街道上还会有两队甲胄鲜明的兵士从容经过,因此秩序井然,没有起什么乱子。
杨广还寻机询问几人,问他们可知李密大军来袭之事,那些人都说已经听说,杨广又问到他们可会怕李密攻破洛阳,那几人话里虽然还是有些担心,但显然对官军守住城池还是有很大的信心,问其原因,答案竟然是因为皇帝老子杨广没有跑路,还在洛阳宫城之中!
“看来我的人品还算坚挺的嘛。”杨广听见,心中颇有些沾沾自喜。
“黄大哥,我的肚子饿了。”
杨广正在遐想的时候,忽然看见董淑妮揉着小肚子,可怜兮兮地说道,杨广瞧见独孤凤亦是苦着脸向他点头,顿时怜惜不已,连忙领着两女走进了旁边一座还算雅致的酒楼。
三人相貌出众,自然又是引得酒楼中的各人频频注目,杨广却不理会,寻了临窗的桌子坐好,叫伙计只管上饭上菜后,便殷勤地给两女倒了茶水,顿时赢得两个甜美的微笑。
正在等待的时候,杨广忽然听见身后噔噔的脚步声轻响,接着,一把娇脆甜美的声音便在耳边徐徐地响起:“三位公子,在下有礼了。”
第227章兄妹
杨广闻言,马上回身抬起头来,便见到自己的桌前站着一个身材修长的青年儒服文士,正面露淡淡的微笑,好整以暇地看着自己,但眼中却似有一丝异样的色彩。
此人看样子不过是十七八岁的模样,容貌乍眼看时不是太俊秀,但身材极为挺拔,差可比拟杨广,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炯然有神,皮肤雪白,隐约还透出了健康的粉红色。
令人惊奇的是,他的五官和谐搭配起来,却使相貌本来只是中上的他俊秀了许多,即便是与董淑妮的男扮相比较,竟也是毫不逊色。而且,他只是那般毫不在意地站在那里,但浑身上下,却油然生出一股优雅尊贵的气质,教人忍不住地生出仰慕交往之心。
杨广、董淑妮与独孤凤互看了一眼,见是个陌生之人,微露诧异之色,当下便站起身来,还礼道:“不敢,我等有礼了。但不知这位先生尊姓大名,有什么事招唤我等?”
“哦,是在下疏忽了。”青年儒服文士微笑着说道,“本人宋致,乃是岭南人士,如今奉家父之命四处游学。适才,在旁侧见到三位公子之后,在下顿觉三位气质不凡,直如天人下凡一般,因此过来一晤。今日一见,真是幸甚至哉。”
“原来是宋先生。请坐。”董淑妮与独孤凤恍然,看了杨广一眼,便邀请道,后者明眸里灵光一闪,好奇地问道,“宋先生来自岭南,但不知宋先生是否岭南的宋阀中人呢?”
宋致大大方方地坐将下来,闻言。只听见他哑然失笑道:“天下姓宋者何其多也,光是岭南的南海郡,便有数个家族,在下的家族便是其一。我们与宋阀,其实只是姓氏相同而已。不过,五百年前,我们与宋阀。倒也可能真是出自一家。”
旁边是杨广却没有说话,只是微笑不语,但是,其实就在此人自称宋致,并自认来自岭南之后。他的心里就是咯噔的一下,先是细致地打量了一下这宋致的相貌,再装做不经意地抬头看了看那人的颌下部位,仿佛一道闪电骤然劈下,顿时之间。他地心中一片雪亮。
宋玉致!宋阀阀主天刀宋缺的次女宋玉致!
宋玉致浑然不知自己已经被杨广识破了庐山真面目,柳眉微挑,乌黑的大眼睛忽然望向默不做声的杨广。含笑问道:“对了,还未请教三位的尊姓大名呢?”
董淑妮嘻嘻一笑,抢着回道:“哦,我叫黄斐,我来介绍一下吧,这位是我大哥黄笛。”接着又指着独孤凤,笑声说道:“这是我的朋友单风,我们都是洛阳人。”
宋玉致轻笑一声。似乎开玩笑般的说道:“黄笛?黄斐?呵呵,单风兄地名字还好,你们兄弟俩的名字却是真的有趣,不注意听,还以为是皇帝和皇妃呢。ap,6K.cn”
说罢。她的锐利目光便紧紧地盯住杨广的表情。
董淑妮与独孤凤闻言,微微一愕。这么明白地话,她们又都不是傻瓜,顿时感觉到眼前的此人身份很值得怀疑,于是,她们那清澈明亮的目光蓦地一紧,牢牢地盯着宋玉致,独孤凤更是缓缓地摸住了腰间的软剑,暗想只要对方一有异动,便发出雷霆万钧的攻击。
杨广似是完全没有察觉到场中地异状,俊秀的脸庞不见丝毫异色,只是举杯轻轻地抿了一口清茶,徐徐地笑道:“宋兄真会开玩笑。不过给官衙中人听见,可不是闹着玩的。”
“对了,”杨广凝视着宋玉致,嘴角绽出一丝含义未明地笑意,轻声说道,“在下听说,天刀宋缺诞有二女,惟有次女宋玉致仍然待字闺中,传言之中,此女最是擅长装神弄鬼,招摇撞骗。宋兄乃是岭南人士,想必对此定是了如指掌,但不知是真是假?”
董淑妮与独孤凤亦是女子中有名的聪慧之人,听到杨广这么说,念头在心中只是略略一转,便猜出了对方的身份,刹那间,晶莹粉嫩的脸蛋上顿时浮现出惊讶之色。
宋玉致的名字,她们倒也听人略略说过,不过,并非是宋玉致有什么特别出色之处惹人注目,她为人所知,大多是因为她的父亲,宋阀之主天刀宋缺。
天刀宋缺之女,这个身份足以令她广为人知,教别人退避三舍。
不过,这并非是说她一无是处,其实,认真的说起来,宋玉致的能力在宋阀年轻一代中,亦算得上翘楚,特别是贸易交往方面,她更是个中专业人士,行事头头是道,无有错漏,连她地大叔宋鲁,江湖人称银须的宋阀核心人物,对她亦是称赞不已。
而此时宋玉致闻言,脸色顿时一变,芳心之中,更是又惊又怒,现在,她哪里还不知杨广已经看破了自己的行藏,当下柳眉倒竖,猛然站起,便要乾指杨广。
正当此时,却见旁边忽然走出一人,拦住了宋玉致,然后向杨广等人作礼道:“在下宋解,乃是宋致的兄长。见过三位公子。”
这个横里杀出的宋解,大约二十左右地年纪,五官端正,一袭剪裁得体的修长文士儒袍,更是将他衬托得潇洒英俊,风度翩翩,使人莫名地有一种此人决非池中之物地感觉,他的身形挺拔,即使是轻轻松松地站在那儿,却如渊岳峙,给人一种极其沉稳扎实的印象。
待到杨广等人回礼之后,只听他正容说道:“今日得遇三位,真是三生有幸,可惜在下兄弟俩另有要事,便先行一步,告辞。”说罢,不由分说,便拉着宋玉致大步离去。
行走出酒楼,宋玉致的心情也平静了许多,她挣开了那个宋解的左手,不悦地说道:“五哥。我们干嘛要走这么快?我还想质问质问那个杨广为什么搞得天下大乱呢。”
原来这宋解正是宋缺第五子宋师道。
宋师道就知道宋玉致这个性情,当下苦笑一声,道:“皇帝的事情,你管得着吗?再说他铁定已经猜出我们俩的身份,而且我们宋阀与隋廷历来不睦,他的武功又是深不可测,我们绝非其敌。如果他要出手捉拿,我们肯定是插翅难飞,到时候岂不教父亲为难?”
传闻之中,杨广乃是魔门圣极宗的当代圣帝,稳坐魔道第一高手的宝座。宋玉致亦是宋阀地核心分子,自然能从家族的机密情报看到过这个消息,因此没有反驳他的话。
不过宋玉致很是奇怪,自己与杨广从来没有见过面,而且自己又不是特别出名的人物。杨广这种高高在上的人物,却他怎么能够一眼看来,就能猜出自己的真正身份呢?
对此。宋师道沉吟了片晌,缓缓说道:“我听智叔隐约地说过,好似杨广新组建了一个情报机构,叫无间道,无孔不入,但其具体职能却是打探不出来,端的是神秘无比,讲不定就是这个情报机构。将我们地资料汇报了上去。况且,你刚才说出的身份,痕迹也太过明显,杨广这么天才纵横的人物,目光如神。哪里还用得着他费力去猜?”
不过,很显然。宋玉致最关心的却不是这个话题,只听她悠然向往地说道:“杨广与爹爹的年岁相仿,但他地面目却看不出哪怕一丝一毫的流年的痕迹,整个人看起来,就真如少年一般,难道说,那传说中的《神典魔藏》就真的如此神奇,能让人返老还童?”
果然,美容永远是女人心中永恒地主题。
宋师道却是想到了另一边去,他的眉宇间隐见忧郁之色,叹声说道:“适才我站在他的身前,本想试探一下,没曾想,刚刚要出手,突然间,被他双眼一看,便根本地兴不起半点动手地念头,简直比站在父亲的磨刀堂,与他老人家对打,还要来得恐怖一些。”
“此人的武功如此可怕,如今的心计亦是高深莫测,而且他更是帝皇之尊,麾下精兵猛将以千万计,我宋阀虽据有岭南,但若真的是与其为敌,恐怕非是我宋阀之福啊。”
宋玉致本来就对宋阀参与争霸天下的事情缺乏兴趣,而且她也认为自己的家族势力单薄,根本没有成事的机会,因此对哥哥后半部分地话深以为然。
但是,对于前半部分,她却是抱着反对的态度,要知道,在她的眼中,父亲不单是公认的天下第一用刀高手,而且,还应当把其中的“用刀”去掉。
她正要出声反驳,宋师道却当先快步走出,疾声说道:“我们不能再在这里耽搁了,迟恐生变,我们快些走吧。”宋玉致回头看了一眼后面地酒楼,也只好紧随而去。
此时,酒楼上临窗而坐的杨广,恰恰地收回了他地视线。
“黄大哥,刚才那个人就是宋阀的宋玉致吗?她好象知道你的身份的呢。不过,黄大哥你的话好象把她气得不轻哦。”董淑妮嘻嘻轻笑着,大感有趣地说道,独孤凤却是疑惑地说道:“不过,后来的那个人是谁呢,他们又是怎么知道黄公子的身份的呢?”
杨广呵呵轻笑,温言说道:“宋缺有四子二女,四子当中,宋师道最佳。刚才那人气质非凡,即使在我这里受到挫折,亦是不卑不亢,显然便是宋阀的千里驹宋师道了。”
受到挫折?两女对刚才的暗战根本没有察觉,自然听得云山罩雾。
“至于我们身份泄露之事,也不值得奇怪。宋缺不是甘于寂寞之人,我自江都重新崛起,他自然的关注有加,只怕前些时候,我的各种画像和详细的资料,早便放遍了宋阀中人的案头。而且,恐怕这两人在什么地方还看见过我,因此才能一眼便认出我来。”
杨广这一猜想,却是八九不离十。原来当日杨广与独孤峰率领着宫中的荆棘骑军,跑去静念禅院与了空交涉的时候,曾经露了一面,恰好被宋师道兄妹两人窥了正着。
眼见身份被揭露,杨广也没有了再继续走访的兴致,而独孤凤因为担心杨广的安全,更是极力地请求杨广即刻返回宫中,因此,匆匆地用了饭,午晌后,杨广三人便回到了皇宫。
走进了藏春阁,却见单美仙和刘秀儿正坐着轻声叙话,而傅君瑜则只是陪坐旁边,秀丽的眉眼间有些郁郁,唇边的笑容都有些勉强,她们见杨广进来,都赶忙站起来迎接。
此时自有值星女官袅袅而来,给杨广等人换上干净的外袍,杨广四处张望了一下,瞧见周围都是寂静一片,便奇怪地问道:“怎么回事,其他的人都到哪里去了?”
单美仙温和地柔声说道:“绾绾又到芳庭院去了,芷菁却被她的父亲派人接了回去,落雁这孩子,这都半天了,还没从房里出来过呢。”
杨广的眉头一皱,他没有想到沈落雁的个性竟然这么倔,为了一句小小的玩笑话,居然发了半天的脾气,心道绝对不能纵容,当下也没有多加理会,先是从怀中摸出饰品盒,然后取出三支凤形金钗,分别递给三女,笑声说道:“这个我给你们买的礼物,收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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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8章双雄
单美仙和刘秀儿见了凤钗,自然能感受到杨广的细腻心思,又是惊喜又是羞涩,便晕红着脸蛋接了过去,而傅君瑜终于稍稍地露出了一点真挚的笑容,伸出玉手也接了过去。
杨广瞧见傅君瑜的模样,心中暗自疑惑,便将她拉到旁边的里阁寻了地方坐了下来,柔声地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心里有什么事情?快告诉我,我可是你的夫君呢。”
傅君瑜一听,绝丽脱俗的俏脸顿时飞起片片红晕,艳若桃李,那种羞涩难当,却又似隐含丝丝窃喜的绝代风华,霎时间,都叫杨广看呆了眼,差点没流下口水,瞧见杨广的猪哥模样,傅君瑜狠狠地白了他一眼,嗔声说道:“谁说你是人家的夫君了?门都没有呢。”
杨广哈哈一笑,忽然伸手搂抱住她那曼妙玲珑的柔软娇躯,凑到她圆润的耳朵边邪声说道:“门没有也没关系,有屋子就成了啊。”
以前有很多时候,傅君瑜都轻易不许杨广沾身,但这次她却出奇地没有半点挣扎,只是软绵绵地躺在杨广的怀里,闭起星辰般的双眸,许久,轻声说道:“阿摩,我想回家。”
此话一出,霎时之间,房间里的空气顿时凝滞了一般,没有半丝的声息。
杨广轻轻地叹息了一声,良久,俯身凝视着她那张没有半点瑕疵的娇嫩俏脸,唏嘘感叹着说道:“君瑜,你说你要回家,难道说,我这里就不是你的家吗?”
傅君瑜明明知晓杨广正在凝视着自己,但黑长的眼睫毛不停地忽扇忽扇,却始终没有睁开眼睛,只是轻轻摇了摇头。温柔地说道:“阿摩,这是不同的,你知道,这是不同的。”
杨广的心中暗自叹息,自己继续的这具肉身,曾经招集全国近半地兵力,三征高丽。杀伤百姓无数,与高丽方面仇深似海。看来,这一点始终是横亘在她心中无法回避的一根毒刺,而且,自己现在确实有着。只待统一中原,便出兵高丽,将其纳入版图的打算。
她的心思敏感之极,而且自己曾经在尚秀芳面前透露过一些东西,况且还有着三征未胜的先例。因此,隐约之间,她自然也察觉了自己这点目前还算遥远的计划。
虽然说时间还很遥远。自己也还没有重新统一中原,但是,计划毕竟是计划,只要自己不死,这计划终究会有实施的一天,到时候,烽火连边,仇雠相杀。但一边是母国,一边却是至爱之人,这却叫她如何是好?
与其将来越陷越深,难以自拔,不如现在扬起慧剑。一斩情丝。也许一别经年,就可忘却一切。到时候,两国交兵,自然可以放手大杀,无波无澜。
但是,这样真地就能斩断所有的一切吗?
杨广想到,适才她因为一支小小的金钗,就被挑动的心曲,顿时感到深深地怀疑。一路看小说网.K.
但杨广也知道,对女人绝对不能逼迫得紧,不然肯定会适得其反,心中思考了一会,终于叹了一口气,点头说道:“好吧,既然如此,我便不拦你了,你就好好回家去吧。”
傅君瑜翻身深深地埋首在杨广的怀中,幽幽地叹息:“恩,谢谢你,阿摩。”
良久,良久,眼看天色就要黑将下来了。
杨广感觉到自己地大腿都被傅君瑜坐得发麻了,她却还是一动不动地伏在自己怀抱中,当下忍不住地推了推她,迟疑着说道:“恩,君瑜,你……不是说要回家了吗?”
“回家?什么回家?”被杨广使力地推醒,傅君瑜缓缓地从杨广怀里起来,睁开惺忪的双眼,竟然可爱之极的打着哈欠,有些迷糊的问道。
刹那间,杨广怔住了,吃吃地说道:“这……这叫什么话,刚才要死要活,闹着回高丽的不是你吗?现在却怎么装出一副完全不知情地模样。刚才你是在耍我吗?”
“回高丽?哦,是啊,我是要回高丽,”傅君瑜拍了拍自己光洁秀美的额头,恍然说道,不过,很快她便瞪着一双明澈无比的美眸,娇声说道,“不错,我是要回高丽,但是李密都快要来攻城了,我能这时候离你而去吗?你真地把我当成了那种女人了吗?”
这时候,杨广都听得目瞪口呆了。刚才一副从此别后是路人的模样,现在却说不能这时候弃你而去,这都叫什么事啊?这种矛盾的说法,从她那张鲜红温润的檀口说出,相隔只不过区区一个时辰啊。顿时间,他脑袋一片混乱,完全搞不清楚这女子究竟要表达什么。
正当不知所措的时候,杨广忽然瞧见,阁门口处,董淑妮正鬼头鬼脑地探进半个身子,捂着小嘴嘻嘻轻笑,一副鬼精灵的逗趣模样,当下佯喝道:“小妮你在那里偷窥什么?”说罢,趁机将傅君瑜的娇躯推了开来,虎着脸走向了阁门。
董淑妮看着杨广作出凶神恶煞的样子,顿时尖叫一声,跑去单美仙那儿寻求庇护。望着杨广追着董淑妮而去地挺拔背影,不知为何,傅君瑜的心中顿时涌过一阵融融的暖流,嘴角亦绽出微微的笑容,但是,似是想到了什么,她的脸上忽然间又是一阵黯然。
“随和亲切地你,温柔体贴的你,骄横天下地你,杀戮四方的你,这其中,究竟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你呢?”傅君瑜喃喃地说道,遥想这段时间以来经历的种种,她的心中莫名地涌起一阵苦涩,刹那之间,她的眼角不觉地就缓缓滑出了两滴晶莹的珠泪。
却说杨广出门后,追着董淑妮戏闹了一阵,天色就完全漆黑了下来。
杨广正要招呼众女一起用晚膳,便当此时,却见值星女官匆匆入报,说道两大宫卫统领宇文伤和尤楚红。正在外面联袂求见。瞬息间,他的心中猛地一跳,连忙跑出阁外,只见宇文伤和尤楚红站在那里,满脸的焦急,见到杨广出来,都赶忙疾趋过来。
匆匆地见了礼。宇文伤凝声说道:“陛下,李密大军趁着天色,已到城外五里处了。”
杨广的心中吃了一惊,心道好险有翟娇的报讯,但他的脸上却是异常地镇定。徐声问道:“李密大军是否急行而至?有多少兵马?洛阳城防准备如何?如今是谁居中指挥?”
宇文伤与尤楚红见到杨广毫无慌张之色,沉稳异常,都暗叫惭愧,稍稍平复了有些失措的心境,前者沉声回道:“据幸存的斥候回报。最早发现李密大军,乃是午后四刻于洛阳城北的邙山,当时李密大军队伍严整的行军前来。因此不知是否急行而来。”
“他们打的旗号是大军五十万,但实际上只有十万余,与那翟娇的情报没有出入。如今居中协调指挥地乃是虚行之,据他呈报,洛阳十二门都已紧闭,东西两大水门更是下了铁栅栏,全城兵马,除开宫卫。巡防军,连各预备军,亦已全数上了城墙。”
杨广闻言,心中更是安稳,当下便叫两大统领稍待。然后转身回阁,刚进阁中大厅。却见单美仙正领着众女守侯在那里,面色有些不安,中间却只不见绾绾与沈落雁。
此时却无法计较许多,安慰了众女几句,然后便在值星女官的服侍下,穿上明黄劲装,佩上黄金剑,这番行头搭配起来,倒也显得他英气凛凛。杨广告别众女,然后出阁叫上宇文伤与尤楚红,上了车驾,在数百名轻甲宫卫的簇拥下,浩浩荡荡地出了皇城。
行到东城区的时候,前锋已经打探到虚行之正坐镇城防官署,而独孤峰、郎奉和宋蒙秋等各路将领则分别去了军情紧急的北、西和东三面地城墙,其中北面是李密的主攻方向。
杨广心道自己即使跑到虚行之那里也帮不上甚么,但若是去城墙第一线却能稍稍鼓舞士气,当下微微的沉吟之后,解下了自己腰间的黄金剑,叫宫卫赶去城防官署:“这是朕的天子剑,有先斩后奏之权,你速速拿去授予虚行之,叫他便宜行事。”
虚行之地能力出众,调度有方。他虽然得到杨广的全盘信任,但是上任之前毕竟只是竟陵的无名小吏,资历浅薄得很,难以服众,若是太平时候,还不要紧,但在这种情况下,若是出了什么差池,可真地不是闹着玩的,因此杨广才授给他黄金剑,树立他的权威。
说罢,杨广便喝令队伍转去北门城墙,宇文伤与尤楚红原本以为,皇帝只是去城东区的官署遥控指挥,但没想到皇帝竟然是想去最前线,当下都大吃一惊,连忙阻拦。
“你等无须多言,以朕之武功,有什么能伤得了朕。”杨广怒声说道。
老头和老太却还是出声劝阻,他们深深地知道,这战场之上,兵危战凶,什么意外都有可能发生,说不定一支流矢,就能叫重新焕发生机的大隋朝土崩瓦解,烟消云散。
“朕意已决,”杨广勃然作色,厉声喝道,“你等不得罗嗦,不然就给朕回去。”
宇文伤和尤楚红无可奈何,只好护着杨广重新起行,片刻之间,就来到北门城墙下,夜色中兵士都没有意识到皇帝会到来,而宇文伤也命令开路的部下不得声张,因此,很快地杨广就在宇文伤和尤楚红等宫卫的护卫下,登上了剑拔弩张的城墙,向最中央地城楼走去。
城楼之上,却是郎奉镇守,他得到前锋宫卫的通报,连忙地率领兴奋的亲兵前来迎接,见了礼,杨广也没有多说什么,且与郎奉登上城楼,且听他一路解说此时的状况。
“陛下,李密大军如今距离洛阳城只有三里之地,据微臣估计,他们应该会趁着天色来一下佯攻,试探我军的防备,如果时机得当,他们会加强攻势,甚至出尽全力。”郎奉引导着杨广等人上了最顶处地楼观,指点着城外远处一片火海似的火点,沉声说道。
杨广顺着他地指尖,凝眼看了过去,只见漆黑深处的大地之上,伴随着轰隆的脚步踏地声音,一望无际的火点犹如星星点点的银河,声势惊人,朝着洛阳城这边迅速地蔓延过来。
黑夜之中,即使有火把照明,也无从看清楚这来敌究竟有多少兵马,但看这仿佛燎原野火一般的火光,数不胜数,就好似有亿万之众,威势实在是骇人之极。
杨广心道李密这一招玩得不错,不见其人,只闻其声,这一上来,就巧妙地利用天时,来了个先声夺人,对己军形成强烈的心理压迫,狠狠地打压了己军的士气。
“李密倒会玩心理,丫的还配上了声光效果,莫不是心理学博导出身?”
杨广回头望向自己左右两边的城墙,隐约见到不少战士的脸上都微微变色,显然对这支擎着火把从黑暗中奔来的军队不自觉地生出畏惧之意,当下在心中忍不住地暗暗腹诽。
虽然对方的阵中火光连片,但是毕竟比不上白昼,以现在的距离,即便是杨广现在的目力,也只能隐约地望见他们滚滚逼近的前军而已。杨广运足目力,横着扫视过去,仔细观察,暗中一数,却见他们共有两面将旗,分别是徐世绩和罗士信。
“丫的!是这两个啊,看来这一次李密这王八蛋真的是下血本狠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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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9章试攻
徐世绩,滑州人,豪富出身。大业十三年,天下大乱,年方十七岁的徐世绩,投奔了当时的瓦岗之主翟让,先是协助翟让抢掠商旅,扩大瓦岗的势力地盘,后来瞧见李密谋略出众,便归于李密帐下,乃是李密部属之中最为出色的战将,甚为李密器重。
在原来的历史上,他往后的传奇色彩浓郁的经历亦是令人惊叹不已。
李密因为在洛阳大战中败在王世充之手,无路可走,不得已只好归降关中李唐,徐世绩此时拥兵数万,但他却以李密旧属的身份,归降于李唐,被李渊育为“纯臣”。
后来,更是追随李世民剿灭王世充、窦建德、刘黑闼,又担任主将灭徐圆朗,随李孝恭灭辅公。在贞观年间,与李靖出兵灭亡突厥,此后的十六年,负责唐朝北边的防御,多次击败北边塞的薛延陀势力,威名震慑北疆百余年。
李世民死后,他又辅佐唐高宗,被委以军事,后来更是担任主将,再次出征高丽,终于将高丽彻底灭亡。唐高宗因此重画他的形象于凌烟阁,名列二十三,封英国公。
而罗士信此人,亦是非同等闲。
他自小武功超群,勇力过人,十六岁的时候,天下纷乱,他乘机起兵,后来瞧见李密势力雄厚,大有作为,便归降于李密,被封为行军总管。此后,在李密帐下,每逢大战,必是亲率中军,冲锋陷阵,手下难寻一合之将,号称是李密手下最为勇猛的战将。
可惜刚则易折。在历史上,有一次出兵,他中了敌军大将的计谋,被活生生地射死阵中。不过,在民间他的威名传播甚广,比如说,大名鼎鼎的白马罗成。便是以他为原型塑造的。
却说此时,杨广借着火光,乍眼瞧见徐世绩与罗士信这两个猛将的旗号,便已知道,李密这次是铁了心要拿下洛阳的了。
这也难怪。这短短地两个月以来,他所创立的大魏国的生存空间,一直被江都方面压榨蚕食,如果再让杨广整合洛阳方面的军力,两相夹攻。他便只能卷起铺盖逃得远远的了,因此,与其被蚕食吞并。不如行险一搏!李密打的,就是这一算盘。
“陛下,此地为敌锋所及,危险之极,不宜久处,请您先行回驾吧。”
正当这时,郎奉瞧见李密大军踏着轰隆轰隆的脚步声,已经越行越近。火光照耀之下,只见枪矛如林,旗帜似海,军容鼎盛之极,便连忙地走上前去。向杨广劝说道。
杨广自然也看见了城下渐渐迫来地强盛敌军,凝神细看。只觉对方的阵中杀气冲天而起,自有一股慑人心魄的强烈威势,心中不由暗道果然厉害,但嘴里却道:“无妨!”
装作看不见郎奉与宇文伤等人焦灼的神色,杨广自顾地扫视着己军的防备,只见城墙高达十丈,宽可并行七马,而下面是一条勾通洛水,环城挖掘地宽阔的护城河,宽达四丈,河水奔腾滚滚,令人望而生畏,此时河面漆黑深幽,但究竟深达几许,却难以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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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向城墙之上,只见空地处已经堆满了滚石檑木等守城器物,旁边的兵卒,更是刀剑出鞘,神色紧张,人人都屏住了呼吸,一时间,城墙上只能听见照明炬燃烧时候发出的劈啪声。
此时郎奉的神色更是紧张,皇帝硬是要在前线逗留,若是出了什么差池,他哪里能有什么好果子吃啊,伸手抹去前额急出地冷汗,刚要开口,却猛然望见,城下敌军的阵中,忽然飞马跑出十数名传令兵,然后便隐约听见了他们悠长的喝令:“众军听令,止——”
此时此刻,李密大军地前军距离城墙,已经不到两里之地。火光之中,他们停下之后,先是缓缓散成疏松阵形,然后就地蹲下休息,紧接着,一阵轰隆的巨响,从李密大军的中军缓缓地推出了数十座巨型投石车,还有百多辆巨盾横立的牛皮挡箭车。
郎奉猛然望见,脸色顿时大变,当下便匆匆朝着宇文伤使了个拜托的眼色,然后便朝左右的传令兵大喝道:“命令投石车部队作好准备,只待我旗令,立刻向城外发射。另外,即刻前往东城区官衙,请虚大人提供尽量多的箭石和守城巨弩,否则我方难以抵挡。”
说罢,便目光灼灼地仔细观察城下敌军还在陆续推出的攻城器械,此时宇文伤赶忙地走到杨广地身旁,小声地说道:“陛下,您在这儿,郎将军难免会分心,恐怕于战事有些不益,而且若是让叛逆军知晓您在这里,他们的气焰只怕更是嚣张,所以,请您暂且回宫吧。”
杨广皱眉想了一想,见旁边的尤楚红也点了点头,显然也是想劝说杨广回去,虽然心知宇文伤说的很有道理,自己在这里弊大于利,但毕竟还是有些不舒服,自己这堂堂的大隋皇帝,却不得不躲避李密这个叛逆地锋芒,想想都叫人怄心。
轻轻地哼了一声,杨广便在宇文伤和尤楚红等一干宫卫的护卫下,沿着阶梯走下了城墙,他地心中刚刚忖道:“不知虚行之的报急信,韦云起收到了没有?”这时候,却听见城墙处,猛然响起了一阵声嘶力竭的喝令声:“巨弩队,放箭!云弩队,放箭!”
洛阳攻防大战,就此终于拉开了帷幕!
与此同时,远在陈留的通守府衙大堂内,却是灯火彻明。
堂下的两旁,正扶剑站立着十数名披甲戴胄的将校,他们都是韦云起麾下骁将,刚刚正在自己府中歇息的时候,却突然接到顶头上司的紧急召集令,于是只好飞马赶来。
六月的时候,杨广顺利地平定了宇文化及等人的叛乱,随之便发现手中缺少大将之材,但又因为军中不能没有高级将领的统领。于是便吩咐韦云起着手火速拔擢了一些人,很多本来无品无级,处在末流但却骁勇之极的将官,因此得以登上现在地统兵大将的职位。
这十数名身材魁梧,威势十足的将校,亦都是那一次兵变的得利者。
“云纵大哥,你知不知道。这次大帅召集我们,是为什么啊?”左边队伍的青甲青年将领,眼见大将军还没到,便对着最前面的白面玄甲将军李云纵小声地问道。
李云纵乃是关中人士,不单勇力非凡。而且颇有谋略,并非是只会闷头冲锋的莽将。他先前于北疆从军地时候,曾是韦云起部下的散阶校尉官,因为脾性谦和与领军能力都能入韦云起的法眼,所以颇得后者的器重。有时还点拨他一二,李云纵因此亦视韦云起为师。
后来韦云起大败入寇疆界的契丹骑军,李云纵亦因功调入御卫军。可惜地是,不久韦云起因为弹劾虞世基失败,被降阶使用,李云纵也受了点牵连,被降作一个小队正。
江都兵变之后,韦云起受命代神武令,领中央大将军之职,并受命拔擢军中人才。自然而然地,李云纵水涨船高,得到了新组建的天龙军团属下第一师团的师团长官职位。
此时,听到青甲将领的问话,李云纵摇了摇头。温言回道:“我也不知。”他这话本是实在话,然而军中人人知道。李云纵与韦云起大帅有师徒之谊,关系密切得很,消息自然灵通,青甲将领只道是李云纵是故作神秘,不想透露,因此心中暗自不悦。
“大帅虽是你老师,但我叔叔却也是中书令,大家的后台都差不多,你却这般不爽快,分明是看我不起。得,以后我们走着瞧。”青甲青年将领恨恨地看了李云纵一眼,暗忖道。
原来此人名叫郑献伯,乃是如今江都中书令郑善果地亲侄,武功亦算过得去,而且兵法韬略也说得头头是道,因此也在天龙军团里谋到了一个折冲都尉的职位。
正在这时,却听见一通鼓响,众将知道大帅终于要出来,于是赶紧正容肃立,然后他们便见到韦云起从堂上帅座旁边的侧门跨了出来,随之而出地,则是西方将军宇文成都和南方将军孙向东,这两人与韦云起一样,都是金甲金盔玄色披风,满脸的肃容。
“参见大帅,参见两位将军。”众将连忙抱拳施礼道,瞧见这两位将军竟然也在帅堂现身,他们心中都是奇怪,这两位不是在尉氏城那边驻扎的吗,怎么现在却跑到陈留来了?
韦云起淡淡地道:“众将免礼!”宇文成都与孙向东只是点了点头,却不说话。
“时间紧急,本将军在此也不多说了。这次召集诸位,是因为洛阳方面的情况有变,所以我们本来的计划就要取消,”韦云起端坐在帅座中,淡然说道,“本将兹命令……”
众将闻言,心中都是惊讶诧异,但这时大将军正要下令,因此都不敢出声发问,当下连忙地站将出来,连刚才肃立韦云起左右的宇文成都与孙向东,此时也疾行下堂,站在众将的前面,和身后诸将一般,抱拳施礼,沉声应道:“末将在!”
“孙向东,你率领本部军团,沿镇襄城方向全力向荥阳郡进攻。宇文成都,你率领本部军团,沿封丘方向全力向瓦岗进攻,此次务必要攻陷此寨,摧毁李密的老巢。”
“郑献伯,你率领本部第五师团驻守陈留,并时刻防备壅丘方面地伪魏军,但不许轻举妄动。其余众将,各率领本师团,随同本将乘坐飞轮战船,沿通济渠直奔洛阳!”“啊?是!末将遵命!”诸将闻言,顿时有些傻眼,他们都是知道,就在前些天,明明还要放松对李密军的攻势,但现在却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真是不动则已,一动就来个大跃进。
韦云起瞧见诸将都是一副迷茫费解的神态,想了一想,便叫孙向东对诸将解释一下,后者恭声应了一声,转过身来,沉声说道:“诸位,我与宇文将军此次前来,本是想与大帅商量冬季攻势之事,但没想到在路途中就接到了洛阳方面无间密探紧急送来的密报。”
“密报上说,李密明里收缩战线,其实却是使暗渡陈仓之计,他如今已经汇集各路而组成地十万精兵,偃旗息鼓,从金墉城直奔东都而去,按照时间算来,现在他已经开始攻击洛阳城了。洛阳方面的虚行之虚大人,受陛下之命,督领洛阳防务,他现在已发来两道命令。”
“一,是命令韦云起大将军率领精兵,乘坐飞轮战船直去洛阳解围;二,是命令我大隋与伪魏地方接壤地部队,趁着这个机会,将以往陷落的城郡都收复回来。”
“不过,大帅认为我军的兵力严重不足,难以向伪魏全面进攻,况且也要防备徐圆朗与孟海公两叛逆,因此只向荥阳与瓦岗两个方向进攻,其余兵力切不可轻动。”诸将听到这里,都是面面相觑,同时心中也吃了一惊,他们万万没有料到,李密现在还远远没到搏命的时候,却突然地使出了这么一招狗急跳墙,实在是叫人措手不及。
顿时之间,心中微微凛然,诸将都是连忙应诺,不过,其中的郑献伯,心里却有另外一番打算。这且不说,韦云起见到诸将的疑云去掉,便招呼了此次随同自己前去洛阳解围的李云纵等将领,留在帅堂与自己商议事情,特别是问问他们,将陈老谋新发明的各种器具用在洛阳战场的可能性。至于其余的,却叫他们回去各行其事。
而在此刻,偃师城内的镇守府衙之内,寇仲却正在与杨公卿、张镇周两人叙话。
第230章反常
府衙大堂之上,蜡烛照得堂内光明如白昼,但气氛却是异常的沉重。
寇仲的虎目精光闪烁,他凝声说道:“程知节率领的这十三万大军,对我偃师围而不攻,他的意图不言而喻,只是想拖延牵制我偃师这两万精兵,令我等无法回援洛阳。”
杨公卿与张镇周无声地点了点头,前者苦笑着道:“虽然这十三万大军大都为老弱病残,战力奇差无比,但毕竟胜在人数众多。俗话说,蚁多咬死象,我们的两万百战精兵,若是与他们硬碰硬,恐怕也只是两败俱伤。这于洛阳战事,亦是毫无补益。”
这话甫出,堂上顿时沉寂了好半晌,一时间,只听得见烛花爆裂发出的噼啪声。
沉思了片刻,寇仲的双眸闪着睿智的神光,只听他沉声说道:“既然偃师战事一时难以分出胜负,我们又何必困囿在这里。反正程知节的进攻欲望并不高,而决定此次战役的最终胜利,亦是洛阳方面,我们不如将机动兵力投往洛阳,也给李密一个出其不意!”
寇仲所说的机动兵力,便是他麾下的三千铁骑,虽然比起李密动辄以万计数的大军来说,这支力量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但假若配上寇仲这个正在冉冉升起的无敌统帅,还有跋锋寒和徐子陵这两员威猛无铸,当者辟易的战将,便绝对不容当世任何人忽视。
“这个我们也知道,”张镇周心中一动,但旋即摇头说道,“但是程知节亦非等闲之辈,如今他将大军团团围困偃师,布阵下营,颇有法度。只怕难以破围而出。”
寇仲的双眼却猛地暴出犀利的精芒,自信稳稳地说道:“我的三千铁骑,最善凿营。程知节的围困虽然严密无比,甚少破绽,但他的军士都是些老弱病残,我的部属与他们想比,就如狮子之于兔子。外面虽有百多只兔子,但又岂能战胜我手中这一头雄狮!”
“况且,我听说程知节投奔李密,后者虽然也给他一个骠骑将军地头衔,但其实对他并非很信任。而程知节对李密这阴私鬼也有些看不惯,因此必然不会给李密出死力。所以,只要我凿阵穿营再次成功,城内再派兵稍微牵制,程知节必定会按兵不动。任我而去。”
杨公卿闻言,顿时有些意动,转眼朝着老搭档张镇周看去。张镇周沉吟了一会,也觉得寇仲说的很有道理,反正窝在偃师城也是无所作为,那么还不如把眼光投向洛阳。
张镇周朝着杨公卿点头示意赞同,于是杨公卿微微颔首,向寇仲沉声说道:“那好,此事便这般定下。现在我们先把诸将召集起来,与他们商议协同牵制的具体事宜。”
便在偃师决定抽调骑军赶往洛阳助战的同时。洛阳城下,李密军的攻势却愈来愈猛。
此时杨广已经领着宇文伤和尤楚红,在五百名宫卫的团团簇拥之下,赶回了东城区的镇守府衙。门口地守卫队正虽然不知卓立众人中间的杨广究竟是谁,但看见宇文伤亮出的宫卫统领腰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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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名宫卫严密护卫着杨广走进镇守府衙之后,立即履行自己地职责,纷纷散开占据里面的各处角落,若是遇到有人阻拦,便嘿然亮出自己的腰牌,当下,周围的人便都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纷纷退避了开去,不过,目光却畏畏缩缩地望向负手跨入大堂的杨广。
此时,虚行之正端坐在大堂左旁地席间,且听陪坐在旁边的镇守府衙官吏,分说如今的攻防情势,且用狼毫在案上地东都防御图纸上勾勾画画。瞧见杨广率着宇文伤和尤楚红等五六个宫卫长驱而入,当下连忙站起身来,示意众吏与自己拜迎:“参见陛下!”
杨广见到虚行之虽然脸上依旧轻松悠然,毫无慌乱之色,但眉眼间却隐隐地有些疲惫,显然是为防御李密攻城之事用神过度,当下伸手扶起他,温言说道:“先生辛苦了!”
虽然说,杨广提拔重用虚行之,原本就是把他当成自己的金牌打手,使劲剥削他的智力,但毕竟杨广还是有些良心的,想想自己当甩手掌柜这么久,顿时对虚行之这头任劳任怨的黄牛生出愧疚之意。因此,这话杨广确实是发自内心,当然便说得诚挚无比。
虚行之自然听得出皇帝说的是真意,又听皇帝名“先生”而不称官职,心中登时升起一股暖意,感动不已,当下凝声回道:“能为王事奔忙,乃是微臣之幸。”
坐定之后,杨广先是挥手斥退了旁人,然后对虚行之和声说道:“虚卿家,适才朕是从北面城墙那边回来的。虽然朕只是匆匆一瞥,但也瞧得出来,李密这次来得气势汹汹,而他的攻城器械,准备地亦是异常的精良充足,依卿家之见,洛阳这次真的能守得住吗?”
依照杨广原本的料想,洛阳防御体系严密,城高墙厚,又有充足的粮草储备,加上从王世充手中接过地兵士大都是精锐的战士,想来守住城池应该是绰绰有余地。
但是当他瞧见李密军中缓缓推出的高耸巨型投石车的时候,信心却禁不住地不断下滑,他知道,即使是洛阳这座天下雄城,亦禁受不住斗大岩石的源源轰砸,因此,如果城内无法及时解决李密的投石车,只怕那段城墙最终还是难免坍塌的命运。
倘若事情这般发展下去,那么洛阳外城,恐怕真的会被李密大军再次攻破。
虚行之见到皇帝问得正式,亦换了口吻,不过他的神色仍然是沉稳有加,只听他微笑着说道:“陛下,李密的攻城器械虽然凶猛,但毕竟乃是从远途所运到。无法就地督造。因此,微臣只消将其破去,李密便无法用巨石破城,只能采取蚁附攻击强攻了。”
“虚卿家已经想到办法破去投石车了?”杨广闻言,顿时惊讶地问道。
虚行之微微一笑,点头应是,见皇帝好奇。便详细地解释开来。
原来,当年大隋盛极一时,四方纷纷前来朝拜,其中有一个西域小国,在自己的地境中发现地表涌出一种黑油。而且点燃之后,即使用冰水相浇,亦是不熄。
当下这小国国王以之为神油,便运了七、八桶,当作贡品呈给当时驻跸洛阳的杨广。不过当时杨广哪里看得起这小国送来的所谓神油,于是当时的鸿胪卿便将它们都堆放到东城区地司库当中。虚行之在清点库藏的时候,无意中发现了它们。顿时欢喜不已。
据虚行之说道,这种浇水不熄的黑油,在中原地区极为罕见,即使见了,亦是不识,但是在西域更西的地方,却是经常见到,当地的很多原住民甚至还把它们当作燃料来烧。
杨广听到这里。已经明白,这种黑油,大抵便是石油的原油了。在后世,石油可是各国的战略物资,但是现在。它们却只不过是当作一种燃料而为少数人知道。
“微臣听说了它们遇水不熄地特性之后,便唤匠工将它们制作成抛射弹。在试验的时候,用投石车将其抛射出去,结果发现它们无物不可燃。”虚行之说到这里,悠然说道,“李密的投石车亦是木料所造,因此只消用这些抛射弹投去,又何愁他的区区小车。”
杨广闻言,又见虚行之一副胸有成竹的镇静模样,顿时放下了心,不过,他对所谓地抛射弹的威力有些好奇,因此便问他什么时候可以看到用它们展开的反击。
这时候,虚行之却显得有些无奈,说道:“陛下,这种黑油在库藏中的存量已经很少,只能再制出数十枚抛射弹。眼下李密的攻击只是试探性质,他地投石车还没有全部推到阵前,大概要等到明天,我们的抛射弹才能亮相,否则引起李密的注意,就起不到奇兵之效了。”
两人再说了半晌,便已近深夜,杨广见到虚行之地事务繁忙,于是就吩咐他,有甚么紧急的事情,必须立刻通报自己,然后吩咐宫卫起驾,绕过静如鬼蜮的东城区,自回皇城了。
进到宫城,宇文伤与尤楚红都是暗松了一口气。
当杨广带着微微的倦色回到藏春阁的时候,已经是午夜时分。
藏春阁的主厅之内,烛光幽幽,却只有单美仙守侯在那里,瞧见杨广终于回来,她赶紧迎了上去,还叫了旁边昏昏欲睡的女官过来,服侍杨广换好了缓袍。
杨广在席中正位坐好,先是斥退了女官,然后叫单美仙在自己的身旁坐了下来,凝视了她一阵,心头无由地涌起一股暖意,温柔地问道:“时间不早了,你怎么还不去歇息?”
实际上,武功修为到了诸如单美仙地地步,睡觉已经不是必须,即使是三天不睡,只消运功打坐半个时辰,便可迅速地恢复过来,杨广这么说,却只是为了打开话题罢了。
单美仙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俏脸微红,她摇了摇头,示意不要紧,见杨广眉梢隐有倦色,知道他今天着实有很多事,登时涌起怜惜之意,柔声道:“城防方面没有问题吧?”
杨广点了点头,微笑着说道:“虚行之是个人才,而郎奉他们也算是尽心尽力,而且李密现在还舍不得出大力气,因此暂时还不会有什么问题。”
“你放心吧,”杨广伸手缓缓地搂住单美仙的圆润香肩,款款地凝视着她那犹如出水芙蓉般的绝丽玉容,“为了你和淑妮她们,我是绝对不会让李密攻陷洛阳的。”
单美仙闻言,娇躯轻轻的一颤,没有像以前那样抗拒杨广地搂抱动作,而且慢慢地倚入了杨广宽厚的怀抱,良久,幽幽一叹:“不知道现在琬晶和秀询,都回到家了没有。”
杨广闻言,知道她是思念着单琬晶,便没有回答,只是轻轻地拍了拍她地香背。
早些时候,单琬晶和商秀询从洛阳出发,分别赶回琉球岛和飞马牧场,为杨广着手准备以后组建新的野战军团的兵器和马匹,按照行程算来,商秀询应该已经回到飞马牧场,但是单琬晶则可能刚刚进入江都,带着杨广的书信去面见素素与贞贞等女。
忖到这里,杨广不禁想到已经怀着他的孩子的素素,念及在这个世界终于有了自己的亲生骨肉,心中顿时有些兴奋,同时,在心里面也为前辈项少龙同学默哀了半秒钟。
正在默默想着的时候,单美仙忽然缓缓地离开了杨广的怀抱,望着杨广俊秀的脸庞,眼里闪过一丝莫名的神采,轻轻地叹息了一声,说道:“是了,我还有件事情要与你说哩。”
“是什么事情?”杨广见她神情黯淡落寞,不由地握住她的柔嫩玉手,轻声地问道。
单美仙见到杨广眼里满是怜惜之情,心知他对自己的心意乃是出自真心实意,不禁又是悄悄欢喜又是莫名心伤,当下便由他握着自己的双手,然后低声说道:“你知道么,落雁这一整天都没有出来这里,而且连午膳和晚膳,到现在都没有用呢。”
杨广闻言,顿时吃了一惊,对于沈落雁这倔强高傲的俏军师,他的心中亦是喜欢非常,难以割舍,听到她连饭都不吃,顿时将早先要把她晾上一晾的念头,都丢到了十万八千里外,还不由的急声问道:“她究竟是怎么了,人怎么能不吃饭呢?”
“她现在还在里边的内室吗?我去看看。”杨广说罢,登时站将起来,刚要往沈落雁的房间走去,但是却被单美仙拦了下来,只听她柔声说道:“你先不要着急,你这般贸然进去,恐怕她连理都不理你呢。恩,你可知道,她今天为何会如此的反常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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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1章生辰
“反常?”杨广拧着眉头想了一想,心道确实也是,在早晨的时候,自己只不过跟她开了个小小玩笑,沈落雁又并非是小鸡肚肠的女子,怎么会一整天都耿耿于怀。
杨广瞧见单美仙不慌不忙的模样,知晓她定然是明白此中的缘故,当下便转身搂着单美仙并肩重新坐了下来,徐徐地说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说说罢。”
单美仙没好气地白他一眼,明眸宛转间,成熟美妇的绝代风韵,顿时犹如七色彩虹般闪耀在整间宽敞的阁厅,只见她那鲜红温润的朱唇微微张启,娇嗔地说道:“亏得落雁这么好的世间奇女子倾心于你,你却毫不关心她,甚至连她最紧要的事情都忘和一干二净。”
这边厢,杨广却给她那一刹那的成熟风情迷得神魂颠倒,若非灵台还有一丝清明,记得里边还有个沈落雁没有搞掂,这家伙说不定就会马上将她扑倒,与她共效鱼飞,颠鸾倒凤。
饶是如此,他的咸猪手还是情不自禁地悄悄滑入了单美仙的宫袍,轻轻地抚摩她那嫩滑柔软的细腰,嘿声说道:“我哪里不关心,现在不是事忙么。既然你知道,就给我说说吧。”
单美仙给他摸上敏感之极的娇躯,登时浑身发软,俏脸通红,她张启朱唇,嘤咛一声,死死地按住杨广的右手,娇喘着说道:“你再这样捣乱,我可就什么都不说了。”
杨广心知她的脸皮薄,若是自己用强,虽然亦可得逞一时之快,但必然会惹起她的羞怒,到时候恐怕会得不偿失,当下便嘿嘿一笑。轻轻地抽出右手,指间还若有她那幽幽的体香。
单美仙却怕他还毛手毛脚,稍微地移开了一些,抬眼瞧见他嘴角边的笑容暧昧无比,粉嫩玉颊顿时飞起了片片红晕,只好微微别过头,镇定了一下。然后轻声说道:“这些天你确实忙了许多,但是我相信,即使天大的事情,对你来说,却也算不上什么的哩。”
杨广闻言。顿时呵呵一笑,一副欣慰欢喜地模样,对于心爱女子的夸赞,他自然应该是毫不迟疑的全盘接受,但他的口中连连应是。内心深处却禁不住的暗中嘀咕道:还是先别说天大的事情吧,就是眼下的李密,就教老子头疼不已了。
“你记得今天究竟是什么日子么?”单美仙看着杨广。抿唇轻笑,接着问道。
“今天?”杨广凝神想了一下,他记得虚行之地奏报中,似乎有提到过李密到来的日期,皱眉回忆了一会,适才缓声说道,“今天,好象是十月二十一日了吧。”
单美仙闻言。登时惊奇地睁大了美眸,使劲地盯着杨广清秀俊朗的脸庞,讶声说道:“你也知道今天是十月二十一日?那你还不晓得究竟是怎么回事?”
“十月二十一日与大雁儿有什么关系?”杨广脸上浮起奇异之色,他把这句话在嘴巴里咀嚼了两遍,蓦然间。1-6-K小说网,手机站wap,k.Cn他猛地醒悟了过来,叫道。“对了!我差点忘了,今天是她的生辰。”
单美仙见他终于明白了过来,顿时松了一口气,但听见他的话语,还是忍不住地狠狠横他一眼,娇哼着说道:“你还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你不是差点忘了,而是根本就忘了。”
杨广被她揭穿了真相,只好尴尬地讪讪一笑,厚着脸皮搂住她那珠圆玉润地香肩,嘿嘿地说道:“你放心,你的生辰,我是绝对不会忘记的……恩,是烟花三月三吧。”
单美仙闻言,扑哧的一声笑了起来,但旋即间,马上绷紧了娇嫩的俏脸,一副无动于衷地模样,淡然说道:“我要你记住我的生辰干什么。你可是皇帝,闲得无聊了么。”话里虽然这般的说道,但嘴唇边上强自忍住地笑容,却轻易地透露出了她内心里的喜悦。
“虽然你是无心之失,但在她的生辰日那般的气她,也是大大的不对。”单美仙的妙目闪动着清亮璀璨的光芒,柔声说道,“趁着现在子时没过,赶快去给她陪个不是吧。”
杨广倒不排斥去给沈落雁道歉,他本来就认为世间的女子,是用来疼爱地,当然,史前恐龙除外,不过,因为一句小小的玩笑话,就这般小题大做,她也未免太小家子气了。
单美仙见到杨广答应下来,登时放下了心事,她嫣然一笑,翩然起身,先跟杨广道了一句晚安,顺手挡住杨广凑过来欲要吻别的嘴巴,然后轻笑着,袅袅娜娜地进了自己的房间。
杨广望着她那娇美动人的俏影,想到这个善良温柔地女子,今晚为了沈落雁的事情,既是劳心又是劳力,霎时间,胸腔里登时涌起一股融融地暖流,心灵一片安宁喜乐。
这时候,他终于明晓,自己今生,修想将她有片刻的忘怀。
沉吟了片刻,杨广回过身来,拍拍手掌,唤来外边的值星女官,叫她取过一支自己今天买回的金钗之后,又低声吩咐她到御膳间取些食物,然后便熟门熟路地走进了沈落雁的内室。
里面没有点着蜡烛,黑漆漆的一片,不过杨广早有准备,端着手中的油灯,缓缓地点燃了错落在室内中央的那四支巨大的火烛,霎时之间,空敞的房内登时通明彻亮。
这是间长宽各三丈的轩室,房门口正张着一张水墨仕女图屏风,而内里的物什摆设却很是简约和谐。西边正放着一张雕镂着凤鸾的四方案,周围边上整齐地置有六只方方正正的绸缎软垫,而案上则平摊着几张叠着的纸张;而东边却放置着梳妆台和那张宽大的软榻。
软榻上面,透过朦朦胧胧的雪白纱幔,杨广可以看见沈落雁正和着衣裳,斜躺在中间,于是他走将过去,勾起半边纱幔,瞧见沈落雁布履没有脱下。甚至连旁边那张薄薄的被子都没有盖上,当下心中禁不住的一阵摇头,坐到榻边上,轻轻地给她脱下了布履和袜子。
正当要给沈落雁盖上被子的时候,杨广忽然察觉到,她虽然还是侧着曼妙地娇躯,向里面斜躺着。没有丝毫动弹,但刚才还是平缓的呼吸,突然间却加重了许多,显然是杨广给她脱掉布履和袜子的时候,将她从沉睡中惊醒了过来。
杨广在心中轻轻一笑。假装没有发觉,手中的被子还是缓缓地向她身上盖去,刚要帮她掖好被角,正在这时,沈落雁却沉不住气了。倏地往里面挪去,根本没有理睬杨广的殷勤。
瞧见这个江湖人士眼中狠辣果断的俏军师,竟在自己面前发着纯情小女孩的脾气。杨广心中禁不住地轻轻一乐,既是好笑又是怜惜。他褪去自己地外袍,悄悄地抬腿翻上了香喷喷的软榻,缓缓地移到沈落雁的身旁,柔声说道:“怎么了,还在生我的气啊?”
沈落雁纹丝不动,好似全然没有听见他的话,杨广微微一笑。继续说道:“今天地事情,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了,你不要再生气了。”
听见杨广的道歉,沈落雁却仍然还是没有理会。不过,杨广的耳目灵敏之极。过了片刻,隐约地感应到沈落雁琼鼻可爱的轻轻一皱,微不可察的娇哼了一声。
杨广微微地松了一口气,知道她地态度开始有点松动,便柔声继续说道:“你这都一整天没有吃饭了,肚子饿坏了吧。大雁儿,先别生气了,起来吃的东西吧。”
说到这里,沈落雁终于有了反应,她虽然没有依照杨广的话,转身或起身,但是却昂头传过来了一句气呼呼地话:“要你管!反正饿死也不关你这狠心鬼的事!”
杨广听到这里,顿时哈哈一笑:“谁说不关我的事?你可是我的妃子呢。”
“不要脸!”沈落雁猛地翻转过娇躯,娇声怒哼道,“谁答应了要做你的妃子了?”
“哈哈,雁儿,都这时候了,还由得了你么。”
杨广闻言,立即发出嘿嘿的邪笑,他猛地伏低身躯,覆盖着沈落雁那具玲珑曼妙的柔软娇躯,然后一下就吻住了沈落雁那两片犹如玫瑰般的柔嫩红唇,沈落雁措手不及,闷哼了一声,一双柔若无骨地玉手用力地去推杨广,但是却反被后者的双手紧紧执住,动弹不得。
良久良久,杨广还在含着沈落雁的芬芳双唇,细细地品味着那份清新温软,而沈落雁也渐渐地停止了挣扎,她的玉手垂在软榻的两旁,放松了丰满浮凸地娇躯,任由杨广的大手肆意地游走抚摩,还乖巧地张开小嘴,伸出了小巧地香舌,温顺地给杨广贪婪地品尝。
似乎又过了许久,眼见沈落雁的美目迷离,娇喘吁吁,快要窒息般的,杨广终于恋恋不舍地将她放开,然后伸出大手,将已经浑身绵软,娇柔无力的她搀扶着坐了起来。
“雁儿。”杨广将鬓发蓬松,衣裳凌乱的沈落雁抱在怀中,在她的耳边轻轻唤道。
此时,沈落雁的双颊晕红,妙目朦胧迷离,仿佛要滴出水来般的,她浑身无力,尚自沉醉在杨广那霸道娴熟的蜜吻之中,因此,杨广的呼唤,听在她的耳朵,就仿佛来自九天般的遥不可及,懒懒地呢喃一声,便深埋在杨广胸前,感受着那股令她耳热心跳的阳刚气息。
许久,杨广试探着问道:“呃,雁儿,你今天还没吃饭呢,要不我们……”
“不要!”沈落雁懒懒地打断杨广的话,“我只要你陪着我,就可以了。”杨广微微苦笑,忽然间想起今天的事情,他轻轻地问道:“雁儿,今天是你生辰,我确实不该拿你开那种玩笑,不过,这倒不至于让你生这么大的气吧?”
过了好久,就当杨广认为她快要睡着的时候,忽然间,沈落雁坐直身躯,离开了杨广的怀抱,只见她轻瞥了杨广一眼,幽幽地说道:“这事也怪我没有跟你说过,今天,不单是我的生辰,也是我父母的忌辰哩。”
“啊?哦,对不起。”杨广顿时吃了一惊,连忙地说道。
此刻他瞧见沈落雁的美眸隐有血丝,颊边又隐带泪痕,情知她早前必定在房间里哭过,而自己却是毫不过问,心中不禁又愧又悔,对沈落雁更是生出了一股浓浓的怜惜之情。
“你又不知道,有什么对不对得起的。”沈落雁见到杨广怜爱地看着自己,想起他对自己的亲怜蜜爱,绝美的娇靥忍不住地微微一红,当下情不自禁地靠入了杨广的怀抱。
杨广伸手环住她那香喷喷的曼妙娇躯,取出那支为她备就的金钗,递到她的手中,微笑着说道:“祝你生辰快乐!这是我在外边给你买的生辰礼物,你还喜欢吗?”
沈落雁少年就独孤一人,往后稍微长大,又在江湖上奔波辛劳,因此,不要说什么生辰礼物,就是祝福声也听不到几声。现在给杨广这么一说,她顿时又是欣喜又是感动。
“谢谢你!我很喜欢呢。”沈落雁的俏脸上绽出了开心之极的笑容,轻轻地将金钗插到鬓边,然后朝着杨广露出了妩媚的笑容,“这样漂亮吗?”
杨广自然是连连点头,还配合地作出吞口水的怪模样,嘿声说道:“漂亮漂亮!我的雁儿怎么能不漂亮呢,你看,都把我看得垂涎三尺了呢。”
沈落雁听见他的怪话,秀美的玉颊顿时生出两抹嫣红,她先是娇媚的吃吃一笑,然后伸出了晶莹皓白的玉手,牢牢地抱着杨广的脖颈,主动地献上了甜美的香吻。
良久,当杨广肆意地品尝了沈落雁首次献上的香吻之后,还在咂巴着嘴回味的他,禁不住喜滋滋地忖道:不过是一支金钗,竟能捞到她的主动献吻,那若是等下我那大招一出,她岂不是……嘿嘿嘿……
第232章反击
正在心内暗暗遐想的时候,稍微退开一些的沈落雁,脸容却忽然一正,略带担忧地朝着杨广轻声问道:“我听说密公已经兵临城下了,是也不是呢?”
杨广亦是情知她对李密还是有些故主情谊,此刻的心情恐怕最是复杂,当下微微一笑,拉着她的纤嫩玉手,温言说道:“这些事情,你就不要管了,好生歇着便是。”
但是沈落雁却早就知道,有些事情终究是难免走上一遭,当下她轻轻地叹息了一声,反手握着杨广的大手,垂下螓首,低声说道:“人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既然跟了你,便当然要为你着想,如今洛阳情势危急,我又怎能说抛开就抛开呢。”
她的话虽如此,也下定了决心,但对于要与故主反目为敌,心中亦是有些唏嘘伤感。
杨广见她最终还是选择站在自己这边,又心知她的为难处,当下有些感动,见到此时的气氛过于沉重,便松开双手,轻轻地在她的粉颊上捏了一记,微笑着说道:“瞧你说的这么难听,什么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敢情你是把我当成了鸡狗猪猫了啊。”
沈落雁听得莞尔一笑,旋即想起李密围攻洛阳的事情,笑容便有些勉强,她轻轻地倚进杨广的怀中,幽幽地说道:“密公虽然好出奇兵,但事前必定有周全计划,并非全无准备。这次他兵发十万,亲自来攻,必然有信心攻陷洛阳雄城。你定要小心些啊。”
“别说这些杀风景的事情了,”杨广拦住她的话题,用食指勾着她那白皙粉腻的下巴,轻轻地挑起她秀美的螓首,柔柔地说道。“今天是你的生辰,我们应该庆祝一下哩。”
沈落雁听到这话,登时欢喜感动不已,但给他这般作弄,芳心之内又是娇羞不胜,轻轻地别开螓首,晕红着双颊。有些期待地问道:“庆祝么?我们怎么庆祝啊?”
杨广呵呵一笑,轻轻地拍击了两下,掌声刚落,早便候在外边的那个值星女官,便轻盈地走了进来。她将手中盖着雪白纱巾的托盘放在室内中央地四方案上,又施礼退了出去。
看着沈落雁一副惊奇的娇俏模样,杨广微微一笑,将她拦腰抱了起来,徐步走到四方案的旁边。在软垫上坐了下来,沈落雁斜卧在杨广怀里,娇声问道:“这是什么?”
杨广神秘兮兮的一笑。拈着那方纱巾的一角,徐徐地揭了开去,沈落雁睁大了一双秋水般的美眸,只见托盘的里面,正盛着一把用筷子削成地长长的小木
在小木刀的旁边,则是两块紧密贴叠着,上小下大的圆型糕点,在上面那块糕点的层面。点缀着五六颗亮晶晶地蜜枣,而在糕点的最中央,则笔直插着一支小小的蜡烛。
杨广屈指轻弹,刹那间便从旁边的烛台上,引来了一道璀璨如烟花的火花。
http://wwWKCN瞬间点燃了糕点最上面地那支小蜡烛,这一招花俏潇洒之极。登时看得沈落雁的美目熠熠生光。
“这个叫做生辰蛋糕,我听说,在最西方的大秦国家,便是用它来庆祝生辰地。你看,这两层蛋糕代表二十岁,再加上这根蜡烛,就是你的年龄二十一岁了,”杨广不假思索,张口便编出了谎话,柔声说道,“那么今天晚上,我们也用它来庆祝吧。”
这个生辰蛋糕,却是杨广吩咐御膳间按照自己的要求,匆忙赶制出来的,虽然时间紧迫,但是御膳间的师傅毕竟技艺精湛,不单把它作得精巧可爱,还用刻刀在它的旁边雕刻了许多活灵生动的美观花纹,使得整款生辰蛋糕如同上佳的艺术品般,更是使人一见便是欢喜。
见到杨广如此地费心体贴,沈落雁更是感动得一塌糊涂,心情之激荡,实在难以言表,她款款深情地凝视着杨广,美眸里闪耀着喜悦的水光,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缓缓地闭上了一双迷离的妙目,仰起秀美的螓首,再次主动地献上了甜蜜甘美的香吻。
美人献吻,岂能不受。杨广自然是毫不客气地含住了那两片温润柔嫩地红唇,舌头更是霸道地顶开那两排雪白的编贝玉齿,肆意地追逐纠缠着那条温糯甜腻地香舌。
良久良久,两唇终于分离,登时之间,一道银光闪亮的丝线,就在两人唇边拉长断开。
此时,杨广发觉生辰蛋糕上面的小蜡烛,已经快要燃烧完了,当下便拥着香腮嫣红的沈落雁,亲昵地柔声说道:“雁儿,夜也深了,我们快些庆祝吧。”
沈落雁轻轻的应了一声,然后在杨广的引导下,唱了生辰祝祷歌,闭上眼许了心愿,之后自然是吹灭蜡烛,两人嘻闹着分吃了那两块香喷喷的蛋糕。
“但愿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夕。”沈落雁吃完自己的那份蛋糕,伏在杨广的怀里,良久忽然痴痴地柔声说道,杨广正将她拦腰抱起,向香榻走了过去,听到她的话,口中便微笑着说道:“雁儿,这便是你刚才的愿望吗?那你放心好了,我以后都会这样给你庆祝的。”
沈落雁听得美目骤然一亮,连连应头,一副生怕杨广反悔的可爱模样,不过她却矢口否认了杨广的问题,娇声道:“哪里是!况且你说心愿说出来后就不灵验了,我怎会说出呢。”
杨广呵呵应是,将她抱上了香软的矮榻,然后昂然卓立在榻旁,双手抱在胸前,朝着慵懒卧在榻上的沈落雁嘿嘿的邪笑道:“好雁儿,难道你不作一个邀请吗?”
沈落雁闻言,羞得满脸通红,但她哪里舍得杨广离开,便羞窘异常的,却又心甘情愿地爬起丰腴的娇躯,跪在榻边上,低眉垂首。羞涩地娇声说道:“郎君请上榻。”
杨广志得意满地哈哈一笑,迅速地去掉外裳,登上了美人相迎的香榻,沈落雁看见杨广眼中的情焰,心知他的心意,芳心顿时怦怦直跳,俏脸如烧。都有些不敢看杨广,忽然想起适才的蛋糕,便胡乱地提出话题:“对了,刚才那蛋糕上的蜜枣,又有什么涵义呢?”
杨广嘿嘿一笑。拢手将她抱住,轻轻地放倒在软榻中央,邪声笑道:“蜜枣么,是我特点叫御膳间加上去地,这个蜜枣不是谐音早么。意思是说,我们要早生贵子。”
话音刚落,杨广便合身覆上了沈落雁那具曼妙绝伦的娇躯。同时间,香榻周围的雪白纱帐无风自动,犹如蛛丝般的迅速围拢起来,团团地将两人遮挡了起来。
只听见帐内一阵咿唔轻响,片刻之后,那两具重叠的身躯便分了开来,倏忽间,里面隐约地传出了一句女子的低声羞语:“阿摩。今晚还是让雁儿好好的服侍你吧。”
午夜深沉,春宵苦短,帐内地交颈鸳鸯正呢喃……
翌日清晨,劳累了半夜的杨广,渐渐的从睡梦中苏醒了过来。睁开眼睛,刚刚适应了室内的光亮。却忽然发觉董淑妮盘膝坐在自己的身旁,正可怜兮兮地望着自己。
当下他连忙一骨碌地翻身坐起,刚要说话,扫目看时,见到容光焕发的沈落雁,披着薄薄的宫纱,正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铜镜懒懒梳妆,姿态有说不出的曼妙动人,惹人遐思。
“小妮,你怎么了?”杨广瞧见董淑妮楚楚可怜的模样,连忙怜惜地问道。
董淑妮睁大了一双纯洁无暇地美眸,看了看正在哼着轻快小调,绾起乌黑长发的沈落雁,嘟起自己那张鲜红柔嫩的樱桃小嘴,就像被抢了糖果地小女孩般的,委屈地说道:“再过十七天便是小妮的生辰了,人家也要生辰蛋糕,也要陛下给人家唱生辰祝祷歌……”
杨广一听,顿时噎住了,转头看去,只见沈落雁正调皮地朝自己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忽然想到除开这两个女子,自己的后宫还有十数位,霎时间,他有些头疼了起来,在脑海里忍不住地哀叹道: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好生生地,我搞什么生辰蛋糕的名堂出来啊!春阁用了早膳,这一次,绾绾总算现了身,许久没见,她依旧是绝丽无比的白衣赤足打扮,由于她的到席,整间宽敞地阁厅,都似乎亮堂了许多。
不过,今天早晨的主角,却并非是她。
杨广正吃得香的时候,忽然感觉到什么,抬起头,只见众女正睁着水灵灵的美丽大眼睛,定定地看着自己,就连单美仙都没有例外,他苦笑一声,问道:“又怎么了?”
就在刚才,众女纷纷跟他预定了庆祝自己生辰的日子,而不在洛阳地几女,也由单美仙做主一一的预定,因此他每年地日程安排之中,便无端地多出了十数个重大的“节日”。
不过,杨广也有说出自己的困难之处。因为李密还在外边虎视耽耽,自己不可能有时间和精力,按照众女提出的要求,好好地置办她们的生辰庆典。
绾绾顽皮的眨了眨她那明亮清澈的美眸,嫣然娇笑道:“帝尊,她们是想问你,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把李密击败,好让她们跟你去江都,庆祝她们的生辰庆典呢。”
“这个我怎么晓得,要不你们去问问李密,如果他合作的话……”杨广刚说到这里,却忽然见到候在外边的值星女官袅袅走将进来,禀报道:“陛下,宇文伤统领求见。”
昨晚的时候,杨广曾下令,教宇文伤时刻关注城防方面,现在突然听说这老头求见,心中顿时一紧,他匆匆地叮嘱了单美仙她们几句之后,便大步地走了出去。
行出阁门,却见宇文伤正带着八名宫卫站在那边厢,而宇文伤他们瞧见皇帝走出,自是连忙地赶过来见礼,杨广挥了挥手,示意他们起来,然后徐声问道:“有什么事情?”
宇文伤恭声回道:“回禀陛下,是偃师方面的消息。今天凌晨的时候,有人用响铃箭从南门射进了密码信,说道奋勇校尉寇仲,率领三千精骑,已经成功从被重重围困的偃师城突围出来,赶到洛阳,不过因为奔波百里,此时正在洛阳南门外的山间整顿歇息。”
所谓的密码信,其中的那些密码,却是当日杨广创立无间道这个秘密情报组织的时候,所“独创”出来的,它无非是在递送情报的时候,用阿拉伯数字代替了常用汉字,翻成古里古怪的数字符号,当递送到终点的时候,再对照那本所谓的汉阿字典一一的解译出来。
因此,即使这些情报落入敌手,但因为找不到汉阿字典,也无法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不过杨广乃是考古专业出身,并非是什么通才,所以中间难免还存在着许多粗漏的地方。
但是,杨广做惯了甩手掌柜,这些拾遗补阕的事情,他自然是推给了虚行之等人,让他们这些专业人士,恩,其实也就是他的苦力,去慢慢地补充完善了。
“消息准确吗?”杨广听说李密的大克星寇仲已经赶了回来,顿时大喜,但是旋即又担心这是李密的陷阱,毕竟这鸟人实在诡计多端,沉吟了片刻,凝声问道,“是否证实了呢?”
“已经证实了。”宇文伤沉声说道,“微臣听说此事后,便立刻换了装束,悄悄地从南门的水关下面潜了出去,依照他们提供的地点,真的见到了寇仲和他的三千精骑。”
“很好!这次宇文卿家辛苦了,朕先记下,待破敌之后,一并论功行赏,”杨广轻轻地呼出一口气,心中大定,“对了,宇文卿家,你先随朕到东门那边看看。”
片刻之后,当杨广在五百名彪悍异常的宫卫的簇拥之下,策马驰出皇城,朝着东门奔涌而去的时候,他心中不由狠声忖道:李密,你敢来攻城,老子便取你狗命!
第233章厮杀
清晨时候,沉闷的号角声开始连绵地震荡着天空,朗奉在四位部将的簇拥下,卓立城墙之上,迎着冉冉腾升的朝阳,他面色凝重地向着斜下方的李密军的营地望了下去。
此时可以清晰地看到,便在洛阳北门外的李密军的三军营地里面,正源源不断地涌出了无以计数的精悍兵员,气势汹汹,军容鼎盛之极,便犹如蚂蚁大军出巢似的,令人头皮发麻。
片刻之后,横望无际的平原之上,整齐地排列出了三个杀气冲霄的步兵方阵,霎时间,天空中旌旗如海,刀枪如林,在它的左右翼,还缓缓地游弋着万余面目狰狞的轻甲骑兵。
昨夜的那阵铺天盖地的投石车大轰击,早教洛阳北门的城防军惊惧交加,虽然在下半夜也歇息了一会,但现在瞧见李密军漫山遍野的惊天气势,他们又禁不住地肝胆俱寒。
郎奉眼见己方的士气被夺,亦是无可奈何,经过了昨夜李密军投石车的疯狂洗礼,连自己驻足的城楼都被砸得稀巴烂,他的心中其实亦在暗中忐忑不安,没有了起初的信心,不过,身为将者,乃是麾下军队之胆,他不敢轻易表现出来罢了。
呜——呜——呜——
只听见一阵悠长苍凉的号角声过后,李密三军擎着反射着森冷光晕的兵刃,踏着整齐的步伐,缓缓地移了过来,登时之间,广阔的大地便仿佛地震了一般,轻轻地颤抖了起来。
咚咚咚咚咚!这时候,一阵犹如敲在洛阳城防军的心坎上的战鼓声,骤然之间。又在李密三军中震天般的剧响。紧接着,两翼便鱼鳞般的缓缓散了开来,现出了兵强马壮的中军,顿时间,一杆随风猎猎飘扬地“李”字大旗,便从中央徐徐地移出,来到了阵前。
便在那杆“李”字大旗之下。四名体型彪悍的大将,率领数百亲军,簇拥着披甲戴胄,威势迫人的李密,策马缓缓驰出了数丈。洛阳城防军看得正疑惑不解的当儿,李密却突然运足真气,冲着城墙这边扬声大喝道:“郎将军,洛阳将士,我有一言。奉请聆听。”
“如今隋主昏庸无道,滔天之罪恶,罄竹难书。合该为天所弃。我大魏奉天承运,怜悯万民,挟此赫赫雄师,正可取而代之,扶顾众生。望你等好好思量,顺从天意,速速归降。”
此言远远地传播开来,再想起昨夜那天崩地裂似的投石攻势。洛阳城防军的军心更是沮丧,少许胆怯的洛阳城防军还露出了犹疑地神色,纷纷将目光投向了城墙中央的指挥官。
郎奉闻言,心中却是大凛,他知道此时如果不及时表态。恐怕等不到城破,自己便已没有好果子吃。急忙地喝道:“李密逆贼,你久蒙圣恩,居然还背叛大隋,实属狼心狗肺之徒,你不思悔改,还敢出此大逆不道之言,日后将你擒下,定然要你受那千刀万刮之刑!”
这话传将出去,登时之间,惹起了李密阵中的震天嗤笑声,李密亦是仰头哈哈大笑,旋即间,他的面色转寒,猛地拔剑出鞘,剑尖直指洛阳墙头,冷声大喝:“攻城!”
霎时间,旗帜疯狂招展,战鼓亦是轰隆的敲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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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多辆仿佛巨大屏风似地横板挡箭车,缓缓地朝着洛阳城墙的方向推来,便当快要落入洛阳守城巨弩的射程的时候,忽然停了下来。接着,李密军中的巨力士,又推着七十多架巨型投石车,徐徐地朝着洛阳城方向移动,不一片刻,便移到了挡箭车地后面。
李密中军的令旗猛地一挥,挡箭车便掩护着投石车,向洛阳方向直直地开来,郎奉此刻面色阴沉,瞧见它们已经进入守城巨弩和弓箭的射程,便向身旁地传令官说了几句。
只见那传令官的令旗猛地一挥,刹那之间,天空突然地一暗,几乎是同时间,咻咻咻的破空声响猛然大作,抬头一望,便见到漫空的犀利劲箭,划破洛阳的天空,正朝着斜下方的挡箭车方队和投石车方队,犹如遮天蔽日的蝗虫群般的激射而去。
瞬息之间,惨叫声连绵而起,那挡箭车方队和投石车方队之中,登时被射翻了数百战士,特别是夹在劲箭之间地守城巨弩,威力无匹,一箭之下,往往会贯穿数人,余势方消。不过,毕竟有挡箭车的周密的掩护,李密军的伤亡虽有一些,但是还不是很大。
此时此刻,战士的生命亦如草芥一般,任由上位者肆意地支配和挥霍。
顷刻之间,两轮劲箭射毕,挡箭车掩护着投石车,也推进了许多,虽然在途中也被守城巨弩射翻了数辆,但是对于李密军来说,这点损失却还承受得起,甚至可说是无关紧要。
洛阳城墙上地传令官的令旗猛地一划,城防军地弓箭手们迅速地换上了迎风火箭,随着指挥官的一声号令,便向天空斜斜地劲射而出,只听见咻咻咻的破空声,带着火束的火箭就落在了挡箭车方队和投石车方队的头上,顿时之间,又是一片惨叫声,呼号声。
这次虽然也杀伤了数百倒霉的李密军,但是这却并非郎奉的本意,他瞧见大部分的火箭虽然落在那些挡箭车和投石车的上面,也窜起了些许火苗,但是却无法如期熊熊地燃烧起来,毁去这些攻城器械,很显然,李密军早就在它们的上面蒙上了特制的生牛皮。
郎奉当下难免有些失望,不过他也并非很是在意,他冷哼了一声,朝着传令官再打了个招呼,便在这时候,双方都进入了彼此的投石车的射程,只听一声令下,敌我双方的投石车开始对轰起来,刹那间。仿佛宇宙中砸下了无数的陨石,不断地落在双方的阵地中。
轰!轰!轰!
整个战场顿时响遍了闷雷般的剧响,大地在不停地震颤,中间还夹杂着战士的惨号声,放眼望去,城墙之上,城墙之下。凄厉地惨叫声不绝于耳,鲜血犹如杜鹃花肆意的绽放,双方阵地上,处处都有战士被从天而降,比磨盘还大的巨石砸成了血肉模糊的肉酱。
洛阳城防军的投石车虽然数量多。奈何城墙之上地方狭窄,因此形体大多很小,攻击效率自然低了许多,而李密军的投石车主要是针对洛阳雄城而来,而且场地宽余。舒展得开,所以大多都是巨型的投石车,投出地岩石亦是洛阳城防军投出的两倍。
因此。虽然洛阳城防军的投石车占据了数量优势和地利优势,但是很快就被李密军的投石车压制了下去,不单投石车连连被落下的巨岩砸得稀烂,就连墙头上地守城巨弩,也被接连地摧毁了大半,而墙头的一些地方,更是因为饱受连绵的轰砸,逐渐地出现了龟裂的痕迹。李密的目光毒辣之极。见到洛阳城防军已经被己军地重型攻城器械,死死地压制住,顿觉时机难得,劈手夺过了传令官的令旗,亲自挥旗向前。三军立刻紧随着他压了上去。
在他的喝令之下,数千强弓手迅速地奔涌上前。躲在挡箭车地后面,向墙头展开了疯狂的箭雨覆盖攻击,将洛阳城防军压得抬不起头来,而李密左右翼的步兵方阵中,也如同潮水般的涌出了数万的攻坚刀盾手,推着巨楼车,抬着攻城梯,朝着洛阳方向疾急地迫到。
霎时之间,战场之上,巨岩破空,箭矢如雨,喊杀声震天撼地,气氛真个是惨烈异常。
便在这时候,中军大旗之下,正露出得意笑容的李密,忽然听见城墙的上面,传下了惊天动地的欢呼声,他面色微变,仔细地倾听,却是一阵一阵地“万岁!万岁!万岁!”
李密与麾下部将的脸色都是微微一凝,正在惊疑的时候,却猛然看见,高高的城墙上,突然地飞起一个身着明黄色帝袍的修长身影,只见此人大喝一声,伟岸地身形在空中如同螺旋般的旋转,只听见一阵蓬蓬蓬地连环炸响,四块巨大的岩石便被他劈成漫天的碎屑。
“万岁!”此人现出了身形,正是大隋皇帝杨广,看到皇帝亲赴第一线,登时之间,城墙之上又是一阵震天般的欢呼声,刹那间,军心大定,士气亦是奇迹般的急骤而升。
这时候,宇文伤与部下的宫卫连忙地赶将过来,把杨广团团护卫住,而郎奉瞧见杨广现身的同时,心中却是又喜又惊,亦是从亲军的护卫圈中跑了出来,赶了过去见礼。
杨广站定身形,瞧见城防军死伤众多,守城器械更是损失大半,心中登时一凛,便在这时候,城下的李密望见杨广,心中却又是吃惊又是欢喜,他万万没有料到,杨广这大隋皇帝竟然真的甘冒大险,亲临第一线,他凝目一看,然后皱眉朝着身旁问道:“他真的是杨广?”
李密乃是大隋贵族中的贵族出身,自然认得杨广的相貌,但是杨广因为得到一股莫名的能量,已经将容貌恢复到了青年时候的模样,因此,一时之间,他竟不敢确定下来。
话音刚落,后边忽然策马转出了一个眉毛花白,目光凌厉,颌下蓄着一把美须的老者,只见他的眼神里充满怨毒嫉恨之色,死死地望着卓立墙头的杨广,仔细地打量了一下,然后用冰寒彻骨,令人毛骨悚然的语气,哼声说道:“不错,他就是杨广那恶贼!”
他的话里,似乎与杨广有不共戴天之仇一般,着实叫李密和身旁的诸将都是疑惑不已。
原来此人便是南海派的太上掌门晃公错。晃公错乃是武林中成名最早的前辈,他的七杀拳享誉江湖,生平之中,只在天下三大宗师中的宁道奇的散手八扑之下败过一招,但这一战不但没有使他的威名受损,反而迅速地奠定了他天下有数大高手的地位。
就在六月的时候,李密已经发信极力邀请他出山,协助自己打拼天下,但是他一直没有答应,但是,让李密奇怪的是,便在十天之前,他却急吼吼地带着他派中的中坚力量,主动来到荥阳,求见李密,说要竭尽全力地帮助他击败隋军,擒杀杨广。
这次攻打洛阳的行动,他更是积极赞成,主动地出动南海派隐藏的家底,竭力地促成。
“杨广这恶贼身怀有魔门的无上秘籍《神典魔藏》,”晃公错凝视着城墙上的杨广,双眼迸出冷电,恨恨地说道,“而且他已经将这无上秘籍练至大成境界,所以能够返老还童。眼下他这副臭皮囊,便是他青年时候的模样。”
李密与身旁诸将闻言,登时群情耸动,齐齐地惊叫出声。听说这世上竟然真的有能够教人返老还童的秘籍,前者的双眸更是射出了贪婪兴奋之极的目光,对于他这个有志于皇帝大位的枭雄来说,这个得到实地实践的消息,更是有着致命的诱惑。
便在此时,李密瞧见前面的强弓手正要再次射出箭雨,压制洛阳城防军的气势,但李密现在却惦记着那部神奇的《神典魔藏》,生怕将杨广射杀之后,自己难以寻找到返老还童的无上秘法,他连忙地教传令官跑将过去,暂且停下强弓箭雨的覆盖攻击。
旁边的李密的心腹大将祖君彦,与其他诸将都看出了李密的心思,当下他想了一想,皱眉说道:“大王,如此一来,那我们只有采用强攻登城一途了。”
晃公错却冷笑说道:“其实大王大可不必,杨广这恶贼修为深厚,暗里的身份,乃是如今魔门的第一高手邪极帝尊,武功盖世,恐怕洛阳城里的人都死绝了,他都不会死!”
李密却不敢冒险,只当没有听见,而旁边的裴仁基乃是隋室旧臣,看着城墙上的威风凛凛的皇帝,他的心中百感交集,滋味难辨,看出晃公错似乎很是痛恨杨广,他便问道:“仙翁似乎一直对杨……隋主看不上眼,可是与他有什么私人恩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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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4章墙头
其实对此问题,李密等人的心中亦是在疑惑,因此裴仁基此话问出,他们的目光都凝注在晃公错的脸上,后者闻言,白眉登时一挑,双眼更是暴射出了有如实质的厉芒,直直地瞪着裴仁基,偏生却是面无表情,木然问道:“我与杨广有什么恩怨,与你又有什么相干?”
饶是裴仁基的武功修为足以称雄一方,但被他那冰寒彻骨的眼神冷冷地瞪视着,心底仍旧是禁不住地微微一凛,寒毛陡竖,只好讪讪地一笑,别过头去,不再说话。
余者听到这里,也知道这其中的缘故定然是晃公错的逆鳞,亦不敢纠缠在这个话题上,便在这时候,中军两翼的攻城部队,随着传令兵的喝令,亦展开了海潮般的攻势。
轰!轰!轰!巨型投石车将网兜里的巨岩迅速抛出,砸得洛阳北门的城墙轻轻地颤抖起来,接着,刀盾步兵们在队正的喝令下,随在攻城梯的后面,快速地向洛阳城下迫近。
杨广手扶着城墙,眼见下边潮水般汹涌而来的李密军,心中亦是一凛,这时候,郎奉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岗位,手中令旗一阵招展,两排弓箭手迅速奔了上来,顿时箭如雨下。
城墙之下,滚滚涌来的李密军登时一阵惨叫,倒下了数百士卒,不过其余的却视若未见,冲天的喊杀声中,不一片刻,便狂奔到护城河边,用大片木排飞速地搭建起了六座浮桥。
“过桥!攻上城墙!”随着各队队正的狂喝声,六路源源跟上的刀盾步兵,冒着从天而降的箭雨和檑木,不要命地抢过了浮桥,没有丝毫迟疑地搭起了高耸的攻城梯和巨楼车。
洛阳城上自然是落下了更加密集的箭雨。中军的巨旗下,李密望见自己从各部抽调出来地最精锐的士卒,纷纷惨哼着的伏尸地上,眼角亦是微微抽搐,肉疼不已,这可是他依仗争夺天下的资本啊!但此时他心知万万退缩不得,否则绝对不只是前功尽弃的问题。
“压上去!首登城者。官升三阶,赏金六十!”李密立即策马上前,运足真气,拔剑直指城墙的上方,口中厉声喝道。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随着他的声音响遍整个战场,攻城地刀盾步兵的士气陡然大振,开始甘冒着上面的夺命箭雨,顶盾举刀,奋勇攀爬了上去。
“推开它们!”郎奉的神色紧张无比。他喝令了一声,又抿着嘴唇,他的声音刚落。城墙上面地长枪手迅速上前,呐喊声中,将探上墙头的攻城梯使劲地往外推出去。
惨号声中,几把攻城梯还没有在墙头上安稳,便被狠狠地推得往后砸下,但也有许多把攻城梯已经定定地镶在墙边,蚂蚁般的刀盾步兵面目狰狞,正如爬山虎般的攀登上来。
李密在后面的中军瞧得分明。一路看小说网K.当下狠狠地挥了挥手,中军地令旗一阵挥动,他左右两翼的步兵方阵便又涌出了三分之一的步兵,奔跑地朝着洛阳城墙地方向迫了过来。
杨广瞧见情势有些紧急,有些墙头甚至差点便被攻城的刀盾步兵攻了上来。当下便命令五百名宫卫迅速散开,全力协助城防军守护住各处的城墙。只单单留下宇文伤站在身边。
霎时之间,呐喊声,惨号声,伴随着整个战场的硝烟味弥漫了方圆十里之地。
洛阳城防军虽然准备得有些仓促,而且作战了半宿,身体疲惫,但是他们毕竟是占据着地利的优势,刹那间,杀得攻城梯上的刀盾步兵不断地闷哼惨叫着,犹如破麻袋般的从攻城梯上纷纷滚落,扑通扑通的掉进了湍急地护城河,没打半个旋儿,便被河水冲得无影无踪。
攻城的李密军一波一波地冲锋上去,但又是一波一波地滚落下来,城墙上下,甚至连护城河边缘的水边,都被他们喷出的鲜血染得血红一片,仿佛修罗地狱一般。
整个战场上,喊杀声惊天动地,号角声响彻云霄,城墙上箭飞如蝗,城墙下刀光雪亮,在里许地外的平原上,蚂蚁般地步兵方阵和骑兵游骑徐徐而动,扬起的烟尘遮天蔽日。
中军地遮阳罗盖之下,李密瞧见攻城部队受阻,脸色登时阴沉了下来,晃公错微微的眯了眯眼,抬眸凝视了一眼墙头上露出半个身躯的杨广,嘴角现出一丝忿怒,只听他上前冷声说道:“大王,那些普通的士卒哪里能够成事,不若让我南海派的后辈上去试试吧?”
“也好!”李密听见晃公错主动揽过攻城任务,当下一喜,连忙答应,想了一想,他招手唤过了旁边的祖君彦,叫他招呼那些江湖人士组成的剜眼队,与南海派中人齐齐攻上。
这么一来,洛阳城防军的普通军士哪里敌得过江湖高手,许多处的防线登时告破,只听见几声惨呼,血光乍现,城楼左面已经跃上来了十数名身穿白袍,手执单刀的江湖高手。
郎奉立刻注意上了他们,右手一指,数百个长枪手分作十来个小组,马上结成阵势,纷纷涌将上去,呼喝着挺枪便刺,军中毕竟不同江湖中的争强斗勇,立刻有人被戳翻在地,余下的舞起一片雪亮的刀光,边战边退,偶尔也砍断了两三杆染满了血迹的枪尖。
“都给老夫退开!”正在此时,猛然间,只听见一声苍劲的大喝,一个身穿灰袍,长须满颌的老者突然从攻城梯扑了上来,声犹未落,他的右手执着的赤色铜棍,便仿佛毒蛇出洞般的直捣而出,将一个挡在身前的洛阳城防军撞得惨呼一声,倒飞着抛下了城内。
这长须老者哈哈大笑,长笑声中,仿佛虎入羊群般的四下冲杀,他的身法诡异,加上棍势惊人,片刻间便被他接连砸碎十数人的脑壳。鲜血与脑浆四溅,红的白的,洒满城墙,手段残忍之极,一时间,震慑得他地周围都没有城防军的士卒敢于近身。
这一迟疑,宽达数丈的城墙顿时没有防守的力量。攻城梯上,马上又翻跃上了十数人,当先的一人,身披软甲,手执一把厚背朴刀。正是李密帐下有名的骠骑猛将罗士信。
原来罗士信自峙武功和神力,最是好斗,而且看到墙头久久不能下,居然便抛下了自己的部下,亲率麾下地近卫高手。跟在身穿白袍的南海派高手的身后,悍然扑上了城墙。
“杀!”罗士信刚刚扑上墙头,便兴奋地大喝一声。犹如老虎下山般的猛地标前,只听见咔嚓咔嚓的碎裂声中,他硬生生地撞入一个长枪阵中,扬手劈翻了一个城防军地队正。
眼看墙头上被撕裂的防线愈来愈扩大,郎奉的心中发凉,刚要亲自率领高手扑上前去,将那些敌军赶将下去,突然之间。眼角却倏地掠过两道犹如鬼魅般的黑影,只听见几声凄厉的惨呼,八个南海派地高手便猛地飞了起来,好似陨石般的直直地砸下了墙头。
那两道快愈闪电的黑影骤然现出身形,正是飞身扑将过来地杨广和宇文伤。
“杀!”杨广左右环视。振臂大喝一声,然后纵身扑前。双拳旋带起令人窒息的劲风,如同疾电般的猛然轰出!蓬蓬蓬!三个南海派的高手的脸上露出了不能置信的光芒,又是满口喷血,抛飞出去,但是还没有落下城墙,却已经完全没有了声息。
杨广已经许久没有这般痛快地厮杀过,这番出手,顿时令他心头大快,周围那些南海派的高手,他们的脸上露出地如见鬼神般的恐惧神情,他的俊脸登时绽现出了残忍的诡笑。
他运气于指尖,刚要乾指点出,忽然间,察觉到左胁的方向撞来了一缕无声无息地阴险劲风,没有多想,也没有回身,反手一指,凌厉无匹的商阳剑气破指而出,迎了上去。
“蓬!”一声响遍全场地炸响,悄然出手偷袭的灰袍长须老者,手中铜棍的棍头,猛地炸作了两半,而他的虎口亦是完全炸裂,鲜血淋漓,全身更是犹如筛糠般的颤抖起来。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杨广的身影微闪,犹如脑后长了眼睛般的,闪电也似的生生撞入了他的怀中,右肘随势后摆,雄浑的真气亦透衣而出,正正地擂中了灰袍长须老者的胸口。
“噗!”灰袍长须老者的嘴中大张,随着一声闷哼,猛地喷出一口血箭,踉跄后退的身躯的去势未消,杨广的嘴里嘿嘿一声冷笑,身影随之疾退,左右双肘连环地向后撞击。
蓬蓬蓬!灰袍长须老者完全没有了还手的余地,顷刻之间,便被杨广撞得连退十二步,当他退到最后一步的时候,瞳孔的眼神便慢慢地溃散,显然已经是没有了半点生机。
也是这老者倒霉,虽然他与杨广不是一个级别的高手,但是在江湖上亦有鼎鼎大名,武功修为也是可观,可惜他偷袭的时候,为了隐藏行迹,竟然收敛了至少五成的真气,而杨广的商阳剑气却是有他的八成劲力,更兼他的六脉神剑无坚不摧,灰袍长须老者哪里能挡。
所谓一招踏错,满盘皆输。
杨广的那一式商阳剑气,便将灰袍长须老者击成重伤,当下得理不饶人,接连地追杀过去,在他那当世几乎是雄浑无匹的劲力的撞捣下,灰袍长须老者自然只有被轰杀的命运!
与此同时,宇文伤也瞄准了嚣张之极的罗士信,他乃是宇文阀的阀主,武林中的名宿,罗士信虽然勇猛,但他的武功毕竟差了老大一截,只听见宇文伤冷笑一声,高大的身躯犹如雄狮般的倏忽欺前,右掌隐现冰雾,闪电般的拍出了数十道冰冷彻骨的冰玄气劲。
罗士信猛地打了几个寒噤,脸色亦是微微一白,但此人端的了得,全身微微颤抖的同时,竟然挣起满脸厉色,不退反进,单掌单刀,唰唰唰的劈出了十数道气圈般的刀劲。
宇文伤身在其中,只觉得这十数道刀劲虽然普通之极,但是却隐含有一股一往无前,血战沙场的凌厉惨烈的味道,似乎这不是两个人之间的争斗,而是两军战于沙场阵前,这种奇妙之极的错觉,教人不由地便生出一种暂时避开它的锋芒的感觉来。
但宇文伤数十年的功候岂是好欺,他只是微微一怔,便冷哼一声,将眼前的刀光劲气视同不见,左右双掌排山倒海般的迅速地拍击而出,顿时,怒涛似的冰玄劲风透掌轰出,骤然之间,场中的气温迅速地降低,空气之中似乎还有小小冰粒簌簌的凝结,诡异骇人之极。
罗士信身当其中,就仿佛身处寒冬雪地之上一般,虽然是极力运功抵抗,但是仍然给他拍得连连倒退,三个呼吸间,胸口猛然一窒,罗士信大惊,左掌忽然回拍自己的胸口,只听见“扑”的一声,一大口冰冷至极的鲜血便喷出了嘴巴,但他的胸口处却是轻松了下来。
罗士信虽然卤莽,但是绝非蠢货,眼见不敌,他便勉强地大喝一声,向正在被杀得左支右拙,已经没剩几个的部下招呼道:“先退回去!”说罢,翻身跃下攻城梯,滑了下去。
杨广与宇文伤趁机会合了剩余的宫卫,厉喝着扑了上去,这下子,形势登时倒转了过来,没几下的工夫,除开罗士信和他的两个亲卫,其余的登城者都迅速地被扑杀于墙头之上。
眼见已经将李密军的这波攻势挡了下来,郎奉的心情终于放松了一点,回过头来,刚要吩咐部下去看看城防军的损失,这时候,却见到虚行之一身宽袍,翩然登上城墙。
第235章层出
虚行之仪态悠悠,先是向正卓立在右边城墙上的杨广遥遥地一礼,然后朝着讶然望来的郎奉,徐徐地微笑说道:“郎将军,敌军士气衰竭,是时候了。”
郎奉默默地点了点头,然后向身边的传令官打了个手势,后者应命,手中令旗唰的挥动,顿时之间,城墙上的巨大床弩缓缓地张了开来,抛石车的杠杆也徐徐地拉了下来。
“发射!”随着各队的队正的大吼,只听见一阵凄厉的呼啸声,天空中猛地阴暗了下来,在下一个瞬间,数十只巨大的瓮罐从天而降,恰恰地砸中了李密军的挡箭车和投石车,一阵蓬蓬蓬的闷响过后,那些瓮罐几乎个个都碎成了瓦片,里面盛满的黑油顿时四处的飞溅。
“这是什么东西?”一个被溅得满身都是黑油的李密军,疑惑地抹了抹滑腻的污迹,对着身旁的同伴惊讶地问道,后者自然说不出个所以然,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正当这时,洛阳的城墙上,忽然冒出了两排张弓引箭的弓箭手,他们互相引燃了彼此的箭头,弯弓斜斜地对准了天空,随着队正的一声令下,他们猛地松开了绷紧的弓弦。
咻!咻!咻!
无数的火箭划过天空,犹如流星般的坠落在挡箭车与投石车的阵地上,李密军看见洛阳城防军故技重施,纷纷哈哈大笑,但他们的笑声还没停歇,却突然瞧见,一辆挡箭车上,一篷大火猛地冲天而起,刹那之间,那辆犹如巨大屏风般的挡箭车便熊熊地燃烧了起来。
“啊!啊!啊!”挡箭车上。士卒亦变成了火团,凄厉的惨叫着,纷纷地滚落下来。
“这是怎么回事?”随着火团中士卒的惨叫呼号声,各队的队正都大吼大叫了起来,他们怎么都弄不明白,挡箭车上不是已经蒙上了生牛皮了吗?它怎么还会着火的?
这时候,排成横列式的挡箭车。以及后边地投石车,仿佛呼应他们的话般的,也突然地窜起了熊熊大火,站在旁边的士卒,还没来得及反应。呼啦一下,也燃烧了起来,他们拼命地挣扎奔跑,不停地惨叫呼号,在变成一团火炭之前。便犹如会走路说话的火团。
蓬!蓬!蓬!
滔天大火仿佛是从地下窜起一般,眨眼之间,就连成一片。将那些挡箭车,投石车,以及穿着厚厚战袍的士卒,全部都引燃了起来。远远望去,那片地方就好似滚滚熔岩突然从地表下喷发出来,不过瞬息的工夫,就形成了汪洋火海,周围地空气。都烧得扭曲起来。
“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李密在中军瞧得清楚,心口一阵发凉,怒声吼道,他是不能不急啊,现在熊熊燃烧着的。可是他辛辛苦苦从金墉城运来的攻城利器啊!
郎奉却没有空闲关注李密,他的袍袖一挥。1%6%K%小%说%网呼啸的火箭再次漫空射出,迅速地点燃了城墙下面地攻城梯和那些铺搭起浮桥的木排,片刻之间,城下的滔天火势借着风力,更是劈啪劈啪的燃烧起来,即使是李密军再怎么扑打,也是难以稍减它蔓延伸展的势头。
呼!呼!呼!时有轻风吹拂过来,但经过那片火海地时候,在瞬息间便化作了一股炽热的狂风,和着弥漫天空的碎屑烟尘,直冲而来,使得马匹仰天嘶鸣,士卒纷纷卷旗倒退。
负责居中策应地骠骑将军单雄信从前方的阵地骑马奔驰过来,满脸急色地施礼问道:“大王,现在怎么办?”李密面色铁青,怒哼了一声,却是没有理会他的问话。
李密回头望着前面惨烈之极的滔天火海,心头便好似在滴血一般,在那里面,不单将他的大部分的攻城器械都烧成碳屑,还留下了他麾下的数千精锐士卒啊!
李密面目狰狞,咬牙切齿了一阵,终于心有不甘地下令道:“先撤到十里外扎寨!”
洛阳城墙之上,阳光普照,虚行之看着李密大军缓缓退却,却满脸的黯然,殊无喜色。
郎奉走将过去,与他并肩而立,犹疑着问道:“虚大人,你……好象并不怎么高兴?”
“郎将军,”虚行之轻轻地叹息了一声,抬手指着城下一些尚在火光中挣扎地李密军,还有那些已经烧成火炭的具具尸体,苦笑着说道,“以火焚身,终究太过歹毒。今次我用火油弹烧死这么多人,日后恐怕难免下十八层地狱,受那无尽的痛苦折磨。”
“虚卿家是佛徒么?”
忽然间,有人负手徐徐地走将过来,朗声问道,虚行之与郎奉回头看去,却是皇帝杨广,只见他面带微笑,从容不迫,身上的衣裳点尘不染,整整齐齐,好似适才根本没有出手。
宇文伤带着四个宫卫高手,如影随形地跟在他的身后,亦是一副风清云淡地模样。
虚行之与郎奉连忙施礼,前者微微一笑,接着沉吟着回道:“陛下,微臣并非佛徒。不过佛家中扬善罚恶的说法,微臣觉得对于一个人来说,很有益处,却是信上一些地。”
杨广点了点头,嘴角露出了一丝古怪的笑容,但是却没有说话,随在后边的宇文伤却忽然地开口说道:“虚大人出身儒门,书香传家,想不到却对佛家的事情这般感兴趣。”
“哪里!只是偶尔关注一下罢了。”虚行之微笑着答道,他脸上虽然没有丝毫的异色,但内心深处却微微一凛,这时候,他猛然想了起来,皇帝陛下似乎是对佛门颇含敌意的。
杨广似乎对虚行之的心理活动一无所知,他淡淡地一笑,转身朝着城墙下面看去,只见墙根下,处处都伏着累累的死尸,底下还渗出了蜿蜒流动的血水。徐徐地流进河中。
在护城河的对岸,烟屑随着烧得劈啪作响的声音,袅袅腾升。在那片依旧火光熊熊的平地上,鲜血将大地涂抹得一片血红。适才火海地中央,到处都是漆黑的死尸,那些身体扭曲着,还保留着死前拼命挣扎的样子。恐怖异常,在周围,大量的兵器旗帜丢得满地都是。
抬眼眺望,只见李密军在城下从容地整军而去,仿佛是他们打了胜仗一般。在这次攻城战中。他们损失了将近六千的人马,但是,对于十万大军来说,却根本没有伤到元气,只有那些已经被烧成木炭的挡箭车和投石车。才教李密以及诸将着实痛
“虚卿家,”杨广背负双手,凝望着几乎排满了整片平原的李密大军。淡淡地问道,“你看李密经过这次地失败,加上攻城器械几乎被焚个干净,那么他有退兵的可能吗?”
“回禀陛下,依照如今的情势,李密已经是骑虎难下,退无可退,只剩下强攻的途径。”虚行之眯了眯眼,思索着回道,“除非他有大智慧,大毅力,宁肯抛下他这十万部众。率精骑马上转回荥阳,从头开始。假使真的肯这样。那么他也许能挣脱这个必死之局。”
杨广微微点头,然后转过身躯,对着宇文伤温言说道:“老卿家,你从西门出去一趟,将寇仲叫到皇城,另外,也叫翟娇派个人过来。切记,千万不要透露风声出去。”
宇文伤当下应了一声,然后回头领着数名部下,匆匆而去。
这边正忙着地时候,洛水的虎牢关地段,却有另外的两场战事。
此时正当午晌时分,只见碧空如洗,温煦的阳光之下,冬风轻啸着拂过宽阔的江面,往两岸望去,却是此起彼伏地山岭丘陵,往常清秀苍翠的林森,现在却一片枯黄萧索。
伴随着一阵哗啦哗啦的湍流水声,远方地水平面上,一队造型奇特,桅顶大隋龙旗的精巧战船,两舷圆轮滚滚,甲叶翻飞,正以一种超乎常人预料的航速,飞速地逆流而上。
这段水道,此时正被李密的魏军把持着,他们在沿岸的滩涂建有两大水寨,其中驻扎着八千水师,不过,李密向来不注重水师,他们的战船自然是又小又少,几乎没有什么战斗力。
下游的祁岭水寨最先发现了这支浩浩荡荡,激水直上的战船队伍,瞧清是大隋地水师,顿时慌了神,而且主将出身水匪,打家劫舍或许还能拿得出手,但论起行军布阵,哪里在行,他手慌脚乱地命人敲响警钟之后,然后驾驶着水寨里的小船,拼命地拦到了江面上。
这时候,只见那些飞轮斗舰上,彩旗一阵富有规律的摇晃,接着,它们的速度稍稍一缓,阵形迅速地转变成头粗底细的倒梯形,同时间,舰上地抛石机,火箭塔,尖撞角,都在有条不紊地扯去蒙盖,亮出狰狞的面容,不过十数个呼吸地工夫,便已经全部准备就绪。
“他……他妈的!要我们跟他们干仗,这……这和送死有什么区别啊?”
便在两支水师快要接仗的时候,李密的水师终于看清楚了对手,望着那些水上战争堡垒,他们差点没吓走了魂,那个前水匪头子更是干脆,大骂了几句,纷纷驱船要逃回水寨里面。
祁岭水师虽然见机得早,但它们的航速与飞轮斗舰相比较,与龟行简直毫无相异,除开前水匪头子的座船和两艘艨舰仗着速度快,抛下部属,逃进了水寨,其余的船只都被那些飞轮斗舰拦截在江心,后者根本没有理会那些水匪的乱嚷乱叫,二话不说,立即开打。
霎时之间,只见江面之上,巨岩乱轰,火箭纷飞,而祁岭水师的船只也根本没有丝毫还手的余地,被砸得满舱窟窿,被烧得劈啪作响之后,再被那延伸数丈之长的,包裹着厚厚铁皮的尖锐撞角狠狠地一戳,顿时支离破碎,化作了漂浮在江面上的一堆散乱的舢板。
将祁岭水师的过半兵力消灭之后,这支飞轮斗舰船队却没有趁机扫平祁岭水寨,也没有片刻的逗留,任由那些在江面上挣扎的前水匪们游回了水寨,继续扬帆飞速地逆流而上。
大约过了半盏茶的工夫,飞轮斗舰船队逼近了魏军最后一座水寨,也就是沈落雁亲自组建的落字营水师的驻扎地,不过,由于建军时间还是在四个月前,因此他们的战斗力更差。
河流湍急的江面上,飞轮斗舰的帅舰玄雀号,正犹如飞鸟般的轻盈划过水面,快速地向前推进。座舱的里面,韦云起的心腹爱将李云纵朝着端坐正中央的韦云起朗声说道:“大帅,前面便是李密那空有虚名的落字营水师了,我们要不要将他们攻拔下来?”
此时此刻,韦云起身穿缓袍,头束绢巾,端正盘坐,他的面容清俊,颌下微须,双眸清亮,看样子就仿佛是个书塾的坐馆先生,丝毫不似一个叱吒风云的无敌统帅。
他的手里,正捧着一卷当世大儒王通所著的《太平十二策》,眯眼看得入神,因为曾在塞外久经风霜,加上这段时间以来,都在东征西讨,为战事殚精竭虑,耗费了很多元气,所以这般近身看起来,他的样貌却是比实际的年龄要老成了许多。
“我们时间紧急,这些跳梁小丑,日后再说。”韦云起的眼睛根本没有从书卷上移开,他的口中淡淡地说了一声,然后便不再出声。李云纵应了一声,便退了出去。
见到大隋的飞轮斗舰船队气势汹汹地迅疾而至,落字营水师也很有自知之明,赶紧地召回在江中游弋的巡逻船只,关栅闭寨,上了滩涂紧张地戒备起来,待得瞧见这些飞轮斗舰好似没有看到水寨一般,逆着河流向偃师方向直直奔去,他们心底都暗自松了一口气。
黄昏时分,宫城之内,便在时隔半月后,杨广再次见到了寇仲。
第236章大势
远方的天际,渐渐偏西的残阳,洒出了片片落霞,从遥远的天边直直地铺陈到眼前,放眼眺望,整片巍峨耸峙的宫殿群都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辉,璀璨多姿,绚丽无比。
宫城之内,拔地而起的高阳台上,杨广背负着双手,凝神伫立在围栏旁边,灿烂的金辉照在他的脸上,映出若有所思的神色,这时候,忽然听见一阵脚步声由台阶那边而来,接着值星女官的娇脆的声音便响了起来:“启禀陛下,寇仲与宣永两人奉旨带到。”
杨广翩然回身,便见到寇仲带着与一个灰袍男子拜倒在地:“参见陛下。”他当即走上去,伸手亲自将两人都扶了起来,口中微笑着说道:“无须多礼,快快请起。”
待两人起身,杨广便朝着那应该是宣永的男子看去,只见他大约二十七岁的模样,两眼精光闪闪,身材高大雄壮,充满爆炸般的力量,站在那里,犹如高山耸立,气势非凡。
寇仲瞧见杨广好象对宣永很是好奇的样子,便朗声介绍道:“陛下,这位便是宣永先生,他乃是翟娇小姐的师兄,武功高强。今次翟小姐的五百战士,便是由他率领。”
杨广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让两人在自己下首坐了下来,宣永抬眼瞧着杨广,心中不自觉地涌起荒谬绝伦的感觉,想当年,他是瓦岗寨大龙头翟让的记名弟子,造的就是杨广的反,但没想到,现在却跑到他的跟前,跟他合作,要将血淋淋的屠刀伸向了旧日的兄弟。
人生之诡谲离奇。莫过于此了啊。
而令宣永更没想到地是,杨广竟然真的如同传言所说的那般,恢复了翩翩佳公子的青年模样,自己再怎么看,皇帝的年纪都不过二十出头。
寇仲虽然知道这个便宜姐夫的嘴巴里,说不追究翟娇和她部下的罪过,但翟娇毕竟是翟让之女。可以说,大隋朝地小半壁江山,以及今天大隋朝的险恶局势,都是由翟让而起的,杨广再怎么豁达开明。都不可能全无芥蒂,因此便要开口,直接引入今天的主题。
这时候,杨广却微笑着凝视宣永,和声说道:“宣壮士的大名。朕是知道地。对了,听说宣壮士师从翟先生,不但得到了他的真传。还从守城器械叉竿那里得到启发,作出兵器鸟啄击,更自创出鸟啄击法三十六式,威武不可当,不知是也不是?”
宣永和寇仲见到杨广的脸上一副亲切和蔼的笑容,嘴里娓娓的说着,他们地心中却禁不住的微微一凛,忖道皇帝的消息怎会如此灵通。难道除开那个秘密组织无间道,他还有另外地特务机关?霎时之间,他们的心内都对杨广涌起了高深莫测之感。
“陛下明见万里,”宣永不着痕迹地轻轻拍了杨广一记马屁,然后谦虚地说道。www,K.“不过在陛下的盖世武功的面前,小民那区区的鸟啄击法。如何能入得陛下的法眼。”
叙过礼后,杨广便与寇仲和宣永谈论起如何反攻李密的事宜,在交谈中,杨广发现,宣永的话不多,但每每出言,都能切中要害,直指关键,令他惊叹不已。
而且,即使是面对自己地时候,他也能始终保持着不卑不亢的态度,丝毫不因自己的身份而露出半丝的怯意,并且,从寇仲话里隐约透露出来的意思,可以知道,此人不单武功出众,还精通兵法要义,有大将之才,实在是不可多得。
“天生贤才,自是供一代之用。不患世无人,而患不知人;不患不知人,而患知人而不能用。”忽然之间,杨广地心中蓦地响起了熟悉之极的一句话。
说实在地,目前杨广的部下虽然有韦云起、寇仲这等天才般的将帅,但相对大隋朝这么大的摊子而言,手中依然是乏人可用。心思这么一转,他便打起了挖墙角的主意。
不过,杨广也知道宣永因为翟让的关系,对自己和朝廷深怀不满,如果现在自己就急吼吼地拉拢,说不定反倒会弄巧成拙,因此只是不动声色地在心底有了打算,没有宣诸于口。
三人交谈了一番,有了个初步的计划,不过,毕竟杨广已经将指挥大权授予了虚行之,他不想打乱虚行之的部署,以免引起得不偿失的后果,因此,具体事宜还是等虚行之来决定。
派人送走了寇仲和宣永之后,已经是入夜时分。
这时候,杨广从宇文伤的口中,终于得到韦云起已经率领他部下天龙军团的精锐战士赶到了的好消息,虽然不过区区七千人马,难以在正面战场与李密展开大决战,但是却胜在控制了整条洛水,进可攻,退可守,李密的兵力超出他十倍有多,但拿他却全无没法。
有了韦云起在洛水上的牵制,轻装而来的李密大军,登时不可避免地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尴尬境地。要说再继续强攻洛阳城,且不提韦云起部下的精兵在旁边骚扰,大家伙要分神兼顾,便单是攻城器械的制造,就叫李密的随军匠兵抓破了头皮,为难不已。
原来,当年宇文述受命营造东都洛阳的时候,考虑到军事方面的防御力,便令人将洛阳城周边十五里范围内的森林尽数砍伐干净,因此,如果要伐到制造大型攻城器械的木料,必须要赶往洛阳城东北方向二十里外的邙山,否则休想找到半棵合抱粗的树木。
但这么一来,旷日时久,大军的后勤就肯定跟不上来,到时别说攻城,就是能保持军心士气就算不错了,一不小心的话,还大有可能为隋军所趁,落个惨败而逃的狼狈下场。
要说就此拔营起寨,撤回金墉城嘛,李密与他麾下的心腹将领都不会甘心。
况且。李密此时的声望大多是建立在他战无不胜的名头之上,瓦岗寨旧人对他也并非完全的心服口服,这次进攻如果虎头蛇尾的话,那么,先前李密无故残杀主上翟让地恶劣影响,便会无限地放大,人心浮动。到时候,只怕没等隋军攻到,他所建立的大魏国便会轰然崩溃。
此时此刻,李密军正在左右为难,而有利大隋军的大势亦终于形成。杨广自然清楚眼下的良好形势。心情大好之下,情不自禁地哼起了小调,回到了藏春阁。
阁内烛火通明,但是却只有董淑妮一人托着粉腮等候在里边。杨广走将过去,在她的体贴服侍下脱去了外袍。牵着她的纤细玉手坐了下来,有些奇怪地问道:“她们人呢?”
“夫人她们用了膳食之后,都到芳庭院去听师妃喧小姐讲说佛经故事了。”董淑妮嘻嘻笑着回道。然后叫旁边的宫女送上晚膳,自己却在旁边喜滋滋地侍侯杨广用膳杨广听了一怔,张了张嘴巴,心中不由地暗自骂道:“我靠!这小娘皮还真是不安分呐,居然能够无孔不入,把宣传工作都作到了老子地家里来了!”
“咦!那你怎么不去啊?”杨广肚子里腹诽了一阵后,举杯抿了一口酒,然后问道。
董淑妮闻言。那吹弹可破的娇嫩双颊陡地浮起了可爱的红晕,美艳不可方物,只见她低垂着秀美的螓首,略略地迟疑了一下,适才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师小姐的佛经故意说得很好听哩。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刚才人家只听到一小半,就很想瞌睡了……”
“噗……”杨广还没听完。嘴里含着地一口酒就猛地喷了出来,幸好他及时地转过头去,不然他喷出的染湿了一大片地板的酒水,定然是全部落到小妮子的身上去了。
杨广轻轻地咳嗽了两声,将灌入喉道中的酒水逼了出来,他强忍着涌到嘴角边地笑意,露出了古怪之极的神色,朝着抬起螓首看来的小妮子问道:“你说……你说什么?”
董淑妮地粉脸涨得通红,她气呼呼地嘟起了小嘴,像个被大人欺骗了的小女孩,她扭转身躯,留个背影给杨广,樱桃小嘴在娇嗔地说道:“陛下取笑人家,人家不说了!”
杨广终于忍俊不住,将酒杯在案上一顿,哈哈地大笑了起来,他万万没有想到,居然有人能够在师妃喧一本正经地讲叙佛经故事的时候,打起了瞌睡……
即使是用脚趾头,都能料想的到,当时师妃喧的表情有多精彩!
董淑妮听见杨广笑得愈发厉害,羞恼之下,像只美丽的小雌虎般的扑了过来,伸手捂住了杨广的嘴巴,嘟着嘴巴,气急败坏地娇声说道:“不准笑!不准笑……”
杨广见到董淑妮气苦的样子,心知不能过分,当即缓了缓笑声,伸手将她那修长柔软的美妙娇躯搂入了怀中,微笑着柔声问道:“那然后呢,她是不是就把你赶出来了?”
董淑妮正当女儿时,给他搂抱着,坐在他的怀中,两人耳鬓厮磨,亲密无间,很容易就将适才的情绪都抛飞了开去,她地芳心又羞又喜,听见杨广的问话,便又露出了一副喜滋滋地娇俏可爱样子,说道:“师小姐人好着呢,哪里会赶人哩。人家是自己跑回来的。”
杨广笑了一笑,不置可否,忽然想起一事,脸上绽现出古怪的神色,嘿嘿一笑,问道:“对了,是不是还在师妃喧那里,她难道也在听说那些佛经故事吗?”
董淑妮轻轻地摇了摇头,一脸惬意的表情,伏在杨广怀里,娇憨地说道:“没有呢,姊姊现在又不见了。她向来都是神出鬼没的,我们都不晓得她去了哪里。”
杨广点了点头,心道原来是这样,否则她哪里容得师妃喧聒噪。不过,说起来,也太没纪律性和组织性了吧,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莫非是把这皇宫大内真当成了旅店了?
董淑妮瞧见杨广在沉吟中,忽然吃吃的一笑,凑到他的耳朵旁边,悄声说道:“陛下,你老是这么关心姊姊,是不是……也想让她正式入宫,与我们做姊妹呢?”
那还用说!
杨广在心底暗说了一句,不过,对于花丛老手而言,深知即使是什么地位的男人,在泡二奶三奶这种技术活上,也是万万不能随便地在现任面前承认的,因此他在嘴里大义凛然地说道:“没有的事,我有了你和琬晶她们,心里便已经满足了,哪里还会再作他想。”
说完,便抱着她行到了旁边坐下,在董淑妮的耳边好生地说了一阵甜言蜜语,董淑妮自然是知道杨广对的心意的,但是女儿家的思维最是奇怪,董淑妮更是认为,爱郎肯为此哄骗自己,对自己当然是重视有加,既然如此,那自己还有什么要求呢。
董淑妮被杨广的亲昵蜜语哄得芳心窃喜,俏脸嫣红,她伏在杨广胸前,喃喃应和,这种小女儿家娇羞怯怯的绝美丰韵,把杨广迷得心头大动,登时,身体便有了剧烈反应。董淑妮乃是天生媚体,加上这些时日与杨广合体欢好,娇躯更是敏感之极,霎时之间,她立即感应到了杨广的火热正顶住自己的的挺翘圆臀,当即羞得嘤咛一声,把红彤彤的娇媚脸蛋埋入了杨广的怀中,一双柔若无骨的纤细小手却紧紧地扯住了杨广的衣角。
杨广搂着她那滚烫的娇躯,抬手挑起她那娇嫩雪腻的下巴,看着她那迷离罩雾的美眸,霞烧火红的粉嫩脸蛋,哪里还不知她的心意,嘿嘿一笑,将她拦腰抱起,大步行入了内室。
第237章消息
翌日的清晨,雾气氤氲散尽,融融的阳光从东方天际洒照而来,整片大地都沐浴着淡淡的金光。洛阳城外,李密的中军帅帐之内,气氛却如同冰窖般的令人从心底透出股寒气。
李密踞坐在帅座上,面沉如水,冷冰冰的样子,看上去仿佛能从上面刮下一层霜来,他微抬着头,眸中射出彻骨的寒光,凝视着站在帅座前面的魏征,冷声说道:“魏总管,本王问你,今天中午为止,你们辎重营究竟能不能为攻城部队造出四十架攻城梯?”
魏征乃是巨鹿人士,少小孤贫,爱好读书,胸中常怀远大志向,他落魄的时候,曾经出家作道士,当时武阳郡的郡丞元宝藏很欣赏他的抱负和才干,于是召请他为自己的典书记。大业十三年,也就是去年,元宝藏举郡投降了李密,李密于是改武阳郡为魏州,依旧让元宝藏为魏州总管。其间,李密认识了魏征,对其华美的文辞很是喜爱,当即召他为自己的元帅府文学参军,掌理记室,建立魏国后,又擢升他为魏王府记室参军事。
这次秘密进攻,李密叫上他,为三军辎重营总管,其中一应事宜,都为他负责。
“大王,”魏征闻言,心中苦笑了一声,口中连忙地肃声说道,“并非微臣故意推委,无所作为,真的是营中材料缺乏,一时之间,营中匠师是难为无米之炊啊。”
李密自然明白辎重营的处境,但是形势紧急。却容不得他不火大,他冷哼一声,不容拒绝地硬邦邦地说道:“你不必多说。只管告诉本王,你们究竟有没有办法造出即可。”
魏征迟疑了一下。回道:“大王,如果将全军的各式材料搜罗完毕,或许能够造出十五架攻城梯,再加上营中剩下的六架,已经有二十一架……”
“即使有二十一架。又怎么足够?”李密怒哼一声,“我们地攻城部队,光是第一波次,便有两万余人。二十一架攻城梯只能勉强供八千人蚁附进攻,那剩下的一万二千人呢,叫他们蹲在旁边看戏吗?况且,即使他们侥幸得手,进攻点也太小,根本无法扩大战果!”
魏征望着有些气急败坏的李密。心中叹息了一声,还没等他开口,左右两旁坐着地将领队伍中。忽然闪出一人,微一施礼。朗声说道:“大王。这些许小事,又有何难。”
诸将转眼看去。只见这人面容俊朗,身穿儒服,身形修长,一副儒雅风流的做派,正是功曹参军周文举,瞧见诸将望来,他微微一笑,油然说道:“大王,军营左向三里之外地驿站旁边,不是有个村庄吗?我们将那些房屋的梁木拆下,不就有了上好充足的材料了吗?”
魏征闻言,顿时色变,踏前一步,疾声说道:“此法有伤大王仁义之名,万万不可!”
周文举却嗤笑说道:“参军大人,事态如此紧急,此时哪里顾得了这许多!”
李密此时正着急,闻言心中登时一动,不过,虽然他赞同周文举的说法,但魏征的考虑也有一定地道理,如果现在强拆百姓的房屋,打造攻城器械,那么以往自己营造出来的仁义大名必定是支离破碎,而且,日后若是再发檄文,效果定然是大打折扣。一路看小说网
“徐元帅,你意如何?”李密迟疑了一会,望向右边下首第一位的青年将领。
这被李密叫做世绩的青年将领,正是魏王府行军右元帅徐世绩。
大业十二年,也就是前年,徐世绩投奔翟让,与其在瓦岗寨起事,当时他才十七岁。可以说,这数年来瓦岗寨蓬勃发展壮大,徐世绩作为元老,功不可没。后来他归于李密帐下,更是为李密四处征讨,立下了汗马功劳,也可以说,魏国的疆土,有一半是他打下的。
不过,随着他的功劳越来越大,李密对他也有了猜忌之心,虽然将他捧上了王府右元帅的高位,但是实为明升暗降,兵权也大多分化了出去,眼下他只掌握着四千地亲卫军。
他此时刚满二十岁,身材挺拔,面容清秀,天庭饱满,双眸炯炯,那两道浓密的眉毛,凛然生气,更是为他平添了许多威严,令人不敢因为他的年纪而生出丝毫地怠慢。
徐世绩听见李密的问话,沉吟了一下,徐声说道:“大王自拿主意便可。”李密听了眉头微微一蹙,有些不悦,不过他知道徐世绩此时地意向其实是趋向于退兵,与自己地打算相左,因此心中对他能否提出更好的建议,也没有抱有多大地希望。
“事关我大魏生死大局,妇人之仁不要也罢。本王同意周功曹的意见,诸位以为如何?”李密眯了眯眼,眼缝里射出了寒冰似的光芒,冷冷地说道,说完,还扫视了诸将一眼。
帐中诸将面面相觑了一眼,然后都是拱手施礼道:“事急从权,末将等亦是赞同。”
李密满意地点了点头,同时微不可察地瞥了徐世绩一眼,列席在左旁的晃公错等人,将一切看在眼底,心中均是冷笑一声,暗忖道:也是假仁假义,虚伪之极!
魏征与另外的两个文臣对望了一眼,心知李密下定了决心,都是无可奈何地叹息了一声。散了会议后,李密将徐世绩单独留了下来,把帐中的侍卫都遣了出去,他凝视着徐世绩的脸庞,眼中倏地掠过一丝阴霾,忽然沉声说道:“军师真的是在洛阳皇宫之内吗?”
徐世绩闻言,有些愕然,旋即明白他口中的“军师”,并非是指前不久刚刚擢升上来的军师郎将,此时正在荥阳留守的祖君彦。而是指失踪地沈落雁,顿时,他的脸色缓缓地阴沉下来。点了点头,凝声说道:“根据内线不久前的消息。她此时确实是在皇宫之内。”
“那么现在还能否通过内线联系上她?”李密知道徐世绩地心里绝不好受,但此时他哪里还有心思照顾手下的情绪,因此只是假装不知,追着问道。
徐世绩摇了摇头,叹息一声。说道:“昏君新近提拔了一个人才,叫做虚行之,此人端地是厉害无比,自从接过昏君的秘密组织无间道,不过几天,就挖出了我们在洛阳里面的大批内线。况且现在洛阳戒备森严,我们连剩下的内线都无法联系上,更不要说她了。”
李密轻轻的哦了一声,失望之意。溢于言表,沉思了一会,他又紧紧地注视着徐世绩。仿佛是不经意地问道:“本王似乎听人说,军师不单是住进了皇宫。好象还被昏君封为了五品封浩地贤良夫人。这个事情究竟是真是假,元帅你……知道吗?”
徐世绩闻言。面皮登时微微地抽搐了一下,自从与沈落雁定下婚约的那日起,他就盼望着能早日将她迎娶回家,但现在却传出了这样的消息,他的心中禁不住的一阵酸楚难受。
同时间,他的心亦是微微的收缩,知道李密对自己的猜疑更大了,其实自从李密将自己升为王府右元帅之后,他就刻意地收敛锋芒,一段时间过后,李密的怀疑也渐渐地消散许多,但后来听说了沈落雁在皇宫里地消息,他发觉李密对自己的监视戒备更加严密了。
这又是何必呢?我徐某人对大您,实是忠心耿耿的啊!
徐世绩地心中恨不得现在就冲着李密呐喊出声,但他心知如果这样面对面地揭开两人之间的芥蒂,那么事情就真地是到了无可挽回地地步,理智,终于还是遏制住了他的冲动。
“自从她失踪之后,末将便从未见过她一面,即使是得到她地消息,亦是为我大魏军中细作探得而告知,”徐世绩缓声地说道,“不过,空穴来风,岂能无因!这多半是真的了。”
李密仔细地观察着他的神色,没有发觉什么端倪,况且徐世绩深爱着沈落雁,恨不能把她捧在手心里似的,对此,李密心如明镜,是清清楚楚的,而他徐某人,应该也不可能这么大方,将心爱的女人双手奉送给昏君,让他肆意地蹂躏。
不过,李密的疑心病最重,他并没有因此而释去了心中的疑窦,面无表情地坐了一会,好象自言自语地说道:“可是,军师不让须眉的性格,大家都是知道的,依照她那个性,怎么会肯乖乖地窝在那座沉闷闭塞的皇宫里面,低三下四地去侍奉那个昏君呢?”
徐世绩的心内一阵绞痛,其实有时候他恨不得放下一切,闯进洛阳皇宫,跑到沈落雁的面前质问她这到底是为什么,但是瞬息之间,他的理智总是腾升而起,将他的这般想法活生生地打压下去。弄得有的时候,他总是恨自己,为什么长着这么个精明擅算的头脑。
“这个,末将就不得而知了,也许她是被迫的,或者是有什么苦衷的吧。”
徐世绩说罢,便不再说话,李密好似也找不到什么话题,没有开口,端坐了一会,然后挥手让徐世绩退出了大帐,霎时之间,帐内顿时陷入了可怕的沉寂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间,晃公错掀帘而进,大步地走到李密的帅座前面,迎着李密疑惑的眼神,他沉声说道:“大王,刚才老朽有位老友找来这里,说是与大王有事相商,请老朽代为引见大王,不知大王肯不肯见上一见?”哦,有事相商?不知是哪一位武林前辈?”李密问道。
“大王传见一下便知!”晃公错神秘地一笑,然后朝着帐外喊了一声。
已至晨间时分,太阳渐渐地升高,放射出万千道灿烂的光芒,映得人有些眼花,但空气中的温度,却随着簌簌吹来的微风,一片清凉,拂在脸上,痒痒的,异常的舒服。藏春阁里面左首的内室里,宽大的轩窗正敞开着,轩窗之下,摆放着一张长长的软榻,榻上,沈落雁披着绣满了牡丹的华美宫衣,头枕着软垫,慵懒地躺着翻阅着一卷佛经。
她那一头乌黑油亮,犹如瀑布般的长发披散开来,铺陈在榻上,如云似雾,窗台之外,金灿灿的阳光从流泻进来,映在她那白皙滑嫩的秀媚脸颊上,晶莹剔透,娇艳欲滴。
忽然间,一只大手从她的背后伸了过来,从她的胁间摸进宫衣,要往她那高耸茁挺的酥胸探了过去,沈落雁轻轻地拨开那只大手,哼声说道:“别动手动脚的,人家正看经呢。”
杨广嘿嘿一笑,从她的背后现出身来,轻轻地翻上香喷喷的软榻,伸展双手,从背后温柔地拥着她那具娇柔玲珑的曼妙娇躯,凑身向那卷书籍看去,瞧清了书名,他的心中顿时一怔,愣声说道:“《宝常经》?你没事看这种经卷干什么?”
沈落雁闻言,放下了手中的经卷,缓缓地靠入了杨广的怀中,她轻轻地叹息了一声,良久,忽然幽幽地说道:“我昨天听了师小姐讲法,感悟良多。自出道来,我手中杀伤无数性命,双手沾满了淋淋鲜血,实在是罪孽深重,不知道以后是不是要下阿鼻地狱?”
我靠!这师小娘皮果然是非同凡响啊!看,连沈落雁这么狡猾多智的美人儿军师都被她打动了心思!坏菜了坏菜了!他爷爷的,我这算不算是引狼入室呢?
杨广心中郁闷地大骂了两声,然后双手环着拥紧了沈落雁,微笑着说道:“你管那些没影子的事情干什么?再说了,无论你将来去哪里,我都会跟着你,保护你的,你放心吧。”
沈落雁闻言,轻轻地嗯了一声,像这小懒猫似的缩进了杨广的怀里,一双柔软纤细的娇嫩柔荑,缓缓地放进了杨广的掌心,仿佛是将自己的一生,交给了这个男子保管。
第238章匕现
广阔无际的原野上,黑压压的九万大军排列成三个方阵,直抵城下,暖融融的阳光从中天照映下来,立刻被如林耸峙的雪亮锋刃反射出去,化作一片耀目之极的寒光。
微煦的泠风从地平线那边轻啸着吹来,那片如同海洋般的旗帜,顿时猎猎作响起来。方阵里面寂静非常,时不时发出的几声军马的嘶鸣,反将气氛渲染得更加的凝重肃杀。
高高耸峙的中军大纛之下,诸将环拱着的李密,正端坐在高头大马上,他此时身披金黄色的鲜花铠甲,火红色的披风簌簌作响,金光流转的面盔前面,露出了冷厉阴沉的脸容。
只见他微微抬头,望了一眼洛阳东门城墙上黑压压的城防军,然后举手向前一指,冷声下令道:“进攻,我敌无我!”身旁的传令官一声应诺,拨马驰出,手中的令旗猛地一划。
蓦然之间,富有节奏的鼓声惊天动地的响了起来,天地之间登时一片激荡。
三个步兵方阵仿佛潮水般的扩散,缓缓地朝着城墙方向压来,数万人几乎的同时举步,同时踏步,陡然汇聚成一股闷雷般的轰隆轰隆的巨响,霎时间,弥漫天地的杀气冲霄而起。
同一时间,从步兵方阵散开呈露出来的数十条宽敞甬道中,巨大的浮桥,高耸的投石车,层层折叠的攻城梯,还有好似小山般的撞城车,纷纷地涌了出来,快速地朝前疾驶而去。
洛阳东门的城楼上。负责居中指挥的虚行之与郎奉,正面色沉凝地站在城垛边,目不转睛地望着不断逼近地李密军。而杨广却领着宇文伤和百余名宫卫,伫立在城楼地左边城墙。
“陛下。情况怎么样了?”正沉寂着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了一把熟悉的声线。
杨广与宇文伤闻言,都是讶然回头,只见面罩轻纱地单美仙、傅君瑜、独孤凤,在尤楚红以及数十个宫卫的簇拥下。不知什么时候就上了城墙,急疾地向杨广这边走了过来。
“你们怎么来了?哎,这里危险,你们回去吧。”杨广迎上去,脸上带着责备之色说道。
单美仙微微一笑,吐气如兰,绝美地玉容若隐若现,她柔声说道:“你在这么危险的地方,却叫我们在宫里苦等。让我们如何放心得下呢。再说我们都有武功伴身,不妨事的。”杨广自然知道三女都有一身不俗的武功护身,但是。这里毕竟是战场,兵凶险地。与江湖之上并不相同。他正要劝说她们回去,这时候。却听得城墙下面,一阵呐喊声震天般的响了起来,他回头看时,只见魏军抬着浮桥地队伍小跑着冲锋上来,在护城河上搭起了浮桥。
咻!咻!咻!凄厉的呼啸声骤然响起,刹那之间,三轮箭雨便从城墙上倾泻而下,登时射翻了数百名魏军,叫他们倒栽进滚滚奔流的护城河里,瞬息间便冲得没了个影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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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根本阻止不了魏军搭建浮桥的行动,一阵哇啦哇啦的惨叫声,夹杂着蓬蓬蓬的砸响,片刻之后,魏军付出了近两千人的代价,终于还是将十六座浮桥搭在了宽阔的河面上。
此时负责攻城的前军大将正是罗士信,他在护城河前面瞧得分明,大喜之下,当即命令在后面待命地刀盾步兵,跟随着缓缓舒展开的攻城梯,飞速地跨过浮桥,向城墙下面奔去。
整个战场之上,霎时之间,鼓声喧天,号角长鸣,喊杀声冲天而起,震耳欲聋。
蓬蓬蓬!沉闷的剧响中,双方地投石车展开了对攻大战,巨大的岩石呼啸着从天而降,每每砸下,无论是城墙上还是城墙下,都会溅起了漫天地鲜血肉酱,异常地血腥残酷。
举着厚实的盾牌,顶着暴雨般地飞矢,滚烫的沸油开水,还有粗重的檑木,魏军的刀盾步兵逐渐地推进到城墙根脚,他们拼命地将攻城梯展张开来,向城墙上延伸上去。
哗啦!哗啦!哗啦!蓬!蓬!蓬!攻城梯上,刚刚攀登到半路的刀盾步兵,便被沸油和檑木狠狠地砸了下去,摔个半死,躺在地上不住地惨嚎哭叫,但是没人理会这些士卒,在这个时候,活生生的性命就好象是一个个的符号数字,在上位者的眼中,他们仿佛是微不足道的灰尘沙土,吸引不了丝毫的怜悯。
便当攻防双方作拉锯战的时候,游弋在洛水上的韦起,趁着这个当儿,也命令自己的部队快速上岸,慢慢地朝着魏军的左翼迫了过去。李密得到斥候的禀报,哼了一声,却没将韦云起那区区的七千人马放在眼里,只是让单雄信率领押在后阵的万余兵马,迎将上去。
韦云起这次带来的七千兵马也是步兵,见到单雄信统领大兵徐徐压来,他也是毫不惧色的提兵逼了上去,同时间,令旗朝后一摇,命令李云纵率兵将船上的那些器械推到了阵前。
单雄信勒马细看,只见对面驶出的,先是十数辆形如抛石车的奇异矮车,这些矮车后面挂满了脸盆大小的网兜;接着是十数辆仿佛酒铺柜台的梯形巨车,在车子的正面,斜向天空的板面上布满了儿臂大小的孔洞,黑森森的,里面不知隐藏了些什么。跟在后面的,却是三列背负着箭筒的弓箭手,他们的箭筒与寻常的大相径庭,里面插着的箭矢乃是呈扇形散开,便如同孔雀张开的尾屏般,连颜色也是类似,七彩缤纷的。
单雄信正在诧异着的时候,后方中军大纛之下的李密,却忽然地打了个奇怪的手势。
李密身旁地晃公错会意的点了点头,然后策马驰了出去。片刻之后,他的身影便出现在阵前。在他地身后,赫然跟着两队身形矫健的人马,一队白衣飘扬。正是南海派高手,另一队头扎白巾。灰袍大襟,手执长棍,却不知是什么来路。
晃公错和他身后地两队人马,混在滚滚冲前的魏军当中,冒着箭石檑木。躲在那辆小山似的撞城车的后面,悄悄地闯过了浮桥,小半盏茶的工夫,便抢到了东门地正城门前。
城墙上面的城防军发现了这支队伍,赶忙调了一批檑木过来,呼喊两声,便骨碌骨碌的推了下去,这一下效果很明显,霎时间。便砸死了过半人马,只剩下眼急脚快的三百多人,躲闪在墙根。逃了过去,而那辆快要冲到了墙根的撞城车。却被砸翻侧倒在地。晃公错看得清楚。双眸顿时红了,犹如霹雳炸响般的大喝一声。将身闪到那辆撞城车的后面,伸手搭在车辕上,几乎是同时,那队头扎白巾的队伍也闪出两人,晃身闯到车前,也伸手搭在车辕边上,只听一声发喊,举手向前一推,那辆沉重如山的撞城车竟滚到城门前。
“快点引信!”晃公错挥手劈开砸下地一根檑木,白眉陡竖,满脸厉色地亢声吼道。
“阿弥陀佛!”那两人单掌横胸,齐宣一声佛号,应了一声,他们扯去头上的白巾,竟然露出两个亮晶晶的光头,细眼看时,正是静念禅院地两大金刚不嗔和不惧。
不嗔从怀中掏出一个火折子,迎风一晃,擦燃起来,突地跨步抢前,将那辆撞城车底下的一根三尺长地引信点燃,然后返身跃出卧倒,同时口中厉声大喝道:“都卧倒!”
晃公错和不惧亦是同声吼道:“卧倒!”他们带来地那两队人马早得警告,听见喝令,立刻就地趴在地上,而身旁的那些魏军地刀盾手们却惊奇地望着他们,有些不知所措。
“蓬!”猛然之间,火光骤闪,只听见一声震天撼地的霹雳巨响,那辆撞城车便猛地爆炸了开来,旁边的城门虽然有铜钉攒住,但仍然是受力不住,被炸飞了小半扇巨门。
哗啦呼啦!城门边上,砖石泥尘四处飞溅,碎块木屑仿佛雪花般的漫天飞舞。
晃公错虽然修为深厚,但这么近的距离,依然被那声巨响震得血液沸腾,耳朵轰鸣,他第一时间跃将起来,看清楚情形,顿时欢喜欲狂,哈哈的狂笑两声,回头招呼了躺在地上的不嗔和不惧,然后便赤红着脸,厉声狂吼着,便朝着半隐半闭的城门奔了过去。
不嗔和不惧没有晃公错的那等修为,因此他们虽然躲在后边,但是还是被那声巨响震得胸口窒闷,直欲呕血,他们知道自己已经负了轻伤,但是此时却非修养的时候,因此他们很快地跳将起来,朝着后面的两队人马呼喝一声,然后向晃公错的身影追了上去。
后面的那队南海派高手,以及不嗔和不惧带来的那队手执长棍的僧兵,修为自是远远不及前面的三人,其中修为最浅的数十人,甚至已经被震得七窍流血,或死或伤,不能动弹,而那些还能活动的两百多人,勉强地振作了起来,然后赶忙地朝着城门杀了进去。
护城河的对岸,中军大纛之下。李密听见了那声巨响,忍不住地策马上前了几步,抬眼朝着前方眺望而去,但是前方旗帜招展,烟尘四起,他的目力虽强,却还是看不清楚。
这时候,他的后边忽然地策马驰出一人,此人头戴僧帽,身披金丝袈裟,一双执着禅杖,一手托着法钵,端的是眉目清秀,俊朗异常,却是静念禅院的主持了空。“李施主,霹雳车已响,想必城门定然是已经洞开,”了空宣了一声佛号,满脸的慈悲之色,徐徐地说道,“不过,晃仙翁的手下只有数百人,而且大多不悉军阵之法,恐怕难以抵抗城中大军的反扑。如要顺利夺取城门,还须李施主再行派兵相援呐。”
李密闻言,登时喜形于色,他回过神来,答应一声,然后立刻下命,叫中军的骠骑将军秦叔宝,马上领军上前,会同罗士信所领的攻城部队,合力攻打东面的正城门。
命令一下,三军顿时一片欢呼,前面的攻城部队更是齐声呐喊,拼命地向前涌去。
李密望见士卒奋勇争先的模样,禁不住的哈哈大笑了一阵,忽然间,他回过头来,朝着了空大声笑道:“此番攻城,大师所献的霹雳车乃是首功,而今冲锋陷阵的各位大师亦是功果不小,只待城池一下,孤必定会为贵院夺回田亩,此外,孤还会有另外的封赏。”
“多谢李施主厚意,”了空满脸悲天悯人的慈色,宣了一声佛号,淡淡地说道,“不过,出家人四大皆空,无欲无求,本院此次前来助战,并非是为了李施主的封赏。实是杨广昏庸无道,倒行逆施,所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是以本院才不得不来走上这一遭。”
李密见到了空在自己的面前,竟然还是口口声声的“李施主”的叫,似乎并不以自己这个魏国的主上为意,他登时有点不悦,再瞧见他那副假正经的样子,心中更是冷笑不止。
想到当年的往事,他心中便不由地忖道:当年你们与武帝生隙,便将杨坚养大,扶持他夺了大周朝的江山,也是这番说法!你们这帮秃驴,以为孤真的不知你们的面目吗?
不过,此时大敌当前,并非是与静念禅院翻脸的时候,李密只在心中冷哼了一声,脸上却是不动声色,含糊的应了一声,然后便掉过头去,仔细地观察起前方的情形。
第239章两线
山崩地裂似的轰然巨响声中,东面城门訇然洞开,登时惊得郎奉等人目瞪口呆,到底是虚行之反应的迅速,他劈手夺过令旗,朝身后的城下一阵猛摇,霎时间,守侯在那里的两支预备队及时地向城门涌去,恰恰地挡住了南海派精英和静念禅院僧兵的去路。
晃公错刚抢入城门,迎面而来的就是一波箭雨,不过,仓促之间,预备队的弓箭手射出的箭矢有些软绵,并没有多大的威胁,他手中的长枪如同风车般的在身前轮舞一周。
顿时,射到他身前的箭枝被他尽数扫落,而随在他身后扑进门洞的其余人却没能展开,手慌脚乱之下,霎时间,便惨叫着倒下了十数人,就连不嗔的右肩也中了一箭。
吃这么一阻,杨广也回醒过来,他招呼了宇文伤等人一声,便揉身扑下,降落到半途,脚尖在内墙的凸起微微一点,他的身形便仿佛大鸟般的滑翔到了内门的上空。
瞬息之间,只听见一阵呼呼的破空声响,十数道快捷的黑影从天而临,随着杨广的身影落在了晃公错等人的前方,仔细看去,却是神色紧张的宇文伤,他的旁边还有单美仙,傅君瑜,独孤凤,尤楚红以及数名武功强悍的宫卫。
单美仙站在杨广的身畔,睁着闪亮的美目凝神望去,正见晃公错面目狰狞,咬牙切齿地瞪眼看来,她的心内微惊,不由地诧声说道:“南海仙翁晃公错!竟然是他!”
正在这时,晃公错也看清了杨广的面容,他的双眼蓦地迸出刻骨的仇恨,眸间一片血红,只听见他的喉间发出了野兽般的一声大吼。便朝着杨广的方向猛地揉身扑了上来。
不嗔和不惧也同时地看见了阻在前面地杨广,他们对望了一眼,心知此时乃是最为关键的时候,齐齐喧了一声佛号,然后便率领着南海派高手和静念禅院僧兵,向前猛冲。
杨广冷哼一声,俊美的脸蛋杀气凛凛。身形微闪,便已现身在晃公错身前的左侧,二话不说,右手握拳,挟着风雷之势。撕裂无数层的空气,朝着对方的肋下,猛然轰击而去。
此时此刻,晃公错右手的铁枪已经刺在空处,但他毕竟是几可与大宗师媲美地绝世高手。不等枪势用老,便已果断地松开右手,同时间。双拳紧握,如封似闭,缓缓地捣出。
“蓬!”霎时之间,只听见场中一声闷雷般的炸响,紧接着,杨广与晃公错两人的身影便一前一后闪电般的分了开来,后者在踉跄倒退地同时,脸色倏地闪过一丝红潮。口中还发出了一声郁郁的闷哼,很显然,他地武功终是难以匹敌杨广,当下吃了一记暗亏。
“蓬!蓬!蓬!”
几乎是同时间,旁边剧响连绵而起。却是宇文伤等人,与不嗔等人交上了手。一路看中文网首发由于地处的是内门与城中连接的甬道之中,地方狭窄,难以展开,因此只有数人捉对厮杀。
宇文伤对上的是不嗔,单美仙对上的是不惧,而尤楚红对上地是南海派中的一个高手,如果说单论武功修为,宇文伤等三人自是稳胜对手,但这起码也要在百招之外。
这时候,城门之外人头涌涌,却是罗士信见到好时机,趁势率领精锐的军士向洞开地城门猛冲了过来,杨广见到情势紧急,当即暴喝一声,左右双拳连环轰出,怒浪般的拳劲一重胜过一重,狂啸着向前面的晃公错铺天盖地的轰击,将他硬生生地迫退了十数尺远。
隐约之间,听见了虚行之那冷若冰霜的喝令声,接着,城门的上方便骤然一暗,刹那间,连串的沉闷巨响震耳欲聋,好似有无数面巨鼓在耳边擂响,城门的地面剧烈地颤抖起来。
“轰隆!轰隆!轰隆!”
仿佛是天裂山崩,城头上突然倾泻下来了无数巨大的岩石,恰恰地将涌进内门甬道的一队李密军拦腰截断,在砸毙十数名李密军的同时,也暂时地把大开的城门封闭了起来。
杨广抬眼乍望,却是城墙上地虚行之指挥着城防军将檑石推了下来,晃公错恰好回头,瞧见这番情形,气急得几欲发狂,白眉白须陡然竖立,面容狰狞得有如厉鬼一般。
“快叫人搬开檑石,迎进后军!”晃公错朝着后面厉吼一声,然后展开身形猛然扑上。
空气之中,破风声厉啸,杨广的身影,忽左忽右地疾闪前进,仿佛鬼魅般的诡异突然,行进之间,他全身的真气鼓荡激昂,由丹田游走至四肢百骸,最后提至双臂,同时间,他那紧握的双拳也徐徐地伸展开来,就如同月夜中的水莲花,迎风绽放,缓缓招展。
咻咻咻!咻咻咻!
仿佛箭矢脱弦劲射,顿时地,密集刺耳的破空声接连不断地骤响,杨广那十只迎风绽放伸展的手指的前端,猛然破碎无数层的空气,荡漾起了层层肉眼难察的波纹,便在刹那之间,无数道无形无质的犀利剑气,就激射而出,笼罩了前方数丈方圆的空间。
晃公错的毕身真气布满前身,他骤然察觉到空气之中,仿佛有万针刺肤,登时大吃一惊,双袖灌足真气,仿佛蝠翼般的向前横扫而出,同时袖底的七杀拳迎着袭来的劲道轰击而出。
“蓬!”场中闷响,人影乍分,晃公错现出了踉跄飞退的身形,脸色更是苍白如雪,嘴角边还渗出了一缕蜿蜒的血丝,他的真气本就没有杨广的来得浑厚,但因为地形的缘故,却不得不与杨广来个硬碰硬,虽然只是一下声响,但其实两人在刹那间已经交换了数十招。
内门的外边,萧瑟的冷风呼啸进来,晃公错的双袖顿时化作了片片碎叶,化蝶而去。
趁他病。要他命!这向来是杨广为人处世的信条。于是他轻哼一声,领着宇文伤等数名高手,以及赶将过来的宫卫,揉身扑了上去,片刻地工夫,终于将晃公错,不惧以及数十人生擒了下来。至于另外的不嗔等人,却已经丧生在宇文伤一干人的手底之下。
俘虏当中,还有一人叫杨广微微惊讶,他便是罗士信。
原来罗士信虽然身为骠骑将军,但却性喜与前军冲锋陷阵。刚才便是他亲自领着前军的人马冲进了内门,可惜却被虚行之砸下的檑石硬生生地截断了后路,困在了甬道当中。
他倒也勇悍,一面叫人搬开檑石,迎接后援。一面酣然呼战,挥舞双刀,鼓劲冲锋。连杀了三个武功高强的宫卫,直到单美仙解决了不惧,从旁出手,才将他擒拿了下来。
虽然已将晃公错等人擒下,但是并不意味着事情已经完满解决,杨广叫人捆走了晃公错等人之后,便全迅退出甬道,城墙上面。虚行之早已准备完毕,他一声令下,轰隆闷响中,无数的巨岩挟着无可阻挡之势滚滚而下,霎时之间。便将城门和甬道尽数堵死。
如此一来,李密军终于是错过最好地机会。只剩下从城墙强攻上去的途径。
中军大纛之下,李密得报前军失利,而且连罗士信和晃公错等人也陷身城中的消息,骤然之间,他的脸色猛地一沉,阴郁森冷,几乎都能滴下水来,握住缰绳的右手更是捏得发白。
“抓紧时间,强攻!”李密也不征询身旁诸将地意见,杀气盈面,从牙缝里迸出六字。他这一声令下,战鼓登时轰隆炸响,苍凉的号角声中,步兵方阵急促地向前压了上去。
便在这个时候,正与单雄信的后军遥相对峙的韦云起,终于领军缓缓地向前,中间是五列奇形车阵,两翼是背负着奇异箭枝的弓箭手,行进之间,两个兵种排成了雁翎阵形。
四百步!三百步!两百步!时间飞快地流逝,距离终于拉近到了一百五十步!
单雄信再也忍耐不住,正要下令全军疾迅冲锋,这时,却猛然听见对方阵中,突然响起了一阵悠远苍凉地号角声,声尤未歇,隐见对方的车阵迅速地冲出十步,他正在奇怪的时候,突然之间,风中骤然传来了惊心动魄地厉啸声,他微微抬头,登时吓得头皮发麻。
只见对方的车阵之中,猛地升腾起了一片黑压压的阴云,向着自己的阵中笼罩了过来,他朝着后方大吼了一声,然后侧身滑了下马,迅速无比地蹲到了马肚子的下面。
“夺!夺!夺!”
只听见一阵急骤无比,仿佛啄木鸟啄木时候发出的奇异声响,其中混合着无数的锐器入肉,鲜血飞溅的声响,还有军士死亡前地凄厉的惨叫声。霎时之间,单雄信的方阵中便斜斜地竖立起了无数的巨箭,这些巨箭长约五尺,粗若儿臂,就仿佛短矛般的沉重和锋利。
茫然地抬眼望去,仿佛方阵地一大片地方,凭空升起了一座森林似的。
“这……这是什么东西?”单雄信瞧着距离自己只有三步远地那支仿佛散射着森寒冷光的巨箭,暗吸了一口冷气,心中在微微抽搐的同时,还是禁不住地暗自忖道。
正在此时,天空又猛地一暗,几乎是同时间,尖锐的厉啸也猛然刮了过来。
“快躲!”单雄信吓得又是一惊,熟练地闪到了马肚子的下面。只听见一阵急骤短促的闷响过后,他的方阵之中的森林更是密集许多,而浇灌整片森林的鲜血,更是汩汩成流。
瞧见这副凄惨无比,残酷无比的场景,再看见对方那仿佛蜂巢般的车阵似乎正在缓缓地迫来,霎时间,单雄信的胆儿都吓青了,他翻身上马,拨马便走:“快退!快退!”
他麾下的军士早就骇得面无血色,听见主将的呼喝声,真是求之不得,慌忙地倒卷旗帜,拖着手中的兵器,仿佛被恶鬼狠追般的,蜂拥地向后面疯跑,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大帅!飞蝗车装填好了。这是个好机会,我们要不要趁机攻上前去!”
车阵当中,帅旗之下,李云纵全身披挂,朝着肃坐马上的韦云起恭声问道。
韦云起凝眼扫了他一下,淡淡地说道:“以我们这区区的七千人马,只怕连别人的牙缝都填不满,哪里能轻举妄动!我们虽然有锐器之便,但这些东西终有消耗完的时候,暂时的得势,却绝对不可久峙。你就不用多想了,还是好好的准备明天的事情吧。”
“可是,大帅,陛下还在城中啊,”李纵云策马上前,急声劝说道,“您看,李密的攻势还是这么的凌厉,就连刚才,城门都差点失守了,我们怎么能……”
韦云起抬眼望了一下城墙的方向,脸色一如既往的沉静端肃,他还是缓缓地说道:“你也说了,只是差点失守而已,你不用紧张,现在不是还守得稳稳当当的吗?”
李纵云急得脸都涨红了,他知道大帅生性梗直,说的在理,也知道以自己这边的兵力,现在是实在不足以扭转攻守大势,但是,眼看皇帝在危城之中,作为臣子的,却在旁边作壁上观,以后这事情若是落到皇帝的耳中,却叫皇帝如何没有别样的想法?
到时候,只怕大帅您就是有万口亦是无以为辩的啊!
李纵云还要再行劝说,韦云起却摇了摇手,不容置疑地说道:“你的意思我明白,不过,现在即使将我们这七千人都填进去,都无法改变目前的态势,又何必白白地去送死?你不要多说了,我们先退回去!”
第240章渐明
已经是黄昏时分,此时的天际,铺满了红彤彤的晚霞。
李密军的攻势如潮,他们持续进攻了三次,虽然洛阳城每次都危如累卵,但往往就在被夺去城墙的时候,杨广却总是率领着他的宫卫猛虎下山般的突然杀出,将墙头阵地夺回,使城防化险为夷,李密损失了将近五千余人之后,终于是不得不悻悻地后撤下营。
“韦云起的军中竟有如此厉害的车弩?”
中军大帐之内,李密正与诸将传看着单雄信献上的一支短矛似的弩矢,满脸的震惊。
了空此刻正盘膝端坐在李密的下首,他凝神端详了那支弩矢片刻,面色逐渐逐渐地变得肃然,沉吟着说道:“如果老衲估算不错的话,这应该就是鲁妙子所造的飞蝗弩!”
“鲁妙子所造的飞蝗弩?”李密心中蓦地一惊,他自然是知道鲁妙子的名头,当即禁不住疑惑地问道,“果真如此的话,这种利器如何落到了韦云起的手中?”
了空淡淡地说道:“杨广乃是邪极魔宗的当代邪帝,据说与鲁妙子有些渊源,鲁妙子数月前死后,想必将他毕生所学都传授与了杨广,后者必定是依照他的秘图造了出来。”
话音刚落,了空接着又告诫道:“鲁妙子绝顶聪明,可惜却迷恋旁门左道,但他的器械之犀利,几乎可称是天下无双,而且决非只此一样,梢后的战事,李施主定要多加小
李密心头倏地一跳,他的目光凝注着那支飞蝗弩,脸色渐渐地阴沉了下来。
漫天的晚霞慢慢的黯淡了下来。天空缓缓地变得一片漆黑。
便在整片大地逐渐沉寂下来的时候,骤然之间,战鼓震天动地的响了起来,洛阳城防军吓了一大跳,探头望下去,却见对面绵延地营帐都是辕门大开,李密军高举着火把。几乎是倾巢而出,朝着洛阳城这边冲了过来,远远地望去,就如同滔天火海,照亮了整个天空。
战鼓轰隆。呐喊惊天,似乎要冲破了漆黑的夜空。
片刻之间,李密军杀到了城墙底下。中军大纛之下,李密满脸漠然,他的周围。环拱着各路诸将,他们顶盔戴甲,英武异常。但大部分的人的脸上,却带着焦急之色。
徐世绩迟疑了一会,在诸将目光的催促下,终于策马上前,拱手说道:“大王,黑夜攻城,似有不妥,况且军中缺少器械。这般上去,恐怕只是白白浪费军士的性命……”
李密猛地回头,冷电般地目光射到他那俊秀的脸庞,眸子里隐约地露出一丝怀疑之色,只听见他沉声喝道:“孤意已决。你休要罗嗦!”
徐世绩几乎不用多想,便知晓李密心里的打算。
李密原先打得劈啪响的算盘。是能够将洛阳合城攻下,甚至是擒下杨广,最不济也要将杨广赶回江都,然后大军西进南下,控制江淮两地,从容布局,进而与尽得东南地区的江都朝廷分庭抗礼,最后利用关外地势,以虎视之势,徐徐图谋天下豪强以及大隋天下。K小说网电脑站www.1K.CN
算盘是打得不错,而且在到达洛阳之前,李密地前期目标几乎是完美的达到。
可是,这几次三番的受挫于洛阳城下,李密大军的奇兵之效已经完全地失去了作用,按照兵法所说,“久则钝兵挫锐,攻城则力屈,久暴师则国用不足”。
按说打到这个时候,是应该回师了。但是,李密却不甘
因为洛阳城就在眼前,隋帝杨广就在城中,而他的手里,握有十万大军!
足足十万大军,他坚信,只要再稍稍地努力,就可将这座天下雄城收入囊中,虎视四方英豪!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即使将手中兵力的半数填进去,他也绝对甘愿!
抛开攻下洛阳雄城地这个巨大的诱惑,李密还有个不为人知的原因!
那就是,他渐渐的发觉,火拼翟让的后遗症慢慢地显露了出来。
要知道,现在军中的部分高级将领和中级将领,例如徐世绩,单雄信等人,都是翟让起事以来的元老,虽然他们也觉得让李密来领导瓦岗军是个正确的选择,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对翟让地惨死没有半点的芥蒂,焉知他们心中积蓄了多少不满?
若非如此,他们怎么会与翟娇派来的秘密使者勾勾搭搭,眉来眼去!
“攻城!”李密冷冷地瞥了一眼徐世绩,将部下的异议强压了下去,然后挥手喝道。
夜色渐浓,虚空之中星云渺渺。
洛阳城墙的上下,火光冲天,照亮了整个战场。放眼望去,只见飞矢如雨,巨岩飞降,将密密麻麻地蚁附登城地李密军射翻砸碎,一时之间,呐喊声震天撼地,惨呼不绝于耳。
将近一个时辰过去,李密军已经组织了三个波次的进攻,但无一不被击退下来。
眼见麾下将士伤亡惨重,李密渐渐地急噪了起来,回过头来,正好瞧见单雄信和秦琼两人面带忧色,悄声密谈,蓦然间,他心头难以自持地掠过滔天地怒火。
“你们两个,给孤亲自率军压上去,务要夺下城头!”
单雄信和秦琼听见李密不容辩驳的命令,再看见他那狭长的眼眸迸射出的幽冷光芒,心知这个时候李密绝对听不进劝说,只好硬着头皮,冒着咻咻咻的可怕破空声,策马奔了上前半盏茶的工夫之后,这两员猛将的拼死督战,甚至是冲锋在前,终于有了效果,李密军甚至一度登上城墙,占领了半座城楼,但很可惜,很快便被尤楚红等人拼死赶了下城。
不过。李密军也有人隐约地察觉到,似乎,城防军的防御力减弱了不少,最显眼的就是那个曾经活跃在最前线的皇帝,此时竟不见了踪影,难道……他是逃走了吗?
便在这些人胡思乱想的时候,洛水方向。隐隐约约地传来了沉闷悠长的号角声!
徐世绩心头一跳,暗觉不妙,连忙向李密身旁地祖君彦打了个眼色,后者先是佯作不见,后来受催不过。只好咳嗽了一声,小心翼翼地说道:“大王,韦云起那老贼又来了……”
“你担心甚么?”李密头也不回地冷笑道,“那老贼自有裴仁基将军击退!”
这边李密说得轻松,但此时。正与韦云起遥相对垒的裴仁基却正在暗自叫苦。
火把熊熊燃烧的阵营之内,韦云起身旁的传令官不停地发出号令,顿时之间。从黑压压的弓箭手方阵中,缓缓地推出了两式战车,其中一种便是曾让单雄信头皮发麻的飞蝗车。
裴仁基瞧见对方根本不想与自己废话,当下苦笑一声,下令迅速结好盾阵,然后命令抽调出来的三千多游骑,绕开车阵地正面,游弋在本阵的右翼。看牢对方的举动,伺机而动。
刚刚布置完毕,突然间,夜空中响起了一阵恐怖的厉啸,裴仁基面色骤变。高呼结盾,话音刚落。巨矢已经漫空劲射而至,一阵扑哧扑哧的连绵脆响,夹杂着接连不断地惨叫声,却是裴仁基麾下的不少盾兵,被攒射而来的呼啸巨矢,连盾带人都贯穿在地。
“结成团盾阵!命令游骑突击!”
在此之前,裴仁基乃是大隋军中的宿将,他平生身经百战,临阵不乱,此时眼见部下的军士不断惨叫着倒下死去,心中却冷静了下来,观察了一下,当即果断地命令道。
将令甫出,盾兵立刻奔走着聚拢起来,结成层层叠加,毫无缝隙地团盾阵,在队正的口号声中,大踏步地朝着巨矢激射的敌阵迫去,同时间,游骑手挺长矛,策马狂冲而来。
韦云起地双眼微微一眯,估算着飞蝗车也射完了两轮填充的飞蝗矢,当即冷声下令道:“飞蝗车退后,首尾相连,结成圆阵!喷火车,上前,沿圆阵边缘射出黑水!”
裴仁基的盾兵和游骑逼到近前,刚要上去破开圆阵,却突然看见阵中射出一支火箭,咻的一声,斜斜地落在车阵前面的空地上,只见轰的一下,那地方竟然熊熊的燃烧了起来,并且迅速地蔓延开来,在车阵的周围形成了一个巨大地火圈带,将盾兵和游骑挡在了外面。
“这是怎么回事?”在后面指挥的裴仁基登时看得瞠目结舌,不能置信地喃喃说道。
就在韦云起牵制住裴仁基的两万多人马的时候,洛阳城的那边,却有另外地变化!
洛阳城北,灰蒙蒙的夜空下,将近四千地精锐骑军,人衔木,马衔环,马蹄之下还包着布团,沿着护城河朝着东门方向的战场,仿佛幽灵般的悄无声息地插向李密军的右翼。
距离一百多米的时候,李密军终于有人发现了这支神秘的队伍,但远远看去,却不知道他们竟有四千人之多,当首的那名低级将领奔上前去,拦在前面,大声喝道:“什么人?”
咻!一支冷箭劲射而出,仿佛黑暗中的闪电,瞬息间便将那个倒霉的将领射翻在地。
神秘队伍的最前面,杨广赞许地看了一眼正迅速收起铁弓的跋锋寒,然后招呼了一下身旁的宇文伤,独孤峰,寇仲和徐子陵,厉声喝道:“上马!直冲叛贼中军!”
呼啸声中,诸人翻身上马,这四千身披玄色轻甲的铁骑,同时策马挺矛,汇聚成一道滚滚向前的黑色洪流,奔腾而去,铁蹄翻飞,即使套着布团,大地依然是剧烈地颤抖了起来。
轰!就在一片惊叫声中,黑色洪流挟着风雷之势,首先撞入了李密军右翼的步兵方阵,将步兵方阵拦腰斩成两段,不出寇仲的意料,这些步兵完全没有余力对抗这支仿佛从九幽杀出的铁骑,铁蹄所至,势如破竹,他们不是纷纷四散逃走,就是被活生生地碾成肉泥。
主将陈智超见事不可为,刚要策马让过势头,但因为铠甲鲜明,杨广一眼看见,知道是个重要人物,但话也不说,手中的铁矛随手挥舞而出,举重若轻,一矛便将他扫在马下。
扑哧扑哧!滚落马下的陈智超还没来得及反应,便给狂涌奔来的铁流踏作一团肉酱!
“怎么回事?”李密军的各路将领纷纷大喝道,“是谁的人马?”
中军大纛之下,李密怒声喝道:“管他的谁的人马!单雄信,你去截杀住他们!”
轰!轰!轰!
黑色铁流一往无前,犹如一支脱弦利箭,以破竹之势,接连地贯穿了三个步兵方阵,终于直面李密的中军,但在个时候,单雄信的长枪兵方阵恰恰集结完毕,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火光冲天,冲在最前面,由寇仲与徐子陵护卫在旁,挥舞着两只巨锤的翟娇,遥遥地瞧见大纛下面目阴沉的李密,顿时双眼瞪得滚圆,血红欲裂,她厉吼一声,挥锤就要直冲而去。
寇仲见到单雄信的枪兵防守严密,不易突破,他转头迅速四看,然后强拉住暴叫如雷的翟娇的马头,与徐子陵拥着她,领着汹涌狂驰而来的铁骑,朝着枪兵方阵的侧方杀去。
单雄信正要下令变换阵势,怒吼连连的翟娇却认出了他,立刻回头朝着他狂声吼道:“单叔叔,今日我要报父仇,杀李密这奸贼,你可是要与我为难吗?”
单雄信瞧见居然是旧主翟让之女翟娇,登时呆住,翟娇身后的宣永趁机鼓足真气狂喊道:“瓦岗的各位老兄弟,娇小姐今日是要报父仇,并非与各位为难,请借个道!”
这话一出,熟知翟李两家恩仇的瓦岗旧人顿时迟疑了起来,杨广见状大喜,他可不管翟娇什么报不报仇的屁事,反正他跟那家子不熟,见到李密军讶然观望,当即率领着自己的宫禁亲军荆棘铁骑,挺起铁矛,怒声大喝道:“杀李密!”
仿佛一声霹雳巨响,霎时间,黑色铁流又开始滚滚狂冲,所至之处,犹如沸水泼雪。
PS:假期要到了,祝各位吃好睡好玩好!
第241章菊花
此时已然入夜,但因为火屑四溅,火光冲天,照得方圆数里的战场光明异常,有如白昼似的,若是从天空中凝神下望,当可将整个似乎纷乱扰扰的战场局势分得泾渭分明。
城外南面,裴仁基与韦云起互有顾忌,正在两相对垒,而东门的主战场,李密的前军大部欺到城墙方向,正在朝着城墙的薄弱处猛力攻击,一时间难以抽身出来。
唯一有些混杂的,是李密的中军与杨广亲自率领,杀奔而来的四千骑军。
却说单雄信本来受命拦截从黑暗中突出的黑色洪流,但被翟娇现身大喝,他与部下都不自禁地迟疑起来。
这一时机马上为杨广所逮住,趁机绕了过去,杀向正要提马后撤的李密。
霎时间,铁蹄轰隆,冷矛如林,朝着李密大纛退却的方向狠狠地碾了过去。
此时此刻,李密麾下还有亲军七千,但可惜都是步兵,在旋风般呼啸踏来的四千铁骑的面前,他们好象是纸扎般的脆弱无比,根本抵挡不住一个冲锋。
而李密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在大骂单雄信按兵不进的同时,也一边命令裴行俨率领步兵结阵抵御,一边率领亲信朝着秦琼与徐世绩的前军靠拢过去。
杨广眼见李密的大纛向着前阵移动,心知如果真让他与秦琼的前军会合,自己的这番突袭不单会无果而终,只怕还会陷入周围数万大军的泥潭之中,脱身不得。
忖到这里,深知时机难得,他不再犹豫,朝着寇仲等人大喝道:“你们自率本部击破前方步兵。朕与荆棘骑军亲往擒拿李密!”
说罢,杨广呼啸一声,与身后紧紧跟随的宇文伤,率着八百荆棘骑军,从黑色洪流里剥离出来,犹如一道闪电般的,势不可挡地直直地冲向李密所在的本阵。
寇仲亦知眼前时机稍纵即逝。他一声应诺,稍稍放缓马步,领着身边的徐子陵和跋锋寒,将身后骑军组合成最锋利最牢固地三角冲阵,挺矛向着裴行俨所部冲击而去。
翟娇本在寇仲的旁边。但她此次前来,乃是为取李密头颅,而宣永亦是切齿仇恨李密,话也不说,他们带着两百骑军。吼叫着挥舞着马刀,如影随形般的跟在杨广马后。
李密退得不快,而杨广等人却追得甚急……1-6-K小说网,手机站wap,k.Cn。数十丈的距离转瞬即逝。
随在李密左右的数百亲信精通武技,也很悍勇,而且他们也都是骑军,足可与杨广的近千骑军周旋,见到杨广挺矛冲至,他们不退反进,策马提速,面目狰狞地大吼着撞来。
杨广不惊反喜。正要挺矛刺去,但蓦然间忽感警兆,他不及多想,身体自然而然地作出了最快的反应,随着身下坐骑地颠簸。他上身微微地向左旁侧了过去。
“咻!”便在他侧身的同时,一声凄厉的破空响起。同时间,一支晶莹如雪的狼牙箭如同闪电般的,以毫厘之差横过他地耳际,刹那之间,刮起的寒风如刀似的割面生疼。
杨广心头一凛,迅速地抬眼,目光如电般的射去,只见前方不远处,大纛之下,李密的身旁,有一个白盔白甲地魏军将领,正缓缓地收回巨弓,嘴角边尤自带着一丝遗憾之色。
杨广乍见此人装束,已经知道他是何人,心头的杀意禁不住如潮水般汹涌而起,但就在他这一念之间,双方的人马奔涌向前,已经在霎时之间短兵相接。
“杀!”杨广嘴角紧抿,将心思收将回来,他大吼一声,手中地铁矛仿佛毒蛇般的迅疾刺了出去,正中前方猛冲而至的李密亲军小头目的胸膛,噗的一声,血花四溅。
“不要恋战,速擒李密!”
杨广甩手将那个小头目挑飞出去,然后朝着身后的众骑沉声冷喝道。
宇文伤应了一声,同时间提马撞入了对方的阵中,他须发狂扬,冷喝连连,手里的大枪左右横扫,冰寒彻骨地旋风随着枪尖的抖动四射,数息之间便将三个对手毙在了马下。
不过两人部下的荆棘骑军虽然勇武,但李密亲手调教出来的亲军毕竟也不是吃素的,两相对撞冲杀之下,竟然是半斤八两之势,而杨广一方地人数优势一时之间也难以凸现出来。
而翟娇所部的两百骑比较起来,更是不济,若非有荆棘骑军在前面抵挡着,恐怕他们早被杀得落花流水,翟娇瞧得分明,急得暴叫如雷,直把手里两柄大锤磕得蓬蓬大响。
杨广看见李密与那五个随身护持地大将便要隐入前军,亦是心生焦躁,情急之下,猛地大喝一声,竟从马上跃身而起,仿如降世金鹏般的扶摇直上,半空一个转折,紧紧蹑着李密的身影,长啸如雷,冲着他所在的地方如鹰俯冲般的投了下去。一路看小说网
战场之上,弃马步行,如陷重兵包围,任你是大宗师的修为,亦是难逃一死!
宇文伤瞧得分明,大吃一惊,忍不住高声叫道:“陛下!”
此时的杨广戴盔披甲,李密等人一时认不出他的真面目,望见他勇猛无匹,当者辟易,都是暗自吃惊,正要继续拨马暂避锋芒的时候,却忽然听见了宇文伤的惊叫。
李密闻言,心中微微一惊,凝视了弃众而来,飞扑而至的杨广一眼,脸上蓦地现出了狂喜之色,猛地拔出腰间青锋,乾指上空,长声大笑道:“这是昏君!速速杀之!”
杜干木,祖君彦,王伯当,梅洵等人听得清楚,心头亦是大动,各自亮出兵器,齐齐地策马扑了上前,顿时之间。斧,矛,棍,枪,呼啸而来,滔天杀气狂猛地罩向扑下的杨广。
杨广冷哼一声,双眸神光四射。猛地吐出一口浊气,瞬息之间,身形陡沉,便宛如一颗流星坠地,险险地避开了厉啸着杀来的四般兵器。同时间,他的双眼冷芒如电,冠玉般的俊脸上杀机盎然,口中扬声吐气,大喝一声。看也不看眼前四人,单手执矛,向前横扫。
“当!当!当!当!”
四声巨响几乎是不分先后的接连轰鸣。梅洵四人只觉虎口剧痛,一股强大得几乎无以匹御的巨力顺着兵器汹涌轰来,登时,胸口如遭重击,他们禁不住地闷哼一声,上身控制不住地往后一仰,而他们身下的骏马更是嘶鸣着人立而起,踉跄着“噔噔噔”地倒退了三步。
而杨广此刻亦是不好消受。饶是他此时的真气浑厚程度几可与颠峰时期的宁道奇比肩,但与他对敌的都是当世一流好手,特别是南海派的掌门梅洵,更是非同等闲。
因此强运真气接连击退梅洵四人,杨广脸上亦是掠过一丝青气。但是。他也知道此刻万万不能稍有停顿,当下猛吸了一口真气。旋身倒纵跃出,向着勒马观看的李密扑去。
梅洵心念电转,情知李密绝对不能败在杨广手里,否则杨广得势,必定不会轻饶南海派,到时恐怕自己合门都有灭派之祸。当下他不再迟疑,猛地一擂胸口,逆转真气。
“噗!”梅洵的嘴角逸出一口鲜血,脸上闪过一阵红光,但同时之间,他地身影从马上倒纵而起,仿佛脱弦箭矢般的朝着杨广的身后电射而去,身法竟是快得无以伦比。
原来他竟是使出了魔门的天魔解体大法,以燃烧自身精血为代价,刺激己身经脉,在短时间内提升自己的功力。这功法乃是晃公错从魔门偷师而来,再传与梅洵以作报命之用,不想今日虽然他也是作报命之用,但保地却是李密之命。
霎时之间,他的身形没到,但手中金枪枪尖嗤嗤作响,已经带着一股森冷冰寒的气息,凌空追着杨广的身影,朝着他后背的三大要穴,竟然是后发先至地疾刺而去。
杨广察觉到梅洵竟然如蛆附骨,脸色微沉,心头大怒,便在这时候,适才一直冷眼旁观地李密,脸上倏地掠过一丝阴狠之色,他从马背上斜掠而起,扬剑向杨广当头劈下。
这时候,果真应了一句老话:前有狼,后有虎!
杨广却是不惧,猛然间,他的身形迅疾落地,体内的真气依照一种玄奥晦涩地轨迹运转起来,同时,他的身形自左而右的似缓实疾旋转起来,甲叶劈啪声中,有如舞蹈。
梅洵与李密还没来得及露出惊讶之色,陡然间,他们便同时骇然感觉到,自己面前的空间仿佛突然坍塌内陷了一般,而且凭空生出了一股巨大可怕之极的撕扯力场,教他们根本无法用力,难以稳住身形,禁不住地就要往前扑跌。
“天魔大法!”梅洵与李密同时色变,忍不住地惊声叫道。
杨广轻哼一声,他自然不会给眼前的两人解释这功法乃是从祝玉妍那里学来,当下他身形微微一顿,体内真气由内而外,随着他左手的徐徐挥动,汹涌地爆发出来。
“轰!”杨广学得七成的天魔力场猛地一缩,刹那间又从中心位置向周围爆炸开来。
梅洵与李密措手不及,他们先是被这股可怕劲道拉扯得难受之极,正在竭力抗衡地时候,杨广却又突然爆发出截然相反的力场,他们哪里还禁受得住。
“噗!”他们的口中同时喷出一口鲜血,身形剧震,朝着相反方向抛跌而出。
趁他病,要他命!这一准则乃是杨广人生的座右铭!
因此,虽然杨广使出半生不熟的天魔大法,亦是一阵力竭,但瞧见胜利地果实就在自己的眼前,当下便勉力提聚起真气,奋起追至李密地身前,挺矛直刺他的胸前要害。
李密脸色微白,终于面现惊恐之色,左手勉强握紧,一招地煞拳迎着杨广的矛头轰去,杨广嘿然一笑,铁矛宛转疾刺,只听见李密厉叫一声,他的拳头便被矛尖刺个通透。
杨广刚要顺势将李密扎个对穿,这时候,警兆陡生,但杨广咬了咬牙,左肩微晃,右手铁矛却顺着去势一送,只听见“噗嗤”一声,矛尖便从李密的后面透背而出。
便在李密闷声惨哼,脸上露出一副不能置信的神情,倒地毙命的同时,杨广只听一声尖利的破空风啸,然后便觉得左肩猛地一下剧痛,却是一支熟悉的狼牙箭已经透肩而入,穿骨而出,而且劲道之大,还将他带得朝前一个踉跄。
“主公!”一声凄厉的大叫传来,杨广忍住剧痛循声看去,却是白盔白甲的王伯当举着巨弓赶了过来,他射杨广要害一箭,本意是想围魏救赵,逼开杨广,不想,杨广杀李密心切,只是微微闪过要害,而以肩伤为代价,将李密一举刺杀在矛下。
“又是这王八蛋!”
杨广看清来人,怒气填膺,几乎无可复加,他满面狰狞之色,随手拗断箭尾,从李密的胸膛拔出铁矛,厉声大吼,迎着策马狂奔而来的王伯当,挺矛就冲杀了上去。
距离在瞬息之间消逝!
“啊!”王伯当弃弓挺枪,怒吼一声,迎风刺向杨广的喉咙!
便在这一瞬,杨广突然地狞声大笑,他的身躯猛地滚往右侧,同一时间,铁矛那冰冷彻骨的矛尖,对准了急驰踏来的马匹肚子,斜斜地向上狂刺了上去。
刹那之间,骏马猛地人立站起,惨嘶出声,几乎是同一时间,坐在马背上的王伯当陡然立起身躯,同时嘴巴大张,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声。
这个时候,梅洵恰恰爬将起来,他的目光扫了过去,瞧得清楚,登时之间,他只觉一股冰冷的气息从头贯穿到脚底板,暗吸一口冷气的同时,他还禁不住地夹紧了自己的双腿。
时间仿佛在这一刹那定格!
只见那匹倒霉的骏马背上,铁矛挟着喷薄的马血贯背而出,正从王伯当的尾椎骨的位置直刺而入,看那模样,足足深进了两尺有余!
第242章变化
迎着拂面徐来的晨风,杨广与单美仙并肩站在残破的城墙上,放眼望去,下面的平原到处都是丢弃的旗帜衣甲,那些堆积着的辎重,火星点点,随风还冒出袅袅的白烟。
这已是大战后的翌日清晨。
昨夜大战中,杨广干冒大险,刺毙了李密与王伯当,南海派掌门梅洵当即吓得落荒而逃,但李密的亲信大将却是杀红了眼,其中的祖君彦更是如疯似狂,返身朝重伤的杨广杀来。
待得杨广费尽全身力气,将他击毙在矛下,却也筋疲力尽。此时宇文伤等人终于杀散了李密的亲卫军,见状连忙护持着杨广,在乱军中拼死杀出一条血路,掉头返回城中。
这时候,满腹忿怒之气的翟娇,也趁机割下了李密头颅,传檄于李密三军,乱战中的魏军果然陷入混乱当中,仿佛炸营般的,各自为战。寇仲见机,率领铁骑横冲直撞,竟将数万精锐大军搅得人仰马翻,七零八落,死伤无算。
紧急关头,徐世绩与秦叔宝倒也了得,他们见势不妙,果断停止攻击洛阳城,马上整军回身,立起大旗收拢乱军,寇仲此刻也人疲马倦,当机立断,当下也迅速退回了城中。
因为担心李密死后,魏军会尽起哀兵,不顾一切地强攻城池,所以,杨广回到城中后,在单美仙等女心疼的嗔怨声中,略略地包扎了一下,便重新登上了城防第一线。
所幸李密新死,军中无主,徐世绩的威望虽高,但奈何各主将见到魏主大位得空,都是人心浮动。纷纷有垂涎之意,根本无心战事。徐世绩无计可施,只好率领残军掉返营地。
待得杨广困守一夜,翌日从朦胧中醒来,却忽然得报,城外的魏军营帐,竟然已经空空如也。数万的李密残军,不知什么时候,已然悄无声息地遁走,不见了踪影。
杨广面朝东方,迎着冉冉升起的朝阳。正在凝神沉思的时候,忽然间,旁边的单美仙回过螓首,而后轻轻地碰了他一下,悄声说道:“陛下。韦云起大将军来了。”
轻哦了一声,杨广徐徐地转回身躯。
微曦地晨光之中,内裹软甲。
http://wwWKcN外罩玄色披风的韦云起,正肃穆端容,大踏步地走将过来,久未见面,此时看来,他的眼角竟是多了些许尾纹,想来在外征战,他亦是费尽心力。
这些时日以来。每每听说韦云起在淮中征战得胜,杨广在兴奋欣慰之余,但隐隐中却有些说不出口的忌惮。这并非是说他薄情寡恩,而是韦云起的出色能力使然。
旬月以来,韦云起独统数路大军。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竟然将江都朝廷的统治区硬生生地扩大了两倍有多,震慑蠢蠢欲动的各路诸侯,功劳之大,声名之盛,无人可比。
即便是杨广这位君主,因为赶赴洛阳,消息沉寂,风头也为之所掩盖。
这实在是人主之大忌,非臣下之福,而杨广,也不能不暗中提防。
虽然,杨广深信韦云起能够谨守臣下之道,但是他也知道,如果把自己地一切甚至生命托付给对方的操守,这对于君臣双方来说,无疑是至为可笑可怖的。
记得有人说过,决定脑袋的,往往是屁股。
所以,为了自己好,为了韦云起好,也为了今后君臣两安,杨广势必要作出决定了。
正在忖念之间,韦云起已经行走了近前。
“微臣拜见陛下。”甲胄在身,韦云起便与身后的两将躬身向杨广施礼道。
杨广地脸上绽开了欣喜的笑容,上前搀起韦云起,细心地打量了一下韦云起,目光在他那白皙却皱纹细细的脸颊上凝注,叹息道:“少些时候不见,将军竟是老了些啊。”
他的语气里含着万千感慨,听在耳朵,让人觉得由衷而生,因此带着十足的感染力。
显然,杨广这句慰贴人心地话很有效果,韦云起的脸上虽然依然一片平静,但眸子里的那丝丝感动之色却无法掩饰,而他身后地李云纵更是把心中的隐忧松去了许多。
两厢见礼之后,杨广便将虚行之叫了过来,顺便介绍与韦云起,随后独孤峰等东都旧人也赶了过来,不过,韦云起之前的宦海沉浮却与他们有些关联,因此表情有些不咸不淡。K小说网
看着独孤峰等人热脸贴到冷屁股的讪讪神色,杨广脸上不动声色,但心内却是暗自高兴,如果臣下都是和和融融,铁板一块打成一片的话,那他可就要提高警惕了。
杨广来自信息大爆炸的未来世界,而且还在皇帝这个岗位上干了这么久,这点小常识,自然是心知肚明,有会于心,所谓的帝王之术,想来亦不外如是。防战已告一段落,杨广大松了一口气,借着虚行之调度有功的名义,在城墙之上,当着众人地面,立即便将他擢升为河南、襄城两郡招讨总政事。
这个听起来相当古怪的官职是临时性的,但是,从它的名号上就可听出其职权无疑是震撼人心的,因此在场诸人都是异相毕露,那些官瘾重地从官更是妒忌得两眼发绿。
特别是,当他们知道虚行之在月前还只是竟陵将军府的一个区区文书地时候,艳羡妒忌之心更甚,因为,这种升官速度,实在是教人不由得不瞠目结舌啊。
而在场的少数有识之士,却将意味深长的别样目光投向了场中淡然伫立的韦云起,虚行之显然也清楚皇帝授予自己这个官位,明摆着是让自己出头,与新来的代神武令、位高权重的韦大将军分庭抗礼,分一分这位大将军的权力,顺便压一压他的声望。
这种作法,无异于把他放在火上烤。然而,皇帝对他一介青衣小吏,施以青眼,拔擢成为了大隋有数地重臣,这份诺大的天恩厚遇,却是令他粉身难报。
“看来明天就要出个招击打击打韦帅了,不过……这对他来说。应该是好事吧。”虚行之在心中这样忖道,然后,大大方方地拜倒在地,谢过皇帝,正式上任。
两天之后。天空渐渐阴晦。
晌午时分,还在河襄招讨总政事的临时官衙之内,忙碌着大战善后事宜的虚行之,接到寇仲遣游骑送回的关于伪魏残军去向的报告,当即放下手上的事情。立刻进了皇宫。
“这么说来,他们已经退回荥阳了?”
温暖如春地轩厅之内,杨广轻衣缓袍。坐在正中,凝眉沉吟着说道。
“是的,陛下,”虚行之坐在他的下首,颔首说道,“寇将军与两千游骑缀在伪魏残军的后面,亲眼望见他们进入了荥阳郡,说来这徐世绩倒是非凡。残兵败将,军心涣散,他主军撤退却是颇有法度,寇将军本来还想提军冲阵,不料破绽难寻。奈何他们不得。”
洛阳攻防战之后,论功行赏。寇仲以破阵大功,擢升为骁卫将军,徐子陵与跋锋寒为左右先锋将,统率骑军三千,步兵七千,暂且归属于虚行之的河襄招讨总政事府。
听到虚行之地扼腕感叹,杨广却在心内忖道:笑话,如果寇仲能够轻易得手的话,我倒要怀疑徐世绩是否历史上的那个大牛人了。
“不过,”虚行之微微一笑,“徐世绩即便再了得,恐怕亦无法对我东都造成威胁了。”
杨广轻哦一声,疑惑地看着虚行之,问道:“这话怎么说呢?”
虚行之胸有成竹地回道:“陛下,据探子回报,当日从洛阳撤回荥阳,伪魏残军的各部便有很大的分歧,况且,贼酋李密既死,而其子李天凡亦神秘失踪,合军上下没有继承者,他们这次败回荥阳之后,却该让何人上台主持后继事宜?”
“如今伪魏军中,各路将领大都对伪魏新主地大位怀有觊觎之意,人心各异,犹如散沙,依微臣料来,他们内部只怕还会有一场自相残杀,即便不久后有人胜出,但名望却是难以压服其余的各部,这样的话,内有隐患,实力亦是大损,因此绝难再来西犯。”
“如是徐世绩上位呢?”杨广对这位牛人仍然是难释忌惮之
“陛下请放心,伪魏各路将领之中,此人虽为元老,威望亦是可观,”虚行之捻须笑道,“但依微臣对此人地分析,其人虽然有诺大的才干,但大多局限于行军布阵,于政事方面却无所建树,因此此人为将为帅足可纵横捭阖,但除此亦无他望了。”
杨广却在肚子里嘀咕道:老虚你说的轻巧,你是没听说过这牛人的光辉事迹呢,在老子那里,李世民就是到挂的时候都是把他当贼来防的呢。
不过他也没有出声反驳虚行之的判断,毕竟老虚也是个大牛人,而且还是自己的小弟,即便是为了讨个口彩,也不能当着他地面将他的话驳斥回去。将,巩固战果的当儿,洛阳攻防战的消息,亦随着各方诸侯或明或暗的渠道,传遍了整个中原,而李密毙命地消息,更是轰动了天下。
更有传闻说,在这次大战中,南海派与白道领袖静念禅院,竟然旗帜分明地派遣高手加入了攻城的李密军,这个传言一出,立即以闪电般地速度在各路诸侯中传播了开来。
但几乎是同时间,静念禅院的禅主了空大师便出来辟谣,说道静念禅院乃是方外之地,四大皆空,从不涉足沙场征伐,在此之余,他还以佛门大德的身份,呼吁各路诸侯以天下苍生为念,慈悲为怀,各息刀兵,给久受烽火之苦的天下百姓一个念想。
了空此言一出,立即以神奇般的速度传遍了大江南北,即使是域外的高句丽、东突厥,居然也能广泛传播,而高句丽王、东突厥汗王亦是化身和平之士,纷纷响应。
自然地,各路诸侯亦是盛赞不已,其中有数路还派出了和平使者,彼此约定相互之间和平共处,共息刀兵,当然,他们在暗底下还有些什么协约,却是不足为外人道也。
十一月中旬,北国已是狂风呼号,寒风凛冽,但岭南一带,却还是暖阳融融。
便在天下的目光都凝视着洛阳的时候,在岭南享有崇高地位的宋阀,趁着南海派倾巢而出的空挡,宋阀大军四万,在宋阀第二人地剑宋智的统领之下,水陆并进,一举将建安郡、义安郡、龙川郡、南海郡、高凉郡等五大郡大部土地囊括在手里。
值此为止,整个南方的五分之二,已经落入了宋阀之手。
这一消息传到了北方,各路诸侯登时一片失语,震惊不已,这时候,大家好象才恍然醒悟过来,原来南方还沉睡着一头收敛爪牙数十年的雄狮,而这头雄狮,好象已经醒了。
洛阳城中,皇宫之内,杨广听完宋阀已经占据南方大部的情报之后,即刻命令宇文伤将大牢中的晃公错提到刑台枭首,接着,又命人将虚行之和沙天南诏来议事。
此时已是黄昏时分,杨广便下旨传膳,当虚行之与沙天南奉令晋见的时候,使女已经在藏春阁左旁的一间小殿内摆好了三桌宴席,杨广当下便招呼两人过去进席——wwwcn——
皇帝赐宴,在臣子看来,自然是表示宠信之意,这是皇帝一种态度,而对于陪着皇帝吃饭的臣子而言,席间却是要小心翼翼,战战兢兢,惟恐失仪,因此常常会饿着肚子。
杨广一边用膳一边与两人闲聊,但片刻之后,发觉虚行之与沙天南吃饭时极尽斯文之能事的模样,也甚觉无趣,随便再用了两筷,便叫人进殿将宴席撤了出去。
虚行之与沙天南顿时松了一口气,知道戏肉在即,连忙正襟危坐。
“沙卿家,现在洛阳府库的钱粮兵械,还能支撑大军征战多久?”
沙天南这段时间暂时负责工户两部,对这些数据耳熟能详,立即答道:“回陛下,钱粮丰裕,尚能支撑两年,不过……数月来大战,兵械却只能补充八千大军所用了。”
杨广心中冷哼一声,他心知肚明,东都洛阳自建成后,钱粮储备丰足自不必说,而且,因为杨广有意识的经营,渐渐成为天下第一雄城,兵库械器之充足,也逐渐为两都之最。
然而,自从杨广三征高丽失利,权威日减。加上天下烽烟四起,有乱世之兆。因此世家大族都起了异志,纷纷利用朝中关系,将各地兵库里地兵械化为己用,暗作准备。
其中洛阳的兵库,在一年前便几乎被搬得精空,后来王世充到了洛阳,负责清剿瓦岗寨,适才设法慢慢地补充了一些,饶是如此。但里面地库存却已经无法与全盛时候相比较了。
杨广抬眼望了一下,却见沙天南神色紧张,微微一愣,转即便知晓他是担忧自己将他家族店铺的储存器械充为朝廷所有,当下皱了皱眉。却不以为意,说道:“伪魏的危机暂解,这边已经能缓了一口气,待不久之后,打通与江都方面的运输渠道,便不足为虑了。”
沙天南瞧见皇帝似乎并无将自己家族财物化为公用的意思,登时松了一口气。
杨广微睥了他一眼,然后吩咐他要继续筹措物资。装备洛阳城防军和周围郡县陆续赶至的勤王队伍,最后又说道:“沙卿家,过几天朕要返转江都,你去准备一些船只吧。”
皇帝要东返江都?
沙天南心中一怔。连忙问道:“陛下,是否需要臣等伴驾随行?”
杨广不假思索地说道:“不必了。朕已命韦云起大将军随行护驾,东都事务繁重,你与虚卿家都留在这里吧,朕再携带越几人同去便是了。”
沙天南再请示了一下皇驾起行的事宜。然后便拜辞出去了。
殿内只余杨广与虚行之。杨广忽然叹息道:“宋缺蛰伏这么久。终于出手了啊。”
虚行之闻言,点头说道:“天下人将其遗忘太久了——wwwcn——想不到。他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惊天动地,连南海派的老巢都被他连根拔起,果真不愧是天下有数的兵法大家!”
杨广对南海派却是有些不屑,哼声说道:“南海派江湖争雄还勉强能拿得出手,但论及在天下棋盘落子争先,却是狗屁不通,莫名其妙地争着当李密的急先锋不算,还倾巢而出,宋缺若是连这种机会都把握不住,那就枉负他数十年的盛名了。”
虚行之听见杨广口喷粗话,大贬南海派,禁不住地微微一笑。
然而两人万万想不到的是,其实晃公错妒火攻心,全无理智,却是冲着杨广而来的。
杨广摇了摇头,又说道:“虚卿家,宋缺这一出手,几乎扫荡南方,你可有什么对策?”
宋阀这次出兵岭南,席卷南方,兵锋直抵建安郡北部,分别与巴陵萧冼、豫章林士弘、江都杨广三方势力接壤,再无缓冲地余地,看其来势,想来不久必有一番较量。
虚行之苦笑一声:“陛下恐怕是高估微臣了。宋缺出手,雷霆万钧,况且他在岭南暗中积蓄力量,这次吞并五郡,只不过是牛刀小试,微臣亦只能见招拆招,徐徐图之。”
杨广对宋缺,本来就有高山仰止的印象,现在听见这个世界的杰出人士对其的难以言述的微妙恐惧感,心中更添三分景仰和敬畏,忖道看来两方联合才是王道。
“虚卿家,过两天朕便与韦大将军返回江都,依你之见,朝廷今后将如何行事?”
虚行之正容说道:“陛下,眼下诸路叛贼已经形成了气候,并非短期可以平定,而朝廷也陆续控制了京洛、江淮、江东三地,格局不小,也是亟待分派得力的官吏前去署理。”
说到这里,他偷偷地观察了一下杨广的神色,然后委婉地说道:“更何况如今天下百姓苦于征伐久矣,人心思定,依照微臣的想法,还是暂且地息兵罢战,方为上策。”
杨广凝起眉头,沉吟着说道:“如今时值入冬,天寒地冻,并非用兵之时,除非是万不得以,否则谁也不想出兵。朕非是性急之人,李密又初平,自是清楚。”
虚行之听见皇帝自承自己并非性急之人,心中禁不住地苦笑一声,忖道看来皇帝还是没有醒悟,大隋江山之所以败落到如今这种地步,其原因就是皇帝治国太过性急。
本来杨广承接开皇盛世地余荫。家底丰厚无比,而且最强大的敌人突厥也被敲打得如同绵羊一般。可谓是既无内患,又无外忧,只要他垂拱而治,便可延续繁华盛世。
可惜杨广治国急于求成,在短短地几年时间里,竟然连串地做下了两番大事。
开挖大运河、征伐高句丽。
其实,杨广做下的这两件大事,出发点都是正确的,从某种程度上说。还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大好事情。而且如果把完成的期限延后十年或者二十年地话,他绝对可以凭此成为华夏帝皇谱中,名副其实地千古一帝。
开挖大运河,能够使天下五大水系全部沟通起来。而交通更为快捷便利。无论是从政治,还是从军事,经济这些角度来看,都是一件利民利国的大好事。
而征伐高句丽,以当时地边防形势来看,也是必须的。
那时在大隋的周围诸国之中,辽东半岛的高句丽,趁着大隋集中精力分化突厥的当儿。逐渐地占据了肥沃得流油地辽河流域,日益的强盛起来,对大隋的边疆造成了严重威胁。
杨广登基之后,高句丽更是用贪婪的目光盯住了东北三郡。其国的骑兵屡屡侵过边境,抢掠辽东郡的大隋百姓,企图用蚕食的方式逐步侵吞辽东三郡,窥视大隋的东北全境。
所以,征讨高句丽也是势在必行。
可惜。杨广急于在自己地有生之年看到成绩。盲目求快。
大运河全长两千七百公里,而大隋当时的人口。却只堪堪接近五千万,这么浩大的一个工程,杨广竟是只用区区五年时间便已完成,由此可见,当时民役繁重,使民崩溃。
而大业七年的二月,也就是完成大运河地次年二月,天下百姓还没有从劳役中恢复过来,杨广就已经下令全国总动员,出兵讨伐高句丽,这次出兵,使天下青壮死了十之二三。
如果这一仗杨广胜利了,而且回朝之后与民休息,天下沸腾的声音可能会慢慢地偃旗息鼓下去,令人惋惜的是,杨广却是无功而返,直到第三次征伐,才勉强逼得高句丽的国王高元归降。而到了这个时候,天下百姓却已经不堪忍受,于是烽烟四起,遍地乱民。
虚行之忖到这里,心道皇帝虽然颁下了罪己诏书,但显然还是有些口软心硬,都到这般地步了还不承认他治国太过着急见效。
只不过,虚行之即使想破了脑袋,也是料想不到,此时的皇帝,已非彼人。
虚行之脑海里心念疾转,一边揣测着皇帝地脾性,一边徐徐地劝说着道:“陛下,为政者须戒急用忍,如今天下骚乱,叛贼煌煌,更需如此。”
“但是,我大隋统一南北,整和华夏,功可直追秦皇,立国数十年,有开皇盛世地福荫庇佑,正统之念,更是深入人心。陛下啊,治大国若烹小鲜,只要您往后劝课农桑,轻徭薄赋,与民休憩,天下百姓总归还是念起大隋之好,认您为唯一之正统的。”
“如此,我大隋重新统一天下,中兴可期!”
杨广听了,心中却是暗自郁闷,忖道老虚你说地比唱的好听,你可是不知道,咱西边可是有个开创了一代盛唐的大牛人呢,虽说有个小的已经挂了,但谁知道老的那个会不会化悲愤为力量,遇强更强,然后顺天而行,把历史拨回正常的轨道呢。
最恐怖的是,李孝恭,李靖这两代军神都是站在他那边的啊。
李孝恭是李渊的堂侄,为人宽厚,魅力十足,而且还用兵如神,往往能够兵不血刃,不战而屈人之兵,在原来的历史上,他以一己之力,招降巴蜀三十四州,又先后击败萧铣、岭南蛮酋、辅公佑,可以说,李唐几乎两分之一的江山,都是他打下来的。
只是这人是李渊的亲族,死党一个,杨广与他只有不死不休的份。
但想到李靖,杨广心中不由一动,禁不住地脱口问道:“虚卿家,朕听说,李靖曾经在我大隋出过仕,与李渊似乎也有仇怨,是也不是?”
“啊?”
虚行之却被皇帝这一有如天马行空,富有跳跃性思维的问题弄得张口结舌。
“……啊,哦,是的。”虚行之瞠目看向皇帝,顿时被他那兴奋的闪闪目光吓了一跳,到底是杰出之士,反应敏捷之极,他很快就将自己掌握的情报说了出来。
“李靖出身官宦之家,其祖李崇义曾任殷州刺史,受封永康公,其父李诠更是官至赵郡太守,而其舅便是本朝名将韩擒虎,据说此人极具文韬武略,深得本朝名贤赞赏。”
“韩擒虎大将军曾许之曰,可与论孙、吴之术者,惟斯人矣,已故的吏部尚书牛弘也称赞他有王佐之才,”虚行之说到这里,抬眼看了皇帝一下,又说道,“就连本朝已故左仆射杨素大人,也曾抚着坐床对他说,卿终当坐此。”
这时,虚行之注意到皇帝听见杨素二字,却完全没有异色,登时放下了心。
“他曾经在本朝先后出仕过长安县功曹、殿内直长、驾部员外郎、马邑郡丞,后来李渊叛逆,听说他也被裹挟着出仕伪任,在逆贼李世民帐下用事。”
“那他是否与李渊有过仇怨?”杨广听了一大堆话,有些不耐烦地插口问道。
“仇怨?”虚行之认真地想了一下,肯定地说道,“没有!两人的地位天壤之别,几乎没有什么接触,而且根据无间道伏子的消息,李渊甚至还有些欣赏李靖。”
“啊?”杨广失望地叹息了一声,旋即又不死心地说道,“不是说,去年李靖曾经想要来江都跟朕告发李渊叛变,却被李渊发觉抓住,要将他斩首示众的吗?”
虚行之奇怪地看着杨广,诧异地说道:“是有这么一回事,不过后来又将他释放了啊……这算不得什么仇怨的,之后李靖还不是在李世民手下办事了。”
杀头还算不上仇怨?
“我靠!谁定的鸟规矩!”杨广郁闷地暗自腹诽道。
虚行之看见皇帝满脸地失望,顿时微微一笑:“陛下可是欣赏李靖的才能,欲求之为将?”
“是啊,”杨广闻言,抬头惊喜地问道,“虚卿家可是有什么方法说服他归降于朕?”
“陛下又高估微臣了,微臣与之无亲无故,哪里有什么办法?”虚行之神秘一笑,“不过,这世上缺少伯乐,千里马却是多的很,陛下又何必舍近求远呢?”
入夜时分,洛阳大狱——wwwcn——寒气四溢的重犯牢房之内,麻黑麻黑,伸手不见五指,静谧之间,偶然传出了数声哗啦哗啦的铁镣响动,惊破了沉寂的空间。
甲号牢房之内,罗士信正蜷缩在墙角处的稻草堆上。天气愈发的寒冷,饥饿了半天,牢头在黄昏的时候却只给了两小勺黄米饭,囫囵吞下肚,更是将里面的馋虫勾引出来。
“真饿啊,若是来十只八只馒头……”罗士信无力的缩了缩身子,肚子里一阵雷鸣。
这位战场上纵横无敌,令人闻风丧胆的猛将,即使有着一流高手的身手,但是一旦给下了牢狱,几天没有饭吃之后,一样的形容枯槁,手足无力。
正当他在黑暗中压着铁镣辗转翻覆的时候,忽然间,外边似乎传来了一阵喧闹之声,紧接着,扑通扑通,飞快的脚步声在牢房大门那边响起,罗士信惊讶地睁开双眼,挣扎着爬起坐定,没过多少工夫,只见铁栅栏之外已经是***通明,直如白昼一般。
但却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站在哪里!
直到过个半个时辰,罗士信的眼睛都看发昏了,才传来了一阵微弱的脚步声。
一个人走了进来。
头束轻巾,身穿锦袍,俊秀无匹,神采飞扬,浑身透露出一种说不尽的从容自信,当罗士信看清楚他的面容的时候,心中不由一愣,原来来人正是他在大战中见过的大隋皇帝。
望着回复青年模样的皇帝,心中不由再次感叹魔门秘法果然有夺天地造化之能。
杨广走了进来,探手打开牢门。随后居然步入了牢房,伸手过去,手上微微使力,便轻而易举地将他手上脚上的铁镣从环扣处震断,罗士信看得一愣,心中又是一阵凛然。
“嘿嘿,皇帝好武功!”罗士信强笑一声。随手将铁镣丢到旁边,慢慢地站起来。他很有自知之明,心知若是抱着妄想偷袭皇帝,从牢中逃脱出去的念头,无异于异想天开。
杨广负手伫立在他的面前,淡然一笑:“罗将军,你之名久闻了。寡人向来是喜欢痛快之人,此来只是想问上一问。将军,可否有意重归于朕之殿下?”
罗士信缓缓地抬起头,凝视杨广的眼睛,后者亦不以为忤,含笑相迎,片刻后,罗士信苦笑一声,说道:“如果本人回答否,那么皇帝是不是便叫人将本人拖出去枭首了呢?”
杨广闻言,不由暗暗点头。这罗士信有着勇猛卤莽的名号,实际上心思却不乏细腻之处,闻弦歌而知雅意,果真非同等闲,对这个聪明人,自然不用罗嗦,微笑说道:“正是罗士信脸上的苦意更盛,饶是他见惯了世事风云。但还从来没有见过这般直来直去地招降方式,而且结果还是这么的各走极端,一是生一是死,绝没有第三条路可选。
他心中毫不怀疑,只要自己地口中吐出一个否字——wwwcn——眼前这个笑意盈盈的皇帝。便会毫不犹豫地翻脸唤来甲士,或者干脆皇帝亲自动手。把自己的头颅一刀便斩落凡尘。
“本人还用得着选择吗?”罗士信脸上露出挣扎的神色,良久,沮丧地说道。
杨广看见他说完这话,还是定定地站在那里,心头一阵冷笑,脸上却露出了一副钦佩景仰的神色,点了点头,淡然说道:“原来将军对李密如此忠心耿耿,宁死不降,令寡人好生敬重,罗将军请放心,你这等忠烈之士,寡人定然要成全的。”
罗士信闻言愕然,半晌才反应过来,他的年纪轻轻,身手不凡,立志于建立一番功业,自是异常地珍惜自己的姓性命,微一迟疑,终于重重地跪将下来,拜伏在地,顿首说道:“请陛下宽宥,罪臣罗士信愿意归降。”
杨广等了片刻,适才上前扶起了心中忐忑的罗士信,微微一笑,说道:“当年将军在故张老将军帐下,战功累累,于朝廷有大功,如今迷途知返,也诚为可贵。将军起来吧。”
既然罗士信聪明知趣,杨广自然是好生地安抚他一番,当即任命他为虚行之的招讨总政事府座下的前锋将军,品衔与寇仲相同,帐下统率八千兵马,然后,便命令候在外面的随从进来,把罗士信搀扶了出去,好好地安顿下来。
罗士信先前是李密帐下的骠骑大将军,位居一品,统领数万精锐,如今归降之后,却只是落得个区区的前锋将军,不过,这也却是应有之意,毕竟乃是新降之将,而且没有寸功立下,哪里会得到了皇帝的信任,严格来说,这般的待遇,对于降将已经是难得地厚遇了。
而杨广对他的这番又打又拉,亦是有着他的道理,这个罗士信,当年十四岁便从军,十六岁起在张须陀帐下当先锋将,勇猛无伦,所向披靡,素来为张须陀喜爱厚待。
即使是后世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号称同为张须陀部下三英之二的秦琼、程知节,也要让他三分。这样一来,虽然让他声名愈发远扬,同时,也令他养成了桀骜倨傲的性格,在战场之上,更是不听从调令,时常的抛弃部下,喜欢冲锋于第一线,逞凶斗勇。
这般个性的大将,自然不能放纵,不过,杨广之所以强压他归降,最看重的并非是他地作战才能,而是想利用他来树立一个典型,起到千金市马骨的作用。
要知道,随着李密的死去,瓦岗军如果没有强逝人物出头将其重新整合起来,势必四分五裂,而到那个时候,那些诸如秦琼、单雄信等大将,便会成为杨广收罗的目标。
到时。罗士信就可以发挥熟人的作用,出面招揽了。快地流逝过去。
眼见天气越发地寒冷,大河即将封冻,杨广将寇仲与罗士信留与虚行之,便终于乘坐着当年剩下地青鸟巨舰,在韦云起的飞轮战船的护送之下。浩浩荡荡的沿河而下,返回江都。
黄昏时分。顺水而下的船只就到了偃师,此时偃师早就已经解围,程知节当日听说了洛阳攻防大战魏军战败,连李密也战死在城下的消息之后,便迅速地撤回了荥阳。
夕阳西落,天色渐沉,河边地晚风吹得脸面生痛。待到杨公卿、张镇周谒见皇帝完毕。从船上退下来之后,浩荡的船队便重新起航,沿着奔涌汹腾地大河,破浪劈涛,乘风而下。
船队中间的青鸟巨舰之上,宽阔奢华的主舱之内。
巨烛遍燃,火光通明。舱内的地板上,铺着厚厚的羊毛毯,走将上去,只觉得软绵绵的。犹如走在云端一般,十分的暖和松软,令人舒服异常。
已到开膳地时间,自有美丽妙龄的青春使女轻步上前,将一道道香喷喷的美味佳肴鱼贯奉了上来,摆在案上,杨广与随从的众女在座等待了片刻,适才见到单美仙回身进来。
由于洛阳已经成为中原的危地。因此这次返回江都,杨广将皇宫之中的人员大都召唤了上船,随他东去江都,可以说,此时的洛阳皇宫。应该已经彻底的冷清下来。
“怎么了啊?”杨广瞧见单美仙的身后。并没有如期的见到傅君瑜,禁不住奇怪地问道。“君瑜她又在发脾气了吗,怎么还不跟你一起出来用膳?”
单美仙在众女诧异地目光之中,袅袅的走回杨广的身旁,叹息了一声,交给他一卷纸帛。
杨广瞧见她的神色,心中不由一沉,接过纸帛,缓缓展开,只见上面的中央正写着三个大字:“我走了!”字体粗大呆滞,在纸帛的上面,隐约的还有一些零落斑斑的水迹。
却是傅君瑜趁着在偃师停船地当儿,乘着别人不注意,悄悄的下船走了。
杨广看了又看,看了再看,面沉如水,终于,他的鼻腔里冷哼一声,随手将纸帛扔到了旁边,抬头看了一眼正自担心的诸女,淡淡地说了一声:“不用管她,我们吃饭。”
膳后,杨广一语不发,转身就走进了自己的舱房,闷闷不乐地躺到香榻之上。
片刻之后,单美仙盈盈地曼步走了进来,微微侧身,坐到榻边,凝视着杨广俊秀无匹的脸庞,良久之后,幽幽地说道:“阿摩,你怎么了?你刚才地样子,都把淑妮她们吓坏了。”
杨广倚着榻头靠坐了起来,摇了摇手,闷声说道:“没什么事,你叫她们不必多想,好生去安歇了便是。”
“你可是还在为了君瑜的不辞而别生气?”单美仙轻声问道。
杨广摇了摇头,叹声说道:“其实当日君瑜早就和我说过这事情,对此我早有预感,因此你刚拿来那卷纸帛的时候,我虽然还是有些气愤她的不辞而别,但现在也已消了。”
单美仙睁着一双清澈明媚的眼眸,迷惑地问道:“那你还怎么……”
“她现在虽然远去,但心情显然也是不好受,”杨广黯然说道,“今日一别,他日再相见面,恐怕已经是各有立场,立成不死不休的死敌了。我所心伤的,却是此事啊。”
“什么?不死不休的死敌?怎会如此?”单美仙听了不由大吃一惊,急忙问道。
杨广抬起头,平静地说道:“君瑜乃是高句丽之人,这你也是清楚。而我大隋与高句丽,日后必定还会有一场大战要打,到时候,我们之间便只会剩下仇敌的关系了。”
单美仙一怔,她没有想到,眼下天下分崩离析,烽烟四卷,诸侯并起,豪杰雄出,杨广虽然只夺回了江淮与京洛两地,但是已经有满满的信心,扫荡各路诸侯,重新鼎立大隋,并且还已经开始考虑四征高句丽这么遥远的事情了。
她的檀口张了张,想劝说一下杨广,因为现在这么糟糕的局面,就是由杨广三征高句丽而起的,虽然说,现在他已经收复回来的地盘还没有全盛时期的三分之一。
但杨广却仿佛预知她想要说些什么,伸手拦住她的话头,轻声说道:“我知道你的意思,只不过卧榻之内,岂容他人酣睡?大隋的边境,是绝对不能容许一个强盛的,充满扩张欲望的国家存在的,这是我作为一位中原的君王,所要负担起的责任。”
单美仙乃是阴葵派的杰出弟子,自幼便博览群书,以便与慈航静斋争锋,而且这数十年来身为东溟派的主持人,哪里不知这些道理,但是,两国交锋,百姓可就苦了啊。
她的心地善良,这些年在中原行走,见多了百姓疾苦,因此还待再劝,杨广却轻轻伸手,将她搂入了怀抱,微笑说道:“算了,这些事情还早着呢,不说了,不说了。”
单美仙被他紧紧抱住,回头望去,见到那边的舱门还在大开,吹弹可破的俏美脸蛋顿时泛起片片桃红,那番成熟美妇的风情,愈加妩媚动人,她的芳心之中又羞又窘,挣扎了一下,却脱不出杨广的怀抱,只好连忙舒展流云飞袖,挥袖发出一道柔风,将舱门封闭上。
杨广哈哈一笑,俯首在她耳边轻笑道:“这岂非是掩耳盗铃?”
单美仙被他说得羞不可抑,素手握拳,不停地擂击杨广的胸膛,杨广仰首哈哈大笑,转即俯身下去,寻准了她那两片玫瑰花瓣似的芳香红唇,狠狠地封堵含住。
霎时之间,单美仙的喉咙里发出了咿咿唔唔的声音,杨广贪婪的吮吸她的香舌,同时两只大手还不安分的滑入她的宫衣之内,分上下两路,孜孜不倦的摸索而去。
单美仙的娇躯曲线动人,与董淑妮这些青春少女相比,略略有些丰腴,但是更显得成熟饱满,另有一番诱人心旌的丰韵,圆润肌肤欺霜赛雪,手摸上去,仿佛绸缎般的滑腻柔软,让杨广的心跳不由加速,身心俱爽,舒服得几乎要大叫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