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石章鱼
龙渊瞪了妙婵一眼,心中暗道:“女人毕竟是女人,就算在生死关头,这张嘴巴也不愿意休息一下——wwwcn——”
妙婵美眸转了转道:“你虽然不说话,可是我知道你心中一定在骂我!”
龙渊仍然微笑不语。
妙婵突然放开手中的夜明珠,那夜明珠顺着斜坡迅速滚落下去。龙渊本想阻止,可马上就明白了她的真正用意,夜明珠的光芒仍然笼罩在他们的周围,证明他们距离下方并没有太远的距离。
妙婵道:“我去看看!”她抱着龙渊的身躯一点点向下方退去,玲珑玉体紧贴在身上蠕动的感觉让龙渊暂时忘记了所处的困境,内心的感觉蠢蠢欲动。
妙婵忽然发出一声娇呼,双手松开了龙渊的身体,娇躯向下落去。
龙渊反应神速,一把握住她的手臂,由于突然的下坠力,那柄插在斜坡上的波斯弯刀,又在金属斜面上下移了一段距离,眼看已经逼近了斜坡的边缘,假如弯刀从斜坡上脱出,两人都会落下去。
妙婵俏脸苍白道:“放开我,不然咱们都会落下去!”
龙渊用力摇了摇头,仍然坚持将妙婵向上拉起。
妙婵厉声道:“放开!”
“不!”龙渊大声怒吼道。
波斯弯刀终于脱离了金属斜面,龙渊大叫着向下落去,没等他反应过来,双脚已经落在了实地之上。
妙婵捂着小腹笑了起来,她笑得如此开心,几乎就要连眼泪都要流了出来。
龙渊这才知道这妮子刚才根本就是作出样子来试探自己,当真是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睁大双眼佯怒道:“你有毛病啊。这种时候。还开这种玩笑?”
妙婵俏皮的扬起螓首,向龙渊挥了挥粉拳道:“这是给你一个教训,刚才你从上面落下来,几乎要将我压死了!”
龙渊笑眯眯道:“我很重吗?”
妙婵点了点头:“重的跟猪一样!”
龙渊作出一幅迷惘的模样:“怎么红袖她们从未跟我说过?”
妙婵焉能听不出他话中的含义,俏脸一热。轻声啐道:“一国之君也会如此不要脸皮吗?”
龙渊哈哈大笑道:“只是觉得你受了委屈,所以说两句话暖暖你的心。”
“你会有这么好心?”
龙渊叹了口气道:“女人果然很容易记仇!”
妙婵道:“今日的事情我会记你一辈子!”
龙渊故意装出一幅恐惧万分地样子:“难不成我压了你一次,你便要转过来压我一辈子不成?”
妙婵瞪了他一眼道:“果然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不过很有这种可能!”
借着夜明珠柔和地光芒。龙渊看到妙婵美眸中的妩媚妖娆的眼波。心中不由得一荡,想起这里只有他们两人在,在内心中压抑许久的情焰噌!地冒升了起来。他的目光落在妙婵诱人地樱唇之上,突然展开臂膀想要将她抱入怀中。
妙婵从龙渊的目光之中已然猜到了他的险恶用心,娇躯一拧,已经飘落到一丈开外,娇滴滴道:“你这个无耻之徒,难道没有读过圣贤书,不知道君子不欺暗室的道理吗?”
龙渊知道自己和她地轻身功夫相差太远——wwwcn——这点色心肯定难以如愿,忽然想起他们地处境,头脑顿时清醒起来。环顾他们所处的位置,乃是一个地下石窟,低声道:“咱们还是尽快寻找出路。若是不能及时回去。一定会让他人担心。”
妙婵道:“到时候,苏红袖一定会发动整个回龙沟的人马过来寻找我们。这座兵武库只怕会被翻个底儿朝天!”她从地下拾起夜明珠向前方走去,龙渊收好波斯弯刀,快步跟了上去。
沿着前方的狭窄隧道一路前行,妙婵忽然幽幽叹了口气道:“那丫头想必就是鬼域的主人吧?”
龙渊点了点头道:“不错!”想起刚才妙婵和云瑶相斗的情景,两人无论是武功心机都是超出常人。
妙婵道:“我小看了她,想不到她竟然会使出那么狡诈的手段。”
龙渊道:“你是说,她受伤是伪装的?”
妙婵摇了摇头道:“受伤是真的,不过她是故意让我打伤她,引我追她前往那陷阱处!”
龙渊叹了口气道:“女人真是麻烦!”
妙婵瞪了他一眼道:“我又没求你跟过来,你跟我困在这里完全是咎由自取!”
龙渊道:“容小泪是什么人?”
妙婵没有回答,脸上地笑容却渐渐隐去,隧道已经走到尽头,前方有一面石门阻挡住去路。妙婵正准备搜寻的时候,忽然一个飘渺的声音传来。
“黄远!想要活命便杀了她!”
龙渊听得真切,这声音分明是云瑶所发,他向四周看了看,并没有看到云瑶的身影,大声道:“云瑶!有什么话,先放我们出去再说!”
云瑶怒道:“放你出去?说得容易,你当初答应过我什么?现在不但自己违背了约定,而且带着外人进入这里,你该不该死?”
龙渊道:“你不是答应过,只要我帮你找出杀害你家人的凶手,便将这里送给我吗?”
云瑶冷冷道:“你并没有做到!”
龙渊向妙婵悄悄作出手势,示意她寻找云瑶地藏身之处,将她拿住。
妙婵摇了摇头,她已经判断出,云瑶一定是通过通风孔之类地地方向他们说话,就算判断出她的位置,想要抓住她也根本没有任何可能。
妙婵娇声道:“云瑶,你果然好手段!”
云瑶冷冷道:“对付你这种人根本不用讲什么手段!”
妙婵轻声笑道:“你想杀我,便冲着我来。何必连累他人。不如这样,你放黄公子出去,留我在这里如何?”
云瑶声音中不含有任何感情道:“如果不是他,怎会有外人闯入禁地,你该死。他也一样!”
龙渊怒道:“死丫头!你果然够歹毒!”
云瑶道:“看在一场近邻地情面上,我给你一个机会,杀死她,我便放你出来!”
妙婵一双美眸望定了龙渊。轻声道:“与其两人都困死在这里。不如让我一个人牺牲,你杀了我吧,我绝不会怪你!”
龙渊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声震得整个隧道嗡嗡作响,过了许久他笑声方住,大声道:“云瑶,你给我听着,我这辈子最恨的就是别人威胁我!你想动手,便正大光明的过来找我!”
云瑶沉默良久。方才叹了一口气道:“你自己找死,怨不得我……”说完这句话,一切重新归于寂静之中。
妙婵美眸之中流露出一丝柔情,小声道:“你当真宁愿死也不愿意杀我?”
龙渊笑道:“少臭美了,我相信这儿一定有出路!”
两人来到那扇石门前。却见石门之上雕刻着一幅星图。
龙渊对于星象并没有任何研究。一脸茫然的看着上面地图案。
妙婵道:“是北斗七星地星象,不过其中有两个位置弄错了!”她伸手在弄错的星位上轻轻一推。那石刻的星星果然随手移动,将星位恢复到正常位置之后,听到那石门发出吱吱嘎嘎的声音,石门缓缓向上升起。
妙婵和龙渊欣喜的对望了一眼,龙渊不禁道:“果然是天无绝人之路!”
两人迅速走入其中,眼前是一个宽敞地石制大厅,他们方才向前走了几步,却听到后方轰隆一声巨响,连地面都随之震动,慌忙转过身去,却见那石门重新落下。
妙婵来到石门前,只见石门的背面光滑如镜,并没有另外一面的星象图案,惊呼道:“坏了,这是万钧石!”
龙渊看到她神情慌张,料想不会有什么好事,低声道:“什么万钧石?”
妙婵黯然道:“我听说钟隶修建的这座地下宝藏,只要有万钧石地地方便没有通路,咱们只怕彻彻底底被困在这里了!”
龙渊虽然内心慌张,可是表面上仍然强装镇定:“既然能够进来,就一定可以出去!”
妙婵叹了口气,她地叹气声还没有落下,又传来一声幽然的叹息声:“现在我便是想放你们出去,也无能为力了……”
云瑶充满伤感道:“万钧石落下,这里就成为一座坟墓!”
龙渊大声道:“那为何可以听到你的声音?”
云瑶叹了口气道:“半个时辰内,周围的通风孔便会全部封闭,你再也不会听到任何的声音,对不起,我当真没有想杀你!”她的声音中充满了内疚和忧伤。
龙渊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用力摇了摇头道:“一定有办法!一定会有办法!”
黄昏时分,仍然没有看到龙渊返回,苏红袖再也沉不住气了,她率领红袖营的五十名女兵前往隧道之中,祥贵和张方仍然候在地下兵武库的入口处,看到苏红袖,祥贵慌忙迎了上来,恭敬道:“苏将军!公子还没有上来!”
苏红袖怒道:“这么久没有上来,为何不早去向我禀报?”
张方道:“公子说过,不让任何人打扰!”
苏红袖怒视张方道:“若是公子出了什么闪失,你担待得起吗张方垂下头去,默然不语。
苏红袖道:“所有人给我听着,马上下去寻找公子,不管找到什么时候,一定要将他找到!”
祥贵小声道:“苏将军莫要着急。下面已经清理过多次。公子应当不会有事!”
苏红袖瞪了他一眼道:“他若是出了事,我第一个就砍了你地脑袋!”
龙渊在石厅内苦苦寻找出口的时候,妙婵却看着石厅内的穹顶呆呆出神,穹顶之上也刻着一幅星象图,妙婵整个人仿佛沉醉其中。
龙渊找了大半个时辰却一无所获。垂头丧气的来到妙婵身边:“看来咱们是真的遇到麻烦了!”
妙婵忽然道:“玄天宝典应当就在这里!”
龙渊不明白她说地是什么意思,轻轻拍了拍她地手臂道:“喂!咱们逃命要紧,其他地事情先放一放再说!”
妙婵走到中心石柱前,从上面将火炬抽了下来。火炬之中仍然存有油膏。虽然历经数百年,仍然没有干涸,龙渊取出火石将火炬点燃,妙婵举着火炬来到左前方地石壁旁,向龙渊伸出手去:“你的弯刀借我用用!”
龙渊抽出弯刀递给了妙婵,妙婵用刀柄小心的敲击了一下石壁,果然发出空空!的声音,她扬起弯刀全力向石壁斩去,刀影闪出。石壁被破出一个大洞。
龙渊以为她找到了出口,不禁大喜过望。凑近那破开地洞口,却感到一股阴冷的空气迎面扑来,身上不由自主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妙婵将火炬伸入破损的洞口之中,火炬并未熄灭。为了稳妥起见。她等了一会儿,方才从洞口中钻了进去。龙渊带着满怀的好奇也跟了进去,这间石室内地温度比起刚才明显低了许多,室内因为不少地方镶嵌了夜明珠地缘故,不用火炬便可看清其中的情景。
石室的正中放着一具水晶棺椁,整个室内冷气森森,让人从心底感到一丝不祥的感觉。
龙渊搓了搓双手道:“妙婵,这儿好像是个墓穴!”妙婵缓步向水晶棺走去,龙渊只能硬着头皮跟了过去,却见水晶棺中,端端正正躺着一位美丽少妇,她的身边摆满鲜花,虽然经历了不少岁月,她的容貌仍然如同生前一般动人,如果不是躺在棺椁之中,龙渊一定认为她只是在熟睡。
妙婵恭恭敬敬在棺椁前跪了下来,跪拜三次之后,轻声道:“妙婵不肖,多有得罪!”
龙渊隐约已经猜到,妙婵今日是有备而来,她对这座地下兵武库的了解要远远超出自己的想像,想到这里,内心不由得稍稍放宽,她既然能够找到这里,想必自有出去的办法,自己只要牢牢跟着她,应该可以重见天日!
妙婵地手掌贴在冰冷的水晶棺椁之上,摸索出上面的图案。举起火炬仔细观察良久,这才将火炬交到龙渊的手中,低声道:“你帮我好好拿着!”
龙渊道:“我陪你来到这里,你总要告诉我一些事情!”
“有些事,还是知道的越少越好!”妙婵从腰间解下一个锦囊,打开锦囊,其中装着不少夜明珠,她将夜明珠逐一镶嵌在棺椁外面地星空图之上。做完所有地事情,那棺椁开始向右侧移动,棺椁下方升腾起一团白色的寒气,等到寒气散去,看到下面有一个纯金铸造地盒子。
龙渊心中暗道:“想来这就是妙婵要找的东西!”
妙婵俏脸之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她伸手将盒子捧起,小心拿到一旁地面上放下,然后从棺椁之上将夜明珠重新取出,水晶棺椁又缓缓移回原位,一切看起来都如同刚才一样,没有任何的变化。
妙婵在棺椁前重新跪了下去,表情虔诚,双手合拢在一起,樱唇微动,默默诵念着什么,应当是安慰着死者的亡灵
龙渊虽然心中无比好奇,可是看到妙婵表情凝重,也不好轻易出言打扰,等到妙婵祈祷完毕,她回到那纯金的盒子面前,盒盖之上也用宝石镶嵌出星空图案——wwwcn——
龙渊已经猜到这图案一定暗藏着某种密码,只有将之排列出正确的顺序,才能将盒子打开。
妙婵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美眸之中闪烁着晶莹的泪光,芳心中默默道:“我做到了,我终于做到了!”她的双手放在盒盖之上,却想起龙渊仍然在一旁站着,轻声道:“这里不需要你,可否回避一下!”
龙渊无奈的摇了摇头,自己好歹也跟她同甘共苦,找到宝物之后居然将自己一脚踢开,想必其中收藏的就是什么玄天宝典,龙渊虽然好奇,可是对这类宝典秘籍也没有太多的兴趣,转身走向远处。
妙婵迅速将盒盖上的宝石移动,只听到喀嚓喀嚓声响不断,那盒盖之上的图案迅速变幻,最终形成了一个众星拱月的图案,纯金宝盒缓缓开启。
宝盒之中存放着一面小小的狮首盾牌,虽然历经年月,却仍然闪烁着耀眼的光泽,妙婵轻轻咬了咬樱唇,手指轻抚盾牌上方的轮廓,感受着冰冷的金属质感。抚摸良久,方才小心翼翼的拿起盾牌,翻转盾牌,盾牌的背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字迹,并不是汉字,而是梵文。妙婵将盾牌收好,此时方才留意到宝盒的底层还有一幅星空图,她秀眉微颦,暗忖道:“难道下面仍有夹层?”据她所知刻有玄天宝典的盾牌只有一面,难道刚才那面盾牌只是赝品?
妙婵仔细看了看那星空图,跟盒盖之上的星图没有任何分别,她按照刚才的步骤移动上方的宝石,过了许久都没有任何动静,就在她迷惑不已的时候。突然听到喀嚓一声,金盒的底层分裂开来,几点寒光倏然向她的胸口射去。
妙婵第一时间反应了过来,娇躯向后方仰起,可是她距离宝盒实在太近,加之事发猝然。根本无法避过这突然触发地机关,胸口处感到一阵剧痛,发出一声娇呼,整个人摔倒在地面之上。
龙渊听到她的叫声,顿时意识到不妙,第一时间冲到妙婵的身边。却见妙婵俏脸苍白,牙关紧闭,光洁的额头上因为疼痛顷刻间布满了细密的汗水。
龙渊顾不上去看宝盒,展臂将妙婵抱入怀中,剧痛让妙婵的娇躯不住瑟瑟发抖。龙渊大惊失色道:“究竟伤在了哪里?”
妙婵痛地无法说话,龙渊向地面上望去,却见地上仍然散落着几根细针,寒光闪烁,通体透明,想来便是这种细针射入了妙婵的体内——wwwcn——
龙渊小心将细针捻起,细针遇到他的手指。瞬间便被他的体温融化。
妙婵的创痛缓解了一些,喘了口气,虚弱道:“冰魄断魂针,射中了我的胸口……”
龙渊关切道:“让我看看,能不能取出来!”
妙婵瞪了他一眼,她伤在右乳,龙渊虽然没有存心不良的想法,可是也不能当真解开胸怀直接面对。
龙渊看到她的眼神顿时明白了她的意思,低声道:“我可没有存心不良的想法,只是想看看你地伤口。这冰魄断魂针是不是有毒?”
妙婵神情黯然道:“冰魄断魂针进入体内便会融化,此刻已经融入我的血液之中,看也没有任何的意义!”
龙渊咬了咬下唇,心中生出一股不祥的感觉,充满愤怒道:“不知是什么人如此卑鄙,竟然设下了这么阴险的圈套害人!”
妙婵淡然笑道:“这件事怪不得别人,怪只怪我心中只想着玄天宝典,而忽略了其他的事情,加上我不认识梵文,所以才会误中机关!”她轻轻拍了拍一旁的护盾。轻声道:“我此时方才明白……这护盾是用来阻挡冰魄断魂针地!”
龙渊心中一阵恻然,握住她的柔荑,只觉着她的体温这一会儿又下降了许多,慌忙道:“这里太冷,我抱你出去!”
妙婵仍然惦记着玄天宝典。轻声道:“你扶我过去。我要将玄天宝典拿走!”
龙渊苦笑道:“什么玄天宝典,也不至于看得比性命更加重要!”他将外袍除下披在妙婵的身上。走了过去,抽出波斯弯刀,在金盒上拨动了几下,确信不会触发机关,这才凑了过去,果然看到夹层之中有一卷用油布包裹的东西,他小心将那卷东西拿起,回到妙婵身边,交到妙婵的手中,妙婵脸色变得越发苍白,原本娇艳鲜红的樱唇也变成了乌紫色。
龙渊抱起她的娇躯,回到刚才的石厅之中,比起棺椁所在的地方,石厅内要温暖许多。
妙婵无力地靠在石壁之上,解开油布,其中现出一个卷轴,龙渊好奇的凑了上去:“这便是玄天宝典?”
妙婵点了点头,冰魄断魂针此刻已经融入她的血液之中,她的身体酸麻无比,连说话的力量都没有了。龙渊展开那卷轴,首先看到的便是一个裸女的图形,不禁啊!地惊呼了一声,妙婵俏脸也是微微一热,看到那裸女的身上绘满经络穴道,小声道:“我也不瞒你,这玄天宝典……本是一个极其厉害的武功心法……”
龙渊对武功秘籍的兴趣并不大,点了点头道:“原来你费尽千辛万苦想要找得就是这件东西!”他将玄天宝典重新卷好,放入妙婵随身地锦囊之中,微笑道:“东西已经找到,我昔日对你的承诺总算完成了!现在是不是考虑一下,如何才能离开这个地方?”
妙婵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这里所有通往外界的道路都已经封死,只怕我们唯有死在这里了!”
龙渊愕然道:“难道你这么辛苦来到这里便是为了死吗?”
妙婵惨然笑道:“我并不想死,可是看起来已经没有其他的选择……”她歉然望着龙渊道:“我心中感到最对不住的就是你,如果不是我,也不会连累你和我一起困在这里。”
龙渊一颗心顿时变得冰凉,如果妙婵说得都是真话,那么他只怕要不明不白地死在这里了。想到这里,感觉到空气也似乎变得污浊了许多,一种令人烦躁地窒息感充满了他的内心,龙渊霍然站起身来,向水晶棺椁所在地秘洞内走去,不到最后一刻。他决不会放弃自己地希望。
妙婵道:“那里的一切都是用东海寒玉雕琢而成,所以气温很低。”
龙渊低声道:“我所关心的只是能否找到出路!”
妙婵道:“死者为大,你绝不可打扰了她的英灵!”
龙渊看了看妙婵,声音低沉道:“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下,我去看看,也许能够找到出路!”“怎么回事?”苏红袖率领几十名手下将地下兵武库搜了几遍,却没有发现龙渊的身影,芳心中完全被不祥的感觉所笼罩。
张方也是一脸惶恐,主公在他地管辖内突然失踪,自己肯定是责无旁贷。
秋棠带领另外几名红袖营女兵来到妙婵的面前。低声道:“将军,没有找到主公和那名女子!”
苏红袖咬了咬下唇,目光落在张方的身上,一颗黄豆大小的汗珠顺着张方的额头留下,他忽然双膝跪地,颤声道:“属下失职,请将军责罚!”
苏红袖目光凛然。一字一句道:“我不想追究任何人的责任,我只要公子平安!”她想了想,大声道:“张方,集结你属下的士兵继续在这里搜索,我去鬼域看看!”
秋棠道:“我跟将军一起过去!”
苏红袖摇了摇头道:“今次是我去求人,若是带着兵马过去,岂不是有失礼节?”云瑶身穿白色长裙,站在火一般娇艳的山茶花丛中,俏脸却显得有些苍白,她伸出纤手折下一支山茶花。在鼻翼前嗅了嗅,然后心烦意乱的将山茶花揉碎,任凭花瓣一片片随风飘落在地上。
身后响起佘婆婆的咳嗽声,云瑶慌忙转过身去。
佘婆婆有些怜惜地看着她的双眸道:“你有心事?”
云瑶摇了摇头,美眸之中荡漾的泪光却将她此刻复杂的内心暴露无遗。
佘婆婆叹了口气道:“万钧石已经落下,纵然我们想放他出来,也没有任何的可能,此事怪不得你,只怪他不该卷入咱们的事情!”
云瑶垂下螓首,两颗晶莹的泪珠儿随着花瓣飘然落下:“我……害了他……”
佘婆婆暗自嗟叹。从云瑶此刻地表现来看,她对龙渊这位近邻并不是简单的内疚。她轻声道:“苏红袖要见你,你想不想和她见面?”
云瑶犹豫了一下,终于下定了决心道:“我去见她!”
苏红袖坐在竹楼内等了许久,虽然她此刻的内心异常焦躁。可是表面上仍然保持着应有的克制和冷静。
云瑶缓步走入竹楼之中。清丽绝伦的俏脸之上带着浅浅的笑容,她笑得如此无邪。宛如一个邻家的小妹,让人丝毫感觉不到她的心机和狠辣。
“什么风将你苏大将军吹到我这里来了?”
苏红袖开门见山道:“今日我过来找你,是想求你帮我一个忙!”
云瑶从得知她前来鬼域,便已经猜到她的目的所在,淡然笑道:“我一个乡野人家地少女,又有什么地方可以帮助你苏大将
苏红袖早已对云瑶的态度有了心理准备,她黯然道:“黄远失踪了!”
云瑶轻轻哦了一声,随即又道:“他没来我这里,苏将军可以去别处找了!”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眼前却不由得浮现出龙渊灿烂开朗的笑容,芳心中没来由感到一丝酸涩难言的感觉,目光竟然不敢和苏红袖对视,慌忙转向窗外。
苏红袖观察入微,虽然云瑶脸上的忧伤稍纵即逝,却仍然被她敏锐地把握到,她心中暗道:“难道云瑶知道龙渊的下落?”心中虽然这样想,可是嘴上却无法道破。真诚道:“他和一位朋友今日午间从隧道进入了兵武库,至今仍然没有返回,我刚才带领士兵前去搜寻,可是搜遍了整个地下兵武库,都没有找到他们的下落,我们的人一直守在入口处,并没有看到他们离去。”
云瑶故意装出惊奇万分的样子:“好端端地,两个大活人怎会突然消失了?”
苏红袖充满忧伤道:“我担心他又不小心触发了地下的机关,所以才过来求你,云瑶姑娘念在咱们一场近邻的面子上,帮我这个忙如何?”
云瑶目光一凛道:“我为何要帮你?”
)苏红袖低声道:“我知道自己过去曾经开罪过你,云瑶姑娘若是恨我,要打要骂,我苏红袖绝不皱半分眉头,我只求你帮我找到公子的下落,若是他出了什么事情,我……也无法独自活在这个世上——wwwcn——”苏红袖说到动情之处,眼圈儿微微有些发红。
云瑶叹了口气道:“你又何必在我面前说这番话,好吧!我可以帮你找他,不过要看你苏将军有没有诚意!”
苏红袖道:“如何才叫有诚意?”
云瑶道:“很简单,你跪在我的面前向我说对不起!”
苏红袖用力咬了咬下唇,明眸之中充满了愤怒的光芒。
云瑶冷笑道:“怎么?你口口声声他对你如何重要,连这一点都不肯为心上人做吗?”
苏红袖点了点头,屈膝向云瑶跪去,云瑶却伸手拦住她道:“苏红袖,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他根本就没有什么事情,你这一跪岂不是冤枉?”
苏红袖淡然笑道:“为公子做任何事都值得!”
云瑶一颗芳心猛然颤抖了一下,苏红袖语气虽然平淡可是其中却蕴含了怎样的深情。她冷冷道:“你虽然愿意跪,可是我却受不起!跟我来,我帮你找他!”龙渊在冰冷的室内找了半天,却没有找到任何可能的出口,只能垂头丧气的回到妙婵身边,妙婵调息之后,似乎恢复了一些,轻声笑道:“都告诉你,我们出不去了!”
龙渊紧挨着妙婵的身边坐下,妙婵悄悄向他望去,从他的双目中仍然没有找到任何的绝望和颓丧。忍不住小声道:“你不担心吗?”
“担心什么?”
“担心我们永远出不去,担心我们死在这里?”
龙渊的唇角居然露出了一丝笑容:“没到那种时候,我不相信自己会这么容易死,在我完全绝望之前,我仍然会寻找逃生的机会!”
妙婵道:“所有地通风孔道已经关闭,咱们在这里至多还有两日两夜可活。一旦这里的空气用尽……”
龙渊站起身来,他刚才坐下是为了短暂休息恢复刚才损耗的体力,大声道:“不是还有两天两夜吗?”不到最后一刻,他决不会放弃希望。
妙婵望着龙渊的背影,俏脸之上流露出神秘的微笑。
龙渊里里外外搜索了三遍之后,再次回到妙婵的身边,只见妙婵脸色苍白地可怕,抓住她的柔荑,发觉她的体温低的吓人,关切道:“怎么了?”
妙婵牙关微颤道:“我……好冷……”
龙渊展开臂膀将她的娇躯紧紧拥入怀中:“怎样?”
妙婵颤声道:“只怕……我……我要死了……”
龙渊心中生出一股难言的酸楚。他用力摇了摇头道:“不可以,你将我带到这里,便应该带我出去,否则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妙婵充满内疚道:“都是我害了你……若是还有来世,我……我一定补偿……”话未说完,螓首一偏,竟然昏迷了过去。
龙渊大声呼唤她的名字。捧起她的俏脸,看着她毫无血色的容颜,心中忽然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孤独和恐惧,若是妙婵就此离去,自己将独自在这与世隔绝地地下静待死亡,那将是怎样的痛苦。
他摸了摸妙婵的脉息,虽然微弱可是仍然存在,慌忙将妙婵放下,然后大步冲向石柱前,将石柱上的四支火炬全都取了下来。拿出火石点燃。
然后紧紧拥抱着妙婵,用身体的温度和火焰的热力呼唤着妙婵。过了好半天,妙婵方才悠然醒转,看到面前燃烧的三支火炬,惊声道:“你可知道,火焰会加速燃尽这里地空气!”
龙渊点了点头:“我不在乎!”
妙婵美眸之中荡漾着晶莹的泪光:“我们的时间只怕已经不多了!你恨不恨我?”
龙渊摇了摇头,充满柔情道:“我从未恨过你,对你只有喜欢!”明白自己已经逃不出去,藏在心中许久的话也畅快淋漓的说了出来。
妙婵美眸中流露出一丝羞涩,她喘了口气道:“因为我。你无法……重整河山……因为我……”
龙渊拥紧了妙婵的身子,低声道:“如果上苍一定要我死,能够和你相拥死去是我最好的归宿!”
妙婵可爱的鼻翼轻轻翕动了一下,竟然流下泪来。她在任何人前从未流露出如此的真情,今日在生死存亡的时刻听到龙渊地真情表白。芳心中矜持许久的防线终于被完全扯开。她双臂搂住龙渊的脖子,俏脸埋在龙渊的胸前无声啜泣起来。
龙渊慌忙劝她。谁成想越是劝她,她哭得越是大声,龙渊只能任凭她在自己的怀中宣泄着心中悲伤的情绪。龙渊绝不甘心就这样死去,在死亡真正来临以前决不会放弃自己的努力,然而他不会将这番话告诉妙婵,他害怕这句话会加重妙婵心中的歉疚,他是男人,理当照顾到身边人的感受!云瑶停下脚步,指向前方被封闭的石门道:“这里一定有人进去过,触发了机关,七块万钧石全部落下!”她当然知道事情地真相,可是当着苏红袖的面不好直说——wwwcn——
苏红袖惊慌道:“你是说他们被困在了里面?”
云瑶摇了摇头道:“我可没有这样说,不过这里是禁地,从没有人可以进去过,万钧石只要落下,便是一只蚂蚁都无法从里面爬出来。”
苏红袖的俏脸顿时失去了血色。她充满祈求的目光盯住云瑶道:“当真没有办法吗?”
“如果他们在里面,只怕没有活命的机会!”
苏红袖咬了咬樱唇,一字一句道:“我马上集合人马,一定要凿穿这里!”
云瑶叹了口气道:“没用地,万钧石落下地时候所有通风口都会被关闭,里面地空气最多只够维持两个日夜。也许还会更少……”她停顿了一下黯然道:“就算你集合所有人日夜不停地开凿这里,想要打穿一个孔洞也要半个月的时间,到时候……”她话没有说完,意思已经再明白不过。
苏红袖的目光坚定不移:“公子不会丢下我!”妙婵终于止住哭声,抬起头,俏脸之上犹自挂着两颗星辰般迷人的泪珠儿,龙渊伸手为她抹去泪水,轻声道:“别哭了,咱们还有时间,我再去看看!”
妙婵知道他仍然不愿放弃。小声道:“我跟你一起去!”
龙渊道:“里面冷得很,还是我自己过去!”
妙婵紧紧搂住他的臂膀道:“不要丢下我,我担心你一离开,我便会再也见不到你,若是我死了……你又不在我地身边,我该会怎样害怕,怎样的孤独!”
龙渊用力抿了抿嘴唇。看着妙婵楚楚可怜的目光,用力点了点头。
龙渊背起妙婵重新回到水晶棺椁之前,轻声道:“我已经里里外外搜索了好几遍,只有这里没有好好查看过了!”
妙婵黯然道:“你终究还是要打扰她!”
“她是谁?”
妙婵沉默了下去,过了一会儿方才道:“钟隶的妻子安寻樱!”
龙渊忽然想起妙婵也是姓安,难道她和躺在水晶棺椁内的安寻樱有着某种不为人知的关系?越想越是大有可能,如果是外人,怎能对这里的一切如此熟悉?
龙渊道:“你是他们的后人?”
妙婵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轻声道:“你放我下来!”
龙渊将妙婵放了下来,搀着她重新来到棺椁前。妙婵按照刚才的步骤将水晶棺椁移开,下方重新现出洞口,做完这一切妙婵已经用尽了全力,娇躯靠在龙渊地身上,无力道:“你去将那个金盒拿来,将这些东西原样放回去!”她将那卷轴和盾牌交给龙渊。
龙渊不禁暗自奇怪,妙婵费尽千辛万苦方才得到这两样东西,转眼间又要放回去,之前的努力岂不是白费?可是转念一想,若是他们逃不出去。只能被困死在这里,玄天宝典对妙婵自然没有任何用处。
他应了一声,将两样东西按照原样放回,然后将金盒放回原来的地方。
妙婵休息了一会儿,等到略微恢复了一些体力。轻声向龙渊道:“带我去另外一侧!”
龙渊将妙婵抱到水晶棺椁的另外一侧。那一侧也有一幅星空图,妙婵伸手移动了几颗星位。令人惊奇的一幕发生了,那水晶棺椁竟然缓缓向下沉去,露出一个长方形的坑洞。
妙婵道:“沿着棺尾的洞口一直向前走,也许可以找到出路!”
龙渊心中暗喜,妙婵果然早就知道出路,刚才只不过是故意欺骗自己,转脸向妙婵看去,只见她双目又已经闭上,气息变得微弱,原本心中对她欺骗自己地那点怒气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他背起妙婵,跳了下去。沿着棺尾露出的狭长洞口走了进去。
火炬映照出周围的情形,两旁都是石壁,向前行走了五十余步,却听妙婵道:“右侧有个虎头扳手,你拉下去!”
龙渊转身望去,果然看到右侧墙壁接近穹顶处有一个拳头大小的虎头扳手。他伸手将虎头扳手用力搬下,只听到身后发出轰隆隆的声响。
龙渊担心这条甬道随时坍塌,不由得加快了行走的步伐。
妙婵道:“刚才是封闭墓穴的机关,日后……再也不会有人进去了……”
龙渊道:“你这丫头骗得我好苦,既然早就知道这条道路,为何刚才要作出如此绝望地模样?”
妙婵的俏脸无力地附在龙渊的肩头,轻声道:“刚才我当真不想活了,可是想到我一个人孤零零的留在那里着实害怕,所以才想让你留在那里陪我!”
“嗬!你果然够歹毒!”
妙婵温婉笑道:“可是……你这混蛋偏偏说了那么暖人心的话,弄得人家心中好不感动。所以又打消了想死地念头!”
龙渊自然不会相信她说得会是实话,刚才妙婵摆明了是戏弄自己,又走了百余步,感到前方有冷风吹来,手中火焰扑闪了几下。
妙婵道:“再走便会入水了……”说到这里她再也支撑不下去,伏在龙渊的背上陷入昏睡之中。
龙渊感到她冰冷的俏脸紧贴在自己的颈部肌肤之上,心中担心到了极点。妙婵被冰魄断魂针射中绝不是作伪,不知她能否支撑下去,正在思绪起伏之时,足下已经踏入水中,向前走了百余步,水面已经漫到他的颈部,再走就会潜入水中,龙渊担心妙婵在昏睡中被水呛入胸腹,慌忙将她唤醒。
妙婵强行打起精神,将夜明珠递给龙渊道:“游出这条水道。就可以抵达小湖之中,浮上去我们就可以脱困……”
龙渊点了点头道:“你能够坚持住吗?”
妙婵虚弱笑道:“你还活着……我当然不舍得一个人死……”
龙渊深吸一口气后,带着妙婵向水中潜游而去,龙渊的水性不弱,利用夜明珠地光芒照亮这条水下甬道,一口气向前游了二十多丈,终于顺利离开了这条甬道,他向妙婵望去,却见妙婵美眸睁得很大,似乎已经无法坚持下去。慌忙凑到妙婵唇边,吻住她的樱唇,将口中的空气渡入她的檀口之中,两人地身体在水中缓缓升腾而起,彼此地目光久久凝视。妙婵地目光显得如此凄迷。不知笼罩的是水汽还是泪水。
龙渊和妙婵同时从水面浮出,两人长吸了一口清新地空气。龙渊挥动右臂从心底发出一声快意的大吼,妙婵深情看着龙渊,即使在濒临死亡的时候,龙渊都没有流露出任何地沮丧和绝望,天下间又有什么可以难住他呢?
龙渊带着妙婵游到岸边,两人周身都已经湿透,此时已经是深夜,月朗星稀,山野之中不时传来阵阵野兽的嚎叫,龙渊依稀分辨出这里应当是回龙沟附近的流云湖,从这里并不能直接前往回龙沟,而是要绕过两座山,方可抵达回龙沟的南部入口。
转身望去,妙婵已经蜷曲着躺在草地之上,娇躯因为寒冷不住瑟瑟发抖。
龙渊慌忙从周围寻来树枝,利用火石在草地上点燃一堆篝火,扶起妙婵来到火堆前坐下,身上的衣服在篝火的烘烤下很快便干透,妙婵靠在龙渊的肩头已经睡去。
龙渊小心让她躺在自己的双腿之上,无意中却发现妙婵随身的锦囊落在一边,锦囊露出黄色油布的一角,龙渊悄悄将油布抽出,却见油布之上拓着密密麻麻地奇怪文字,分明是那面护盾之上的梵文。龙渊的头脑顿时清醒过来,原来妙婵已经将护盾上的文字拓下,难怪她又将护盾和卷轴放了回去,此女的心机着实厉害,即便是和自己共同经历了生死之后,仍然不肯向自己说出实情,龙渊不禁暗自苦笑,却不知妙婵跟自己所说的话究竟有几句可以相信?
睡梦的妙婵发出轻声的呻吟,龙渊看着她苍白的俏脸,心中又是生气又是怜爱,他小心将油布塞入锦囊之中,悄悄看了看其中。除了这块油布并没有其他的东西,龙渊暗忖道:“自己分明看到她将卷轴放了回去,如果说那卷轴才是真正地玄天宝典,妙婵自然不会轻易放弃,难道这满篇的梵文才是玄天宝典,又或是妙婵趁着自己寻找出口地时候将那卷轴记了个清清楚楚?”
龙渊摇了摇头。反正他对这玄天宝典没有什么兴趣,更没有将之据为己有的心思,不过想起妙婵对自己如此提防,心中不免感到有些难过。
半夜的时候,妙婵却又忽然发起烧来,她不时说起了胡话,龙渊扯下自己地衣袖,用湖水沾湿了为她擦拭额头。
妙婵似乎陷入一个惊恐地梦魇之中久久无法醒来,惊声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她双手用力的抓住龙渊地大腿,指甲都深深陷入其中。抓得龙渊痛得大叫起来。
远处四条身影向他们的位置迅速围拢而来。
龙渊霍然警觉,抽出腰间弯刀站起身来,却见四名脸上画着奇怪图案的黑衣男子手握长刀站在那里。龙渊大声道:“什么人?”
那几名男子显然误会了龙渊的举动,为首一人愤然道:“你想对这位姑娘做什么?”
龙渊这才明白,他们几人八成将自己当成了采花大盗。他笑道:“几位兄弟误会了,她是我的妻子!”
几名男子打量了龙渊一眼,其中一人冷冷道:“深更半夜。将一个弱女子劫持到荒山之中,分明不安好心,兄弟们,抓他去见公主!”
龙渊摆了摆手道:“我叫醒她说给你们听!”他摇了摇妙婵的香肩,谁成想妙婵非但没有醒来,反而尖声叫道:“不要杀我……”
几名男子这次可是听得清清楚楚,那为首男子怒道:“无耻淫贼,今日定然要了你的性命!”他挥舞手中长刀率先向龙渊冲了上去。
龙渊当真是哭笑不得,没想到在这荒山野岭居然会遇到这帮糊里糊涂的家伙,眼前只有硬着头皮跟他们大战一场。他抽出波斯弯刀。闪电般迎向对方长刀,双刀交错,只听到噌!地一声,对方长刀被他斩成两段。几人看到龙渊手中刀如此锋利,都是一怔。
那为首男子道:“对付这种淫贼咱们不需要讲什么公平,兄弟们一起上!”
龙渊怒道:“她是我妻子,要怎样说你们才肯相信?”
此时从周围树丛中又涌出六名黑衣人他们手中全都拿着弓箭,寒光闪闪的镞尖瞄准了正中的龙渊。
一个愤怒地女声道:“放下弯刀,将她交给我们!”
龙渊只觉着这声音听起来无比耳熟,转身望去。却见身后站着一名身穿红色武士服的少女,头戴银色发冠,在月光下闪烁着明晃晃的光芒,她柳眉倒竖,美眸圆睁。一张可爱的樱唇撅起显然是愤怒到了极点。可是当她看清这个淫贼的真正容貌之时,樱唇不由得张大。俏脸之上充满了错愕之色,惊声道:“黄远!”不用问这少女正是从苗疆翡翠关前来和龙渊相会的七公主喋露。
龙渊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喋露,欣喜万分道:“喋露!哈哈,遇到你就好了!”
周围卫兵看到公主认识这个淫贼,而且很快又意识到这个淫贼就是七公主未来的夫婿,一个个悄悄退了下去,这可不是他们能够管得了地。
喋露看了看龙渊又看了看躺在地上昏迷的妙婵,恨恨点了点头道:“好啊!难为我在翡翠关日夜想着你,你却在这里和人家风流快活!”
龙渊当真是百口莫辩,上前牵住喋露的纤手,却被喋露一把甩开,龙渊道:“你听我解释!”喋露怒道:“你跟她到底是什么关系?”
此时妙婵居然醒来,美眸看了看喋露,脸上露出一丝诱人的微笑道:“黄远,人家小姑娘问你,你便将实话告诉人家嘛!”
龙渊瞪了妙婵一眼,这妮子身受重伤仍然不忘添乱。
喋露怒道:“谁是小姑娘?不怕告诉你,我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
妙婵看了看龙渊,龙渊尴尬一笑。妙婵故意叹了口气道:“黄远啊黄远,这就是你的不是了。既然你已经有了妻子,为何从没有在我面前提起过?”
龙渊苦笑道:“你有完没完!难不成你一定要挑唆喋露将我杀掉方才甘心吗?”
妙婵娇滴滴道:“那我怎么舍得……”她受伤后身体毕竟虚弱,说完这句话不得不喘息起来。
喋露并非毫无心机之人,已经觉察到妙婵是故意这样说,轻声道:“杀不杀他是我们两夫妻自己的事情,跟外人无关!”
妙婵点了点头。轻声笑道:“小姑娘果然聪明……”说到这里她发出一连串的咳嗽,险些背过气去。
喋露凑到她面前道:“你受伤了?”
龙渊道:“发烧了!”
“我又没问你!”喋露瞪了龙渊一眼道。
龙渊知道她仍然在生自己的气,笑道:“妙婵喜欢开玩笑,你千万不要当真!”
喋露轻声道:“穿的这样单薄,不生病方才奇怪呢,去我营帐休息吧!有什么事情,天亮了再说!”
妙婵居然痛痛快快答应了下来:“那就麻烦妹子了!”
龙渊带着妙婵来到喋露地临时营地,喋露将妙婵带回自己地营帐安歇,安顿停当之后,走出营帐。却见龙渊仍然守在外面,忍不住瞪了他一眼道:“是不是担心我加害你的小情人啊?”
龙渊笑道:“七公主心地善良蕙质兰心,怎么会干这种卑鄙的事情!”
喋露啐道:“你就是嘴巴会说!”推开龙渊向远方走去,龙渊慌忙跟了过去,抓住她的手臂道:“这么晚了,你去哪里?”
“要你管我?明日我便返回翡翠关,再也不会让你心烦了!”
龙渊苦笑道:“你还在生我气?她刚才是故意气你。你……”
喋露忍不住嗤!地一声笑出声来,龙渊这才知道她是故意做样子给自己看,展臂将喋露揽入怀中,喋露推开他道:“守卫还在那里!”
龙渊依依不舍的放开了喋露,喋露牵住龙渊的大手,带着他向为他准备好地营帐走去,两人走入营帐,喋露便扑入龙渊的怀中,扬起俏脸,娇滴滴道:“吻我!”龙渊的热吻宛如雨点般落在喋露地俏脸之上、玉颈之上。最终吻住她的樱唇,直到吻得喋露就要喘不过气来,方才将她放开。
喋露紧紧抱住龙渊的身躯,小声道:“我好想你,自从你离开翡翠关,我没有一天不在想你!”
“我也是!”龙渊充满爱意的挑起她的下颌,轻轻在她地樱唇上又吻了一记。
喋露道:“我知道她刚才是故意说话气我,我才不是什么小姑娘,人家是你地妻子,从她看你地眼神之中。我便知道,她心中和我一样有你,她是羡慕我方才那样说!”
龙渊轻声道:“你当真不生我地气!”
喋露摇了摇头道:“我爱你还来不及,又怎会生你的气?”
一句话顿时勾起了龙渊心中的万种柔情,他拥住喋露的娇躯。大手探入她的裙中抚摸着这久违的玲珑玉体。喋露被他抚摸地娇躯发颤,捉住他那只可恶的大手道:“不可以……我不可以离开太久。她好像是中了毒,需要有人照顾!”
喋露这样一说,龙渊的头脑顿时清醒过来,心中暗叫惭愧,妙婵仍然生死未卜,自己却贪恋肉欲,实在是罪不可恕,他稳定了一下心神道:“喋露,妙婵对我有恩,你帮我照顾好她!”
喋露点了点头道:“不用你说,我看得出来……”
龙渊担心离开回龙沟太久,让苏红袖他们担心,翌日天蒙蒙亮便催促喋露启程,妙婵的体温虽然渐趋正常,可是整个人仍然昏昏欲睡,精神显得萎靡不振——wwwcn——
按照他们的速度,至少要五个时辰之后才能抵达回龙沟,喋露让两名手下武士先行前往回龙沟,通报龙渊平安的消息,让那里的人能够尽快放下心来。
看到喋露做事有条不紊,调配得度,龙渊倍感欣慰,微笑道:“一段时间不见,你长大了许多!”
喋露啐道:“我过去很幼稚吗?”
龙渊看了看四周,低声道:“你误会了,我是说……那里长大了许多!”他的目光落在喋露的胸前双峰之上,喋露一阵脸红心跳,芳心中却甜丝丝的极为受用,轻声骂道:“你果然不是个好东西!”
龙渊微微一笑,看着喋露薄怒轻嗔的诱人模样,恨不能将她揽入怀中恣意爱怜,柔声道:“从翡翠关过来,这一路辛苦吗?”
喋露小声道:“心中想着就要可以见到你,再辛苦也不怕!”
龙渊心中一阵感动,自己何德何能,让这帮红颜知己对自己如此情深,日后他定然要加倍的爱护她们,方才能够对得起这份深情。
喋露道:“我大哥听说你要和吐蕃人开战了!”
龙渊点了点头道:“不错!”喋露道:“大哥正在动员武士,过两日四哥就会率领五百名勇士前往西川边境帮助你!”
龙渊笑道:“谢谢你大哥了,不过我倒想他重点帮我盯住大理!”
喋露微微一怔:“大理国也要向你出兵吗?”
龙渊皱了皱眉头道:“现在还无法断定,不过种种迹象表明。他们有趁着我出兵西川的时机,入侵西川的想法。”
“段洪基真是卑鄙!”
龙渊道:“此时最正常不过,西川是一块肥肉,每个人都想吃上一口。”
喋露娇笑道:“你这话说得实在太过绝对!我大哥可没有这样的想法!”
龙渊道:“那是因为我有个好老婆,如果不是因为你地缘故,只怕我那个大舅哥八成会成为我的仇人!”
山谷中洒满了喋露银铃般的笑声。
“爹!”虚翰良气喘吁吁的走入内堂之中,虚无我正在和孙女虚慧妍下棋,他落下棋子后抬起头道:“什么事情急成这个样子?”
虚翰良看了看女儿,虚慧妍起身道:“既然爹和爷爷有事情要说。我还是先回避一下!”
虚无我道:“你留下,咱们自家人怎会有什么回避之说?”
虚翰良道:“爹,我刚刚发现一笔账目,涉及到大宗的军需调配!”
虚无我淡然笑道:“蓝循即将攻打康都,大王调动军需也实属正常!”
虚翰良道:“不过这笔物资乃是运往西边!”
虚无我白眉紧紧皱起,虚翰良又道:“我查了查这批物资的最终去路,乃是运往芙城!”
虚无我将手中的棋子丢下,缓缓站起身来,来回踱了几步——wwwcn——低声道:“梁靖是想借刀杀人啊!”
虚翰良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
虚慧妍惊声道:“梁靖送给芙城军需物资,是不是想利用他们趁着吐蕃入侵之际大举入侵西川?”她最为关心的就是龙渊,考虑问题自然站在龙渊地立场之上。
虚无我淡然笑道:“如果我没猜错,,这个主意一定是丘朗想出来的!”
楚王梁靖此刻正和丘朗相对饮茶,梁靖呵呵笑道:“丘朗啊丘朗,每到关键之时。我能够倚重的只有你!”
丘朗谦然笑道:“姨丈!我这次之所以日夜兼程回来见你,就是知道你一定遇到了难题!”
梁靖道:“我还以为你故意躲着我呢!”
丘朗道:“姨丈,上次丘朗之所以反对您过早立国称王,全都是为了梁氏的将来着想,绝没有和姨丈对抗的意思。”
“我明白!放眼整个楚国之中,我最信任的人就是你,怎会当真生你的气!对了,轩宇在你军中最近怎样?”
丘朗微笑道:“按照姨丈的意思,我给了他不少的苦头,现在他已经不像过去那般锋芒毕露!”
“什么锋芒毕露。趾高气扬才对,这个不肖地东西,除了惹事便没有什么其他的本事,如果继续这样下去,我如何放心将江山交给他!”
丘朗笑道:“姨丈不必担心,我相信轩宇总会慢慢成熟。”他又道:“蓝循方面已经几次派人过来催促联手攻击康都之事,姨丈打算怎么做?”
梁靖冷笑道:“懒得理他!康都一带毕竟还有十几二十万贼军,想要一口吞掉,岂会那么容易,他想疯。便让他自己去疯,我没功夫陪他!”
丘朗道:“姨丈,我认为,这兵还是要出,不过要择机而动!”
梁靖笑道:“果然好提议。蓝循那边的事情就交给你了。”他感叹道:“如果我身边多几个像你这样的帮手便好了!”
丘朗道:“姨丈何出此言?楚国的朝堂之中。不乏经邦纬国之才,虚相国便是!”
梁靖苦笑着摇了摇头道:“这老狐狸遇到事情便躲在家里。对我这个多年的老友也是出工不出力。的确让我有些心寒。”
丘朗叹了口气道:“想来虚相国已经看淡世事!”
梁靖忽然想起一件事:“有没有调查清楚西川黄远地真正身份?”
丘朗道:“并未查实,不过根据种种迹象表明,此人十有八九就是龙渊!”
梁靖倒吸了一口冷气:“若然他当真是龙渊,这件事只怕不妙!”
丘朗道:“如果一切属实,只怕蓝氏和萧氏比我们更加紧张。”
梁靖道:“他倒是有些本事!”
丘朗道:“就算有再大的本事,这次只怕也难以顺风顺水的度过!”
梁靖道:“他的身份如果传出去,形势会不会有变?”
丘朗反问道:“谁会相信,谁会承认?”
梁靖哈哈大笑起来,他当然不会主动承认龙渊的身份。想必和他抱有一样念头的人会占大多数。
丘朗道:“我现在最感兴趣的就是,这场仗他们打算怎么打?吐蕃人的十万铁骑会不会直取蜀中?”龙渊一行在午后返回了回龙沟,听到消息的紫芜和芊若第一时间迎接出来,看到龙渊平安归来,二女都是泪流满面,顾不上周围还有他人在场,扑入龙渊怀中。
旁人倒还没有什么,喋露却虎视眈眈地看着她们,她一心想来回龙沟做龙渊地夫人。却想不到途中就遇到了妙婵,刚刚来到回龙沟,便看到眼前的场面,芳心中不由得有些恼怒,走到龙渊面前狠狠在他手臂上拧了一记:“勾三搭四的家伙!”
紫芜和芊若这才留意到喋露的存在,俏脸微微一红,从喋露的穿着打扮之上两人已经猜到她的身份。龙渊曾经告诉过她们和苗族七公主定下婚约之事,所以两人并没有感到太多的惊奇。紫芜主动上前道:“这位便是喋露公主吧,公子在我们面前时常提起你!”
喋露看了看龙渊,龙渊笑道:“她是紫芜,那个是芊若!”
在众人面前喋露自然要表现出大家的风范,轻轻点了点头道:“你们好!”脸上虽然带着笑意,可是那表情仍然拒人于千里之外。
紫芜和芊若看出她地心思,当然不会主动上前自讨没趣。
龙渊明白这件事还需要向喋露细细说明,当下微笑道:“你们先带喋露去休息!红袖呢?”
紫芜道:“已经让人去通知她了,我想此时她应当赶来了!”
龙渊点了点头。纵马向隧道的方向全速奔去。
喋露看到龙渊离去,不禁大声道:“黄远,你要去哪里?”
龙渊向身后挥了挥手道:“你们姊妹先聊着,我很快就回来!”
车内地妙婵透过车窗看着龙渊的背影露出一丝欣赏的笑容,龙渊果然狡猾,将这个大大的难题抛给了几位女孩子自己解决,他却借着这个机会溜之大吉。
喋露冷冷看了看紫芜和芊若道:“此次我过来,是为了和他成亲的!”
芊若微笑道:“好像公子说过,大业未成,不会考虑成家之事!”
喋露柳眉倒竖。正要出言辩驳,忽然听到身后马车内传来嗤!地一声轻笑,却是妙婵再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喋露怒道:“你笑什么?”
妙婵道:“你们真是可怜,一个个被黄远骗地死心塌地,却不知他此刻会如何得意。难道女孩子当真是那么好骗地吗?”
喋露咬了咬樱唇道:“这个勾三搭四的家伙。今晚我一定要跟他算账!”
龙渊来到隧道前方,却见苏红袖刚好从隧道之中纵马奔出。她地身上沾有不少的灰尘,美眸有些发红,显然曾经哭过,看到龙渊完好无恙的出现在自己眼前,苏红袖一直以来刻意营造的坚强终于完全崩塌,两行晶莹的泪水顺着俏脸缓缓滑落。
两人同时跳下马背,向对方冲了过去,彼此紧紧拥抱在一起,苏红袖泪流满面道:“我知道,你一定会回来……”
龙渊哈哈大笑道:“吉人自有天相,阎王爷怎么忍心让你成为寡妇呢?”
“呸!不得胡说!”苏红袖掩住龙渊的嘴唇道。
龙渊点了点头俯下身吻住苏红袖的樱唇,苏红袖霞飞双颊摆脱开龙渊道:“这儿是外面!”
龙渊抬头望去,却见烟尘之中云瑶一身白衣缓缓走出,一双美眸流露出冰冷地光芒。龙渊并没有提及在隧道之中发生的情景,宛如没事人一样,微微笑道:“云瑶姑娘好!”
云瑶淡然点了点头,转身走入远方的树林之中。
苏红袖望着她的背影,小声道:“这次她帮忙不少!”
龙渊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轻声道:“改日我会好好谢谢她!”
“妙婵呢?”
提起妙婵,龙渊不禁愁上眉头,低声道:“她中了毒,现在的情况很差,我将她带回来了!”
苏红袖充满惊奇道:“云瑶说万钧石已经落下,天下间没有人能够从里面逃脱出来,你们是如何出来的?”
龙渊叹了口气道:“说来话长,回头我细细说给你听,对了,我们脱困之后遇到了喋露。”
苏红袖惊声道:“喋露!那个苗人七公主,她当真过来和你成亲了?”
龙渊有些尴尬的笑了笑:“红袖,其实喋露心底很好,我想……”
苏红袖自然明白他的心思,在龙渊的手臂上轻轻拧了一记道:“你放心,我知道怎样去做,绝不会为难她地!”
当晚苏红袖设宴,为了庆贺龙渊平安脱困,同时也为喋露接风洗尘——wwwcn——
喋露显然心情不好,看着苏红袖和紫芜、芊若相谈甚欢,其乐融融,自己被冷落在一旁,忍不住起身向外走去,龙渊想要去追她,却被苏红袖拉住手臂,小声道:“我去!”
喋露来到远离人群的竹林前,想起自己跋山涉水过来寻找龙渊,可是等到了这里,却发现一切并非像自己想象中一样,原来他的身边有这么多的女子,越想越是委屈,禁不住落下泪来。
身后传来苏红袖轻柔的声音道:“你哭了?”
喋露慌忙擦干眼泪,转身怒视苏红袖道:“我何时哭了?”
苏红袖不禁笑了起来,她轻声道:“喋露,是不是因为我们的存在而让你感到不开心?”
喋露没有说话,可是苗族女子向来不喜欢说假话,她想了想用力点了点头道:“不错!”
苏红袖轻声叹了口气道:“这世上本没有人愿意让别人分享自己的爱人!”
喋露小声道:“既然如此你为何能够容忍其他的女子!”
苏红袖笑道:“因为我爱他,所以我甘心为他付出一切,我曾经想到过放弃,可是这世上没有人能够取代他在我心中的位置,只要在他身边我就会很开
喋露点了点头,在她心中也是一般作想。
苏红袖道:“昨天,他出了事情,我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若是他死了,我……断然不会独活……”苏红袖说到动情之处美眸中闪烁着星辰般的泪光,她幽然道:“我知道无论是紫芜还是芊若,她们心中都和我存在着一样的想法,我管不住自己对他的感情,我也无权干涉别人去喜欢他,只要我能够和他厮守一生已经是上天对我莫大地恩赐。”
喋露的目光渐渐软化下来,的确,她确实没有阻止别人喜欢龙渊的权利。
苏红袖握住喋露的纤手道:“妹子。他心中待我们每个人都是一样,爱他便要帮助他,他的心中装着的不单单是我们还有天下,我们既然喜欢上了这个不同寻常的家伙,便不能选择自己的命运!”
喋露垂下头去,小声道:“我也不是吃醋,只是怪他一直都在骗我!”
苏红袖笑道:“快回去吧,今晚你是贵客,所有人都在等你呢!”
喋露地俏脸之上终于流露出久违的笑靥。
看到苏红袖和喋露携手归来。龙渊暗自松了一口气,紫芜和芊若也主动上前挽着喋露的手臂邀请她坐下,看到她们如此融洽,龙渊自然喜上眉梢,端起酒杯道:“来,咱们一起敬喋露一杯,她翻山涉水来到这里——wwwcn——当真是不容易,日后你们便是好姐妹了!”
喋露瞪了龙渊一眼道:“你给我记住,日后再敢出去勾三搭……”目光像周围看了看,单单是酒桌之上已经超出了这个数目,慌忙改口道:“再敢出去勾五搭六的话,我一定不会饶你!”
一桌人都被喋露引得大笑起来,苏红袖笑道:“非但你不会饶他,我们全都不会放过他!”
龙渊呵呵笑道:“好好!我答应你们,日后无论什么事情都不会欺瞒你们!”心中却不由自主想到了妙婵,不知她的伤情怎样了。
世上的事往往就是如此凑巧。这边龙渊方才想到了妙婵,那边祥贵急匆匆走了过来,附在龙渊的耳边小声道:“主子,妙婵姑娘不见了!”
龙渊微微一怔,慌忙起身跟着他向竹楼之中走去,来到妙婵养伤的房间,却见伊人早已人去楼空,卧榻之上放着一纸便笺,龙渊拿起便笺,却见上面写着一行隽秀的小字:“蒙君深情。日后必报!”
龙渊心中一阵惘然,手指一松,那便笺随着潜入室内地夜风飘飘悠悠的落在地上。
随后赶来的苏红袖看到眼前情景也是微微一怔,低声道:“要不要我去追她?”
龙渊摇了摇头道:“她既然一心想走,追她也没有什么意思。咱们回去继续喝酒!”酒宴过后。曲终人散,龙渊装腔作势的向自己的书房走去。却被芊若拦住去路,龙渊笑道:“怎么今晚是不是打算给我侍寝?”
芊若红着脸儿道:“尽会胡说八道,红袖姐姐说了,喋露有些话儿想单独对你说,让你过去。”
龙渊笑道:“她有话对我说,怎么不自己来找我,要你们为她传话?”心中已经明白,一定是她们姐妹几个的一番美意,让自己去多陪陪喋露,安慰她的芳心。
龙渊本想这就过去,可是又怕被别人笑话自己心急,慢条斯理地回到自己房内洗漱完毕,方才走出门来,再看时周围房间内的灯光都已经熄了,喋露那里也是一样。
龙渊蹑手蹑脚来到喋露门前,轻轻叩响了房门。
喋露等了许久不见龙渊过来陪自己说话,此时正在着恼,她刚刚将灯光熄了,可是以现在的心情又怎能睡得着,终于听到敲门声,芳心中欣喜异常,光着玉足冲下床去,可是来到门前,本想要拉开门闩,却又将手缩了回去,心中暗道:“我若是这么容易放他进来,岂不是让他看轻?”想到这里,故意装出疲倦非常的样子道:“谁啊?”
龙渊听到她这样说。根本就是明知故问,显然是要想刁难自己,小声道:“我啊!”
喋露强忍笑意,低声道:“你是哪个?”
“我是你夫君!”
喋露芳心大悦,可是还想为难龙渊一会儿,故意道:“我太累了,已经休息了,有什么话,明日再说吧!”
龙渊吃了一个闭门羹。哪肯就此罢休,小声道:“我有要紧话儿对你说!”
喋露故意不去理他。
龙渊双目一转,计上心来,故意在门前弄出脚步声,装出欣喜异常的样子道:“芊若,你来找我吗?呵呵,还是你最乖巧,最懂得我心意……”
房门突然打开,喋露果然中了龙渊的圈套。看到门外哪里有芊若地影子,方知上当,可是龙渊早已经冲入房内,笑眯眯道:“小妮子,故意刁难我是不是?”
喋露美眸冷冷看着他:“出去……”话没说完已经被龙渊强有力的双臂揽入怀中,樱唇也已经被龙渊封住,彼此的激情在瞬间被点燃。他们疯狂地拥吻。龙渊用最温柔的拥吻,熔化喋露心中地幽怨,在他的热吻下喋露的娇躯渐渐变软,滚烫的樱唇激烈回应着。龙渊抱起她的娇躯,将她放在床上,贪婪地亲吻着她地唇,她的额,她的颈,她的耳珠。一手轻揉她轻摇的玉臀。嘴唇移过她地粉颈,吸吮着她胸前的两点樱红。
喋露的喘息变得急促而剧烈。她身上的衣物在一点点减少。直到她她一丝不挂地赤裸在龙渊地面前,冰肌玉肤宛如暗夜百合般悄然绽放,娇躯散发着美丽地光泽,丰胸坚挺,细腰盈掬,玉腿修长。
龙渊贪婪亲吻着她细嫩的肌肤,品味着她地体香,喋露在他的亲吻下,两条修长而白皙的玉腿时而突然紧紧地并拢着,龙渊轻轻揉搓着她玉腿内侧地肌肤。直到她完全软化,以不可抗拒的势头侵入了喋露湿润而灼热的体内。
月圆似水,悬挂在深邃而神秘的夜空,冷冷的清辉融在徐徐的夜风里,化作淡淡的薄雾。笼罩着静谧的回龙沟。薄纱般的月光下。两具躯体宛如水乳般融合在一起,在夜色中展示着和谐的韵律……
苏红袖和紫芜、芊若三人其实就在隔壁芊若地房间之中。她们听到隔壁那熟悉而又有些陌生的动静,一个个俏脸上布满了娇羞和红晕,苏红袖甚至有些后悔,为何要提出偷听他们说话的建议。妙婵站在山丘之上回望,龙渊的住处的***已经完全熄灭,她幽然叹了一口气,慢慢向前方走去。走了几步,却突然停下脚步,冷冷道:“什么人?”
右侧竹林轻动,却见刀无艳缓步从中走出,她脸上流露出十分关切的神情,恭敬道:“主人,属下在这里恭候多时了!”
妙婵双目中流露出冷淡的光芒,心中却是警惕之极,轻声道:“你真是有心,居然会在这里等我!”
刀无艳道:“属下听说主人来到回龙沟的消息,便时刻关注着主人的动向,昨日龙渊失踪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属下也在为主人地安危担心,现在好了,看到主人无恙我便放心了。”
妙婵冷冷道:“真是让我感动!现在看到我平安无事,你可以放心了。”
刀无艳道:“不知主人是否早到玄天宝典?”
妙婵的声音陡然变得严厉起来:“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刀无艳道:“玄天宝典关系到本教的未来,属下自然关
妙婵怒道:“刀无艳,你好大的胆子,我的事情你也敢过问?”
刀无艳没有流露出任何地惧色,向前走了一步道:“我全都是为了主人考虑,难道主人怀疑我地诚意吗?”
妙婵冷冷道:“再敢向前一步,我便要了你的性命!”
刀无艳看到妙婵地情形,心中依然猜到了七八分,呵呵笑道:“只怕主人现在是有心无力了!看你的样子八成是中了奇毒,恐怕命不久矣。”
妙婵知道刀无艳已经看破,表情反而变得越发平静,淡然笑道:“我早就知道你潜伏在教中,心中一直都有所图谋!”
刀无艳向她伸出手去:“我只要玄天宝典,要么老老实实交出来,要么我杀死你自己来取!”
妙婵道:“你何以认定玄天宝典就在我的手中?我实话告诉你,我根本没有找到什么玄天宝典!”
刀无艳的纤手慢慢落在刀柄之上,笑容中充满阴冷的杀气道:“那,我只好对不住你了!”
妙婵缓缓点了点头道:“我倒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刀无艳怒叱一声,手中弯刀寒芒乍现,宛如千万朵银色寒菊绽放在夜空之中,向妙婵的娇躯铺天盖地,包绕而去。
妙婵右手一扬,一团淡蓝色的烟雾向刀无艳笼罩过去。
刀无艳手中刀在前方卷起一团光幕,刀气将那淡蓝色的烟雾冲散,她担心烟雾有毒,屏住呼吸,冲出烟幕笼罩的范围,却见妙婵已经趁着烟雾的掩护向前方竹林之中逃去。
刀无艳岂肯就此放走妙婵,她身躯凌空向上飞起,滑行一段距离之后,足尖在地面上轻轻一点,再度飞起向妙婵追去——wwwcn——
妙婵轻功远在刀无艳之上,可是她苦于受伤在先,功力大打折扣,眼看刀无艳越追越近,心知自己肯定无法逃脱,秀美一皱,忽然想起云瑶设计自己的情形,她发出一声娇呼,装出失去平衡的样子摔倒在草地之上。
刀无艳冷哼一声,挥刀向她的后心刺去,却想不到妙婵在刀锋即将落在自己身上之时,娇躯一个翻滚,躲开了这必杀一刀,酝酿全力的一击猝然发难,右手中暗藏的弩箭追风逐电般射向刀无艳的胸口。
刀无艳不得已身躯倒折过去,手中弯刀磕开弩箭,谁知道妙婵的弩箭只是虚招,真正厉害的却在后手,她左手之中握着暴雨梨花针的针筒,在刀无艳后撤之时,按下机括,数百根钢针向刀无艳怒射而去。刀无艳能够躲开弩箭,却躲不开这无所不在的飞针,惊恐之中,她护住俏脸,弯刀狂舞护住胸腹要害。
手足四肢不知被多少钢针射中,刀无艳惨呼一声,身躯重重落在地上。
妙婵经过这一连串生死搏斗,整个人也已经接近虚脱,她摇摇晃晃站起身来,走了两步只觉得胸口一热,噗!地喷出一口鲜血。
刀无艳充满惊恐的看着她,想不到自己终究棋差一招,在大好的形势之下仍然被妙婵算计,内心实则是沮丧到了极点。她紧咬下唇道:“你……杀了我吧……”
妙婵拾起地上的弯刀,慢慢走到刀无艳身前,扬起弯刀,却见刀无艳已经紧紧闭上了双目,妙婵摇了摇头,右手一松,弯刀直坠而下,贴着刀无艳的俏脸深深插入地面之中。
妙婵从腰间解下一个玉瓶,扔在地面之上。轻声道:“用磁铁将钢针吸出之后,红色外敷,黑色内服……”
刀无艳不能置信地睁开了双目,想不到妙婵竟然会放过自己,望着妙婵孤独而行的背影,刀无艳心中浮现出一丝歉疚。
妙婵一步步走着,她竟然向着前方山崖走去。
距离她一丈处便是悬崖,妙婵缓缓转过身来,平静道:“你跟着我那么久。现在可以出来了!”
云瑶宛如暗夜精灵般出现在妙婵的面前,俏脸之上不见有任何的感情,冷冷道:“想不到你受了这么重的伤,耳目却依然灵敏!”妙婵淡然笑道:“并不是我的耳目灵敏,只是因为你的轻功太差!”
云瑶并没有因为妙婵的嘲讽而愤怒,充满怜悯的看着妙婵:“看着你落到如今地地步,真是可怜!”
妙婵道:“你也想要玄天宝典?”
云瑶摇了摇头道:“我对什么玄天宝典并没有任何的兴趣——wwwcn——我想做的只有一件事……”她美眸之中流露出无限杀机:“杀你!”
妙婵呵呵笑了起来,她仔细端详着云瑶:“不愧是容小泪的后人,你和你的先人一样都是如此卑鄙,如此的不择手段!”
云瑶道:“不择手段的是你,窃取别人的墓葬,偷拿别人的财产,这样地手段还不算卑鄙吗?”
妙婵平静道:“玄天宝典本来就属于我,所以我带走墓中的任何东西都是堂堂正正!”
“你是安寻樱的后人?”
妙婵点了点头道:“所以你一定会杀我!”
“不错!”
妙婵微笑道:“知不知道我为何一路将你引到这里?”
云瑶没有说话,她已经猜到妙婵的真正目的。
妙婵道:“除了我自己,这世上没有任何人可以杀掉我!”说完。她便向悬崖下飞身纵去。
云瑶冲到悬崖边缘之时,只听到妙婵凄凉的笑声,她的目光之中充满了迷惘和失落,想不通妙婵为何会主动寻死。
赵子服一行经过多日跋涉终于来到拥蓝关前,他让秦晖和杨云起率领士兵放慢行进地速度,自己则和狄惊雷石娃子一起先行进入拥蓝关,为了不引起他人的注意,他们三人都换上了寻常百姓的衣衫。
狄惊雷对赵子服的做法大为不解,挠头道:“老赵,既然到了拥蓝关前。为何不一起进去?难道你还要微服私访?”
赵子服微笑不语,一旁石娃子道:“干爹,你这次总算说对了,赵先生就是想微服私访!”
“多此一举!”狄惊雷不屑道。
石娃子呵呵笑道:“干爹,赵先生是担心咱们率军入城看不到拥蓝关守军的真实情形。”
狄惊雷这才觉着有些道理。
赵子服道:“还有一个原因。咱们这次突然来了这么多的兵马。一定会引起百姓的恐慌,还是先入城通报一声。让大家有个准备。”
说话间已经来到拥蓝关前,却看到通往拥蓝关东门的狭窄山道之上,迎面而来的车马络绎不绝,赵子服不禁皱了皱眉头,想不到吐蕃人要来攻打西川的消息这么快就已经传出。拥蓝关地百姓已经开始撤离了,不过也有不少外出做活的百姓入城。
狄惊雷拦住一名过路的百姓问道:“老哥,你们这是往哪里去啊?”
那中年男子叹了口气道:“这位兄弟,难道你不知道,吐蕃人就要打来了,这拥蓝关肯定是保不住了,趁着吐蕃的大军没来之前,赶快逃吧!”
狄惊雷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此时前方过来一群车队。因为山道狭窄,一时间堵在那里,两名士兵模样的人从马上下来,怒喝道:“全都让开!堵在那里做什么?”
一名老者推着独轮车仍然想要过去,被那士兵劈手抓住前胸,怒喝道:“老东西,没长眼睛吗?这是城守大人的家眷,快给老子让到一边!”
赵子服心中暗道:“吐蕃人还没有打过来,这拥蓝关的守将已经开始安排家眷撤离了!回头这件事一定要查清楚!”
想不到那老者居然十分的硬气。大声道:“你们地性命值钱,我们百姓地命便不值钱吗?你们要逃,我孙子孙女还在城内等我吃饭呢,凭什么我要给你们让路?”
那士兵勃然大怒,挥拳便向那老者胸口打去,还没等他这一拳落下,斜刺里伸出一只大手将他的手腕握住。一个粗豪的声音怒骂道:“格老子的,除了会欺负百姓,你还会做些什么?”狄惊雷的眼里根本揉不得半点沙子,他手掌用力,捏得那士兵腕骨头格格作响,痛地他哀嚎着跪了下去,和他同来地士兵看到这铁塔般魁伟的汉子如此厉害,吓得慌忙掉头向车队逃去。
石娃子知道他想去搬救兵,右腿伸出去,巧妙地在他足踝上一勾。那士兵猝不及防摔了个狗吃屎,当真是苦不堪言。
赵子服看到两人已经将漏子捅了出来,知道身份也无法掩饰了,抬头望去,却见前方十多名士兵大踏步向他们围拢过来,独目流露出森然地目光,厉声道:“混账东西,难道都反了不成?我等奉主公之命前来协助拥蓝关布防,这位便是狄惊雷大将军!我是赵子服!”
拥蓝关虽然偏远,可是赵子服和狄惊雷的名头在这里还是有不少人知道。尤其是赵子服这位独眼军师,那些士兵听说他们身份之后,慌忙耳语了两句,从中走出一名将领,向赵子服恭敬行礼道:“在下袁秋堂。乃是胡将军手下的偏将。刚才他们几个有眼无珠顶撞了几位。还望先生恕罪!”
赵子服点了点头,示意狄惊雷和石娃子放人。石娃子抬脚将那名士兵放了,狄惊雷却怒哼一声。
袁秋堂只能来到他身前向狄惊雷作了一揖道:“狄大将军犯不着和这帮有眼无珠的混蛋一般见识。”
狄惊雷这才松开那名士兵,瞪大眼睛道:“袁秋堂是吗?”
袁秋堂赔笑点了点头。
狄惊雷大声道:“你是怎么约束下属的?老百姓乃是我们的衣食父母,这些混账东西居然对百姓粗言责骂,若是依着我的脾气,老子定然要将他们地脑袋给拧下来!”
袁秋堂连连称是,小心问道:“狄大将军,这次前来拥蓝关的只有你们三个吗?”
狄惊雷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乜着双眼道:“嫌人少吗?”
袁秋堂慌忙道:“属下不是这个意思!”
赵子服呵呵笑道:“大部队在后面,我们是先来通报消息的!”他目光向不远处的车队看了一眼道:“不知袁将军护送车队想要前往哪里?”
袁秋堂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一声,这车队之中押送的是守将胡国恩的财产还有他的家眷,胡国恩是想在吐蕃人攻来之前先行将自己的家人转移,谁成想那么巧,居然会被赵子服他们遇个正着。袁秋堂想了想终于还是小声答道:“是乎大人地家眷,我奉命护送她们去蜀中探亲!”
狄惊雷冷笑道:“探亲,探个鸟亲!逃跑才对!”
袁秋堂一张面孔青一阵紫一阵,眼前证据确凿,由不得他去抵赖,其实他对胡国恩这样的做法也颇有微词,可是胡国恩毕竟是他的上级将领,对于他的命令只能遵从。
赵子服微笑道:“既然是探亲,我们也不便耽搁!”他向周围百姓道:“各位乡亲,咱们可否让一让,先让胡将军的家眷前往蜀中探亲要紧!”他不说这句话还好,这边刚刚说了出来,无异于火上浇油,周围围观的百姓本来对胡国恩都是一肚子火气,现在听说胡国恩的家眷要去探亲,一个个怒骂起来:“什么探亲,分明是临阵脱逃!”“大家也赶快收拾东西准备逃难吧,连守将都要逃跑了!”
袁秋堂额头上满是汗水,这赵子服着实厉害,一句话便将百姓的怒火给挑唆起来,今日的事情只怕有些难办,他犹豫再三,终于决定还是先将车队撤回城内再说,毕竟赵子服的来头很大,不是他这个小小偏将能够得罪起地。想到这里,袁秋堂大声道:“所有兄弟听着,车队退回城内,先给入城的百姓让路!”
百姓齐声欢呼。
狄惊雷脸上也露出一丝笑意,点了点头道:“娘的,这样做还有点意思!”
赵子服将石娃子叫道一边,低声道:“你马上回去,让秦晖杨云起他们立刻入城!”
石娃子点了点头,翻身上马向后方飞驰而去。
袁秋堂指挥车队退回城内,又让士兵尽快去通报胡国恩。然后策马来到赵子服和狄惊雷的身边,微笑道:“赵先生、狄将军,容我为两位引路!”
拥蓝关守将胡国恩此刻正在大厅之中长吁短叹,眼看吐蕃人就要前来进犯,这拥蓝关早晚都要守不住,他刚刚挥泪送别了家眷,一个人正反复思量,自己究竟是走还是留?
门外忽然传来亲兵马传惊慌不已的声音:“大人,不好了,不好了!”
胡国恩不禁皱起了眉头,右手向身边的茶几之上拂去,当啷一声茶几上的茶盏落在地上,细瓷茶盏摔了个粉碎,茶水溅了一地——wwwcn——
马传走入厅内刚好看到了眼前的一幕,有些惶恐的跪在地上,一边擦着额头上的汗水,一边上气不接下气道:“大人,援……军来了!”
胡国恩怒道:“援军来了是大好事啊,你为何表现的如此慌张?”
马传稳定了一下情绪道:“我们护送夫人……她们出城刚好和赵子服碰了个正着……”
“什么?”胡国恩霍然站起身来,脸色顷刻间变得苍白无比,他虽然没有亲自逃走,可是大战之前首先将自己的家眷和财产转移已然犯了大忌,若是真正追究下来,自己的罪责恐怕不小。
马传小声道:“袁将军看到势头不对,便决定让车队先返城再说了。”
胡国恩缓缓点了点头道:“快去准备,跟我去迎接赵军师他们!”赵子服和狄惊雷在袁秋堂的陪同下已经进入拥蓝关的西门,放眼望去整个城池依照山势而建,分成内外两个部分,外城居住的多数都是普通百姓,因为整座城池建立在山上,所以街道也是节节升高,赵子服和狄惊雷所骑乘的马匹都是从北方买来的胡马。身躯高大,爆发力极强,可是在这山路之上便显露出缺点。反观袁秋堂和那帮士兵,他们的坐骑乃是矮小地川马,在平路之上奔跑速度不行,可是在这倾斜的山道之上,川马的耐力和灵活便表现了出来。
狄惊雷道:“想不到这小矮马耐力倒是很强!”
赵子服微笑道:“咱们已经有了一个优势!”
身边袁秋堂点了点头道:“吐蕃人的马匹也是高大神骏,可是在这山路之上,他们也发挥不出本来的威力。来到这里就算当真有十万铁骑,也只能当成步兵使用!”
赵子服微笑点头。
此时前方一阵骏马嘶鸣,却见拥蓝关守将胡国恩一身黑色甲胄,率领二十名亲随武士向他们飞驰而来。远远望去,盔甲森严,旌旗招展倒也显出几分威风。袁秋堂慌忙向赵子服和狄惊雷介绍道:“胡大人来了!”
那胡国恩转瞬间已经来到他们的马队前方,翻身下马,抱拳行礼道:“拥蓝关守将胡国恩参见军师!请恕在下甲胄在身不能全礼!”
赵子服微微颔首,漫不经心的问道:“胡大人,你穿的这般整齐是不是要去打仗?”
胡国恩被他问得尴尬非常。连他自己也觉得换上这身盔甲未免有些表现的过火,脑筋一转,低声道:“吐蕃人地大军就要临近,我平日里除了睡觉以外都将甲胄穿着,随时准备和吐蕃人拼死一战。”
他这番话回答的极其巧妙,连赵子服也不得不佩服他的狡猾,赵子服翻身下马。一瘸一拐来到胡国恩面前道:“胡大人如此忠心,若是让主公知道必然会为你加官进爵!”
胡国恩道:“在下凡事只想做好自己的本分,能够将吐蕃人阻挡于拥蓝关外,保住这一方百姓的平安,我便已经心满意足,什么高官厚爵对胡某而言宛若云烟!”
狄惊雷看到他夸夸其谈,脸上连一丝惭愧都没有,这样的脸皮当真比拥蓝关的城墙还要厚。忍不住大声道:“胡国恩,你说的好听,今日转移家眷和财产的车队又作何解释?”
胡国恩脸色不见有任何慌张。双手抱拳向狄惊雷行礼道:“这位一定是狄大将军,属下早已抱定以身殉城之心,可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我怎能人心让我的妻子儿女陪着我一起送死?所以才决定在吐蕃人来犯之前,将家人送走,这样做地确是自私了一点,可是也只有这样,才能让我自己做到心无旁骛,了无牵挂……”他说到动情之处,连眼圈都红了,连狄惊雷都觉着这胡国恩送走家人也是情有可原——wwwcn——主动上前拍了拍胡国恩的肩膀道:“算了,当我误会了你,不错,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若是换成我。八成也会这样做。”
胡国恩装作感动万分的样子道:“多谢狄将军!”
赵子服冷眼看着胡国恩的表演。心中暗道:“这老狐狸当真狡猾得很,想要让这拥蓝关上下一心。同仇敌忾,点燃将士们旺盛的斗志,只怕还要费一些功夫。”
胡国恩道:“军师和狄大将军请随我回府去用茶!”
赵子服淡然道:“不必了,我想先去城墙上看看!”
胡国恩道:“我陪军师过去。”
赵子服摇了摇头道:“马上秦晖将军和杨云起将军率领士卒就要抵达,胡大人还是留在这里接待他们,让袁将军陪我过去就行了!”
狄惊雷道:“我呢?”
赵子服微笑道:“你了解一下城内的情况!”
胡国恩何其老道,马上察觉到赵子服对自己的反感,心中暗叫不妙,他这次运走地不单单是家眷,还有数目惊人的财富,现在被赵子服给挡了回来,这死瘸子如此精明。只怕自己的事情早晚都会败露,倘若他想要拿自己问罪,这件事恐怕不妙,胡国恩越想越是害怕,目光落在狄惊雷身上,他知道狄惊雷是黄远的结拜大哥,若是攀上了狄惊雷,这些麻烦肯定会轻易化解,想到这里。顿时有了主意,微笑道:“狄大将军,我看秦将军他们过来还得有一段时间,不如咱们先回到我府上,喝茶聊天,顺便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拥蓝关的情况如何?”
狄惊雷连连点头,这拥蓝关虽然不大,可是让他在这错综复杂地街道之上转,也无从转起,还是听胡国恩给他讲解省事。
胡国恩恭恭敬敬将狄惊雷请到了自己的府邸。两人来到大厅落座,胡国恩向马传耳语了几句,马传慌忙去了,不多时,带领几名仆佣端着酒菜上来。
狄惊雷虽然好酒,可是心中也明白刚刚来到拥蓝关显然不是喝酒的时候,慌忙推辞道:“胡大人。咱们还是饮茶吧!”
胡国恩笑道:“我早就听说狄大将军海量,你风尘仆仆来到拥蓝关,我不尽地主之谊岂不是说不过去?狄大将军不必过虑,那吐蕃人离这儿还远呢,咱们今日绝不多饮,小酌几杯,无伤大雅!”
狄惊雷想了想,胡国恩的这番话也很有道理,当下点了点头道:“小酌几杯,绝不可多饮!”
胡国恩连连点头。
两人在桌前坐了。狄惊雷望去,那桌上所摆的菜肴十分简单,只有两荤两素,不过酒却是上好地剑南春,胡国恩叹了口气道:“边疆小城,没有什么好东西可以招待客人,狄将军将就一些。”
狄惊雷只要有美酒就行,对菜肴并不讲究,呵呵笑道:“小酌几杯,有没有菜都无所谓!”
两人推杯换盏对饮起来。没想到胡国恩的酒量居然很好,狄惊雷喝起酒来便无法控制住自己,没用多久时间,那一坛美酒已经喝了精光,胡国恩向门外道:“再拿一坛酒来!”
狄惊雷作势摇头道:“不要了!”
胡国恩故意道:“难道这点酒能醉倒狄将军吗?”
狄惊雷本来就想饮酒。加上被他的这句话一激。什么事情都已经抛到了脑后,大声道:“喝就喝。难得遇到胡大人这么相投的酒友,咱们多喝两杯!”
此时门外一名妙龄女郎婷婷袅袅来到他们面前,手中地酒坛缓缓放在桌上,狄惊雷看到那双细腻洁白的小手不由得一呆,他抬起头来,却见那女郎云鬓高挽,眉目如画,肌肤胜雪,妖娆可人,不觉一阵心跳加速。
胡国恩看在眼里,唇角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故意道:“春岚,还不快给狄大将军倒酒!”
那春岚原本是胡国恩老婆的丫鬟,胡国恩贪她美色,本想纳为妾侍,却被他老婆一通大闹未能得逞,本盘算着将家眷送走之后,可以好好享用这妮子,不曾想中间又出了这个岔子。
春岚为狄惊雷斟满美酒,狄惊雷乃是一个血气方刚的汉子,闻到她身上传来的淡淡幽香,整个人宛如痴了一般。
“狄将军!狄将军!”胡国恩连喊了他两声,方才将狄惊雷惊醒。
狄惊雷尴尬笑道:“来!喝酒,喝酒!”
胡国恩呵呵笑了起来,他陪同狄惊雷将这杯饮尽,这才故意叹了口气道:“狄将军看我这个干女儿怎样?”
春岚听到他们谈到自己,羞得垂下头去,更显娇嫩可人。
狄惊雷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过了一会儿方才道:“很好!”此言一出,那春岚羞得向门外逃去。
胡国恩乐呵呵将春岚叫住,向狄惊雷道:“这乱世之中,一个女孩子越是出色,她地处境便越是危险,我最担心的就是这些儿女啊!”他叹了口气道:“狄将军,我有个不情之请!”
狄惊雷道:“胡大人请说,只要狄某能够做到,一定会帮你!”胡国恩道:“狄将军英武盖世,一定可以好好保护自己身边的女子,我想将我这干女儿春岚许配给你为妻,不知你意下如何?”
狄惊雷慌忙摆手道:“那怎么可以!”
“莫不是狄将军看不上我的女儿?”
狄惊雷红着脸道:“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咱们马上便要上战场。岂能谈儿女私情?”
胡国恩笑道:“我当是什么要紧事,仗自然要打,可是这婚姻大事也不能耽搁了,我看这么着,你和春岚先定下婚约,等这场仗打完,择吉日完婚如何?”
狄惊雷原本对春岚便有好感,看到胡国恩将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自然不好继续拒绝。点了点头道:“全凭胡大人做主!”
胡国恩哈哈大笑道:“好好好,春岚啊!快来见见你地未来相公!”
那春岚含羞从门外走了进来,狄惊雷看着春岚地娇俏模样,内心欢喜非常,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胡国恩看在眼里,心中暗自嗟叹,白白将一个美人儿送给了狄惊雷,真是有些不甘心,可是想到自己一家老小地安危,眼前也只能这样做。
他端起酒杯道:“贤婿啊!咱们干了这一杯。以后春岚便交给你了!”这可倒好,转眼的功夫狄惊雷便从大将军变成了贤婿,愣是矮上了一辈,不过他称呼地一没错,春岚是他的干女儿,狄惊雷和她定亲,自然要叫他岳父。
赵子服在袁秋堂的引领下走上拥蓝关地城墙。发现城墙早已残破不堪,有许多地方竟然因为塌陷而出现了缺口。赵子服来到一个丈许长度的缺口处停下脚步,袁秋堂暗叫不妙,快步跟了上去,陪笑道:“军师有什么吩咐?”
赵子服道:“吐蕃大军即将来到这里,不知备战情况怎样了?”
袁秋堂低声道:“正在进行……”
“正在进行?”赵子服脸上的笑容立时收敛,他指了指城墙的巨大缺口道:“便是这样准备的吗?”
袁秋堂额头之上满是汗水,咬了咬下唇方道:“修葺城墙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这三样我们目前都没有。”
赵子服冷笑了一声,目光投向前方地山道:“吐蕃人若是进攻。想必会从这条道路经过?”
袁秋堂道:“这里是必经之路。”他向赵子服靠近了两步恭敬道:“军师请看,这条山道穿行于石人峡之中,石人峡最狭窄的地方不到两丈,就算吐蕃的十万兵马当真攻来,咱们也应当可以守上一阵子。”
赵子服远眺那条山道,却见山路蜿蜒迂曲,穿行于石人峡之中,地形比起他印象中更加险峻,心中暗暗道:“这石人峡之中便可以设下第一道防线。”他又看了看峡谷两旁的高山,低声道:“这两座山都是什么名目?”
“左边地叫熊耳山。右边的叫黑松山。”
“有没有道路可以绕过石人峡?”
袁秋堂想了想,方才点了点头道:“熊耳山原来曾经有一条栈道能够绕过峡谷,可是因为年久失修已经废弃不用了。”
“你亲眼见到过?”
袁秋堂摇了摇头:“我听当地樵夫所说,决不会有错!”
赵子服冷笑道:“听说?除非自己亲眼看到,听任何人说的都不可靠!”
袁秋堂心中更觉得这位独眼军师不好应付。暗忖道:“日后还是多做事少说话。免得有错处落在他的手中。”
赵子服花了整整两个时辰的功夫沿着城墙之上围绕拥蓝关走了一圈,对拥蓝关的情况大概有了一个了解。他虽然刚刚才来到拥蓝关,可是单单从城墙地状况便能够知道城守胡国恩并没有做什么事情,赵子服暗自恼怒,城守都是如此,手下人对这场战争的态度可想而知,他务必要做些事情,尽快将百姓和将士的士气提升起来。
袁秋堂看到太阳就快落山,恭敬道:“军师,天就要黑了,咱们是不是回去?”
赵子服点了点头,和袁秋堂并肩向城墙下走去,刚刚来到下面,便有士兵前来禀报,秦晖、杨云起的人马已经到了,赵子服笑道:“走咱们先过去跟他们会和!”
袁秋堂自然不敢有任何地反对,和赵子服一起来到了拥蓝关东门,果然看到一支队伍排列着整齐的阵型进入城内,袁秋堂武将出身,看到队伍的人数虽然不多,可是步伐一致,队列整齐,进入城内之后,士兵地脚步尽量放轻,彼此间没有任何交谈,这是秦晖特地要求,让所有士卒不得扰民。
石娃子看到赵子服策马来到他的身边,笑道:“赵先生,我干爹呢?”
赵子服笑道:“胡大人陪他去巡视城内情况了,咱们去将军府跟他会和。”
秦晖翻身下马,将马缰抛给手下士兵,笑着向赵子服道:“赵先生,如果我没有猜错,你来到这拥蓝关之后,一定是里里外外转了一个遍。”
赵子服哈哈笑道:“只是在城墙上转了转,这还要多亏了袁将军,不然我只怕已然迷路了!”
众人同声大笑,袁秋堂走到秦晖面前,恭敬道:“袁秋堂参见秦将秦晖看到袁秋堂不觉一怔,想了一会儿方才记起:“你过去是冯志远将军地副将?”
袁秋堂欣喜万分道:“秦将军好记性,我两年前调到这里地。”
秦晖亲切的拍了拍他地肩膀道:“冯将军不日也将抵达拥蓝关,这下咱们又可以并肩战斗了!”
袁秋堂心中一阵激荡,自从得知吐蕃大军将要进犯的消息,他一直都在想着撤退的事情,毕竟他们过去隶属于西南军,新近方才糊里糊涂的归附了龙渊,对这个新主人并不了解,自然缺乏为他卖命的想法,胡国恩老奸巨猾,始终透露自己地真正想法,没有人知道他是战是降?从他转移家眷之事可以看出,胡国恩绝没有和吐蕃人拼死一战的想法,统领尚且如此,让属下又怎能燃起斗志?
秦晖的话又让袁秋堂想起过去和冯志远并肩战斗的日子,他冷却许久的血液忽然开始升温,他想到,自己是一个军人,如果这样窝窝囊囊的逃走,又有何颜面去面对自己的列祖列宗?
赵子服笑道:“袁将军,这些将士安置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袁秋堂点了点头道:“军师只管放心,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
赵子服道:“秦晖,石娃子,咱们去见胡大人!”
赵子服几人正准备离去之时,忽然听到一阵凄厉的哭号之声,抬头望去,却见前方一群身穿重孝的百姓抬着一具棺材慢慢经过,袁秋堂脸色不由得一变——wwwcn——
却听到走在最前方的老人一边走一边骂道:“丧尽天良的混账……贪了我家的财产便是,为何要伤害我儿子的性命……”一旁的同伴慌忙劝说那老者不要胡说,以免招来祸患。
赵子服听得真切,向袁秋堂道:“袁将军,这又是怎么回事?”
袁秋堂诚惶诚恐道:“只是一些刁民闹事!”
赵子服冷笑了一声,心知绝不会那么简单,他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一瘸一拐向将军府的方向走去。
秦晖和石娃子紧随其后,赵子服低声道:“秦晖,回头你去查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秦晖点了点头道:“赵先生放心,我马上去做!”
赵子服又道:“还有,你想办法查一查,胡国恩今日出城的车队里面到底有什么,除了他的家眷以外,到底他运走了多少财产!”
秦晖道:“过去在西南军中,我对胡国恩这个人也略有耳闻。此人虽然没有什么赫赫战功,可是也没有什么劣迹,听说他对待下属也算得上宽厚,和同僚相处也颇有一套,所以外界对他的风评还算不差。”
赵子服淡然道:“我来到这里半天的时间已经对他有所了解。”
秦晖道:“赵先生以为此人怎样?”
赵子服冷笑了两声,并没有说话。
秦晖已然明白赵子服肯定对胡国恩有所不满,他拱了拱手,向那群百姓走去。
赵子服和石娃子缓缓向城守府邸而行,石娃子道:“赵先生,这胡国恩看来不是什么好东西。干脆将他治罪,省得留在这里碍手碍脚。”
赵子服微笑道:“石娃子。没有确切的证据之前,咱们可不能这样做,大战当前一切都必须小心谨慎,千万不可以轻举妄动。”
秦晖问明了情况很快就追上了他们,低声向赵子服道:“赵先生,没什么大事,死的是个石匠,原本征召他前去修葺城墙,他想要躲过苦役。所以送了些银子,却想不到突然死了。”
赵子服轻轻哦了一声:“是那老者说的?”
秦晖摇了摇头道:“从围观百姓的口中听到的。”
谈话间已经来到城守府邸前,早有士兵偷偷向胡国恩通报了他们前来地消息,赵子服一眼便看到站在大门前准备迎接他们的胡国恩。
胡国恩三步并作两行,来到他们面前,恭敬道:“卑职恭迎几位大人!”
赵子服冷冷看了他一眼,心中对这个老奸巨猾的家伙没有任何的好感,石娃子道:“我干爹呢?”
胡国恩呵呵笑道:“此刻在里面正说话呢!”
赵子服看他满面喜色,不知有什么喜事落在了他的头上,心中暗自惊奇。几人在胡国恩的引领下来到大厅,却看到狄惊雷咧着大嘴坐在那里,看到几人进来,他显得颇有些不好意思:“赵先生、秦晖你们到了!”
胡国恩笑道:“贤婿,快请几位大人坐,我马上让人准备酒菜!”
他这声贤婿一叫,弄得赵子服三人全都愣在那里。谁都没有想到这一转眼的功夫狄惊雷竟然成了胡国恩的女婿,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狄惊雷一脸尴尬,脸红脖子粗地解释道:“我……我刚刚和胡大人的女儿春岚定下了婚约!”
“好啊!”石娃子欣喜叫道,可是看到赵子服和秦晖都是脸色沉重,赵子服重重点了点头,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胡闹!”他转身便向门外走去。
胡国恩一脸尴尬,秦晖叹了口气拍了拍狄惊雷的肩膀道:“你啊!”
石娃子虽然是狄惊雷的干儿子,可是这时候也不知道是该留下还是该离去,想了想终于下定决心向赵子服和秦晖追去——wwwcn——
狄惊雷心中大怒。当着自己未来岳父的面,这赵子服也太不给面子了,他大踏步追出门去,却见赵子服已经一瘸一拐走出了大门。
狄惊雷追到门外,拦住赵子服的去路道:“你什么意思?”
赵子服冷冷看了看狄惊雷:“狄惊雷,我让你调查拥蓝关内的情况你就是这样做的?”
“我……”狄惊雷自知理亏,脸红的越发厉害。
赵子服道:“石娃子,咱们来拥蓝关是做什么的?”
石娃子大声答道:“打吐蕃人地!”
赵子服赞道:“好孩子,有志气,你看到没有。连一个毛孩子都比你清楚自己前来拥蓝关的目的!”
狄惊雷垂头丧气道:“我承认自己这件事上是做错了,可是我既然答应了人家,总不能反悔!再说现在不是还没有打仗吗?杀吐蕃人我狄惊雷第一个冲上去!”
赵子服冷笑道:“你狄大爷的胆子我当然是知道的!”
狄惊雷道:“杀人不过头点地,赵子服,我已经认错了!你又何必抓住这件事不放?”
“你是公子的结拜大哥。我赵子服怎敢说你?又怎能说得了你?”
狄惊雷怒道:“赵子服!老子做都做了。你想怎地?”
赵子服哼哼冷笑了一声,再不说狄惊雷转身就走。
赵子服还想冲上去争辩。却被秦晖一把抓住,秦晖向石娃子道:“石娃子,带你爹回军营,让他好好醒醒酒!”石娃子上前扶住狄惊雷的臂膀,却被狄惊雷猛然摔开:“滚!你老子我还走得动!”
秦晖追上赵子服,小声劝道:“赵先生,其实狄惊雷是个直脾气,你莫要跟他一般见识。”
赵子服叹了一口气道:“秦晖。我并不是真生他气,你有没有想过,咱们今日是第一天抵达这里,那胡国恩便将女儿许配给了他,他有何目地?”
秦晖笑道:“也许他当真是看中了狄惊雷的英雄气概!”
“莽夫才对!你只管看着,那胡国恩肯定有错处怕被我们抓到!”
秦晖道:“狄惊雷的性情你是知道的,赵先生对他也不要太过严厉。”
赵子服道:“明日让他组织人手修葺城墙,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这拥蓝关地城墙虽然破损多处。可是全力修葺的话,一个月内应该可以全部完工,他想娶媳妇也罢,想认岳父也罢,先得把拥蓝关守住了再说!”
秦晖笑道:“我去跟他说!”
赵子服又道:“我总觉胡国恩这个老家伙有问题,你给我好好查查,到底他在拥蓝关的民心如何,在这里他有没有搜刮民财?三日之内,我想要一个确切的答案!”
返回营地的途中,狄惊雷越想越是恼火。石娃子从他地脸色上已经猜到了他的心思,小声劝道“干爹,其实赵先生也是一番好意!”
“好意个屁?从跟他第一次见面,这死瘸子始终在针对我,我是做错了,可是我已经低头认错,他居然还这样不依不饶。”
石娃子呵呵笑道:“干爹。咱们别说了,不过这件事我也觉着你有些过火,为我找干娘居然不问我的意见,是不是太不把我这个干儿子看在眼里?”
狄惊雷瞪了他一眼,却忍不住笑了起来:“你爷爷的,毛都没长齐呢居然管到老子地头上!”
石娃子笑道:“我那未来的干娘漂不漂亮?”
想起春岚,狄惊雷竟然有些脸红,点了点头道:“漂亮,漂亮的像仙女一样!”
袁秋堂第二天一早便来到拥蓝关东大营之中,赵子服、秦晖、狄惊雷那些将领已经早早起来。士卒已经操练完毕,连很少前来军营的胡国恩居然也早早的来到这里。
因为有了昨晚的不快,胡国恩在众人面前自然不敢提已经认狄惊雷为女婿地这档子事儿,主动来到赵子服身边道:“军师有什么打算?”
赵子服道:“我昨日查看过拥蓝关的城墙,发现城墙破损严重,务必在吐蕃大军攻来之前将城墙修葺完成。”
胡国恩叹了口气道:“拥蓝关已经几十年未曾修整,短时间内只怕……”
赵子服大声道:“哪位将领愿意前去修筑城墙?”目光灼灼却盯住狄惊雷,这意思再明白不过。
之前秦晖已经和狄惊雷沟通过,狄惊雷向前走了一步道:“我去!”
赵子服点了点头道:“狄将军去最好不过!咱们这次带来的五百名武士除了一百名留守以外,其余四百人全部跟随狄将军修筑城墙。务求在一个月之内将城墙全部修整完成,只要迟了一日,便会以军法处置!”
狄惊雷大声道:“好!”
赵子服又道:“胡大人!”
“在!”
“这拥蓝关中能够征召的石匠有多少人?”
胡国恩面露难色,想了半天方才道:“五十人左右!”
赵子服点了点头道:“五十人就五十人!回头胡大人便帮我贴出一张告示,是凡有石匠愿意前来修筑城墙者。以工计银。石场之中一日给多少银子?”
袁秋堂道:“大工五十钱,小工三十钱!”
赵子服道:“我们给十倍。每日清晨出工。黄昏下工,夜晚加工另计!”此言一出胡国恩内心一惊,在一旁听着地那帮将士却一个个露出钦服地神情。他又转向胡国恩道:“胡大人以为这样可以招收多少人?”
胡国恩神情尴尬道:“若是这样……或许可以多……几百人……可是工钱……”
赵子服淡然道:“工钱方面自然用不着大人担心,大人只需将告示给我贴出去,召集到石匠工人便成!”
胡国恩连连点头,赵子服又道:“至于饭菜茶水地调度,全都交给大人了!”
胡国恩连连点头道:“自该如此,自该如此!”
赵子服又向秦晖道:“这些日子因为吐蕃大军临近的事情,城内一定会出现不同程度地恐慌和动乱。拥蓝关虽然不大,可是也需要稳定的内治,城门地防守和城内各个街巷地警戒便交给你了。”
秦晖恭敬领命。
一旁胡国恩心中暗骂,赵子服的确狡诈,这样一来已经等于将他这个城守完全架空,连出入城门日后都要向秦晖请示了。
赵子服微笑道:“胡大人,这两日你除了协助狄将军修筑城墙外,还需将拥蓝关府库的详单给我看看,马上就要开始战争,有什么缺什么。我至少要做到心中有数,你说是不是?”
胡国恩唯有点头。
将任务分配完毕之后,各人都去忙自己的事情,石娃子忍不住上前道:“赵先生,他们都有事情做,我做什么?”
赵子服向站在一旁的袁秋堂招了招手。
袁秋堂来到他的身边,恭敬道:“赵先生有何吩咐?”从刚才赵子服的初步调配之上。袁秋堂已经领教了他的厉害,现在对赵子服剩下地只有佩服二字。
赵子服道:“今日我想出城转转,袁将军可愿意为我引路?”
袁秋堂点了点头道:“末将不胜荣幸!”
赵子服和石娃子在袁秋堂的引领下去地第一个地方便是石人峡,一行人缓缓行进在石人峡之中,看到这峡谷的中部较宽,两端狭窄,赵子服一边观察着地形,一边默默盘算着日后用兵的地点,他忽然转过头去,问身边的石娃子道:“石娃子。若是你来领军,会在哪里阻击吐蕃人?”
石娃子道:“两端谷口可以设置两道防线,拥蓝关乃是第三道防线,有了这三重防线,足以抵挡吐蕃人的进攻!”
赵子服微笑不语,穿越石人峡,谷口处不过十多丈的宽度,可是离开谷口却见前方豁然开朗,乃是一片宽阔的草场,赵子服抬头看了看谷口。然后催动胯下骏马向草场之中疾驰而去,石娃子和袁秋堂紧随其后。一直奔行到前方的平波湖,赵子服方才勒住马缰。
袁秋堂止住坐骑地前冲,放缓行进的节奏,来到赵子服身边道:“那儿是平波湖。我想吐蕃大军若是来到这里。应当会在这一带扎营。”
赵子服点了点头道:“这一带地确是安营扎寨的好地方!”
袁秋堂道:“这周围全都是平缓的草场,没有什么适合隐蔽的地方!”
石娃子道:“我们的兵力不可能在平原之上和他们展开对攻!”
赵子服微笑道:“你最近又看了不少地兵书吗?”
石娃子点了点头笑道:“还要多谢赵先生呢!”
赵子服道:“假如吐蕃人在这里扎营。你有什么主意?”
石娃子道:“袁将军,这平波湖大概有多大?”
袁秋堂道:“湖面不大,纵横各有五里!”
石娃子道:“我们或许可以事先在湖中投毒,断了吐蕃人地水源。”
赵子服微笑道:“你能够想到投毒,吐蕃人自然也会想到,这投毒之计只能折损他们一小部分的人马,他们若想用水,可以在湖泊周围挖井,经过土层地过滤,毒素也起不到太多的作用。更何况,这一带的水源不止平波湖一个吧?”
袁秋堂点了点头道:“向南行走十多里还有几座大小湖泊,这一带的水源并不缺少。”
石娃子皱了皱眉头:“或许我们可以在草上下毒!”
赵子服哈哈大笑:“你对下毒倒是情有独钟,看来佘婆婆教给你不少的本事。”
石娃子红着脸挠了挠头。
赵子服道:“不过在草上下毒已经比在湖水中下毒高明了不少!”他纵马向南而去。
袁秋堂身后叫道:“赵先生,又要往哪里去?”
赵子服道:“天色还早,今日我要把这周围全都看一看!”
一连两日赵子服都是早早的出城,在吐蕃人有可能安营扎寨的地方巡视,第三天他仍旧早早地准备出城,来到西门处,却看到几百名士兵和石匠正在热火朝天的修补着城墙,不禁驻足观望。
远处正在指挥的狄惊雷看到他们也走了过来,有些不满的看了看赵子服道:“赵先生真早,今日又准备去哪儿游玩呢?”赵子服这两天的事情他也听石娃子说过了一些,在他看来赵子服根本是不务正业,趁机游山玩水。
赵子服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笑了笑道:“来了多少石匠?”
狄惊雷转身看了看道:“第一天来了七十多个,第二天便来了一百九十多个,今日只怕要超过三百人了。”
赵子服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很好!”
狄惊雷牵了牵他的衣袖,将他叫到一边,低声道:“可是咱们带来的银两并不多,若是这样下去,不出七日便会全部发光了。”
赵子服故意道:“那有怎样?”
狄惊雷压低声音道:“总不能又想马儿跑,又想马儿不吃草,若是没了银子,这些百姓肯定不干,而且会说我们不讲信用!”
赵子服道:“你这一说,的确是个问题!”
狄惊雷道:“快想办法啊!”
赵子服一脸无奈地看着狄惊雷道:“负责修葺城墙的是你,凭什么我来想办法?”一句话堵了狄惊雷个半死,他气得满脸通红道:“我虽然答应修葺城墙,可是没答应给人银子。大话是你说出来的,你当然要解决这件事!”
赵子服叹了口气道:“这拥蓝关中,我既没亲戚也没朋友,我能有什么办法?”
狄惊雷怒道:“你没有,难道老子有吗?赵子服狡黠笑道:“你当然有,你有未婚妻,你还有未来老岳父,胡大人看在你是他女婿的面上一定会帮你!”
狄惊雷被赵子服噎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过了好半天方才恨恨点了点头道:“死瘸子……你够狠!”
赵子服走后不久,胡国恩便来到现场,这两日他一直在负责工地的后续补给,倒也算得上尽职尽责,看到狄惊雷脸上余怒未消,走到狄惊雷身边道:“贤婿,春岚邀你今晚过府去吃饭,不知你可有时间?”
狄惊雷叹了口气道:“城墙修葺正忙,我抽不开身去,你代我向她说一声吧——wwwcn——”
胡国恩点了点头道:“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
“不提也罢!”狄惊雷想起刚才的事情便有些窝火。
胡国恩道:“咱们是何种关系?难不成你还将我当成外人吗?说出来听听,或许我能够帮你想出一些办法。”
狄惊雷将他拉到一边低声道:“胡大人,我也不想瞒你,我们这次前来所带的银两并不多,照现在的情况来看,用不了七日便会将银钱全部用光,所以……”
胡国恩顿时明白了狄惊雷的意思,叹了口气道:“军师当日在众人面前已经将话放了出去,真是搞不懂他,既然没有这样的底气,为何要说如此过天的大话?若是让百姓知道真相,追究起来,岂不是更加麻烦?”
狄惊雷道:“他将这件事一股脑推到了我的身上,我实在想不出办法,所以只有找你商量了。”
胡国恩点了点头:“贤婿啊!别人不帮你,我岂能不帮你?我刚刚点算过府库,其中也没有多少的银两,不如这样,我发动城内的商贾捐献出一些银两,加上我多年积累的家资,应当可以撑上一些时候。”
狄惊雷感动万分道:“多谢岳父大人!”
胡国恩拍了拍他的肩头道:“一家人莫说两家话,只要你能够好好对待春岚,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赵子服今日探查的路线乃是熊耳山古栈道,袁秋堂和石娃子这两天跟在他的身边。耳濡目染也学到了不少的东西,对赵子服一丝不苟,凡事务必亲身考校的准则。两人都是深表佩服。
三人沿着古栈道来到半山腰处,发现前方道路已经中断,袁秋堂道:“这条道路地确已经废弃了。”
赵子服看了看前方嶙峋堆积的乱石,并没有说话,几人正准备折返离去之时忽然听到一阵洪亮的歌声。抬头望去,只见一名身材魁梧地樵夫从左侧山崖之上攀爬下来。
赵子服停下脚步,低声向石娃子道:“将那名樵夫请过来!”
石娃子上前将那名樵夫请到赵子服身前,樵夫二十多岁年纪。浓眉大眼。髭须连鬓,敞开的衣襟处露出两坨健硕的胸肌,他将木材扔到地上,这才看清他的背后还背着一个药篓。
赵子服微笑道:“这位小哥,你从山上下来吗?”
那樵夫点了点头道:“我老娘病了,所以上山去采些药草。”
赵子服看了看他刚才下来的山崖道:“这山崖这么高,你单凭手足便能够爬下来吗?”
樵夫笑道:“看着虽然很高,可是岩石之中缝隙极多,到处都可以落脚。爬上去并不费事。”赵子服几人为了不惹人注目,所以都换上了寻常地衣服,那樵夫看到他如此敢兴趣,心中暗生疑窦道:“你们是什么人?”
赵子服道:“小哥不必多心,实不相瞒。我们都是拥蓝关的守将。今日前来特地勘察熊耳山古栈道的情况,调查清楚这里的地形方可迎击吐蕃人。”
那樵夫激动道:“当真?你们真地决定要和吐蕃人开战了?”
赵子服点了点头。
樵夫道:“前些日子到处都说城守大人要弃城而逃。原来不是真地!”
袁秋堂慌忙道:“街坊流言,岂能轻信?”
樵夫道:“开战了就好,若是不战而逃,将这大好的疆土,无辜的百姓都交给吐蕃人践踏,那样的人连猪狗都不如!”
赵子服暗赞骂得痛快,袁秋堂的脸上却是红一阵白一阵——wwwcn——
石娃子道:“这位大哥,我看到这条栈道已经被堵住,从这里是不是还能绕过石人峡?”
樵夫点了点头道:“不错,只要攀上这座悬崖,就可以绕过这段封闭的栈道,经由前方直接抵达石人峡的另外一端。”
袁秋堂倒吸了一口冷气,樵夫的这番话等于将自己过去听来的那些消息全部否定了,如果不是今日来此实地勘察,只怕这个大大地漏洞会成为败亡的隐患。
石娃子道:“这位大哥高姓大名!”
那樵夫笑道:“山野村夫哪里能够当得起高姓大名四个字,我叫石望山,打小便在这熊耳山生活,这里的一草一木我都十分的熟悉。”
石娃子欣喜道:“这么说来,咱们还是同宗,我叫石娃子是西荒人!看你年纪比我大几岁,我便叫你一声大哥吧!”
石望山道:“你虽然年纪比我小,可毕竟是官,我是民,这声大哥我可受不起!”
石娃子笑道:“我也是穷苦人家出身,你怎地那么多顾忌,望山大哥,我想让你带我上去看看行吗?”
石望山痛快的点了点头道:“没问题!只要是能够帮忙对付吐蕃人,做什么事情我都肯!”
他将药篓放下,向赵子服道:“劳烦这位大人帮我看着!”
赵子服道:“我也要上去看看!”
石望山看了看他地腿脚道:“只怕你爬不上去!”
赵子服这一生最怕地就是别人说他残疾,一张面孔登时变得通红,石娃子观察入微,慌忙道:“赵先生,您和袁将军在这里歇一歇,我上去将地形图绘制下来给你看,难道赵先生还信不过我吗?”
赵子服听到石娃子如此说。方才按捺住心中的怒气,点了点头道:“好吧!”
石娃子跟着石望山走后,袁秋堂寻了一块干净地石头。请赵子服坐下,又拿出装水的皮囊递给赵子服道:“赵先生喝点水吧。”
赵子服接过皮囊喝了几口道:“袁将军,有件事我始终想问你,吐蕃人的战书已经下了这么久,为何拥蓝关全无备战的景象?你们上上下下究竟在盘算着什么?”
袁秋堂咬了咬下唇。过了好半天方才叹了口气道:“我只是一个偏将,有些事情做不得主!”
赵子服焉能听不出他的言外之意,低声道:“胡大人当真是像那樵夫所说地,想要不战而逃吗?”
袁秋堂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作答。整个人呆在那里!
赵子服知道袁秋堂定然不会向自己吐露事情。暗自叹了一口气,仰头向崖上望去,却见石娃子和石望山两人宛如灵猿般已经攀爬到了崖顶,心中不禁暗赞,这石娃子的身手竟然如此敏捷。
石娃子这段时间从鬼域佘婆婆那里学到了不少的东西,这悬崖虽然陡峭,可是到处布满缝隙,加之崖壁之上生满藤蔓和树木,手脚随处都可以找到落点。所以攀爬地难度并不大,他几乎和石望山同时登上了崖顶,转身向下望去,却见赵子服和袁秋堂已经缩小了许多,赵子服正向他挥手。
石望山笑道:“这位赵先生看起来很想上来看看!”
石娃子笑道:“望山大哥。赵先生虽然腿脚不便。可是人却是勤力的很,这次不让他跟过来。他心中肯定不爽!”
石望山道:“凡事也应该有个限度,每件事都要自己亲自去做,虽然是勤力了一些,可是也有多疑之嫌,难道在他心中其他人都不可以信任吗?”
石娃子拍了拍石望山的肩头:“咱们背后莫要说他人是非!”他虽然年纪还小,可是终日相处的无一不是当世豪杰,所以眼界之宽要远远超过他的年龄。
石望山笑道:“也对!”他带着石娃子向前方走去,走了半里多路,却见深草丛中现出一条小路,石望山道:“沿着这条小路,便可以绕行到栈道之上。”石娃子仔细记住了他们所走过地地形,准备回去后详细绘制出来给赵子服看。
赵子服等人在拥蓝关紧锣密鼓的筹备战事之时,冯志远也带领蓉郡的两千人作为后续已经出发,龙渊收到讯息,打算在西荒和军队会合,一起前往拥蓝关。
喋露刚刚来到回龙沟,和心上人只不过相聚数日,这就要和龙渊分离,心中自然是万分的舍不得,她和紫芜一起为龙渊收拾行装,二女都是满怀心事,彼此黯然神伤地眼神遇到一起,不由得心头一酸,同时落下泪来。
芊若为龙渊穿好衣服,小心整理好领口,美眸凝望龙渊英武坚毅地面庞,已经是泪光荡漾。
龙渊笑道:“又不是生离死别,哭什么……”
喋露慌忙掩住龙渊的嘴唇,轻声道:“不可胡说!”
龙渊点了点头,此时身后喋露和紫芜一起走了出来,他张开臂膀逐一拥抱了她们,微笑道:“我又不是头一次出门,用不了太久时间就会将吐蕃人击败,回到你们的身边。”
紫芜轻声道:“为何你要亲自去?”喋露点了点头道:“是啊,上阵杀敌乃是将士们的事情,你只需在回龙沟运筹帷幄,掌控大局!”
龙渊哈哈笑道:“那我岂不是成了一只缩头乌龟?”
喋露道:“只要你能够留下,我宁愿你当一只缩头乌龟!”
这句话多少冲淡了忧伤的情绪,几人同时笑了起来,龙渊捉住喋露的纤手,俯下身在她樱唇上重重吻了一记,紫芜和芊若在一旁看着不禁羞得俏脸绯红。
龙渊又转向她们。每人给了一个响亮的热吻,轻声道:“拥蓝关之役对我们意义重大,若是不能将吐蕃人击败。我复国之事,就此作罢,我前往拥蓝关,就算不能亲自上阵杀敌,也可以振奋军心。壮我军威!”
三女乖巧的点了点头,喋露道:“可是你为何不愿意带我同去?”
龙渊道:“我也想带你们同去,可是这后方总不能无人驻守,更何况。苗王那里还需要你来协调。你若是走了,谁来担此大任?”
好不容易才劝说她们留下,龙渊走出门外,看到苏红袖早已等在马前,不禁笑道:“苏大将军,等我很久了?”
苏红袖温婉笑道:“又不是第一次等你!”
两人牵着马儿并肩向隧道口的方向走去,龙渊道:“我离去以后,后方地事情就交给你了!”苏红袖点了点头:“回龙沟蓉郡之间可以相互照应,真正让人担心地是芙城的楚裂天。但愿在我们和吐蕃人交战的时候,他不要生事。”
龙渊叹了口气道:“此人性情贪婪,应当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我已经让二哥前往了汇水源,提前做好准备。”
苏红袖道:“若是楚裂天当真敢在这个时候趁火打劫。我可以从蓉城抽调三千人前往支援。”
龙渊道:“事情已经交给你了。我当然一万个放心!”
眼看来到隧道口前方,苏红袖这才流露出不舍之意。柔声道:“你自己也要注意一些,吐蕃人这次来势汹汹,必然在事先做好了功夫,拥蓝关若是当真守不住,记得千万要及时离开,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我还没有开战,你居然说这种不吉利地话!”龙渊装出一副兴师问罪地模样。
苏红袖笑道:“我只是担心你。”
龙渊挑起她曲线柔美地下颌,轻声道:“我记得!”
苏红袖握住龙渊的大手,轻轻贴在自己地俏脸边缘,小声道:“等你回来,我会送你一件礼物!”
“什么礼物?”
苏红袖俏脸微微一红,咬了咬樱唇道:“回来再告诉你!”龙渊率领五十名武士出了隧道,当日黄昏时分和西行官道之上地两千名士兵会合在一处,眼看夜幕即将降临,冯志远请示过龙渊之后,选择了附近河畔作为扎营之地。
用过晚饭,龙渊独自坐在帐中,靠坐在卧榻之上看书,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午夜,他觉着有些疲倦,正准备熄灯入睡之时,忽然听到门外传来一声响动,心中警示顿生,厉声道:“什么人?”抽出弯刀站起身来,却看到帐门一动,一个完美的倩影进入自己的营帐之中,双目望定龙渊,虚弱道:“救我……”娇躯一软,竟然昏倒在地上。
龙渊认出眼前少女竟然是妙婵,他本以为妙婵早已离开了回龙沟,却想不到在这里又和她相见。
此时营帐之外响起呼喝之声,龙渊慌忙将妙婵抱起放入自己床铺之上,然后起身走出营帐。左右望去,发现两名负责守卫的武士已经被击昏倒在地上,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一丝无奈地笑容,显然他们是被妙婵击倒地。
营地之中的空旷之地,已经围拢了近百名士兵,他们手握弓弩兵器,瞄准了垓心的一位白衣少女,那少女明眸皓齿,风姿迷人,不过目光之中却充满了萧杀的杀气,冷冷道:“再敢挡住我的去路,我便全部将你们杀光!”那少女正是鬼域云瑶。
冯志远大声道:“弓箭手瞄准!”
“都给我住手!”龙渊大声喝道。
众将士看到主公亲来,所有人都垂下弓弩,可是并未退后,龙渊分开众人走入圈中,目光落在云瑶的俏脸之上,微笑道:“云瑶姑娘,不知你闯入我的军中想要做什么?”
云瑶一双妙目盯住龙渊道:“把妙婵给我交出来!”
龙渊呵呵笑道:“妙婵?她不是已经走了吗?”
云瑶怒道:“少给我装糊涂,我一路跟踪她,到了这里方才发现她失踪,不是藏到你的军中还会到哪里?”
龙渊道:“云瑶姑娘这番话说得好没有道理,我们这军营之中全都是男人,那有一个女人!”
云瑶道:“你狡诈奸猾,说的话不足为凭!”
龙渊道:“你想怎样?”
“让我在这军营之中搜上一遍再说!”
周围将士地脸上无不露出愤慨的神情,云瑶刚才进入军营便打伤了一名士兵,出手狠辣,现在对主公丝毫没有敬意,神情嚣张,早已激起了所有人心中的怒气。
龙渊脸上的笑容骤然收敛:“云瑶,我之所以对你一忍再忍,不单单因为你是一个女子,更因为你是我的近邻,你如此咄咄逼人,当我这军营是什么地方?”
云瑶道:“军营又如何?若是你敢藏匿那个妖女,我便一把火将这里烧他个干干净净!”
龙渊点了点头道:“好大地口气!”他向后退了一步,大声道:“兄弟们,这丫头要烧我们地军营,你们说该怎么办?”
“杀了她!”一时间百余名士兵同时咆哮起来,手中的弓弩再次举起,齐刷刷瞄准了云瑶,云瑶虽然狂妄,可是看到这么多寒光闪烁地弩箭同时对准了自己,心中也是微微一颤。
龙渊平静道:“这里有一百多名将士,这军营中有两千名将士,你以为单凭你一己之力能够和两千名士卒抗衡吗?”
云瑶咬了咬樱唇,恨恨盯住龙渊道:“你够狠!”
龙渊微笑道:“彼此彼此,若是你对我礼貌一些,或许很多事情都好商量!”他大声道:“我数三声,数到三之后所有人都给我同时放箭,我倒要看看你的手段!”
云瑶顿了顿纤足,她转身向军营外投去,她就算再托大,也不敢硬接这百余名训练有素的武士射出的弩箭。
龙渊示意众人闪出一条道路让她离去,云瑶冷酷的声音回荡在静夜之中:“黄远,我会再回来的……”
云瑶离去之后,所有将士全都松了一口气,冯志远慌忙让人去救治被击伤的士兵,龙渊向冯志远道:“加强警戒,那妮子十有八九还会找上门来!”冯志远应了一声——wwwcn——
龙渊心中仍然想着妙婵的事情,快步回到营帐前,看到两名守门武士仍然昏迷在那里,刚好冯志远跟了上来,龙渊将他们交给冯志远,拉开帐门走入其中。
烛光之下,却见妙婵躺在锦被之中,娇躯曲线起伏,俏脸却苍白到了极点,看到龙渊进来,小声道:“她……走了吗?”
龙渊点了点头,妙婵这才挣扎着坐起身来,龙渊慌忙上前扶住她的香肩道:“你还是躺下来歇歇!”妙婵摇了摇头道:“不成,我……我不可以连累你,云瑶一定会去而复返,我……我还是趁着夜深离开这里。”
龙渊笑道:“我何时害怕过连累?再说了,你现在出去,十有八九会和云瑶碰个正着,以你目前的状况,应当不会是她的对手。不如暂时留在军中,我们这里有两千士卒保护你,谅她也奈何不了你。”
妙婵眼波变得温柔而妩媚,轻声道:“这可是你说的,从今日起我便留在你这军中了,什么时候伤好,我什么时候离去。”
龙渊看到她狡黠得意的神情方才明白,刚才她说要走只是故意做出样子给自己看,目的是试探自己的真正想法,女人毕竟是女人,在这种情况下居然还会耍小聪明。龙渊心中暗叹。为妙婵倒了一杯热茶送到她的手中。
妙婵轻轻啜了一口,芳心随着那一缕暖融融地芳香迅速化开,溶入她地血液之中变成淡淡的温馨。
“你好像很得意?”龙渊从妙婵唇角泛起的笑意敏锐地觉察到了什么。
妙婵点了点头道:“被你关心的感觉真好!”
龙渊呵呵笑了起来,低声道:“那日你突然离开了回龙沟,之后究竟去了哪里?为何又会和云瑶遭遇?”
妙婵幽然叹了一口气道:“我原本想无声无息的离开回龙沟,却想不到刀无艳一直尾随我,在中途猝然向我发难。”
龙渊惊奇道:“刀无艳不是你的属下吗?”
“她狼子野心,想要将玄天宝典据为己有。”妙婵又叹了口气道:“那玄天宝典,我根本未曾从古墓中带出来,又拿什么给她?”
龙渊心中暗自感叹。这妙婵到了现在这种时候对自己仍然没有半句真话,不由得感到有些气闷,他笑了笑道:“你和云瑶又是如何碰上的?”
“她和刀无艳一样,也在暗中跟踪我,我被她逼到绝路,便从山崖之上跳了下去——wwwcn——”
出于关心,龙渊惊呼了一声。妙婵看到他如此关心自己的安危。芳心中不觉一暖,轻声道:“我跳崖只是为了迷惑她,其实利用飞抓悬吊在悬崖之上,本以为可以骗过云瑶,却想不到那小妮子如此精明,又一路跟了上来,我受伤在身,和她正面争斗定然没有胜算,所以只能一路逃亡,投奔你来了。”她一连说了这么多话。不禁累得喘息起来,龙渊扶着她躺下:“你休息吧。”
看到妙婵美眸之中仍然惊魂未定,龙渊笑道:“放心,云瑶再厉害,也敌不过我手下的两千勇士,尽管睡吧。”
妙婵小声道:“我占了你的床铺,你睡在何处?”
龙渊伸了个懒腰道:“自然睡在你身边。”
“你敢!”妙婵看到龙渊一脸地狡黠顿时明白他只是故意在吓吓自己,龙渊抱起一卷被褥,到营帐的另外一边睡了。
妙婵吹熄了烛火,也躺了下去。黑暗中听到龙渊均匀的呼吸声,俏脸却不由自主的发起烧来,有生以来,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让自己如此心动的男子,我怎么忽然会想到这些?妙婵用力摇了摇头。摆脱脑海中的纷乱思绪。
妙婵清晨醒来之时。却发现龙渊已经不在帐中,她走到帐门前。听到门外龙渊和别人说话的声音。
“早饭之后,马上出发!”龙渊说完转身向营帐走来。
妙婵慌忙退了回去,重新躺在卧榻之上。
龙渊走入帐内,看到妙婵不禁笑道:“是不是已经醒了?”
妙婵坐起身来,白了他一眼道:“讨厌,多睡一会儿都不行吗?”
龙渊将一个沉重地布包放在她的枕边,微笑道:“入得军营便要遵从我军营的规矩,回头将这身行头换上,当我的亲兵,在我的帐内听候调遣。”
龙渊离去以后,妙婵打开那布包,却发现其中乃是一套皮甲,头盔下方压着一张人皮面具,妙婵暗赞龙渊的心思缜密,洗漱完毕之后,将那张人皮面具带上,那身盔甲虽然长短合适,可是稍显肥大了一些,妙婵又在里面罩上了两层衣物,方才将盔甲穿起,走到铜镜前一看,镜中分明是一个英气逼人的少年将官,连她自己也认不出原来的模样,唇角不禁泛起一丝会心的笑意。她现在的样子,就算云瑶找上门来,十有八九也不会认出。现在最大地问题仍然是冰魄断魂针,寒毒已经融入她的体内,目前找不到彻底清除寒毒的方法,妙婵暗忖,眼前也只有先留在龙渊军中,等到伤势好转之后,再作他图。赵子服一早便来到军营之中,和他同来的还有秦晖、石娃子,前往军营的途中,秦晖将这两日调查的情况全都如实禀报了赵子服。拥蓝关府库之中已经没有多少银两。胡国恩倒是家资颇丰,可是单从账目之上却看不出任何地纰漏。
赵子服皱了皱眉头道:“这老狐狸一定有问题。”
秦晖道:“要不要继续查他?”
赵子服摇了摇头道:“他想必已经做好了功夫,继续查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他看了看天色,转向石娃子道:“击鼓集将!”
石娃子微微一怔,赵子服前来军营之前并没有提起过这件事,赵子服大声道:“击鼓集将!”
石娃子点了点头,大声将命令传达出去,此时狄惊雷带领一帮士兵已经抵达城墙工地开始修筑,听到远处军营中急促地鼓声也是大吃一惊,难道军营内发生突然变化?下令民工继续干活。所有士兵跟随他一起前往军营。
很快军营之中便站满了士兵,赵子服一言不发的坐在高台之上,看到所有从西荒过来的士兵都已经在最短地时间内来到军营校场,秦晖和石娃子对望一眼,唇角都露初一丝欣慰的笑容。
狄惊雷大踏步来到高台之上,向赵子服拱了拱手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赵子服微笑不语。
狄惊雷看到他一幅风平浪静的模样,心中不禁大怒。吼叫道:“我们正在日以继夜的修筑城墙,你搞毛啊!”
秦晖一把将他的手臂握住,将他拖到一边,低声道:“惊雷兄,赵先生自有回数!”
狄惊雷这才强压下愤怒,此时石娃子开始下令击第三遍鼓,雄浑地鼓声震彻在阴沉沉地天空之中。
胡国恩几乎是踩着第三遍鼓声步入军营之中。
赵子服冷冷看了他一眼,大声道:“点将!”
秦晖大踏步走入校场之中,拿起花名册大声清点着将领地名字,此时又有多名将士陆续来到军营之中。赵子服示意那帮迟来地将士全都到校场西侧站了,秦晖将所有将领的名字清点完毕,回到赵子服身边,恭敬道:“赵先生,有三名将领未到。”
胡国恩此时却是一阵惶恐,那三名未到的将领都是他的属下,其中还有一个是他的小舅子,看今日的情况,十有八九这赵瘸子是有备而来,他慌忙向身边亲随道:“快去将他们三个给我叫来!”
赵子服独目在校场之上逐一扫过。目光所及之处,将士无不垂下投去,显然感受到赵子服身上地浓重杀气。
赵子服大声道:“抬起头来!”
众人精神为之一震,赵子服站起身道:“无论任何时候,你们都不要忘记。自己是军人。要仰首挺胸的做人!”
他一瘸一拐走下高台道:“今日击鼓集将,让我很是痛心。看得出有不少人还没有做好和吐蕃人战斗的准备。”他的目光望向胡国恩,胡国恩露出一丝笑容,却没有得到应有的回应,笑容顿时僵在脸上。
赵子服道:“今日一共少了二十七人!包括三名将领,杨国政、金同安、薛峰!”
胡国恩想要说话,却被赵子服凛冽的眼神制止住,赵子服又道:“三遍鼓后晚来的共有四十七人,包括两名将领四十五名士兵。”
那四十七名站在校场西侧的将士一个个面露惊惶之色。
赵子服微笑道:“你们都是军人,军营的规矩想必是知道的?”
那四十七人吓得全都跪倒在地上,赵子服叹了口气道:“可是你们毕竟还是来了!”他转向秦晖道:“免去将领地职务,各打二十军棍,所有士兵前往城墙修城,听候狄将军调拨,迟来之罪暂且记在身上,若然他日犯错,两罪并罚!”
那群将士齐齐松了一口气,叩头谢恩。
胡国恩冷眼看着赵子服,心中暗道这赵瘸子的手段不过如斯。
此时杨国政、金同安、薛峰收到讯息,带着手下的二十四名士兵慌慌张张来到校场之中,赵子服不等他们站定,厉声道:“全都给我绑了!”
石娃子率领士兵冲了上去,不由分说将二十七人全部拿下。
赵子服回到高台之上,胡国恩看到他神情不善,慌忙凑到他的身边,低声道:“大战之前不宜重责!”
赵子服冷笑着点了点头,抽出一支令箭抛到地上,大吼道:“把他们全都给我斩了!”
胡国恩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别人倒还算了,那金同安是他的小舅子,岂能眼睁睁看着他送了性命?他低声道:“赵先生,他们只不过是晚了一会儿,罪不至此……”
赵子服的目光落在胡国恩的身边,那名去通风报讯的士兵仍然气息未平,看到赵子服盯住自己,那士兵吓得向胡国恩身后缩去。
赵子服怒喝道:“把他给我拿下!”
石娃子上前一把将胡国恩的亲兵揪了过来,踹中他地膝弯,让他跪倒。
这等于公然给了胡国恩一个耳光,胡国恩怒道:“他有何罪?”
赵子服大声道:“我击鼓集将之时,他居然敢擅自离开军营,等同于战场逃匿,石娃子,按照军规,这样的罪责应当如何处置?”“按律当斩!”
那亲兵听到这句话,吓得瘫软在了地上,哀号道:“大人救我……”
校场之上也传来一个惊恐的声音:“姐夫救我……”却是金同安所发——wwwcn——
胡国恩忍气吞声道:“眼看吐蕃人就要打来,正是用人之际,临阵杀人,只怕不好吧?”
赵子服冷冷道:“胡大人为官多年,难道不清楚军纪二字代表什么?”
“这……”胡国恩求助的望向狄惊雷。
狄惊雷硬着头皮上前道:“赵先生,我看胡大人说得也有些道理,不如像刚才那样,将领责罚他们几十军棍,士兵的罪责先记在身上?”
赵子服呵呵笑道:“狄将军何时学会变通了?”
狄惊雷老脸通红,这件事上赵子服的确占理,他费了半天劲方才说出一句话:“这叫审时度势。”
赵子服点了点头道:“好,念在初次的份上,我今日便给你狄将军这个面子,不过死罪免了,活罪难饶,单单是军棍责罚不足警示众人,这么着,免去他们的职务,各打三十军棍,罚银五千。”
金同安没有说话,可是另外两名将领却叫起苦来,他们哪有那么多的银子。
胡国恩低声道:“赵先生,他们的那点微薄俸禄哪里拿得出那么多银子。”
赵子服微笑道:“这倒也是,他们每年的俸禄不过是二百两,一下让他们拿出这么多真是不容易。”
胡国恩连连点头。
赵子服又道:“便是胡大人的年俸也不过是区区五百两,让你一次拿出也有些吃力。”
胡国恩面色不由得微微一变。这赵子服兜了一个***将话题又绕到自己的身上来,不知他究竟有怎样地目的?
赵子服道:“既然拿不出银子,便只有杀了他们!”
三名将领吓得同时跪倒在地上,金同安哀嚎道:“姐夫帮我!”
胡国恩咬了咬牙,好半天方才忍着心痛道:“他们三人的罚银由我来出!”
赵子服微笑道:“胡大人当真是痛快,你们三个还不快谢过胡大人!”
胡国恩气得面容扭曲。心中明白,今日被这个阴险狡诈的赵瘸子给算计了,一万五千两白花花的银子就这么白白送了出去。他实在是不甘心。
众人散去之后,赵子服将秦晖、石娃子叫到大帐之中,袁秋堂早已等候在那里。
赵子服道:“我叫你们过来,是有几句话单独对你们说。”
秦晖和石娃子都是心中惊奇,这种秘密的会议并没有让狄惊雷出席,难道是因为胡国恩所以让他回避?
赵子服道:“袁将军,这里没有外人——wwwcn——有什么话。你大可放心大胆地说出来。”
袁秋堂道:“这两日我反复思量,还是决定将胡国恩的事情说出来。”
秦晖看到他如此神情已经猜到,这袁秋堂揭发的肯定不是小事,袁秋堂从怀中取出一个账簿,低声道:“这上面是关于近两年府库之中地详细账目,几位大人一看就知。”
秦晖接过账目看了看,顿时沉默不语。
石娃子也凑了过去,看清账目之上所写,不禁惊叹道:“这么说。这几年拥蓝关的府库都已经被胡国恩掏空了。”
袁秋堂点了点头。
赵子服道:“今日的情况,你们也看到了!”他向袁秋堂道:“袁将军,这里没你的事情了。”
袁秋堂告辞离去。
秦晖道:“赵先生打算怎么办?”
赵子服道:“按照胡国恩的罪责理当抄家问斩。”
秦晖不无顾虑道:“眼前正是非常时刻,若是这么做是不是会引起军心浮动?”
赵子服点了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所以今日才没有将事情做绝。”
石娃子道:“那胡国恩虽然贪了不少的银子。可是那都是在西南军刘禄禅管辖的时候。现在若是以此将他治罪,他未必心服。”
赵子服道:“若是以此治罪。地确牵强了一些。更何况,他是狄将军地岳丈,我怎么都要给他几分面子。”
石娃子脸上一红道:“赵先生,我不是这个意思。”
赵子服微笑道:“我明白,今日叫你们单独相商,就是想商议一个好方法。”
秦晖道:“这拥蓝关的千余名士兵都是胡国恩的旧部,当前在大军没有抵达之前还是以求稳为主,一切等到公子来到拥蓝关再说吧。”
赵子服和石娃子同时点了点头。
金同安受刑之后,惨叫不已的被架回本营,他一直跟随在胡国恩的身边,何时受过这等的屈辱,心中又是恼恨又是委屈,趴在大帐之中痛得脸色都变了。
郎中为他清理好伤口,涂上金创药不久,胡国恩过来看他。
金同安哭丧着面孔道:“姐夫,你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胡国恩叹了一口气道:“你这不争气的东西,前两天我是怎么交待你的?明明知道那赵子服难缠,却偏偏要招惹他,落到今日的下场原是活该。”
金同安咬牙切齿道:“今日地事情我不会就此算了,那死瘸子早晚都会知道我的厉害。”
胡国恩压低声音道:“你千万不可以胡来,他们一个个都不是寻常人物,若是招惹了他们,只怕还没有死在吐蕃人手中,脑袋便被他们砍下来了金同安道:“姐夫,今日的情形你也看到了,他表面上是打我,实际上是给你一个下马威啊。你如果一味的忍下去,说不定他下一个就拿你开刀。”
胡国恩沉默不语。
金同安艰难地欠起身道:“姐夫!有句话我本不想说,这拥蓝关根本就守不住,咱们为何要陪着他们一起送死?”
胡国恩向左右望了望,低声斥责道:“混账东西,你胡说些什么?”
金同安道:“姐夫。他们只来了五百人,我听说派往拥蓝关的士兵总共也不过四千多人,加上咱们地一千人。这五千人想要对抗吐蕃人地十万大军根本是痴人说梦。”
胡国恩脸色阴郁,心中却也认同金同安的说法。
金同安道:“姐夫,我一个人了无牵挂,就算死在这拥蓝关也没有什么,可是你却不一样,上上下下一家二十多口,难道就等着吐蕃人过来受死吗?”看到胡国恩始终不发一言。金同安道:“姐夫。你就算不为自己打算也要为我姐姐和你们地那些孩子打算。”
胡国恩喟然叹道:“我有什么办法?现在无数双眼睛都在盯着我,这种时候,我让家眷撤离,岂不是落人话柄?”
金同安恨恨道:“眼前的一切事情全都是那又瞎又瘸的赵子服搞出来地,我看咱们一不做二不休,把他干掉,也省得麻烦。”
胡国恩慌忙制止道:“千万不可,那赵子服何其狡诈,今日之事已经给了我们一个警告。若是再敢轻举妄动,只怕他数罪并罚,连性命也保不住了。”
一连几日,龙渊都没有看到云瑶的踪影,心中渐渐放宽了许多。妙婵的情况也似乎好转了一些。有了龙渊给她地人皮面具,乔装打扮成龙渊的贴身侍卫。虽然周围人都很奇怪为何会突然冒出这样一个侍卫,可是主公的事情也没有人敢去过问,慢慢的大家也适应了妙婵的存在。
距离拥蓝关已经越来越近,这日,他们在迷庐镇扎营,龙渊从妙婵的口中得知,这迷庐镇内也有一座武侯祠,相传诸葛武侯幼年时曾经在这里读书,后人为了纪念他所以在此地修建了这座武侯祠。
龙渊想到,眼看和吐蕃人交战在际,前去凭吊一下诸葛武侯,也许能够讨得一个好的彩头,欣然答应了妙婵同游地提议,和她一起前往武侯祠。冯志远另外派了四名武士随行,确保龙渊地安全。
那武侯祠距离他们的营地并不算远,走了二里多路便看到一片绿柳环围着几间草房,那草房便是武侯祠。
龙渊想不到这武侯祠竟然如此简陋,和他想象之中相去甚远,不禁哑然失笑。
走入武侯祠,里面院落打扫的干干净净,院落的正中栽种着一棵千年古槐,一位白发老者正靠在树干上懒洋洋打着瞌睡。
听到脚步声,那老者睁开双目,打了个哈欠,微笑道:“几位进香吗?”
龙渊点了点头,那老者引着他们来到正殿,取来香烛,正殿内并没有诸葛武侯的塑像,只是挂着一张发黄的卷轴,因为年月久远,画面已经发黄模糊,不过从衣袂飘飘的超人神采来看,画的应当是诸葛武侯。龙渊点燃香火,恭恭敬敬向画像拜了三拜,将香插入香炉之中。
妙婵也学着他的样子给诸葛武侯进香,然后小声道:“你许了什么愿?”
龙渊微笑道:“你应当猜得到。”
妙婵甜甜一笑,双目之中流露出妩媚妖娆地光芒,可是唇上却粘着胡须,看起来十分的滑稽,龙渊看到她这般模样,不禁大笑起来。
他摸出一锭金子,交给那位老人道:“老丈,有时间将诸葛武侯的画像重新整理一下!”
那老者道:“这画像动不得!”
“因何动不得?”
“公子不知,这画像乃是当年诸葛武侯照着镜中的样子一笔一笔手绘出来的,我岂敢擅动?”
妙婵嗤!地一声轻笑道:“有没有那么神奇,只怕你是听来地吧!”
那老者充满骄傲道:“我们这武侯祠中供奉着两样宝贝,一就是你们见到地武侯像,还有一个,便是位于后山的八卦图!”
“八卦图?”龙渊惊奇道。
那老者点了点头道:“公子不信?”
龙渊笑道:“老丈既然这样说,想来不会骗我!”
那老者道:“公子请随我来,八卦图便在后山崖壁石刻,你们远道而来,不亲眼看看岂不是太过可惜?”
龙渊和妙婵都是大感兴趣,那老者取了拐杖,颤巍巍出了后门,引着他们几人来到距离武侯祠不远地后山山崖之下。
龙渊举目望去,却见那山崖之下萦绕着一条曲曲折折的清澈溪流,溪流岸边生满毛竹,顺着山崖向上望去,那山崖之上,藤蔓掩饰之中果然有一片巨大的石刻,不过因为时间太久,那崖壁之上生满野草和青苔,看不清石刻的细节,依稀能够分辨出应当是八卦图模样。
妙婵道:“我怎么看不出其中的玄妙啊?”
那老者笑道:“若是人人都能看出其中的玄妙,这八卦图也太过稀疏平常了,想要体会其中的真味,需得有缘人。”
龙渊淡然笑道:“看来我们和这八卦图应当无缘了!”
越过小溪之上的石桥,来到高崖下方,当地人依靠高崖下修建了一条长廊,走入长廊之中,方才发现长廊内留有不少的名人碑刻,龙渊反正也没有事情,逐一鉴赏品评,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两个时辰,长廊终于走到尽头,龙渊回身向妙婵笑道:“是不是有些不耐烦了?”
妙婵轻笑道:“我可没有你那般高雅的兴致,肚子已经饿得咕咕直叫了——wwwcn——”
龙渊不禁笑了起来,正准备回去,却看到远处山崖拐角之处,飘出一面酒旗,仔细一看,上面写着柳暗花明四个大字,龙渊好奇道:“难道那山路的拐角会有酒家不成?”
妙婵道:“咱们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龙渊点了点头,和妙婵沿着山路走去,四名武士紧跟在他们的身后,转过山崖,果然看到前方树木掩映之中似乎有一座茅舍,因为角度的缘故刚才那面酒旗反倒看不见了,沿着山路一直上行,穿过树丛,眼前豁然开朗,却见前方是一片茵茵草地,那间茅屋便建在其上。
门前坐着一位身穿黑色粗布衣服的老者,正自得其乐的饮茶,看到龙渊一行人过来,笑眯眯站起身道:“几位客官吃饭?”
龙渊点了点头道:“老伯,你这儿都有什么好吃的?”
那老者哈哈笑道:“我这间柳暗花明,莫说在迷庐镇,便是在整个巴蜀之中也算得上最有特色。”
妙婵笑道:“可是生意却清淡的很呢。”
那老者向妙婵看了一眼,傲然道:“小丫头懂得什么?”
此言一出龙渊和妙婵都是一怔,那老者的眼神如此老辣。妙婵经过一番精心的伪装,居然还是被他一眼便识破了女儿身。
妙婵笑道:“老伯,那我们便尝尝你的手艺!”
老者道:“去里面先做着吧,我马上就上菜!”
龙渊有些诧异道:“不用点菜吗?”
老者呵呵笑道:“我这儿只有四样菜,有什么好点。全都给你端上来就是!”
龙渊点了点头,和妙婵来到茅屋之中,寻了一个靠窗地方桌子坐下,四名随行武士在另外一张桌子坐下。
没用多久的时间。那老者便端着托盘进来,却见其中放着一盆晶莹透明的鱼片,一盘白色的小虾,还有两样山野凉菜。一旁还放着一碟红艳艳的辣子,一碟豆豉。
龙渊愕然道:“难不成要生吃吗?”
那老者笑道:“这小白虾是生吃地,鱼片若是生吃也是极其美味,不过看你们并非本地人——wwwcn——应当不会习惯。”他将四样菜放在桌上。又端来一个黄铜火锅,向龙渊道:“等到水沸之后,鱼片下锅,一蘸便熟。龙渊看着那小白虾仍然蹦蹦跳跳,不禁和妙婵对望了一眼,两人都是一笑,龙渊率先拿起筷子夹起一只小虾放入口中,入口鲜嫩清香,仔细回味其中带着淡淡的酒香。龙渊笑道:“原来是用酒泡过的!”
那老者为另外一桌也上完菜,笑眯眯道:“酒是我自己酿的,鱼虾全都来自前方地小溪,野菜得自山上,天下任何一个地方都吃不到同样的东西。”
龙渊笑道:“老伯说的极是!”
那鱼片削得极薄。对着光影一看。几乎完全透明,妙婵心中不觉一惊。小声向龙渊道:“这位老伯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淡淡是这份刀功,天下间已经很少有人能够做到。”
龙渊微微一笑,夹起鱼片,在滚沸的清水之中涤荡了一下,透明的鱼片迅速变白,放入口中那鱼片入口即化,鲜美到了极点。抬头望去,却见妙婵并没有抬箸,牙关紧咬,身躯微微颤抖,显然是寒毒又开始发作。
龙渊起身来到她的身边,关切道:“怎样?”
妙婵摇了摇头,颤声道:“不妨事……”可是神情却变得越发痛楚。
那老者走入室内正看到眼前地一幕,缓步来到妙婵身前,伸出两指,探了探妙婵地脉门,浓眉紧紧皱起道:“你中毒了?”
妙婵点了点头,此时感到越发寒冷,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龙渊道:“她是被毒针射中!”
那老者道:“难道是冰魄断魂针?”
妙婵听他张口便叫出了冰魄断魂针的名字,显然是位高人。
龙渊对武林中的事情并不甚了解,他过去曾经听妙婵说起过冰魄断魂针的名字,听到这老者说对,欣喜万分的点了点头道:“不错,就是冰魄断魂针,老伯,你知道如何救治吗?”他心中希望顿生,老者既然能够叫出这毒针的名字,想必也知道救治的方法。
老者摇了摇头道:“这冰魄断魂针乃是天下间最歹毒的暗器之一,想要解救必须要制作者的独门解药,我又如何能够救她?”他叹了口气道:“可惜,可惜,看你地情况最多也不过有半年的性命,若是半年内得不到救治,就寻个清静的去处,自生自灭吧!”
龙渊心中暗自恼怒,这老者说话如此无情,正要开口顶撞两句的时候,妙婵拉住了他的手掌,强忍身体痛楚,轻声道:“多谢前辈指点……”
老者道:“这冰魄断魂针原本是天竺僧侣所制,并不属于中土暗器,射入体内之后,此针会迅速被体温融化,其中蕴含地毒素迅速溶入血液之中。不但歹毒而且高明之极!”
龙渊听到他这样说,不禁神情黯然。老者道:“不过你们也不必绝望,在喜马拉雅山上有一座大悲寺,其中有位天竺高僧摩挲利,其人修行高深。慈悲为怀,若是你们能够及时找到他,想必他一定会为你解毒。”
妙婵恭敬道:“多谢前辈指点。”其实这老者所说地这番话,她心中全都知道,这也是她选择和龙渊同路西行的原因之
老者叹了口气道:“无需多谢。我也没有帮到你什么!”他地目光又落在龙渊的面孔上,轻声道:“镇子外面驻扎地军队可是你的?”
龙渊毫不隐瞒的点了点头道:“在下黄远,此次率兵前往拥蓝关,是为了抵御吐蕃人的进犯!”
那老者重重点了点头道:“保家护国方才是大丈夫所为!”
此时妙婵体内的寒毒稍稍缓解了一些。龙渊扶她重新坐下。
那老者也没有耽搁他们吃饭,转身出门。
吃晚饭之后,天色已经渐渐暗淡下来,龙渊恐怕冯志远等人担心,和妙婵几人起身离去,他本想付钱,却想不到那老者执意不收。正色道:“这顿饭便当我是为你壮行。希望你能够将吐蕃人挡在拥蓝关外,护住这一方百姓。”
龙渊激动地点了点头,走了几步,却听那老者在身后道:“八卦图有没有看过?”
龙渊转身道:“看过了!”
老者意味深长道:“白日里是感觉不到其中的妙处的。”
返回军营之后,方才知道陈华和宗霆汉率领两千军也从川北赶到了,和他们会合在一处。这素来平静的迷庐镇一时间多了四千兵马,显得热闹了许多,当地地百姓听说他们要前往拥蓝关对抗吐蕃人,都主动前来探望还专门送来了菜肴和美酒。龙渊让手下人按照市价付给百姓银两,力求做到秋毫无犯,不过那些当地百姓都执意不收他们的银子。
打仗之中龙渊和陈化、宗霆汉、冯志远围坐在方桌四周,龙渊笑道:“霆汉,这次诸葛先生让你带来了什么妙计?”
宗霆汉笑道:“我大哥说了。只要守住石人峡。便等于守住了拥蓝关,赵子服智谋出众。守城的事情只管交给他,不会出错!”
龙渊哈哈笑道:“他倒是省事儿!”
陈化道:“公子,这次我们带来的两千人之中,有五百人配备了神火飞鹰!”
“神火飞鹰?”龙渊还是头次听到这个名字。
陈化解释道:“神火飞鹰乃是我大哥自己设计的一种远距离攻击武器,类似于火箭,不过比起火箭的威力和射程都要强大许多。”
龙渊笑道:“好啊!这次一定要吐蕃人尝尝咱们的厉害!”
宗霆汉道:“公子,这次地先锋让我来当好不好?”
龙渊道:“这先锋已经让我那个性急地大哥定下来了,你只怕争不过他!”
宗霆汉挠了挠头道:“等到了拥蓝关,我请他好好的喝上一场,说什么都要把这个先锋给抢下来!”
陈化道:“莫要忘记了,大哥交代,咱们出门之后决不可饮酒!”
宗霆汉尴尬笑道:“我就是说说!”他忽然又想起了一件事:“公子,我大哥说了,若是你有空,可以去八卦图那儿看看!那里的景色难得一见。”
龙渊点了点头,他想起刚才离开酒馆时候那老者对自己说的话,心中暗忖道:“难道这白日里和晚间有什么区别不成?”他起身道:“霆汉、陈化,你们两个陪我过去看看!”三人踩着月光重新来到八卦图的下方,举目望向山崖,比起白日里山崖上的石刻轮廓越发模糊,宗霆汉充满迷惑道:“我看不出其中有什么特别!”
陈化笑道:“你看出来才奇怪呢?”
弯弯的新月犹如一只银亮的小船,静静斜挂在西方天空之上,光华四射,天宇清澄,龙渊站在溪边负手仰望,看了许久仍然没有看出这八卦图的玄机与奥妙,心中不免感到有些失落,喟然叹了一声,慢慢垂下头去,一缕清风吹过,摇碎小溪之中地光影,宛如万千碎银洒落在溪水之中。
夜风停歇,溪水中的万点碎银重新聚拢成形,溪面之上依稀形成了一个奇怪的光影,龙渊瞪大了双目,全神贯注的看着溪面光影的变化,那光影时聚时散,在潺潺水流之上幻化出一幅又一幅美丽地画卷。
高崖之上忽然出现了一位老者地身影,夜风轻拂,他衣袂飘飘,宛如就要凌风仙去,借着月光,龙渊依稀认出他竟然是在酒庐中所遇的老者。
陈华和宗霆汉对望了一眼,同时露出一个会心地笑容,两人悄悄向后退去。
龙渊的注意力已经完全集中在那老者的身上,老者的手中掠过一泓清冷的月光,却见他举手抬足动作宛如行云流水,那抹月光自如的游走在他的身体周围,人与月光宛如融合成为了一个整体,如此和谐又是如此完美……
直到那老者的身影从山崖之上隐去,龙渊仍然沉浸在深深的震骇之中,他有生以来从未见过人可以将刀法演绎的如此完美,从中找不到任何的缺憾和破绽,刀与人,人与天地能够达到如此的和谐统一,这样的境界让人感觉不到丝毫的煞气,感觉到的只有一种挥之不去的美,萦绕在龙渊的内心之中,久久挥抹不去——wwwcn——
老者不知何时出现在龙渊的身边,微笑道:“你毕竟还是来了!”
龙渊笑道:“这八卦图果然十分的玄妙,不过看来我仍然和它无缘,看不出其中的奥妙。”
老者道:“人各不相同,眼中的山山水水自然也不会相同,所以人生对很多事情无需追求一个明白,只要捕捉住片刻的感动足矣!”
龙渊笑道:“前辈句句禅机,我虽然愚鲁可是仍然懂得了几分含义。”
老者微笑道:“说来听听!”
龙渊道:“看老伯舞刀,我便已经感动,原来世上竟然有这样完美的刀法!”
老者哈哈大笑:“咱们也算得上有缘!”他的目光落在龙渊腰间悬挂的波斯弯刀之上:“这柄刀可否借我一观?”
龙渊解下弯刀递到那老者的手中,老者缓缓抽出弯刀,月光如水,投射在刀身之上,泛起一片鱼鳞般的光华,老者举刀在手,在空中缓缓劈出一记,浮动在暗夜之中的花香,仿佛被这一刀劈成两半,排浪般向两边涌去。
老者道:“既然我们有缘,我便送你七式刀法,你看好了!”
龙渊心中惊喜万分,却见他手握弯刀缓缓移动,每一式刀法都力求演绎的清清楚楚,好让龙渊记清。虽然只是七式刀法,可是其中却蕴含无穷变化,老者这边演示了一遍,龙渊已经将招式记了个八成,第二遍的时候,龙渊已经能够照着样子挥舞出来,老者将刀法之中的精妙之处详细向龙渊讲解。一个时辰之后,龙渊已经将这七式刀法全部学会,所差的只是火候而已。
看到龙渊从头到尾丝毫不差的将刀法演示完毕,老者不禁抚须赞道:“好!果然是天资过人!”
龙渊还刀入鞘,恭恭敬敬想要向老者行跪拜之礼。却被老者上前拦住,龙渊恭敬道:“晚辈承蒙老伯教我刀法,老伯便是我的授业恩师,理当受我一拜!”
老者笑道:“有些事情你我心中都清楚,我绝不可以受你这一拜!”
龙渊心中明白,这老者定然已经知悉了自己的身份,所以才执意不受自己地跪拜——wwwcn——他真挚道:“无论你认不认我这个徒弟,咱们师徒的情谊是无法改变的,正如师父刚才所说,人生对很多的事情无需追求一个明白!”他执意跪在老者的面前,向他磕了三个响头。
老者身躯偏向一边,勉强受了龙渊的这一拜,轻声道:“今日之事你知我知,再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龙渊微笑道:“师父既然已经看破世事,缘何会在乎这点小事?”
老者道:“我本不想见你,可是终究还是断不了这个缘字。”
龙渊恭敬道:“还请师父指点!”
老者道:“大康走到今日四分五裂的地步地确让人心酸。可是仔细想想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记得我的父亲曾经给我讲过一个故事,曾有一位富可敌国的商人,临时之前将所有的财产都分给了穷人,而没有留给他的三个儿子,很多人表示不解,那富商却道,我地儿子若是有出息,我不留给他们任何东西,他们一样可以成就一番功业。他们若是没有出息,我便是将天下所有的财产都给了他们,也会被他们败光!”
龙渊沉默了下去,大康的家业不可谓不大,这份家业在历经自己爷爷、父亲和自己的连番挥霍之下。从一个雄霸四方的泱泱大国。变成了如今四分五裂的纷争乱世,对他而言。这是何其深重的教训和打击。
老者微笑道:“我一直都在关注你地消息,以后也会如此,如果不尽快结束中原的纷争乱局,只会有更多的外敌前来侵略,吐蕃之事,乃是对你的第一个考验。”
龙渊郑重点头。
老者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道:“我教给你的这七式刀法名叫斩月七式,其中的变化要靠你自己日后体会了,有句话你要记住,对敌之时最重要的乃是心境,不急不躁,不喜不怒,只有任何时候都保持一个清醒的头脑,方才能尽可能的减少自身地缺点,寻找敌人的破绽!”
龙渊内心一震,老者的这番话不但但是在短兵相交的时候,在朝堂争斗之中也是亦然。
老者转身离去,龙渊望着他大袖飘飘的身影,直到他消失在夜色之中,方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龙渊在远处的竹林旁找到陈华和宗霆汉,从两人的神情之中他已经猜到,今晚的事情两人肯定事先就清楚,他向宗霆汉道:“那位老人家是谁?”
宗霆汉和陈化同时摇了摇头,龙渊故意怒道:“怎么?到现在还想骗我吗?”
宗霆汉道:“公子,并不是我们想骗你,这件事我们根本不清楚,那武侯祠中的老爷子,乃是我大哥的授业恩师之一,不过今晚舞刀地那位老先生,我们却从来都没有见过,我们怎能回答出来呢?”
龙渊点了点头,到现在他才知道武侯祠中的老者乃是巴蜀四大名士之一,也就是诸葛运春的授业恩师,却不知教给他刀法的老者究竟是谁?难道他也是巴蜀四大名士?也许这件事只能等见到诸葛运春才能找到答案了。
雨已经下了整整三天,拥蓝关城墙工地之上却忙得热火朝天,经过上次赵子服的击鼓集将事件,多数士卒都感觉到了威慑,一个个积极投入备战之中,赵子服下令严查西门地进出情况,东城门却时刻保持在任由通行地状态,百姓若是愿意离去。全都无条件放行,拥蓝关的百姓走了一些,可是更多人却留了下来,毕竟这里是他们地故土,看到将士们都在加紧备战,让很多百姓产生了一丝希望,或许当真能够抵抗住吐蕃大军的进攻。留下的百姓也主动加入到大军地备战之中。
拥蓝关城墙即将修建完工,赵子服抽调出石娃子带领五百人秘密在熊耳山古栈道周围修建隐伏地点,便于日后伏击吐蕃人的奇兵。
赵子服举着黄油布伞,巡视完城墙的修葺情况,按照目前的进展。再有七日,便可以将整座城墙全部修补完毕,关键部位预先流下了床子弩的安放位置,这些超远程距离攻击武器都是从钟隶的兵武库所得。
狄惊雷看到赵子服一瘸一拐的向自己走来,故意将目光望向远处,对赵子服他一直都有抵触情绪。
赵子服来到他地身边,主动向狄惊雷笑道:“惊雷。工事完成的不错!”
狄惊雷怪眼一翻:“我狄惊雷做事自然会尽心尽力!”
赵子服微微一笑:“前些日子的事情,千万不要生气,公子将这次的指挥任务交给我,我自当全力以赴,肩上的胆子重了,心中地压力也变得超乎想象,火气大了一些,你不会跟我一般计较吧?”
狄惊雷听到赵子服这样说,脸上的神情顿时友善了许多,他在赵子服的肩头轻轻捶了一拳道:“也不早说。不过想想我的确做得有些过火,你骂得对,我根本没有计较,只是你当着这么多人骂我,我脸皮过不去……”
赵子服哈哈笑了起来。
狄惊雷笑道:“这件事我们就此算了,不过这次的先锋官我是当定了!”
赵子服欣然点头道:“你放心,先锋官自然是你的,不过要看你有没有这个胆子!”
狄惊雷傲然道:“什么胆子?”
“带领五百人守住石人峡西口,直接面对吐蕃十万大军,你有没有这个胆子?”
狄惊雷大声道:“区区十万大军。娘的!当真能吓住老子吗?”
赵子服笑道:“好!咱们一言为定!”
狄惊雷道:“今晚城墙地大体已经完工,我给兄弟们放了一晚上的假,开几十桌宴席,让他们好好喝上一番,军师来吗?”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称呼赵子服军师。
赵子服笑道:“算了。喝酒的事情我还是免了。再说,今日有些累了。我想偷懒睡个好觉!”
狄惊雷知道赵子服素来不喜欢饮酒,也不勉强。
赵子服撑着雨伞离开了城墙,走了两步,一名士兵从身后快步跑来,向他道:“军师大人!”
赵子服转过身去,此时夜幕已经降临,加之落雨的缘故,看不清那士兵的容貌,他低声道:“你是哪个?”
那士兵恭敬道:“军师,秦将军有要事找您,特地让我前来通报。”
赵子服点了点头道:“他此刻在哪里?”
“六和街!”
赵子服微微一怔,充满疑虑道:“他为何到了那里?”
那士兵压低声音道:“刚刚发现了一名吐蕃奸细,那奸细的老巢便隐藏在六和街!”
赵子服点了点头道:“带我过去!”
六和街距离这里并不远,他和那名士兵步行向六和街走去。
来到六和街路口之时,天色已经完全黯淡下来,赵子服漫不经心道:“你在哪里从军的?”
那士兵被问得微微一怔,很快便反应了过来,微笑道:“回龙沟!”
赵子服呵呵笑道:“算得上老人了!”他却突然停下脚步,那士兵不知赵子服停下,仍然向前走去,赵子服扬起右拳狠狠击打在他的颈后,那士兵全无防备,一声不吭的软瘫在了地上。
赵子服冷哼一声:“混账东西!也想骗我!”
此时远处四条黑影向赵子服的方向加速追赶而来,原来周围还有他地同党,赵子服暗自心惊,慌忙转身向东门大街跑去,仓促之中他将雨伞也扔到了一边,一瘸一拐的拼命逃走。
因为落雨,百姓都早早的关门休息,士兵也多数集中在城墙工地,周围并没有太多人在,赵子服暗暗叫苦,大声叫道:“救命!”
那四名黑衣人抽出明晃晃的钢刀,分从四个不同的角度,向赵子服迫近而去!
赵子服虽然也懂得一些拳脚,可是和那四名训练有素的杀手相比根本就是天壤之别,惊慌之中在泥水之中连滚带爬,实在是狼狈到了极点,冰冷的刀锋直奔他的颈部砍来,赵子服慌忙垂下头去,刀锋贴着他的头皮掠过,一大片头发随着刀光落下——wwwcn——
方才奔出两步,一刀又落在他的左腿之上,切开一个两寸长度的血口,鲜血从伤口之中汩汩涌出,赵子服又惊又怕,他虽然足智多谋,可是在这种时候也无计可施,唯有拼命逃窜,期望能够保住自己的性命。
就在他危在旦夕的时候,远方忽然现出一个高大的身影,却是狄惊雷及时出现,狄惊雷怒吼一声:“混账东西,竟敢行刺军师!”拉开长弓,弓如满月,冰冷的镞尖撕裂层层雨幕,准确无误的射中其中一名杀手的咽喉,箭镞冲击力极大,竟然透过那名杀手的咽喉,向后方射去,深深射入另外一名杀手的右肩。
狄惊雷射出这一箭的同时身体已经高速前冲,此时赵子服摔倒在地,一名杀手扬起手中钢刀向他的颈部砍去,狄惊雷爆发出一声炸雷般的怒吼,手中大剑扔了出去,正钉在那杀手的额头之上,那杀手连声息都没有发出,便栽倒在泥水之中。
赵子服在泥泞中一个翻滚,爬出他们的包围圈,来到狄惊雷的身边,狄惊雷一拳击中那名逼近赵子服杀手的面庞,他出拳极重,一拳已经将那杀手的面颅骨打得粉碎。那杀手哀嚎着倒了下去。身躯在泥水之中不断抽搐。
狄惊雷杀性已经被完全激起,他抽出死尸上地大剑,快步走向幸存地那名杀手。
赵子服担心他出手杀死那名杀手,慌忙冲上前去拉住狄惊雷的手臂:“惊雷,留下他问话!”
狄惊雷点了点头。一把抓起那名杀手的领口,怒视他道:“不知死活的东西,究竟是什么人让你过来刺杀军师的。”
那杀手表现地极为硬朗,咬牙切齿道:“既然落在你们的手中,要杀便杀,要刮便刮,皱一下眉头便不是好汉!”
狄惊雷冷笑道:“看不出你居然还是一个好汉!娘的。老子便刮了你!”他抬起脚来。一脚踏在那杀手的右肩之上,仍然没有来及拔出的箭镞被他这一踏,刺破了杀手的右肩,从后方透出镞尖,那杀手痛得发出杀猪一般的惨叫。疼痛刚刚缓解,狄惊雷又是一剑砍在他地大腿之上。
杀手看着大腿上汩汩流出地鲜血,面孔顷刻间变得煞白。
狄惊雷道:“你会感觉到越来越冷,等到毫无知觉的时候,便是你死亡之期——wwwcn——”
杀手的唇角颤抖了一下。双目之中流露出惊恐的光芒。
赵子服看出这杀手的心理防线已经接近崩溃,低声道:“惊雷,杀了他岂不是太过仁慈,将他的手足斩下来,我院内有个泡菜坛子。刚好可以将他装下。在里面撒些粗盐,腌好了喂狗。”
狄惊雷倒吸了一口冷气道:“老赵啊老赵。还是你高明!”
那杀手那禁得住他们连番的惊吓,差一点没哭出来,什么英雄好汉早已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颤声道:“金同安……是金同安……”
狄惊雷和赵子服对望了一眼,两人的表情却是各异,赵子服心中实则是恼怒到了极点,想不到这金同安胆大如斯,击鼓集将将他痛打一番之后,此人居然暗暗记仇,设下圈套,请了杀手过来对付自己,赵子服暗暗下定决心,这次绝不给他任何的情面,一定要将金同安及其同党一网打尽。
狄惊雷想到地却是胡国恩,金同安是胡国恩的妻弟,自己是金同安的未来女婿,或多或少都有些亲戚关系,这件事只怕不好处理。
此时又有十多名士兵闻讯赶到现场,赵子服向狄惊雷道:“你今晚还要陪同将士们喝酒,这边就交给我吧。”
狄惊雷点了点头,看到赵子服的神情并没有太多异样,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赵子服让人将那名杀手五花大绑捆了起来,此时秦晖也收到消息来到了这里,看到赵子服受得只是轻伤,胸口的一块大石头才算落下,和赵子服来到一边,低声道:“有没有查出是什么人做地?”
赵子服低声道:“金同安那些人!”他看了看周围又压低声音道:“秦晖,这件事我并没有张扬,你马上率领手下将金同安给我拿回来,上次和他一起被罚地将领也一并抓回来。”
秦晖点了点头,小声道:“今日在城内抓到了一名吐蕃奸细,我将他暂时关押在城北薛家老宅。”
赵子服道:“拿了那些人之后马上前往薛家老宅跟我会和,记住,这件事任何人都不得告诉,狄惊雷也不例外。”
秦晖郑重点了点头。
赵子服来到薛家老宅,果然看到秦晖的四名手下正看守着那名从吐蕃来得奸细,那奸细一身汉人打扮,被捆在廊柱之上,双目紧闭,一言不发。
几名士兵看到赵子服亲自前来,全都上前行礼。
赵子服道:“怎样?有没有开口?”几人同时摇了摇头,为首地李灿低声道:“这混账东西始终在装聋作哑,我们盯了他两日。看到他先是混在石匠之中去城墙上查看。然后又在城内各处游荡,在他房内发现了绘制好的地形图。”
赵子服冷冷笑道:“有没有用刑?”
李灿道:“秦将军说一切等赵先生来到再说。”也就是说并没有对这名吐蕃奸细用刑。
赵子服道:“他既然不愿说,便将他地舌头割了!”
那吐蕃奸细圆睁双目,目光之中却没有流露出任何地惧意,他大声怒骂道:“汉狗。要杀便杀,何必侮辱我!”
赵子服笑道:“原来不是哑巴!”他一瘸一拐来到那吐蕃奸细面前道:“你好像不清楚自己的价值,你是死是活对我没有任何的意义,我只问你一句话,这城中有没有人负责接应你?”
那吐蕃奸细傲然道:“我不会告诉你任何事情,杀了我就是!”
赵子服恨恨点了点头道:“把他的耳朵给我割下来!”
李灿听到命令,从腰间抽出匕首。上前扯住那吐蕃奸细的耳朵。干脆利索地将他的双耳割下,鲜血瞬间流满了那吐蕃奸细的面颊。
吐蕃奸细大声骂道:“今日大爷落在你的手中,死亦何惧,是男人的话便给我个痛快!”赵子服冷冷道:“今日你不说出同党是谁,想死只怕没有那么容易,把他的双眼给我剜出来!”
李灿听令,挥动匕首刺入那吐蕃奸细的双目之中,心中不由得暗自感叹道:“这赵军师地手段地确毒辣了一些。”
那吐蕃奸细满脸是血,形容惨不忍睹。赵子服这才感觉到胸中压抑的那口恶气才稍稍平息了一些,怒声喝道:“你想痛痛快快的死,便将同党给我说出来,否则我会让你遭受百倍千倍的痛苦!”
那吐蕃奸细硬气的很,哈哈大笑道:“早晚不过是一个死字。我还会怕你不成?”
赵子服的目光落在院内的青石板处。厉声道:“给他松绑,把他给我拖到青石板旁边。”
几名士兵按照赵子服的命令。将那名吐蕃人拖了过去,赵子服让他们将吐蕃奸细的一只手臂放在青石板之上,取来铁锤,搬开吐蕃奸细地食指,用尽全身的力量狠狠砸了下去,十指连心,那吐蕃奸细痛得一声惨叫,双目翻白,竟然昏厥过去。
一名士兵舀来一瓢冷水,兜头盖脸浇了过去,吐蕃奸细一激灵醒了过来,身躯因为剧烈的疼痛而瑟瑟发抖。
看着他痛苦的模样,赵子服内心中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快意:“你说还是不说?”
那吐蕃奸细用力摇了摇头,赵子服扬起铁锤又向他地中指砸了过去,吐蕃奸细闷哼一声,双唇都已经被牙齿咬破,他奋进全力嚎叫道:“我地同党……是……黄远,还有胡国恩……”他只是信口胡说。
可是言者无心,听者有意,赵子服冷笑道:“胡国恩?你说得话可是真的?”
那吐蕃奸细咬牙切齿道:“就是他!”他痛不欲生,只愿早些结束自己地性命,现在根本就是信口胡说。
此时秦晖带领士兵将金同安、薛峰、杨国政三人押了过来。
金同安知道刺杀赵子服的事情败露,吓得面无人色,被秦晖一脚踹倒在地上,赵子服抓起那名吐蕃奸细的头发,大声喝道:“你给我仔仔细细看清楚了,你的同党之中有没有他们几个在内?”
那吐蕃奸细双目都已经被刺瞎,如何能够看清楚,只是一味点头。
金同安惊恐叫道:“死瘸子,你休要害我!”
赵子服冷冷道:“害你?”他站起身一步步向金同安走去,金同安在他独目的逼视之下,不由自主垂下头去。
赵子服道:“今日刺杀我的事情是你搞出来的吧?”
金同安摇了摇头道:“我不明白你说什么?”
赵子服点了点头,示意士兵将那名杀手押了出来,金同安看到那名杀手顿时色变,颤声道:“我不认识他!”
赵子服笑道:“既然你不认识他,咱们便将他杀了如何?”
金同安大声道:“杀了就是,你何须问我!”
此言一出,那名杀手顿时怒吼起来:“金同安,明明是你雇了我们兄弟几个……”
金同安惊慌失措道:“你这疯子胡说什么?”
赵子服冷冷道:“金同安,你找人刺杀我的事情我可以不跟你计较,可是勾结吐蕃奸细却不能就这么算了!”
金同安怒道:“你存心污蔑我!”
秦晖虽然相信金同安找人刺杀了赵子服,可是并不相信金同安和那名吐蕃奸细勾结。
赵子服拍了拍那名吐蕃奸细的头顶道:“你老老实实告诉我,你的同党之中有没有金同安这个人?”
那吐蕃奸细点了点头道:“有他!”
金同安吓得魂飞魄散,这名吐蕃奸细他根本从未见过,缘何会一口咬定他就是同党?他怎知道赵子服的这番折磨已经让这名吐蕃奸细神志不清,赵子服说什么他只会一味点头。
杨国政、薛峰两人同时跪倒哀求道:“军师,我们和这件事无关啊!”
赵子服冷冷道:“这名吐蕃奸细已经承认,他和胡国恩、金同山素有勾结,难道其中没有你们吗?”他这句话说得极其巧妙,等若已经判定金同安和胡国恩就是奸细。
杨国政和薛峰慌忙摇头:“军师,我们绝对没有参与此事!”两人此时心中只求自保,哪里还能顾及到其他人。
金同安怒骂道:“赵子服,当我不知道你的想法吗?不错,杀手是我找的,可是这件事跟我姐夫没有任何关系,你想害他吗?”
赵子服点了点头道:“好!我倒要看看你的嘴巴有多硬!给我拖下去,先给他二十鞭子再说!”
怒骂不已的金同安被拖了下去,很快后院便响起哀号之声,杨国政和薛峰听得脸色煞白,跪在那里身躯不断发颤。
秦晖和赵子服来到墙角僻静之处,低声道:“赵先生,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处置?”其实他从赵子服的举动之中已经猜到,赵子服在这件事上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赵子服道:“大战当前,通敌之事决不可姑息,秦晖,你马上带人将胡国恩给请过来!”
秦晖心知赵子服已经打定向胡国恩下手之心,低声道:“狄将军那里……”
赵子服咬了咬下唇低声道:“公私分明!”胡国恩听到金同安刺杀未遂被擒住之事,顿时感到不妙,他带领几名亲卫跟随秦晖赶到薛家老宅。看到金同安被打得遍体鳞伤。趴在院落之中只有喘息的份儿了,心中又是愤怒又是心痛,强制控制内心中的情绪来到赵子服面前道:“军师,金同安究竟犯了什么错,你要如此对他?”
赵子服扬起手中地口供道:“他买通杀手刺杀我!证据确凿不容置疑。”
胡国恩怒道:“这混账东西当真敢做这样地事?”
赵子服又道:“不单是这件事。他还勾结吐蕃奸细,试图出卖拥蓝关。”
“什么?”胡国恩虽然相信金同安敢于刺杀赵子服,可是却不相信他会勾结吐蕃人,摇了摇头道:“军师大人可有证据?”
赵子服微微一笑,走到那吐蕃奸细面前,抬脚在他身上踢了一下:“你究竟跟何人勾结?”
那吐蕃奸细看来已经神志迷糊,机械的回答道:“胡国恩……”
胡国恩此惊非同小可。他怒吼道:“蕃狗。你岂可血口喷人!我杀了你这混账!”他抽出佩刀便向那吐蕃奸细冲了上去,赵子服拦在他的身前道:“胡大人,想要杀人灭口吗?”
胡国恩看到赵子服脸上的神情,心中顿时明白了他的真正用意,怒道:“我胡某堂堂正正做人,因何要杀人灭口?”
赵子服扬了扬手中证供,冷冷道:“金同安已经认了,他是在你地授意下和吐蕃人联系,由不得你抵赖。”
胡国恩咬牙切齿道:“赵子服。你存心害我是不是?”
赵子服冷笑道:“你在拥蓝关搜刮民财,横征暴敛,弄得这里民不聊生,哀鸿遍野,这些事我姑且不跟你计较。想不到你居然大胆妄为。暗地里和吐蕃人相互勾结,如此作为。我岂能容你?”
胡国恩怒吼道:“我先杀了你这死瘸子!”他想要冲上来,却被秦晖一把拿住,随他同来的那些亲卫也一并被拿下。
胡国恩骂不绝口。
赵子服道:“将他们先关起来,任何人不得探视!”
一名士兵来到金同安身边想要将他拉起,却发现金同安因为受刑不住已经气绝身亡了。
将所有人关押之后,秦晖重新来到赵子服的身边:“赵先生,我看那吐蕃奸细也撑不住了。”
赵子服不屑道:“死便死了,有什么当紧。”
秦晖道:“胡国恩之事涉及甚广,我担心忠于他的手下会闹事。”
赵子服道:“秦晖,马上将那些将领控制起来,封锁胡国恩的府邸,向拥蓝关所有的百姓颁布他的罪状,证据确凿,不容他抵赖。秦晖咬了咬下唇,终于道:“军师,单凭金同安和那名吐蕃奸细地口供好像不能认定胡国恩和吐蕃人勾结。”
赵子服道:“不错,可是这胡国恩不除,不足以威慑拥蓝关地将士,大战临近,我们务必要尽快将所有的人心凝聚在一起,却不容许有任何的不和谐因素存在其中。”
秦晖虽然知道赵子服说得不错,可是对于赵子服的做法却不敢苟同,缓缓点了点头道:“我看这件事尽量不要牵连太广。”
赵子服微笑道:“你放心,杨国政和薛峰二人没有什么过错,而且根据他们所说已经撇开了和金同安的关系,我会让他们戴罪立功的。”
狄惊雷正在招呼众将士饮酒的时候,一名小兵悄然来到他的身边低声道:“狄将军,有位姑娘一定要见你。”
狄惊雷微微一怔,想不起自己还认识什么姑娘,点了点头道:“我去看看!”他跟着那名小兵来到外面,却见一名黑衣女郎正站在风中翘首等待着自己,那女郎正是他的未婚妻子春岚。
看到狄惊雷地身影,春岚一双妙目之中顿时涌出了晶莹地泪花。上前叫了一声:“狄将军……”便忍不住内心地悲楚。低声啜泣起来。
狄惊雷想出言劝慰,却看到那名小兵仍然不识趣的跟在身后,怒道:“看什么看?给我滚一边去!”
那小兵吓得吐了吐舌头慌忙转身离去。
狄惊雷这才道:“你不要哭,有什么事情只管对我说!”
春岚抬起梨花带雨的俏脸,抽抽噎噎道:“刚才我义父被秦将军找去。说是有什么重要事情,没过多久,便有兵马将胡府里里外外都围了起来,所有地出口全都封住,不允许任何人进出,我刚巧在外面购物未归,看到形势不妙。料想一定出了大事。这拥蓝关中我举目无亲,只能过来找你了。”
狄惊雷浓眉紧锁,他顿时想起这件事八成与赵子服遇刺之事有关,沉吟片刻方道:“春岚,你不用心急,任何事情都有我在。”
春岚听到狄惊雷地这句话,心中不由得一宽,抬起头看到狄惊雷温暖地目光,美眸中不由得有泛起了泪光。
狄惊雷叫来手下。安排春岚先去他地营帐内休息,自己则上了坐骑,径直向薛家老宅的方向而去。
赵子服刚刚处理完伤口,正在书房内和秦晖商量应对吐蕃人的事情,此时外面响起狄惊雷的呼喊声:“赵子服!你给我出来!”
秦晖暗叫不妙。赵子服却是泰然自若。不等秦晖站起身来,狄惊雷已经风风火火的闯进了书房。怒吼道:“赵子服,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赵子服笑道:“惊雷来得正好,我还没有谢过你的救命之恩呢。”
狄惊雷怒道:“你便是这样谢我地?”
赵子服揣着明白装糊涂道:“惊雷,有什么话你不妨直截了当地说出来,咱们兄弟之间没必要遮遮掩掩。”
狄惊雷恨恨点了点头道:“好你个赵子服,那金同安要杀你,你为何将胡大人一起给拿了?而且让人将胡府封锁了起来,怎么?难道你还想满门抄斩吗?”
赵子服哈哈大笑道:“我还当什么要紧事,原来惊雷是为了这件事生气。”
狄惊雷怒道:“你少给我虚情假意,老子早就知道你不是个好鸟!”
赵子服表情变得有些尴尬,咳嗽了一声道:“金同安、胡国恩勾结吐蕃人,试图和吐蕃人里应外合,将拥蓝关拱手送人,我也是不得不这样做。”
狄惊雷冷笑道:“当真?”
赵子服指了指桌上的证据道:“证据确凿不容抵赖!”
狄惊雷拿起那份证供,看了看,竟然劈手将证供撕了。
赵子服怒道:“你干什么?”
狄惊雷扬起双手,万千纸屑在赵子服的眼前飘落:“像这样的证供你要一千份一万份,我都能给你弄出来,听说你打死了金同安,屈打成招的事情老子见多了!”
秦晖上前劝道:“狄大哥,你冷静一些。”
赵子服冷冷看着狄惊雷。
狄惊雷大声道:“看什么看?难不成你也要说老子也和吐蕃人勾结不成?”
赵子服道:“狄惊雷,你何时能够学会为大局考虑,而不是顾及到你自己儿女情长的那些混账事!”
狄惊雷道:“今日我之所以过来,就是看不惯你草菅人命,金同安的确该杀,可是胡国恩为何也要连坐?仅凭着金同安的口供吗?这些日子,我亲眼看到,胡大人一直都在兢兢业业的帮忙修筑城墙,而且他拿出自己家资付给民工薪饷,这也是奸细所为吗?”
赵子服怒道:“凡事不可以只看表面!”
狄惊雷大声道:“老子两只眼睛总比你一只眼睛要看得清楚,这件事我总会查清,若是你胆敢陷害胡大人,我狄惊雷绝不会跟你善罢甘休!”
赵子服一张面孔涨地通红,他生平最恨别人说他残疾,这狄惊雷偏偏又戳中他的痛处,内心中对狄惊雷救命的那些感激之情顿时化于无形:“狄惊雷,你若是再敢如此,我决不饶你!”
狄惊雷哈哈大笑:“怎样?你要将我军法处置吗?”他的目光落在书案上的茶盏之上,伸手拿起茶盏,一杯冰冷地茶水猛地泼在了赵子服脸上:“老子一直都是如此过分,你敢怎样?”
秦晖慌忙上前拦住狄惊雷,将他用力推出了书房,责怪道:“狄大哥,你怎可如此对待军师?”
狄惊雷怒气未消道:“你不看看他是怎样对待我地?”
秦晖正色道:“赵先生是我们的军师,当初离开回龙沟地时候,公子特地交代,让我们凡事都要听从军师调遣,你刚才这样做的确有些过分。”
狄惊雷大声道:“好了,好了,我就知道你一定站在他的一边,带我去看看胡大人!”
秦晖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叮嘱狄惊雷道:“你千万不可以再生事端。”
狄惊雷道:“我知道!”
秦晖叫来一名手下将狄惊雷带过去,自己则返回书房,却见赵子服静静坐在书案前,脸上身上被狄惊雷泼湿了一大片,可是表情并无异色,这才稍稍放下心来,轻声道:“赵先生,狄惊雷一直都是个火燎脾气,你千万不要跟他一般计较。”
赵子服淡然笑道:“我心里明白,他是公子的大哥,凡事我都会看在公子的面上,再者说,刚才若不是他,我此时只怕已经成为冤魂了,我谢他还来不及呢,又怎会怪他?”
狄惊雷来到关押胡国恩的房间内,却见胡国恩被五花大绑捆在那里,看到狄惊雷前来,胡国恩挣扎着坐了起来,因为口中被塞着烂布的缘故,胡国恩说不出话来,狄惊雷伸出手去,将他口中的破布取出。
胡国恩咳嗽了几声,老泪纵横道:“贤婿,你总算来了,那赵子服诬我和吐蕃人勾结,你一定要为我主持公道。”
狄惊雷叹了口气道:“胡大人,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查清楚,一定还你一个清白。”
胡国恩连连点头,又道:“我最担心的便是我的家人。”
狄惊雷道:“家里我会照顾!”
胡国恩黯然道:“赵子服一心想要置我于死地,这次恐怕我在劫难逃了。”
狄惊雷道:“胡大人放心,只要你没有做过,没有任何人可以将罪名强加在你的头上,他赵子服也不能。”
胡国恩垂泪道:“贤婿啊!大战一触即发,你千万不要因为我而和赵子服发生冲突,对拥蓝关没有任何的好处。”
狄惊雷心中一阵感动,拍了拍胡国恩的双手,起身道:“总之,我答应过你的事情一定做到!”
狄惊雷离开薛家老宅,却发现秦晖一直都在大门外等着自己,他表情凝重的走了过去,在他看来胡国恩被俘的这件事上秦晖也起了相当不小的作用,心中自然有些生秦晖的气,冷冷看了看秦晖,大步向前方走去。
秦晖拦住他的去路,低声道:“狄大哥!”
狄惊雷叹了口气道:“你心中还记得有我这个大哥吗?”
秦晖道:“在我心中始终当你是我的好大哥!”
狄惊雷道:“秦晖。我知道我今晚地事情做得欠妥。可是他赵子服没有确实地证据,怎可就这样将胡大人落狱?还一口咬定他就是吐蕃奸细。”
秦晖拍了拍狄惊雷的肩膀,低声道:“咱们去喝两杯!”
狄惊雷摇了摇头道:“我不喝,这场大战结束之前,我狄惊雷再不饮一滴酒水!”
秦晖拉着他来到街角凉亭之中坐下。真挚道:“狄大哥,我一直当你是我亲生大哥一样,有几句话,我便直截了当的说出来,说错的地方你不要见怪。”
狄惊雷点了点头道:“你说!”
“根据我们调查的情况,胡国恩这些年在拥蓝关地确没做过多少好事,在百姓之中民愤极大。他家里的那些财产多数都是通过不正当的手段横征暴敛。盘剥而来,单单是这一项罪名便可以将他的脑袋砍下。”
狄惊雷道:“那都是过去的事情,那时候他还在西南
秦晖大声道:“过去又如何,西南军又如何?难道过去拥蓝关不是大康的土地,难道西南军不是公子的军队?他胡国恩做出这种事情就是触犯了大康地刑法,按照大康律例理当处以斩刑,赵先生在这一点上并没有做错!”
狄惊雷默然不语。
秦晖又道:“咱们抛却这件事情不说,吐蕃大军即将兵临城下,他胡国恩想着地是先将自己的家人和财产转移出去。你还记不记得咱们初来拥蓝关之时,这拥蓝关的城墙何其破落,士气何其低落?他身为城守竟然没有做出一丁一点的应战准备,这又该不该杀?”
狄惊雷无言以对。
秦晖道:“旁观者清当局者迷,我们所有人都看出胡国恩将他的干女儿许配给你的真正用意。有件事我专门调查过。一直没有告诉你,春岚原本是胡国恩自己想纳为妾侍。只是因为他夫人反对方才作罢,后来咱们来到这拥蓝关,胡国恩才收春岚做义女,将她许配给你,其中的奥妙你应该能够想明白!”
狄惊雷脸色通红道:“一件事是一件事,赵子服也不能毫无证据便说人家是吐蕃奸细。”
秦晖叹了口气道:“赵先生的想法是你我无法参详透的,不过有件事我敢断定,赵先生一定会从全局考虑,绝不会为了一己之私做出有害公子大业地事情。”他停顿了一下又道:“狄大哥,咱们来到这拥蓝关多日,原来守城士兵的士气你也看到了,我估计,赵先生拿胡国恩开刀,更是为了威慑这帮士兵,让他们重振军心。”
狄惊雷道:“他当真有这样的考虑?”
秦晖点了点头道:“一定是!”
狄惊雷道:“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胡国恩糊里糊涂的被杀死?”
秦晖道:“我可以去劝说赵先生,暂时留下胡国恩的性命,一切等到公子抵达拥蓝关之后再说,如何?”
狄惊雷想了想,终于点了点头道:“好吧,等三弟来再说!”
历经多日跋涉,龙渊一行终于抵达了拥蓝关城外,看到拥蓝关巍峨地城墙,龙渊地唇角不禁泛起了会心的微笑,远方地这座城池依山而建,扼守住西川最险要的地段,用不了太久的时间,他将率领士卒在这里迎击吐蕃大军的侵略,他真正意义的复国第一战便从这里开始打响。
宗霆汉和陈化分别行进在龙渊的两旁,宗霆汉道:“想不到这拥蓝关比我想象中还要险峻!”陈化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这里比起梓潼犹有过之。”
龙渊道:“看来赵子服他们备战的情况不错!”
话音刚落,前方一片尘土飞扬,一只骑兵队伍向他们的方向飞驰而来,到距离他们还有二十丈左右的地方。为首几名将官翻身下马。走在最前方的是秦晖和石娃子。
两人齐头并进来到龙渊马前,躬身行礼道:“秦晖、石娃子参见公子!”
龙渊哈哈大笑:“我大哥呢?赵先生呢?”
秦晖道:“狄将军正在修筑城墙,今日就可以全部完工,赵先生正在练兵。”
龙渊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先去城墙上看看!”
秦晖让石娃子引着大军先入城扎营,自己则带着龙渊向城墙上走去。他留意到龙渊身边一身戎装地年青将官从来没有见过,不由得多看了一眼,那将官忍不住发出一声娇媚的笑声,轻声道:“秦将军,还记得我吗?”
秦晖内心一怔,想不到龙渊竟然带着一个女子前来,想了半天方才想起这女子竟然是东都万花楼的妙婵。不禁哑然失笑。
龙渊却瞪了妙婵一眼:“少说两句没人当你是哑巴!”大战临近。若是让人知道自己带着一个女人前来,肯定会引起将士们的不满,虽然自己的本意并不是为了风花雪月,这种不必要地麻烦还是能免则免。
妙婵吐了吐娇嫩的舌尖,歉然道:“公子,人家知错了!”这番话虽然说得诚恳可是表情却甚为古怪。
龙渊懒得理她,和秦晖先行向城墙上走去。
城墙的主体已经修葺完成,正在进行最后的检查,龙渊看着焕然一新的城墙。不禁满意的点头。狄惊雷正在西门城墙处检查,听到龙渊上来的消息慌忙迎了过来,两兄弟多日不见,现在重逢显得亲热非常。狄惊雷陪着龙渊一边走一边将城墙上地情况介绍给他。
龙渊道:“这么说城墙乃是我们地最后一道防线?”
狄惊雷点了点头道:“赵子服已经定下方案,主战场便设在石人峡。我当先锋官!”
龙渊笑道:“我早就料到你会抢着做先锋官。不过宗霆汉也想做,只怕回头他要找你好好谈谈!”
狄惊雷瞪大眼睛道:“谈个鸟。先到先得,我岂会将先锋让给他?”
几人谈得正在高兴,石娃子从一旁过来,狄惊雷看到石娃子,不禁骂道:“龟儿子,这些日子你都去了哪里?神出鬼没的老子都见不到你?”
石娃子呵呵笑道:“干爹,您老勿怪,赵先生让我负责熊耳山和黑松山的事情,所以……”
“那两座山有个屁搞头?真搞不懂他是怎么想的?将那条栈道堵死了便是,哪里用得上那么麻烦?”
石娃子笑道:“其中自有奥妙。”
狄惊雷好奇道:“什么奥妙?”
“天机不可泄露!”
狄惊雷一听就火了:“娘的,到底我是你干爹还是赵子服是你干爹?你这龟儿子怎么尽胳膊肘往外拐?”
石娃子笑道:“自然你是我干爹,不然我给谁当龟儿子去?”
龙渊和秦晖几人同声笑了起来。
龙渊道:“咱们去看看赵先生。”
狄惊雷道:“你们去吧,我这边还有事情没忙完,回头再过去!”
龙渊何等人物,从狄惊雷刚才的语气之中已经听出他对赵子服似乎有些不爽,并没有当面点破,离开城墙之后方才向秦晖道:“我大哥和赵先生之间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吧?”
秦晖叹了口气,这才将新近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
龙渊听完之后,不禁笑道:“我当还有什么大事,大哥讨了老婆算得上一件喜事,等打完了吐蕃人咱们好好给他庆贺庆贺,至于那个胡国恩,性命还是留下来,这件事过去之后,把他的家产清算清算,全部充公,然后卖给大哥一个人情,大家皆大欢喜。”
秦晖笑了起来:“我就知道没有什么事情可以难住公子。妙婵忍不住道:“想不到冷冰冰的秦将军居然也会拍马屁!”一句话臊得秦晖俊脸通红。
龙渊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道:“你再敢胡说,我便将你五花大绑送到云瑶的面前!”
当晚狄惊雷等人在军营设宴为龙渊一行接风,龙渊让手下士兵当街支起大锅,准备酒肉分给城内百姓,与民同乐。
军营之中,大小将士围坐在篝火旁,大口吃肉,大口喝酒,龙渊和狄惊雷、秦晖、赵子服这些高级将领也混杂在士兵之中。
自从吐蕃人要入侵巴蜀的消息传来,这些拥蓝关的守城将士便时刻处于担惊受怕之中,赵子服来到之后,其严谨的治军风格又让这帮将士感到有些说不出地压抑,龙渊地到来却忽然让气氛变得轻松了许多。
酒宴进行到中途,龙渊端起一碗酒走上军营正中的高台,原本喧哗热闹地军营突然静了下来,一双双的眼睛全都齐刷刷看着这位高台之上的年轻人,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他们的主公,所有人都在等待,龙渊究竟要说些什么?
龙渊微笑道:“在场的所有人中,肯定有不少人并不认识我,所以我还是先介绍一下自己,我姓龙名渊!”
他的话顿时惊起了轩然大波,在场的将士之中有不少人见过龙渊,可是他们却以为自己的主公乃是黄远,想不到龙渊竟在这种时候亲口承认了自己的姓名,他便是龙渊。有将士无人不知道龙渊这个名字代表的意义,这站在高台之上的少年便是大康真正的主人,昔日的九五之尊万乘之王。
赵子服也没有预料到龙渊会说出自己的名字,他有些吃惊的看着龙渊。
龙渊笑道:“无论咱们过去做什么,过去做过什么,今日来到这里却是抱着同样的一个目的,谁能告诉我这个目的是什么?”
石娃子从一群士兵之中站起身来,大声道:“打败吐蕃人!”
又有一个声音道:“保卫咱们的家园!”说话的是袁秋堂。
龙渊充满欣赏的看着袁秋堂,然后重重点了点头,大声道:“不错!保卫咱们的家园!咱们脚下站着的这片土地属于大康,属于大康的每一位百姓,属于在场的每一位将士,这土地不但是国土,更是自己的家园,是我们每一个人的父母双亲,兄弟姐妹赖以生存的地方,现在吐蕃人来了,他们想要冲过拥蓝关,占有本属于我们的土地,摧毁我们的家园,奴役我们的父母兄弟,你们答应不答应?”
“不答应!”一名士兵红着眼睛吼叫道,然后一个又一个的声音响起。最后汇集成惊天动地地咆哮,这咆哮声震彻夜空,这咆哮让每一个战士的血液沸腾。
龙渊大声道:“我不答应!我但有一口气在,决不允许大康的一寸土地落入外人之手,我的体内还有一滴血在流淌,绝不容许我的父母兄弟遭受敌人的侮辱!”他举起酒碗,一字一句道:“今日这场酒,是大战之前的最后一场酒,下次咱们会饮之日。便是咱们拥蓝关的凯旋之日!”龙渊仰首将酒碗之中的烈酒一饮而尽,然后以空碗示向众人。
军营之中所有人同时站起,一同干了这碗酒,他们地情绪已经被龙渊完全调动了起来。
赵子服充满钦服的看着龙渊,他发现自己没有看错,龙渊的身上的确具有着超乎寻常的魅力。短短的几句话已经让在场将士士气高涨,短短地几句话已经让人热血沸腾,他虽然自认为智慧超群,可是比起龙渊,却只能是星辰比于日月,其光辉永远无法与之相争。
龙渊哈哈大笑道:“今晚大家只管开怀畅饮。养好了精神将吐蕃人赶回他们的老家去!”
返回刚才的位置,却看到妙婵双手托腮,一双妙目痴痴的看着自己,龙渊不禁笑道:“有没有觉着一个男人用这样的眼神看另外一个男人有些奇怪。”
妙婵嫣然一笑,唇上的假胡须翘了起来。显得滑稽之至。小声道:“我发现你越来越可爱了。”
龙渊压低声音道:“在你换回女装之前,千万别说这样地话,我担心把今晚吃下去的东西全都吐出来!”
妙婵瞪了他一眼,手悄悄伸了下去,在龙渊的大腿上狠狠拧了一记。
赵子服端着酒杯来到龙渊身边,低声道:“公子。刚刚收到消息。吐蕃大军已经向拥蓝关进发,二十天内就会抵达。”
龙渊表情平静如昔。轻声道:“回头再说!”
赵子服点了点头,他知道龙渊不喜欢在众人面前谈论军情,端起酒杯道:“这杯酒我敬公子,刚才的那番话实在感人肺腑!”
妙婵忍不住又笑了起来,龙渊看了看她,从她的表情上已经猜到她想要说什么,妙婵虽然不说,可是目光却有些怪怪地看了看秦晖,秦晖一张脸不由得又红了起来,他也猜到,妙婵在说赵子服也在拍马屁,赵子服看到几人奇怪地表情,如同坠入云里雾里,端着酒杯道:“怎么了?”
妙婵指了指他的鼻子,赵子服以为脸上有什么脏东西,慌忙抬起袖子去擦,这一来,连龙渊都忍不住了,刚刚含到嘴里的一口酒噗地喷了出来,他本想转头可是没等转过去便将酒水喷了出来,妙婵被他喷了一个满头满脸,咬牙切齿的瞪着龙渊:“你……”,在众人的笑声中气呼呼起身离去。
宴会散去之后,龙渊、赵子服、狄惊雷、秦晖、石娃子、宗霆汉、陈化等人来到大帐之中,龙渊在长案前坐了,招呼众人在自己两边坐下,让侍卫奉上茶水,这才道:“赵先生,说说你了解的军情!”
赵子服道:“刚刚收到消息,吐蕃十万大军正在向东逼近,二十天内必然抵达拥蓝关。”
龙渊道:“想不到当真有十万大军。”
赵子服点了点头道:“不但有十万大军,这次领军地是吐蕃兵马大元帅拉占,而且吐蕃可汗代代随军亲征龙渊笑道:“代代亲征,这家伙看来抱定了要一举拿下巴蜀地决心。”
赵子服道:“来者不善,吐蕃人性情彪悍凶猛,骑射俱佳!”
狄惊雷道:“休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赵子服笑了笑道:“不过吐蕃人也有缺点。他们单打独斗虽然很强,可是缺少阵法和战术,这就是他们士兵的凶猛彪悍不逊于胡人,真正地威胁性却大大小于胡人地缘故。”
龙渊道:“说说你的对策!”
赵子服道:“初步已经有了一些想法。”他目光望向石娃子道:“石娃子提议在平波湖下毒,断了吐蕃人的水源,这倒是一个不错的主意,为了保险起见,我们暂时不在平波湖下毒,而是在周围水草之上下毒。目的是放松吐蕃人的警惕,折损他们部分的马匹,然后再在流入平波湖的河流上游下毒。”
龙渊道:“据我说知拥蓝关附近湖泊水源众多,就算你们可以断绝平波湖的水源,吐蕃人也可以另外找到水源。”
赵子服微笑道:“下毒之事造成地人马损失不会太大,真正的用意乃是造成吐蕃人军心的恐慌。”
龙渊点了点头:“不错!”
赵子服站起身。一瘸一拐走到地图前方,指向平波湖前方的位置:“按照我们的估计,吐蕃人应当在这里扎营,这一带地形平缓开阔,不利于发动伏击,不过按照以往的天气推算。吐蕃人下个月初到中旬乃是雨季,平波湖地湖水定然上涨,咱们可以在兴缘河上游蓄水。”
秦晖道:“兴缘河水流平缓,水量不多,平波湖几百年少有溃堤的事情发生。水攻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赵子服微笑道:“并非是为了水攻。而是为了断他们的后路!”
众人都是一怔,听赵子服这句话的意思,他们这场仗必胜无疑,已经考虑到追杀吐蕃逃兵的事情了。
赵子服又道:“我调查过石人峡两旁地熊耳山和黑松山,黑松山无路可以通行,熊耳山上有一条古时栈道。通过这条栈道可以绕过石人峡直抵拥蓝关。所以我们会在这条栈道周围设伏,吐蕃人就算得知了这条栈道。也绝对无法突破我们的埋伏,这件事我已经交给石娃子去做!”
石娃子大声道:“三叔放心,军师放心,我绝不会辜负你们的期望!”
龙渊笑着点了点头。
赵子服道:“这黑松山虽然无路可行,不过我在山上也发现了一个极其重要的所在。”他并没有讲明这重要的所在是什么,目光落在宗霆汉地身上:“宗将军,你擅长工程机关之术,这黑松山地事情就交给你了!”
宗霆汉满心想跟狄惊雷争先锋官来当,想不到赵子服另有任务给他,只能打消了心中的念头,拱手道:“末将听令!”
赵子服又向陈化道:“弓弩手远程攻击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陈化这次从梓潼带来了五百名诸葛运春亲自训练的士兵,他们配备诸葛运春设计的秘密武器神火飞鹰,这件事交给他当然最合适不过,他欣然受命。
狄惊雷听了半天仍然没有提到自己的事情,忍不住道:“我呢?你不会将我这个先锋忘了吧?”
赵子服微笑道:“当然不会忘!”他并拢双指,重重点在石人峡地外口:“这里我计算过,谷口不过十二丈地长度,一排二十五名士兵,二十排便是五百人,这五百人便是我给你的先锋部队,吐蕃人到来之前,我们会将峡口处用巨石封闭,弓弩手会发动第一波攻击,不过这道石墙肯定无法阻挡吐蕃人前进地脚步,突破石墙之后,在石人峡之中便是先锋部队和吐蕃人面对面的肉搏交锋。”
龙渊听得忧心忡忡,狄惊雷却是双目明亮,他最期待的就是这样的战斗。
赵子服道:“狄将军,你们这五百人的成败关系到整个战局的走向,必须要用吐蕃人的鲜血,将他们彻底震慑,挫去他们的锐气,让他们感到从心底的恐慌!”
狄惊雷拍着胸脯道:“没有问题!”
赵子服道:“你们所打的是直接交锋的第一仗,面临的危险也是最大,不达到目的之前决不可后退一步……”他停顿了一下又道:“损伤恐怕也是最大的。”
狄惊雷大声道:“老子怕过谁来?”
赵子服点了点头,转向秦晖道:“秦将军,你同样带领五百人位于狄将军的身后,随时准备和狄将军互换位置,只要我们同心协力,定然可以将这石人峡变成吐蕃人的鬼门关!”
众人一起点了点头。
所有人散去之后,龙渊将赵子服单独留下,低声道:“赵先生,咱们是不是可以在石人峡内设下重重屏障,这样不但可以阻挡吐蕃人前进的脚步,也可以避免更多的伤亡。”
赵子服摇了摇头道:“石墙只能够抵挡一时,十万吐蕃大军可以突破任何的石墙,只要给他们时间,他们甚至可以夷平整个石人峡,只有恐惧的屏障才是最难突破的,狄惊雷和秦晖的这两支队伍,真正的目的是摧垮吐蕃人的信心,唤醒他们最深层的恐惧,只有那样,咱们方才可以战胜吐蕃人的十万军。”
龙渊咬了咬下唇。
赵子服看出他心头的顾虑,微笑道:“公子放心,咱们的损失一定可以降到最低,我相信,吐蕃人很快便会后悔他们这次的东征!”
萧牧远小心向弟弟的口中喂着米糊,自从萧牧野中毒瘫痪之后,只能进食这样的东西,看着米糊从萧牧野歪斜的唇角不住流出,萧牧野不禁叹了一口气,黯然道:“牧野,看到你这个样子,当兄长的心中好难过……”
萧牧野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仿佛他根本就属于另外一个世界。
纵雪悄然从门外进来,萧牧远站起身道:“纵雪……”
纵雪冷冷道:“廖其园在外面等你。”她从萧牧远的手中接过粥碗,来到萧牧野的身边,拿起棉巾,小心的为他擦去唇角的汤汁,轻声道:“二哥,我来喂你!”
萧牧远叹了口气,转身向门外走去。
萧牧野看着纵雪,漠然无神的双目之中居然流露出几分神采,纵雪小心将米糊喂入他的口中,轻声道:“二哥,我找了很久,还是没有嫂子的消息,我想她只怕已经凶多吉少了……”说到这里,眼圈不由自主红了起来,她垂下头去,好不容易方才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又喂了萧牧野一口,小声道:“我知道嫂子一定不会害我们,她那么善良,那么爱你,怎么可能做出对不起咱们萧家的事情?”
萧牧野仍然保持着刚才的表情,仿佛在倾听,又仿佛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纵雪道:“娘的身体已经一天不如一天了,太医说……只怕……只怕她捱不过这个夏天了。”
萧牧野的唇角露出一丝奇怪的笑意。
纵雪看到昔日雄姿英发的二哥竟然沦落到眼前这幅模样,心中一酸,不由得簌簌流下泪来。她颤声道:“二哥……娘若是不在了……这世上我更没有一个亲人了……”她地眼前忽然浮现出龙渊温暖的面庞,却不知王大哥去了哪里?她一直以为龙渊叫王远镇。
萧牧野的双目中流露出莫名的悲哀,纵雪的每一句话他都听得清清楚楚,可是他却无法开口说一句话,也无法做出一个简单的手势,他活在世上便是为了等待死亡,静静看着自己的生命一点点耗去,直到生命之火完全熄灭为止,他不知道自己这一生中还有没有重新站起来的机会。如果上天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会加倍的让萧牧远偿还这笔血债。
萧牧远和廖其园来到书房内,有些不耐烦地呵斥道:“我早就告诉你,没有重要事情不要到我的家里来,每日在宫内有什么不能说?非得要跟到这里来吗?”
廖其园讪讪笑道:“大王,要不是有急事。我也不会过来打扰你。”
“快说!”萧牧远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廖其园清了清嗓子方才道:“刚刚收到消息,西川的黄远便是龙渊。”
萧牧远不由得一震,目光之中充满了错愕和震惊,他双手撑住书案,过了许久方才道:“不可能,龙渊已经死了。”
廖其园道:“都说龙渊已经死了。可那只不过是传言而已,谁见过他的尸首?这次的消息不会有错,据我所知,龙渊在拥蓝关众将士面前,亲口承认了自己地身份。用不了多久。这件事便会传遍天下,只怕那帮大康的老臣子又要动作起来了。”
萧牧远冷笑道:“就算他当真还活在世上又如何?凭他手下的那群乌合之众能够掀起怎样的风浪?”
廖其园道:“吐蕃十万大军不日即将入侵巴蜀,龙渊已经率领五千名将士在拥蓝关迎战。”
萧牧远皱了皱眉头,然后哈哈大笑起来,他笑得如此开心,几乎连眼泪都要笑出来了:“五千人?他脑子是不是生锈了?居然要用五千人应对吐蕃的十万人?”
廖其园的脸上却没有丝毫地笑意。非但没有笑意反而显得表情凝重。他仍然记得当初在康都之时,小皇帝是如何干脆利落的干掉他的两名手下。又是怎样逼他和林恒安吞下那晚血淋淋的生肉,每每梦到那些事情,他都会从梦中惊醒,那些可怕的梦魇至今挥抹不去,廖其园低声道:“大王,龙渊绝不简单,他既然敢用五千人对付吐蕃人地十万铁骑,想必已经有了必胜地把握。”
萧牧远不屑笑道:“算起来他还不到十七岁吧,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子能有什么本事?我敢断定,这次他一定会死在吐蕃人的手中。”
廖其园道:“大王,咱们还是早做准备的好。”
萧牧远笑道:“做什么准备?他在西南,咱们在东北中间还隔着蓝循和梁靖,难道他能够飞过来对付我们吗?就算我不去对付他,蓝循和梁靖两个老家伙也不回放过他。”
廖其园点了点头道:“这件事还是及早做出准备为好,大王,我有一个主意,应当联合梁氏和蓝氏,明告天下,说他根本就是一个冒牌货,让他百口莫辩。”
萧牧远不以为然道:“有那个必要吗?现在蓝循正忙着准备攻打康都,一心找我前后夹攻呢,我若是主动找他,他定然会以此作为条件。”
廖其园看到萧牧远根本没有重视龙渊的事情,心中暗暗焦急,又道:“大王,是时候立国了!”
萧牧远点了点头道:“这件事我倒是想过,梁靖已经建立了楚国,我是该考虑立国的事情了,你觉着燕国如何?”
廖其园道:“公子既然已经决定,自然要照公子地意思办。”心中却暗叫不妙,据他所知过去叫燕国地政权无一能够一统天下,他做人八面玲珑,这种扫兴的事情断然是不会说出口地,心中暗忖道,这萧牧远虽然手段狠辣,可是眼光终究有限。绝非雄霸天下的人物,时局动荡,龙渊突然在西川出现,日后天下地大局还不知将如何走向,他必须要为自己将来的前程打算了。
龙渊在众将士面前承认自己身份之事很快传遍了天下,蓝循也在第一时间知悉了这个消息,他独自坐在白虎堂内,手指轻轻敲击着虎符,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
外面响起蓝芷云的声音。蓝循皱了皱眉头,看到走入大门的女儿,低声道:“找到龙山了没有?”
蓝芷云摇了摇头,小声道:“我在周围都找遍了,仍然没有他的影踪,看来他铁了心要离开我们。”
蓝循怒道:“是你们逼走他的!”
蓝芷云怯怯垂下头去。小声道:“爹,女儿已经知道错了!”
蓝循愤然道:“你们兄妹这般做法,让我日后如何去面对我的老朋友?我们欠周家的实在太多了。”
蓝芷云咬了咬樱唇道:“难道欠了周家地情分,便一定要用女儿的幸福偿还吗?”
“放肆!”蓝循怒吼道。
吓得蓝芷云慌忙闭上了嘴
蓝循紧握的双拳终于松弛了下去,叹了口气道:“其实龙山并不像你说的那样没用,他的头脑和智慧比起你们几个都要强上许多。”
蓝芷云虽然没有说话。可是心中却极不服气,暗道:“那周龙山只不过是一个书呆子罢了,也许只有爹爹会如此看重他。”
蓝循道:“我之所以没有重用龙山,其实是为了磨练他,想不到……”
蓝芷云不想继续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下去。轻声道:“爹。我刚刚听说西川的黄远便是龙渊。”
蓝循不屑笑道:“天下时局打乱,跳梁小丑层出不穷,他日后若是落在我地手中,我定然要斩了他的脑袋,让他知道欺君犯上的后果。”其实蓝循此刻的心情却是极其沉重,他已经开始怀疑西川的那个人果真是龙渊。如果这样的话。他地拥兵自立,打着勤王清政的旗号就会变得师出无名。他从一个忠君爱国的忠臣。便会成为一个篡逆谋反的罪臣。
蓝芷云又道:“爹,梁靖已经成立了楚国,自封楚王,萧牧远也放出话来,要成立燕国,自称燕王,咱们是不是也要考虑一下?蓝循笑道:“你在劝我立国称王?”
蓝芷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只是想,如果我们这样下去,岂不是变得名不正言不顺?”
蓝循叹了口气道:“我从十六岁从戎,心中想着地只是保家卫国,捍卫大康地延绵疆土,从未想过有一日自己会立国称
蓝芷云道:“大康已亡,龙氏血脉已断,爹爹为何还要固守着那个念头?这天下姓龙也罢,姓蓝也罢,百姓们所要的只不过是安定祥和的生活,爹爹不站出来统一这乱世,难道还让梁靖、萧牧远那帮跳梁小丑任意胡为吗?”
蓝循一言不发的站起身来,向门外走去,站在庭院之中,仰望夜空中的星辰,这晚的北斗星出奇地明亮,蓝芷云跟着父亲来到外面,顺着他地目光望去,轻声道:“爹,我小时候你常常告诉我,天上的每一颗星辰便代表着地上一个人地宿命。”
蓝循笑了起来:“不错,那时候我时常对你们这样说,是我教会了你们认识北斗星……”他的笑容却突然凝结在脸上,耳边想起一个脆生生的童音。“蓝伯伯,为什么北斗星不是在每天都出现呢?”“傻孩子,它每天都挂在那里,无论白天还是黑夜,无论阴天还是晴天,无论你身处南方还是北方……”
周龙山站在草原之上出神的凝望着夜空中的北斗星,草原的星空如此广袤明亮,北斗星却仍然不变的挂在那里,他忽然想起了幼年时,自己和蓝洛、蓝芷云、蓝芷霖围坐在蓝循身边,蓝循耐心的教他们认识北斗星的情景,夜空依旧,星辰依旧,北斗依旧,而他和蓝家的关系却随着蓝芷云射出的那一箭发生了根本性的改变。
身后响起的声音,周龙山转过身去,却是拓跋凌燕来到了自己的身边,脸上浮现出一个温暖的笑容:“你好!”从关中前来乌库苏的路途之中,他已经学会了胡人的语言,而且说得纯熟,一行的所有人都对周龙山的语言天赋表示折服。
拓跋凌燕笑道:“说得真好,如果不了解你一定会当你是我们胡人。”
周龙山的唇角露出一丝酸涩的微笑,轻声道:“只要能够堂堂正正做人,无论胡人还是汉人又有什么分别。”
拓跋凌燕欣赏的点了点头:“你的伤势已经完全好了,明天我带你去见我大哥!”
“你大哥?”
“他叫拓跋烈,为人很豪爽,很好客!”拓跋凌燕接连用了两个很字,足以看出这个大哥在她心目中的地位。
周龙山微笑道:“我相信他一定是个好人!“
“你还没有见过他,为何会如此断定?”
“因为你,像你这么纯洁善良的女孩子,家人一定都是好人!”
拓跋凌燕的俏脸不由得红了起来,她轻轻咬了咬下唇,逃也似的向远方帐篷处跑去。
龙渊站在拥蓝关西门箭楼之上,也在遥望夜空中的星辰,越是大战临近,他的心情却变得越发的平和,自从他在众人面前说出自己的名字,压抑在心中许久的阴翳终于一扫而光。
赵子服在远处和陈化、秦晖布置着什么,说完之后,赵子服方才一瘸一拐的向龙渊走来,龙渊笑道:“赵先生辛苦了。”
赵子服微笑道:“为公子尽力,便是再辛苦,子服也甘心情愿。”
龙渊点了点头道:“吐蕃人到了哪里?”
“前方斥候禀报,还有三日吐蕃大军就可以抵达石人峡外。”
“这场仗终于要打响了!”
赵子服独目之中充满了兴奋和期待,这场战争是他追随龙渊以来真正意义的一场大战,他仿佛已经看到自己名扬天下的那一时刻。
龙渊道:“以赵先生看,咱们胜算几何?”
“必胜无疑!”赵子服充满信心道。
龙渊拍了拍赵子服的肩膀,在他心中和赵子服一般感想。
赵子服道:“这一战,公子有什么看法?”
龙渊道:“赵先生的计划堪称无懈可击,我只等胜利一刻的到来!”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龙渊深知赵子服因为先天的缺陷自卑心很重,所以更要给他不同于常人的信任和鼓励,他微笑道:“你是这场大战的总指挥,大战一旦打响,我也随时准备听从赵先生的命令!”
赵子服激动地点了点头:“公子放心,子服绝不辜负你的期望!”
龙渊的目光重新投向深远地夜空:“我真正担心的乃是后方,蓝氏、萧氏、梁氏全都各怀鬼胎。战争一旦打响,却不知他们又要兴起怎样的风浪。”
赵子服道:“萧氏和巴蜀并无接壤之地,他们的威胁暂时可以忽略不计,蓝氏的主要目标全都放在康都之上,我估计短时间内他们没有精力兼顾我们的事情,真正需要防备的乃是梁靖啊,不过公子之前已经做了详尽的部署,梁靖和楚裂天这次如敢来犯。必然要遭受一次苦头。”
龙渊微笑道:“二哥应当已经到了汇水源,他肩上承受地压力一定不比我们轻多少。”
赵子服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
此时陈化向两人走了过来,大声道:“主公。军师!西荒运来的物资已经到了!”
赵子服大喜过望道:“好啊,我正着急这件事呢。”
龙渊并不知道赵子服运来地什么东西,好奇道:“赵先生运了什么过来?”赵子服笑眯眯指向城内,龙渊向下望去,却见百余辆牛车鱼贯进入拥蓝关内,牛车之上堆放着大大的木桶,赵子服在龙渊的耳边小声道:“里面装着火油。只要遇火便会爆炸燃烧。”
龙渊笑道:“原来赵先生打算对吐蕃人用火攻。”
赵子服道:“最后时候方才能够派上用场!”
想起狄惊雷担任先锋官之事。龙渊低声道:“咱们这次反击的重中之重便是石人峡吗?”
赵子服点了点头道:“一切要看狄将军的,那五百名勇士全都是精挑细选的武士,一定要利用贴身肉搏战摧垮吐蕃人的意志!”
这次负责押送火油前来地将领是耶律峰,他跟随秦晖来到龙渊地身边,恭敬道:“主人!”
龙渊微笑点了点头道:“我安排你在回龙沟留守,想不到你居然也跟过来了!”
耶律峰道:“是苏将军让我过来,照顾主人左右!”
龙渊笑道:“我有手有脚用不着你来照顾!”
耶律峰没有说话,老老实实在一旁站了,摆出一副既来之则安之的架势。
身后传来一个清亮的声音道:“他有我照顾。用不着麻烦你!”,却是妙婵从一旁走了过来,龙渊看到她就有些头大,向一旁走去,妙婵紧跟他的步伐。远离众人之后。龙渊方才转过脸来,苦笑道:“姑奶奶。你现在已经平安无事了,还不赶快去大悲寺找摩挲利救你的这条性命,再在这儿耽搁,只怕小命儿都要保不住了。”
妙婵娇滴滴道:“人家舍不得你吗?”
看到她撅着胡子跟自己说出这番话,龙渊险些没晕倒过去,耐着性子道:“再有几天这拥蓝关之战便会打响,到时候只怕你想走也走不了了。”
妙婵笑眯眯道:“我这人生平最喜欢看热闹,这次就算你赶我走,我也不走了。”
龙渊拿她的确也没有什么办法,叹了口气,一个人走向箭垛前,妙婵影子一样跟了过来,身躯一个曼妙的旋转,坐在垛口之上,仍然面对着龙渊道:“有件事我始终想不明白,既然你已经藏头露尾了这么久,为什么要突然将自己的身份暴露出来?”
龙渊没有理会她。
妙婵道:“是不是想要振臂一呼天下臣民皆拜服在你的面前?”
龙渊瞪了她一眼道:“女人太好奇了会嫁不出去!”
妙婵格格笑了一声,娇滴滴道:“若是嫁不出去,我便赖着你!”
龙渊笑道:“你不是说想要占有未来夫婿地全部吗?”
妙婵轻轻咬了咬樱唇道:“我忽然发现,哪怕是你身上的一部分,也比其他的男人要优秀的多,可爱的多。”
龙渊一脸坏笑道:“哪部分?”
妙婵这才发觉自己失言,幸亏脸上带着面具,龙渊看不到此时她地脸色,轻声啐了一口道:“下流胚,没有一句正经话。”
龙渊哈哈大笑,看了看周围。方才低声道:“你既然想赖着我,怎么也要预先交点定金,不如今晚我让你感受一下我最出色地那部分……”
妙婵笑着点了点头,忽然抬起膝盖向龙渊的身下顶去,龙渊早有防备,右腿一扬将妙婵地玉腿挡住,得意地笑了起来。却没料到妙婵春葱般的手指狠狠点中他的鼻子,龙渊鼻子一酸。两行泪水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捂着鼻子叫苦不迭道:“死丫头,尽出阴招……”
妙婵格格笑道:“对付你这个下流胚合该如此!”
狄惊雷赤裸上身在篝火前擦拭着他的大剑。他拿起一旁的酒囊,含了一大口,喷在大剑之上,看着晶莹的水珠从剑锋之上化成一缕缕的细流,狄惊雷地唇角露出会心的笑容,剑身之上映照出一张充满忧伤的俏脸,狄惊雷整个人凝滞在那里。从剑身如镜。映照出身后春岚梨花带雨地哀婉姿容,狄惊雷缓缓放下大剑。
春岚从后方扑了上来,不顾一切的搂住了狄惊雷健壮的身躯,滚烫的泪水不停落在狄惊雷赤裸的背脊之上。
狄惊雷犹豫了一下,大手有些生涩的覆盖在春岚的小手之上。
“我有生以来,从未像现在这样感到希望,狄大哥,你一定要回来!”春岚地心中并不想让狄惊雷做这个先锋官,可是聪明地女人知道此时应该做的并不是阻止。
狄惊雷重重点了点头:“一定会!”
春岚道:“无论干爹出于怎样的目的将我许配给你。我都感激他,感激他给我这个机会,让我离真正的英雄如此接近。”
狄惊雷的内心被春岚充满柔情的话语融化了,他猛然转过身去,将春岚微凉的娇躯紧紧搂在怀中:“等打赢了这场仗。我便娶你!”
春岚一边流泪一边点头。宛如花瓣般娇艳的樱唇微微扬起,狄惊雷垂下头去温柔地亲吻在她的樱唇之上。夜风如此温柔,星月仿佛也不愿惊扰这对情意绵绵的爱侣,悄然藏入云层之中。
三日之后,吐蕃十万大军在元帅拉占的率领之下抵达石人峡前方的空阔平原,吐蕃人不擅战术兵法,十万大军分成前军中军后军,其中有两万弓兵,三万步兵,五万骑兵。
吐蕃人上上下下对这场战争地胜利充满了信心,听闻龙渊在拥蓝关摆下阵势,以五千人迎击他们地时候,更是轻蔑到了极点。
一切果然不出赵子服的所料,吐蕃大军在平波湖周围地平原之上扎营,远远望去,吐蕃军营旌旗招展,营帐连天,当真是雄壮到了极点。
吐蕃人虽然尚未完全开化,可是并不是愚鲁之师,扎营之后,第一件事便查看了水草的情况。
吐蕃大汗代代的金顶帐篷便安置在一辆巨大的牛车之上,牛车由二十头牦牛拉动,车轱辘便有两丈余高,金顶大帐内,代代左右拥抱着两名天竺美女,这是他的舅父天竺王送给他的礼物,两名天竺美女都是细皮嫩肉,体态丰腴,隐秘之处用少得可怜的丝绸丝绸包裹,代代一边享受着天竺美女喂入口中的水果,一边恣意抚弄着两名美女的玉乳丰臀,不时发出得意的大笑之声。
其实这次代代原本没有必要御驾亲征,可是他登上汗位已经整整十六年,却始终没有什么出色的政绩,国内臣民都已经将他当成了一个庸庸碌碌无所作为的汗王,这次在国师隆格多的怂恿下亲自前来东侵,力求借着这场战争的胜利,扭转臣民对他的固有印象。
一名武士前来禀报道:“启禀大汗,拉占元帅前来求见!”
代代慌忙在两名天竺美女的肥臀之上拍了一掌,示意她们躲到屏风之后,坐直了身子,这才点了点头道:“让大元帅进来!”
拉占今年四十二岁,有吐蕃国第一勇士之称,他身材高大,方面虬须,龙行虎步走入金顶大帐,立于精美的波斯羊毛地毯之上,整个人宛如铁塔一般,右手抚胸,恭敬向代代行礼道:“臣拉占拜见大汗!”
代代点了点头,他和拉占同岁,两人也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同伴,不过代代的身材要比拉占瘦弱许多,五官虽然端正,可是脸色却泛出青白之色,都是酒色过度,淘空了身子。代代道:“拉占,有什么事情吗?”
拉占道:“刚才我让人检查了这周围的水草,水草上全都事先下毒,湖水中倒没有什么事情。”
代代有些惊慌道:“咱们是不是损失了不少人马?”
拉占看到他的样子,心中暗暗叹息,身为大汗,听到这一点儿小事就坐不住了,当真是没有什么王者之风,他心中这样想,嘴上却不好说出来,微笑道:“死了几匹马,并没有人员伤亡!”
“那就好!”代代松了口气道,他停了一下又骂道:“这些汉人真是卑鄙,打仗乃是堂堂正正的比拼,他们尽是搞一些见不得人的手段。”
拉占道:“大汗,汉人与我们不同,我们吐蕃人讲究真刀真枪的拼个输赢,汉人只讲结果,不论手段!”
代代道:“什么结果?咱们十万大军足以将这拥蓝关碾踏成为平地,他们必败无疑!”
拉占的脸上也充满了笑容,对于胜利,他没有任何的怀疑,现在所要考虑的只是一个时间的问题。
代代道:“大军休息一天,后日清晨开始攻城!”
拉占道:“还是先派出使者前去劝降,那些汉人看到咱们的大军,现在肯定已经吓得魂飞魄散了,若是他们能够主动投降,岂不是省却了许多的麻烦。”
代代点了点头道:“有道理!明日一早便派使节过去。”
陈武阳和朱四叔并肩站立在汇水源的码头之上,清晨,宽阔的江面飘起了浓雾,他们的目力只能看清三丈以内的景物,一个朦胧的身影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之中,原来是李伯年。
朱四叔笑道:“伯年,你来晚了!”
李伯年笑道:“今日的雾气太大,从水寨走到这里耗去了两倍于往日的时间。”、
朱四叔点了点头,低声道:“楚裂天集结了五万大军正向汇水源而来,这混账东西摆明了是要趁火打劫了。”
李伯年道:“他有五万人,咱们这边也有一万多人,在水中打仗他未必是咱们的对手。”
陈武阳道:“楚裂天应当没有这么多的士兵。”
朱四叔道:“他在芙城养精蓄锐,肯定从当地又征召了不少的士兵,公子这次真是养虎为患了。”
李伯年道:“朱四叔,当时公子并没有一举消灭他们的实力,为了避免这场战火,将楚裂天放在芙城也是唯一的方法。”当年他曾经代表水寇一方前往梓潼出使,对当时的情况最为了解。
陈武阳道:“楚裂天之所以敢做这件事。都是因为梁靖在身后支持,这场仗只怕不好打!”
朱四叔道:“这次一定要楚裂天有来无回。”
三人正在谈论之时,一名士兵来到陈武阳的身边,低声道:“陈将军,有位先生指明要见你!”
陈武阳微微一怔,在当地他并不认识什么人,想了想方才向那名士兵道:“带我过去!”
跟着那士兵一路向西。来到水寨大门处,却见门外雾气缭绕之中,依稀立着一个高大的身影,走进一看却是诸葛运春身穿青色儒衫,手牵骏马笑眯眯站在那里。
陈武阳瞪大了双眼。他根本没有想到诸葛运春会单人匹马出现在这里,心中的惊喜实在难以形容,大声道:“诸葛先生!”
诸葛运春微笑道:“梓潼那边已经布置完毕,反正也没有什么事情做,我过来走走看看,是不是能够帮你一些小忙。”
陈武阳激动地上前从诸葛运春手中接过缰绳:“先生快请里面坐!”
听闻诸葛运春亲自前来,朱四叔、李伯年全都来到了陈武阳地营帐之中。李伯年过去和诸葛运春见过。朱四叔却是第一次见,看到诸葛运春过人神采,心中暗暗赞赏,难怪龙渊会在短短时间内崛起于西川,单单是他手下的这些帮手便非同寻常。
诸葛运春和众人一一见罢。
朱四叔道:“诸葛先生来了,当真是最好不过,我们刚才正在商量,楚裂天这次带来了五万大军,看来我们要有一场恶战了。”
诸葛运春笑道:“想不到梁靖这次真的下了不少的本钱。只不过他选错了对象,楚裂天根本就是一个付不起的阿斗,这次梁靖的如意算盘肯定要落空了。”他的目光落在墙面上悬挂地地形图之上,平静道:“他们想要进入川中,必然要抢占汇水源。汇水源江面广阔。从这里渡江和我们正面冲突,他们应当没有多少胜算。”
朱四叔道:“咱们现在大小船共有二百艘。手下的这一万多人全都擅长水战。”
诸葛运春道:“楚裂天只是一个诱饵,梁靖的真正目的是利用他牵制我们,据我刚刚收到的情报,楚国大都督丘朗率领一百五十艘战船近四万人从江陵逆流而上,不日即将绕行到七重峡,从七重峡顺流而下直抵汇水源,和楚裂天地大军前后呼应,力求一举拿下汇水源。”
“什么?”所有人同时惊呼起来,这个突然来临的消息宛如炸雷一般将他们惊得手足无措。
诸葛运春微笑道:“五万人加上四万人乃是九万人,咱们两方驻守汇水源的士兵共有一万三千人,这场仗的艰苦程度丝毫不次于拥蓝关之战。”
朱四叔的目光之中已经流露出惧意。
诸葛运春道:“楚裂天人数虽然不少,可毕竟是乌合之众,对付他们相对要容易,丘朗有楚国第一名将之称,这次他亲自前来,足以看出他对汇水源的重视,那一百五十艘战舰全都配备精良,手下四万名士兵,也是训练有素的精锐之师,这才是我们防御地重点所在。”
李伯年道:“他们从七重峡顺流而下,我们便可以在七重峡设下埋伏!”
诸葛运春点了点头道:“不错,七重峡江面狭窄,水流湍急,乃是最适合阻击敌人地地方,咱们一定要将丘朗的水军困在七重峡之中,若是让他们顺利通过七重峡直抵汇水源,我们便只能接受败亡的命运!”
陈武阳主动请缨道:“诸葛先生,我去守住七重峡。”
诸葛运春笑着摇了摇头道:“你对七重峡的情况并不熟悉,那边的防御应当由熟悉当地情况的将领担当。”
李伯年双手抱拳道:“我去!”
诸葛运春欣然点头道:“李将军过去当然是最好不过。我跟你一起过去。”
朱四叔低声道:“七重峡那边需要多少人手?”
诸葛运春道:“三千人!”
“三千人?”几人同时不可思议的叫道。
诸葛运春道:“七重峡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人马过去的越多,反而不利于隐蔽,更何况这次并非是要和丘朗的水军直接交锋,而是缠住他们。”
朱四叔道:“如果你们能用三千人遏制住丘朗四万水军地前进步伐,我们便可以用剩下的一万人击败楚裂天的五万大
诸葛运春道:“不是可以。而是一定,我计算过他们的行程,丘朗的水军抵达七重峡之时,有可能就是楚裂天向汇水源发动进攻地时刻。战争一旦爆发,你们要力求在最短地时间内将楚裂天地部队完全击溃。”
朱四叔皱了皱眉头道:“单靠这一万人只怕很难。”
诸葛运春微笑道:“我已经事先通知了苏红袖将军。她将会集结一支五千人地兵马从火山口渡江,经由陆路包抄楚裂天的后方。”
陈武阳道:“有了这样一支奇兵,战胜楚裂天的把握更大。”
诸葛运春道:“这次不但要战胜他,而且要将他的力量彻底摧垮。”
朱四叔道:“这场仗不好打!”
诸葛运春笑道:“正是因为不好打,才充满了乐趣,朱四叔有没有想过,咱们这一战取胜之后。巴蜀地局势就可以稳定下来。公子便有了和中原三强抗衡的资本,能够亲自参与这逆转乾坤的一战是多么的令人激动啊!”
李伯年道:“就算拼掉了这条性命,这场仗我也要全力以赴,我虽然出身草莽,可也是一个大好男儿,心中也想着建功立业,名垂青史!”
朱四叔激动地点了点头道:“你们都这样想,我这个老头子还怕什么?就算这把老骨头全都折断,也要多戳死几个敌人!”
诸葛运春呵呵笑道:“大家不必说得如此悲壮。这一仗咱们至少有七分的胜算!”
朱四叔道:“愿闻其详!”
诸葛运春指了指地图道:“楚裂天率军从汇水源攻击我们,据我所知,他所用的船只多数都民船,他手下的士兵虽然不少出身于巴蜀,可是擅舟楫者并不算多。在宽阔地江面之上。民船灵活有余而威力不足,据我所知。楚裂天地手下并不心齐,各部之间素有矛盾,其中以白旗军统领方虬和黄旗军的统领陆志豪之间为最。”
李伯年道:“我听说楚裂天的先锋官便是方虬!”
诸葛运春点了点头道:“当初我去楚裂天军中之时和方虬曾经有过一些接触,此人生性耿直,算得上一条好汉,只可惜误投在楚裂天的门下。”
陈武阳道:“我也听大哥提起过方虬多次,言谈之中对此人极为推崇,若是能够说服他归附我方阵营当真最好不过。”
诸葛运春摇了摇头道:“目前很难,方虬为人忠义,不会轻易背叛楚裂天,不过我相信随着战局的发展,身为先锋如果始终打不开局面,必然有人会在楚裂天的面前进言,以楚裂天多疑的性情,肯定会猜忌他,将方虬逼上绝路之时,便是说服他的机会。”他顿了顿又道:“想想这次还是算错了一件事,应当让狄将军来守汇水源,以他和方虬的交情,策反他或许会更容易一些。”
陈武阳道:“诸葛先生是不是有什么主意?”
诸葛运春道:“对方虬应当保持礼貌,你这边越是敬他,有些人就会越猜忌他,他性情火爆,极重情意,从这一点着手,想必会事半功倍。”
陈武阳点了点头。
诸葛运春又道:“真正让我感到担心地人乃是楚裂天的军师伏原,此人绝对是个非凡的人物,当初我离开楚裂天的军营途中遇到了他,险些被他所害,如果楚裂天对他言听计从,这次咱们肯定要麻烦许多。”
朱四叔道:“我听说伏原在楚裂天那边并不得宠,楚裂天最看重的乃是他地把兄弟邵通山。”
诸葛运春笑道:“然也,希望楚裂天不会突然清醒过来。”
朱四叔道:“对付伏原还不简单,查清他地所在,我派人将他杀掉!”
诸葛运春道:“若是能够除去伏原,便是再阴狠的手段也可以使用,此人在楚裂天身边始终是个巨大地隐患。不过刺杀之道始终不够稳妥,乃是下策!”
陈武阳看到诸葛运春如此看重伏原,心情不禁又有些沉重起来。
诸葛运春道:“楚裂天多疑,咱们还是想些办法,造成他对伏原的怀疑,由他动手除去伏原要比咱们动手要容易得多。”
朱四叔道:“诸葛先生是想用反间计?”
诸葛运春叹了口气道:“只可惜没有合适的人选!”
吐蕃使臣扎西浦发在两名勇士的陪同下缓缓来到石人峡前,石人峡的入口处已经被巨石堵塞,形成了一道雄壮的堡垒。
扎西浦发举起手中的大旗,高声叫道:“我乃吐蕃使臣,代表我家可汗有话向黄公子说!”他的声音远远送了出去,在空旷的峡谷之中回荡,过了许久仍然不见有人回应。扎西浦发皱了皱眉头,喘了口气,又大声叫道:“我乃吐蕃使臣……”
“嗖!”尖锐的声音撕裂了宁静的空气,一道逼人的寒芒向扎西浦发的头顶射来,不等他反应过来,一支箭镞准确无误的射中了他的头盔,带着他的头盔向后方飞了出去,深深钉入地面之中。
突然射来的冷箭让扎西浦发惊出了一身的冷汗,身旁的两名勇士慌忙纵马护卫在他的身前。
一个炸雷般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呔!吐蕃狗,你给我听着,看在你是使者的份上,今日暂且留下你的性命,下次再敢踏入石人峡一步,一定要了你的性命!”
扎西浦发抬头望去,却见狄惊雷身穿青铜盔甲,宛如天神般傲然站立于巨石之上,手中长弓的弓弦仍然在微微颤动,刚才射出的那一箭如果稍稍低上一寸,此刻扎西浦发必然一命呜呼,扎西浦发暗暗心惊,强自镇定心神,他仍然没忘此次前来的任务,大声道:“我们大汗说了,只要放弃抵抗,举手投降,大汗一定许你们高官厚禄,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狄惊雷又已经弯弓搭箭。弓如满月,镞尖瞄准了扎西浦发的心口,扎西浦发刚才已经见识到他一箭的威力,看到狄惊雷再次拉弓,吓得顾不上多讲,调转马头向谷口外没命逃去,两名吐蕃勇士也跟在他的身后策马狂奔。
狄惊雷一声冷哼。手中箭镞连珠炮一般地射出,三支箭镞准确无误的射中了三名吐蕃使臣胯下的坐骑,那三匹骏马被射中要害,哀鸣一声,向前扑倒,因为惯性扎西浦发三人向前摔倒在地上。摔得七荤八素灰头土脸,刚才强装出的那点儿胆色此时已经完全消失殆尽,捂着满是发辫的脑袋没命逃走。
狄惊雷和身边的士兵哈哈大笑起来,狄惊雷右手将强弓高高举起,大声吼叫道:“呼哈!”
手下士兵同时应和,雄壮的吼叫声在山谷之中宛如潮水般地传播出去,一名吐蕃勇士竟然被这吼叫声吓得软瘫在地上。扎西浦发转身看去。却见那名勇士口吐白沫,手足不断抽搐,他和另外那名勇士拖着这名吓破胆子的吐蕃勇士返回军营。
等来到军营之中,那名吐蕃勇士竟然被吓死了。
拉占虽然早就料到龙渊会拒绝他们的劝降,可是没有想到自己派去的三名使臣竟然这样窝窝囊囊的死了一个,他来到扎西浦发面前,看到扎西浦发连脸色都变了,一群围拢在同伴尸体面前的士兵看到元帅亲来,慌忙向四周散开。
拉占走到尸体前。冷冷看了尸体一眼,不屑道:“这样地人不配称为勇士!”
扎西浦发心中暗道:“你是没看到刚才的景象,换成是你只怕也要抱头鼠窜!”当然这番话他是说不出口来的。
一名吐蕃将领大声道:“元帅!我们要血洗拥蓝关,为死去的兄弟报仇!”他这么一说,周围吐蕃士兵同时响应。
拉占缓缓点了点头道:“这个仇一定要报。不过并不需要急于一时!”他转身向远处走去。一群吐蕃将士看着拉占的背影充满了迷惘,不知道这位主帅为何不下令发动攻击。
金顶大帐内。可汗代代听完扎西浦发的哭诉,愤怒的将面前地纯金果盘扔到了地上,站起身道:“不识好歹地东西,我好心好意的给他活命的机会,想不到他竟如此无礼的拒绝我,还杀了我的使臣!”
扎西浦发还想说话,拉占向他使了一个眼色道:“你先出去,我有话跟大汗说!”
扎西浦发从地上爬起来退了出去。
代代大声道:“拉占,马上集结大军进攻拥蓝关,我就不信咱们十万大军连这么一座小小的城池都攻不下。”
拉占打心底看不起这个庸碌无为的可汗,可是表面上却仍要装出对他敬重万分的样子,低声道:“他们之所以敢摆出如此强横的架势,乃是因为他们有所依仗,拥蓝关地地形极其凶险,石人峡更是天然的险关,他们在石人峡峡口处筑起高墙,我们就算拥有人数上的优势,可是这十多万大军不可能一起进入那狭窄的
代代有些不耐烦的说道:“搞不懂你在说什么?他们只有五千多兵马,咱们二十倍于他们,难道还要缩手缩脚,瞻前顾后,传出去岂不是让汉人笑掉大牙?”
拉占道:“大汗,给我三天时间,我会找出一个最稳妥地方法,力求在伤亡最小地情况下攻破石人峡!”
代代有些失望的看了看拉占:“不要让我等太久哦!”
“一定!”赵子服和龙渊并肩站在黑松山之上,眺望着远处吐蕃人地大营。龙渊低声道:“吐蕃人果然没有虚张声势,从场面上看,他们的人数只怕在十万以上。”
赵子服道:“我本以为吐蕃人愚鲁冲动,从这两天的情况来看,他们的耐性倒是不错!”
龙渊笑道:“听说拉占是吐蕃第一名将。赵先生千万不可以轻敌啊!”
赵子服点了点头道:“我们侮辱了吐蕃使臣,他仍然保持着这份冷静的心态着实难得!”
龙渊道:“我如果没有猜错,他这两天按兵不动,一是为了让兵马得到充分地休息,二是为了考校咱们的耐性,还有一点就是正在想办法寻找石人峡以外的道路。”
赵子服道:“公子说的不错!”
“熊耳山的古栈道交给了石娃子?”
赵子服点了点头道:“石娃子头脑灵活遇事果断,所以……”
龙渊笑道:“赵先生看的不错。当初回龙沟内乱之时,如果不是石娃子在关键之时挺身而出,后果不堪设想,这次对他是个很好的历练机会,只要多加锤炼,日后他必成大器!”
赵子服欣慰笑道:“公子地眼光很准!”龙渊指了指身后。和赵子服两人走了过去,不远处有一个水泊,这水泊由远方的瀑布冲击而成。这也是黑松山最奇特的景观之一,宗霆汉正率领手下人在水泊周围加高堤岸蓄水。
龙渊从这里的工事已经猜到了赵子服的目的,低声道:“赵先生打算时机成熟之时,掘开堤坝,让水流从黑松山飞流直下对付吐蕃人地军队?”
赵子服微笑道:“暂时不会派上用场!”
宗霆汉看到他们。向手下人交代了几句迎了上来。笑道:“主公,吐蕃人有动静吗?”
龙渊摇了摇头道:“看情形他们在跟我们比拼耐心哩!”
宗霆汉道:“我可没有什么耐心,恨不能现在就冲下去杀个痛快!”
赵子服道:“你冲下去杀个痛快,谁来负责这里的事情?你一个人一把刀,又能杀死多少吐蕃人?咱们的目的是战胜他们,而不是以杀死多少人论成败!”
宗霆汉不好意思的笑道:“我只是随便说说,赵先生居然当真了!”
赵子服叮嘱道:“宗将军,你要寸步不离的守住自己的位置,要知道咱们人数本就不多。每一个环节都十分重要,牵一发而动全身,千万不可因为自己地喜好而妨碍了大局!”
宗霆汉郑重点头。
此时耶律锋过来寻找龙渊,他神情凝重道:“主人,刚刚收到西荒那边地消息。楚裂天集结五万大军已经前往汇水源。楚王梁靖派出大都督丘朗率领四万水军一百五十艘战舰逆流而上经七重峡包抄汇水源。”
赵子服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他事先便算到了楚裂天必然会有所举动。可是没想到梁靖居然也会派出水师,楚裂天的五万人只不过是乌合之众,可是丘朗率领的四万水师却是训练有素的精锐部队,汇水源的形势甚至要比拥蓝关还要凶险得多。
龙渊怒道:“梁靖这个匹夫,等这件事结束之后,我一定跟他好好算账!”
耶律锋道:“诸葛先生已经前往汇水源。”
龙渊听闻诸葛运春已经前往那里,顿时松了一口气,双目之中流露出欣慰的目光:“诸葛先生在那里主持大局,应当不会有什么问题!”
赵子服听在耳中,心中却忽然生出一种极不舒服的感觉,从龙渊的表情上可以看出,他对诸葛运春的信任已经远远超过了自己,他转念一想,龙渊放心让诸葛运春驻留后方,自己虽然请缨前来拥蓝关前线,可是龙渊随后又跟了过来,这是不是意味着他对自己并不放心?想到这里赵子服心中宛如被针芒刺入,慌忙将目光投向远方。
龙渊感叹道:“从我在回龙沟立业开始,今次所面临地考验最为严峻,无论这场风浪有多大,有你们在我身边,我都坚信一定可以挺过去!”他拍了拍赵子服的肩膀。
赵子服看到龙渊充满温暖和信任的目光,内心中不由得感到一阵惭愧,从认识龙渊以来,他对自己一直都极为看重,将自己当成他的良师益友,自己怎会产生这样的想法?难道是我嫉妒诸葛运春?赵子服马上有否定了这个想法,不会?怎么会?这场战争结束之后,他赵子服地名字便会震动天下,五千人对十万人,这样地战役放眼古今又有几人可以做到?他为何会对自己没有信
龙渊道:“赵先生对汇水源的形势怎么看?”
赵子服这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低声道:“楚裂天地五万兵马只不过是乌合之众,他们的补给全都依靠梁靖,只要击败丘朗的水军,楚裂天不战自败。”
龙渊道:“四万水军,只怕不是那么好对付,那丘朗是当世名将……”
赵子服笑道:“公子休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丘朗这次犯了一个大错误!”
“哦!”
“如果丘朗和楚裂天攻击的位置互换,只怕我方绝对抵挡不住他们的攻击,现在的形势是,楚裂天带着一帮乌合之众想要从正面渡江,而丘朗率领水师战舰却要从七重峡狭窄的水域通过,两者刚好搞错了位置,根本发挥不出他们最大的力量。”
K手机小说网手机访问:
http://WAPKCN随时随地享受阅读的乐趣!
楚裂天手下的五万士兵在沿江驻扎,阵营相连,旌旗招展,倒也显出几分雄壮气派。相比他陆上的阵营,临时建成的水寨前停靠的一百二十艘船只就显得寒酸了许多,其中只有两艘战舰,剩下的全都是大小不同的民船。
浓雾锁江,楚裂天的大帐之内不时传来喧哗和欢笑之声,原来是楚裂天在帐内设宴邀请众将饮酒。受邀前来的各位将领大都情绪高涨,不时发生吆喝欢呼之声,唯有军师伏原一个人默默坐在营帐的西北角,仿佛周围的一切都和他全无关系。
蓝旗军统领邵通山举起酒杯道:“咱们祝大帅挥师渡江一往直前,踏平川西一统巴蜀!”
“好!”众将一起举杯高叫。
楚裂天哈哈大笑,自从挥军西进,他仿佛又回到昔日实力最为雄厚的时候,仿佛又看到自己意气风发纵横天下的情景,他甚至以为这一战可以扭转长时间以来的颓势,让他重新成为天下列强之一。他的目光逐一在众人的脸上扫过,当他看到伏原的时候,原本晴朗灿烂的脸上突然笼上一层阴翳,众人都察觉到楚裂天的这一变化,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伏原。
伏原这才慢慢端起酒杯。
楚裂天却将手中的酒杯放了下去,冷冷道:“军师好像不太高兴?”
伏原淡然道:“属下不知有何事应当高
楚裂天道:“军师以为我这次拿不下汇水源吗?”
伏原叹了口气道:“拿下如何?拿不下又如何?到头来只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裳!”
楚裂天双目圆睁,猛然将酒杯扔到了地上,一怒起身。大吼道:“伏原,为何你总要败本帅的兴致!”
白旗军统领方虬慌忙站起身扶住伏原道:“大帅,军师喝多了,你千万不要怪他……”
楚裂天冷冷看着伏原,强忍住心头的怒火道:“喝多了?你送他回去,休要在这里扫了我们地兴致!”
伏原一言不发,离座向楚裂天做了一揖,转身便向大帐之外走去。
方虬追着他离开了大帐。拉住伏原的衣袖道:“军师,就算觉着大帅做错,你何至于如此?过去你一直都劝我遇事要多多考虑,怎么到了自己却……”他忽然发现伏原的双目之中已经满是泪光,心中不由得一沉,低声道:“军师……”
伏原充满忧虑的看着身后的营帐。低声道:“败局已定,咱们又何必留恋?”
方虬咬了咬下唇道:“军师,我虽然也不认同大帅撕毁盟约,落井下石的做法,可是以我们目前的兵力,轻言失败却不可能。毕竟咱们有五万大军,他们却只有万余兵马。再者说楚国都督丘朗的四万水军不日便可经由七重峡直下汇水源。这场仗可以说赢定了?”
伏原摇了摇头道:“你把咱们看得太强大,把别人看得太弱小了!”他指向前方水寨地百余艘大小不等的船只,苦笑道:“这样的船只若是遇到风浪,只怕连自保都难,还谈什么战胜别人?我们虽然拥有五万大军,可是这帮士兵的战斗力如何,你比我更加清楚,旧部不足三万,有两万多人都是被逼入伍。军心何从谈起?更何况这五万人中擅长水战的更是少之又少?”
方虬沉默了下去。
伏原道:“咱们根本就是楚国的诱饵,利用我们这些人去牵制对方地兵力,以便丘朗的四万水军顺利通过七重峡,他们才是主力,所以这场仗无论是胜是败。最终占有汇水源的都不可能是我们。”
方虬终于明白刚才伏原为何会说出为他人做嫁衣裳的惊人之言。他低声道:“可是大帅已经做出了决定。”
伏原叹了口气道:“我真的有些后悔!”他并没有说自己在后悔什么事情,伸手拍了拍方虬的肩头:“那个先锋。你不当也罢!”,说完转身向远方走去。直到伏原的背影完全消失在雾气之中,方虬方才摇了摇头,转身返回大帐。大帐内已经恢复了刚才热火朝天地喧嚣场面,显然伏原地小插曲带给众人的不快已经很快被忘却。
楚裂天看到方虬回来,笑道:“方虬,快来喝酒!”
方虬看到他神色无异,这才放下心来,端起酒杯默默喝了一杯,却听楚裂天又道:“等到大雾散去,咱们便开始发动进攻!”他目光一转落在方虬身上道:“方虬,你可曾准备好了?”
方虬微微一怔,楚裂天这是要将先锋的职责交给自己,他忽然想起刚才伏原的那番话,不由得犹豫了起来。
楚裂天看出了他的犹豫,表情多少变得有些异样,若是从方虬的口中再听到退却的话语,只怕会挑战他忍耐的极限。
黄旗军统领陆志豪阴阳怪气道:“这先锋官只怕没有那么好当,大哥,不如由我们黄旗军首当其冲吧!”他距离方虬很近,低声骂道:“胆小鼠辈!”
方虬怒目圆睁,大声道:“我何时说过不去?”
楚裂天哈哈大笑,他充满欣赏的点了点头,平心而论,在战场之上他相信方虬远胜于陆志豪,方虬地勇猛有目共睹,他大声道:“这先锋官自然是我干儿子的,谁都不许跟他争!”
方虬举杯道:“谢大帅!”。仰首引进这杯美酒,顺着喉头滑下的却是万般苦涩。
伏原回到自己地营帐,让书童找出自己的书籍,投入火盆之中烧了,望着渐渐燃成灰烬地书籍,一边摇头一边叹息,两滴清泪落入火盆之中,发出嗤嗤地声响。升腾起两股轻烟,此次此刻伏原是彻彻底底对楚裂天失去了希望,一个如此盲目而糊涂地统帅,绝不可能率领部下走向胜利和强大。
那书童看到先生如此模样,怯生生道:“军师……这些都是你辛苦写来的东西,为何……”
伏原怒道:“我地事情哪里用得着你来过问?还不快给我滚出去!”
书童小嘴儿扁了扁。满腹委屈的走出营帐。
伏原又向火盆中扔了两本书,一时悲从心来,泪水簌簌而落。
门外又响起那书童的声音:“军师!张老三有信儿捎给您!”
伏原抹干泪水,那张老三乃是附近地一个菜农,负责给驻军送菜,伏原因为平日里不喜荤腥,所以每次张老三过来都会特地给他送来新鲜青菜。
伏原稳定了一下情绪方才道:“让他进来!”
张老三身披蓑衣。走入营帐。看到伏原微笑道:“伏原兄,梓潼一别,是否无恙?”
伏原内心剧震,这张老三的声音显然不对,仔细一想,发声之人竟然是谢庸。
张老三笑道:“难道你将我这个老哥哥忘记了不成?”
伏原此时方才断定眼前人就是谢庸无疑,却不知他是怎样乔装打扮成张老三的模样,从外表上看不出任何的破绽。
他握住谢庸的手腕,低声道:“你好大的胆子啊!”
谢庸自从在康都引咎离开龙渊之后。一直都和千面判官骆东来一起游山玩水,他地本意是想寄情于山水之中,忘却心中的烦恼事,却想不到无论走到哪里仍然不由自主的关注龙渊的消息,新近知道吐蕃东侵。楚裂天和梁靖又在这个时候联手落井下石的时候。就再也坐不住了,所以才孤身前来楚裂天大营。拜会这位亦敌亦友的老相识伏原。
伏原邀请谢庸在火盆前坐下,谢庸的目光落在火盆之上,其中仍然有一本书没有燃烧干净,谢庸何其厉害,从伏原地表情马上意识到了什么,淡然笑道:“我这次前来地目的,想必你已经猜到了。”
伏原叹了口气,起身去泡了一壶茶,拿了两个干净的杯子,放在谢庸面前的木几之上,倒好茶水,将其中一杯奉给谢庸道:“你自然是为了自己的主公。”
谢庸意味深长道:“不仅如此!”
伏原道:“若是我没有猜错,你是来劝我投降,若是我投降了当然最好不过,若是我不降,老哥哥你会设法将咱们会面的消息传出去,让大帅以为我和你们暗通款曲,一怒之下将我除掉,是不是?”
谢庸呵呵笑道:“伏原啊伏原,我果然没有任何事情能够瞒住你!”他品了一口茶水道:“谈到形势你应当看得比我还要清楚,话我也就不多说了。”
伏原叹了口气道:“老哥哥,你这次前来想必是抱着必死之心,若是我不答应投降,你便抱着我一起同归于尽。”
谢庸微笑不语。
伏原道:“你太高看我了,咱们两人相识多年,虽然一直都处于不同阵营,可是在我心中老哥哥是我最知心的朋友。”
谢庸的目光中流露出几分激动。
伏原道:“这火盆之中烧掉的是我这些年地一些心血,老哥哥知道我为何会烧?”伏原马上自己解答道:“因为这些东西起不到任何的作用,无论你来或不来,劝或不劝,我都已经下定了决心,要离开这个地方,再也不问这世间的烦恼事。”
谢庸从伏原的话中已经猜到,他一定有在楚裂天那里遭到重大的打击,轻声道:“伏原啊,你若是从此选择避世,岂不是浪费了满腹地才学?”
伏原苦笑道:“我现在方才知道自己始终及不上老哥哥,无论有怎样地才学,不懂得择主而事,终究还是一具废柴而已。”
谢庸微笑道:“现在醒悟还不算太晚!只要你愿意,我随时都可以将你引荐给一位明主!”
伏原笑着摇了摇头道:“龙渊手下卧虎藏龙,单单是你这位老哥哥心智便远胜于我,更无论那位诸葛先生。”
谢庸道:“真正的明主应当做到才尽其用,每人都有自己地长处,正如老夫虽然多数时候不如诸葛先生,可是在少数事情上肯定要高出他一些,谁都是一样。”
伏原听到谢庸的这句话不禁哈哈大笑了起来。
谢庸道:“这里只有咱们老哥俩,有什么话,咱们便直截了当的说出来,伏原,你对这次的战局怎样看?”
伏原想了想方才道:“这场战争无论谁胜谁败,真正的输家只有大帅!”
谢庸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为何不阻止他?”
伏原苦笑道:“他若肯听我的话,何至于弄到眼前的地步。”
K小说网手机访问:
http://WAPKCN电脑访问:
http://wwWKCn
伏原啜了一口茶水又道:“我们这次只是楚国用来牵制你们的诱饵,等到这场战争结束,也就是楚国抛弃我们的时候。
谢庸道:“你以为楚国有可能胜利吗?”
伏原道:“丘朗身为当世名将,盛名之下绝无虚士,更何况他携四万精锐水师,战舰一百五十艘而来,只要渡过七重峡,以你方的实力,就再也没有阻挡他的机会。”
谢庸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
伏原道:“如果是我就会在七重峡展开阻击,尽一切力量阻止丘朗水师通过。”
谢庸道:“据我说知诸葛运春已经前往七重峡准备!”
伏原流露出激动的目光:“若是能阻止住丘朗的水师,诸葛运春这轰轰烈烈的一战,必将扬名于天下!”
谢庸微笑道:“不仅仅是他,拥蓝关之战即将展开,赵子服指挥五千人对付吐蕃人十万铁骑,那一战也将轰轰烈烈。”
伏原听在耳中,周身的血液就要沸腾,他的眼前仿佛出现了一场场热血大战的情景,男儿在世,理当成就轰轰烈烈的一番大业,反观自己在楚裂天阵营之中,处处受到冷遇和排挤,纵然有浑身的本事却始终无从施展,神情不由得暗淡下来。
谢庸一直都在留意伏原的表情变化,低声道:“伏原,其实你也在这场轰轰烈烈的巨变之中,只要你愿意,你此次的功业和成就绝不会在诸葛运春和赵子服之下。”
谢庸的这句话重重击打在伏原的心坎,一直以来伏原都不甘心这样庸庸碌碌的渡过一生,可是现实却让他在四处碰壁,他何尝不想找到真正属于自己的天地,随心所欲的施展自己的能力和抱负。伏原目光中地激动稍闪即逝,他忽然想到自己曾经有意阻杀诸葛运春,这件事不知诸葛运春是否还记在心上?
谢庸看出伏原的犹豫。轻声道:“伏原,你在犹豫什么?”
伏原道:“上次诸葛运春前来结盟之时,我中途曾经派人阻杀过他,只怕……”
谢庸哈哈大笑起来,他拍了拍伏原的肩头道:“诸葛先生的心胸绝非你说的那般狭窄,此一时彼一时,处在相对的立场上原本就不得不做出那样的决断,今日若是我的目的不能够达到,或许我也会生出加害你地心思。”
伏原心头一阵释然。
谢庸道:“看来老夫的反间计终究还是无用武之地了。”他已经看出伏原被他成功说动。自然打消了抱着伏原同归于尽的想法。
伏原道:“老哥哥的心意我全都明白了。”
谢庸道:“若是你执意要走我也不勉强。”
伏原摇了摇头道:“我伏原活了半生,却没有做过一件轰轰烈烈的大事,老哥哥说的不错,我已然在这场轰轰烈烈地巨变之中,为何不把握这次难得的机会……”他双目露出坚定的光芒道:“我一定会送一份大礼过去。”
谢庸不胜欣慰,伏原乃是楚裂天阵营中最具威胁的一个。成功的说动他投入己方阵营,等于对付楚裂天之战已经成功了大半。
谢庸道:“老弟啊,凡事都要小心,这些日子,我会勤来军营之中,有什么事情,咱们共同进退!”
伏原伸出手去和谢庸干枯瘦削的手掌紧紧相握。
熊耳山上石娃子正在部署防御。却看到石望山背着药篓走了过来。这两日他带领三百名士兵一直都在熊耳山准备,和石望山经常碰面,不过每次都是远远打了一个招呼便各忙各的,像现在石望山主动来找自己却是第一次。
石娃子笑道:“石大哥,有什么事情吗?”
石望山将药篓放下,擦了擦额头地汗水道:“刚才我采药看到不少吐蕃人地身影出现,我想他们已经查探到了这条古道。”
石娃子点了点头道:“吐蕃人这两天按兵不动,正是在四处寻找可以绕过石人峡的道路,我们能够找到这里。他们一样可以打听到这里。”
石望山道:“看来一场血战无可避免了。”
石娃子笑道:“这条道路险峻,他们不会有太多人过来的,极有可能利用少数人开辟道路,从这条栈道完成包抄。”
石望山看了看他们道:“你们一共就这几百人想要守住栈道?”
石娃子反问道:“石大哥以为可以吗?”
石望山笑了笑,低声道:“自古英雄出少年。你应当能够做到!”
石娃子道:“这熊耳山只怕不会平静下去。石大哥,这两天你就不要来采药了。免得无辜受伤。”
石望山笑道:“你以为我会害怕吗?”他拍了拍腰间的斧头道:“我想好了,若是吐蕃人打来,咱们都没有好日子过,你如果不嫌弃,我也加入你们的队伍如何?”
石娃子欣喜异常道:“石大哥若是愿意加入自然最好不过。”
石望山乐呵呵点了点头道:“我看那帮吐蕃人今晚就会前来进犯,要提早做好准备了。”
石娃子点了点头道:“若是他们敢来,我们便让那帮吐蕃狗贼再也没命回去!”
当日午夜时分,吐蕃人的一支五百人的小队从熊耳山的西麓进发,悄然进入密林中的那条上古栈道,他们这次地目的主要是为了探路,为他们引路的乃是当地的一位山民,这条栈道因为年久失修,多处已经中断,如果没有当地人地引领,在夜色之中。他们根本走不了这么远。
队伍地头领乃是托木羊,他是元帅拉占地心腹手下之一,前方山路越走越是险峻,托木羊暗暗心惊,转身望去,却见身后的队伍拖曳成一条蜿蜒长线。因为道路难行,栈道只能容纳一个人通过,所以五百人地队伍虽然不多,可是仍然排出了长蛇般的阵型。
托木羊喘了口气。拍了拍那向导的肩膀道:“前方好像没有道路了?”
那向导点了点头,指向右侧的山崖道:“需要爬上去才能找到下面的道路,我们在前面空旷地地方休息一下再继续前进。”
经历连续山地行军之后,托木羊也累得不行,做了个手势,示意手下人全都散开就地休息。托木羊向山崖上看了看,叫来两名手下,让他们跟随向导一起先爬上悬崖探路。
那向导带着两名吐蕃武士很快便爬上悬崖,借着皎洁的月光举目四望,却见周围空空荡荡,没有任何人的身影,顿时放下心来。
两名吐蕃武士趴在悬崖边缘。发出咕咕的鸟叫声。示意一切正常。
托木羊点了点头,此时悬崖上垂下两条长索,吐蕃武士开始向山崖上爬去。
石娃子手下众人全都隐藏在远处树林之中,他们不想过早引起吐蕃人的警觉,知道两名吐蕃武士发出讯号之后,石娃子这才做出手势,他和手下二十名劲装武士悄声无息的向悬崖边包围而去。
站在山崖上地吐蕃人觉察到身后动静,迅速回转过身来,石娃子弯弓搭箭。箭镞宛如流星般射中那名吐蕃人的胸口,另外一名吐蕃武士还没有来及回身,便被另外一名士兵射中,那名向导没有料到突然发生如此变化,张开大嘴正要呼救。石望山手中的斧头脱手掷了出去。斧头在夜空中旋转了几下,斧刃的寒光掠过月影。深深嵌入那向导的额头内。
树林中,山岩后,早已隐藏多时的二百名武士都涌了出来,石娃子最先冲到悬崖边,挥刀将拴在大树之上的绳索斩断。
那绳索之上三名吐蕃人已经爬到了半空之中,惨叫着从高空中跌落,重重摔倒在山下岩石之上,脑浆迸裂,眼看已经不活了。
托木羊和手下地几百名士兵都集结在悬崖下地空旷地带,本准备攀上山崖,却想不到突然冒出了那么多的敌方士兵,惊恐之中乱成一团。
石娃子怒喝道:“射!”五十名弓箭手在悬崖的边缘排列开来,扬起手中长弓,瞄准下方的吐蕃人齐齐射出箭镞,一时间惨呼声不断,那些吐蕃人在下方的空旷地带根本无处藏身,转瞬之间已经有百余名士兵死在冷箭之下。
托木羊大骇,慌忙下令撤退,这一来情况反而更加的恶劣,下山的栈道只能容纳一人通行,这些吐蕃士兵猝然遭到攻击,早已乱了阵脚,托木羊下达撤退命令之后,一个个不顾一切的向狭窄栈道之上涌了过去。那栈道靠山而建,另外一边就是山崖,拥挤之中,十多名吐蕃士兵被挤下山崖,静夜之中,凄惨的嚎叫之声此起彼伏。
托木羊大骂道:“镇定!镇定……”话虽如此,他地声音却不禁打起颤来。
吐蕃士兵方才退到栈道中途,石娃子抽出一支箭镞,蒙上油布在火把之上点燃,然后瞄准天空中射去,事先在这条栈道另外一端树林内埋伏的百余名士兵看到信号,呼喊着冲了出来,一支支火箭向栈道之上射去。石娃子早就料到吐蕃人会前来探路,所以事先在山下也布置了百人埋伏,决不可放走一名吐蕃人,这是他事先便做出的决定。
托木羊看到后路也已经被封,心知今晚大势已去,看着手下士兵在栈道之上不停被射中栽下山崖,托木羊咬了咬牙,抬头望向上方悬崖,一排排羽箭不停向他们射来,转眼之间,他带来的五百名士兵竟然只剩下了十多人举盾坚守,心中的凄凉滋味,实在难以形容。
托木羊手举弯刀大声嚎叫道:“汉狗!有种地话便堂堂正正地站出来,跟我决一胜负!”
石娃子和石望山都听到了托木羊的这声大吼,彼此交递了一个充满讽刺地眼神,石娃子弯弓瞄准托木羊的心口射去。
托木羊暴吼一声挥动弯刀将这一箭劈落,可是没等他做出第二个动作,几十支箭镞宛如雨点般向他笼罩过来,射穿了他的牛皮甲胄,托木羊双目圆睁,充满了不甘心的目光,他没有想到自己会成为吐蕃东征中最先牺牲的一批。
连同托木羊在内的五百名吐蕃武士全都被射杀,无一幸免。石娃子一方没有任何伤亡,熊耳山上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石娃子来到托木羊的尸体前,抽出腰刀,将他的头颅割下,转身向身后副将道:“马上将这些吐蕃人的首级送往拥蓝关!”
石望山将那名汉人向导的头颅也割了下来,大声道:“将这个无耻之徒的脑袋也带回去,让大家看看出卖同胞的败类下场!”
K小说网手机访问:
http://WAPKCN电脑访问:
http://wwWKCn
清晨拉占被帐外的惊恐呼喊声惊醒,他披上外氅走出帐门,却看到一名手下跌跌撞撞向他跑来,面无人色道:“启……启禀大帅……派去熊耳山的先头部队全都遇害……”
拉占双目圆睁道:“你说什么?”
那手下指了指身后道:“大帅去看看就明白了!”
拉占让手下人取来坐骑,翻身上马纵马向营地外奔去,却见石人峡入口的地面上有几百个黑点,临近一看却是散乱一地的头颅,拉占一时间血气攻心,右手死死攥住缰绳。
托木羊和手下五百人全军覆没的消息也传到了可汗代代的耳中,他让人将拉占传到金顶大帐之中。
从代代紧绷的面孔,拉占便知道他动了真怒,躬身道:“臣拉占参见吾汗万岁万万岁!”
代代怒吼道:“拉占!你号称吐蕃第一名将,我将这十万铁骑交给你来指挥,抵达拥蓝关外多日,不见你有攻城迹象,这刚刚派出一支军队,竟然被他们残杀殆尽,大军未战便遇到这等重挫锐气之事,你打算怎样向我解释?”
拉占叹了口气道:“汉人狡猾,已经先行在熊耳山埋伏。”
代代冷笑道:“我才不管汉人如何,那五百多名战士的头颅便被抛弃在石人峡外,我不能任由我的战士遭受这样的侮辱,无论你付出怎样地代价都要把他们的人头给我带回来!”
拉占咬了咬下唇。重重点了点头道:“是!”
代代道:“给你两个时辰,一定要将他们地人头给我夺回来!”
五十支牛角号同时吹奏。穿透沉闷而阴沉的天空,沉重的擂鼓之声在吐蕃大军阵营之中响起,八名赤裸上身的壮汉,挥舞手中鼓槌全力击打在牦牛皮蒙制的巨鼓之上。巨鼓直径在两丈左右,安放在长宽各有四丈的战车之上,战车以八头健壮牦牛拖拽,行进于队伍之中。
吐蕃士兵伴随着节奏分明的战鼓声,发出雄壮的呼喝之声。雄壮地声音让天地为之颤抖。
龙渊和赵子服并肩站立在黑松山之上,遥望着吐蕃阵营之中,四个巨大的方块缓缓向石人峡口移动,吐蕃人的阵型很简单,共分前、后、左右四大阵营,每一阵营各有三千人。
赵子服独目灼灼生光,低声道:“吐蕃人终于沉不住气了!”
龙渊微笑道:“石娃子昨晚的一仗打得漂亮!今日这帮吐蕃人看来对这五百颗头颅志在必得!”
赵子服冷笑道:“那就让他们付出更大的代价!”
吐蕃大军在距离石人峡八十丈处停止了移动。元帅拉占举起手中的蓝色小旗。左右两军各有一千名士兵向前移动,在距离石人峡五十丈处列队。这两千人中有一千名弓手,一千名盾牌手,他们负责用护盾掩护身旁弓手。
赵子服低声向龙渊道:“他们的射程应该在六十丈左右。”
龙渊皱了皱眉头,想不到吐蕃人地弓箭射程如此之远。
赵子服微笑道:“可惜他们地弓箭真正能够射入石人峡内的少之又少。
说话间,拉占已经重重挥下蓝旗,一千名弓手引弓瞄准了半空,同时射去,黑压压的箭镞宛如暴风骤雨一般向石人峡谷口的位置射去。
赵子服说的不错。吐蕃人弓箭的射程虽然很远,可是由于石人峡特有的地理结构,真正可以射入谷口的少之又少。
石人峡巨石垒起的高墙后,狄惊雷一声令下,五百名士兵用盾牌护住身体。从谷口中仍然有不少地箭矢不停射了进来。耳边嗖嗖之声不断,很快周围的地面上便插满了羽箭。
一轮射罢。停息片刻之后,拉占命令换上火箭,再次向谷口发起射击。
赵子服早已勒令将石人峡内的草木全部铲除,目的便是为了防止吐蕃人用火箭攻击,密集的火箭插入地面山岩,很快熄灭,根本无法将火势扩展。
第二轮火箭射罢。
位于狄惊雷后方地陈化率领二百名弓手趁此时机,瞄准石人峡出口同时施射,他们手中地弩箭是诸葛运春改良射击,能够连续射击十支弩箭,而且弩箭事先安放在箭匣之中,射光一排弩箭后,换上箭匣即可,免去了一支支安装弩箭的麻烦,效率比起那些弓手要强上十倍。
铺天盖地地弩箭从峡口处同时飞了出来,这种经过改良的强弩射程在七十丈左右,正在准备第三次射击的那些吐蕃弓箭手想要逃跑都来不及了,漫天飞蝗闪烁着寒光撒入吐蕃弓兵的阵营之中,两千名吐蕃弓箭手集中在石人峡口,目标实在太大。虽然他们的身边有盾牌手掩护,可是他们的盾牌无力阻止这种弩箭的强力射击,多数弩箭透过盾牌射向后方。
惨叫声此起彼伏,弩箭不停射击,从谷口飞出的弩箭宛如夺命狼牙一般笼罩在石人峡地前方。
拉占看到形势不妙。慌忙将手中小旗向两侧招展,在箭雨之中哭号的两千士兵得令后向两旁分散开来。弩箭地威力虽然巨大,可是毕竟因为谷口的限制,射击的宽度有限,一旦离开这一范围,便可以成功躲过他们的射击。
石人峡外又多出七百多具尸首,拉占看着前方横七竖八的尸体,怒火在心头熊熊燃烧起来,他抽出黑色小旗帜。手臂伸直向左右各自挥舞了一下。
从左右阵列中,左先锋哈奇、右先锋弥而汉各领一千五百人分别绕行两侧贴着山崖向石人峡入口处进军。
一直关注战场情况的龙渊道:“吐蕃人终于要强攻石人峡了!”
赵子服笑道:“想要攻破咱们的石墙只怕要费些功夫。”他举目向下望去,却见两支吐蕃队伍各自准备了两辆攻城锤,吐蕃人是想用攻城锤将他们在石人峡内垒砌的高墙摧毁。
龙渊道:“石人峡入口狭小,攻城锤不可能同时施展威力!”
赵子服道:“那攻城锤主体是木制,只需用火箭对付应该可以解决!”
狄惊雷站在石墙之上,看到吐蕃人从石人峡两旁绕行到入口。大喝道:“兄弟们!准备弓箭!”
五十名弓箭好手守在高墙之上。当吐蕃人推着攻城锤出现在谷口之时,引燃火箭同时向入口射去。
先行进入峡谷地是右先锋弥而汉的队伍,攻城锤的表面蒙上了一层牛皮,两侧各有二十名吐蕃士兵护卫,他们手举盾牌挡住身体。
狄惊雷率领弓兵将火箭射向攻城锤,几十支火箭准确无误的射在攻城锤表面的牛皮之上,可是让他们感到奇怪的是,那攻城锤并未燃烧起来,想来是牛皮之上涂有一层防火的东西。
狄惊雷怒道:“娘地!有些意思!”
他们也装备了诸葛运春设计地弩箭。将火箭换成弩箭,居高临下向下方射击。这么一缓,已经有五百多名吐蕃士兵涌入狭窄的谷口之中,攻城锤距离石墙也已经不到五丈。
“射!”伴随着狄惊雷的一声怒吼,二十支弩箭向下射了过去。几十名士兵中箭倒地。不过这并不足以摧毁他们的斗志,攻城锤已经成功推到石墙之下。后方吐蕃弓手也拉起长弓向狄惊雷一方做出反击。
狄惊雷举起盾牌挡住吐蕃人的来箭,此时吐蕃人催动攻城锤猛然轰击在石墙之上,石墙整个颤抖了起来。
狄惊雷怒骂道:“娘的!够狡猾!石准备!”
几十名健壮的士兵将早已准备好的圆石从高墙之上推了下去。
那些吐蕃人可以挡住箭矢,却无法抵挡住从高处坠落的巨石,十多名吐蕃士兵躲避不及被砸成了肉泥,攻城锤表面地牛皮被砸裂,十多只火箭射入其中,攻城锤顿时燃烧了起来。
狄惊雷让人将灌满火油的木桶扔了下去,转瞬之间石墙下成为一片火海,几百名吐蕃士兵陷入火海之中。
拉占看到石人峡内冒出滚滚浓烟,不多时就看到几十名仍在燃烧的火人哀号着从石人峡内逃了出来,仍在石人峡外的吐蕃士兵慌忙拿着毛毯冲了上去,帮忙扑灭他们身上的火焰,场面惨不忍睹。
拉占双目之中燃烧着愤怒地火焰,他虽然对此战地艰难已经有了充分的心理准备,却没有想到战争刚刚开始便接连受挫。
身边副元帅察尔干低声道:“元帅,情况好像有些不对……”
拉占恨恨瞪了他一眼,咬牙切齿道:“我倒要看看他们有多少弩箭,我倒要看看这帮汉狗能够坚持到什么时候?”
察尔干明白拉占没有撤兵地意思,只能沉默下去。丘朗静静坐在船舱之中,手握兵书,在烛光下聚精会神的看着,舱门被轻轻敲响。
丘朗放下兵书,舒展了一下双臂,微笑道:“进来!”
进来的是他的副将李晟,向丘朗恭恭敬敬行礼道:“大都督,前方就是七重峡了!”
丘朗点了点头,站起身向舱门外走去。
李晟跟在他的身后,来到船头甲板之上,夜色苍茫,七重峡宛如两个巨人一般相对站立在江水两旁,江面之上笼罩着一层淡淡的薄雾,薄雾之中时而闪过点点的光芒,那是江水映射出的星光。远方还有一点昏黄的渔火在江心中孤独的晃荡着。
丘朗向李晟道:“传令下去,大军停止行进,等到明日天亮再说!”
李晟转身去了,不多时传令回来,看到丘朗仍然保持着原有的姿势站在那里,微笑道:“大都督,这七重峡是不是一定会有埋伏?”
丘朗点了点头道:“这里是他们唯一可以阻止我们前进的地方,听闻诸葛运春足智多谋,他应当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李晟道:“加上楚裂天的五万人,咱们的兵力在九万之上,他们想要阻挡我们,无异于螳臂当车。”
丘朗哈哈大笑了起来:“永远不要轻视你的对手,也永远不要以强者自居!”
李晟的面庞微微有些发热,可是仍然坚持道:“他们只不过有一万来人,而且全都是一帮乌合之众,拿什么跟我们抗衡?”
丘朗望着不远处的七重峡道:“他们占据地利,仅此一条便有了和我们抗衡之资,而且诸葛运春此人当初仅凭口舌之利便说服了楚裂天,其人的能力决不可小觑。”
K小说网手机访问:
http://WAPKCN电脑访问:
http://wwWKCn
李晟道:“一个乡野村夫罢了,他怎么配和都督相提并论。”
丘朗微笑不语,他指了指一旁的高山道:“这座山有没有名字?”
李晟道:“听说叫金蝉峰!”
丘朗道:“咱们上去看看!”
李晟微微一怔,想不到丘朗会突然生出这样的兴致,他点了点头,让人放了一艘轻舟,又叫上六名高强武士同行,其实以丘朗的武功根本用不上他们保护,丘朗不想引起当地人注意,换上寻常的衣服,乘舟登岸。
江岸之上全都是白色的卵石,丘朗率先从轻舟之上跃了下去,望着脚下颗颗如同珍珠般璀璨的卵石,不禁微笑道:“未到七重峡就已经看到如此的景致,想必七重峡更是美不胜收。”
李晟笑了笑,心中却暗道:“七重峡必然面临一场残酷血战,那景色只怕美不到哪里去。”
几人挑着灯笼来到山脚下,树林掩映之中看到一条小径曲曲折折蜿蜒上行,李晟担心这里会有埋伏,慌忙使眼色,示意两名武士先行前方探路。
丘朗缓缓走在山道之上,不时吟诵出一首佳文绝句,看得出他整个人十分的放松,李晟佩服他胆色的同时,周身的神经却已经完全绷紧,提防周围一草一木发出的任何动静。
丘朗看到李晟严阵以待谨小慎微的模样,禁不住笑了起来:“李晟,不必那么紧张,咱们今晚只是出来散心,何必搞得杯弓蛇影草木皆兵?”
李晟点了点头,可是心中紧绷的那根弦却始终不敢放松。
来到金蝉峰顶,丘朗驻足向西南方向望去。此时天空中的薄雾已经散去,一轮皎洁的明月升入高空。宛如银盘般将光芒洒向周围的山山水水,远眺七重峡山峦起伏,层峦叠嶂,宛如两条盘旋迂曲的苍龙趴伏在江水之上,夜风徐徐吹过,送来阵阵激荡而雄浑地江涛之声,丘朗一双剑眉禁不住微微皱了皱,低声道:“若我是诸葛运春。一定会在七重峡设伏!”
李晟道:“七重峡江面狭窄,不过我已经让人事先查明,江面的宽度足够咱们地船只通过。”
丘朗道:“诸葛运春一定会动些手脚。”
李晟笑道:“不等他们的船只靠近,咱们的拍竿便可以将他们的那些小破船击打得粉身碎骨。”
丘朗皱了皱眉头道:“拍竿在七重峡不可能派上用场,这等江面,若是拍竿先行,其长处无从发挥。其弱点必然被敌人抓住。损失不可估量。”
李晟暗骂自己大意,刚刚才说七重峡江面狭窄,现在便忽略了这么重要的事情,讪讪笑道:“我们可以用蒙冲和先登先行、快艇、赤马舟在其中联合组队,这样便可以灵活许多。”
丘朗点了点头道:“有些意思,不过这七重峡之战,表面上是水战,关键却在陆地!”
李晟不解的望向丘朗:“陆地?”
丘朗笑道:“确切的说应当是山地,诸葛运春绝不会跟咱们硬碰硬在水面上交手。他所依仗的不过是七重峡地险峻地势。”
李晟道:“都督打算怎么办?”
丘朗道:“你今晚便带领五千人登岸,绕过金蝉峰,经由陆路攻击七重峡西侧,我会另派五千人由吴国贵统领从陆路进攻七重峡的东侧,只有先行击破他们在七重峡的埋伏。咱们的船队方才可能顺利通过这片水域。”
李晟拱手领命道:“末将遵命!”
丘朗又在山顶观察了一阵地形。这才和李晟等人返回主舰,他所在的舰船是一艘高四层的楼船。长十丈,宽两丈五尺,是船队中最大的六艘舰船之
刚刚登上主舰地甲板,便看到梁轩宇一身甲胄迎了上来,大声道:“表哥,咱们地船队为何突然停下?”
丘朗微笑道:“休息一晚,明日继续前进。”
梁轩宇装模作样道:“军情紧急,咱们早到汇水源一日,便抢占一日的先机,我认为理应连夜行军。”
丘朗仍然保持着淡淡的笑容,对于梁轩宇这个不学无术的家伙,他早就了解,此次如果不是楚王梁靖坚持让自己带他前来,他才不会带上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呢,拍了拍梁轩宇的肩膀道:“轩宇,将士们不是铁打的,都累了,让他们好好休息一晚,明日咱们就可能面临战斗,难道让他们拖着疲惫之躯前去打仗吗?”
梁轩宇想想也有道理,丘朗道:“快回舱睡吧,你是咱们水师的副帅,还要指挥战斗呢。”
梁轩宇听到副帅二字,脸上不由得流露出骄傲的神情,有生以来,父亲还是第一次如此看重自己,将这次重要地任务交给了他,相信通过这次的战争,自己能够在国内那帮老迈的臣子面前树立一些威信,省得他们整天在自己的背后说三道四。
丘朗打了一个哈欠道:“我也困了,先回去睡了!”
“射!”狄惊雷嘶哑而雄浑的声音响彻在石人峡内,一轮弓箭向下倾泻而去,此次地威力显然不如刚才,不过吐蕃人地攻势也不如先前猛烈。
夜色笼罩下的石人峡到处飘荡着血腥和尸体地焦糊味道,攻守双方都处于极度的疲惫之中,吐蕃大营之中终于传来鸣金收兵之声,那些仍在石人峡内的吐蕃士兵如释重负的向峡谷外跑去。
狄惊雷大吼了一声,士兵跟随他同时欢呼起来。
他们借以防御的石墙仍然坚固地耸立在那里,今日这一日的战斗之中共计歼敌一千五百人,狄惊雷率领地五百名战士无一阵亡。只有三十六人受了轻伤。
秦晖率领一百名士兵,带着补给物资来到石墙下。一部分人负责为伤员包扎分发食物,另外一些人翻过石墙,将战利品收集之后运往墙后,其中最主要的是箭矢。
秦晖来到狄惊雷身边,将酒囊递给他,狄惊雷拧开皮塞闻了闻,然后又交给秦晖,咧开大嘴笑道:“等这帮吐蕃狗败退之后再喝!”
秦晖点了点头:“累吗?”
狄惊雷活动了一下双臂道:“想不到吐蕃人今日竟然攻打了这么久。看来明日还会有一场更加艰苦的战斗。”
秦晖道:“赵先生说,我率领五百名士兵必须在石墙被摧毁之后才能顶替你们。”
狄惊雷笑道:“死瘸子虽然只有一只眼睛,不过看得倒是准确。放心,经过这一夜的修整,明天清晨我们这帮人又会龙精虎猛!”他的目光落在石墙之上,低声道:“明日这石墙恐怕就守不住了。”
秦晖道:“石墙被破的时候,我会带领弟兄们顶上来!”
此时石墙上的一名士兵大声道:“狄将军。那些吐蕃人的尸体怎么办?”
狄惊雷哈哈大笑道:“娘地!把他们的脑袋割下来扔在地上。明天让那帮***踩着自己同伴的脑袋攻进来,看看他们到底害不害怕?”
周围士兵同声大笑起来,今天的这场战争大大鼓舞了众人的士气,吐蕃人并没有想象中的可怕。
身后忽然引发了一阵骚动,狄惊雷和秦晖举目望去,原来是龙渊和赵子服两人到了。
狄惊雷和秦晖慌忙迎了上去,向龙渊行礼,狄惊雷道:“三弟,这里危险。你怎么亲自来了?”
龙渊笑道:“你们不怕危险,难道我就怕了吗?”他地目光从众人面上逐一扫过,微笑道:“我本以为今天这场仗打完,你们一个个会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可是前来一看。你们好像精神得很嘛!”
周围将士忍不住笑了起来。
龙渊走到一名手臂上裹着白布地士兵面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怎样?明天还能打吗?”
那士兵拍着自己的胸脯大声道:“自然能打,今天我砍了十五个吐蕃人的脑袋。明天我要凑够五十个!”
“好!”龙渊大声赞道:“这位兄弟要砍五十个吐蕃人的脑袋,这么一算,这次吐蕃人好像不够我们砍得!”
一名士兵叫道:“我们每人砍五十个,他们吐蕃人至少要来二十万才够!”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龙渊点了点头道:“无论他们来十万也好,来二十万也好,我相信,咱们一样可以将他们痛打回去,因为咱们脚下站着的是咱们汉人自己的土地,咱们保卫的,是自己父母兄弟赖以生存的家园,我们比他们更有勇气,我们比他们更有力量,兄弟们说是不是啊!”
“是!”激扬地呐喊声响彻夜空。
金顶大帐中的吐蕃可汗代代也听到了这远处的呼喊,他情不自禁打了一个冷战,紧了紧貂裘,走出大帐之外,看到远处一个高大的身影正站在那里,他很快便分辨出,那身影属于拉占。
代代低声道:“拉占!”
拉占愣了愣,他早就来到了金顶大帐前,可是一直在外面犹豫,因为他不知该向代代怎样交代,看到代代出来,他慌忙跪下行礼。
代代走下金顶大帐,几名吐蕃奴隶依次躬下身体为他充当台阶。
代代用力吸了一口清冷的空气,指了指远处地平波湖道:“咱们去前面走走!”
拉占站起身,缓步走在代代地身后。
来到湖边站定,代代望着星光下美丽宛如梦幻般的湖泊,轻声道:“元帅,你看这里想不想纳卡尔湖?”
拉占顺着代代地目光望去,过了一会儿方才点了点头道:“的确有些像,只不过比起纳卡尔湖要小上许多。”
代代道:“我开始怀念逻娑了!”
拉占内心一怔,他素来了解代代的性格,知道这位可汗并无太多的雄心壮志,这次之所以决定东征多少也是处于一时兴起的缘故,今日的挫折该不会让他兴起退兵之心吧。
拉占慌忙道:“大汗,今日的战况我方处于被动之中,主要是因为石人峡地形易守难攻的缘故,明日一定可以改变局面。”
代代闭上双目,不知是不是在倾听拉占的话。
拉占道:“我已经让人连夜修造攻城锤,经过改造之后,威力会大大增加,我坚信明日必可攻破他们的石墙。”
代代缓缓睁开双目:“今天咱们死了一千五百二十多人,算上昨日死去的五百名,咱们还没有打开局面,就已经失去了两千名勇敢的战士!”他的双目中竟然荡漾着悲悯的泪光……
K小说网手机访问:
http://WAPKCN电脑访问:
http://wwWKCn
“有战争,便无法避免死亡!”拉占面无表情的说。
代代叹了口气,独自向平波湖走去,直到他的皮靴踏入清澈的湖水之中,方才道:“希望这场战争不会持续太久!”
清晨,战场的硝烟仍未散去,吐蕃人嘹亮的号角之声再度想起,狄惊雷睁开双目,大吼了一声,只觉着经过这一夜的调息,疲惫已经一扫而光,身边的诸位战士也学着他的模样发出一声大吼,吼声之中,置身大战的兴奋极度刺激着他们的神经,让他们忘记了疲惫和恐惧的存在。
沉闷的战鼓声急促响起,此时一名传令兵来到狄惊雷的身边,附在他的耳边小声道:“狄将军,军师有令……”
狄惊雷一边听一边露出笑颜,点了点头向身边战士道:“兄弟们,帮忙将松枝运过来!”
后方的秦晖正率领士兵源源不断的将潮湿的松枝运到石墙下,和狄惊雷交递了一个微笑道:“狄大哥,你们先歇歇,这点活儿就交给我们吧!”
此时吹得是东风,赵子服一早便算准了风向,抽出三百名士兵砍伐松枝送到石人峡内,秦晖他们的任务便是点燃了松枝扔出石墙之外。
石人峡内的风力比起空旷处还要猛烈许多,松枝原本潮湿,一经点燃便冒出大量的浓烟,经风一吹,浓烟从石人峡内向正西方向飘散而去。
吐蕃的两位先锋,哈奇和弥而汉各自率领两千人推着攻城锤刚刚来到峡口处。便遭遇这大量的浓烟,那些将士被熏得连眼睛都睁不开,更不用说进入峡谷发动攻击了。哈奇流着眼泪下令停步,让士兵退回到石人峡左侧的山岩后,不等浓烟消散,如果盲目进攻,等于自寻死路。
拉占望着石人峡口浓烟笼罩的情景,眉宇之中流露出深重地忧虑,负责指挥拥蓝关防御战的人一定是位不世出的人才,连风向都可以成为被他利用地武器。却不知以后此人还要使出怎样的阴谋诡计。
副帅察尔干恶狠狠骂道:“卑鄙!汉人真是卑鄙!就不敢跟我们堂堂正正的打上一仗!”
拉占道:“换成我跟他们易地相处,我也不回选择硬拼。”
察尔干大声道:“大帅,我们该怎么办?”
拉占看了看天空低声道:“等!风总会停,云总会散,利用这种小伎俩只能阻挡咱们一时,却起不到决定性的作用。传令下去,让哈奇和弥而汉原地待命。不可盲目发动攻击。”
“是!”
察尔干将命令向副将传达过去。此时从大营方向一名将领慌慌张张纵马奔来,拉占从他的神情上已经意识到有些不妙,低声道:“发生了什么事?为何如此惊慌?”
“启禀元帅,今日咱们大营之中有几百名士兵中毒,中毒的马匹更多,现在发现的已经有一千多匹!”
拉占内心一沉,用力握住马缰,过了好半天方才做出决定:“暂且退兵!”
“什么?”察尔干再看时,拉占已经纵马向大营的方向而去。
不但是吐蕃大营留守地士兵。出阵的士兵之中也有数百人开始毒发,粗略的统计了一下,中毒的人数竟然在两千人以上,幸好发现及时,仅有两人因为中毒太深而死亡。
望着营地中的伤员。拉占脸色阴沉。他来到正在施救的巫医巴桑身边道:“巴桑,情况怎样?”
巴桑拭去额头的汗水道:“幸好发现地及时。不会造成太大地损失。”拉占怒道:“怎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巴桑道:“我刚才询问过,这些中毒的士兵和马匹都是因为喝了平波湖的水。”
“可是那湖水中分明没有毒……”
巴桑道:“过去没有毒,不代表现在没有毒,我想湖水中的毒素是别人在河流的上游加入,在湖水之中毒素分布不均,所以咱们的士兵有人有事,而有人没事。”
拉占点了点头,向刚刚赶到身边的察尔干道:“马上派人沿着河流搜索,一定要找出下毒的人。”
察尔干虽然点头答应,心中却是不以为然,暗忖道:“就算有人下毒,此刻也不知逃到哪里去了,怎会等着我们过去抓。”
拉占似乎看出察尔干地心思,低声道:“就算找不到罪魁祸首,也可以控制河流的水源,以防有人再次下毒,湖水虽然不能饮用了,可是河水不停流动,只要控制上游,应当不会有事。”
察尔干道:“我马上去办这件事,顺便加强周围湖泊水源的警戒,以防那帮汉人再搞出什么花样。”
拉占点了点头,转身向巴桑道:“这些士兵何时能够恢复?”
巴桑想了想方才道:“需要七天的复原。”
拉占抿起嘴唇:“七天后我要让他们进入拥蓝关庆功!”吐蕃不攻而退让龙渊一方又获得了一天的修整时间,日落时分,赵子服带着食物前来犒劳前线士兵,主动来到狄惊雷面前道:“狄将军辛苦吗?”
狄惊雷白了他一眼道:“我又不用搞阴谋诡计,哪里会辛苦?”
赵子服淡然一笑,独目投向远方地晚霞,意味深长道:“今晚看来会有一场风雨。”
狄惊雷内心一动,向赵子服凑近了一些。低声道:“会下雨?”
赵子服点了点头道:“不但会下雨,我看吐蕃人还会在今晚发动总攻!战争刚刚开始,他们便接连受挫。急需一场胜利来鼓舞士气,今日拉占之所以撤军,不仅仅是因为浓烟封住峡口地缘故,更重要的原因是他们后方出现了不好地事情。”
“什么事情?”
“我让人在平波湖内投毒,十有八九是有士兵中毒,所以拉占才会突然撤军。”
狄惊雷心中暗赞赵子服智计百出,可是嘴上却道:“搞了半天全都是你赵子服的功劳啊!”
赵子服道:“我岂敢独自居功,狄兄。我看敌方的忍耐力已经达到了底线,他们很可能在今晚发动进攻。”
狄惊雷傲然道:“他们只要敢来,老子便将他们地脑袋全都砍下来!”
赵子服走到石墙前方,用力拍了拍道:“这堵石墙必然无法阻挡吐蕃人的前进步伐,石墙被突破之后你们就会和吐蕃人短兵相接,我希望你们的人墙要比这堵石墙更加坚固!”
狄惊雷看到赵子服神情如此凝重,心中已经隐然猜到今晚吐蕃大军十有八九会发动攻击。他重重点了点头道:“你放心。我狄惊雷绝不会退缩!”
赵子服道:“也许真正地牺牲从今晚方才开始……”
午夜时分,夜空之中阴云密布,沉闷而又迟钝的雷声在天边逐一滚响,青白色的闪电不时划亮夜空,哈奇统领五千名吐蕃士兵悄然从石人峡左侧逼近峡口,弥而汉率领五千人作为后援,接连不断的挫折已经促使拉占下定决心,这次夜袭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也要突破峡口。
哈奇率军来到峡口之时,黄豆大小的雨点一滴滴向下滴落。转瞬间就变得密集,黑暗的天空像裂开了无数道口子,暴雨汇成瀑布向大地倾泻而来。
狄惊雷傲立于石墙之上,他抿起嘴唇,圆睁双目。雨水落在他冰冷而坚硬的青铜头盔。顺着他坚毅地面庞缓缓留下,身边武士低声道:“将军!他们来了!”
狄惊雷点了点头。扬起右臂,所有弓箭手做好了准备。
在吐蕃士兵踏着他们同伴的尸首,推着攻城锤进入峡口之时,狄惊雷猛然挥下右臂,暴雨之中,几百支利箭同时向峡口处射去,一声惊雷响彻天地,雷声过后传来凄惨的喊叫之声。
哈奇抽出弯刀,怒吼道:“高原的勇士们,咱们冲啊!”
吐蕃士兵推着经过改造的攻城锤发出阵阵凶猛的嚎叫,他们不顾一切的冒着黑暗中射来地箭雨向石墙冲去。
因为天降暴雨地缘故,狄惊雷一方的火箭显然起不到过去的作用,攻城锤经过吐蕃人的重新改造,长度增加了三丈,表面用三层牛皮蒙起,可以防御箭雨的袭击。在吐蕃士兵奋不顾身的前冲下,攻城锤已经成功推进到石墙的前方。
“射!”狄惊雷暴吼一声,松开弓弦,箭镞穿越层层雨幕,正中一名吐蕃士兵的咽喉,鲜血从那名吐蕃士兵的颈后飞溅而出,宛如暗夜之中绽放地一朵凄艳花朵。
攻城锤在吐蕃士兵的全力推动下,重重撞击在石墙之上,剧烈地震动从狄惊雷的脚下传来。
狄惊雷大声命令道:“后撤!”这堵石墙显然无法抵挡吐蕃人前进的步伐,在攻城锤的强大攻击之下,用不了太久地时间就会被攻破。
五百名士兵在狄惊雷地率领下后撤十丈,然后列好阵型引弓射向石墙之外。
哈奇在风雨中狂呼道:“胜!”
吐蕃士兵齐声喝道:“嗬!”
石墙在攻城锤的连续重击下终于坍塌下去,一道耀眼夺目地闪电劈裂了阴沉的夜空,正在为突破石墙的阻挡而感到喜悦的吐蕃士兵马上就发现,闪电掠过之时,前方有一道深沉的金属反光,这反光充满了无匹的杀气,这是一道用身体和盾牌筑起的钢铁之墙。
短暂的迟疑之后,哈奇举起弯刀,暴雨冲刷在弯刀之上泛起一片凄迷冷艳的刀光:“冲!”
狭窄的石人峡之中,只能容纳二十五名战士并排站立,哈奇虽然率领五千人进攻,可是在这狭窄的石人峡内却无法展开全面的攻击,发挥出五千名战士最大的力量,强壮的吐蕃武士排列成队伍,平举盾牌宛如一道钢铁洪流,向狄惊雷一方全速冲击而去。
狄惊雷大吼一声:“冷静!”
吐蕃士兵的脚步声让整个地面为之震动,脚掌落地之时,泥水四处飞溅。他们平举盾牌与狄惊雷一方组成的钢铁墙壁正面撞击在一起。
盾牌相撞的尖锐声音撕裂落雨之声在旷野之中远远传了出去。
包括狄惊雷在内的所有人都感到这空前强大的冲击力,他们的脚步几乎在同时向后错了一步,后腿的支撑让他们可以更好的施展身体的力量。
狄惊雷怒吼道:“顶住!”
吐蕃人一波冲击过后,挺起手中的长矛刺向盾阵。
狄惊雷他们手中的盾牌来自于钟隶的兵武库,这些盾牌设计和铸造之精良远远超出一般,很好的将他们的身体护卫住。
在吐蕃人收回长矛准备进行第二次攻击之时。
狄惊雷大吼道:“错!”
K小说网手机访问:
http://WAPKCN电脑访问:
http://wwWKCn
盾牌之间错开一个个小小的窗口,他们手中的长矛从窗口中狠狠刺了出去,位于最前排的吐蕃士兵纷纷倒地。踏着这几十名吐蕃士兵的尸首,狄惊雷的队伍向前推进了一尺,马上另一波吐蕃士兵的凶猛攻击又来到面前。
“合!”
盾牌之间的窗口迅速闭合,一道毫无破绽的铜墙铁壁再次形成,吐蕃士兵重重撞击在这座盾牌墙壁之上,力道由盛转弱之时,盾阵再次错开窗口,同样的方法,一样狠辣的长矛准确无误的刺入吐蕃士兵的心口位置,将蕴含他们生命力的热血无情的抛洒在暴雨之中。
眼看自己的手下一波波的倒在对方的盾阵之下,哈奇目眦欲裂,怒吼道:“换重盾!”
一排举着重盾的吐蕃士兵向前推进,他们手持的盾牌近一人高度,每面盾牌的重量都在百斤以上,兼之身穿厚重的青铜盔甲,移动的速度很慢,在他们的身后有一排轻装弓兵。
狄惊雷从对方沉重的脚步声已经察觉到其中的变化,大声传令道:“冲!”率领五百名战士挺盾主动向对方迎击而去,试图利用前冲的势头将对方的重型盾阵击破。
沉闷的黑夜之中爆发出“蓬!”地一声巨响,两排盾阵撞击引发的震动让脚下的地面和周围的山岩同时颤抖了起来,空中飘飞的疾风骤雨也被这股强大的冲击力所逼迫,向周围四散辐射而去。
仰仗重盾之力,吐蕃士兵成功将横亘在面前的铜墙铁壁向后推出三步的距离。
狄惊雷暴吼道:“顶住!”
所有士兵同时爆发出一声狂吼:“吼!”左足抵住盾牌,右足宛如生根般钉在泥泞地地面之上。
“哈!”再次爆发出的怒吼声将体内的潜力激发而出。整个团队爆发出空前强大的力量,止住后退之势,成功挡住吐蕃重盾兵的前冲。
哈奇看到重盾兵冲击的势头被完全阻挡,大声道:“箭!”
前排重盾兵将手中地重盾的地步猛然顿入地面之下,后排重盾兵举起重盾在头顶形成高低不同的阵列,从队首到队尾形成一个平缓的坡道。藏身在他们后方的弓兵从后方全速前冲,踩着盾牌向阵列的最前方冲去,在前冲的过程之中,他们已经准备好手中地弓箭,在攀升到最高点的时候,同时射出手中的箭镞。
狄惊雷在对方变阵的刹那,也传令变阵。后方阵列的士兵将盾牌翻向头顶,将他们的战士护卫在盾阵之中。
羽箭宛如飞蝗般射向狄惊雷一方的阵列,多数都射在盾牌之上,无法造成更大地伤害,狄惊雷在对方弓兵这一轮射罢之后大声吼叫道:“破!”
盾阵从中分裂开来,前五列士兵之中各冲出五十名身手高强地武士,后方涌上的士兵迅速将盾阵的缺口堵住。
狄惊雷首当其冲。身体腾跃而起。手中巨剑在空中划出一道凄冷的寒光,半空之中已然将三名吐蕃弓兵的头颅齐齐斩断。
五十名武士如凶猛的狼群一般冲入吐蕃弓兵的阵营,他们挥舞手中的武器,宛如砍瓜切菜一般夺去那些吐蕃弓兵的性命。
哈奇弯弯没有想到对方如此强悍,这五十名武士宛如嗜血狂魔一般冲入了弓兵阵营,急切之中大声吼叫道:“分!”
吐蕃重盾兵虽然知道敌人就在自己地头顶盾牌之上展开战斗,可是却不敢轻易破坏阵型。听到头领的吩咐,慌忙从中分开。
就在他们分开的刹那,狄惊雷率领五十名浴血战斗的武士已经向后撤退。他们的盾阵在敌人分开阵型地同时高速启动,狄惊雷率领五十名勇士跃上己方盾阵地顶部,盾阵承载着五十名战士的身体,前冲地势头却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一道钢铁洪流正面冲击在吐蕃人刚刚分裂开的重盾阵型之上。
失去了彼此的支持。重盾阵比起刚才要薄弱许多。无法经受得起对方宛如一体的盾阵冲击,阵型顿时被冲击得四分五裂。狄惊雷高声喝道:“杀!”
己方盾阵之中几十根长矛从缝隙中刺出,宛如摧枯拉朽般将前方吐蕃士兵纷纷挑落。
吐蕃盾阵顿时陷于混乱之中,最惨的是紧紧跟随在他们身后的弓兵,不及逃走便被自己人踩踏在地上。
雨此时越下越大,吐蕃士兵的痛苦哀嚎之声显得有些模糊,虽然如此,每一个声音仍然清晰无比的钻入哈奇的耳朵之中,他仿佛听到长矛刺入躯体的声音,听到己方士兵伤口流出鲜血的声音,听到他们的骨骼被碾踏碎裂的声音,哈奇的脸色变得无比苍白,他紧紧握住手中的刀柄,借此减轻内心之中的恐惧。
重盾兵完全被击溃,他们甚至顾不上手中的盾牌,扔掉盾牌不顾一切的向后方逃离。
哈奇的嘴唇紧紧抿在一起:“杀!”前排弓兵松开弓弦,无情的箭雨射向己方逃跑的士兵射杀当场。
狄惊雷一方并没有乘胜追击的意思,稳定阵型之后,那堵铜墙铁壁依然阻挡在吐蕃队伍的前方,任凭风雨如何吹打,始终不见任何动摇。哈奇稳定阵脚之后,低声向身后士兵道:“调冲车过来!”
吐蕃人的冲车乃是用牦牛拖拽的青铜战车,哈奇的队伍之中共有十二辆冲车,他以四辆冲车排成一排。共有三排,每辆冲车由四头牦牛牵拉,五名士兵驾驭,那牦牛浑身批满盔甲,在吐蕃士兵地驾驭下冲击力何止万钧。
此时雨势已经开始减弱,狄惊雷的目力可以看得更远。清楚的看到吐蕃人正在调遣牦牛战车,试图利用牦牛强大无匹的冲击力撕裂开他们的盾阵。
身边士兵低声道:“狄将军,怎么办?”
狄惊雷不屑道:“咱们演练的盾阵之中有应付它地法子,硬拼不行,还可以智取!所有弟兄听我的号令!”
哈奇用力在一头牦牛的护甲上拍了拍,感受到牦牛坚实的体魄,体会到它体内蕴含的强大力量。信心顿时又回到了他的心中,哈奇大声道:“勇敢无畏的战士们!追随牦牛深刻地足迹,冲散他们的盾阵,撕裂他们的肉体,为我们死去的兄弟复仇!”
“复仇!复仇!复仇!”吐蕃战士心中的仇恨瞬间被点燃了。
牦牛冲车在吐蕃士兵的驾驭下全力向盾阵冲刺,沉重的脚步声让大地为之颤抖,也震颤着在场每一个战士地心灵。
狄惊雷站在队伍地第一排。低声道:“冷静。冷静……”他提醒周围士兵的同时也在提醒着自己。
牦牛奔行的速度已经达到了极致,它们的双眼被蒙,看不清前方的目标,只知道在御者的驾驭下全力前进。
五十丈……四十丈……三十丈…………十丈。
狄惊雷透过盾牌专注的观望着牦牛冲车的行动,他的喉头发出低声地呼喝,终于他爆发出一声怒吼:“行动!”他率领第一排的战士同时蹲了下去,盾牌和地面形成倾斜的夹角。
第二排也很快曲下身去,用盾牌护住狄惊雷他们的头部和肩部,盾牌宛如鱼鳞一般一层层叠加而起。以惊人的速度形成了一道倾斜地钢铁斜坡。
十二头牦牛地前蹄同时踏在盾阵的最前方,这是压力最大地时候,狄惊雷和二十四名战士同时爆发出一声狂吼:“嗬!”他们用自己的血肉之躯硬生生承担了这强大的力量,每人都用尽身体的全部力量,这是一个决不可分割的整体。只要其中的任何一个环节出错。他们将土崩瓦解。
十二辆冲车如果正面冲击在盾阵之上,就算狄惊雷和他的士兵如何勇猛。都无法承受这巨大的冲击力,他们在关键时刻变动阵法,让冲车沿着他们盾牌组成的斜坡冲了上去,有效的缓冲了正面冲击的力量。
十二辆冲车全都冲上了盾牌形成的斜坡之上,五百名战士分担了这强大的压力,他们的额头已经分不出是雨水还是汗水。
狄惊雷默默计算着冲车奔跑的位置,大声吼叫道:“是时候了!”
盾牌形成的平缓斜坡突然变陡,奔行在盾阵上方的牦牛发出一声声惊恐的哀嚎,突然倾斜的角度让牦牛不由自主放缓了脚步。
伴随着战士们同声的怒吼,盾阵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倾斜起来,牦牛冲车在盾阵之上翻滚着向下倒去。十二辆冲车相互撞击在一起,牦牛的哀嚎声和吐蕃战士的惨叫声连成一片,战车刚刚落地,盾阵重新恢复成初始的模样,以最快的速度向前方逼近。
狄惊雷怒吼道:“错!”
盾牌之中露出孔洞,战士们手中的长矛宛如划过天际的急电深深刺入前方的任何生命。
冲车的废墟,牦牛和吐蕃战士的尸体形成一道新的屏障,将哈奇和剩下的吐蕃士兵阻挡在外。
狄惊雷落下护盾,面部的轮廓宛如金属一般坚硬和顽强,双目冷冷注视远方的哈奇,充满杀气的目光让哈奇不禁一阵胆寒。
狄惊雷扬起手中的巨剑,宛如伫立于暴风骤雨中的天神,所有战士伴随他的声音激扬的大喊道:“胜!”
哈奇唇角的肌肉不由自主颤抖了一下,身边的一名卫兵竟然被这宛如天际惊雷般的呼喝声吓得打了一个哆嗦,然后捂住胸口,噗!地喷出一口鲜血,从马背上一头栽落到泥泞之中。
他们是魔鬼!哈奇心底默默道,他转身望去,却见原本在他左右的士兵已经退到了他的身后,哈奇慌忙向后退回自己的阵营,他还剩下三千五百人,可是他却不敢继续发出进攻的命令,哈奇清楚的认识到,这道用盾牌形成的墙壁是一道夺命之墙,是一道魔鬼之墙,如果继续战斗下去,他非但无法攻破对方的盾阵,反而会损失更多的人马,远处忽然响起了鸣金之声。
哈奇不能置信的回过头去,收兵了!收兵了!他忽然有种要哭出来的冲动,仿佛被人从死亡的边缘拉了回去,他第一时间调转马头:“收兵!”
风雨之中狄惊雷和他的战士仍然屹立在那里,吐蕃人不退出石人峡,他们绝不后退一步,这是狄惊雷的承诺,更是所有人的信念。
当最后一名吐蕃士兵逃离石人峡口,狄惊雷这才缓缓点了点头,他正准备振臂欢呼的时候,看到身边的两名战士猛然扑倒在地上,鲜血从他们的口中狂喷而出,混合在深沉而湿冷的夜色之中,演绎出一种莫名的凄凉……
K小说网手机访问:
http://WAPKCN电脑访问:
http://wwWKCn
丘朗站在船头,望着七重峡方向冲天而起的火光,双拳紧紧攥在一起,低声道:“坏了……”
站在他身边的梁轩宇不解道:“表哥,什么坏了?”
丘朗叹了口气道:“李晟只怕凶多吉少了……”
梁轩宇微微一怔:“表哥怎么知道?”
丘朗没有说话,默默走到船头,双手扶住围栏,俯视黑漆漆的江水,也许自己仍然低估了诸葛运春的实力——wwwsoqidiancom——
清晨终于在焦虑中到来,青绿色的江水之上飘荡着一层白色的薄雾,一艘小船缓缓从江面之上驶来,撑船的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翁,袖口和裤腿都卷起很高,露出瘦骨嶙峋的手臂和小腿,在距离船队五丈左右停下,高声道:“丘朗大都督在吗?”
他的声音在寂静的江面之上远远送了出去,丘朗正在船头眺望,不禁微笑道:“老伯找丘朗做什么?”
那老者看了看他,嘶哑着喉咙道:“有人说,我将这东西送来,你会赏我金子!”他掀开身后的草席,却见小舟之上躺着一具被烧得焦黑的尸体。
丘朗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了,梁轩宇霍然抽出佩剑,怒叱道:“逆贼!竟敢惊扰大都督!”
丘朗以目光制止了他,低声道:“拿一百两黄金送给这位老伯,将那具尸首抬上来!”
身边武士放下舢板,带着黄金送给了那位老者,然后抬起那具焦黑的尸体返回。
尸体被放在甲板之上,从外表上根本看不出他的身份。丘朗却敏感的觉察到,此人十有八九便是李晟,他暗自叹了一口气,来到尸首前蹲下,忍住刺鼻地焦臭气息,上下打量了一下,声音低沉道:“好好将他葬了!”
梁轩宇不忍再看,捂住鼻子躲到了一边——wwwcom——
一名士兵来到丘朗身边,将一封信函递到他的手中。小声道:“刚才那老头儿给你的。”
丘朗望去,却见那老者已经操舟向七重峡的方向荡去。转眼之间已经成为一个小黑点,他摇了摇头,撕开信封,从中抽出信函,展开一看,却见上面写着一行龙飞凤舞的小字:“丘朗大都督亲启……”
诸葛运春此时正站在暮烟砦箭楼之上。^^君子堂首发^^遥望东北楚国水师的方向,轻声道:“江山蒙尘,社稷崩塌,内乱频频,外敌窥觑,身为大康之臣,食大康之俸,不思忠君报国,却趁乱起事自立。梁靖厚颜,自称楚王,实为康贼,将军英武岂能为奸佞混淆试听。我主龙渊乃大康之皇,中原之主,以匡复康室。重振家国为己任,今吐蕃东侵,非但是巴蜀之危,实乃汉人之危,中原之危也,都督乃大康名将。理当明辨是非。岂可助纣为虐一错再错!”
诸葛运春闭上双目,将那信中所写。默默诵念出来。
丘朗看到这里,唇角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内心暗暗道:“燕雀安知鸿鹄之志也!”他继续看去,却见上面写道:“在下虽然出身于山野之中,可是对都督的丰采也仰慕许久,以都督的眼界,理应看出梁靖绝非明主,都督更应当知道何为大义,若然都督仍然固执己见,窃以为都督助梁靖并非为了亲情,更非为了忠义,乃是因为都督另有所图,江东土地富庶,地杰人灵,却非成就霸业之地,若然都督有如此打算,我要奉劝都督提早打消了这一想法。”
丘朗倒吸一口冷气,他和诸葛运春素未谋面,可是这诸葛运春信中所写,竟然是和他相识多年地老友一般,他竟然能够窥破自己屈身于梁靖之下,乃是因为另有打算,此人实在厉害——wwwsoqidiancom——
丘朗继续看下去。“迷途知返犹未晚也,我主宏图大志,运筹帷幄,其胸怀乃当世罕见,其气魄可吞山河,乌云虽浓,终究无法遮挡日月,黑夜虽长,终究无法阻挡黎明的步伐,大丈夫立世,成就功业,并非王途才是唯一,青山隐隐绿水迢迢,英名流芳,可传千古……”
梁轩宇看到丘朗望着那封信呆呆出神,不由得好奇地走了过去,丘朗觉察他到来,将信握成了一团。
“表哥,上面写的什么?”
丘朗哈哈笑道:“诸葛运春劝我投降!”
“劝你投降?哈哈,真他娘的笑话!”
丘朗的笑容却突然收敛,因为他看到江岸之上,吴国贵正带着几千名士兵返回。^^首发君子堂^^
吴国贵前往攻击东阳砦并没有损失一兵一卒,可是到了七重峡东麓方才发现,除了靠水一面有路,从其他的地方根本无法攻上东阳砦,所以只能带着五千士卒兜了一个圈,疲惫不堪的返回。
丘朗望着满脸倦容地吴国贵,点了点头道:“辛苦了,去休息吧!”
梁轩宇忍不住道:“表哥,咱们派出了一万人,可是只回来了五千,那五千人全都被人家不明不白的烧死了,我真是搞不懂,咱们有这么多的战舰和水军,冲过去就是,那七重峡有什么好怕?”
丘朗道:“诸葛运春绝非常人,他已经在七重峡两旁布阵,就等着我们前去送死!”
梁轩宇道:“真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丘朗目光陡然变得严厉起来,冷冷道:“别忘了你是在跟谁说话!”
梁轩宇愤然点了点头:“我不管,若是贻误了战机,你自己向我父王交代!”
丘朗看着梁轩宇远走的背影——wwwcom——面上不禁浮现出一丝苦笑,身边众将多数都是丘朗的心腹,对梁轩宇这个庸碌无为的纨绔子早就心存不满,看到他竟在都督面前如此放肆,一个个气得脸色铁青。
丘朗观众将地神情,已经猜测到他们的心意,淡然笑道:“大家都散了吧!”
月色朦胧,丘朗在吴国贵的陪同下来到李晟地坟前,从江边拾起白色的卵石。堆砌在坟冢之上,吴国贵打开酒坛。丘朗满上一碗,默默洒在李晟的坟前,低声道:“李晟,是我害了你!如果不是因为我轻敌,绝不会让你陷入这场绝境之中,更不会白白的送掉自己的性命。”
吴国贵道:“都督。都是那诸葛运春过于狡猾……”
丘朗苦笑道:“战场之上表面上看较量的是兵力,可真正较量地却是心计,我错误估量了他的实力,先输了一场。”
吴国贵道:“都督打算怎么办?”
丘朗道:“集中击破!”
吴国贵微微一怔,低声追问道:“大都督可否说得详细一些?”
丘朗道:“我们地策略并没有任何错误,只是没有想到诸葛运春会如此狡诈!”他深邃的双目之中迸射出异样的光芒。
吴国贵敏锐的觉察到了什么,小声道:“都督难道要再次攻打暮烟砦?”
丘朗点了点头道:“不但要攻打暮烟砦,而且我会亲自去!”
何泰和李丰来到诸葛运春身后,恭敬道:“军师。贺老头回来了,如你所料,丘朗果然赏赐了他不少金子,而且并没有为难他,军师真神人也!”
诸葛运春笑道:“盛名之下无虚士,丘朗此人地胸襟气魄还是不小地。听说他有常胜将军地称号,号称自从军以来从未打过败仗。”
何泰李丰同时咋舌道:“这么厉害?”
诸葛运春道:“没有经历过惨痛失败地人,绝不会是一个真正成熟将才,从他这次损失五千人表现出的气魄来看,他必然经历过无数次失败,方才有今日的成就。”
李丰道:“军师。这么说丘朗岂不是很可怕?”
诸葛运春道:“丘朗现在心中最想除去的便是我。他已经意识到如果不拔出暮烟砦,他的船队便不可能平安无事的通过七重峡。照我看,很快他就会发动对暮烟砦的又一轮攻击,而且……”诸葛运春停顿了一下方才道:“这次他一定会亲自前来!”
何泰道:“如果丘朗亲自率军前来,这暮烟砦岂不是保不住了?诸葛运春微笑反问道:“为何要保?”
何泰和李丰都是一怔。
诸葛运春道:“丘朗派来的五千人全部被火烧死在南循沟内,这件事想必会引起他足够地重视,照我看,他再次攻打暮烟砦,投入的兵力会成倍增加,他的总兵力不过是四万多人,这样一分,船队那里驻防的力量就会相对薄弱,对我们来说乃是一个极好的机会。”他转向何泰道:“何泰,你马上前往东阳砦,让李伯年做好准备,丘朗出兵进发之后,让他带领船队攻打丘朗的后方部队,将他们吸引到七重峡内。”
“是!”
清晨,石娃子从疲惫之中醒来,揉了揉酸涩地双眼,舒展了一下臂膀,他们守在熊耳山古栈道已经五日,连续击退了吐蕃人三次进袭,看来吐蕃人已经意识到不可能在这么险峻的地形下取得突破,昨天一整天没有发动任何的进攻。
石望山早已起来,攀在一棵歪脖子松树上向吐蕃人的阵营眺望,石娃子也爬了上去,顺着石望山的目光望去,却见吐蕃人的阵营前,一片黑压压地东西宛如漫天乌云一般向石人峡地方向席卷而去。
天地为之震动,石娃子用力揉了揉眼睛,这才发现那片乌云的后方开始燃烧起来,惊声道:“那是什么?”
石望山掩饰不住内心地惊恐,颤声道:“火牛阵!”
五百头牦牛尾部被点燃,它们疯狂飞奔着,向着石人峡的峡口处全速冲刺而去,地面因为牦牛的践踏而发出阵阵痛苦的战栗。
这杂乱而雄浑的蹄声仿佛踩在狄惊雷和所有士兵的心里,狄惊雷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恐慌之色,他们的前方是一道刚刚挖好的壕沟,这条壕沟横亘在石人峡之中,宽三丈,深两尺,短时间内人力只能挖到这样的程度,在壕沟内倒满了火油,再往前便是用吐蕃士兵尸体堆积而成的墙壁。
狄惊雷用目光测算着他们和壕沟之间的距离——七丈三尺,假如牦牛可以冲过这条壕沟,他们就将直接面对这些疯狂的动物。
牦牛宛如一头头燃烧的疯魔,疯狂撞击在尸体堆成的墙壁之上,面对燃烧的牦牛群,那墙壁是如此薄弱,如此的不堪一击,瞬间便崩塌下去,被燃烧的牦牛碾踏于铁蹄之下。
狄惊雷看到那一双双嗜血疯狂的眼睛,他抿起嘴唇,松开弓弦,一支燃烧的箭镞在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准确无误的落在倒满火油的壕沟之中,“轰!”壮丽而炽热的火焰冲天而起!
K小说网手机访问:
http://WAPKCN电脑访问:
http://wwWKCn
火墙阻挡在疯狂的牦牛群前方,有不少牦牛倒在燃烧的壕沟之中,然而还有不少的牦牛勇猛的冲过火墙,向狄惊雷他们冲刺而去——wwwsoqidiancom——
“滚木!”狄惊雷一声大吼,身后的阵列从中分开,几十根圆木向前方滚去,冲过火墙的牦牛实际上已经是强弩之末,踏在滚木之上,顿时失去了平衡,惨叫着跌倒在地上。
一头燃烧的牦牛竟然冲过了滚木,宛如燃烧的恶魔一般向狄惊雷冲了过去。
狄惊雷手擎巨剑,爆发出一声发自内心的呐喊,剑光闪过,燃烧的牦牛被他一剑劈中头颅,偌大的头颅被从中劈成两半,熊熊燃烧的身躯轰然倒地,不屈的眼神仍然死死盯住狄惊雷。
望着石人峡熊熊燃烧的火焰,拉占的脸色完全变成了铁青,他引以为豪的火牛阵竟然在对方的火攻之下败下阵来,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这样的现实,一头火牛从浓烟滚滚的谷口逃出,冲入在后方准备发动后续进攻的哈奇部队之中,吐蕃士兵顿时慌乱了起来,有无名吐蕃士兵因为躲避不及而被火牛碾踏在脚下,几十名吐蕃士兵同时刺出长矛,这才将火牛狂冲乱突的势头止住。
副帅察尔干来到拉占的身边,低声道:“元帅,大汗让你马上去见他。”
拉占冷冷看了察尔干一眼,大汗怎么这么快就知道战场的情况?十有**是有人向他禀报,察尔干有些心虚的垂下头去。
拉占低声道:“收兵!”他扬起马鞭怒吼一声:“驾!”纵马向金顶大帐的方向狂奔而去。
代代居然罕有地穿起了一身盔甲,金顶大帐内也没有看到女奴的妖娆身姿,他坐在地毯之上静静擦拭着弯刀——wwwcom——
拉占跪拜道:“臣拉占参见大汗!”
代代的目光仍然望着弯刀。似乎根本没有意识到拉占的到来。
拉占暗叫不妙,再次道:“臣拉占参见大汗!”
“我听到了,你不用那么大声!”
代代举起弯刀,瞄准拉占的方向,眯起一只眼睛,许久方才道:“你的火牛阵有没有冲破敌人的盾阵?”
“没有!”拉占如实回答道。
代代点了点头:“我带着这十万勇士离开逻娑为的是什么?”
拉占默然无语。
代代道:“为的是攻下拥蓝关,占领整个巴蜀,让咱们吐蕃勇士扬名天下,你出征之时信誓旦旦让我马上就看到胜利。我看到了什么?从抵达这拥蓝关外,我看到了什么?”
拉占垂下头去。
“我看到地只是一场有一场的失败。我看到地是几千名吐蕃男儿惨死倒下的尸体,你是吐蕃第一名将,你能够给我的就只有这些吗?”
拉占充满愧疚道:“大汗,拉占无能,请治罪!”
代代叹了口气,转过身去挥动弯刀猛然斩劈在长案之上。刀锋过处,长案顿时被砍成两段,代代道:“我很后悔,或许这场战争根本不该发起。”
拉占从那晚和代代的单独相谈中就已经知道代代已经产生了后悔的情绪,慌忙道:“大汗,此时万万不可退兵,咱们虽然损失了几千人,可是在这连日的攻击下,敌人也一定处于极度地疲惫之中。现在剩下的就是意志的比拼……”
代代苦笑道:“退兵?我亲自前来,损失了这么多的勇士,这样退回去,岂不是让吐蕃的臣民笑话,我如何面对他们的眼光?”
拉占道:“大汗,明日起我会发动更猛烈的进攻——wwwsoqidiancom——”
代代摇了摇头道:“明日我亲自指挥!”
拉占微微一怔。却不知代代为何会忽然产生了这个想法,慌忙摇了摇头道:“大汗,汉人狡诈,你千万不可以以身犯险。”
代代道:“我亲临战场,勇士们必然会全力以赴,我要鼓舞他们的士气。一扫这接连几日的颓势!”,责警戒地楚国士兵惊声叫道,却见前方雾气之中隐约可以看到十几艘小船的轮廓。他们并不接近,只是停在雾气之中。
因为大都督丘朗亲自率领士兵前往攻打暮烟砦,现在水军的最高统帅乃是梁轩宇,马上有士兵将这一情况告诉了他。^^首发君子堂^^
梁轩宇来到船头,眺望着雾气中影影绰绰的敌船,冷笑道:“诱敌之计!居然用这么愚蠢的计策来对待我们,想引我们上钩,只怕没有那么容易!”
说话间,已经有三条小船向他们的舰船缓缓靠近。
身边将领向梁轩宇道:“副帅,他们来了!”
梁轩宇不屑道:“来了又能怎样,以卵击石自不量力,弓箭手准备!”弓箭手在船头之上严阵以待,梁轩宇一声令下,羽箭宛如飞蝗一般向小船射去,那几艘小船并不在射程之内,所以羽箭地势头虽然凶猛,对他们却造不成任何的损害,梁轩宇看到无法射中对方,一轮射罢之后,让手下停住射击。
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哄笑之声,举目望去,却见那小船的船头之上立着高高矮矮的十几道身影,一人大笑道:“来得莫不是梁靖那个废物孙子梁轩宇吗?”有人笑道:“我听说梁靖特别宠他,只因他是梁靖跟儿媳妇生的,梁靖方才是他亲爹!”
又有一人道:“听说那龟儿子长得人模狗样,背地里却尽干些猪狗不如的勾当——wwwcom——不是抢人家闺女便是霸人家老婆。”
几个声音同时附和道:“这狗日地着实该杀!”
梁轩宇被骂得心中大怒,大声命令道:“靠过去,靠过去,给我把他们地船只撞沉!”
身边将领劝道:“副帅,提防有诈!”
梁轩宇瞪了他一眼道:“咱们不入七重峡有什么好怕!快冲上去!”看到手下人仍然犹豫不决,梁轩宇不由得大怒道:“我是副帅,这里我说了算,谁敢抗命,我第一个斩了他!”
周围将领对望了一眼。只能点了点头,命令船队向前方推进。因为前方有雾他们不敢加速,拉近距离正准备射箭的时候,方才看清对方地小船周围扎着许多草人,上面已经插满了不少的羽箭。
梁轩宇怒道:“妈的!草船借箭,想用这样的方法从我们这里得到箭镞!”他扬起手臂,大声道:“不得放箭!”看到那些小船向七重峡的方向加速行进。梁轩宇大声道:“加速冲过去,将他们全都给我撞沉!”
雾气这时候转淡了许多,可以看清水寇的船只数量在七八十艘,梁轩宇所乘坐的乃是主舰,主舰行动之后,有三十艘舰船随同他一起展开追击,剩下地百余艘舰船因为多数都是丘朗的心腹嫡系,所以全都按兵不动。
三十艘巨型舰船很快便将装载草人地小船追上,梁轩宇的主舰撞击在一艘小船之上。伴随着一声响亮的喀嚓声,小船被撞击的四分五裂,水寇惊叫着从船上跳了下去。
转瞬之间水面之上已经有近十艘小船被撞沉,望着眼前的情景,梁轩宇不禁发出一声畅快淋漓的大笑。
“副帅!你看!”身边将领指向水面之上。
梁轩宇举目望去,却见那水面之上漂浮着一层黑乎乎地东西。不禁厌恶的皱了皱眉头:“什么东西?”
这时候那逃跑的船只忽然停下,转向三十艘巨型舰船高速冲了上来。
梁轩宇犹未解恨的吼叫道:“不自量力,冲上去,撞死这帮混账!”
小船鼓起风帆,以惊人的速度向舰船靠近,即将靠近的时候。那些水寇纷纷从船上跳了下去。
梁轩宇因为害怕被他们草船借箭。所以一直没有命令射击,身边将领却看出有些不对。低声道:“副帅,他们的目的好像并不是为了借箭!”
梁轩宇瞪了他一眼,此时一艘小船撞击在他们的船身之上,因为彼此地大小相去甚远,主舰仅仅微微晃动了一下,梁轩宇垂头望去,却见那撞得粉碎的小船,开裂的船体源源不断的冒出黑色液体,一名士兵用吊桶拎上来一桶,惊呼道:“副帅!火油!”
梁轩宇脸色大变,骇然道:“快!快转舵离开这里!”
李伯年站在小船之上,目光穿过层层雾气,注视着舰船朦胧的风帆,平静道:“弟兄们!火箭准备!”
一支支火箭点燃,瞄准了雾气中的战舰群,李伯年大声喝道:“射!”漫天火箭如同一颗颗流星划过,穿越浓雾,在空中划出一道道美丽地弧线,落在战舰群周围的江面之上,江面之上已经布满火油,遇到火箭顿时熊熊燃烧起来,装满火油的小船仍然在不顾一切的向战舰群冲去,撞击在战舰之上引发出一连串的爆炸之声,火光和浓烟布满了水面,原本就雾气弥漫的江面之上,视线变得更差。
梁轩宇被眼前地情景下破了胆子,脸上已经失去了血色,嘴唇颤抖道:“快撤!”
一艘战舰因为在烟雾之中迷失了方向,和己方地另外一艘战舰相撞,两艘战舰在撞击之中都遭到严重的损毁,眼看船只正在缓慢下沉,不少惊慌失措地水兵慌忙从甲板上向江面跳去,却忘记了水面上熊熊燃烧的火油,落入水中顿时被烈火灼伤,惨叫着沉下水面,可不久又因为要换气不得不向上浮起,现场的状况惨不忍睹。
梁轩宇耳边惨呼之声不断传来,吓得腿都软了,那些装满火油的小船仍然不顾一切的向主舰撞击而来,操纵小船的水寇显然已经抱定同归于尽的决心,梁轩宇哪里见过如此惨烈的场面,哪里见到过如此强悍的水寇,接连的撞击和爆炸已经让主舰多处燃烧。
身边将领慌忙护卫着梁轩宇向一旁退去,梁轩宇脑海之中一片空白,连自己下一步应该做什么都忘了。
后方的一百多艘舰船看到己方前去追击的三十艘舰船被困,这才慌忙启动前往接应。
李伯年大吼道:“兄弟们!冲啊!击沉主舰,将敌军的主帅给我擒住!”
几十艘轻便小艇宛如离线的利箭一般向敌人舰群中冲去,此时江面的火油已经就快燃尽,小艇灵巧的穿行在火光之中,他们瞄准的目标便是地方主舰。
梁轩宇在十多名将士的护卫下刚刚登上逃生舢板,便看到六艘快艇从四周向己方包围而来,他此时稍稍镇定了一些,拉开强弓,瞄准一名水寇当胸射去,箭镞正中对方心口,那名水寇惨叫着从船上跌了下去。
K小说网手机访问:
http://WAPKCN电脑访问:
http://wwWKCn
一支支火箭宛如飞蝗般射向敌人阵营,装满火油的木桶不停从空中坠落,不多时水面上便漂浮着一层厚厚的黑油,两旁崖壁之上也迸溅的到处都是,整个石人峡内宛如成了人间炼狱——wwwsoqidiancom——
吐蕃士兵的哀嚎声,惨叫声不绝于耳,进入峡谷内的一万多名吐蕃士兵相互碾踏,在水火之中宛如无头苍蝇一般乱冲乱撞,场面混乱到了极点。
代代一动不动凝望着石人峡的方向,脸上布满了悲伤和惊恐想混杂的神情,迎面吹来一阵冷风,送来浓烈的焦糊味道,代代知道那是吐蕃士兵尸体的味道,一种难言的恶心感涌上喉头,他慌忙垂下头去,大口大口的呕吐起来。
“魔鬼……”拉占的心中默默道,他心中产生了从未有过的强烈挫败感,望着浓烟滚滚不断有黑水流出的石人峡,他仿佛看到一张恶魔永不知饥饿的利口,自己正将一批批的士兵送入这利口之中,他不可能取胜,拉占用力握住马缰,脸上已经没有任何的血色。
吐蕃大军之中一片寂静,没有任何人开口说话,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震骇,心中最后的那丁点儿勇气都已经被恐惧占尽。
“收兵!”代代的声音苍白而无力。石人峡内的大火直到黄昏时分方才熄灭,历经水深火热的峡谷内横七竖八的躺满了吐蕃士兵地尸首,唯一能够找到的生命便是几只前来啄食尸体地乌鸦。
狄惊雷和秦晖两人都是满身伤痕,靠在石墙下接受治疗。龙渊来到他们面前,亲自将倒好的热水递到他们手中。
狄惊雷的脸上荡漾着骄傲的微笑:“兄弟。我没让你失望吧?”
龙渊重重点了点头,这是怎样可敬的朋友,拥有这样无畏而忠心地部下,他何愁天下不定,何愁大业不成?他站起身忽然留意到妙婵在远处向自己招手——wwwcom——龙渊缓步走了过去,有些责怪的说:“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妙婵道:“看看有什么我可以帮上忙的!”
“谢了,不过这里应当都是男人的事情,你来可能有些不方便。”
妙婵瞪了龙渊一眼,此时赵子服也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龙渊笑道:“赵先生来得正好。^^首发君子堂^^这场仗打得漂亮!”
赵子服呵呵笑道:“这都要靠将士齐心,更有公子亲临战场鼓舞士气,咱们自然无往而不利。”
妙婵看了龙渊一眼,意味深长道:“你的手下果然一个强似一个,溜须拍马地本事全都是一流水准。”
赵子服尴尬干咳了一声。
龙渊瞪了妙婵一眼,暗自责怪这丫头说话口无遮拦,岔开话题道:“赵先生,石人峡内的尸首怎么办?”
赵子服道:“照我估计。吐蕃人不会放任他们族人的尸体暴于荒野,今晚可能会组织士兵过来搬运尸首,我们可以展开再次阻杀,将他们最后的那点儿勇气摧垮!”
龙渊道:“他们满怀悲愤而来,这场仗只怕不好打。”
赵子服点了点头。
妙婵却道:“我还当你这位大军师有什么过人的本事,现在看来不过如此。”
赵子服被她说得满面通红,他因为身有残疾的缘故。自尊心比起寻常人更要强烈,当着龙渊的面被妙婵一番数落,自然觉着面子上过不去冷冷道:“却不知你又有什么高见?”
妙婵道:“他们既然想要夺回尸体,便让他们夺回去。”
赵子服呵呵冷笑了一声,意思是你也不过尔耳——wwwsoqidiancom——
妙婵又道:“不知你听说过疫豆之说?”
赵子服微微一怔,脸上不屑的神情瞬间褪去。低声道:“愿闻其详!”
妙婵道:“只需将疫豆撒在这谷内尸首之上。今晚任由他们将尸首夺回去,用不了几天吐蕃军营之中便会瘟疫横行。一支生病地队伍还谈得到什么战斗力?”
赵子服道:“说得虽然轻巧,可是那疫豆只是传说中听到过,现实之中我却……”
“你没有见过不代表没有!”妙婵笑道:“这件事全都包在我的身上!”
赵子服大喜过望道:“假如你真的能够做成这件事,我们必然可以不战而胜!”
妙婵却道:“不过我帮你们做成这件事却要先答应我一个条件。^^首发君子堂^^”
龙渊笑道:“我早就知道你没有那么好心,什么条件?痛痛快快说出来吧。”
妙婵道:“很简单,等到吐蕃人退兵之后,你要陪我去大悲寺找摩挲利!”
龙渊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道:“我答应你!”
当晚吐蕃人派遣三千士卒潜入石人峡将殉难士兵的尸首运回,石墙另外一侧虽然***通明,可是龙渊一方并没有进攻的打算。
双方似乎都已经打累了,彼此都没有继续交战的打算,黎明时分那些堆积在石人峡内地尸首终于被完全运走。
吐蕃大营内笼罩着一层深重的愁云,可汗代代望着前方堆积如山的尸骨,心中暗暗道:“难道我错了?”
元帅拉占也是脸色阴郁,从战争开始以来,他们始终处于被动挨打之中,昨日更是在石人峡一战中损失了一万多名士卒,虽然现在他们仍然拥有十多倍于龙渊一方的士兵,可是他也明白——wwwsoqidiancom——这人数上的优势可能永远也无法转变成胜势。
代代慢慢向前方的尸骨走去,四名随军而来地喇嘛正在环绕尸首低声超度着他们地亡灵。代代从一名士兵地手上接过火炬,来到堆积如山地尸骨前,用火炬引燃了尸首,熊熊燃烧的火光吞噬了这些吐蕃战士的身体,带着他们的亡灵久久羁留在异乡之中。
楚裂天睡梦之中看到一个人拿着尖刀向自己一步步迫近。他惊恐地叫了一声,猛然从卧榻之中坐起,身上的衣服已经为冷汗湿透,他抬起衣袖擦去额头上的汗水,然后拿起一旁凉透的茶盏,将其中的凉茶一口饮尽。双目中的惊骇仍然没有消褪,胸膛剧烈起伏着,他仍然在回忆着刚才地一幕,依稀记得那名要杀自己的人好像是邵通山。
他大声叫道:“来人!”
门外进来了两名武士,跪倒在楚裂天面前道:“大帅!不好了,咱们的粮草被烧了!”
“什么?”楚裂天霍然站起,一把抓住其中一名武士的前襟,怒吼道:“你说什么?”
“咱们的粮草被烧了……”
楚裂天用力咬了咬下唇猛然一把将那名士兵推倒。迅速穿上外袍,大踏步向门外冲去,走出帐门外,却看到粮草营的方向火光冲天,他大吼道:“去把邵通山给我找来!”
邵通山也看到了这场大火,他呆呆看着冲天而起的火光,喃喃道:“完了……完了……”粮草营由他负责。虽然所剩的粮草不多,损失算不上大,可是他仍然罪责难逃,更何况楚国一方因为梁轩宇地事情已经断掉了他们的供给,也就是说这些粮草是他们最后的希望。
陆志豪第一时间来到邵通山的身边,低声道:“七弟。大帅让你过去。”
邵通山摇了摇头道:“完了……”
“什么完了?”陆志豪并不明白邵通山这句话背后的含义。
邵通山道:“这次大帅一定不会放过我!”
陆志豪劝慰他道:“怎么会?咱们毕竟是结拜兄弟。他应当不会……”说到这里,连他自己也有些不自信起来。
邵通山道:“最近他一直都在怀疑我。他虽然不说,可是从他的眼神中我能够看出来。”
陆志豪默然无语。邵通山道:“走吧,这场仗根本打不下去了,楚国退兵,断了咱们的粮草,硬撑下去只有死路一条。”
陆志豪心中也是一阵黯然,他叹了口气道:“又能走到哪里去?”
邵通山道:“楚国!唯今之计,也只有楚国才是咱们落脚地地方,我想梁靖还是愿意收容咱们的。”
陆志豪惊声道:“你……你要离开大帅?”
邵通山道:“看在一场兄弟的份上,你不要拦我,若是你听我一句话,还想多活几日,便跟我一起离去。”
陆志豪和邵通山素来交情最深,想了想终于点了点头道:“我跟你一起走!”
楚裂天看到邵通山久久没有到来,让人再去查看,方才知道邵通山和陆志豪已经引着黄旗军和蓝旗军拔营之后径直向东而去,显然是入楚国投奔。
楚裂天恼怒到了极点,这两人都是他的拜把兄弟,想不到危难之时却是最先背叛自己的人,算起来他们带走的兵马要有万人之多,楚裂天暴吼道:“给我招方虬、尚武两人过来!”
方虬和楚尚武很快便来到楚裂天地面前,楚裂天抑制不住内心地愤怒,大声吼叫道:“你们马上率领麾下兵马,去把他们给我追回来,无论死活!”
方虬和楚尚武对望了一眼,从楚裂天的这句话已经可以看出他已经动了真怒。
两人领命之后马上去调集兵马前往追击。
伏原来到楚裂天地身前,楚裂天看到伏原,忽然想起他劝自己及时离去的话,心中不由得一阵后悔,如果当时便听从他的话离去,也不会发生这样的变故。
伏原道:“大帅还好吗?”
楚裂天苦笑道:“好?好个屁!”
这时候一名士兵跌跌撞撞向楚裂天跑了过来,惊慌失措道:“报……报……大帅……大……大事不好了……”
楚裂天怒道:“闭上你的臭嘴,有什么事情只管喘完气再说!”
那士兵只是指向身后的江面。
楚裂天举目望去,却见月光笼罩的江面之上,几百条大小船只正在向他们的方向逼近,他不禁打了一个激灵,脱口道:“敌人?”
伏原道:“大帅!是敌人打来了!”
楚裂天暗暗叫苦,这边邵通山和陆志豪带走了两旗兵马,方虬和楚尚武又带走两旗兵马前往追击,自己的水寨大营之中只剩下万余黑旗军,敌人偏偏挑选这个时候前来进攻,难道他们当真有鬼神莫测之能,算准了现在正是自己阵营最为虚弱的时候。
楚裂天求助的望向伏原,是战是逃,他真的不知该怎么办?
伏原揣着明白装糊涂,其实楚裂天之所以落到今日的局面多半要靠他所赐,伏原道:“唯今之计……”
楚裂天不等他说完便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咬牙切齿道:“你不必说了,我便是战死在这里也不回撤退一步!”
K小说网手机访问:
http://WAPKCN电脑访问:
http://wwWKCn
“退兵!”伴随着代代的一声号令,吐蕃大营之中传来震耳欲聋的欢呼,代代站在金顶大帐前,望着欢呼雀跃的将士,此时方才真正体会到龙渊那番话的真正含义——wwwcom——
拉占站在代代身后,表情阴沉,对他而言此次的失利无疑是戎马生涯中的奇耻大辱。
妙婵送来的药方经巫医验证之后,先由士兵服用,确信的确有效,方才让代代服下,当日代代的病情就减轻了许多,只需经过一段时间的调养,便可恢复如常,想起即将回到久违的逻娑,代代心情大好,当晚在金顶大帐宴请众将,此次前来的吐蕃将领之中,除了少数的主战派,多数都为这终于到来的和平欢呼不已。
代代也破例多喝了几杯,历经这次的挫折,因为长时间安逸而变得闭塞的头脑忽然变得清醒了许多,血液中的狂热也在现实面前渐渐的降温,代代举杯道:“这杯酒献给咱们英勇牺牲的将士,若不是我的缘故,他们也不会……”说到这里,他抑制不住内心的悲伤,竟然涌出了泪光,他默默将杯中的美酒洒在地上,摇摇晃晃站起身来:“我累了!”
众将慌忙起身告辞,拉占走到帐门前的时候,代代出声将他唤住,拉占回到代代面前道:“大汗找我还有什么吩咐?”
代代道:“咱们去外面走走!”
拉占点了点头,陪着代代来到大帐外,代代仰首望着漫天的繁星,黯然道:“拉占,我知道你心中不好受,其实我的心中又何尝开心过?退兵乃是唯一的选择,如果继续纠缠下去,只怕我们的损失会更加惨重。”
拉占道:“大汗,这两日我仔细想过,退兵的确是明智的选择——wwwcom——”
代代颇为感动的点了点头道:“你能这样想再好不过。”
拉占道:“大汗。有件事你必须要有所准备,这次的东征失败,必将在国内引起轩然大波。”
代代笑道:“我知道,有些别有用心者一定会借此机会向我发难!”
拉占低声道:“无论回去面对怎样严峻的形势,我都将和大汗站在一起!”
代代轻轻拍了拍拉占地肩膀,充满感动道:“我知道,你对我的忠诚从未改变过!”说完这句话他转身向大帐走去。=风语床手打=
拉占望着代代的背影,虎目之中泛起激动的泪光。
代代来到金顶大帐前,转过身去。却看到拉占仍然站在那里,他微笑着招了招手道:“回去吧……”
话音刚落,一道寒光在夜色之中倏然闪现,追风逐电般射向代代,等所有人反应过来的时候,代代的身躯已然跌倒在了地上。
拉占大惊失色,嘶声大吼道:“快来人!”当他冲到代代的身边。却见那支箭镞正中代代的心口,此时吐蕃众将刚刚离去不久,很快便闻讯赶来。
众人七手八脚的将代代抬入大帐之中,巫医巴桑解开代代地皮袍,却见那箭镞深深射入代代的左胸之上。随着他的呼吸不停起伏,代代面如金纸,气若游丝。显见已经无法活命了,巴桑抑制不住内心的悲痛,“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拉占一把抓住巴桑的衣襟,怒吼道:“混账东西,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里哭泣!”
巴桑一边抹泪一边哀声道:“大汗……只怕……只怕……”下面的话他虽然不说,可是所有人都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一时间营帐内哭声一片——wwwsoqidiancom——
拉占怒道:“哭什么?都给我滚出去!”
代代艰难地伸出手去。示意拉占、察尔干、扎西浦发几名近臣来到身边,他自知命不久也,伸手抓住拉占和扎西浦发二人的手腕,断断续续道:“退兵不变……返……返回……逻娑……立……立卓玛……为……”话未说完,头重重的向下一垂,已然一命呜呼。
金顶大帐内哭声震天。巴桑确信代代已然归天。这才小心将箭镞从他的体内取了出来。却见镞尖之上呈现出乌黑之色,显然喂有剧毒。便是这一箭没有射中代代的要害,毒素也会夺去他地性命。
拉占从巴桑的手中接过羽箭,翻来覆去看了看,察尔干在一旁激动道:“我认得此箭,这是汉人的箭!”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不少将领悲愤地吼叫起来:“汉人竟然如此背信弃义,这边跟我们议和,那边却暗杀大汗!咱们豁出这条性命,跟他们拼了!”更有不少将领提出马上将军队掉头,血洗拥蓝关为大汗报仇。
一直都是和谈主将的察尔干也双目血红道:“此仇不报,我等妄为人臣,各位将军,各位大人,咱们这就组织兵马杀往拥蓝关,一定要尽屠所有的汉人,为大汗报仇!”
大帐内响起一片响应之声。
扎西浦发道:“各位将军请冷静,现在还没有抓到凶手,岂能仅凭一支羽箭便断定是汉人所为?”
察尔干怒视扎西浦发道:“你说什么?证据确凿,大汗被汉人害死,你竟然向着敌人说话!”,所有人都对扎西浦发怒目而视,扎西浦发充满委屈道:“大汗遇害,我也伤心,我也难过,可是咱们首先要冷静下来——wwwsoqidiancom——”
“让我们怎么冷静!”大帐内形势变得越发混乱。
一直没有说话的拉占缓缓将那支羽箭收起,怒喝道:“全都给我闭嘴!”代代死后他便是军中的最高领袖,所有人听到他说话,全都闭上了嘴巴。
扎西浦发知道拉占向来是强硬的主战派,大汗被杀,肯定要成为战争再度掀起的导火索。
拉占环视众人,最终目光又回到代代的尸首上,声音低沉道:“大汗刚才说过。退兵不变,咱们自当遵从他地意思!”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拉占竟然会说出这句话,一个个都将目光投向察尔干。
察尔干激动万分道:“元帅,难道让大汗含冤而死吗?”
拉占冷冷道:“大汗被害之事,任何人不得透露出去,否则杀无赦,今晚咱们便连夜返程,力求在最短的时间内返回逻娑,有任何事。也要等到回去之后再说!”他这句话说的坚决,断无回旋的余地。他是军中地最高领袖,他的话便是军令,虽然众将群情激昂,却不得不服从拉占地命令。
察尔干愤然道:“等回到逻娑,我看谁人能够担当这个责任!”这句话充满了威胁地成分。
拉占道:“返回逻娑,一切的责任自有我来承担。你就不必多虑了!”
察尔干冷冷道:“你最好记得自己地这句话!”他转身向大帐外走去,转眼之间大帐内的将领已经走了个干干净净,只剩下扎西浦发和拉占仍然站在那里。
扎西浦发擦去额头的冷汗,他本以为拉占一定会调兵回头,为大汗之死讨还公道。却想不到在这最为关键的时候,拉占表现出超人地冷静,扎西浦发恭敬道:“大帅英明!”
拉占叹了一口气。
扎西浦发道:“这件事不可能是汉人做得!”在他的潜意识之中龙渊在和谈之时表现出的诚意应当可以信任。
拉占道:“如果他们想要谋害大汗。根本就不会提出和谈,更不会主动将解药送给我们,何必搞到暗杀这么麻烦。”
扎西浦发频频点头。
拉占道:“无论这件事跟汉人有没有关系,回头去报复的念头都万万不可取,如今最首要的事情,是将大汗的遗体送回故里。”
扎西浦发不无担心道:“元帅,返回逻娑只怕要面临一场前所未有的暴风骤雨啊!”
拉占双唇仅仅抿在一起,他声音低沉道:“咱们对大汗地保护十分严密。外人很难潜入金顶大帐附近,就算潜入周围也很难下手,更何况,刺客得手之后能够从容离去,这件事更wwWl6KcN是难上加难。”
扎西浦发点了点头道:“元帅,我也觉得奇怪。难道这刺客根本就来自咱们内部……”
拉占紧咬牙关。虎目中迸射出刻骨铭心的仇恨:“若是让我查处幕后真凶,定然将他碎尸万段!”
扎西浦发道:“大汗的意思让公主继承汗位!”
拉占点了点头道:“也许是让公主暂时摄政。大汗并没有说完。”
扎西浦发道:“卓玛公主虽然冰雪聪明,可是我吐蕃历史之中从未有过女王执政的先例,只怕这件事会受到重重阻挠。”
拉占道:“王子尚幼,而且他的娘舅一族在吐蕃素有恶名,这汗位若是现在交到他地手中,只怕这吐蕃的天空都要变了。所以吐蕃真正的危机乃是在内部,而不是在外。”
扎西浦发忧心忡忡道:“若是所有人都认定了汉人才是杀死大汗地真凶,只怕更大的一场战火又要烧起来了。”
拉占叹了口气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扎西浦发,你今晚便连夜动身,前往喀丹寺面见洛巴活佛,由他出面来稳定大局。”
扎西浦发郑重点了点头。
拉占嘱托道:“你一定要记住,这件事要悄声无息的进行,千万不可让其他人知道,若是让他人抢占了先机,只怕逻娑会陷入一片空前的混乱之中。”
扎西浦发道:“元帅尽管放心,为了吐蕃,为了大汗,我扎西浦发便是耗尽体内的最后一滴血,也要将这件事做成。”
比起吐蕃阵营的愁云惨淡,拥蓝关内却是一片欢歌笑语,笼罩在将士和百姓头顶的阴云终于散去,龙渊下令犒赏三军,又在城内街道之中设宴,与民同乐。
龙渊向众将敬酒之后,却唯独没有看到赵子服,问过周围人方才知道,赵子服一个人上了西门箭楼。
来到箭楼之上,果然看到赵子服一个人孤零零站在那里,遥望着西方的天空,不知在想些什么,他地神情充满着失落,因为想得太过出神,连龙渊来到身后都没有觉察到。
龙渊咳嗽了一声,赵子服这才惊觉,看到龙渊,慌忙向他行礼:“子服不知公子前来,有失礼节,还望恕罪!”
龙渊微笑道:“将士们百姓们都在狂欢,赵先生为何不去与军民同乐?”
赵子服挤出一个笑容道:“子服不胜酒力,又不善言辞,所以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龙渊笑道:“赵先生是不是还在因为咱们没有将吐蕃人彻底击溃而耿耿于怀呢?”
赵子服低声道:“不敢!”可是脸上的表情却已经暴露了他的心事。
祝各位兄弟姐妹元宵节快乐,日子团团圆圆和和美美!
龙渊道:“刚刚收到消息,梁靖的水军已经撤退了,楚裂天全军覆没,这场战争终以我们的大获全胜而告终!”赵子服恭敬道:“恭喜主公!”龙渊拍了拍他的肩头道:“赵先生,若是没有你们这些得力的助手,凭我一己之力怎能守住这刚刚打下的一方天地,此次川西保卫战,你居功至伟!”赵子服感动道:“子服能为主公效忠乃是子服的福分,在我心中只想早日帮主公收复这大好的河山,重新将分裂的大康统一起来,这样我心愿便已经足矣,至于什么功劳,子服从来都没有相过。”龙渊道:“赵先生是我的良师益友,龙渊年轻,日后还要靠你多多为我指引方向。”“主公言重了,为主公尽责乃是子服的本分,子服但有一口气在,都将为大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龙渊心中一阵感动,赵子服的能力有目共睹,更难得的是他对自己一片赤诚之心,虽然他性情的某些方面有些偏激乖戾,可是只要因势利导,应该不会产生不利的影响,他忽然又想起了诸葛运春,在这场战争之中,巴蜀东西两线同时作战,诸葛运春所面临的压力丝毫不逊色于赵子服,诸葛运春能够从容击退一代名将丘朗,又将楚裂天的阵营完全瓦解,表现出的能力也是让人叹服,己方阵营能够拥有这样两位出众的谋士,实属苍天眷顾,可是自古有言,一山不容二虎,若是摆不正赵子服和诸葛运春的位置,早晚会产生不利的一面。赵子服和诸葛运春同样才能出众,可是赵子服却缺少了一些容人之量。相比较而言,赵子服对于名利要更为看重一些,或许因为他自身的残疾,所以才产生了更需要别人认同,更需要别人尊敬的心理。想到这里龙渊已经打定了主意,微笑道:“此战之后,咱们在巴蜀已经站稳了脚跟,梁靖那厮一时三刻不会再兴起攻打我们的念头,楚裂天这个祸患也已经解决,赵先生以为咱们日后当如何去做?”赵子服道:“其实公子已经想到了,咱们当务之急是稳固阵脚,趁机修好和周边的关系,只有实力增强之后,才能继续图谋发展。”龙渊赞道:“知我心者,赵子服也。赵先生,这军师之职非你莫属!”赵子服惊喜非常,自从诸葛运春投入龙渊阵营之后,赵子服产生了一种迫切的危机感,正是出于这种感觉,他才会在拥蓝关战场上做出如此努力的表现,他要证实自己的能力,他要让所有人都看到自己比诸葛运春要强。龙渊正是看到了这一点。方才向赵子服说出句话。赵子服深深一鞠:“多谢主公!”欣喜之下连客气两句的话都忘记说了。龙渊微微一笑,却见赵子服神情有些古怪,笑了笑向一旁退去,龙渊转生回望,却看到妙婵似笑非笑的向自己走了过来。赵子服看到她来了,自然懂得识趣避开。龙渊笑道:“你一直都在跟着我吗?”妙婵没好气道:“你以为自己是谁?我为何要跟着你?”也除了她敢对龙渊如此顶撞。龙渊笑了笑。寻了个借口躲开道:“坏了!我忘记了给兄弟们敬酒了!”刚刚走出两步,却见面前身影一闪,却是妙婵拦住了他的去路:“你的那些兄弟只怕已经散了!”龙渊笑道:“那也要去看看,如果不是他们奋勇杀敌,这拥蓝关又怎能固若金汤?”妙婵白了他一眼道:“难道我没有一丁一点的功劳吗?”平心而论,妙婵在击退吐蕃大军的事情上起到了关键的作用。如果不是她的疫豆。也不会让吐蕃人这么早便退兵,龙渊呵呵笑道:“咱们之间是什么关系?说谢岂不是太过见外了?”妙婵啐道:“你还真没把自己当成外人。”龙渊嬉皮笑脸道:“咱们是自家人!”“谁和你是自家人?”“就算现在不是,早晚都会是!”龙渊的高明之处便在于善于揣摩别人的心理。面对不同的人会说不同的话。妙婵虽然表面上生气,芳心中却是欢喜异常,若是龙渊当真向她说谢,她反而要怪龙渊和自己生分了,她叹了一口气道:“明日我要走了!”龙渊微微一怔,心中顿生依依不舍之情,轻声道:“去哪里?”妙婵道:“自然是去大悲寺找天竺僧人摩挲利,我所中的冰魄断魂针至今没有化解,天下间能够解去寒毒的只有他了。”龙渊这才想起自己曾经答应过妙婵,等待战争结束,便陪着她一起前往珠穆朗玛峰大悲寺寻找摩挲利疗伤,可是当时只是随口一说,现在吐蕃刚刚退兵,巴蜀局势未稳,让他抽身离开还的确有些割舍不下,虽然他心底很想陪同妙婵一起前去。妙婵看到龙渊的神情,已经明白了他的心意,轻声道:“你放心,当初我只是说说,不会逼你跟我同去,再说你现在有这么多的事情要做,又怎能抛下一切陪我离去呢?”龙渊看到妙婵如此善解人意,心中不禁一阵感动,歉然道:“我虽然不能陪你同去,可是我可以派几名高手陪你一起过去,此去大悲寺路途遥远,一路之上风霜雪雨,你一个弱女子单独前往毕竟不方便,更何况你的伤势仍然没有复原,若是遇到麻烦也没有人照应。”妙婵听到他如此说,眼圈儿不由得红了,扭过头去,让冷风吹干美眸之中的泪痕,再度转向龙渊之时已经换上了甜甜的笑容:“我可不是什么弱女子。你若是觉得过意不去,便陪着我好好喝上几杯,权当为我送行,如何?”龙渊点了点头。妙婵嫣然一笑,牵着龙渊的手腕来到城墙的西北角,宛如变戏法般拿出了一个酒囊,轻声道:“明日我便要离开这里了,从此再不在你耳边烦你,对你来说应当算是大喜事!”龙渊笑了笑,接过妙婵手中的酒囊,仰首喝了一口,然后递给妙婵,妙婵俏脸微微一热,从龙渊灼热的目光之中她感到的是充满男儿气息的灼热和霸道,接过酒囊轻轻抿了一小口。望着妙婵妩媚万千的羞态,龙渊心中不觉一荡,妙婵无疑是极其特别的一个女子。她不同于苏红袖的刚烈倔强,不同于紫芜的顺从,不同于芊若的温柔,不同于蝶露的奔放热情,不同于虚慧妍的蕙质兰心,她表面上虽然妩媚妖娆,可是实际上却对自己若即若离,龙渊和她相处这么多时日,却始终无法真正了解她的心思,他们两人的关系是是友非敌,这种感觉极其微妙,连向来自信的龙渊都很难确定,妙婵对自己究竟是有没有情愫。妙婵道:“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要懂得照顾自己。千万不要为了国事而忽略了自己”她声音温软柔润,充满关切之情,仿佛一个即将远离爱人的少女一般。龙渊心中也充满了临别的伤感,轻声道:“妙婵,明日我挑选几名得力的手下陪你一起去,无论这次前往大悲寺的结果怎样,你都要回来。”妙婵温婉笑道:“也许我找不到那位天竺高僧摩挲利,也许我留恋雪峰的美景,看破红尘,再也不会回来”说到这里。她咬了咬樱唇,两颗宛如星辰般美丽凄迷的泪光在眼眸中闪动。龙渊不忍再看,从她手中接过酒囊连续灌了两口,如果不是理智告诉他,巴蜀的局势还没有稳定,他肯定会陪同妙婵一起前往珠峰。妙婵道:“只怕我今生今世是无法将你忘记了”龙渊心中一颤,险些冲口说出要陪着妙婵一起前去的话来。妙婵敏锐的捕捉到龙渊双目中霎那间迸射出的火花,可随即他的眼神又恢复一如往常的平静,芳心中从期待而后迅速转为失望。[续:]龙渊道:“我也一样!”他凝望妙婵的美眸,只觉得她的眼神如此凄楚又如此哀怨,让他几乎不忍再看,可是一双眼睛却无论如何也不能从妙婵的身上撤离开来。妙婵眼波流转,凄楚和哀怨已经一扫而光,美眸深邃静静盯住龙渊的双目道:“你记不记得曾经答应过我什么?”龙渊整个人瞬间仿佛呆住了一样,茫然道:“我答应过你什么?”“你答应过我,要和我一起前往珠峰,一起去大悲寺找摩挲利,寻求解药!”“是!我答应过你,要和你一起前往珠峰,一起去大悲寺找摩挲利寻求解药!”龙渊机械的重复着,不知是不是烈酒的缘故,此时他的头脑中变得一片混沌。妙婵咬了咬樱唇,目光仍然没有离开他的双目,轻声道:“我要你兑现自己的承诺,跟我一起前往大悲寺!”龙渊毫不考虑的点了点头道:“我跟你一起前往大悲寺!”“咱们现在就走!”“嗯!现在就走!”龙渊竟然跟着妙婵向城墙下走去。两人来到城墙下,妙婵早已准备好了马匹,她翻身上马,龙渊也随着她上了另外一匹骏马。今晚负责守城的乃是石娃子和陈化,看到龙渊和妙婵两人纵马过来,两人笑着迎了上去,石娃子道:“三叔,这么晚了要道哪里去啊?”妙婵抢先答道:“我们去平波湖转转!”龙渊机械的随同她回答道:“我们去平波湖转转!”石娃子还想再问,却被陈化在脑壳上敲了一记:“主公的事情轮得到你来过问吗?”石娃子吐了吐舌头,妙婵嫣然一笑和龙渊并头出了西城城门。石娃子道:“我跟上去看看!”陈化忍不住骂道:“你这个毛孩子太不懂事,人家肯定是去花前月下,卿卿我我,你跟着干嘛?大煞风景吗?”石娃子笑了起来:“我是怕出了什么事情!”陈化笑道:“出个屁的事情,现在吐蕃人已经撤了,平波湖周围还有咱们的一千名士兵驻扎,你要是跟上去,主公怪罪下来,我可不帮你!”石娃子想了想陈化说得的确很有道理,当下也打消了跟上去的念头。
龙渊彻夜未归,此时石娃子和陈化才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当他们向秦晖、赵子服等人禀报这件事之后,所有人都是大惊失色。狄惊雷气得一把抓住石娃子的衣襟,怒吼道:“龟儿子,你既然知道主公出去,为什么不跟上去看看?”石娃子后悔不跌道:“我还以为主公是跟妙婵姑娘出去花前月下谈情说爱,害怕打扰了他!”“放屁!”狄惊雷抡起拳头便要打他,却被秦晖一把抓住手腕:“狄兄,有什么话先冷静下来再说!”狄惊雷怒骂道:“娘的!那妙婵是什么人?妖女一个,跟刀无艳一样全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主公岂会看上这种妖女!”他一时气急,不知怎么又联系到了刀无艳身上。赵子服听的直皱眉头。陈化充满内疚道:“这件事不怨石娃子,都是我不好,自作聪明,害怕打扰了主公的好事,所以才没让石娃子追出去!”耶律峰转身向外走去,赵子服慌忙拦住他的去路道:“你干什么去?”耶律峰道:“我去找主公,如果不是我贪酒误事,主公也不会出事!”赵子服叹了口气道:“大家先不要着急,我看,那妙婵未必会对主公怎样,咱们先四处看看,也许他们并未走远,也许能够找到一些蛛丝马迹,现在事情还没弄明白,一个个都闹得慌慌张张,对事情毫无帮助。”秦晖点了点头道:“对!咱们去主公的大帐内看看!”石娃子道:“我去搜妙婵的营帐!”赵子服道:“大家记住,这件事没有弄清楚之前,千万不要声张,万一传出去,必将引起军中震动。”此时所有人方才真正冷静下来。齐齐点头道:“军师放心,我们一定不会声张。”他们果然在龙渊的营帐内找到了一封信,拆开一看却见上面写着:“我陪妙婵前往珠峰大悲寺去了!”赵子服翻来覆去看了看,从笔迹来看十有八九就是龙渊所写。狄惊雷道:“不可能,我三弟岂是那种不分轻重之人。眼前巴蜀局势未定,他怎会为了一个女人便将这个乱摊子抛下?”赵子服道:“无论怎样,主公是的的确确的不见了,咱们宁信其有,不信其无!”他想了想道:“耶律峰,你马上去找袁秋堂,他擅长吐蕃语,对吐蕃的风土人情也颇为了解,另外挑选二十名一流身手的武士,扮成商队,马上前往珠峰大悲寺寻找主公!”耶律峰拱手道:“是!”狄惊雷大声道:“我也去!”赵子服面色一沉:“狄将军,你去了也于事无补,还是留在这里帮助主公稳定大局!”秦晖拍了拍)狄惊雷的肩头道:“狄兄,军师做出这番安排必有道理。”狄惊雷叹了一口气,石娃子主动请缨道:“军师,让我去吧。这件事都是因为我的过失而起。自当由我去将公子找回来。”赵子服想了想终于点头。石娃子又来到狄惊雷面前告辞。狄惊雷看着石娃子,想起刚才对他发怒。也觉着有些过火,心头怜意顿生,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道:“把主公找回来!”石娃子含泪点了点头道:“干爹放心,我便是踏遍吐蕃的每一个角落,也要将主公平平安安的找回来。”狄惊雷重重点了点头,一阵难舍的感觉涌上心头,他低声道:“龟儿子,好样的!”时值春夏之交,正是青藏高原最美丽的时候,天高云淡,草原之上草茂马肥,绿草绒绒,大地好像铺上了一层浩瀚无边的绿色绒毯,金色的蒲公英,蓝色的马莲,粉红色的百合点缀在这一望无际的绿色之上,宛如苍穹之中灿烂的群星。午后轻柔的微风带着花儿醉人的香气迎面扑来。龙渊宛如梦醒般睁开了双目,他吃惊的望着眼前的一切,周围的景色如此美丽,如此清晰,对他却又如此的陌生,西边的天际,几名牧民正在驱赶着马群迎着日头奔去,他用力眨了眨眼睛,几乎无法相信眼前看到的事实。“我是在哪里?”耳边传来银铃般的笑声,已经恢复了昔日容颜的妙婵策马来到龙渊的身边,妩媚的宛如春日水波般温柔的目光落在龙渊的面孔上,高原的阳光已经将龙渊的皮肤晒成了古铜色,他的目光恢复了昔日的清亮和犀利,对妙婵来说,这样的目光才配得上龙渊。妙婵娇滴滴道:“这里是吐蕃境内,你正在陪我前往珠峰大悲寺啊!”龙渊脑海之中瞬间想起了战胜后在拥蓝关城墙之上发生的一幕,他用力摇了摇头,脑海中山东的是妙婵妖娆而妩媚的眼神,内心顿时明白,一定是妙婵对自己动了手脚,否则他怎会糊里糊涂的跟到了吐蕃,心中又是愤怒又是无奈,妖女毕竟是妖女,在他对妙婵心生好感,放松警惕之时终于落入了她的圈套。妙婵翻身跃下马背:“咱们今晚便在这里宿营了!”她显得天真烂漫,仿佛发生的一切都跟她无关。龙渊跟着跳了下去,一把抓住妙婵的皓腕,大声道:“你究竟对我做了什么?”妙婵甜丝丝一笑:“讨厌啦!你抓痛人家了!”龙渊根本不吃她娇滴滴的那一套,怒道:“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妙婵道:“看着我的眼睛,我便告诉你!”龙渊抬起头,乍一接触道她的眼神,便感觉有一股说不出的吸引力隔空传来,他心知不妙,慌忙将头扭到一边。妙婵咯咯笑道:“堂堂一个大康天子居然不敢面对我这个弱女子的眼睛!”龙渊怒道:“你是弱女子,天下便没有女人了!”“呸!就知道你会骂我!”妙婵得意洋洋道:“我这么喜欢你又怎会害你?你这么说,可真让我伤心!”“少废话!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妙婵道:“这里是吐蕃境内,再走一日便可以抵达西海!”“什么?”龙渊差点没把眼睛瞪出来。妙婵娇声嗔道:“我既没捆着你,也没有用刀架着你的脖子,是你自己愿意跟过来的,算起来咱们西出拥蓝关走到这里,已经走了十日路程。这十日之中,我可没有听你说过要回去!”龙渊额头之上满是冷汗,他猛然摔开妙婵的手腕,一言不发的向坐骑走去,翻身跨上马背。妙婵默默看着龙渊,她并没有出言阻止。而是轻声道:“从这里一直向东。连续奔行十个日夜就可以抵达拥蓝关,也许中途你就可以遇到前来寻找你的手下,马鞍左边的包裹是盘缠,右边是干粮,应该够你回去使用!”龙渊扬起马鞍就要向马背抽去,却听到后面发出“锵”的一声。他转过头看,却看到妙婵手中刀光一闪,竟然向她自己的颈部割去。龙渊心中大骇。他扬起皮鞭卷在妙婵的刀身之上,全力向怀中拉扯,虽然如此,刀刃仍然擦破了妙婵的粉颈,殷红色的鲜血沿着她的冰肌雪肤流下。[续:]龙渊此时满腔的愤怒早已抛到了九霄云外,他翻身下马冲向妙婵的身前,抱住她向地上仰倒的娇躯,悲吼道:“你为何要这样做?”他原本以为妙婵只是故意诈他,可是当他夺刀之时方才知道妙婵这一刀根本没留任何余地。妙婵脸色惨白,美眸凄然望着龙渊道:“反正我早晚都要死去,与其在珠峰之上孤零零一个人死去,还不如死在你的怀中”话未说完,人已经昏厥过去。龙渊心中酸楚不已,虽然他不相信妙婵的这番话是出自真心。可是他仍然不舍得就此将他抛下,当下为妙婵止住伤口鲜血,包扎好,然后在草原上支起营帐,拴好马匹,抱着妙婵回到营帐之中。妙婵醒来之时却发现龙渊已经不在身边,她本想呼唤龙渊的名字,却突然留意道外面似有火光,悄然坐起身来,摸了摸颈部,已经包扎好了,唇角不由得露出一丝会心的笑容。她悄悄挑开帐帘,却见龙渊背身坐在篝火前,一动不动的看着熊熊燃烧的篝火,不知在想些什么。妙婵挑开帐帘走了出去,来到龙渊的身后,轻轻咳嗽了一声,龙渊这才如梦初醒呼了口气,却并没有回头,随手折断了一根干柴,扔入火堆之中,低声道:“你流了许多血,为何不回去休息?”妙婵来到龙渊身边坐下,龙渊悄然向一旁挪开,拉开和她之间的距离。妙婵咬了咬樱唇,小声道:“我不想睡,其实我这十个夜晚之中没有一夜好好睡过。”龙渊的表情仍然僵硬,又折断了一根枯枝。妙婵道:“因为我害怕睡过去之后,便永远不会醒来,我害怕从此再也见不到你”芳心中忽然感动说不出的酸楚,俏脸伏在双膝之上,无声啜泣起来。龙渊看着她宛如如风中花朵般不断抖动的香肩,心中也是一阵恻然,本想开口安慰她两句,可是想起她竟然利用卑鄙手段将自己从拥蓝关骗到了这里,心肠不由得又硬了下来。妙婵哭了一阵,悄悄擦去眼泪,犹然荡漾着泪光的美眸凝望着跳动的火苗,小声道:“当初你答应要陪我前往大悲寺的时候,我好开心,可是我也知道你的心中怀有天下事,永远不可能将我这个小女子的事情放在心中,可是私下里我却真的希望有你陪我同行,我本想悄声无息的从你身边走开,可是我又想到,若是我得不到解药,若是我死在了珠峰,岂不是永永远远再也不能见到你了?所以我才在你的身上施以迷魂大法,让你跟着我过来。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能够多看你一日,我便快活一日,开心一日,咱们一路走来,你已经陪了我十个日夜,让我感觉道,这世上毕竟还有人惦记我,我从小孤零零一个,临时的时候
龙渊猛然将妙婵的娇躯用力拥入怀中,仿佛要将她整个人融化在自己的怀抱之中,妙婵多日以来积压在内心中的忧伤和委屈终于可以得到释放,哇!的一声大哭起来,任何女子都有软弱的一面,即便是妙婵也不会例外。草原上的天气瞬息万变,刚才还是晴空万里,转瞬之间就已经变得乌云密布,两人回到营帐之中,妙婵体内的寒毒却又开始发作,龙渊让她在皮褥中躺下,然后就毛毯为她盖在身上,然后又展开臂膀拥住她的娇躯,感觉道妙婵不断颤抖的身子,龙渊内心中不禁一阵担心。妙婵虽然冷得牙不住打颤,可是芳心中却是极其安慰,有龙渊在她身旁,只感觉道这世上再没有什么事情好怕的。外面响起噼里啪啦的声响,龙渊将帐门掀开一条细缝,却见天空中已然下起了冰雹,他们的坐骑卷曲着拥挤在一起,显得十分惊恐,龙渊慌忙取了棉毯,去外面将两匹坐骑盖好,然后又用黑布护住它们的眼睛,提防坐骑受惊,当他做完这一切,冰雹也已经越下越大,一个个变得汤圆般大小,砸在身上好不疼痛,刚才放牧的牧民早已不知去向,诺大的天地之中只剩下他们这孤零零的一座营帐。回到妙婵身边,妙婵慌忙抓住龙渊的手臂道:“我只当你已经走了!”龙渊笑道:“到处都在下冰雹,难道你想我被砸一个头破血流方才甘心吗?”他当然知道妙婵此时的心理,轻声道:“我刚刚已经打定了主意,要跟你一起前往珠峰大悲寺去找摩挲利高僧。”妙婵心中欣喜到了极点,嘴上却道:“可是可是你在巴蜀有那么多的事情,如何能够放得下?”龙渊道:“我们离开也有十多天了,设法找人送信回去,只要让诸葛先生和赵子服他们知道我平安无事就好!”妙婵听到他甘心为了自己暂时放开巴蜀如此重要的事情,心中感动到了极点,主动偎入他的怀中。龙渊看到她娇羞妩媚的样子,不禁心中一动,挑起她圆润柔美的下颚,俯身向妙婵的樱唇吻去,妙婵俏脸一热,两人的嘴唇刚刚凑到了一起,忽然听到外面隐约传来喊叫之声,彼此对望了一眼,都看到对方错愕惊奇的目光。“我出去看看!”龙渊低声道。妙婵点了点头,从一旁拿起皮帽给龙渊带上,又将龙渊的那柄波斯弯刀递给了他,柔声道:“小心一些!”龙渊点点头,整理好衣服,掀开帐帘走了出去,却见远方正有十多个黑点高速向他们的营帐冲来。龙渊微微一怔,仔细望去,最前方的一名骑手和后方数人拉开有一段距离,应当是在逃命,那后方的追并不断向他射箭。龙渊判断出他们必然要经过自己的营帐,心中暗叫不妙,正准备回去叫上妙婵回避之时,那逃命的男子已经闪电般冲到了十丈开外,龙渊看得真切,那男子竟然像极了吐蕃使臣扎西浦发。还没等龙渊想明白究竟怎么回事,已经有先后两支羽箭射在扎西浦发的后背之上,又有数支羽箭射到他的坐骑之上,但听到扎西浦发发出一声惨叫,一人一马同时扑到在地上。那后方的十多名骑手迅速围拢上来。扎西浦发拼命向龙渊爬来。为首的那名吐蕃骑士,弯弓搭箭,瞄准了扎西浦发的颈部,全力一箭射去,这一箭若是射中,定然会将扎西浦发的咽喉贯穿,在此千钧一发的时候,一柄弯刀隔空挥舞了过去,刀身正碰撞在箭杆之上,羽箭失去了准头,歪歪斜斜飞入草丛之中。那群吐蕃骑士都是一怔,随即愤怒的目光同时投向龙渊。龙渊大踏步走了过去,将扎西浦发护在身后。十一名吐蕃骑士围成一个半圆的形状,为首那名骑士双目宛如鹰一般锐利,死死盯住龙渊,声音阴冷道:“滚开!”他说的竟然是汉话,龙渊这才留意到,这十一人都是汉人的长相,只不过穿着吐蕃人的服饰而已。龙渊寸步不让冷冷道:“这么多人打人家一个,是不是有点太不公平?”为首那名骑士点了点头:“多管闲事!好!想要公平是吧?那就打你!”他的话音刚一落下,身后已经有两名骑士高速向龙渊冲去,两人发动的速度奇快,转瞬之间已经来到龙渊的面前,分别挺起一杆长枪向龙渊的心口刺去。龙渊看他们一上来就是杀招,显然不是什么善类,手中波斯弯刀自然而然的挥出,他自从学会斩月七式以来今次才算得上真真正正的对敌交手,但见一片光雾宛如水银般撕裂了苍茫的天幕,波斯弯刀锋利的刀刃先是斩断了两名骑士手中的长枪,然后刀尖的那一点寒芒化成一条细线切开了两人的喉咙,伴随着一条被刀影挥抹的血线,两具无头尸首先后栽倒在覆满冰雹的草地之上。龙渊出手之狠辣显然将这群骑士震住,那为首骑士意识到遇到了麻烦,大声道:“兄弟们一起上!”剩下的八名骑士和他一起同时向龙渊围拢上去。龙渊早已意识到他们必将围攻自己的局面,不等他们的包围圈合拢,已经率先向那名头领冲了上去,反手震开他劈来的一刀,然后一刀砍在对手坐骑的左前腿之上,波斯弯刀果然锋利异常。竟然将坐骑的整条前腿齐齐切下,那头领一个翻滚逃到一边,八件不同式样的武器同时向龙渊攻去。龙渊手臂孤形挥起,刀刃过处。对手刀刃齐齐断落,龙渊能够在开始便锁定胜局,不但是因为他学会了斩月七式,更因为仰仗这波斯弯刀的兵刃之利。不过对方毕竟人多,他们意识到龙渊手中刀乃是削铁如泥的宝刀之后,便刻意和龙渊保持一定的距离,尽量避免刀刃和他直接接触。那名头领狼狈不堪的从地上爬起来,抽出腰间佩剑向仍然倒在地上已经昏迷过去的扎西浦发冲去,他们的首要目标是杀死)扎西浦发。龙渊怒吼一声,刀影过去,将一名骑士劈翻在地,他试图冲出包围圈,阻止那名头领杀死扎西浦发,可是剩下七名骑士仍然顽强的将龙渊困在中心。那统领咬牙切齿的向扎西浦发一剑挥去。营帐之中忽然射出一支弩箭,正中那名头领的手臂,他痛得惨叫了一声,手中佩剑当的一声落在地上。营帐内传来妙婵冷冷的声音:“再敢妄动,下一箭就要了你的狗命!”此时围攻龙渊的那群骑士之中又有两人被斩落,那首领看到势头不妙,只能下令撤退,带领手下仓皇向远方逃去。龙渊也不追赶,上前搀起扎西浦发,将他带回营帐之中。妙婵还没有完全从寒毒的折磨中恢复过来,刚才的举动又耗尽了她不少的力气,正靠在营帐之中喘息不已,看到龙渊带回来的竟然是扎西浦发,也是吃了一惊。龙渊检查了射在扎西浦发后背的箭簇,却见簇尖深入他的心肺,只怕难以活命了,心中一阵感叹,却不知扎西浦发为何会独自来到了这里?扎西浦发经过这一番折腾,此时醒转了过来,睁开双目,当他看清眼前人竟是龙渊之时,也显得震惊无比,从他胸口剧烈的起伏,龙渊觉察到他的激动,轻声道:“你暂时安全了,有什么话,歇歇再说!”扎西浦发摇了摇头,用力抓住龙渊的手腕,他自知时间已经不多,对他而言,龙渊是唯一可以托付之人,他嘶声道:“大汗死了”龙渊内心巨震,这件事来的实在是太过突然,难道这十日之中竟然发生了这么多惊人的巨变,他脱口道:“你说什么?”扎西浦发道:“去逻娑喀丹寺找洛巴活佛,让他帮助卓玛公主稳定大局拉占拉占元帅会会帮助你”他喘息良久方才又道:“大汗定然死于阴谋很多人想想将此事推到你你们身上”龙渊摇了摇头道:“我没有做过,和平得来不易,我为何要去破坏?”扎西浦发重重点了点头道:“我信你元元帅也信你可是”话未说完,他头已经歪倒一边,龙渊探了探他的鼻息,已经毫无声息,显然已经死去。妙婵叹了一口气,却见龙渊英俊的面孔之上笼罩上一层阴沉之色,这突然发生的剧变已经让龙渊的内心笼上一层深重的阴霾,假如这件事处理不当,刚刚熄灭的战火又将更为猛烈的燃烧起来,龙渊放开扎西浦发的手,从他书中当啷一声掉出一块镶嵌着宝石的黄金狮头牌,妙婵从地上拾起,小声道:“看来这牌子应当是某种信物。”龙渊点了点头道:“十有八九是吐蕃人的内部出现了问题,有人谋害了可汗代代,试图将这件事推到我的身上。”妙婵道:“你刚刚和吐蕃发生了战争,将代代的死因推到你的身上最合适不过,吐蕃人若是知道大汗被你杀死一定会相信,而且一定会再度兴兵东进复仇!”龙渊浓眉深锁,他显然不想这件事发生。妙婵伸出柔荑轻轻覆盖在龙渊的手背之上,轻声道:“去逻娑吧,这件事关系道两国百姓的疾苦,若是处理不当,被小人利用,事态将变得不可收拾。”龙渊道:“可是你”妙婵温婉笑道:“那位老前辈不是说了,我应当有半年的性命,算起来最少还有四个多月呢,咱们去逻娑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如果当真需要花去太多的时间,我也可以独自前往珠峰,更何况咱们前往珠峰,逻娑本来就是必经之路。”龙渊终于点了点头,做出决定之后,他的思绪迅速回到眼前的状况中来,低声分析道:“那些人虽然被我杀了几个,可是仍然有多人逃跑,我想他们一定不会就此罢休,说不定很快就会召集援军去而复返。”妙婵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咱们一定要尽快收拾,离开这里。”
龙渊和妙婵匆匆收拾好营帐之后,策马一路向南行去,考虑道那些杀手极有可能继续追赶而来,而逻娑位于他们的正西,所以他们才先向南行,然后再折返西行,以免被他们追到。吐蕃地广人稀,市镇村落,多集中在逻娑附近。高原之上到处都是荒原和沙漠地带,往往数百里不见人家,此时已经是暮春时节,吐蕃高原不少地方还是积雪覆盖,龙渊和暮春策马奔驰,那冰雹虽然颗粒小了许多,可是更见密集,他们两个身穿皮袍,头戴皮帽,防护的十分密实,饶是如此,周身肌肤仍然被砸得麻酥酥的疼痛。纵马狂奔了大半夜,龙渊勒住马缰转身望去,并没有追兵赶来,低声道:“应当将那帮混账东西甩开了!”妙婵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龙渊看到她神情萎靡,俏脸苍白,心中一阵怜惜,轻声道:“赶了这半天路,你也累了,咱们歇一歇!”“嗯”两人在前方土丘后寻找了一块避风挡雨的凹陷,将营帐重新支起,此时冰雹已经变成了冻雨,天气变得越发寒冷。龙渊好不容易才在周围找到一颗枯树,用波斯刀将枯树砍了,拖到帐篷旁边,费了好半天功夫方才将篝火引燃。妙婵歇了一会儿,取出干粮准备早饭,龙渊看到她出来,慌忙道:“你留在帐内休息,这些事情我来做就是!”妙婵温婉一笑:“这些琐碎的小事,我自问还能胜任,若是任何事都要依靠你,我岂不是成了一个废物!”龙渊笑道:“你怎会是废物,看你的样子一定是个好生养的主儿。”妙婵佯怒的瞪了龙渊一眼,她对龙渊的性情再了解不过,若是接着他的话说下去,这小子一定死狂性大发,变本加厉的骚扰自己也有可能。龙渊搜集了一些冰雹,装入铜壶放在篝火上化开,妙婵准备好了早餐,两人吃着面饼,喝着清水,彼此相望,都露出甜甜的笑容,虽然路程清苦。可是因为彼此心中的那份情愫,一切都变得多姿多彩起来。冻雨并没有任何停息的迹象,黎明的天空显得阴郁而沉重,吃完早饭,两人来到帐内睡去。龙渊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正午,天色看起来和黎明时分没有任何的区别,他首先绕到土丘之上向远方看了看,确信无人追杀,这才放下心来,那边妙婵也已经梳理好,向龙渊笑道:“你起来的真早!”龙渊故意打了一个哈欠道:“我压根就没睡过,一想起跟你这位大美人儿共处一间帐篷内,我便心猿意马。脑子里尽是盘算着些坏主意。”妙婵啐道:“讨打!”芳心中却是喜滋滋好不受用,她来到龙渊身边也学学着他向远方看了看,轻声道:“这冻雨没完没了的下。他们哪有那么容易追上来。”龙渊道:“小心一些总是对的!”妙婵叹了口气道:“你小小年纪,终日心里总是埋着那么多阴险狡诈,争来斗去的事情,从我认识你开始,就没有见到你放下所有戒心的时候。”龙渊笑道:“至少现在我可以将戒心放下”话音未落,他双眉皱在一起:“远处好像有人!”妙婵也在同时发现了状况,天边果然有一条黑色的细线正飞速向他们的位置靠近,她很快就辨认出,那条黑线由近百名骑兵组成,不禁失声道:“这些家伙还真是麻烦!”龙渊抓起妙婵的手腕向土丘下跑去,两人迅速将行装收起,翻身上马,纵马向西方狂奔而去。后方近百名骑士已经发现了他们的踪影,为首一人,身穿黑色貂裘,头顶光秃秃没有一根毛发,脸上纹着一个奇怪的火焰图案,他阴冷的目光投向远方的龙渊和妙婵二人,大声喝道:“兄弟们,追上去,绝不可以让他们逃掉!”众人爆发出呼喝嚎叫,分成两支队伍,从左右两侧向前方包抄而去。龙渊和妙婵两人的坐骑虽然神骏,可是缺少在这冰冷湿滑的高原上奔跑的经验,而且已经经历了十多天的长途跋涉,体力之上大打折扣,眼看后方的追兵已经越来越近。龙渊看出他们不可能逃出对方的追杀,从腰间抽出波斯弯刀,调转马头,怒喝一声向那名秃头汉子冲去,他认定此人是这群骑士的首领。想以寡敌众,以少胜多,就必须先杀掉这带头之人。妙婵看到龙渊转身冲了上去,也调转马头,准备好弩箭,她虽然落在龙渊身后,可是攻击却是后发先至,手中一连串的弩箭已经射了出去。那秃头汉子冷哼一声,手中长刀挥出一团光雾,将射向自己的弩箭磕开,位于他左侧的那名男子却没有那么幸运,被弩箭射中额头,高速行进的簇尖深深钉入他的额头内,飞行的速度仍不停歇,从他的脑后贯穿而出,鲜血和着雪白的脑浆迸射而出,那男子一声不吭的从马背上栽倒在地上,紧随其后的马匹躲避不及,踏在他的尸身之上,哀鸣一声摔倒在地。龙渊已经冲到那名秃头汉子面前,侧身躲过他劈来的一刀,挥刀向那秃头汉子拦腰砍去,身后一人提醒道:“大哥,小心他的宝刀!”正是昨晚率队追杀扎西浦发的那个。***洛儿手打,很辛苦哒。双马交错,那秃头汉子应变奇快,手中长刀一个狐旋,绕向龙渊的脑后,龙渊低头躲过这一刀,只觉一阵冷飕飕的凉风贴着头皮掠过。周围六名骑士蜂拥而上,将龙渊围在中心,龙渊挥刀劈去,将正面和自己相对的马贼一刀劈落于马下,此时旁边两条套马索向龙渊的头顶套来。龙渊虽然学会了斩月七式,可是毕竟火候尚浅,更何况斩月七式适合单打独斗。对于这种在马上群起而攻之的混乱局面,并没有多大的用处。龙渊躲过两条套马索,此时三杆长枪同时刺入坐骑的体内,骏马发出一声凄厉的哀鸣,轰然歪倒在地上。龙渊反应机敏一个翻滚躲开刺向自己的长枪,手中波斯弯刀横向挥出,将敌人阵营中两匹骏马的前蹄斩断,鲜血和泥泞漫天飞舞。不等龙渊站稳身形,十多名骑士又围拢上来。妙婵看到龙渊身处险境,芳心中紧张之极,连续射出多支弩箭,有六名敌人丧失在她的弩箭之下。那秃头首领冷冷看着妙婵,双腿用力一夹马腹,整个人宛如一支黑色的利剑般向妙婵射去。妙婵射出的一连串弩箭全都被他用长刀磕开,眼看他已经冲到妙婵面前,妙婵右手捻成兰花状,一颗闪亮的弹丸向那秃头汉子射去。他又是一刀磕开,想不到那银色弹丸与长刀相撞,发出波地一声轻响,粉红色的烟雾以刀身为中心蔓延扩展开来。那秃头汉子慌忙用袖口蒙住口鼻。妙婵焉能放过这个良机,举起连弩又是一排弩箭射去,其中一支弩箭正射在那汉子的大腿之上。秃头汉子痛得大吼一声,转身向后方跑去,十多名手下慌忙上前接应。龙渊虽然从马上落到了地上,可是比起刚才刀法更加纯熟,毕竟他还是习惯在地面上相斗,仰仗他的兵刃之利,又成功将五名骑士斩落于面前。看准时机从众人闪开的缺口之中冲了出去,和妙婵汇集到一处。如果在平时,妙婵定然不会将这帮杀手放在眼里,可是自从她中了冰魄断魂针,逐渐加深的寒毒已经将她的体质折磨的无比虚弱,刚才的一番争斗已经让她娇嘘喘喘,香汗淋漓。龙渊挥刀护在妙婵的马前,转瞬之间那帮骑士又已经将他们团团围住,那秃头汉子咬牙忍痛将腿上的弩箭拔了出来,带出一块血淋淋的腿肉,他咬牙切齿道:“兄弟们,给我杀了那个贱人~”妙婵大声道:“且慢!”她美目流转望定那名秃头汉子道:“你当真忍心杀了我吗?”那秃头汉子看着妙婵妩媚动人的俏脸,一双眼睛瞪得滚圆,脑海之中登时变得一片空白,嘴巴张开老大,好半天方才呆呆道:“美人儿,我怎忍心杀你呢!”看到眼前情景,龙渊顿时明白妙婵一定是对那汉子用了迷魂大法,想来自己也是在不知不觉中着了妙婵的道儿,当时的情景只怕也是这幅模样,心中一阵惭愧。秃头汉子右侧的手下看出情形不对,低声道:“大哥,你怎么了?”那秃头汉子仍然目不转睛的望着妙婵。妙婵甜甜一笑道:“你话说的好听,可总是证明给我看!”那秃头汉子显然激动不已,龙渊隔着很远都可以听到他变得粗重的喘息声,那汉子大声道:“你让我怎样证明?”妙婵用手指向他身后侧的手下道:“他欺负我。你帮我把他杀了!”那秃头汉子转身看了看,竟真地举起长刀向手下劈下,众人同声惊呼,妙婵唇角流露出得意的笑容。眼看一场血腥就要来临,却想不到那秃头汉子就快砍中手下头皮之时,硬生生将长刀停住,迷惘的目光突然恢复清明,冷冷转向妙婵道:“好阴险的女人,你想让我杀死自己的兄弟吗?”妙婵心中一怔,想不到自己的功力损耗了这种地步,连区区一个杀手都控制不了。她暗叫不妙,目光落在远方,却见天际边又有几十名骑士向他们的位置冲来,妙婵不由得暗暗叫苦,难道她和龙渊的性命要断送在这帮无名鼠辈的手上吗?虽然身处险境,脸上却仍然带着从容淡定的笑容,轻声道:“快逃吧,我们的援军到了!”那秃头汉子刚才已经见识到了妙婵的狡诈,以为这次她又在撒谎,冷笑道:“谁都救不了你们!”龙渊的目光凛然扫过众人,这帮骑士接触到他充满杀气的目光,心头都是一惊,却听龙渊冷冷道:“你们全都是汉人,却帮着吐蕃人胡作非为,他日若是让我查到你们的真正身份,我会将你们全部灭族!”秃头汉子唇角的肌肉猛然抽搐了一下,他大吼道:“杀!”与此同时身后传来骏马的嘶鸣声,二十多名黑衣骑士宛如天边的一片黑云一般向他们所在的位置席卷而来,为首一人正是从拥蓝关一路寻找龙渊而来的石娃子,他高声叫道:“三叔,是你吗?”
龙渊也已经认出他们,不禁大喜过望,高声道:“石娃子!”
石娃子和耶律峰看到龙渊被困,率领二十名武士闪电般冲入敌群,这二十人无一不是精挑细选的好手,拥有着极强的实战经验,他们加入战团之后,战局立时改观,对手虽然人多,可是其中真正的好手也不过十多人,转瞬之间已经有十多人被斩落于马下。
龙渊精神大振,直奔那名秃头汉子而去,秃头汉子看到形势不妙,也抱定了擒贼先擒王的心思,只要他能够将龙渊拿下,要挟其他人自然不成为问题。他纵马前冲,挥动长刀居高临下向龙渊头顶劈去,龙渊此时的心境和刚才已经大大不同,手中波斯弯刀径直迎向对方的长刀。
秃头汉子已经知道龙渊的弯刀乃是削铁如泥的宝刃,心中存着几分警惕,不敢与他直接相交,双刀即将接触到一起的时候,手腕一转,改成刀身平贴在波斯弯刀之上,然后借着骏马前冲的势头,全力向下一压。
龙渊在对手发力的刹那,身体以左脚为轴心,一个巧妙的旋转,躲开对方前冲之势的同时,也拉近了彼此间的距离,波斯弯刀改变方向,深深刺入骏马腹中,鲜血宛如涌泉般伴随着拔出的弯刀喷射而出。
骏马发出一声哀鸣,曲膝跪了下去。
龙渊反手一刀削向秃头汉子那颗光秃秃的头颅。
秃头汉子狼狈不堪的在地上打了两个滚儿,堪堪躲过龙渊地致命一刀,那边妙婵扬起弩箭射出一排箭镞。他这次可没有那么好命,腿上被射中两箭,还没有来得及爬起,龙渊手中冰冷的刀锋已经紧贴在他的颈部。
此时石娃子和耶律峰、袁秋堂率领二十名武士已经杀掉了半数的贼寇,剩下的人看到他们如此英勇善战,更看到自己的首领被擒,一个个哪里还有继续战斗下去的勇气,慌忙做鸟兽散。
龙渊用刀背轻轻在那秃头汉子脸上拍了拍,冷冷道:“谁派你来的?”
那秃头汉子怒视龙渊道:“老子既然落在你手里,要杀便杀。哪有那么多的废话!”
龙渊点了点头,转身向耶律峰道:“耶律峰,想个法子让他开代!”
耶律峰一言不发的走了过去,一脚将那秃头汉子踹倒在地,龙渊向妙婵道:“咱们还是回避一下!”
两人转过身去向石娃子走去,身后传来那秃头汉子地惨呼之声,不知耶律峰用怎样的手段对待他,那秃头汉子的叫声变得越来越凄厉,妙婵忍不住用手将双耳掩上。****
龙渊却是神情不变,笑眯眯向石娃子和袁秋堂道:“石娃子、秋堂。幸亏你们及时赶到,否则今日要落入这帮乌合之众的手里。”
袁秋堂恭敬行礼,石娃子笑道:“三叔贵人自有老天爷相助,凡事一定可以逢凶化吉。”他的目光落在妙婵身上。心中仍然对妙婵带走龙渊之事耿耿于怀,不禁冷冷哼了一声。
妙婵不禁莞尔,知道石娃子心中对她有气,一脸无辜道:“你莫要怪我,这次可是他心甘情愿跟着我前来的。”
石娃子小声嘀咕道:“一定是你用手段迷惑了我的三叔。”
妙婵道:“你这个三叔如此精明。只怕天下间能够迷惑他的人还没有出现哩!”
龙渊微笑看着两人斗嘴,这时候身后已经没有声息,转身望去,却见那秃头汉子倒在血泊之中,一动不动,显然已经气绝身亡了。
耶律峰大步来到龙渊身前,恭敬道:“主人,他临死前交代了,是吐蕃察尔城土司洛桑花钱雇的他们。”
袁秋堂低声道:“洛桑在察尔城的权势很大。听说手下拥有一支近千人地卫队!”
龙渊双目中掠过一丝不安的光芒,看来吐蕃的内部已经开始动作了,从代代死亡到扎西浦发被杀,这一连串的事件预示着吐蕃一场前所未有地政治危机正在来临,而不幸的是,这一切的事件都将真凶指向到了自己的身上。如果不能将这场危机化解。吐蕃人复仇的大军用不了太久就会重新前来。
妙婵小声道:“察尔城就在前方不到一百里处!”
石娃子道:“三叔,咱们回去吧。\\\\不要让我爹他们担心了!”
龙渊摇了摇头道:“现在还不能离开!”
“为什么?”石娃子充满错愕地问道,耳边传来妙婵的一声轻笑,石娃子顿时将龙渊不愿离去归咎到她的身上,恨恨瞪了妙婵一眼。
妙婵一脸无辜道:“我可没有逼他!”
龙渊这才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告诉石娃子、袁秋堂和耶律峰,三人听完之后都感觉到事态严重,经过短暂商议,决定由一名武士先返回拥蓝关将龙渊的消息告诉他们,以免他人担心,其他人跟随龙渊一起前往逻娑。
石娃子这些人来的时候便扮作商队,以免招人耳目,虽然如此这么一支二十多人的队伍,仍然会引起不少人的注意,他们将队伍分成三批,彼此间拉开一定的距离,在第二天正午地时候抵达了察尔城。
原本龙渊并没有打算在察尔城停留,可是那秃头汉子临死前提及了这里土司洛桑的名字,让龙渊临时做出在察尔城逗留的决定。他打算拜访土司,从他口中查出真相。
察尔城内只有两间客栈,他们分别在两间客栈入住,石娃子和袁秋堂安顿之后便出去打探消息,半个时辰后返回,来到龙渊房内入座后,袁秋堂道:“洛桑是察尔城最有权势地家伙,此人和吐蕃宰相丹巴乃是叔伯兄弟,那丹巴又是王子多吉的亲舅舅,他也算得上皇亲国戚。”
龙渊笑道:“小小的一个土司便有千余人地兵马卫队。却不知宰相丹巴又会有怎样地排场!”
石娃子道:“我估摸着这次刺杀扎西浦发真正的幕后凶手乃是宰相丹巴。”
龙渊点了点头道:“很有道理,按照扎西浦发所说代代临终之前是想将王位传给女儿卓玛,杀死扎西浦发真正地用意是抢占先机,让小王子继承王位。”
袁秋堂道:“我查过,小王子多吉和卓玛是同父异母的姐弟!”
龙渊道:“这就对了,小王子年纪尚幼,肯定无力掌控朝政,一旦由他来继承王位,等于吐蕃的权力实际上落在了宰相丹巴的手里,等于代代家族王权旁落。”龙渊当年就是因为幼年执政。而被萧逆寒掌控政权,成为傀儡,所以他对这种事情最为深恶痛绝。
石娃子道:“三叔,你打算怎样做?”
龙渊道:“一定要阻止这件事地发生。扎西浦发临死之前让我去逻娑喀丹寺寻找洛巴活佛,也许他有办法阻止这件事情的发生。”
石娃子道:“这个土司洛桑咱们还要不要会上一会?”
龙渊摇了摇头道:“既然搞清了他跟王室的关系,找他也没有什么意义,若是引起他的警觉反而不好。”
袁秋堂道:“现在一切都只是猜测,不过这件事看来极其严重。涉及到吐蕃王位的继承,而且关乎于内部的权力斗争,主公若是介入其中,只怕会遇到意想不到的危险。”他的顾虑不无道理,毕竟这里是吐蕃人的地盘,而且这件事是吐蕃人的家事,他们作为吐蕃地敌国插手这件事肯定会危险重重。龙渊是他们的主公,更是大康未来复兴的唯一希望,因此而冒险是不是值得。
石娃子道:“三叔。我看这件事还是回避为好,若是当真让吐蕃人发现了咱们,这件事只怕会大大的不妙。”
龙渊微笑道:“你害怕吗?”
石娃子挺胸道:“我怎会害怕,只是担心三叔地安危!”
龙渊道:“我也不怕,这件事表面上看是吐蕃人的内部事情,事实上却关乎于咱们的利益。假如吐蕃人当真将代代的死因算到咱们的头上。到时候引起地麻烦只怕会不可收拾。咱们好不容易才有了暂时的和平局面,无论任何方面都无力承受一场更大的战争。”
石娃子和袁秋堂同时点了点头。
龙渊又道:“我们虽然在吐蕃的地盘上。可是并不会遭遇到太多的危险,因为敌人在明,而我们在暗,只要我们注意隐藏自己的行踪,不要轻易暴露身份,应当不会被他们发觉。”
袁秋堂道:“主公,这逻娑一定要去,不过咱们要事先声明,一定要及时抽身离开!”
龙渊点了点头道:“只要将这件事告诉洛巴活佛,我们便离开逻娑。”
“好!”石娃子大声道。
夜深人静,察尔小城已经进入寂静之中,龙渊沿着石阶来到房顶,却见妙婵正站在房顶,静静欣赏着察尔小城的夜色。
龙渊微笑道:“一个人躲在这里想什么呢?”
妙婵转身莞尔一笑:“想你!”
龙渊呵呵笑道:“我可不信!”
妙婵抓住龙渊的手臂道:“看着我的眼睛,从我地眼睛里你可以找到自己的影子!”
龙渊心有余悸道:“是不是又想对我施展你的迷魂大法?”
妙婵格格笑道:“你怕我?”
龙渊摇了摇头道:“我从不害怕自己喜欢的女人!”目光坦然向妙婵明澈的美眸中望去,果然在其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他轻声道:“有件事我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你对那秃头汉子施展迷魂大法地时候没有任何作用,而我却偏偏着了你地道儿。”
妙婵笑盈盈道:“那是因为我在施展迷魂大法的时候心中总是想着你地样子,对别人无论如何都不能施展出来。”
龙渊道:“难道你的迷魂大法仅仅对我一个人有用。”
“看来是这样!”
龙渊叫苦不迭道:“那我岂不是很惨!”
妙婵道:“我已经决定今生今世,只对你一个人使用这迷魂大法。”
龙渊抬起手来,轻轻托起妙婵曲线柔美的下颌,深情凝望她的美眸道:“若是你对别人施展,我肯定会吃醋!”
妙婵甜甜一笑,当真是倾国倾城,轻轻偎入龙渊的怀中:“我会牢牢记住你这句话!”
龙渊垂下头去,捉住妙婵宛如鲜花般美丽娇嫩的樱唇,沉醉的亲吻下去,一弯新月无声无息的出现在西方天空之上,温柔的光芒宛如银纱般笼罩在这座西陲小城,笼罩在这对沉溺在深情的爱侣身上……
翌日清晨,龙渊一行人仍然分作三批离开了察尔城,石娃子和耶律峰分别率领七名武士行进于首尾,龙渊则和妙婵、袁秋堂率领其他的武士行进在中间,他们在察尔城内购买了一些马匹,换上了藏人的服饰。
妙婵宛如小鸟依人一般策马奔驰在龙渊的身边,不时发出欢快的笑声,龙渊也被她欢乐的情绪感染,露出阳光般灿烂的笑容。
随着深入高原,有几名武士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缺氧状况,好在妙婵懂得应对的方法,利用高原上生长的一种紫色小花的汤汁,缓解了他们的症状。
他们出了察尔城不久,便遇到一支三百人的队伍,袁秋堂从队伍的旗帜上看出,这支队伍应当属于土司洛桑,他策马来到龙渊身边,小声将自己的发现告诉了龙渊。
龙渊皱了皱眉头,凝视不远处的队伍,低声道:“难道洛桑也要前往逻娑?”
袁秋堂点了点头道:“很有可能,洛桑在这个时候前往逻娑,一定是为了汗位继承的事情,看来代代被杀的事情十有八九已经泄漏了出去。”
龙渊道:“现在拉占的大军撤退到了哪里?”
袁秋堂道:“咱们已经赶在了他们前头,照现在的进程来看,吐蕃大军抵达逻娑应当落后咱们七日左右。”
龙渊低声道:“七日,这么久的时间吐蕃的政局走向足可以完全改变,拉占应对这场危机地方法还是欠于妥当。”
妙婵轻声道:“他封锁代代的死讯。让扎西浦发先行前往逻娑将此事告知活佛,这一系列的做法看来并没有什么错处。”
龙渊道:“只是他低估了对手的狠辣,我敢断定,拉占回到逻娑之日,便是丹巴出手对付他的时候。”
妙婵笑道:“看你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当真将吐蕃的事情当成了自己的家事。”
龙渊道:“没办法,受人所托忠人之事,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这位活佛洛巴究竟有没有逆转乾坤的能量。”
袁秋堂道:“活佛对吐蕃人地意义,还在可汗之上,如果洛巴活佛当真愿意为卓玛公主出头。^^^^这场危机极有可能会轻易化解。”
龙渊点了点头:“希望如你所说,对了,马上传令出去,和洛桑的队伍拉开距离,避免不必要的冲突。”
“是!”
他们刻意躲开了洛桑的队伍,一路之上倒也顺顺利利,四日之后,逻娑城已然在望。
逻娑乃是吐蕃第一大城,也是吐蕃的政治经济中心的所在地,除了袁秋堂曾经造访过当地以外。其他人都是第一次前来,对眼前的一切感到空前的新奇。
袁秋堂带领众人来到八廓街入住,这里是逻娑的商业中心,来自四方的商人汇集于此。其中自然有不少来自于中原地汉族商人,他们在当地从事丝绸、茶叶、瓷器的买卖,也有来自天竺、波斯的商人贩卖各自故土的特产。
龙渊他们选择位于八廓街南侧地雪山客栈入住,客栈也是一位汉人所开,这老板名为胡二。在当地做生意已经有十五年的时间,娶得乃是一位当地的藏族女子,膝下三男两女倒也其乐融融,看到这么多本族人同时入住,胡二也表现的无比热情,将龙渊一行人请入客栈,安顿好了之后,又按照当地的规矩给龙渊献上哈达。
胡二陪着龙渊和袁秋堂在客厅中入座,他地妻子奉上酥油茶。龙渊喝了一口,微笑赞道:“好茶!”
胡二乐呵呵道:“算不得什么好茶,比起咱们中原的碧螺春、龙井,还是差了许多的韵味!”
龙渊向袁秋堂使了一个眼色,袁秋堂将准备好的两盒上好龙井送给胡二。这茶叶在中原虽然常见,可是逻娑可是贵比黄金。胡二受到这么贵重的礼物不由得激动起来。推却道:“我是主人,你们是客人。怎能接受你们那么贵重的礼物。”
龙渊哈哈笑道:“胡老板言重了,我们此次前来逻娑就是为了做茶叶生意,茶叶自然不缺,而且咱们一见如故,又都是来自大康的乡亲,在这异乡他邦,更如同亲兄弟一般,这段时日还要你多多照顾哩!”
胡二看到龙渊说得如此诚恳,便不再拒绝,他收起茶叶道:“王老板!有句话我须得提醒你们,这逻娑的生意很不好做,茶叶、丝绸、瓷器这些来自中原的货物,大都被一位商人掌控,此人乃是吐蕃人和汉人地混血,名叫郭绪,在逻娑当地很有实力。\\
袁秋堂点了点头道:“我也听说过此人,他时常往返于吐蕃和巴蜀之间做生意。”
龙渊淡然一笑,他这次前来的主要目的并不是为了做什么生意,所以自然不会存在和郭绪冲突的问题。他平静道:“有机会我倒是想认识认识!”
胡二道:“若是王老板当真有这个心思,我倒是可以为你引荐。”
龙渊想不到无心说出的一句话又让胡二当真,不觉哑然失笑,点了点头道:“这两日我要好好游览一下逻娑的风光,顺便去喀丹寺转转,和郭老板见面地事情过两日再说。胡二微笑点头,他话锋一转,提及前些日子吐蕃东进之事:“最近吐蕃挥军十万入侵西川。听说这一仗打得十分惨烈,不时有吐蕃兵败地消息传来,你们在这个时候前来逻娑,一路之上想必会遇到不少的凶险吧?”
龙渊摇了摇头道:“也没有什么凶险,战事已经结束,用不了几天吐蕃大军就会撤回逻娑,我听说双方已经达成了和谈,至少有一段时间不会在打仗了。”
胡二松了口气道:“这样最好不过,前些日子,我终日在忐忑不安中渡过。生意也清淡了许多,不但但是我,这八廓街地汉族商人也都是人人自危……”他压低声音道:“若是吐蕃人当真打赢了,我们在吐蕃人的面前更加没有地位,败了反而更好。”
龙渊和袁秋堂同时笑了起来。
龙渊道:“胡老板有多少年没有回去了?”
胡二叹了口气道:“十五年了,我是大康济州府人,十五年前跟随我叔叔前来贩卖瓷器,想不到中途遇到了马贼,不但货品被抢了个干干净净,连我叔叔也被人杀了。一位好心的牧民救了我——就是我的岳父,后来我便娶了现在的老婆,来到逻娑做起了小本生意,七年前开了这间客栈。承蒙乡亲照顾,生意倒也说得过去,前几年本想回去看看,可是又听说大康垮了,连小皇帝也不知去向。偌大的一个中原变得四分五裂,所以便打消了回去的念头。”谈到这里,胡二不禁唏嘘。
龙渊也是心头一阵黯然,远在逻娑的大康子民尚且如此,身在中原的百姓更不知受到这场国难的波及如何严重。
耳边忽然传来一阵银铃般地欢笑声,龙渊抬头望去,却见胡二的两个女儿正陪着妙婵从后院中走了出来,妙婵满头的青丝编成了几十根细小的发辫,明眸皓齿。眉目如画,当真美得让人心曳神摇。
龙渊深情凝望妙婵,直到妙婵含羞将俏脸儿垂下。
胡二的老婆叽里咕噜的说出一番话,胡二笑道:“王老板,她是在夸您的夫人宛如雪峰上的神女一样美丽啊!”
龙渊微笑道:“她本来便是神女!”起身道:“秋堂,咱们出去转转!”
龙渊和妙婵、袁秋堂出了客栈。看到石娃子和耶律峰已经在外面等着。龙渊缓步走了过去。
石娃子慌忙迎了上来,低声道:“三叔。喀丹寺的外面有不少的吐蕃士兵驻扎,看来他们应当已经收到了风声。”
龙渊皱了皱眉头:“有没有什么消息?”
石娃子道:“刚想走进,便有吐蕃士兵过来驱赶,除了僧侣以外,根本没有人能够走进寺庙地范围内。”
事情比起龙渊预先的估计还要严重,他向前走了两步,此时远处一队吐蕃骑兵排着整齐的队列从前方街道经过,龙渊几人慌忙闪避到一旁。
那为首的吐蕃将领经过龙渊身边之时,却突然勒住马缰,目光盯住龙渊大声说了句什么。
龙渊不懂得吐蕃话,正在迷惑之时,却听到一个清朗地声音响起,从八廓街的西侧街道之中,一名身披黑色貂裘的男子缓步走了过来,他身材高大,生着一张典型的汉人面孔,不过颌下髭须却是虬结弯曲,双目深邃,目光冷静,那名吐蕃将领显然和他相熟,拱了拱手率领骑兵一阵风般从龙渊面前经过。
那身穿黑色貂裘的汉子来到龙渊面前,抱拳行礼道:“在下郭绪,不知这位兄弟如何称呼?”
龙渊想不到才从胡二口中听到郭绪其人,出门便碰到了他,微笑道:“在下王远镇,刚到逻娑,刚才之事,多谢郭兄相助!”
郭绪淡然一笑道:“这两日逻娑城内风声紧得很,没有什么事情最好不要出来转,若是被他们抓去,只怕没有那么容易脱身。”
龙渊微笑道:“我只是前来做生意,他们抓我作甚?”
郭绪道:“王兄弟此言差矣,经商之道首观政局,现在吐蕃新近兵败,朝野上下对汉人充满仇视,你在这个时候前来经商只怕并不明智。”他地目光向妙婵、袁秋堂、耶律峰、石娃子逐一扫过,唇角又泛起一丝笑容道:“我从商二十年,形形色色的商人我几乎都打过交道,可是你们几位却不像商人。”
龙渊微笑道:“何以见得?”
郭绪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几位的眼中缺乏的恰恰是这个利字,都说我们商人的身上有股铜臭气,可是这铜臭气和市侩气恰恰是我们最为独特的气质。”
妙婵听到他自吹自擂不禁格格笑了起来。
郭绪也看得不由得一呆,低声道:“姑娘这样公然走在逻娑的大街之上也实在太过招摇了一点。”
此时胡二走出客栈,笑道:“郭老板,您来了!”
郭绪微笑道:“这两日没生意可做,在家里就快闷出病来了,忽然想起了胡二嫂做得手抓羊肉,不知不觉便走到这里来了。”
胡二上前替郭绪引荐道:“这位便是刚刚在我客栈入住的王公子!”
郭绪看了看龙渊,淡然笑道:“刚才已经见过了!”
胡二邀请道:“眼看就该吃完饭了,我让贱内准备手抓羊肉,咱们今晚好好喝上一场。”
郭绪笑道:“如此甚好!”
龙渊也是微微一笑,心中对郭绪此人产生了强烈的好奇。
胡二夫人的手抓羊肉果然名不虚传,龙渊和郭绪等人一个个吃得赞不绝口,胡二端起青稞酒,向在场人敬酒道:“咱们能够在逻娑相逢也是有缘,便是为了这段同宗同祖的情意,咱们干了这一杯!”
龙渊和郭绪两人同时响应,龙渊此次抱着重任而来,自然不敢开怀畅饮,郭绪出于商人的本能,对人接物也是不即不离,并没有喝太多酒,晚宴半个时辰之后便已经结束。
胡二泡了一壶龙渊刚刚送给他的龙井,郭绪接过茶盏品了一口,低声赞道:“好茶!不过这茶的产地并非江南!”
龙渊内心微微一动,这龙井茶的确并非江南所产,而是谢庸在回龙沟生活之时,在居处附近种下的茶树,谢庸也是在回龙沟才开始潜心钻研茶道,不过进境却是极快。
郭绪道:“我平日里常喝龙井,尤喜明前茶,这茶叶品味起来,的确是当年的新茶,香浓适宜,回甘持久,出品淡雅,再品甘醇,三品隽永。”
胡二呵呵笑道:“我虽然喝得出它是龙井,可是却无法向郭大爷这般说出这么多的道理来。”
郭绪微笑道:“龙井不差,新茶也不差,可是想那明前龙井现在才刚刚采摘,便是从江南昼夜不停的转运到这里,只怕也来不及,以我观此茶的颜色,品其味道,这茶叶应当采摘了四十天左右,水土不同,种出的茶叶也自然不同,你们看,这茶叶外开条索扁平、直伸,宛如少女之秀眉;色泽银毫披露如绿玉;毫中隐翠。绿里透毫,平伏匀整;内质香高持久。沁脾留齿;滋味鲜爽、醇、雅;汤色清澈明亮,叶底翠嫩柔软。从外形看,像极了九顶雪眉,可是味道却兼具了九顶雪眉和龙井茶的特质,无味之味,实为至味,若是我没有猜错,这龙井茶的茶树乃是和九顶雪眉混杂在一起栽种,所以品相之上相互影响了许多。单纯的就龙井而言,其味道之中的香馥稍显浓厚。”
郭绪的这一番点评,让龙渊在内地所有人深深折服,此人对于茶道的见解的确非同凡响。
龙渊微笑道:“郭老板真是让我佩服!”
郭绪微笑道:“我想了想,整个巴蜀一带适合栽种九顶雪眉的地方只有西荒。而龙井茶若是能存活的地方更是少之又少……”说到这里他故意中断了一下,啜了一口清茶,赞道:“当真是别有一番滋味!”
龙渊已然意识到郭绪一定隐约猜到了他的来历,心中警示暗生,此人如此精明,若是站在敌人的立场之上,岂不是一个巨大的危险吗?
郭绪从龙渊平静宛如古井不波地脸上看不出他任何的心理波动。心中暗暗称奇。这位姓王的少年如此年轻,竟然有如此镇定的心态。实在是当世少见。
妙婵也已经敏锐的察觉到龙渊和郭绪之间平静地交谈之中实则暗潮涌动,她对龙渊充满了信心,石娃子和耶律峰两人却没有妙婵这样的心境,他们已经做好了准备,如果郭绪当真猜到了龙渊的身份,必要时可以出手将他除去。
龙渊却哈哈大笑起来:“郭老板对于茶道的理解的确可以用精深二字来形容,不过你仍然忽略了一件事。”
“哦?”郭绪双眉轻扬。
龙渊喝了一口茶水。缓缓将茶盏放下道:“茶叶和水都很重要。这水乃是融化的雪水,所以才会如此甘醇清冽。若是用山泉水,其中的滋味一定会全然不同。”
郭绪笑道:“地确,茶叶和水二者缺一不可,只有相互配合方才泡得出一壶好茶!”他指向屋外道:“王公子想知道,泡茶地雪水来自何处吗?”
龙渊饶有兴趣的点了点头。
郭绪举步走出屋外,龙渊随后跟了过去。
耶律峰和石娃子正要跟出去,却被妙婵拦住去路,轻声道:“没你们地事,都在屋里老老实实坐着!”沿着石阶来到雪山客栈的上方,此时已经入夜,风力变得猛烈了许多,雪山客栈门前挑起的旗帜在夜风中猎猎作响。
郭绪在屋顶却步,目光望向远方喀丹寺的方向:“现在的逻娑绝不是一个做生意的好地方,自从吐蕃在拥蓝关兵败,逻娑时局动荡,到处都是一片剑拔弩张的景象。”他转身看了看龙渊道:“正因为我是一个商人,所以我一眼就可以看出你们绝非商人,作为同宗,我奉劝你一句,尽早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龙渊淡然一笑,向前走了一步,和郭绪并肩站立在风中,望着远方地喀丹寺道:“现在吐蕃最有权势地人是谁?”
郭绪道:“洛巴活佛!对于吐蕃百姓来说,他的话便是上天地命令,他的威信凌驾于汗王之上。”
龙渊道:“洛巴活佛既然拥有这样的权势,为何喀丹寺被吐蕃兵马团团围困?”
郭绪叹了口气道:“看来你不但是不想离开,反而还想留在这里闹事!”
龙渊笑道:“郭老板看人的功力当真不浅啊!”
郭绪道:“他们对外宣称是保护活佛……”
“他们?”
郭绪点了点头:“活佛从不过问政事,可汗代代自从国后去世之后,疏于国事,吐蕃权势最盛的人应当是当今国后没卢氏的娘家禄东赞家族,丹巴宰相便是没卢氏的哥哥,当今小王子多吉的亲舅
龙渊道:“丹巴敢于对活佛动手,难道他不害怕触犯众怒吗?”其实他心中当然明白丹巴如此嚣张的理由。代代的死极有可能是丹巴一手造成,他正在利用这件事在吐蕃掀起一场空前地变乱。
郭绪叹了口气道:“我虽然是一个商人,可是也在无时无刻不在关心周边的政局,自从传来吐蕃兵败的消息,这逻娑城便突然变了一个模样,我看这次禄东赞家族控制活佛真正的目的乃是颠覆代代家族的政权。”他双目凝视龙渊道:“王公子,若是我没有猜错,你此次前来逻娑绝非是为了商而是为了政。吐蕃人自己的事情,作为外人还是少去理会吧。”
龙渊低声道:“郭老板可否安排我拜见活佛?”
郭绪微微一怔,他虽然对龙渊的动机早已产生了怀疑,可是始终没有想到龙渊会如此大胆,在这种时候面见活佛。等于公然和禄东赞家族作对,这件事若是传出去,只怕他们根本无法离开逻娑,郭绪道:“我和洛巴活佛虽然相识,可是现在喀丹寺已经成为外人禁地,除了寺内僧侣之外,其他人绝没有可能入内。我地确是爱莫能助!”
龙渊道:“假如丹巴叛乱。郭老板以为成功的可能性有几何?”
郭绪并不明白为何一个汉人竟然对吐蕃的内部政权表现出如此的兴趣,仍然回答道:“七成!”
龙渊倒吸了一口冷气。郭绪显然并不知道代代已经死去的事情,尽管这样都说出七成胜算,若是丹巴以代代之死发难,他地胜算的成功性岂不是更大?
郭绪低声道:“今日我已经说了许多不该说的话,王公子若是听我一句劝,明日我一定亲自将你送出逻娑城,若是不肯听。权当我们从未见过。”他转身想要离去。却听龙渊又道:“我还有一句话想问问郭老板,吐蕃和巴蜀开战之时。你究竟希望何方获胜?”
郭绪转过身来,目光之中跳跃着两团激动的火光,他低声道:“在我心中从未希望吐蕃战胜过,就如我虽然生活在逻娑,可是心中却只当自己是汉人,一个大康的子民!”
龙渊内心剧震,他从未听到别人如此动情的表达过对故土的深情,他低声道:“郭大哥,就冲你这一句话,我可以当你是我一生一世地朋友。”
郭绪双目一亮,龙渊地年纪虽然比他小上许多,可是当龙渊说出这番话的时候,他竟然感到一种莫名地激动,在龙渊面前让他甚至忘记了年龄的界限,忘记了以往的世故,他不知为什么,平生以来,还是第一次拥有这种奇怪的感觉。
龙渊低声道:“代代死了!”
郭绪充满惊诧道:“什么?”
龙渊道:“我此次前来逻娑的途中遇到了吐蕃大臣扎西浦发,他临死之前告诉了我这个秘密,我之所以想要面见活佛,是想将扎西浦发的那番话告诉活佛。”
郭绪满面忧色道:“这件事只怕大大的不妙,禄东赞家族必然将代代之死推到汉人地身上,拉占身为主帅难逃其责,这该如何是好?”他万万没有想到局势竟然发展到如此恶劣地地步,一时间也想不到该如何做才好。
龙渊道:“扎西浦发临死之前曾经说过,代代有意将王位传给卓玛公主。”
郭绪叹了口气道:“代代的舅父乃是天竺烈日王,他将王位传给卓玛是想获得烈日王地支持,维护代代家族的利益。”说完,他又摇了摇头道:“不过,依我看烈日王未必肯出这一份力!”龙渊对烈日王并不了解,低声道:“什么原因?”
郭绪道:“其实烈日王和代代都是一样的好色荒淫,只不过烈日王更为残暴,现在天竺国内也是怨声载道,自顾尚且不暇,哪里还有精力去兼顾这边的事情……不过……”
“不过什么?”
郭绪又道:“照我看代代真正想将王位传给的人还是多吉,只不过他担心多吉年纪幼小,若是登上王位,必然受到禄东赞家族的把持,所以才想起让卓玛公主先继承王位,日后在传位给多吉的主意,可是烈日王这个人很难相信……”
龙渊并不担心日后吐蕃政权落在何人之手,他真正担心的乃是这场政治风暴不要波及到自己的领地,他低声道:“郭大哥,若是这场战争再度掀起,只怕损伤会难以想象。”
郭绪咬了咬下唇道:“代代已经死了,禄东赞家族正是出于这个原因,方才将喀丹寺严密控制了起来,洛巴活佛现在也是自身难保。”
龙渊道:“他是唯一可能改变吐蕃局势的人!”
郭绪皱了皱眉头:“我虽然没有办法让你和活佛相见,可是我可以安排你和卓玛公主相见!”
听到郭绪这样说,龙渊的眼前等于出现了一盏明灯,他点了点头道:“一切拜托郭兄了!”
最近体力精力都是很差,遇到了很多不顺心的事情,所以出现更新不稳定,章鱼一定尽快调整过来
逻娑平昭寺乃是一个特殊的所在,这里有位来自中原的高僧慧觉,已经在平昭寺修行了三十多年,寺内共有十多名僧众,也全都是汉人,当地吐蕃人虽然信奉佛法,可是在他们的心目中平昭寺和喀丹寺的地位根本无法同日而,门前冷落,香火清冷,看来这外来的和尚好念经这句话也不是每个地方都适用。
然而在平昭寺不多的信徒之中卓玛就是一个,平日里她偶尔会来平昭寺烧香拜佛,请慧觉解惑答疑。
这几日逻娑城多数时间都笼罩在阴云之中,龙渊在郭绪的预先安排之下,来到平昭寺内,在大殿的佛像后等着,今日卓玛公主会前来平昭寺进香。
据郭绪所言,这样是唯一可以和卓玛公主单独相对的机会。
在佛像后等待了整整一个时辰后,终于听到外面的车马之声,平昭寺的规模很小,在逻娑城内遍布的庙宇之中显得颇为寒酸,连飞檐的金漆也多处剥落,龙渊从外面突然变得急促的风铃声推测到风力又大了许多,难道预示着今日和卓玛的会面不会平静?
吐蕃公主卓玛在四名美女武士的护卫下走入平昭寺,其实陪同她前来的还有二十名武士,全都被她留在了平昭寺外,自从吐蕃兵败之后,聪敏的她便已经觉察到吐蕃政坛之中正在酝酿着一场风暴,她的出行,她的一切举动都开始受到严密的监视,连这二十名武士之中也多半都是禄东赞家族的亲信。卓玛其实最想去的地方是喀丹寺,在这种时候她更需要活佛洛巴的指引,然而禄东赞家族已经将喀丹寺完全控制了起来,即便她身为公主也不能随意接近。
从龙渊的角度可以清晰地看到院落中的情形,卓玛身穿一身华丽的五彩宫装。长发在头顶挽成弯月的形状,挂满珍贵的天珠、绿松石,因为她脸上蒙着面纱的缘故,看不清她的容貌,虽然穿着繁琐厚重的宫装,仍然掩饰不住她窈窕地身姿,她身材颀长,高出身旁侍女半寸左右。暴露在面纱外面的肌肤却是极其白皙细腻,不同于吐蕃女子常见的黧黑之色,秀眉弯弯细长,一双美眸在黯淡的天空下呈现出深邃的蓝色,鼻梁比起汉族女子高上一些。轮廓挺直,大概是因为她本身有天竺血统地缘故。
卓玛公主进入庙门之后,一步一拜显得异常虔诚,身旁侍女也随着她不停跪拜。
龙渊心中暗忖,不知郭绪是否已经将自己和她在这里会面的消息告知给她,看卓玛的样子,分明是为了求佛而来。好像心无旁骛。
耐心等了许久。方才看到卓玛来到大殿之前,她用吐蕃语向身边侍女道:“我要单独为父汗祈福。你们在外面候着!”几名侍女全都退出一段距离,然后恭恭敬敬跪在那里。
卓玛走入大殿之中,双手合什跪拜在蒲团之上。
龙渊虽然听到她说话,可是苦于不懂她说些什么,只能在佛像后老老实实候着,此次前来和卓玛相见虽然有郭绪从中安排,可是毕竟冒着相当的风险。如果走露了风声。他们这些人在逻娑的处境只怕会变得凶险无比。
卓玛向佛祖跪拜祷告之后,终于开口小声道:“你可以现身了!”她说的是汉话。虽然带有一丝异域情调,可是龙渊能够听得明明白白,他整了整衣袍从佛像后走出,整个人仍然躲在阴影之中,大殿内的光线很弱,卓玛看不清他地面貌。
她缓缓站起身,向身后望了望,四名侍女全都规规矩矩垂头跪在那里,根本看不清大殿内地情景,她慢慢向龙渊走去,身上配环叮咚作响,龙渊下意识的透过窗格向外望去,确信无人偷听,再回头时,卓玛已经走到距离他不到三尺地距离,鼻息间闻到一股清新淡雅的香气,马上分辨出这香气来自卓玛的身上。
几束天光从窗格之中透入,投射在龙渊和卓玛之间,仿佛为他们表明了分界线。
龙渊低声道:“在下受人所托,特地前来面见公主!”
卓玛一双湛蓝色的美眸充满警惕的看着龙渊:“吐蕃与汉人刚刚交战完毕,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谈?”
龙渊拿出扎西浦发临死之前交给他的黄金狮头令牌,卓玛目光一凛,从龙渊手中拿过令牌,轻声道:“你从何人手中得到的?”
“扎西浦发!”
卓玛点了点头:“他不是在军中吗?为何这面令牌会落在你地手中。”声音之中已经流露出几分惊恐,这令牌是可汗赐给朝中重臣地信物,令在人在,令亡人亡,扎西浦发的令牌落在此人地手中,十有八九证明扎西浦发已经不在人世了。
龙渊道:“我遇到扎西浦发之时,他正在被人追杀,可惜我毕竟晚到了一步,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死去。”
“何人杀他?”
龙渊道:“我不知道,公主,我之所以冒险前来,不单单是为了忠人之事,更是不忍心看到吐蕃和汉人之间战事刚歇兵刀又起。”
卓玛敏锐的觉察到龙渊的这句话中大有深意,轻轻咬了咬下唇道:“你想说什么便直截了当的说出来。龙渊点了点头道:“我从扎西浦发口中得知,可汗已经死了!”
“什么?”卓玛惊声道,一双美眸瞪得滚圆,晶莹的泪光在眼眶之中打转,其实这些天来她已经隐约猜到一定发生了重要的事情,可是她始终不敢想象这最坏的情况。
龙渊低声道:“元帅拉占为了避免过早的引起国内震荡,所以封锁了这一消息。他让扎西浦发先行返回逻娑,其目的是为了将大汗的死讯告诉你和活佛洛巴,让活佛出面帮助你稳定吐蕃政局。”
龙渊从未见到过像卓玛这般镇定地少女,她虽然流泪可是并没有乱了半分的方寸,情绪在瞬间已经恢复了初始的冷静和镇定:“父汗临终遗言是什么?”
龙渊一切如实道:“据扎西浦发所说,可汗让你暂摄王权,等到你兄弟成人之后方可将权位交给他,以免吐蕃出现内乱。”
卓玛点了点头。转过娇躯,在黑暗之中抹去泪痕,她回过头来,目光盯住龙渊的双目:“你究竟是谁?为何会对我吐蕃的内政如此热心?”
龙渊淡然道:“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可以保证,你父汗之死和汉人没有任何的关系,等到你父汗的灵柩回到逻娑,必然会有人在他地死因上大做文章,最有可能将一切的罪责推到汉人的身上,到时候形势将变得不可收拾。”
卓玛冷冷道:“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话?”
“你信不信我并不重要,你父汗的死是事实。如果你不是傻子。便会知道当务之急并非是寻找杀害他地真凶,而是稳固吐蕃的政局。稳定你家族的统治,不要被别有用心之人利用。”
“我怎样做,你不必过问!”卓玛的语气中透露出足够的倔强。
龙渊叹了一口气道:“虽然我和你并不是朋友,可是我也不希望看到你和你的兄弟被奸人所害,有句话我想奉劝你……”
“不必!该怎样做我自己知道!”卓玛转身向大殿门外走去。
龙渊想不到她竟然会拒绝的如此干脆,不由得呆立在那里。
卓玛走到大殿门前,从她地美眸之中已经看不到丁点地泪光。她向那四名侍女道:“去将慧觉大师请来。我有事要请教他!”
卓玛去而复返又出乎于龙渊的意料之外,他望着卓玛地双眼。低声道:“公主现在想听我说了吗卓玛道:“无论怎样,你都算的上一个有勇气的汉子,郭绪、慧觉他们都不是普通人,他们愿意帮助你,便能够看出你一定有过人之处,说吧!我听着!”
龙渊道:“我说的这些话全都是一家之言,你可听也可不听,我虽然是一个外人,可是也能够感觉到现在逻娑紧张的局势,从禄东赞家族将喀丹寺控制住,足可以看出他们对活佛洛巴充满了顾忌,只有控制活佛,才能够控制吐蕃的政局。从这件事上来看,他们已经抢占了先机,我可以断定禄东赞家族已经知道了可汗之死。”
卓玛缓缓点了点头,龙渊的这句话等于在暗示她,杀害父汗地真凶就是禄东赞家族,正是因为如此,他们才能不慌不忙地布置这一切。
“对吐蕃人而言,可汗离世,由小王子多吉继位乃是天经地义,可是这样一来,王权就会实际上落入禄东赞家族之手,你父汗一定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会做出让你摄政的决定。”
卓玛低声道:“父汗却没有想到,现在禄东赞家族地势力发展到了何等的地步。”
龙渊道:“这场仗虽然艰难,可是未必没有胜算。”
卓玛美眸一亮,眼前的男子流露出超人的自信和霸气,这是她在他人身上从未感受过的,假如同样的话换成别人来说,她一定会嗤之以鼻,而龙渊说出来却显得充满了信服力。
龙渊道:“我算过,拉占率领大军返回逻娑还有六天的时间,这六天之中无论是拉占还是禄东赞家族都不会主动将可汗的死讯透露出来。”
卓玛点了点头道:“那又如何?”
龙渊道:“丹巴他们一定以为你还一无所知,而你已经知道了真相,这便是先机!”
卓玛道:“可是这吐蕃王室上上下下,真正愿意帮助我的可能只有拉占和活佛,现在活佛被他们控制起来,而拉占元帅并不在逻娑。”
龙渊道:“就算他在逻娑,禄东赞家族也一定想好了对付他的办法,如果是我,便会治他个护主不利,沟通外敌的重罪!”
卓玛暗自心惊,如果拉占被治罪,那么吐蕃之中更没有人可以帮助自己了。
龙渊道:“先下手为强,你虽然无法接近活佛,可是你仍然有很多的机会。”
卓玛颤声道:“什么机会?”
龙渊意味深长道:“你不要忘了,禄东赞家族他们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是为了夺权!”
“想要让人信服的夺权,就要控制多吉,让多吉成为他们的傀儡,只要切断了他们的途径,就等于抓住了他们的命脉!”
卓玛顿时明白了龙渊的意思:“你是说我从弟弟的身上着手?”
龙渊淡然笑道:“是你自己说的,可不要推到我的身上!”
卓玛摇了摇头道:“我绝不会用这样卑鄙的手段对付我的弟弟。”
龙渊道:“你这样做并非是为了伤害他,而是为了保护他,以目前的局势,想要和禄东赞家族对抗,多吉是你唯一的机会。”
卓玛久久凝视龙渊,虽然是第一次见面,她却已经感觉到龙渊的高深莫测,缓缓点了点头道:“我该走了!”
门外响起苍老的佛号之声,原来是慧觉到了,卓玛和慧觉擦肩而过,竟然看都不向他看上一眼。
卓玛离去之后,慧觉来到大殿之中,苍老深邃的目光注视着龙渊。
龙渊恭敬合什道:“大师好!”
慧觉淡然道:“何谓好何谓不好?”
龙渊微笑道:“对大师来说,天下苍生说好便是好,否则便是不好!”
慧觉沟壑纵横的脸上居然露出了一丝笑意:“施主果然与众不同!”他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请到后院说话!”
龙渊跟随慧觉来到后院禅房。
郭绪早已在禅房中等候,桌上还放着一盘没有下完的棋,龙渊不禁笑道:“看来是我打扰两位的雅兴了。”
郭绪笑道:“应当是卓玛公主打扰了才对!”
慧觉邀请龙渊在蒲团之上盘膝坐下,手握佛珠道:“施主从中原行数千里路来到逻娑,当真是用心良苦。”
龙渊微笑道:“别人行千里路来此乃是为了参佛,我行千里路来到这里是为了解救芸芸众生。”
郭绪哈哈大笑道:“相比而言,公子的境界更高一些,功德更大一些!”
慧觉面无表情道:“好一句解救芸芸众生,从施主这句话我便可以猜到,施主定然贵为王侯。”
龙渊道:“大师此言差矣,芸芸众生在我佛面前皆曰平等,何来贵贱之分?”一句话竟然将慧觉问住。
慧觉点头不已道:“施主字字珠玑。禅机暗藏,老衲佩服佩服!”
龙渊也不禁暗暗佩服慧觉的眼光,从刚才的那句话,他已经听出慧觉一定猜到了他的身份。
郭绪道:“天色不早了,王公子,咱们不要耽搁大师坐禅了。”
龙渊趁机起身告辞。慧觉亲自将他送出门口,显见对龙渊推崇之至。
两人从后门离开了平昭寺,却见外面又刮起了大风,细小的冰屑随着干燥的寒风迎面扑打在他们的面孔之上,龙渊下意识的圈,还是没有找到两人地影子。
回到雪峰客栈,却见胡二慌慌张张迎了上来,惊声道:“不好了,袁老板被抓走了!”
龙渊也是一怔,此时看到妙婵从客栈内走了出来,看到她安然无恙。心中稍稍一缓,可是想起袁秋堂之事不由得愤怒起来,她怎么一个人逃了回来,居然将袁秋堂丢下。
石娃子和耶律峰对妙婵都素无好感,石娃子大声道:“我袁大哥呢?”
妙婵并没有理会他,向龙渊招了招手道:“你进来我对你说!”
龙渊带着满怀的疑惑跟她进入房内。大声道:“究竟怎么回事?袁秋堂因何被抓?”
妙婵看到龙渊的神情,当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怒道:“你冲我发什么火啊?他被抓跟我又有何关系?”
龙渊勃然大怒道:“是你叫他一起出去,现在你好端端的回来,而他被人抓去,居然还说跟你没有关系?”
妙婵道:“他被抓是因为遇到了一个昔日的仇人!”
龙渊微微一怔,错愕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妙婵道:“我和袁秋堂出去,目的是看看有没有机会潜入喀丹寺,可是谁成想刚刚出去不久便遇到了一队吐蕃兵马。本来也没有什么,我们躲在道路两旁,想不到那统军的将领之中竟然有一个汉人!”“汉人?”
妙婵点了点头道:“那汉人名叫赵东善,原本也是拥蓝关的一名将领,投奔了吐蕃人,也合该袁秋堂倒霉,我们藏在人群之中,这么多人,那赵东善一眼就将他认了出来。”
龙渊怒道:“这赵东善着实可恶!”
妙婵道:“袁秋堂看到苗头不对,便和我分开逃走。可是终究还是被他们抓住了。”
龙渊浓眉紧锁,来回走了两步:“袁秋堂被抓走了多久?”
“不到半个时辰!”
龙渊暗忖,这件事如果单单是因为赵东善和袁秋堂地私仇还倒罢了,最怕就是这些吐蕃人对袁秋堂用刑,若是袁秋堂受刑不过,将他们一并供出。这件事的麻烦就大了,他当机立断低声道:“我们马上离开这里!”
胡二听说之后。带领他们前往郭绪地府邸,目前在逻娑城内,他们能够信任的也只有这寥寥几人而已。
郭绪听闻袁秋堂被抓的消息也是大吃一惊,他将龙渊等人安顿停当之后,马上出门打探消息,龙方。”
龙渊转过身去,却见妙婵美眸之中已经满是晶莹的泪光,他低声道:“妙婵,我从未怪过你,我也相信,你也不想袁秋堂出事,事情既然已经发生,我们便要接受现实,尽一切努力化解这场危机,保证秋堂的平安!”
妙婵含泪点了点头。
经历了一个夜晚的忐忑,翌日清晨这场风波终于随着风势的停歇而告一段落。
郭绪满面喜色的告诉我:“公主想要见你。”
这件事并没有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卓玛不会甘心家族的王权从此旁落,她没有任何理由拒绝我的帮助。
我低声道:“何时?何地?”
郭绪道:“今日未时慧觉大师前往王宫讲佛,我可以安排你随他一起过去。”
我点了点头道:“听起来好像有些冒险。”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我忍不住向郭绪看了一眼,随着和他接触的加深,我越发感觉到他的成熟和稳健。商人有很多种,而我恰恰幸运的遇到了一个目光深远,对政治有非凡嗅觉的商人,这类商人少之又少,能够记起的好像有陶朱公和吕不韦,希望郭绪拥有他们一眼的眼光和能力。
听闻我要只身进入吐蕃王宫的消息,所有人都是一惊,耶律峰率先道:“我跟着主人一起过去。”在他的信念中,保护我是他的职责所在,更是他活下去的动力和勇气,让我冒险无疑是他最不能接受的事实。
石娃子低声道:“太危险了。”
我微笑道:“她不会害我,至少在眼前的形势下,她会选择和我站在一边。”
妙婵道:“女人地心思并不像你想象中那样简单。”
石娃子和耶律峰同时向妙婵看了一眼。也许这句话正是他们想说的。
我轻声道:“在权力面前无论是女人还是男人其实都一样。”虽然我和卓玛仅仅只接触了一面,可是仍然能够觉察到卓玛对权力的重视,真是因为她看重家族地利益。所以我才可以放心大胆的跟她合作,而不怕被她出卖。在政治斗争之中,我的嗅觉出奇的敏锐,也许我生来就是游走于权力矛盾争斗中的天才,争斗越是危险越能激起我的斗志和兴趣。
慧觉大师和我之间从未谈论过任何关于吐蕃政局的事情,可是我们彼此间却已经达成了默契,无需多问多说。对将要做地事情已经尽在不言中。我不知道郭绪和他之间究竟是怎样认识,但是我能够推断出,郭绪和慧觉之间肯定达到了肝胆相照地地步,我可以信任郭绪,就能够相信慧觉。
为了稳妥起见,我装扮成陪伴在慧觉身边的僧人,身穿灰色僧衣,头发盘起藏入僧帽之中。
我跟随慧觉上了牛车。一头毛色雪白的牦牛载着我们两人缓缓向吐蕃王宫而去,慧觉进入车内便双目紧闭。仿佛入定一般。我学着他的样子也盘膝坐在那里。
那牦牛走得平稳,车厢外覆盖着毛皮,里面十分温暖,没多久就让我有些昏昏欲睡,就在此时,耳边响起慧觉的声音:“吐蕃王宫又叫西卡拉宫,是冰山上的王冠的意思。距今已经有二百三十二年的历史。当初设计这座宫殿地三位匠人,一名来自波斯。一名来自天竺,还有一名来自大康,所以宫殿的风格融合三家所长。”
我听得津津有味,掀开车帘向外望去,却见牦牛车已经走过一条白色玉石雕砌地长桥,那长桥外形如同中原常见的拱桥,护栏之上雕刻着各色的佛像,与中原常用的石狮不同。长桥之下,一条清澈见底的河流缓缓流过,我一眼就看出这条河应当是人工开凿而成。
慧觉道:“这条河流名为恒河,与天竺恒河有着相通的名字,桥梁名为通天桥,是天竺工匠和大康工匠共同设计完成,恒河两岸铺满来自波斯的白沙,河流将西卡拉宫环抱在其中。”
我微笑点头,却见恒河两岸果然铺满了细腻地白沙,再往外栽植着两行说不出名字地树木,枝头已经吐出绿意。
走过通天桥,西卡拉宫巍峨的宫墙已经近在眼前,宫门地入口处一支盔甲森严的吐蕃卫队站在那里。
慧觉向我点了点头,示意下车的时候到了。
我率先走下马车,掀开车帘恭恭敬敬扶着慧觉走了下去,慧觉在我的搀扶下,手握念珠缓步向那群卫兵走去。
为首一人乃是西卡拉宫副统领扎伊,他此前已经不止一次见过慧觉,也知道慧觉受邀前来宫内讲佛之事,先是恭恭敬敬祥慧觉合什行礼,足见吐蕃人对僧人的尊敬。
慧觉还礼道:“阿弥陀佛!”伸手将通行令牌递了过去。
扎伊看了看令牌,然后道:“慧觉大师,这两日宫内出了一些事情,王后交代,就算有通行令牌,一样也要例行检查。”
慧觉微笑点头道:“好吧!”然后转身用汉话重复了一遍。
扎伊挥了挥手,两名卫兵走过来,将我们上上下下仔细搜索了一遍,我这次入宫并非是为了行刺,根本没有携带任何的武器,慧觉除了佛珠和佛经之外更无长物,我们两人顺利通过了检查。
走入宫门,卓玛公主派来的两名负责迎接我们的侍女迎了上来,两人恭敬道:“公主在凝雪宫恭候高僧大驾!”她们说得虽然好听可是我却连半个字也听不懂,好在有慧觉在我身边,等她们说完便向我小声解释。
跟着两名侍女沿着宫墙旁地御道向正北走去。吐蕃王宫的规制和我中原并没有太多不同,连宫墙上的角楼也学了一个十足,只不过角楼建筑并非像我们汉人用木结构为主。缺少了灵动地飞檐,而是一种主体用石头砌成的蘑菇头形状。
御道也不是平直的结构,而是节节升高,越是接近王宫的内部,其高度便越高,我们走进这西卡拉宫,宛如爬山一般。进入二重宫门之后。脚下的地面已经铺满了精美松软的波斯羊毛地毯,抬头望去,上方是装饰精美的穹顶,穹顶之上还绘制着五彩缤纷地壁画。每经过一道回廊,就要穿过一道用珍珠织成地珠帘,回廊面向庭院的一侧挂满鎏金风铃,微风轻动,传来一阵阵悦耳的铃声。
我们要去的地方乃是后宫。沿着东侧御道走了许久,方才绕过前方的三座主殿。前方豁然开朗,眼前竟然又出现了一道彩虹般横亘于水面的玉石桥梁,行走桥梁之上,方才发现右侧乃是吐蕃王宫的御花园,虽然春寒料峭,可是花园之中却已经是百花吐艳。王宫内部的水系流淌于花园之中,从我们脚下地彩虹桥流向下方。因为水流落差颇大。激起一片蒙蒙烟雨,行走在桥面之上。宛如走入云端,恍惚中如同进入仙境。
走过彩虹桥就进入了后宫,卓玛公主所在的凝雪宫位于东侧地第三座宫室。
吐蕃建造宫室的材料大都是各色的巨石,凝雪宫由纯然一色的白色巨石堆砌而成,墙壁之上刻有形态各异的浮雕,宫墙四边栽种着五彩缤纷的小花,才晨风中瑟瑟发抖,沁人肺腑的香气随着清晨地凉风送入我们地鼻息之中。
一道颇具中原风貌的木制拱桥出现在我们地前方,从这里走过去便是凝雪宫的大门,我留意到这桥梁无论构造还是彩绘,无一不是我们中原的风貌,心中暗忖,这道桥梁一定是大康匠人所修,卓玛公主选择在这里居住,是不是因为她对大康的文化颇有偏好?
走入凝雪宫的大门,让我更为惊奇的是,这座建筑的内部竟然全都是按照中原的风格所建,廊柱穹顶,朱漆彩绘,乃是每一件器物,在我看来全都如此的熟悉如此的亲切。
一名侍女正在齐人高的八宝莲花熏香炉前专心致志的添置着熏香,袅袅升腾的薄烟,让凝雪宫平添了几分神秘。我和慧觉在前厅止步,引领我们前来的那两名侍女轻轻说了句什么,其中一人走入前方珠帘之后,没过多久便看到卓玛从珠帘后婷婷袅袅走了出来。
卓玛这次并没有像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穿着繁琐浮华的宫装,而是简简单单穿了一身蓝色藏裙,足下蹬着一双棕色皮靴,细小黑亮的发辫垂在刀削般的美肩之上,脸上仍然带着面纱,宛如海水般湛蓝的美眸向我投射过来。我平静和她对视着,来此之前我已经经过易容,她未必能够将我认出来。
凝雪宫内如此寂静,静得我们可以清晰的听到彼此的呼吸,仿佛整个宫室之中只有我和卓玛存在一般,其他的人全都成了陪衬。
卓玛审视我良久,方才向慧觉行礼,轻声道:“姆玛,你带慧觉大师去偏殿喝茶!”
几名侍女引着慧觉离去,偌大的宫室之中只剩下我和卓玛两人。
“我认得你的眼睛!”卓玛率先打破了沉默。
我笑了起来,露出一口整齐而洁白的牙齿:“以公主的智慧,很少有人能够瞒过你。”
卓玛指了指前方的白色地毯,我随同她一起走了过去,除去僧鞋,盘膝坐了下去,刚才在香炉前燃香的侍女走过来,在我们面的长几之上放下精心调制的酥油茶,然后恭恭敬敬又退了出去。
卓玛做了一个邀请的动作。
我毫不客气的端起酥油茶,茶具是来自中原的上好钧瓷,用这样的茶具来盛放酥油茶,或许只有宫廷中才可以看得到。从上面的花纹和图案来看,却是地地道道的吐蕃风格,想不到大康的文化流传如此之广,我突发奇想,却不知这些瓷器是不是郭绪贩卖过来的。我轻启茶盏,一股浓浓的奶香味道顺着我的肺腑融化开来,我不禁赞道:“好香!”然后轻轻抿了一口,毕竟是在公主面前,起码的礼仪还是要注重的。
卓玛轻声道:“酥油茶不是这样喝的!”她抬起手来,掀起面纱,遮住半边俏脸,将茶盏内的酥油茶一饮而尽,然后微笑将空空如也的茶盏放下。
我学着她的样子将酥油茶一口喝干,笑道:“酥油茶不是这样喝的,可是公主所用的茶具却也是大大的不对,像这样饮茶,须得旁边放着一个大壶才够。”
卓玛凝望我,意味深长道:“你今日前来并非是为了饮茶!”
我点了点头道:“公主找我究竟所为何事?”
卓玛亲自拿起茶壶为我将面前的茶盏满上,轻声道:“你既然想方设法找到我,肯定已经想好了主意,我想听听你究竟有什么计划。写了一百多万的确有些疲倦,这两天烦心事一多,感觉始终无法投入进去,所以改成第一人称尝试一下,写起来更容易进入角色,如果兄弟们感觉不爽,可以在书评区提出来。
龙渊从怀中拿出一个小小的羊脂玉瓶,放在长几之上,然后慢慢推到卓玛的面前。
卓玛海样湛蓝的美眸之中流露出一丝惊恐,低声道:“里面是什么?”
“里面有一颗沉香丸,常人若是服下之后,会睡足七日,不过,你不必担心,只要时间一到,只会苏醒,对身体绝无任何的伤害。”这沉香丸乃是妙婵送给龙渊的。
卓玛咬了咬下唇,俏脸之上充满顾虑的神情,单凭龙渊的这句话,她实在难以相信,如果他存心要加害多吉,这颗丹药就会断送多吉的性命。
龙渊从卓玛闪烁的眼神已经觉察到她的顾虑,轻声道:“我身在逻娑,若是他出了任何事情,我也决计无法脱身,你放心,我不会用自己的性命冒险。”
卓玛缓缓点了点头,终于从龙渊的手上接过玉瓶。
门外忽然响起侍女的通报之声:“王后驾到!”
卓玛目光一凛,还没有来得及让龙渊做出回避,王后没卢氏带领两名宫女已经走入凝雪宫中。没卢氏虽然是一国之后,可是年纪也不过是刚刚二十岁,一身极尽奢华的宫装衬托出她的高贵不凡,皮肤呈现出小麦般的颜色,细腻而富有光泽,双眉细长,美眸明澈,不过目光却是充满阴冷光芒,嘴唇稍薄,时常不自主的抿起。卓玛恭敬行礼道:“母后!”
没卢氏淡淡点了点头,目光马上落在龙渊的身上,龙渊虽然不是个真真正正的大和尚,可是表情之平静,目光之镇定,却是得道高僧才能有的修为。
没卢氏审视良久方才道:“他便是你请来的高僧吗?”
卓玛轻声道:“他是慧觉大师的师弟慧明,刚刚从中原过来,并不懂的吐蕃话。”
因为两人都是用吐蕃语在对话。所以龙渊根本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没卢氏点了点头,向龙渊道:“大师,过去在哪间寺院清修?”
龙渊微微一怔,想不到这没卢氏竟然说得一口流利的汉话,他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卓玛已经抢先答道:“慧明大师从嵩山少林而来。”
龙渊不由得暗笑,这卓玛居然把自己一下发配到了嵩山,表面上却不敢有任何地表情流露,恭敬道:“不错!”
没卢氏话里有话道:“公主对慧明大师了解得很呢!”
卓玛自然知道她在嘲讽什么,心中一阵恼怒。可是当面却不能发作出来,轻声道:“我请慧明大师过来,是为了给父汗祈福,慧觉大师也来了,正在偏殿诵经。”
没卢氏对汉人的佛教并没有太多的兴趣,目光在龙渊的身上审视良久。方才道:“这两日,你父汗就要回来了,明日我去喀丹寺面见活佛,你去不去?”
卓玛心中暗奇,禄东赞家族一直都提防着自己,竭力阻止自己面见活佛,不知为何突然发生了这样的转变。她点了点头道:“我跟母后一起过去!”
没卢氏笑了笑,轻声道:“也没有其他的事情,只是顺路过来问你一声,想不到却在这里遇到了高僧!”她居然在地毯之上盘膝坐下,面对龙渊道:“慧明大师。我有件事想求你帮助点化一下。”
龙渊暗自叫苦,这没卢氏不是对自己的身份产生了怀疑吧?他口宣佛号道:“阿弥陀佛,贫僧怎敢轻言点化二字?”
没卢氏道:“我这两日总是心惊肉跳。噩梦不断,请大师帮我看看,这是否意味着有不祥之事发生?”
龙渊心中暗道:“十有八九代代之死已经传入了她的耳中,她良心上过不去,自然会心惊肉跳噩梦不断了。”这番话却是无法说出口来的,龙渊微笑道:“想来是大汗离开日久,王后过于牵挂他的缘故。过两日。等到大汗班师回朝,王后地这些症状自然化解。”
没卢氏目光中流露出几许失望。对眼前这个和尚产生了几分轻视之心,看来这个所谓的高僧也不过如此,她缓缓起身道:“我还有要事去做,明日的事情公主不要忘记了!”
看着她远去的身影,龙渊不禁松了一口气,却见卓玛一双美眸之中充满憎恶和仇恨,心中不由得一惊,却不知卓玛和没卢氏之间拥有怎样的仇恨?
卓玛道:“你怎样看?”
龙渊道:“之前他们极力阻止你去见活佛,现在却发生突然转变,此事有两种可能,一是他们已经完全控制了活佛,二是他们已经决定对你下手!”
卓玛神情一黯,龙渊所说的正是她心中所想。
“若是我不去,只怕再也没有机会见到活佛!”
“就算你去,也未必能够见到活佛!”
卓玛轻轻咬了咬樱唇,起身走了两步,在窗前停下脚步:“难道只有血腥才能将这件事情结束吗?”
龙渊心中暗叹,无论是任何时候任何地方,政治斗争都是如此残酷,即便是再平和地政权更迭也必然沾上血腥的味道。
卓玛道:“没有人可以夺走我父汗的江山!”
龙渊望着卓玛坚定的眼神,心中一阵激荡,他从未见过一个少女身上拥有如此坚决果敢的信念,他之所以介入吐蕃的内政,更多的是出于自身利益地考虑,可是见到卓玛之后,他忽然发现在这件事上又笼上了一层别样的意义。
龙渊低声道:“明日之事,你最好还是回避,我总觉着其中会是一个陷阱。”
卓玛淡然笑道:“你不必为我担心,在活佛面前他们只怕还没有对我下手的胆子。”
龙渊知道活佛对于吐蕃人的意义。也明白卓玛主意已定,绝不会因为自己地话而改变前往喀丹寺地念头,缓缓点了点头道:“你要多加小心!”
卓玛道:“有件事我要拜托你!”
龙渊点了点头道:“你说!”
卓玛拿出早已写好的一封信函道:“你要在大军进入逻娑之前,将这封信送到拉占元帅的手中!”
龙渊接过信函,目光之中充满了欣赏之情,其实他也早已想到了这一层,假如卓玛不说他也会提及这件事,想不到卓玛考虑事情如此周到,只要拉占事先警觉,控制住吐蕃大军。禄东赞家族就算想谋反,也掀不起太大地风浪。
龙渊收好信函,临别之前又道:“公主,我有一事相求!”
卓玛点了点头。
龙渊道:“我有个叫袁秋堂的朋友,此次跟我一起前来逻娑,昨日不幸遇到一名过去的仇人。指认他是奸细,现在被关入了监狱。”
卓玛从腰间解下一枚狮头令牌,交到龙渊的手中:“拿着这枚令牌过去,他们自然会放他出来!”
龙渊大喜过望:“多谢公主!”
卓玛的令牌果然收到奇效,郭绪拿着令牌前往监牢之中将袁秋堂特赦了出来,一行人重新回到雪峰客栈,袁秋堂虽然吃了一些苦头。可是好在他们前来逻娑的目地并没有败露出去。
发生了这件事之后,袁秋堂自然不方便继续留在逻娑,龙渊让他和石娃子先行离去,前去给拉占送信,一来是袁秋堂擅长外交。身边众人之中除了他以外再无合适人选,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袁秋堂已经引起他人注意,继续留下来只会引起不必要地麻烦。
袁秋堂和石娃子走后。众人汇聚在雪峰客栈之中,听闻卓玛明日就要前往喀丹寺面见活佛,郭绪道:“这件事大大地不妥,若是禄东赞家族选择在喀丹寺对公主下手,岂不是注定落败。”
龙渊叹了口气道:“我也劝过她,不过卓玛公主仍然坚持前往,以她的性情应当很难做出改变。”
妙婵道:“现在大军仍然没有返回逻娑。禄东赞家族未必敢提前下手。若是惊动了拉占,事情只会变得对他们不利。”
郭绪道:“有件事你们并没有注意到。在吐蕃人心中活佛地地位高于一切,如果禄东赞家族已经控制了活佛,就算拉占掌握兵权也无济于事,那些吐蕃士兵只会坚定的站在活佛一边。”
龙渊双眉紧皱,这倒是一个极其棘手地事情,从始至终,他都没有见到过这位吐蕃人的精神领袖,不知洛巴活佛究竟是个怎样的人,更不知他的立场究竟站在何方?虽然扎西浦发在临死前交代要见到活佛,并获得他的支持,可是他始终没有和洛巴相见的机会。
郭绪道:“丹巴既然敢让卓玛面见活佛,足见他已经有了确然的把握,否则他绝不敢做出如此冒险地事情。”
龙渊道:“只可惜我们根本进不了喀丹寺!”
郭绪叹了口气道:“看来一切只能仰仗上天了。”他顿了顿又道:“我马上着手安排你们离开逻娑之事,若是发生了什么变故,确保你们可以第一时间抽身事外。”
龙渊点了点头。
妙婵轻轻牵了牵龙渊的衣袖,示意他来到外面,两人来到院落中无人的角落,妙婵小声道:“我给你的东西可曾交给了她?”
龙渊点了点头道:“给她了,不过她能不能够下手还很难说。”
妙婵道:“我有一个主意!”
“说来听听!”
“我可以拿着卓玛的令牌进入王宫,明日她参见活佛之时,我扮成侍女,陪同她一起前去,就算中途发生了什么变故,我也可以帮助她应付。”
龙渊摇了摇头道:“太危险了!”平心而论,他并不想妙婵深入险境。
妙婵心中涌起一片温情,纤手握住龙渊地手腕道:“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来到这异国他乡,你为我做了这么多的事情,总要让我为你做一件事才对!”
龙渊凝望妙婵明澈的双眸,心中一时感慨万千,他动情道:“你寒毒未清,怎可为我冒险?”
妙婵嫣然笑道:“我如今只剩下半条性命,就算是能够找到大悲寺,那位高僧也未必肯救我,反正早晚都要死,又有什么可顾忌地,若是这次能够帮助你化解这次危机,我的心里也会好过一些。”
龙渊沉思良久仍然没有出口答应。
妙婵又道:“莫要忘记了我还有迷魂之术,若是那活佛胆敢站在禄东赞家族的立场之上,我便用迷魂之术对待他,让他乖乖听话,怎样?你周围还有比我更合适的人选吗?”
龙渊心中一阵感动,用力握了握妙婵的柔荑,轻声道:“别忘了,你曾经答应过我,今生今世只对我一人使用迷魂之术。”
妙婵美眸之中柔情若水,望定了龙渊,唇角露出一丝浅浅的笑意,宛如晨曦中的花朵那般动人,忽然投身入怀,紧紧拥抱住龙渊地身躯,诱人地幽香包围在龙渊的周围。
利用卓玛的令牌,妙婵顺利进入了凝雪宫,卓玛得知她的来意之后,并没有感到太多的惊奇,淡然道:“想不到你们比我还要紧张这件事。”
妙婵微微一笑:“我并非紧张这件事,能让我甘心冒险的只有一个人……”她虽然没有说出这个人是谁,卓玛已然猜到了。
卓玛道:“有些时候,女人真是可悲,竟肯为了一个男人赔上自己的性命。”
妙婵针锋相对道:“那是因为你从来没有爱过,若是有一天你遇上一个自己真正喜欢的男人,莫说是让你赔上性命,就算赔上江山,你也不会在乎!”
卓玛深蓝色的美眸波光一颤,她此时方才重新审视眼前的妙婵,过了许久方才道:“在我的心中没有比家族的利益更为重要的事情,这世上不可能有让我甘心抛弃一切的男人!”
妙婵点了点头道:“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看法,我无意改变你的想法,可是有件事我却要提醒你,王权面前,绝不容许任何亲情的存在。”她并不知道卓玛是不是已经向小王子多吉下药,对他们而言,这是唯一可以扭转大局的机会,也是和禄东赞家族对抗的凭资。
卓玛并没有说话,她的人正如她的目光一般深邃而不可捉摸。晨曦中的喀丹寺庄严而肃穆,金色的晨晖笼罩在喀丹寺的金顶之上,为整座庙宇平添了几分神秘的色彩。通往喀丹寺的大街之上早已没有路人,前来参拜活佛地王室成员在一支二百人的精锐吐蕃武士的护卫下向喀丹寺缓缓行去。
卓玛虽然贵为公主,也是步行前往,她身后跟随着两名侍女。一名是她地亲信侍女姆玛,还有一人就是乔装打扮后的妙婵。
活佛在吐蕃人的心中拥有极其尊崇的地位,即便是王室贵胄对活佛也是虔诚之极。妙婵望着周围人一个个虔诚的神情,心中暗自想笑,可是在如此肃穆的气氛之下,只能强行忍住,跟在卓玛的身后不停跪拜,等到了喀丹寺门前,连她自己也算不清究竟跪拜了多少次。
进入喀丹寺的寺门,寺内广场之上,红衣喇嘛分成两排站立。一直排列到正殿之前,潮湿的空气中弥漫着酥油地香气。僧众们神情虔诚地参拜转经。寺内几个照料酥油灯的喇嘛年龄幼小。在酥油灯地照耀下,他们地身材显得细长而悠远。这酥油灯不知燃亮了多少岁月,其中的香油都是源源不断前来的信徒所添加。包含着他们对平安自由地向往。
在一名年轻喇嘛的引领下,他们开始按照顺序参佛,妙婵终于在人群中找到了小王子多吉的身影,看来他一切如常,芳心中不免生起一阵失落,难道卓玛终究还是不忍心对弟弟下手,如果当真这样。局势将会变得对他们越发的不利。
在喀丹寺中拜佛祈福。转眼间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仍然没有被活佛接见的迹象。卓玛心中也开始变得不安,却不知没卢氏让自己前来喀丹寺为了什么?
就在卓玛心中焦虑不安之时,忽然看到几名喇嘛神情紧张的跑了出来,不多时喀丹寺德高望重的几名喇嘛全都向后院奔去,显然发生了什么事情。
妙婵悄悄碰了碰卓玛地手肘,提醒她事情好像有些不妙。
没卢氏地表情也显得有些茫然,看起来她应当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就在众人正在猜测发生的状况之时,忽然听到没卢氏一声惊呼,却是小王子多吉软绵绵向地上倒去。
妙婵一直在留意卓玛地表情变化,却见卓玛先是神情如同古井不波,然后迅速做出一幅担心无比的样子走了过去,妙婵心中暗暗佩服,这小妮子年纪虽然不大,可是心机之深处事之镇定实在是当世少见小王子多吉静静躺在没卢氏的怀中,已经人事不省,卓玛惊呼道:“弟弟!”
没卢氏开始的时候还以为儿子只是站得太久,体力不支晕倒的缘故,可是一摸他的四肢,但觉手足冰凉,气若游丝,不由得大惊失色:“儿啊!你怎么了?儿啊!”喊到最后,已经几近哭号。
此时一名年约六旬的老年喇嘛走了出来,口宣佛号道:“活佛圆寂了……”
卓玛虽然早已做足了心理准备,却根本没有算到活佛洛巴会在这个时候圆寂,一颗心顿时沉入了无底深渊。一直以来她都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活佛身上,却想不到此时传来晴空霹雳,将她之前所有的计划粉碎一空。
没卢氏一方也没有想到现在会平生枝节,在现在这种关键时候,小王子多吉偏偏病倒了。
整个喀丹寺陷入一片慌乱之中,活佛的圆寂出乎卓玛的意料之外,而小王子多吉的突然昏厥也不在禄东赞家族的预计之中。
妙婵心中暗自得意,总体来看双方在这件事上打了一个平手。
卓玛从震惊之中恢复过来所产生的第一个想法就是,活佛洛巴的圆寂必然和禄东赞家族有关,其中不知蕴藏着怎样的阴谋。
没卢氏一群人护着多吉前往偏殿休息,那边宰相丹巴和四名喇嘛缓步走出大殿,丹巴身材高瘦,鬓角斑白。鹰鼻深目,脸上充满悲悯之色,他来到众人面前叽里咕噜的说了一通话。妙婵能够听懂一些吐蕃话,依稀听出,他所说的是教义不灭,生死轮回,化身再现,乘愿再来,暗忖道:“看来接下来地重任便是寻找转世灵童了。”
一切果然没有出乎她的所料,一名喇嘛手指喀丹寺东南的方向,众人顺着他地指向望去。却见东南方的天空之上果然升起一团五色祥云,随着他的一声佛号。几百名喇嘛同时向他所指的方向冲去。
卓玛自始至终冷冷看着丹巴。在她看来,眼前发生的一切只不过是丹巴故意做戏罢了,她想都不想就知道。那转世灵童在事先已经准备好了,只等这帮喇嘛去寻,丹巴果然高明,其手段也当真毒辣,他控制不了洛巴活佛,便对活佛下了毒手,利用活佛转世。将小活佛控制在自己的手中。这样便再没有人和他作对。
丹巴的目光和卓玛相遇,其中不无得意之色。缓步来到卓玛面前叹了口气道:“想不到活佛竟然会在今日圆寂!”
卓玛点了点头道:“多吉病了,我看还是先将他护送回宫再说!”
丹巴此时并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缓缓点了点头道:“也好,你们先返回宫中,其他的事情由我来处理!”
活佛圆寂地消息很快传遍了逻娑的大街小巷,当龙渊从郭绪地口中得知这个消息之后,整个人陷入深深地震惊之中,这件事也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他的想法和卓玛一样,活佛在这个时候圆寂其中一定有着巨大地阴谋,可他更为妙婵的安危感到担心。
郭绪擦去额头上的汗水,低声道:“我听说公主已经回宫,小王子多吉好像病了!”
龙渊松了一口气,至少在多吉的事情上,他们仍然掌握着事情的主动权。不过通过活佛轮回转世,宰相丹巴已经将活佛牢牢控制在自己的手中,卓玛在和禄东赞家族的对抗中显然已经全盘落入下风。他们考虑到了军队地因素,丹巴一定也考虑到了这件事,拉占显然和禄东赞家族并非站在同一阵营,可是在而今地吐蕃,宗教在王权的归属之上更起着决定性地作用,龙渊忽然感到一阵挫败感,整件事之上,他终究还是欠于考虑,忽略了其中最关键的一个环节。
郭绪道:“公子现在有什么打算?”
龙渊低声道:“一切等妙婵回来再说!”
正午的凝雪宫,虽然阳光灿烂,可是氛围却显得异样低沉,卓玛久久伫立在窗前,她虽然想到过丹巴敢于要挟活佛,可是却没有想到他会大胆如斯。
身后响起妙婵的脚步声,卓玛转过身去,看到妙婵手中端着托盘,上面放了一套细瓷茶具,妙婵嫣然笑道:“我看到这套精美茶具,所以寻了些茶叶给公主沏了一壶茶!”
卓玛淡然一笑,来到长几前曲膝坐下。
妙婵看到她宛如阳光驱散乌云般的微笑,心中暗自赞叹,在这种形势之下仍然拥有这份心境实在难得,难怪龙渊会对她如此看重。
卓玛拿起茶盏,闻了一下茶香,啜了一口清茶,轻声赞道:“清新淡雅,回味无穷!”
妙婵一语双关道:“公主的心情可曾好些了?”
卓玛点了点头道:“这世界上很多的事情都是上天注定,该来的终究还是会来!”她放下茶盏道:“跟我去荣阳宫看看,多吉始终让我放心不下。妙婵一双美眸向四周看了看,小声道:“公主不必担心,他绝不会有什么事情。”
卓玛深蓝色的美眸流露出关切的神情道:“我还是亲眼去看看他的好!”
荣阳宫内,一帮巫医围在小王子多吉的身前焦虑不安束手无策,没卢氏嘤嘤啼啼哭个不停,突然四周寂静了下来,原来是宰相丹巴到了。
丹巴来到多吉的床前,双眉紧锁道:“怎么?王子殿下还没有醒来吗?”
没卢氏看到哥哥前来,上前抓住他的手臂道:“哥哥,你一定要救救他!”
丹巴好不容易才劝她放开了手臂,目光逐一从周围巫医身上扫过,那帮巫医一个个心虚的垂下头去,丹巴冷冷道:“你们这么多人,难道诊不出殿下得了什么病?”
众人面面相觑,没有人抢先说话,丹巴盯住其中一人道:“你说!”
那名巫医诚惶诚恐的站了出来,颤声道:“我看王子殿下是风邪入侵……”话没说完,丹巴便冷哼了一声,吓得他将下半截话全都咽了回去。
其中一名巫医壮着胆子道:“我看这件事须得问问活佛,只要找到小活佛,也许王子殿下就会不治而愈!”
丹巴抿起嘴唇,提起活佛之事,他心中暗自一惊,活佛洛巴圆寂之事根本就是他一手策划,此时他的心情也处于极度不安中,这名巫医的话不由得让他有些害怕,难道当真是罪孽报应到了小王子多吉身上?
丹巴将周围人屏退,看着仍然在啼哭不止的没卢氏,不禁叹了一口气:“你一味啼哭能有什么用处?”
没卢氏好不容易方才止住泪水道:“若是多吉出了什么事情,我也不想活了!”
丹巴冷冷道:“他吉人自有天相!”
没卢氏有些诧异的望向丹巴道:“大哥,难道你不关心他?”
丹巴道:“我怎会不关心他?若是多吉出了事情,谁还有资格登上汗位……”
没卢氏目光突然转冷:“大哥,在你心中究竟是想利用我们母子,还是真心真意的想帮助多吉登上汗位?”
丹巴怒道:“妹子,你怎会突然生出这样的想法?我费了这么许多的辛苦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多吉?”
没卢氏道:“多吉身为大汗唯一的儿子,理所应当要继承汗位,这是任何人无法改变的事实!”
丹巴冷哼一声道:“我之前对你说什么?大汗指定的继承人并非多吉,现在拉占又站在她的一方,我辛辛苦苦为了什么?难道你还怀疑自己的亲哥哥吗?”
没卢氏含泪道:“我不管什么汗位,我不管什么权力,我只要多吉平安,你看看他此刻的样子,若是他当真出了什么事情,我断然不会在这世上独活!”
丹巴看到没卢氏已经乱了方寸。心中不由得一阵烦乱,拂袖向荣阳宫外走去,没等他离开荣阳宫,便听到宫人通报,公主卓玛到了。
丹巴转身又折返回来。他倒要看看卓玛此刻前来究竟为了什么事情。
卓玛在这里遇到丹巴并没有感到太多地意外。淡淡点了点头,然后先去探望了多吉,跟在她身后的妙婵却始终悄然关注着丹巴的表现。却见丹巴望向卓玛的眼神充满了凛冽杀机。妙婵心中暗自一怔,难道丹巴已然对卓玛产生了杀心。
卓玛来到没卢氏的身边,轻声道:“母后,医生怎么说?”
没卢氏叹了口气道:“他们全都是废物。这么多人连一点头绪都找不到。”
卓玛看了丹巴一眼,有意无意道:“这件事该不是有人暗中做了什么手脚?”
没卢氏微微一怔,她从来没有想到过这件事,目光不由自主向丹巴看了一眼。
丹巴留意到没卢氏地眼神,心中暗自不悦,卓玛这妮子分明在出言调唆,她是在暗示多吉之事是自己干地吗?因为多吉发病实在太过突然。更凑巧的是他在喀丹寺发病。正值活佛洛巴圆寂之时,丹巴有些做贼心虚。总觉着两者之间似乎有着某种割舍不断的联系。
卓玛并不想在荣阳宫内多做停留,探视完多吉之后便起身离开。
走出宫外,却发现丹巴也随着她走了出来,低声道:“公主留步!”
卓玛虽然心中对丹巴充满了厌恶,可是表面上却仍然要做做样子,停步不前道:“宰相大人有什么事?”
丹巴道:“公主,根据活佛圆寂之时地指引,我们已经找到了三名小活佛地人选。”
卓玛冷冷看了丹巴一眼道:“我父汗这两日就会回到逻娑,活佛的事情还是等他回来在定吧。”
丹巴道:“此时关乎重大,实在耽搁不得。”
卓玛表情淡漠道:“正因为这件事关乎重大,所以才要等我父汗回来确定,怎么?宰相大人以为这件事可以不通过父汗直接做出决定吗?”
丹巴心中暗怒,他自然知道代代已经死去的事情,可是在卓玛面前现在还不能堂堂正正的说出来,活佛轮回转世之事根本就是他一手策划,他要通过这件事将吐蕃地王权牢牢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扫清阻挡在自己面前的所有障碍。原本他的想法是将小王子多吉扶上汗位,可是多吉的突然发病却又打乱了他的既定计划,如果多吉的病情继续恶化下去,就算他掌握了活佛,卓玛仍然是汗位地不贰人选,吐蕃地大军目前还控制在拉占的手中,拉占和自己向来不睦,这件事地发展要大大的不妙,想到这里丹巴忽然生出一个歹毒的念头,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卓玛除去,这样一来,吐蕃的王权便再也不会逃出他的手心。
卓玛看到丹巴的脸色阴晴不定,料想他心中没有什么好事,冷冷道:“宰相若是没有什么事情,我先走了!”
“公主走好!”
东征失败的吐蕃大军已经行进到逻娑城东三百里的地方,大帐内,拉占一脸阴郁之色,他此刻的心情极其沉重,虽然没有回到逻娑,可是活佛洛巴圆寂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高原,他并没有亲眼见证此事,可是仍然可以确定,这件事一定和吐蕃的汗位之争有着直接的关系。扎西浦发自从走后,始终没有任何的消息,这让他的心中越发的忐忑不安,假如他们的事情败露,进入逻娑之时,便会是所有罪名和责难扑天而来的时候。他并不怕死,可是如果没有完成大汗的遗愿,让吐蕃沦落到奸人之手,他将死不瞑目。
营帐外响起卫兵的通报声,拉占从沉思中惊醒,低声道:“进来!”
亲兵走入大帐内。低声道:“大帅,门外有个汉人少年想要见你。”
拉占微微一怔,随即道:“你真是不懂事,我终日这么多地事情,难道什么人来了都要见吗?让他走!”
那卫兵又道:“可是他口口声声说是……”
“说什么?”
“他说是你失散多年的儿子!”那卫兵有些想笑。可是在拉占的面前却又不敢露出笑意。憋得实在辛苦。
拉占怒道:“混账东西!他说什么你便信什么?我哪有什么儿子,就算有也是吐蕃人怎会是……”说到这里他突然停下话来,走了两步道:“你让他进来!我倒要看看什么人敢冒充是我的儿子!”
那卫兵点了点头转身出去了。不多时带着那名冒认是拉占儿子的少年走了进来。那少年正是奉了龙渊地命令前来通知拉占地石娃子,他原本和袁秋堂一道,可是因为袁秋堂之前来过吐蕃大营,害怕被别人认出。反倒坏了大事,所以他独自前来,为了见到拉占,于是想了那么一个鬼主意,想不到竟然真的成功。
石娃子跟在卫兵的身后走入大帐,脱下头上地毡帽,向拉占躬身行礼道:“小地见过大元帅!”他说的是汉话。拉占懂得一些汉话。上下打量了石娃子一眼,冷冷道:“你是我儿子吗?我怎么不记得?”
石娃子心中暗道:“若不是为了见你。我才不甘心吃这么大一个亏呢,认吐蕃人当爹,我岂不是认贼作父?”他微笑道:“我想单独跟元帅说两句话!”
拉占点了点头,示意那名卫兵走出去,石娃子道:“我从逻娑来!”
拉占双眉一扬,低声道:“谁派你来的?”
石娃子道:“大帅不必问我,总之你只要相信,我费劲辛苦来到这里,是真心真意的想帮助大帅,帮助公主就够了!”
拉占双目一凛。
石娃子道:“扎西浦发被人杀死了,现在逻娑城内形势严峻,大帅做足准备之前,千万不可贸然入城。”
拉占道:“公主让你来地?”
石娃子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低声道:“我们在前往逻娑经商的路途之中遇到了扎西浦发,得悉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我三叔受了扎西浦发的委托,决定帮助他将消息告诉公主。”他这才从身上拿出收藏好的狮头令牌递到拉占的手中。
看到令牌拉占顿时确信无疑,他陷入长久地沉思之中,过了许久方才叹了口气道:“活佛圆寂了!”
石娃子道:“我离开逻娑之前,活佛还好好地,可是离开后不久便传出了这件事。”
拉占低声道:“如果洛巴活佛仍然还在逻娑,这件事还有些胜算……”他神情黯然,言下之意,现在似乎败局已定。
石娃子觉察到有些不妙,他大声道:“现在这种时候,大帅千万不可有任何的动摇啊!”
拉占虽然是第一次见到石娃子,可是却对眼前地少年人生出莫名的亲切感觉,拍了拍一旁的虎皮道:“坐在这里跟我说说话!”自从代代死后,他的心情一直处于极度的压抑中,压力也是空前巨大,虽然贵为大军统帅,可是这压在他心头的巨大秘密却不能向任何人吐露,如今遇到了石娃子,他似乎遇到了倾吐的对象。
拉占道:“小子,你并不知道活佛对于吐蕃人的意义,洛巴活佛圆寂,用不了多久便会找到他的转世灵童,也就是未来的小活佛。”
石娃子道:“我三叔曾经对我说过,活佛于吐蕃人的意义非同凡响,谁控制了活佛便等于控制了吐蕃王朝的将来命运,大帅是担心小活佛被禄东赞家族控制?”
如果是别人在拉占的面前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拉占一定会治他不敬之罪,可是石娃子毕竟年纪尚小,再加上他是汉人,有深知事件的内情,拉占竟没感觉到任何的不敬,缓缓点了点头道:“在活佛的面前,我对士兵的控制力根本不值一提。”他的言外之意就是,如果小活佛说话策动军变,他根本无力改变。
石娃子道:“大元帅既然明明知道小活佛只不过是禄东赞家族树立起来的一个傀儡,又何必理会他呢?”
拉占道:“忤逆活佛便是忤逆上天,我不敢,也不能!”言语中流露出诸多的无奈。
石娃子道:“我三叔说过,若是元帅冒然进入逻娑,禄东赞家族必然会对元帅东征失利之事问罪,大汗之死,元帅又脱不了护主不利的干系,两罪并罚,后果大帅应该可以想象。”
拉占叹了口气道:“我的确难逃罪责。”
石娃子道:“大帅有没有想过,禄东赞家族之所以制造出那么多的事端,到现在仍然不敢说出大汗已死的事实,根本的原因就是,他们对你心存顾忌,若是你被他扳倒,那么吐蕃的王权必将落入他们的手中,吐蕃大汗交代给你的事情岂不是全都要落空?试问大汗百年之后,有何颜面去面对你的大王?”
拉占被石娃子一通话说得老脸通红,然而他的心中却没有任何怪罪的念头,低声道:“假如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石娃子道:“假如我是你,我必将拯救吐蕃危在旦夕的王权,完成主公的遗愿!”
拉占冷哼一声:“说得容易,我看你只不过是夸夸其谈罢了!”
石娃子道:“大帅最为顾忌的无非是活佛的影响力,禄东赞家族既然可以用卑鄙的手段策动活佛转世之事,大帅就可以利用同样的手段揭穿他的阴谋!”
拉占心中一动,他是个不甘心失败的人,假如就这样放弃,的确非他心中所愿,他低声道:“现在活佛的转世灵童一定被丹巴掌控,就算我想挽回大局又谈何容易。”
石娃子道:“假如大帅也利用活佛转世的事情大做文章,指出禄东赞家族所选出的灵童并非正统,而是为了一己之私,事情肯定会出现转机。”
拉占道:“活佛并不在我军中圆寂,我如何大做文章?”
石娃子道:“活佛的法身虽然还在逻娑,可是他的灵魂却是自由的!”
一语惊醒梦中人,拉占重重点了点头道:“不错!”
当晚军营之中突然发生一起惊天动地的爆炸,幸好爆炸发生在草料场,并没有士兵因此而死亡,爆炸引起了熊熊大火,吐蕃将士全都投入救活之中,足足扑救了两个时辰。大火方才熄灭,包括主帅拉占、副帅察尔干在内地重要将领全都前往火场察看。
拉占麾下将领库日冬从火场中似乎找到了什么东西,装在托盘之中来到拉占的面前。
这场爆炸来的实在太过突然,察尔干不禁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库日冬在拉占的面前单膝跪下,将手中的托盘呈上。拉占当着众将解开蒙在托盘上面地黑布。却见托盘之中放着一对金光灿灿地法器。
众人都是一声惊呼,从法器上面的标记可以认出,这对法器应当属于活佛洛巴。而今洛巴圆寂之事已经传遍高原。所以在火场中突然见到他的法器,让众人情不自禁地叫出声来。
副帅察尔干神情紧张地注视着法器,他隐然感觉到今日之事有些不对,可是又说不出不对在什么地方。
拉占恭恭敬敬向法器行礼。这法器乃是一瓶一钵,拉占先是拿起金钵,钵体之上仍有余温,表面上看,金钵并没有什么异常,可是仔细观察,可以发现钵底刻着一行小字。上书:奸佞横行。佛祖蒙尘,拉占低声将上面的字迹念出。然后将金钵递给察尔干,察尔干看了看金钵,心中暗忖,这金钵虽然不假,可是上面的字迹十有八九是拉占伪造出来的。拉占地目光自始至终都在注视着察尔干,察尔干慌忙将金钵又传了下去。
身后有几名将领已经小声证明,这金钵是真的,上面的字迹也是活佛亲笔书写。察尔干留意到凡是出生证明的将领,几乎全都是拉占的亲信,他更感觉到整件事是一个阴谋,拉占定然是为了消除活佛转世的影响,所以才想到了这一招。他清了清嗓子道:“大帅,我看这件事有些蹊跷……”
拉占并没有理会他,伸手又将托盘中的金瓶拿了起来。打开瓶塞,从中竟然溅出点点鲜血,身边一名将领大惊失色道:“瓶中有血,乃大凶之兆也!”
拉占双眉紧皱,他低声道:“库日冬!这两件法器,你是从何处得来?”
库日冬一口咬定道:“这两件法器乃是我们从火场之中发现,绝无半句谎言!”
察尔干厉声道:“这么大地火,这两件金器竟然保持地如此完整?”
库日冬道:“今夜正逢属下当值,我经过这里的时候,突然发现正西地天空中飞来两道金光,我开始还以为是流星,谁成想这两道金光径直向着我们的军营飞来,落在地面上,发生了爆炸,然后才引起了这场大火!”
察尔干怒道:“信口胡言,那爆炸之声如此之响,这金器根本没有收到丝毫的损伤,定然是你放入火场之中的对不对?”
库日冬怒吼道:“副帅,我库日冬行得正坐得直,何时干过这见不得人的勾当,跟我一起的共有十二名战士,你可以问问他们,是不是如我所说?”
察尔干冷冷道:“他们是你的部下,自然向着你说话!”
库日冬还要争辩,却听拉占道:“笑话!活佛的法器怎可伪装,以库日冬的身份,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会落在他的手中?”
察尔干低声道:“活佛不会给库日冬,可是未必不会给别人!”他这句话隐然指向拉占,拉占没有说话,一步步走向前方,双足落在干燥的黄沙之上,他双手高举金瓶,大声高呼:“活佛!求你给我们指引,让我们的双眼能够穿透乌云看到清朗的天空!”
他缓缓将金瓶之中的鲜血倾倒在足前的黄沙之上。
所有将士的目光都注视在鲜血之上,却见那鲜血流淌在黄沙之上瞬间变成了绿色,让众人更为惊奇的是,鲜血在黄沙之上竟然渗出了深浅不一的字迹。
“杀我者丹巴!”这触目惊心的大字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处于极度的震惊之中。
察尔干的表情惊恐非常,他亲眼见证了这匪夷所思的一幕,虽然他仍然坚持这一切都是假的,是拉占制造出的假象,可是他却无法揭破其中的秘密,他用力摇了摇头,低声道:“不可能……”
拉占充满悲愤地吼叫道:“活佛显灵了!”
亲眼见证眼前一幕的将士跟随拉占一起悲吼道:“活佛显灵了!”
拉占恭恭敬敬在那行字迹面前跪拜。所有将士在他的身后全都跪了下去,空中一道霹雳突然闪过,映照出拉占冷库而坚毅的面庞。
他站起身来,目光死死盯住察尔干,厉声道:“来人!给我将察尔干拿下!”
察尔干大惊失色。却不知拉占为何突然将矛头转向了自己。不等他做出反应,库日冬率领手下武士如狼似虎的冲了上来,将察尔干掀翻在地。五花大绑起来。察尔干悲号道:“拉占,我有何罪,你竟然如此对我?”
拉占怒道:“单单是勾结禄东赞家族,便可以治你地死罪!”
“我何时勾结过……”
拉占转向库日冬道:“库日冬!把他给我拖下去。重责五十皮鞭,看看他说不说实话!”
库日冬拖着哀号不断地察尔干走了下去。
拉占目光从周围众将的脸上逐一扫过,有人坦然相对,也有人心虚的垂下头去,拉占今晚地这一手地确漂亮,利用吐蕃人对活佛的崇拜心理,从内心深处摧垮了他们。拉占指着面前的法器。一字一句道:“上苍给我们启示,活佛给我们指引。活佛并非圆寂,而是被丹巴所害,我们该怎样做?”
一名吐蕃将领率先大叫道:“为活佛复仇,为活佛讨还公道!”一个又一个的声音响了起来,在黑暗地天幕中久久回荡。
拉占返回大帐之时,石娃子仍然留在那里,刚才他从外面的动静便已经猜到了事情的最终结果,笑嘻嘻向拉占道:“恭喜元帅!”
拉占看着石娃子的目光中充满欣赏之色,低声道:“想不到你小小年纪鬼主意倒是不少!”
石娃子道:“其实元帅早已想到,只不过想借我的口说出来而已!”
拉占不禁莞尔,拍了拍石娃子的肩头道:“有件事我始终想问你,那鲜血是如何从红色转为碧色的?”
石娃子微笑道:“天机不可泄露!大帅地军心既然已经稳定,我也应当返回逻娑复命去了。”
拉占听到石娃子要走,竟然生出一丝不舍地感觉,低声道:“不如你留在我的麾下做事!”
石娃子笑道:“我留在这里做什么?吐蕃话又不会说,放养牧马又非我之所长。”
拉占见他坚持要走,点了点头道:“我有个心愿,想收你为我地义子如何?”
石娃子万万没有想到拉占竟然会提出这个要求,想想也是自己惹祸在先,来吐蕃军营之时,为何要冒充他的儿子,石娃子挠了挠头道:“可是我已经有干爹了,按照我们汉人的规矩,干爹只能有一个。”
拉占对石娃子也是发自真心的喜爱,再加上他膝下只有三个女儿,并没有儿子,和石娃子相处的时间不长却是极为投缘,朗笑道:“我是吐蕃人自然不用遵照你们汉人的规矩,你有一个汉人的干爹,再加上我这个吐蕃干爹也不算多!”
石娃子虽然读书不多,可是脑筋却是极其灵活,想想认个吐蕃干爹倒也不错,他躬身跪在拉占面前,给拉占叩了三个响头:“石娃子见过干爹!”
拉占乐得眉开眼笑,从腰间取下随身的短刀送给石娃子作为礼物。
石娃子心中牵挂逻娑的局势,不敢多做逗留,向拉占告辞。
拉占拍了拍他的肩头道:“石娃子,我暂时不会入城,两日后便会抵达逻娑城外,给城内的王公贵族制造压力,让他们将禄东赞家族交出来。”
石娃子道:“只要干爹和公主里应外合,对付那个禄东赞家族并不算什么难事,不过,大汗的死讯干爹打算什么时候宣布?”
拉占低声道:“这件事我打算等见到公主再说!”
两人又寒暄了两句,石娃子方才告辞离开了军营。拉占关注逻娑形势发展的同时,禄东赞家族也在关注着大军的动向,一夜之间逻娑城内到处都在风传着活佛是被丹巴害死的消息,这让丹巴坐立不安,他已经觉察到形势正在朝向他不利的一方发展,拉占在这种逆境之下,竟然可以做出如此漂亮的反击,假如他不能做出果断应对的话,刚刚获得的优势就会全部断送。
丹巴不安的在书房中来回踱步,事态的发展并非他当初想像中那般顺利,多吉的突然发病,拉占的强硬都是他没有充分估计到的,现在多吉的病情仍然没有任何好转的迹象,他甚至开始盘算如果多吉真的病死,事情该如何收场。
门外响起通报之声,原来是察尔城土司洛桑到了。
和洛桑一起前来的还有一名灰衣僧人达,刚刚进入房门,洛桑便急火火道:“大哥,我刚刚收到消息,察尔干病死了!”
丹巴目光一凛,咬牙切齿道:“他身体素来强健,怎会突然病死?一定是被拉占那个贼子所害!”
达道:“宰相大人,转世灵童的人选都已经找到,何时定下活佛之事?”自从活佛洛巴圆寂之后,寻找转世灵通的事情全都交给了达负责。
丹巴叹了口气道:“现在拉占根本就是想逆天作乱,我哪有心情去考虑活佛之事。”
达道:“宰相大人,活佛之事越晚定下来,城内的谣言便会越演越烈!”他也已经听闻大街小巷中传言丹巴谋害活佛之事。
洛桑一旁怒道:“娘的,这些刁民实在可恨,若是让我查出究竟哪个在胡说,我便一刀将他杀了,方解心头之恨。”
丹巴冷冷看了洛桑一眼,低声道:“你先出去!”
洛桑对这位宰相表哥向来十分的敬畏,他点了点头,老老实实退了出去。
达知道丹巴有话单独向自己说,低声道:“宰相大人准备怎么做?”
丹巴道:“拉占污蔑我谋害活佛,现在国内已经有不少的人都相信了他的话。”
达道:“只有速立活佛,才有可能解决这个麻烦。”
丹巴道:“多吉还在昏迷中,请来的医生全都束手无策,我看这次麻烦大了。”
达点了点头:“宰相如果不能果断出手,等到拉占回到逻娑,形势将会变得不可收拾。”
丹巴道:“我考虑再三,想要扭转局势,必须先除去卓玛!”
达道:“宰相大人可曾想好了?”
丹巴点了点头,除掉了卓玛,便没有合适的人选继承汗位,相比较而言,他的妹子没卢氏会成为唯一的可能,这样一来,还是等于禄东赞家族将吐蕃的权柄把握在手中。
达低声道:“这件事须得尽早去做,免得夜长梦多。”他从丹巴的眼神中已经明白了其中的含义,主动请缨道:“这件事就交给我。”
丹巴要地就是达的这句话,他叮嘱道:“我们的这番话决不可让洛桑知道!”
郭绪敏锐的觉察到了龙渊的不安。这两日各种各样的消息轮番传来,可是宫内却没有一丁一点的消息传出,妙婵自从入宫保护卓玛之后,整个人也宛如石沉大海,再也没有任何的消息,这一切怎能不让龙渊心急。
郭绪道:“拉占入城在即,只要大军入城,形势必然陷入混乱之中。一场腥风血雨即将来临,公子若想全身而退,现在是最好地机会。”
龙渊点了点头,能够做的,他们已经竭力去做。剩下的事情,只能够尽人事听天命了,然而就这样将妙婵抛下,他却是不肯甘心,低声道:“王宫的形势怎样?”
郭绪叹了口气道:“这两天到处都在戒严,王宫严格控制内外进出,就算是有消息也无法送进去。”
龙渊有些烦闷的走了两步,来到窗前用力拍了拍窗台道:“再等一日。明日这个时候,离开逻娑!”
郭绪松了口气,拱手道:“我这就去准备!”
没等郭绪离开,耶律峰敲门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刚刚赶回来地石娃子。
龙渊大喜过望道:“石娃子!你竟然回来了!”
石娃子叫了一声三叔,给龙渊叩头见礼。龙渊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笑道:“快说说,拉占那边的情况怎样了?”
石娃子坐在龙渊身边,将这几日发生的情况原原本本向龙渊讲了一遍。龙渊不住点头,想不到石娃子小小年纪竟然如此稳健,而且头脑灵活如斯。一旁郭绪也是啧啧称奇,郭绪有些不解道:“那金钵上刻上字迹到也罢了,可是那金瓶中的鲜血化成碧血而且出现字迹又是怎么回事?”
石娃子嘿嘿笑道:“那是过去跟佘婆婆学得一些整蛊招数,其实金瓶中也不是鲜血,只是红色的染料。将鲜血洒出的时候。悄然将另外一种矿粉加入其中,颜色顷刻间就会变成碧色。至于地上出现字迹,乃是因为事先在那块沙地上做过手脚,出现字迹的地方用腊涂过,所以碧血自然无法渗透到其中。”
郭绪恍然大悟,连连称妙。石娃子道:“吐蕃大军军心已定,副帅察尔干及其党羽也已经被我干爹全部剪除!”
龙渊听得莫名其妙,不知狄惊雷何时跟来了,而且居然到了吐蕃军中,诧异道:“你干爹?”
石娃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拉占非要认我当干儿子,我实在推却不过,只能答应他了。”他掏出拉占给他地那柄短刀道:“这柄短刀就是他给我的信物!”
龙渊哈哈大笑,接过那短刀,从刀鞘之中抽了出来,但觉光芒耀眼,寒气逼人,不禁赞道:“好刀!”
郭绪也起身将短刀接了过去,微笑道:“公子看来并不知道此刀的来历!”
“此刀有何来历?”
郭绪将刀身反转,以手指示于龙渊,却见刀柄之上镌刻着一行细小的文字,龙渊并不认识这是什么文字,可是能够看出应当不是吐蕃文字。
郭绪道:“这是梵文,乃是当年天竺般若王率军北侵吐蕃之时贴身携带的短刀,拉占的祖父努泰当年也是吐蕃地大元帅,率军将天竺大军大败于喜马拉雅山麓,俘虏两万天竺军,并生擒了般若王,这短刀便是他从般若王身上所得,从那以后,两国方才开始和亲,走上和平的历程,努泰将这柄短刀敬献给当年的大汗,大汗又将这短刀赐给了他,凭借这柄短刀,努泰的族人可以自由出入王宫,这是一种王族都无法拥有地无上荣誉。”
石娃子没想到这短刀竟然拥有这样的意义,想起拉占对自己的厚爱,心中不免一阵激荡。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龙渊道:“既然如此,咱们就可以凭着这把短刀进入吐蕃王宫了!”
郭绪摇了摇头道:“话虽如此,可是咱们全都不是拉占地家人,就算有短刀作为凭证,也无法顺利进入王宫,除非……”
龙渊低声道:“是不是只有拉占的家人才能拿着它进入王宫?”
郭绪点了点头。
石娃子道:“干爹在我临来之前,曾经交代。让我去找大姐,告诉她提防丹巴。”
郭绪和龙渊对望了一眼,两人同时想到,如果能够说服拉占的女儿站在自己的一方,那么凭借这把短刀。消息自然可以传入宫中。
龙渊道:“事不宜迟,我们这就陪你过去!”
姆玛惊慌失措地走入凝雪宫,向卓玛禀报道:“公主,不好了,现在凝雪宫外有一百名护卫巡视,说是为了保护公主地安全……”
卓玛怒道:“保护我的安全?他们是想将我囚禁在这里才对!”
妙婵轻声道:“事情有些不妙,看来丹巴已经对你动了杀
卓玛想起那日在荣阳宫内和丹巴相遇之时,他看自己地眼神。芳心中不由得一凛,妙婵说得不错,多吉地突然发病,让自己成为继承汗位的最大可能,丹巴怎甘心眼睁睁看着自己辛苦筹划的事情付诸东流?
姆玛道:“他们限制任何人的进出,只说是发现了刺客!”
妙婵秀眉微颦道:“这王宫已经成为了凶险之地。公主或许要尽早做出打算了。”
卓玛凝望窗外的天空,陷入长久地沉默之中。
大元帅府位于吐蕃王宫的东侧,这是一座典型的吐蕃建筑,方方正正。从外表找不到任何的曲线,没有奢华的装饰,只是在门前摆放着两座石狮,彰显出门阀的威严,这两座石狮也是汉人工匠的作品,府门之上没有匾额,门前的小路石阶全都清扫地干干净净。
石娃子在龙渊和郭绪的陪同下来到这里。拉占在吐蕃位高权重。统领三军,想不到他的府邸竟然如此简陋。龙渊心中暗忖,拉占虽然不是一个高明的统帅,可是从见到的一切来看,拉占却是一个清廉的臣子,他忽然又想到,如果让他在一个清廉而无为地臣子和一个贪婪而有谋略的臣子之间选择,自己会选择哪一个?他唇角不禁露出一丝微笑,这个问题的确有些难以回答。
郭绪叩响了房门,过了许久方才看到一位吐蕃老人过来开门,他警惕的向门外看了看,声音沙哑道:“你们找谁?”
郭绪过去和拉占并没有太多地交情,所以拉占府上的下人也不认识他,郭绪行礼道:“我们有大帅的消息,所以特来求见大小姐,将消息通报给她!”
那老人冷冷看了看郭绪,并没有让他们入内的意思:“小姐不在!”他正想关上房门,石娃子将那柄短刀拿了出来。
老人的表情立时变得缓和许多,他点了点头,拉开房门将他们请了进去,然后又探身向外面看了看,确信无人跟踪,这才将房门关上。
带着龙渊三人沿着前院的石阶走入后方,院墙房屋都是垒石而成,房屋高三层,院墙房屋全都是白色,象征着吐蕃人吉祥、温和、善良的本性。
穿过前方地过梁,后方是一个阳光普照青草茵茵地院落,三名身穿武士服,身姿窈窕的少女正在阳光下舞刀弄剑。
老人驻足不前,龙渊三人也饶有兴致地看着三位少女的表演。
三名少女最大的不过十七岁,最小的才十四岁,乃是拉占的三个女儿,梅朵、泽玛、拉则,三人之中梅朵的年纪最长,武功也是最高,泽玛和拉则两人围攻梅朵,梅朵笑靥如花,手中长刀挥洒自如游刃有余,刀光闪烁之间,却听泽玛和拉则同时娇呼,她们两人手中的兵器全都被梅朵震开,脱手飞了出去,拉则手中的长刀竟然朝着龙渊径直飞了过去,龙渊伸出手去,看准长刀坠落的方向,只用两指便稳稳将刀身捻住,然后向上抛起,单手抓住刀柄。
梅朵看了看他们,举步向龙渊走来,泽玛和拉则跟在她的身后。
看门的老人慌忙上前用吐蕃语叽里咕噜了几句。
龙渊将长刀反转,双手拖刀,刀背朝向梅朵,礼貌的递了过去。
梅朵上下打量了一眼龙渊,龙渊也在悄然注意梅朵,她身材高挑,和苏红袖不相上下,皮肤呈现出健康的小麦色,双眉如剑,流露出不同于寻常女子的勃勃英气,一双蓝灰色的美眸宛如笼罩了一层看不透的迷雾,让人不禁生出一探究竟的念头,瑶鼻挺直,嘴唇轮廓分明,异常饱满,鲜润的红色充满了野性的。一身紧身的武士服勾勒出她近乎无暇的轮廓,诱人的曲线充满了健美的张力,不知这样的娇躯中蕴含着怎样的活力和动感?
龙渊心中暗叹,想不到吐蕃也有如此美女,他不由自主想到了卓玛,卓玛如果说是冰山上的雪莲,梅朵便是幽谷之中的火玫瑰,两种不同的美同样让人欣赏,让人迷醉。
石娃子将拉占送给他的短刀出示给梅朵,梅朵看了看,将短刀还给石娃子,转身向看门老者说了一句,然后带着两位妹子先行离去。
那看门的老者带着龙渊三人来到客厅落座,并为他们奉上酥油茶。
过了好一会儿,方才看到梅朵来到客厅,她换上了一身天蓝色的藏裙,袖口裙边用五彩条纹装饰,细小的发辫在脑后结成一束,用绿松石和各色玛瑙镶成的发带轻轻束住,英姿之中平添了几分俏皮可爱。
龙渊三人看到主人进来,礼貌的站起身来,梅朵点了点头道:“不必客气,你们坐!”她的汉话也是极其流利,从她主动利用汉话交谈来看,她已经猜到了龙渊三人的身份。
梅朵在龙渊的对面坐下,目光先是看了看郭绪,轻声道:“你在八廓街经商,过去我曾经听说过你。”
郭绪微笑道:“能让大小姐记得我,郭绪当真是荣幸之至。”他向梅朵介绍道:“这是石娃子,也是大帅刚刚收的义子,说起来他应当是你的干弟弟呢。”
梅朵淡然一笑道:“若非有这层关系,我爹爹不会舍得将这柄短刀送人,平日里,我们姐妹三个就是想多看一眼也不能够呢。”言语之中流露出几分羡慕。
石娃子恭敬道:“大姐,我这次前来是有重要事情要告诉你。”
梅朵向石娃子报以和善的微笑,她对这个突然出现的弟弟感觉还算不错,只不过她也没有想到父亲会收一个汉人当干儿子。郭绪在逻娑名气不小,梅朵过去虽然和他没有什么接触。可是也知道郭绪能够在逻娑的商界呼风唤雨,自有其高明地一面。石娃子虽然年幼,可是能够得到父亲的看重,又将家传的短刀送给他,足以证明石娃子也不是寻常人物,真正让梅朵最为注意的还是龙渊。
石娃子和郭绪的一言一行无不流露出对龙渊的恭敬,梅朵一眼就看出龙渊才是三人中的首领。
石娃子将自己之前前往吐蕃军营面见拉占之事,原原本本向梅朵说了一遍。梅朵听得十分仔细,听到关键之处,双眉颦起,若有所思,等到石娃子将整件事说完。方才低声道:“这么说,这两日我爹爹就会回到逻娑?”
石娃子点了点头道:“义父担心禄东赞家族会对几位姐姐不利,所以让你们提早做好准备。”
梅朵淡然笑道:“他们想要对付我们姐妹三个也没有那么容易。”她的目光盯住龙渊道:“你们这次前来难道仅仅是为了提醒我这件事吗?”
石娃子和郭绪同时向龙渊看了看。
龙渊不慌不忙将茶盏放下,轻声道:“能让拉占元帅牵挂地有两件事,一是你们姊妹三人,二是吐蕃的未来国运,两者之中若是有任何一个出了差错,我想元帅都不会好过。”
梅朵轻声道:“我真是没有想到。何时吐蕃的未来国运要让外人来操心了?”
龙渊微笑道:“我们虽是汉人,可是自身的利益却不巧和吐蕃的国运联系在了一起,石娃子蒙大帅收为义子,所以他肯定不想大帅忧心,大帅地事情便是他的事情,我和郭绪都是商人。我们的利益和吐蕃的未来局势紧密相连。”他停顿了一下又道:“有件事小姐恐怕还不知道,吐蕃大汗代代已经驾崩,临终之前让大帅竭力辅佐公主,而禄东赞家族却要奉多吉为汗。趁机想要图霸王族的权力。”
梅朵道:“你想让我做什么?”她果然冰雪聪明,从龙渊的这番话中已经听出了他的意思。
龙渊道:“我担心禄东赞家族想要在大帅入城之前除去公主,现在王宫里里外外戒备森严,我们这些外人根本无法进入宫中,所以……”
梅朵道:“所以你想让我进入王宫,为你们探听情况?”
龙渊笑道:“并非为我,而是为了大帅。为了吐蕃未来的国运。”
石娃子将那柄短刀放在梅朵地面前。梅朵拿起短刀轻轻抚摸了一下刀鞘,轻声道:“就算我能够见到公主。只怕也很难改变她的处境。”
龙渊道:“我只想你去告诉她一件事!”
“什么事?”
“逃!如果继续留在王宫之中,只有死路一条,逃出来方才有活下去的机会。”
梅朵和龙渊久久对望着,内心之中经过一连串的激烈斗争之后,方才点了点头道:“好,我马上入宫!”
凭借这柄意义非凡的短刀,梅朵果然成功进入了王宫之中,听闻梅朵前来,卓玛慌忙来到凝雪宫门处迎接,两人过去曾经相识,虽然算不上无话不谈好姐妹,可是彼此之间也颇为熟悉。
从王宫外一路走来,梅朵充分感受到现在宫中剑拔弩张的气氛,而凝雪宫正是这场斗争地中
梅朵恭敬向卓玛行礼,卓玛牵起她的柔荑,将她拉入宫中,在卓玛看来,梅朵的这次前来十有和拉占有关,刚刚坐下,便迫不及待道:“是不是元帅有什么消息?”
梅朵淡然笑道:“我爹爹这两日便会进入逻娑城内,公主只管放心,现在大军内部没有任何的问题,只要大军入城,一切地风浪都会平息。”
卓玛道:“如此最好不过,吐蕃能有大帅这样的忠心臣子。实在是社稷之幸!”
梅朵小声道:“我这次之所以入宫,是受了别人地委托。”
“什么人?”卓玛充满诧异道。
梅朵道:“他之说是和公主在平昭寺见过!”
卓玛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龙渊充满睿智的眼神,芳心不觉加快跳动,轻声道:“他说什么?”
“他说公主现在的处境极其危险,禄东赞家族极有可能会在大军入城之前对你下手,所以劝公主尽快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卓玛沉默不语。
梅朵道:“我刚才入宫之时仔仔细细看过周围的情况,我发现公主地处境比起他所说地还要危险数倍,现在凝雪宫外全都是武功高强的护卫。如果他们向公主下手只怕……”
卓玛叹了口气道:“就算我想逃,哪有那么容易能够逃出去!”她何尝没有意识到现在王宫内地危险,可是以她现在的力量,就算加上妙婵,也无法轻易从王宫中逃出去。
梅朵道:“难道没有其他的法子吗?”
卓玛摇了摇头。此时姆玛忽然惊慌失措的走了过来,附在卓玛耳边轻轻说了一句,卓玛神情微变,慌忙起身跟随姆玛走了进去,梅朵大感诧异,也跟着卓玛一起走了过去。
来到帷幔之后,却见床榻之上躺着一位清理绝伦的少女,正是前来保护卓玛地妙婵。此时妙婵正缩成一团,躲在被褥之中,娇躯瑟瑟发抖,俏脸苍白至极,她体内的寒毒不巧又发作了。
梅朵略同医理,走过去探了探妙婵的额头。惊声道:“怎会如此?”
妙婵颤声道:“扶我起来!”
梅朵和卓玛分别扶着她的一侧身躯,帮她在床榻上坐起来,妙婵因为寒毒发作的缘故,周身虚弱。没有一丝一毫的力道,她喘息道:“你……你们可识得穴道……”
梅朵点了点头道:“我懂一些!”
妙婵轻声道:“神道……灵台……至阳……”她将几个穴道按照顺序说出,让梅朵依次点下。
梅朵出手果断准确,一路点了下去,丝毫不差,几个穴道点完,妙婵身躯软绵绵倒下。轻声道:“我歇歇就会……恢复……”
卓玛让姆玛煮了一些奶茶。又让人在室内升起火盆,妙婵果然很快便恢复如初。接过卓玛递来的棉巾,擦去额头上的冷汗,轻声道:“好险,如果不是这位妹子帮我,只怕我要瘫在这里了。”她向梅朵甜甜一笑道:“多谢你了!”眼波流动,妩媚非常,便是卓玛和梅朵同为女子,也不禁看地有些呆了,心中同时赞道,想不到这世间竟有如此妩媚动人的女子。
梅朵道:“你好像是中了寒毒!”
妙婵点了点头道:“这位妹子果然好眼力!”
梅朵笑道:“这也算不得什么,我在过去曾经见到过,症状和你有八分相似。”
卓玛这才将她们彼此介绍给对方,妙婵听闻梅朵乃是拉占的女儿,此次前来是特地过来送信,想起龙渊,芳心中不禁一阵黯然,从今日寒毒发作的情况来看,自己的症状是越来越重了,就算能够逃过这一劫,还不知能够活到什么时候,俏脸之上,流露出悲凉之色。
梅朵看到她的神情,知道她在为自身地寒毒担心,轻声安慰她道:“其实寒毒也没什么打紧,在珠峰大悲寺,有位天竺高僧摩挲利,他医术高超,只要能够找到他,你一定可以恢复如常。”
妙婵黯然道:“只怕我没有那个造化了。”
梅朵轻声道:“我和大师曾经有过一面之缘,若是姐姐愿意,我可以带你去找他,我相信大师不会拒绝我。”
妙婵心中对梅朵的好感顿时倍增,想不到她如此古道热肠,初次见面就愿意为自己做出这样的事情,妙婵点了点头道:“多谢你了梅朵妹子!”
梅朵道:“你既然是公主的朋友,便是我地朋友,况且你这么美丽,没有人忍心看到你就这样离开……”
妙婵嫣然一笑,转向卓玛道:“怎样,有没有想到该怎样离开这里?”
卓玛摇了摇头。
妙婵道:“有道是,解铃还须系铃人,既然是禄东赞家族封锁的王宫,想要离开,自然还要求助于他们。”
卓玛苦笑道:“你说的容易,他们岂会帮助我!”
妙婵道:“丹巴不愿意帮你,未必其他人不愿帮你,假如你以多吉的性命做交易,没卢氏也许会改变立场站在我们的一边。”
卓玛心中一动,低声道:“你是让我向她摊牌吗?”
妙婵正要说话,忽然听到外面传来救火之声。
三人同时一怔,先后冲向窗口的方向,却见西南普德宫的方向大火熊熊,竟然是失火了。
卓玛转身向宫门外走去,看到那些包围凝雪宫地武士仍然站在那里,没有任何人起身去普德宫救火,心中不禁一阵恼怒,厉声喝道:“你们还站在这里做什么?为何不去救火?”
为首武士大声道:“启禀公主,宰相大人让我们保护公主安全,其他地事情都不重要!”
卓玛怒道:“难道你们要眼睁睁看着王宫被烧完吗?快去!”
卓玛和妙婵、梅朵离开荣阳宫之时,夜幕已经降临,从卓玛的表情之上看不出她此刻的心情是喜是忧,妙婵和梅朵心中都不禁想道,卓玛不愧是吐蕃大汗的女儿,在这样生死存亡的关头,单单是这份镇定已经少有人及。
卓玛回身凝望荣阳宫的宫墙,轻声道:“希望这件事能够早点结束!”,她又向梅朵道:“你早些离去吧,丹巴知道你入宫,不知又会生出什么歹毒的念头。”
梅朵淡然笑道:“我不怕!泽玛和拉则已经有人保护,丹巴奈何不了我。”
卓玛轻声道:“话虽如此,还是小心为妙。”她看了看深沉的夜空,低声道:“元帅入城之前,势必还会有一场猛烈的风暴。”
妙婵道:“不经历风雨怎能见彩虹,既然风暴将来,晴空必然不远。”
三位少女相视而笑,无论她们抱着怎样的目的而来,现在却是真实的走在了一起,她们心中共同拥有一个信念,一定要携手打赢这场战争,在她们的周围,有几十双眼睛正在虎视眈眈的看着她们,三位少女却依然如此自如,如此恬淡,没有流露出一丝一毫的畏惧。龙渊站在雪峰客栈的屋顶,静静凝望着王宫的方向,他的心中还是第一次产生如此忐忑不安地感觉,过去无论做任何事。他都是亲力亲为,无论遭遇怎样的凶险,他都相信自己可以化解,然而这次,最危险的地方却是王宫之中,他只能眼看着她们处于斗争的中心,却无力相助,现在所能做的只有祈祷。
石娃子在龙渊的身后站着。随着年龄的增长,他表现出超人的成熟和心智,他能够感到此时龙渊内心中地压力。他不知该如何劝慰龙渊。只能这样静静陪他站着。
龙渊低声道:“拉占的大军明日就会入城吗?”
石娃子道:“一定会!”
龙渊抬头看了看深沉的夜空:“今晚注定不会平静!”
身后响起郭绪地声音:“公子果然在这里!”
龙渊和石娃子同时转过身去,郭绪地表情虽然镇定,可是却找不到一丝一毫的笑容。看得出他也十分的紧张。
郭绪来到龙渊面前行礼道:“梅朵自从进入王宫之后再没有出来过!”
龙渊叹了口气道:“看来,她今晚是不会回来了!”
郭绪道:“我早就听说她武功高强,应当不会出什么差错!”
龙渊道:“这世上地多数问题都是武功无法解决的,一个人的武功再高,也敌不过千军万马。也斗不过阴谋诡计!”
郭绪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道:“出城的事情我已经安排妥当,公子是不是……”
龙渊地双目中闪过一丝坚毅果敢的光芒,他抿起唇角,然后用力的摇了摇头:“我想了好久,可是我说服不了自己,现在,我不可以离开!”
郭绪和石娃子对望了一眼。都流露出失望的神情。现在留下便意味着更大的风险,假如卓玛几人在宫中遇害。明日拉占率军入城之后,必将掀起一场血雨腥风。
龙渊此时的心情极其复杂,他清楚的认识到,现在离开,可以将所有风险躲过,一个真正地王者应当拥有一个清醒地头脑,应该在关键时刻,准确的权衡利弊,然而他发现自己心中如此地看重妙婵,假如这次离开,妙婵出了任何事,他都将终生无法原谅自己,也许他还远远不够成熟,可是让他选择的话,他宁愿为妙婵去冒险,他望着远方灰白色的雪山峰顶,唇角忽然流露出一丝笑意,自己终究还是一个凡人。林雷
郭绪低声道:“公子若是真的决定留下,还是去我那里居住,这雪峰客栈并非稳妥之地。”凝雪宫内烛影摇曳,卓玛让人准备了酒宴,邀请妙婵和梅朵入座,她举起金杯道:“咱们今晚好好的喝上一场!”
梅朵举杯响应,妙婵却取下发簪,在杯中探了探,银色的发簪瞬间变成了乌黑色。三位少女脸色同时都是一变,卓玛脸色苍白的放下酒杯。
梅朵小声道:“看来他们终于忍不住要下手了!”
妙婵向卓玛使了一个眼色,然后将金杯掷落在地上。卓玛立时会意,惊呼道:“姆玛……我……我肚子好痛……”,外面并没有听到姆玛的回应。
过了一会儿,方才有两名宫女走了进来,让卓玛惊奇的是,那两名宫女竟然从未见过,显然是混入宫内的刺客。
因为下毒在先,卓玛三人又装出倒在地上,两名刺客并没有看出她们是在伪装,卓玛颤声道:“你们是谁……竟然敢……入宫行刺……”
其中一女冷笑道:“怪只怪你自己不该生在王侯之家!”她挥动手中匕首向卓玛当胸刺去,一道金光闪过,梅朵将手中的金杯全速投掷过去,正中那名女刺客的手腕,事发突然,那女刺客被砸了个正着,痛得闷哼一声。匕首拿捏不住,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梅朵身法快捷,瞬间已经欺至她的身边,手中短刀刺向她的咽喉,那名女刺客反应也是极快,身躯向后一错,撤开两步,妙婵趁机将落在地上地匕首拾起。护卫在卓玛身前。
另外那名女刺客挥舞着匕首向妙婵冲来。
两柄匕首在虚空之中来回交错,叮当之声不绝于耳。妙婵觑准时机,一脚揣在对手的小腹之上。将她踹倒在地上。不等她爬起,匕首就抵在她的咽喉之上。
那边梅朵也是拿住了那名女刺客的手腕,将她摁倒在地上。怒喝道:“老实交代,究竟是什么人拍你们来得?”那女刺客一言不发,再看时,她的头颅已经软绵绵垂下,唇角流出一滩黑血。竟然咬舌自尽了。
妙婵制住的那名刺客也是吞下了预先藏在口中的药丸。
卓玛叹了一口气道:“不用问了,她们全都是丹巴派来的!”
梅朵怒道:“里面打得如此离开,外面那些卫兵竟然毫无察觉!”
妙婵道:“他们全都被收买了,只怕这两名刺客就是他们放进来地!”
三人来到外面,却见偏殿之中倒着三名宫女的尸首,其中一人就是姆玛,卓玛自小和姆玛一起长大。看到她无辜丧命自然是悲伤不已。心中暗下决心,只要她有一口气在。绝不会放过丹巴那个奸贼。
梅朵凑在窗缝之中向外望去,却见那些卫兵仍然将凝雪宫的入口守住,里面地喊杀声他们一定早已听到,可是没有任何人进来阻止,她回到卓玛身边,低声道:“公主,此地绝不可久留,他们若是发现刺杀不成,一定还会派人过来。”
卓玛摇了摇头:“我们无处可去,现在能够做地只有等待!”
“等什么?”
妙婵忍不住问道。
卓玛深蓝色的双目在夜色中闪烁着清冷的光芒:“等没卢氏下手!”
丹巴走入荣阳宫,看到没卢氏泪痕满面地样子便有些心烦,皱了皱眉头道:“你深夜招我入宫又为了什么?”
没卢氏道:“你先去看看多吉吧……”
“他醒了吗?”
没卢氏摇了摇头。
丹巴不耐烦道:“既然未醒,你让我看他又有何用?”
没卢氏心中一凉,她怒视丹巴道:“大哥,你当初是怎样答应我的?你说过要照顾我们娘儿两个,你会不惜自己的性命来保护多吉,现在他变成了这副样子,你为何一点都不关心他?”
丹巴看到妹子当真动气,语气马上软了下来,挤出一丝笑容道:“我怎会不关心他,看到多吉这个样子,我心里也是说不出的难受,眼看拉占那个逆贼就要入城,我现在满头满脑的心思,你就别再给我添乱了。”
没卢氏含泪道:“大哥,若是多吉当真不能醒来怎么办?”
丹巴道:“妹子,多吉吉人自有天相,应该不会有事。”
此时宫女走过来献茶,丹巴接过喝了两口,放下茶盏道:“无论怎样,这次咱们都要坚持住,你是一国之后,这种时候,更要表现出坚强,拉占是个逆贼,我听说就是他串通汉人谋害了大汗。”
没卢氏道:“大哥,如果多吉遭遇不测,我也只有死了。”
丹巴板起面孔道:“你这是哪里话,别忘了你是禄东赞家族地一员,你还有父母兄弟姐妹,就算多吉出了事情,还有我们在,我们会支持你!”
没卢氏抹干泪水忽然厉喝道:“你心中只有禄东赞家族是不是?你根本就是想利用我达到自己的目的是不是?”
丹巴心中一阵慌张,他摇了摇头道:“你怎会这样……想?”腹中忽然感到一阵刀绞般的疼痛,他慌忙捂住小腹,可马上一阵更加剧烈的疼痛传来,丹巴脸色煞白,骇然道:“你……你在这茶中放了什么?”他再也支持不住,软绵绵坐倒在地上。
没卢氏道:“你给我的断肠草……”
丹巴闻言大骇:“妹子……我是你亲哥哥,你怎能如此对我?”
没卢氏道:“这世上,没有任何人比我的多吉更加重要,你不在乎多吉地性命。更加不会在乎我地性命,我为何要在乎你?”
丹巴痛得牙关打颤,满头冷汗道:“妹子……你……你不要受他人的蛊惑……”
没卢氏道:“没有人蛊惑我,只怪我自己蠢,直到今日方才看清你地本来面目,有件事我切问你,大汗究竟是不是你派人暗杀的?”
丹巴痛得说不出话来。
没卢氏道:“你一五一十的对我说清,我念在咱们兄妹的情分上。或许还会给你解药,否则你就在这里等死吧。”
丹巴忍痛点了点头。
没卢氏眼圈发红,心中涌起对丹巴的刻骨仇恨。她只是随口一问。却想不到问出了一个惊天的秘密,她强忍悲愤道:“你是如何策划地?”
丹巴摇了摇头,意思是自己痛得说不出话来。
没卢氏将一枚药丸塞入他的口中。丹巴惊喜异常,他认得这是断肠草的解药,囫囵吞下之后,腹中地疼痛果然减缓了一些,他稍一恢复。上前便抓住没卢氏地头发,一把将她拖到在地上,怒骂道:“贱人,你竟敢帮着外人害我!”
没卢氏一言不发,一双美眸喷出愤怒的火焰,似乎要将丹巴生吞活剥。
丹巴指着她道:“你这个蠢女人,如果不是我帮你。你怎有福气嫁给代代。代代是个废物,你们生下的儿子一样是个废物。不错,代代是我杀地,活佛也是我杀的,你又能怎样?你又能怎样?”他抬起脚疯狂向没卢氏的小腹踢去,没卢氏痛得身躯抽搐,却仍然一声不吭。
丹巴发泄完心中的怒火后,腹中又开始隐隐作痛,他微微一怔,此时方才听到没卢氏疯狂的笑了起来。
丹巴骇然道:“你……你笑什么?”
没卢氏用力摇了摇头道:“我是傻,傻到相信你这个败类地地步,可是我一旦认清了你的面目,我便不会再做傻事!”她扬起手中的药瓶道:“你以为,我还会傻到将解药给你?我还会去救一个杀害我的丈夫,杀害活佛,妄图害死我儿子的凶手吗?”
丹巴大骇,摸着自己的咽喉,此时腹中的疼痛再度袭来,比起刚才不知要强烈多少倍,他痛得跪倒在地上,哀嚎道:“妹子……救我……”
没卢氏冷冷将药瓶扔到地上,站起身道:“你吃下地是断肠草地解药,可是其中却参杂着鹤顶红和蝎蜂毒,就算神仙也救不了你!”
丹巴手指没卢氏再也说不出话来,他的身体在地上不断抽搐。
没卢氏看着他挣扎死在自己地面前,脸上竟然没有丝毫的同情和怜悯,所有的只是鄙夷和仇恨。
“他们来了!”一直留意观察外面动静的梅朵轻声道。
卓玛抽出长刀,妙婵手握匕首,她们三人并肩而立,凝雪宫外响起沉重而有节奏的脚步,这脚步声代表着危险,正在一点点向她们迫近,守在门外的武士终于觉察到杀手并没有完成使命。
卓玛看了看身边的梅朵和妙婵,她轻声说:“如果我们侥幸活下去,日后便是生死与共的姐妹!”
梅朵和妙婵同时笑了起来,三人之中妙婵最大,梅朵其次,卓玛最小。
妙婵道:“放心,我一定照顾好你们两个妹子!”
梅朵嫣然笑道:“我还要陪姐姐去大悲寺呢!”
卓玛道:“我也想去看看珠峰的美景!”
宫门被一脚踹开,一阵冷风吹入,凝雪宫内的烛火迅速摇曳,黯淡的光芒下,阴冷的杀机正在悄然无声的弥散开来。
为首将领冷冷看着卓玛。
卓玛无畏的和他对视着,一字一句道:“现在弃暗投明,我会既往不咎,否则,今晚但凡参与此事者,我会灭掉他的所有族人,一个不留!”阴冷而不容置疑的口气,让所有在场武士心头一寒,有几名武士险些要丢下雾气,可是看了看周围人,又顿时坚定了心中的念头。
梅朵低声道:“姐姐保护公主!”话音刚落,她整个人宛如一道黑色闪电般冲了出去,手中短刀追风逐电般向为首武士刺去,那武士早已做足准备,冷哼一声,向前跨出一步,挥刀迎向梅朵,他并没有将一个女流之辈看在眼里,让他意想不到的是,梅朵变招之快,实在是超乎想象,她手臂微屈,短刀让过对方武器,在那武士的左臂之上划过,刀锋过处,立时在他手臂上划出一道一尺多长的血口。
此时几十名武士同时涌入凝雪宫内,将她们三人包围在中心。梅朵手中短刀指向地面,一滴殷红色的鲜血缓缓滴落,三名少女表现出的勇敢和无畏,一时间竟然将一群武士震慑,他们围在那里,无人敢主动上前。
为首将领咬牙切齿道:“将她们拿下!”
妙婵发出一声格格轻笑,她的笑声未落,已经有三名武士先后摔倒在地上,原来妙婵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将毒雾散布了出去,她柔声道:“不想死的,赶快给我退出去!”
众武士充满畏惧的眼光望向妙婵,妙婵原本可以使用迷魂大法,将这些武士瓦解,可是刚一动这个念头,脑海中就浮现出龙渊的笑脸,芳心中一阵温暖,仿佛听到龙渊在耳边说道:“你答应过,今生今世只对我一人动用迷魂之术……”妙婵唇角浮现出诱人的微笑。门外又有武士涌入,卓玛暗叫不妙,虽然妙婵和梅朵的武功不凡,可是面对这么多数量的武士,只怕也终将寡不敌众,卓玛小声道:“你们不必管我!”
妙婵和梅朵同时摇了摇头。美眸之中流露出无比坚定的光芒。
卓玛心中充满感动,点了点头道:“好,就让我们杀出去!”
就在战火一触即发之时,外面忽然传来一阵骚乱,包围圈从中闪开一个缺口。却是没卢氏带着四名宫女走了过来,她发丝稍显凌乱,面孔极其苍白。可是一双美眸流露出的神情仍然镇定非常,怒视众武士道:“谁让你们进来的?”
为首那名将领微微一怔,低声道:“王后!”
没卢氏举起手中地黄金狮头令牌,这块令牌乃是从丹巴手中得来,她厉声道:“认不认得此物?”
那将领点了点头。
没卢氏道:“全都给我滚出去,马上离开王宫,不要继续玷污这里的土地!”
那将领怔了怔,目光在令牌之上流连了一会儿。方才大声道:“走!”
望着一群人撤离了凝雪宫,卓玛和没卢氏同时松了一口气,没卢氏来到卓玛面前,她虽然没有说话,可是卓玛从她的眼神中已经看出了她的心事,轻声道:“去荣阳宫!”多吉服下解药之后,不久就已经醒来,他眨了眨双眼,显然不知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一手抓住没卢氏一手抓住卓玛。林雷道:“母后。姐姐,我好渴,好饿!”
没卢氏一时间连话都说不出口,眼泪簌簌落下,抓住多吉不住点头。
卓玛也是美眸含泪,她面对多吉心情极其复杂,又是心疼又是内疚。轻声道:“姐姐去给你拿水!”
此时早有宫女端来酥油茶。卓玛接过,亲自喂多吉喝下。多吉大口大口喝下酥油茶,没卢氏看到多吉的样子,喜极而泣,掩面转向一边。
卓玛含泪道:“多吉,不急,你慢些,慢些!”
多吉到底是小孩子家,吃完喝完之后很快便恢复了体力,爬起来跟着宫女去玩耍了,没卢氏嘱咐宫女,此时千万不可以带着多吉出宫,经历这场惊心动魄地劫难之后,她心中早已将王位权力看淡,妙婵和梅朵知趣的退了出去。
没卢氏和卓玛彼此对望,目光中已经没有了昔日的仇恨,剩下地只有平和。
卓玛歉然道:“母后,我从未有过去加害多吉的意思!”
没卢氏点了点头,主动抓住卓玛的纤手,声音沙哑道:“我信你!”卓玛若是当真想害多吉,此时便不会救他,想起自己大哥丹巴的冷酷绝情,没卢氏感觉和卓玛之间又亲近了许多。
没卢氏充满悲伤道:“他承认了,是他害死了大汗,是他谋害了活佛!”
刚才卓玛已经见过丹巴的尸体,自然知道没卢氏所指的人就是丹巴,卓玛黯然点了点头。
没卢氏道:“我错了,我不该听信他的谎话,帮助他做了这么多的坏事!”
卓玛道:“母后,过去地事情就过去了,我日后绝不会再提,丹巴之事,我也不会继续追究禄东赞家族的责任,我们日后只要记得一件事,好好的帮助多吉,让他能够健康成长,成为高原上的英雄,成为这片土地上真正的王者!”
没卢氏含泪点头。
卓玛知道她心中仍然在惦记着过去的错事,轻声安慰她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母后也只是一时被恶人蒙蔽。”她将自己的丝帕递给没卢氏。
没卢氏擦去眼泪,信誓旦旦道:“卓玛,我向佛祖起誓,从今日起,我决不再过问任何的政事,包括我的家族,我会劝他们主动隐退。”没卢氏原本就是一个极其聪慧的女人,之前她之所以做出那么多地事情,全都是因为太害怕儿子失去汗位地缘故,事情发展到今日的境地,她在现实面前重新冷静了下来,自然知道该怎样去做。怎样才能将事态完全压制下去,怎样才能让家族的罪责减轻到最低。
卓玛轻轻摇晃了一下没卢氏地手臂,历经波折之后,两人终于能够坐在一起达成共识。
此时没卢氏的贴身宫女前来禀报道:“启禀王后,察尔城土司洛桑带着五六百人冲入了王宫!”
卓玛和没卢氏都是一怔。没卢氏惊声道:“他好大的胆子!”心中暗忖,难道是丹巴之死已经传了出去?
比起没卢氏,卓玛要冷静许多。她轻声道:“他们到了哪里?”
“已经冲入了宫门,正在和驻守宫门的武士交战。”
卓玛在瞬间下了决断,起身道:“王宫已经不能呆了,我们马上离开这里!”
没卢氏此时已经完全没有了主意,卓玛说什么,她便做什么。
一群人稍事整理之后,带着小王子多吉从王宫地角门逃出,刚刚离开。洛桑便带着几百人凶神恶煞地杀了进来,看到荣阳宫已经人去楼空,洛桑大感恼火,此时武士从宫内搜出丹巴的尸首,洛桑和丹巴素来感情甚笃,看到丹巴横死,当真是痛不欲生,哀嚎道:“烧了这里!今日无论如何都要将他们给我抓住!”
这几百人是丹巴和洛桑组织地一支敢死队,对他们也是极其忠心,听到洛巴这样说。马上有人用火把点燃了宫室。很快,整个吐蕃王宫便陷入一场熊熊大火之中。
龙渊第一时间发现了王宫地大火,惊声道:“坏事了,王宫失火!”
郭绪派出去打探消息的手下刚好赶来,向郭绪禀报道:“老爷,洛桑带领五六百人杀入了王宫,事情好像大大的不妙!”
龙渊大声道:“走!咱们去王宫看看!”
郭绪摇了摇头道:“现在王宫乱成一团。咱们去那里也没有什么帮助!”
有道是关心则乱。以龙渊如此冷静的性情,此时也沉不住气了。
石娃子上前道:“我看她们极有可能前往大帅府!”
龙渊看了石娃子一眼。不知他怎样得出这个结论。
石娃子道:“我观察过王宫的几个出口,他们想要逃走只可能从角门逃出,而帅府是最接近王宫的地方龙渊点了点头道:“就去帅府!”
郭绪组织了几十名武士和龙渊等人一起,向帅府而去,此时整个逻娑城都陷入一片动乱之中,哭喊嚎叫,喊杀阵阵,不少歹徒趁着动乱之机烧杀抢掠,昔日平静的逻娑在黑夜之中成为混乱和罪恶横行之地。
穿越混乱的街巷,龙渊一行人终于来到帅府门前,此时从王宫逃出地卓玛等人也刚好来到这里,在他们的身后,有一支三百人左右的队伍正在紧追不舍。
龙渊第一眼就从人群之中看到了妙婵,惊喜万分道:“妙婵!”
几乎在同时,妙婵、卓玛和梅朵都向龙渊望来,她们的脸上充满了欣喜之色,龙渊坚定而笃信的眼神,让她们忐忑的内心瞬间安定了下来。
龙渊大吼道:“耶律峰!石娃子!”
耶律峰不等龙渊唤出自己的名字,已经挥剑向前方冲去,石娃子率领二十名勇敢的武士如同猛虎下山般冲入洛桑的追兵阵营。
这二十名武士无一不是精心挑选的好手,他们勇敢而善战,二十多人面对三百人地敌军,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地畏惧,狭窄的街巷之中惨叫声此起彼伏。
郭绪率领自己的武士护卫卓玛、没卢氏、多吉等人退入帅府。
龙渊抽出波斯弯刀勇敢的加入战团,弯刀挥出,将一名吐蕃武士的长矛从中斩断,弯刀去势不歇,继续劈入那武士的前额,将他的头颅劈去半边。
两名吐蕃武士挥动长矛分别从左右两侧向龙渊地胸腹刺来。
梅朵一声娇叱,用短刀架住右侧长矛,一脚踹中对手地心口,将那名吐蕃武士踢得倒飞出去,落下之时正撞在一名同伴的矛尖之上,整个人宛如串糖葫芦一般被穿入长矛之中,显然无法活命了。
龙渊一手抓住左侧刺来地长矛,一手将弯刀戳入对手的小腹,目光和梅朵接触,不禁露出会心的微笑:“好俊的身手!”
梅朵反手将短刀刺入一名从身后攻来的武士心口,淡然笑道:“你也不赖!”
郭绪将卓玛几人护送到帅府内之后,又带着手下武士冲了出来,他们加入战团之后,局势变得对龙渊一方更为有利,对方虽然人数超出他们数倍,可是单对单的实力却远远逊色于他们。
耶律峰目光锁定在洛桑身上,身躯陡然腾跃而起,单足踏在一名吐蕃武士的头颅之上,强大的下蹬之力竟然将那名武士的颈部踩断,身躯借力继续腾空而起,双脚在两侧围墙之上来回蹬踏,竟然越过几十名吐蕃武士的阻挡,直取洛桑的头颅。
洛桑大骇,他根本没有想到耶律峰竟然能够横跨这么远的距离,仓促之中挥动手中的大刀向耶律峰砍去。
耶律峰身躯在空中一个三百六十度的旋转,躲过洛桑的劈砍,手中铁剑准确无误的刺入他的喉头,闪烁着寒光的剑尖从洛桑的颈后露出,鲜血汇成一条涓涓细流沿着剑锋留下。
梅朵和龙渊同时将一名武士斩杀于面前,郭绪大吼道:“洛桑已经死了,谁在执迷不悔,下场跟他一样!”
耶律峰手臂微震,剑锋旋转,将洛桑肥硕的头颅整个切了下来,抓住他的头发,高举而起,浓重的血腥味道随着夜风弥散开来,目睹头领被对方杀死,洛桑手下的那帮武士立时变得胆寒不已,已经有不少人开始向后撤退。
龙渊也没有继续追赶的意思,他下令所有人边战边退,撤入帅府之中。
仍然有几十名吐蕃武士舍命向他们身后追来,从帅府的高墙之上倏然射出一支羽箭,正中率领武士追在最前方的那名将领额头,羽箭强大的冲击力带着他的身体向后腾跃飞起,落在地上之时已经一命呜呼。
射箭的正是帅府的看门老人。
这一箭极大的震慑了乱军武士,他们再不敢向前追击,向后退入黑暗之中一哄而散。
众人合力将大门掩上,龙渊还刀入鞘,此时一轮明月从阴云之中露出,借着月光,龙渊找到妙婵的倩影,妙婵此时正靠在院内的一棵大树之上,苍白的俏脸带着微笑深情注视着龙渊。
龙渊埋着坚定的步伐向她走了过去,目光中充满了温暖充满了爱怜,看到他的目光,妙婵忽然明白,自己今生今世只怕再也离不开他了。
两人执手相看。虽然没有开口说一句话。可是从彼此的眼神之中已经感受到那份浓得花不开地真情。
卓玛在一旁看着他们,芳心中忽然感到一种寂寞,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如此地孤独,不知何时有人像龙渊一样关心自己?
石娃子布置完防守之后,来到龙渊面前。恭敬道:“三叔。他们全都退去了,不过城内仍然乱得很!”
龙渊点了点头道:“今晚大家就暂时守在这里,一切等到明日大军入城再说。”
梅朵看出妙婵身体虚弱,和妹子一起带着妙婵回房休息。
龙渊来到卓玛身前,微笑道:“公主果然吉人天相!”
卓玛的俏脸上也露出难得的笑容,轻声道:“我不会忘记你的恩情!”
龙渊淡然笑道:“我不仅仅是为了帮助你,更是为了帮助两族的百姓。相信你也不愿看着无辜地百姓陷入战火之中。”
卓玛轻轻点了点头,深蓝色地美眸凝视龙渊道:“你究竟是谁?”
“我是谁并不重要,你只要记住,我是你的朋友,现在是。林雷将来是,希望永远都是!”
卓玛心中一暖,她小声道:“我会记得你的这句话!”
龙渊道:“经历这次的风波,吐蕃元气大伤,公主当务之急乃是修整内政,千万不可掀起大规模的杀戮。对于那些臣子,虽然可以重用。但是决不可放权太多。否则只会出现一个有一个的丹巴。”
卓玛美眸之中流露出无限的欣赏,轻声道:“若是你愿意。可以留在逻娑帮助我!”
龙渊笑道:“你以为自己地民众会对一个突然出现的外族心服吗?大军入城之后,公主首先确立的事情应当是活佛的人选,这是尽快稳定民心唯一的方式。”
卓玛道:“想不到你对御国之道如此熟悉!”她心中隐约猜到了龙渊地身份,可是却又无法相信,一个雄踞一方的王者会甘于冒险来到吐蕃的腹地。
龙渊轻声道:“只是随便说说罢了!”他转身向远方走去,卓玛望着他高大的身影呆呆出神,直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夜色之中,方才轻轻舒了一口气。
黎明时分,吐蕃大军在拉占的率领下分别从东门和北门进入逻娑城。
郭绪第一时间将收到的消息告诉了龙渊,龙渊早已准备好了行装,点了点头道:“是时候离开了!”
郭绪道:“公子要走?”
龙渊微笑道:“剩下地已经是吐蕃人自己地事情,我们何苦留下来添乱!”
石娃子惊喜道:“三叔,我这就去让他们准备!”
龙渊却摇了摇头道:“石娃子,你率领他们仍然留在这里,我和妙婵耶律峰先走!”
石娃子辛辛苦苦追到这里,就是为了劝龙渊回去,现在听到他这样说,显然他还要跟随妙婵一起前往珠峰大悲寺,他用力摇了摇头道:“不!这次我一定要跟三叔一起走!”
龙渊板起面孔道:“石娃子,我的话你敢不听吗?”
石娃子屈膝跪在龙渊面前道:“三叔,我这次要是再把你丢了,我爹非得打断我地腿不可!”
龙渊不禁笑道:“我并非不让你跟过去!这样,我和他们先走,后日正午之前,我会在逻娑西南的拉索城等你,如何?”
石娃子仍然没有说话。
龙渊语重心长道:“只有拉占入城之后,卓玛他们的安危才能够得到保障,我留下你们一来是为了保护他们,而来因为你是拉占的义子,彼此交流起来也稳妥一些。”
郭绪从旁劝道:“石娃子,公子说得对!”
石娃子恭恭敬敬给龙渊叩了三个响头道:“三叔,你是大丈夫。说出的话一定要做到。后日正午之前你一定要在拉索等我!”
龙渊笑着点了点头,转身向郭绪道:“郭兄,我们离开的事情你不要声张,千万不要引起波澜。”
郭绪点头道:“公子放心,我不会说!”
此时大多数人仍然还在熟睡。龙渊悄悄叫醒了妙婵。和耶律峰一起,从帅府的后门悄然离去。
郭绪让手下一名熟悉逻娑情况地武士跟随,将他们送出逻娑城。
逻娑城内仍然是一片混乱,有几名试图冲上来掠劫地歹徒,全都被耶律峰击退,天色完全放亮之时,龙渊一行已经跟随逃难的百姓。走出了逻娑的西门。
龙渊坐在马背之上,回望身后的逻娑城,但见一轮红日正缓缓从逻娑城的城墙之上升起,为整座城郭镶上了一道瑰丽地金边,城内无数黑烟冒起。美丽地逻娑城一夜之间已经沦为了混乱之地,这一幕何其的熟悉,龙渊忽然想到康都沦陷之日,心中不禁热血沸腾,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权力的纷争,如果不能成为其中的胜利者,就只能在忧伤之中流离失所。他望向身边。吐蕃难民的脸上写满了风霜和忧虑,他们正舍弃了自己的家园。试图逃离新地一轮杀戮,可是天下间哪里才会有真正的净土呢?龙渊抿起嘴唇,心中默默的告诉自己,也许永远都没有!
郭绪的那名手下将龙渊一行送出城外之后,便向他们告辞,转身返回城内复命。
妙婵显得十分虚弱,在马上显得摇摇欲坠,龙渊展开臂膀将她抱了过来,让她坐在自己的前方,妙婵偎依在龙渊宽阔而温暖地怀抱中,芳心中感到前所未有的温暖和踏实,轻声道:“你终于还是陪我去了!”
龙渊轻轻吻了吻她微凉的额角,小声道:“我答应你的事情永远不会改变,等到了大悲寺,找到摩挲利,一切都会好起来!”
妙婵无力的点了点头,极度的疲倦让她几乎睁不开双眼,靠在龙渊的怀中竟然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拉占地大军井然有序地进入城内,当他收到消息,卓玛和多吉都在自己的府邸,第一时间便前往参见。
卓玛在帅府之中接见了拉占众将,她地目光冷静而孤傲,从中找不到任何的惊慌。
拉占率领众将向卓玛跪拜道:“臣拉占参见公主!”
卓玛淡然道:“起来吧!”
拉占和众将这才站起身来,恭敬道:“公主,王宫被大火焚毁,我会马上派人进行修建,逻娑的各个大门、街道已经在我们大军的控制之中,形势已经初步稳定了。”
卓玛环视众将道:“你们先退下,我有话单独对元帅说!”
那帮将领遵照命令退了出去,大厅内只剩下卓玛和拉占两人。
拉占再度跪倒在卓玛面前,充满悲伤道:“拉占护主不力,让大汗被奸人所害,请公主治罪!”
卓玛虽然早就已经知道父汗被害之事,可是亲耳从拉占口中证实,仍然感到一种说不出的悲伤,深蓝色的美眸之中涌起晶莹的泪光,怆然道:“此事怨不得你,真凶我已经查出,乃是丹巴派人所为!”
拉占咬牙切齿道:“这次一定要将禄东赞家族全部灭族,方解心头之恨!”
卓玛道:“拉占,你还嫌吐蕃不够乱吗?”
拉占跪伏在地上不知如何作答。
卓玛叹了口气道:“你起来吧,这件事我打算到此为止,父汗的死因密不外宣,丹巴已经授首,我不想继续追究禄东赞家族的罪孽,让他们淡出政坛便是!”
拉占万万没有想到公主竟然会这样轻易放过杀父的仇人,他大声道:“若是如此,大汗在天之灵怎能瞑目?”
卓玛道:“我相信父汗更想看到的是一个和平的吐蕃,一个安定的吐蕃,而不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拉占面露惭色,公主的胸怀实在远胜于自己,他恭敬道:“大汗临终之前留下遗言,让公主暂摄汗位,日后等到多吉长大,再做安排!”
卓玛道:“吐蕃列代大汗之中,从未有女子登上汗位者,我若是开了这个先例,只怕于律不合,这两日我仔细考虑过,汗位仍然由多吉来继承,在他成年以前,我辅佐他处理政务,直到他可以独当一面,大帅以为如何?”
拉占高声道:“公主英明!”
卓玛又道:“活佛圆寂,转世灵童已经有了人选,不过那都是在丹巴的主持下选择的,这件事务必要慎重,灵童之事务必要重新开始。”
拉占点了点头道:“这件事最好找几位高僧联合主持,前来逻娑的途中,臣心中已经为此做出了计划!”
卓玛道:“说来听听!”
“臣打算马上派人前往大悲寺、普昭寺、多泽寺恭请他们的长老前来主持!”
“好,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做!”卓玛垂下黑长蜷曲的睫毛,不知为何脑海中忽然浮现出龙渊的笑颜,芳心中感到一阵说不出的迷惘,他究竟到了何处?为何向自己连一句道别的话都没有说?
拉占在帅府的院落之中遇到了石娃子,石娃子这次是来向拉占告辞的,他已经完成了龙渊交给自己的任务,马上就要前往拉索小城和龙渊会合。
听到石娃子要走,拉占多少显得有些失望,低声道:“我还以为你会在逻娑多陪我一阵子!”
石娃子笑道:“干爹勿怪,我的确有要事在身,再说了,单单是这逻娑城就够你好好忙上一阵子,我就算留下,您老也没工夫理会我!”
拉占笑着点了点头道:“男儿志在四方,我也不留你,你自己小心就是!”
石娃子大声道:“干爹放心,我到哪儿都不回给您老丢脸!”
拉占感叹道:“这次分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
“等我忙完手头的事情,一定过来陪干爹好好玩上一阵子,顺便看看逻娑的风光,到时候,干爹可不要心疼酒钱啊!”
拉占哈哈大笑:“怕你不来才是!”
此时他的三个宝贝女儿也围了上来,拉占看到女儿们毫发未损,心中也是欣慰之极,轮番握了握女儿们的手掌,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一番嘘寒问暖过后,梅朵悄然将父亲拉到一边,小声道:“爹爹,我打算跟石娃子一起过去!”
拉占微微一怔:“你去做什么?”
梅朵小声将妙婵的事情向父亲说了,拉占知悉其中的详情之后,也没有表现出太多的异议,低声道:“既然是去大悲寺,你刚好将圣僧请回逻娑,协同解决活佛之事。”
梅朵笑盈盈点头答应。
龙渊果然遵守诺言,在拉索小城等待石娃子一行的到来。石娃子他们匆匆赶路,在约定时间之前便来到了拉索,拉索名为小城,实际上面积如同一个小镇,他们并没有花费太多的功夫就找到了龙渊。
见到龙渊的时候,他正在和耶律峰一起吃着糌粑喝着奶茶。午后地阳光照在龙渊英俊的面庞之上。整个人显得懒洋洋的,可是一旦当你接触到他的眼神,才会发现他的目光依然清醒而警觉,慵懒只是他表现出的假象。
龙渊看到了石娃子,露出一个会心地笑容,然后目光又落在梅朵地身上,他多少显得有些惊奇。睁大了双目,摇了摇头,然后灿烂的笑了起来,露出一口整齐而洁白的牙齿。
梅朵也被他阳光灿烂的笑容感染了,唇角露出一丝羞赧的浅笑。
龙渊做出一个免礼的手势,示意石娃子和那群武士不要在这里行礼,以免惊动了周围的路人。向梅朵道:“这里地奶茶和糌粑不错,要不要尝尝?”
梅朵点了点头,真的在龙渊的对面做了下来,要了一碗奶茶。测试文字水印6。从铜盘中拿起一个糌粑,轻轻咬了一口,赞道:“果然不错!”
龙渊向石娃子道:“带兄弟们填饱肚子,休息一会儿,咱们马上出发!”
石娃子应了一声带领手下武士去周围吃饭。
梅朵向周围看了看,并没有看到妙婵的身影,轻声道:“妙婵姐姐呢?”
龙渊指了指对侧的客栈:“刚刚吃过睡下了。她身体虚弱。长途跋涉对她而言是一种折磨。”
梅朵轻声叹了一口气。
龙渊道:“我刚刚在城内买了辆牛车,这样就能够让妙婵睡得安稳一些。”
梅朵小声道:“你好关心她……”话刚一出口顿时觉得有些不妥。俏脸微微有些发热。
好在龙渊并没有察觉到她的异样,感叹道:“她对我更好!”想起妙婵未知的命运,心中不禁感到一阵难过。
梅朵觉察到龙渊地感伤,轻声道:“这次我过来,就是为了帮助妙婵姐姐,我和圣僧摩挲利曾经有过一面之缘,也许能够说动他帮助妙婵姐姐。”听到梅朵这样说,龙渊的眼前出现了一道曙光,他端起奶茶道:“多谢梅朵姑娘相助,若是这次妙婵能够无恙,我今生今世都会记得你的恩情。”
梅朵笑道:“你无需那么客气,这次若不是你,吐蕃定然会陷入一片混乱之中,你为我们做了这么多的事,我作件小事报答你也是应该。”她停顿了一下又道:“其实我爹爹很想当面向你致谢,只可惜你先行离开,和他无缘相见。”
龙渊淡然笑道:“我心中牵挂着妙婵地事情,所以便匆匆离开了逻娑,日后如有机会,一定登门拜会大帅。”他心中却不是这样想,如果梅朵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只怕就不会这样说了。
在拉索经过短暂的休整之后,龙渊一行重新踏上前往珠峰的路途,妙婵因为身体虚弱,对高原的气候极不适应,多数时间都处在昏昏欲睡之中,石娃子率领武士护卫在牛车前后,龙渊和梅朵行进在队伍的最前方,梅朵对这条路途极为熟悉,扬鞭指向前方道:“今晚咱们就能够抵达羊卓雍错!”
龙渊曾经不止一次听说过羊卓雍错的盛名,目光中充满期待道:“我听闻羊卓雍湖乃是天下间最高地湖泊,有天上圣湖之称?”
梅朵点了点头道:“不错,在吐蕃语之中羊卓雍湖是碧玉湖地意思,也是我们吐蕃的三大圣湖之一,湖水宛如羊脂般清澈甘甜,饮用圣湖之水可以纯化世人地心灵。”
龙渊笑道:“听你说得绝美如斯,我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梅朵道:“翻过了前方的山坡就是!”
一行人沿着绿草茵茵的山岭逶迤而行,在日暮时分顺利抵达了羊卓雍湖,夕阳西下。天边的云霞被染成了瑰丽多彩的颜色,在五彩缤纷地彩霞之下,一块巨大而纯净的蓝色美玉静静躺在青青高原的怀抱之中。
包括龙渊在内的所有人都被眼前静谧的神圣之美惊呆了,清亮的湖风迎面送来,吹去他们身上地风尘,吹去他们脑海中地杂念。在这高远的天空下。在这幽静至极的山水之中,每个人都忘却了烦恼,忘却了忧虑。
晚霞映入湖心,羊卓雍湖从近到远呈现出变幻莫测的颜色,远方是一座座纯然一色的雪峰,宛如忠诚的武士一般守护着这美轮美奂的湖泊。
龙渊从内心深处发出一声赞叹,他翻身下马率先向湖边奔去。
双手捧起清澈纯净地湖水。宛如捧着一块泛着神光的宝石,含入一口湖水,沁人肺腑的清凉顺着喉头缓缓的滑下,涤荡着他的肺腑,如此甘甜如此醇美,原来自然也可以让人如此的感动!夜幕降临,龙渊一行在羊卓雍湖旁扎好营帐。妙婵来到这里精神似乎也因为美景的缘故恢复了许多,和梅朵携手在湖边漫步。
龙渊和石娃子一群人围在篝火旁吃着烤羊,喝着青稞酒,离开逻娑之后。今晚真是少有地放松。
耶律峰展开一张羊皮地图,查看着通往珠峰的路线。
龙渊笑道:“耶律峰,不要整天板着一张面孔,难道你不会笑吗?”
耶律峰道:“主人想看我笑,我便笑给你看!”他咧开嘴笑了起来,周围人很少有人见到耶律峰笑过,一个个被他雷的目瞪口呆。过了一会儿。龙渊率先大笑起来,所有人都跟着一阵大笑。石娃子更是笑得在草地上打滚儿。
耶律峰反倒臊得老脸通红。
龙渊递给他一碗青稞酒,耶律峰一口饮尽,恭敬道:“主人,顺利的话咱们七日之内就可以抵达珠峰。”
龙渊叹了口气道:“地势越来越高,我只担心妙婵地身体撑不下去。”
石娃子道:“三叔,希望她能够知道你的这份苦心才好!”在他心中始终对妙婵有着抵触情绪,如果不是妙婵,也不回平添出那么多的麻烦。
龙渊微笑道:“石娃子,人在很多时候,做事并不是为了寻求回报!”
石娃子并不明白龙渊这句话的真正含义,低声咀嚼道:“不求回报,那又是为了什么?”
龙渊站起身向远方漫步的两位少女走去。
梅朵觉察到身后的脚步声,轻声笑道:“你的情郎来了!”
妙婵地俏脸之上流露出几分羞涩,轻声道:“小妮子油嘴滑舌,讨打不是?”
梅朵吐了吐娇嫩地舌尖,附在妙婵耳边小声道:“不耽误你们了,我先回营长去了!”她转过身,向龙渊挤了挤眼睛,留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宛如一只欢快地羚羊般向远方跑去。
龙渊看着梅朵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除下外氅,给妙婵披在肩头,轻声道:“湖边风冷,小心着凉!”
妙婵心中一暖,抓住龙渊的大手道:“有你在,我感觉温暖的很!”
龙渊握住妙婵的柔荑,轻声道:“再过几日,咱们就能够抵达珠峰,相信圣僧一定能够治好你的寒毒。”
妙婵拉着龙渊的大手让他陪着自己在湖畔草地上坐下,螓首靠在龙渊的肩头,小声道:“无论结果怎样,我都心满意足了。”
龙渊听出她这句话好像有另外的一层含义,以为她对治好寒毒失去了信心,用力拥住她的娇躯道:“你放心,你一定会好。”
妙婵点了点头,俏脸贴在龙渊坚实的胸膛上,两行泪水无声流下,她小声道:“我让你带我前往钟隶的兵武库,真正的目的是为了寻找玄天宝典。”
龙渊微笑道:“你曾经对我说过,你是安寻樱的后人,那玄天宝典本来就是属于你的东西。”
妙婵喘了口气道:“有件事我并没有告诉你,她之所以将玄天宝典殉葬,真正的目的就是为了将这件东西永远的留在地下,而我却违背了师门的诺言……”
龙渊爱怜的抚摸了一下她的长发,轻声道:“事情已经过去,你又何必自责?更何况你已经将盾牌和玄天宝典放了回去。”他想起和妙婵死里逃生的时候,在妙婵昏迷之时,他无意中看到了妙婵藏起的盾牌拓片。
妙婵哇地一声大哭了一起,她抽抽噎噎道:“可是我……我骗了你,我背着你偷偷将盾牌上面的文字拓下,又将玄天宝典的内容全部背了下来,我……我……还是将它们偷偷带了出来……”
龙渊轻声道:“那又如何?你既然已经知道错了,日后只要不用它们去做坏事,又有什么事情不可以原谅自己?”他心中也是一阵温暖,妙婵终于将过去隐瞒自己的事情毫无保留的吐露出来。
妙婵紧紧抱住龙渊的身躯道:“我只怕再也没有弥补的机会,若是能够重新选择,我宁愿不要什么玄天宝典,只要在你身边做照顾你的小女人就已经足够……”
龙渊捧起妙婵流满泪水的俏脸,轻轻抵住她的额头,一字一句道:“在我心中你早已是我的小女人,在我眼中你永远是那么可爱……”
羊卓雍错的清晨宛如处子般清新美好,一早起来的妙婵独自站在湖畔,凝望着湖水中的剪影黯然神伤,和龙渊相处越久,她就越感到难以承担他的那份深情,泪水沿着她无暇的俏脸缓缓滑下,晨风吹动,轻轻滴落在平静无波的湖面,两圈涟漪在湖面之上无声扩散开来,正如她此刻心中蔓延的忧伤。
梅朵就站在妙婵身后不远处,她从妙婵孑孓的身影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可是却不敢惊动她,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妙婵转过身来,拭去腮边的泪痕,露出温婉的笑容:“你来了!”
梅朵点了点头,向妙婵走去:“姐姐起得好早!”
妙婵幽然叹了一口气道:“这几日,我总是害怕睡过去后,便永远不会醒来。”
梅朵能够体谅到她心中的感受,轻声道:“姐姐不必过于担心,圣僧慈悲为怀,悲悯世人,一定会出手相救。”
妙婵道:“也许人只有到临死之时,方才能够看清这世上最重要的是什么?”她握住梅朵的纤手道:“妹子,将来若是你遇到了自己喜欢,而他又喜欢你的那个,一定要好好待他,千万不要错过机会,抱憾终生。”
梅朵俏脸一红,小声道:“姐姐胡说些什么!”
妙婵轻声道:“现在我方才知道,能够做一个真真正正的小女人,一生一世守在心爱的男人身边该是何等的幸福。”
梅朵轻轻晃了晃妙婵的手臂:“等到姐姐清除了寒毒,一切恢复如常之后,便可以守在他的身边,一生一世做他的小女人了!”
妙婵露出一丝笑容,可是梅朵却清晰的看到藏在她笑容后无尽地忧伤……
从逻娑前往珠峰,一路之上风光虽美。可是龙渊却无心游览,经过日喀则以后,妙婵的伤情变得越发严重,整个人终日陷入昏迷状态之中,龙渊表面上虽然依旧谈笑风生,可是心情却是极其沉重。每个人都从龙渊深沉的眼神之中感悟到了这一点。
“继续前进!”龙渊大声道。
此时已经临近午夜。所有武士都已经疲惫不堪,石娃子和耶律峰对望了一眼,两人都知道应当是歇息的时候,可是没有人敢向龙渊提出。
梅朵咬了咬樱唇,策马向龙渊走去,拦住龙渊的去路道:“我们已经进入珠峰区域,从离开日喀则之后。大家都在不眠不休的赶路,有七名兄弟已经有了严重地高原反应,必须要休息调整一下。”
龙渊转身看了看后方地队伍,唇角抿起,以不容反驳的语气道:“继续赶路!”
梅朵一把抓住他的马缰,怒道:“你有没有搞错?前方就是雪线,在这里必须休整。测试文字水印8。让大家拖着疲惫之躯冒险登山,等于让他们去送死!”
龙渊冷冰冰道:“我没让你来,你若是想走,大可以返回逻娑!”
梅朵被龙渊不近人情的态度气得柳眉倒竖。她怒道:“我之所以过来是为了妙婵姐姐,若是因为你,我才不会来呢!你想走,你自己走吧!”
石娃子慌忙过来打圆场道:“三叔,大姐也是为了……为了大家好……我看……”他因为高原反应,也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龙渊看着石娃子发紫的嘴唇,心中忽然感到一阵歉疚。他点了点头道:“石娃子。我看咱们兵分两路,你和一部分体力透支的兄弟留下来宿营。我和耶律峰继续带着妙婵前进,咱们在大悲寺会合怎样?”
石娃子想要反对,却听龙渊道:“就这么定了!”
随行的武士之中有七人发生了极其严重地高原反应,龙渊让他们和石娃子在原地歇息,又留下四名健壮的武士负责保护他们,以防有野兽袭击。他自己和耶律峰带领剩下的武士,驱赶着牛车继续向雪山上行进。
梅朵冷眼看着龙渊他们的举动,仿佛一切事情都跟她无关。
可是当龙渊带着队伍继续前进的时候,她又追赶了上去,尾随在队伍的最后。
前行一个时辰之后,已经来到雪线之上,道路变得险峻而湿滑,坐骑和牛车已经无法继续前行,龙渊从马上翻身跃下,大声道:“兄弟们在这儿步行上山,撑不住的弟兄可以原地等候,等到后面地队伍过来再一起上去。”
所有武士同声道:“主公放心,我们撑得住!”
龙渊重重点了点头,胸中一阵激荡,他来到牛车内抱起扔在昏迷的妙婵,耶律峰和另外一名武士准备好了担架,龙渊将妙婵小心的放在担架之上,轻轻抚摸了一下她苍白的俏脸,内心忽然感到一阵难言地酸楚,假如妙婵这次当真不再醒来,他无法想象自己能否承受这样深重的打击。
龙渊拍了拍准备抬起担架武士的肩头,轻声道:“我来!”
那武士摇了摇头道:“主公!我还走得动!”
耶律峰笑道:“主人,你要肩挑天下,这些轻巧的活儿还是交给我们来做吧!”
龙渊露出感动的笑容,转过身,正遇到梅朵冰冷幽怨的眼神,他此时方才想起自己刚才对待梅朵的态度,不禁歉然道:“刚才真是对不住!”梅朵没有说话,俏脸转向一边,不知为何,她芳心中竟然一阵酸楚,连眼圈儿都红了。
龙渊道:“我因为牵挂着妙婵地事情,所以性子燥了一些,急了一些。你宰相肚里能撑船,千万别跟我这个小人物一般见识!”
梅朵听到这里忍不住嗤!地一声笑了起来,轻声啐道:“你才肚子里撑船哩!”她虽然会说汉话,可是对这句话地含义并不是全懂。
龙渊笑道:“你笑了便代表原谅我了,等妙婵的病好了以后,我好好向你道歉。你想怎么都行。就算对我拳打脚踢我也认了!”
梅朵皱了皱鼻翼,小女儿家地忸怩神态可爱至极。
两人并肩走在雪岭之上,龙渊低声道:“从这儿到大悲寺还有多远的路途?”
梅朵轻声道:“如果中途没有风雪,我们应当在明日天黑之前抵达大悲寺。”脚下一滑险些跌倒,幸亏龙渊及时出手握住她的手臂,梅朵失去平衡扑入龙渊地怀抱之中,她还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感受到男子的气息。一颗芳心怦怦直跳,俏脸热得几乎就要燃烧起来,幸好龙渊并没有留意到她的变化。
山势开始变得越发险峻起来,后半夜的时候开始刮起了大风,从雪峰之上吹下的冰屑和雪粒随风席卷而下,迎面扑打在他们地脸上,火辣辣好不疼痛。风雪在夜空中织起一张漫无边际地迷网,他们的视野开始变得模糊一片。每走一步都变得异常艰难,脚下的积雪也已经齐膝深。
梅朵让所有人彼此用绳索相连,以免在风雪中走散。
冷风从他们皮袍的领口袖口无情的钻入其中。仅存的那点余温转瞬之间就已经被吹得干干净净,肌肤感到刀割一般疼痛。
武士们轮番更换,抬着已经昏迷的妙婵继续向上方前进,随着高度地攀升,他们彼此更换的频率也越来越勤,证明体力正在飞速的下降着。
龙渊每隔一段时间就要过去试探一下妙婵的鼻息,她的气息虽然微弱。可是仍然稳定。
在风雪中艰难行进了两个时辰之后。远方的天际终于开始放亮,一望无垠的雪岭被笼罩上一层温暖地橘色。可是那只是视野上的温暖,风非但没有停歇,反而变得越来越大,梅朵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来到龙渊的身边,用力指向东南方地地方,她的体力也处于极度透支的状态,连说话的力气几乎都没有了,事实上就是她现在能够说出话来,龙渊也未必能够听清,耳边全都是呼啸的风声,宛如怪兽在旷野中不断嘶吼咆哮。
龙渊从梅朵的手势中明白,她示意,东南方不远的地方可以找到一个避风处稍作歇息。龙渊用力点了点头,在这样地情况下,显然无法继续行进,必须等风雪过后再说。
龙渊鼓起精神大吼道:“兄弟们,再有几步就能到避风地地方了,咱们……好好歇歇……”他的话被大风吹得断断续续,手下武士多数没有听懂,可是从他手指地方向也明白了其中的含义,一个个竭力在风雪中行进着。
前方的雪层开始便薄,风似乎也小了一些,太阳已经升入了空中,照耀着雪峰,照耀着行走在雪峰上的他们,一道道七彩的霞光在前方雪峰之上闪现,众人举目望去,却见那发光的地方原来是一片冰柱群,阳光投射到冰柱群之上,冰柱的棱角折射阳光,产生了如此瑰丽多姿的景象。
想到就要可以休息,武士们一个个仿佛又充满了力量,一名武士似乎想要鼓舞自己的士气,发出一声大吼,他这边一带头,其余几名武士也跟着大叫起来,试图通过这种方式驱走体内的疲惫。
梅朵却是俏脸变色,惊声道:“千万不可……”她自小生活在高原雪岭,深知在空寂的雪山之中千万不可以大声喊叫,稍有不慎就会引起严重的雪崩。
众人不解的望向梅朵,梅朵静静站在那里,她紧紧咬住下唇,美眸忽然瞪得滚圆,耳边隐隐听到轰隆隆的声响。龙渊从她突然改变的神情顿时意识到了危险的来临,他抬头望去,却见雪峰之上,一道奔腾咆哮的银色长龙正在向下狂奔而来,雪崩!手下武士的忘情呐喊竟然引起了雪崩。
“快逃!”梅朵连声音都变了。
一根粗大的冰棱柱被雪流冲断,宛如离弦的利箭一般射向他们,将在前方抬着担架的那名武士从胸口洞穿,武士惨叫一声,双手一松,身体被冰柱带着向山下飞去,因为所有人都是用绳索连在一起,两名和他最近的武士也被他带入空中,耶律峰声嘶力竭道:“斩断绳索!”,武士们几乎同时反应了过来,用佩刀斩断连在一起的绳索,惊慌之中无人顾及到担架上的妙婵,失去控制的担架沿着雪坡向下滑去。
龙渊大吼一声:“妙婵!”他纵身向担架扑去,单手抓住担架,被担架向下强劲的冲力拉扯的在雪地上高速滑行。
纵然面对十倍百倍于自己的敌人而毫不动容的武士,在这场突如其来的天灾面前,一个个胆颤心惊,他们漫无目的的向四周逃去。
即使在这种时候,耶律峰仍然没有忘记自己的责任,他拼命向龙渊追去,因为他看出,担架滑向的方向正是悬崖,他要在龙渊冲下悬崖之前,将他抱住。
和耶律峰一样冲向龙渊的还有梅朵,因为她距离龙渊较近,起步还在耶律峰之前。
滚滚雪流距离他们已经不到二十丈!
时间和生命第一次如此接近,人在生死关头果然会有片刻的清醒,昏迷了多日的妙婵竟然在这一刻清醒,她睁开双目,瞬间就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放开我!”她竭尽全力的尖叫着。
“不!”龙渊的声音充满了悲怆和倔强,假如妙婵始终无法违逆命运的安排而死去,他绝不可以接受她以眼前的方式离去。
龙渊的手掌在冰层之上摩擦的鲜血淋漓,他试图停下担架下滑的趋势,然而一切似乎都是徒劳。
雪流掀起的气浪将武士们和耶律峰抛向空中,担架冲出悬崖的那一刻,龙渊一把抓住了妙婵的手臂,与此同时在身后冲来的梅朵也紧紧抱住了他的右腿,梅朵的动作并没有止住他们下坠的趋势,反而她也被带的向悬崖下冲去。
龙渊并不缺乏死里逃生的经验,当初他和妙婵在兵武库的地下墓穴之中便经历了近乎同样惊心动魄的情景,那时他可以化险为夷,现在一样可以!龙渊的超人之处便在于他越是在危险的情况下,越能够保持清醒的头脑,在他追逐妙婵的同时,早已判断出前方的形势,抓紧妙婵手臂的刹那,龙渊抽出腰间的弯刀,全力刺入身下的冰层之中。
然而让他想不到的是,冰层迅速从中开裂,他下冲的势头虽然有所减缓,但是仍然不足以让他的身体停下,梅朵在后方抱住他的右腿,与此同时一股强大的气浪从后方冲来,他们的身体被这股气浪掀入半空之中,然后在漫天弥漫的雪狼之中宛如落叶般翻腾飞舞。
龙渊手中的波斯弯刀也不知扔向何处,虚空之中,他一手抱住妙婵。一手拥住梅朵,三人宛如惊涛骇浪中的一叶孤舟,命运已经完全掌握在上天地手中。
龙渊从心底爆发出一声大吼:“我不会死!”他历经无数凶险总能化险为夷,这一次他相信仍然能够渡过难关,他不会轻易死去!他们的身体坠落入厚厚的雪层之中。
松软的积雪起到了极大的缓冲作用,避免他们三人坠落时受到撞击。妙婵又已经昏厥了过去。龙渊和梅朵在整个雪崩的过程中始终保持着清醒,他们确信自己安然无恙地落地之后,彼此相望地目光中都流露出欣喜无比的神情,飞散的雪花很快将他们的身体覆盖起来。
他们拨开蒙在身上的积雪,发现彼此仍然手牵手紧紧相连,梅朵羞涩的咬了咬樱唇。
龙渊惊魂未定的舒了一口气,两人同时望了望上方地高崖。内心中想着同样一件事,从这么高的山崖上摔下来居然都没有事,看来他们果然命大。
龙渊探了探妙婵的鼻息,确信她没事,这才彻底放下心来,梅朵放开了龙渊的手掌,拨开积雪站起身来。测试文字水印8。轻声道:“我去看看,其他人是不是躲过了雪崩!”她刚刚向前走了一步,脚下却忽然一空,身体倏然向下方沉去。
龙渊反应神速。他第一时间冲了过去,一把抓住梅朵的手腕,试图将她拉住,可是那掩在雪下的洞口竟然极大,龙渊落地的地方也是一空,他大叫一声,和梅朵一起坠入这黑暗地冰窟。
两人先是落在积雪之上。然后身体顺着雪坡向下滑行。过了好半天方才先后坠落在一块巨大的冰面之上。
仰望上方洞口只剩下碗口般大小,阳光从洞口中投射下来经过雪层冰面的折射。洞底好在仍有微光。
龙渊的表情充满了恐惧,他并非因为自己地处境而害怕,而是因为妙婵还在外面,一个处在昏迷中的少女,能够在冰天雪地之中支持多少时候,他不敢想,可却又不能不去想。
梅朵默默从冰面上爬起,虽然龙渊连一句关切的话都没有说,可是梅朵却没有任何怪罪他的意思,刚才正是龙渊不顾一切的来救自己,正是因为如此,他方才和自己一起陷入了这幽深的冰洞之中,从龙渊的表情上,她已经猜到龙渊内心地惶恐与不安,而这一切正是自己造成地。
龙渊沿着冰洞行走,寻找着可以攀爬的地方,在他选定了位置之后,手足并用向上攀爬,可是冰壁陡峭溜滑,刚刚爬升了一丈地距离便失手坠落下来,一次……两次……三次……龙渊仍然顽强的尝试着,他的面孔已经冻得铁青,嘴唇也变得乌黑发紫,四肢也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僵硬。
这一次,龙渊是四仰八叉的摔了下来,许久没有从冰面上爬起,他听到梅朵的哭声,梅朵不顾一切的扑了上来,紧紧拥抱着他的身体,用自己的娇躯试图温暖着龙渊已经冰冷的身躯,含泪道:“是我害了你……”
龙渊生硬的笑着,他甚至连摇头这个简单的动作都已经做不出来,梅朵抱着他,将他拖到角落之中,用力搓着他的手掌,搓着他的面颊。
龙渊终于缓过一口气来,他黯然望着碗口大的天空,低声道:“难道我爬不上去了?”
梅朵望着光滑的冰壁,单凭徒手攀爬,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龙渊的唇角泛起苦涩的微笑,命运竟然如此捉弄于他,刚刚让他幸运的逃脱了一场雪崩之劫,转眼之间又将他们送入这深深的冰洞之中,而且更无情的是妙婵还在外面。
外面忽然响起野兽的嚎叫声,龙渊的神经顿时绷紧,他嘶声吼叫道:“妙婵!”
冰洞之中只有他的声音在回荡,梅朵抱住他的身躯,含泪劝道:“你一定要保留体力,等到其他人来就我们!”
龙渊的虎目之中闪烁着泪光:“会有人救我们?”
梅朵用力点了点头:“我分明听到你说。你不会死,我信你!”
龙渊内心中涌起一股莫名地激动,他不可以丧失斗志,无论任何时候,他绝不可以丧失斗志,丧失斗志就意味着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他不可以死。因为他的身上承载了太多人的希望。
洞口的阳光渐渐黯淡,冰洞内的气温迅速下降着,龙渊和梅朵宛如恋人般紧紧相拥在一起,他们为地只是彼此取暖,相互支撑。
梅朵美眸中地光芒也随着阳光而开始黯淡下去,她苍白的俏脸靠在龙渊的颈前,无力道:“若是我死了。你会不会永远……记得我?”
龙渊摇了摇头道:“你……不会死……”他感到梅朵的肌肤冰冷异常,不由得又用力搂紧了她的娇躯。
梅朵喘了口气道:“你一定不会记得我……”
龙渊道:“所以你更要活下去,让我好看清你,记得你,甚至喜欢上你!”他看出梅朵正在丧失活下去的勇气,正在开始放弃她美丽的生命。
梅朵听到龙渊地话,美眸忽然出现了一丝亮色:“你会……喜欢我……”
龙渊点了点头:“难道你没有发现自己的可爱?从我第一眼见到你。就对你生出好感!”龙渊原本意在鼓起梅朵的勇气,可说着说着,甚至连自己都觉得他对梅朵的确有着非同一般的好感。
梅朵的俏脸流露出一丝羞涩,一路之上目睹龙渊对妙婵的深情。不知不觉她对龙渊从注意到产生好感,进而悄然产生了爱慕之心,然而这一切她都不得不藏在心里,无法当面向龙渊表达,现在天意弄人,他们落入冰洞之中,梅朵地意志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她就要放弃自己生命的时候。方才大胆向龙渊说出了这番话,龙渊的表白让她地内心不禁产生了对爱的憧憬。进而生出对生命的渴望,原本就要放弃的内心顿时变得坚强起来。
龙渊握住梅朵的纤手,轻声道:“记得我的话,我不会死,你也一样,上天绝不会对我如此残忍,他曾经剥夺走我的一切,不可以再夺走我地女人,我地朋友,他敢那么做的话,我绝不会放过他!”
梅朵轻轻点了点头:“我信你!”
这是一个漫长地夜晚,他们相互支撑,相互鼓励,虽然体力和精力都已经达到了极限,可是却始终不敢睡去,生恐就此睡去,永远不会醒来,陪伴他们的只有天空中微弱清冷的星光。
“其实我……的真名……叫龙渊……”龙渊仍然在不停的说话,他说起过康都,说起过回龙沟,说起了自己的名字,在他无力继续诉说的时候,发现梅朵已经在他的怀中毫无动静了。
“梅……”龙渊想要说话,却说不出口,想要流泪却无泪可流,一种英雄末路的感觉涌上心头,他的血液即将凝固,在他的思想也就要冰结凝固的时候,他用力说出了两个字:“大……康……”
“三叔!你在下面吗?”石娃子的声音从洞口传了出来,龙渊宛如梦醒般睁大了双眼,他用力挥舞了一下手臂。
“主人!”那是耶律峰嘶哑的声音。
龙渊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他呆呆看着那碗口大的天空,他坚信上天不会如此残忍,绝不会让生的机会从自己的身边再次溜走。石娃子和耶律峰并没有就此放弃,他们放下了绳索,沿着绳索向下滑入冰洞之中,当他们看到冰洞之中,相偎相依的两个冰人儿,热泪顿时涌出了双目。
“主人!”
“三叔……”
龙渊想笑却笑不出来,他知道自己获救了。
帐篷内火盆熊熊燃烧,龙渊和梅朵相拥裹在羊皮被褥之中,他们的身躯在瑟瑟发抖,并非是石娃子他们不想将他们两个分开,而是因为他们仿佛连成了一体,硬要分开肯定会伤到他们的肢体。
龙渊的四肢终于随着温度而软化,他的体质强健,恢复的速度也是极其惊人,在石娃子的搀扶下坐起,凑在水碗中喝了几大口融化的雪水,长长舒了一口气道:“妙婵呢?”
石娃子和耶律峰对望了一眼,耶律峰低声道:“我们并没有在周围找到妙婵姑娘!”
龙渊内心一沉,他挣扎着想要站起身来,石娃子慌忙将他搀住,大声道:“三叔,就算要找她,也要等你恢复一些再说!”
龙渊嘶声道:“她就在冰洞外面,她就躺在雪地之上……”
耶律峰道:“主人,你不要着急,我这就去带人仔仔细细的搜查一遍!”
龙渊整个人宛如被突然抽空了一般,静静坐在那里,双目之中充满了悲怆和无助……
这是石娃子有生以来第一次看到龙渊拥有这样的眼神,在他的内心中,龙渊是永远的强者,他的坚强甚至还在自己的义父狄惊雷之上,这少有的一幕深深印在石娃子的心中。
耶律峰再度返回营帐的时候,带回来一把波斯弯刀,这是他们在雪地之中搜索的唯一成果。
龙渊握住这把失而复得的弯刀,缓缓摇了摇头。
耶律峰道:“主人!我们反反复复搜查过,并没有发现妙婵姑娘的踪影,不过在附近找到了一些脚印,应当不属于我们。”
龙渊点了点头,这个消息让他心中感到好受一些,至少仍然存在妙婵活在世上的希望。
梅朵终于从昏迷之中苏醒,黑长而蜷曲的睫毛轻轻闪动,当视野中的朦胧渐渐转为清晰,她开始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目光投向龙渊露出一丝羞涩的笑容。
龙渊低声道:“还剩下多少兄弟?”
耶律峰道:“这场雪崩之中共有六名弟兄失去下落!”
龙渊黯然点了点头,如果不是自己执意前行或许不会遭遇到这场雪崩。
梅朵轻声道:“很多事情都是冥冥之中注定,并非人力所能挽回。”她在恢复了少许体力之后坚持走出营帐,在夜色之中借着雪光辨明现在所处的方向。
龙渊来到她的身边,将一件大氅披在她的肩头,梅朵道:“咱们这样漫无目的的搜索下去不是办法,这里距离大悲寺已经不远,我们还是先前往大悲寺,请求圣僧的帮助。”
龙渊点了点头,目光忽然定格在远处。梅朵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却见远方地雪岭之上立着一个白色的小点,仔细分辨原来是一只雪獒,雪獒的身上坐着一个身穿红衣的少年喇嘛,他也在同时看到了龙渊和梅朵,口中发出一声清脆的呼喝。雪獒从雪峰之上俯冲而下。宛如一道急电闪烁在雪地之上,转瞬之间已经来到他们的面前。
梅朵惊喜万分道:“亚库!”
那少年喇嘛至多不过十二岁年纪,身材瘦小,光秃秃地头颅显得很大,如此严寒地天气之中竟然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红色僧衣,他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道:“梅朵姐姐!”从雪獒的身上腾跃而下。
龙渊从他落地的身法之上已经看出这少年喇嘛武功非凡。
梅朵和亚库用吐蕃话交谈,龙渊虽然站在身边可是半句话都听不懂。只能干瞪着双眼,目光和雪獒无意中接触,却见雪獒蓝色的双目充满凶光,恶狠狠的和他对视。龙渊不甘示弱地瞪大了眼睛,雪獒发出一声低吼,露出白森森的牙齿。
亚库斥道:“孽障!不得无礼!雪獒这才将硕大的头颅垂下。
梅朵转身向龙渊道:“亚库刚刚从这里经过,看出这里发生了雪崩。测试文字水印7。所以才过来看看,没想到遇到了我们,他可以带领我们前往大悲寺。”
龙渊向亚库露出一个友善的笑容。
亚库看了看龙渊又看了看梅朵,从腰间取出一个玉瓶。从中倒出两颗火红色的丹药,将其中一枚递给梅朵,另一颗递给了龙渊,梅朵将丹药含入口中,向龙渊道:“这是火龙丹,可以怯寒!”
龙渊学着她的样子将火龙丹吞下,一股暖融融的感觉顺着他地喉头滑入胸腹。转瞬之间身上的寒意全无。周身暖烘烘如沐春风,他笑着向亚库道:“多谢圣僧!”
亚库笑着点了点头。翻身上了雪獒。
龙渊召集石娃子等人跟随亚库一起上路,向大悲寺的方向行进。
翌日上午,一行人在亚库的引领下终于抵达了大悲寺,这座神圣地寺院并没有龙渊想象中那样宏伟,寺院依山势而建,通往寺门的石阶开凿在崖壁之上,经年日久,石阶上早已积满了冰雪,走在其上溜滑异常,稍不小心就有坠下高崖的危险。
龙渊一行小心贴着山崖向上行走,却见亚库坐在雪獒的背上行走在最前方,小脸之上根本没有流露出任何的畏惧。
进入山门,迎面是一座用千年玄冰雕成的大佛,梅朵跪在大佛面前虔诚跪拜,龙渊也学着她的样子向大佛跪拜。
参拜完大佛,方才进入寺庙地正门,龙渊环顾着这间简陋地庙宇,心中暗道,想不到当真有如此虔诚的僧人,在这冰天雪地里苦修。
两位老年僧人走出庙门,梅朵迎了上去,恭敬向两人行礼,同他们说了几句,然后重新回到龙渊地身边,轻声道:“圣僧摩挲利正在闭关,七日后才能完成。”
龙渊微微一怔,低声道:“你问问他们,可曾救起了一位女子?”
梅朵点了点头,又小声询问。
龙渊看到梅朵的神情先是显得喜悦万分,可突然又变得沉重异常,一颗心顿时沉到了谷底,大悲寺已经是他最后的希望,如果这里再没有妙婵的消息,只怕她已经凶多吉少。
梅朵回到龙渊的身前道:“咱们先离开这里再说!”
龙渊微微一怔,不知为何刚刚来到大悲寺就要离开,可是看到梅朵的神情,显然其中必有玄机,只能点了点头率领众人离开了大悲寺。
来到大悲寺雪岭下的空旷之处,梅朵牵住龙渊的衣袖,走到一旁,低声道:“他们说的确救起了一位女子!”
龙渊大喜过望:“你是说妙婵被他们救起?”
梅朵轻声道:“根据他们所说的地方,救起的那个女子十有八九就是妙婵。”
龙渊激动万分道:“我们这就去找她!”
梅朵一把抓住龙渊的手臂:“她所中地寒毒乃是冰魄断魂针!”
龙渊点了点头道:“不错!”
梅朵道:“这样看来妙婵姐姐一定落在了他们的手中。”她叹了口气道:“他们告诉我,发现妙婵姐姐之后。将她救回了大悲寺,可是查看她的伤情方才发现她所中的乃是冰魄断魂针,此毒犯了佛门的大忌!”
龙渊大声道:“怎么?他们不肯救吗?”
梅朵咬了咬樱唇道:“非但不肯救,而且将妙婵囚禁在戒律院之中,听候圣僧发落!”
龙渊怒道:“他们是佛门弟子,怎能见死不救?”
梅朵黯然道:“大悲寺的高僧向来慈悲为怀。我看其中一定有极其复杂地内情!”
“我才不管什么内情。这就带弟兄们冲上大悲寺将妙婵救出来!”
梅朵摇了摇头道:“千万不可,大悲寺内卧虎藏龙,咱们就这样冲进去,不但会冒犯佛祖,而且根本无法全身而退!”
“那我们应当怎么办?”
梅朵轻声道:“等!只有等到圣僧出关,才能够解释这一
龙渊摇了摇头,声音低沉道:“只怕妙婵没有那么多地时间了……”
梅朵神情黯然。
龙渊道:“我不信。从小小的大悲寺救出一个人会难于登天!”
梅朵从龙渊坚毅的眼神中已经意识到,他已经下定决心必闯大悲寺。
龙渊并没有动用太多的手下,他只叫上耶律峰和自己同行,当晚在众人都已经睡去之后,和耶律峰悄然沿着原路向雪峰攀去,很快就已经来到大悲寺的山门之前,两人伏在大悲寺前方的冰岩之上。从这个角度可以清晰看到大悲寺的全貌,大悲寺只不过是一座三进三出地寺院,殿堂禅房加起来不过三十多间,夜深人静。所有房间内都是漆黑一片。
耶律峰附在龙渊的耳后低声道:“主人,看来大悲寺并无机关,可是我们并不知道何处才是戒律院!”
龙渊皱了皱眉头,事到如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此时身后忽然想起悉悉索索的脚步声,两人同时回头望去,却见一条颀长的倩影正在向他们而来,从身形之上已经看出来人是梅朵。
龙渊向她招了招手。梅朵露出笑靥。来到他的身边,轻声道:“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
龙渊低声道:“别想劝我回去?”
梅朵指了指大悲寺的西北角:“那里是戒律院。想要进入那里,咱们还是从寺院外绕过去,然后翻墙进入!”她非但不是来劝龙渊回去的,反而是特地前来引路。
龙渊点了点头,向耶律峰做了一个手势,三人沿着大悲寺地外墙向西北角悄然潜行。
像大悲寺这种禅院并没有刻意去戒备防守什么,围墙十分低矮,他们三人轻轻松松越过院墙,戒律院已经近在眼前,门前也没有任何僧侣驻守,龙渊看了梅朵一眼,显然是说她今日在自己面前夸大其词。
梅朵不敢说话,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耶律峰已经率先进入戒律院的院门,龙渊和梅朵随后冲入。耶律峰突然停下了脚步,龙渊微微一怔,耳边听到低沉的呼吸声,他转身望去,却见夜色之中,六条体型巨大地雪獒将他们围拢在中心,蓝色的双眼在黑暗中流露出阴冷的目光。
“别动!”梅朵惊声道。
龙渊手握波斯弯刀,望着不断逼近的雪獒,心中也是骇然,来到吐蕃之后,对藏獒的凶猛已经早有耳闻,而这些雪獒却是藏獒之中的王者,他们三人虽然武功都不弱,可是面对六条雪獒也没有必胜的把握,更何况雪獒发现了他们,证明大悲寺早已做好了准备,今晚地拯救行动十有八九就要落空。
一个苍老地声音从黑暗中响起,六条雪獒听到声音之后,停在那里不再继续逼近。
梅朵举目望去,俏脸流露出惭愧之色,歉然道:“大师!”
来人正是大悲寺的主持东吉,东吉瘦削黧黑地面孔显得冰冷异常,一双灰蓝色的双目冷冷在梅朵的脸上扫了一眼,口宣佛号道:“现在离开我可以当一切没有发生过!”
梅朵轻声将他的意思转告给龙渊,龙渊恭恭敬敬向东吉合什行礼道:“大师!我有一位朋友在雪崩中失散,听闻她被你们所救,我想带她离开,不知大师可否应允?”
东吉阴冷的双眸盯住龙渊,用极其生硬的汉语道:“不行!”
龙渊早已抱定先礼后兵的念头,在东吉拒绝的同时,已经向耶律峰递了一个眼色,耶律峰心领神会,他腾空跃起,铁剑破空刺向东吉,身体和铁剑形成一条直线,以惊人的速度直奔东吉的咽喉要害,他并非想伤害东吉的性命,而是力求在一招之间将东吉制住。
章鱼的本意是写一本庙堂与江湖兼顾的小说,这一部分描写江湖居多,不过不会太长,也绝无注水拖戏的意思,如果要找一个理由,就是情节需要,妙婵也不是平白无故蹦出来的,兄弟们耐心些,其实我比谁都想加快情节,结束了就能开新书了,可那样这本不又有烂尾之嫌了么?所以俺踏踏实实写,不管订阅如何惨淡,一定按照原计划完成作业,情节一定不拖不跳,写到这儿洋洋洒洒一百多万字了,虽然没有取得预想的成绩,不过俺觉得文章还对得起自己,对得起观众,对得起兄弟们的订阅,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
东吉灰蓝色的双目连眨都未眨一下,剑锋撕裂了空气发出毒蛇吐信般丝丝的声响,转瞬之间已经距离东吉的咽喉不到一尺。
梅朵发出一声娇呼,眼前的情景显然是她所不愿见到的。
东吉的身体以左足为轴,倏然在地上旋转起来,没有人看清他怎样的动作,他已经来到了耶律峰的身后,成功躲过剑锋,干枯的右手握成拳形,看似漫不经心的击向耶律峰的后心。
当东吉的身影在眼前突然消失的时候,耶律峰便感到不妙,危急之中,他非但没有停下脚步,反而加速前冲,试图通过这种方式躲过东吉的拳头。虽然起到了一定的效果,可是仍然被东吉击中,落在身体上的两分力量已经打得耶律峰一个踉跄,耶律峰忍痛在空中一个翻腾,身体在半空中已经转过来,剑锋再度向东吉刺去。
东吉赞道:“好!”右手的中指和拇指曲成一个圆圈,锵!地一声正弹在剑锋之上,一股强大的力量沿着剑身传了过去,震得耶律峰手臂发麻,铁剑几乎拿捏不住,险些脱手而飞。他不得不再次后退,方才完全将东吉这一指的力量化解。
耶律峰准备再次冲上之时,却听龙渊喝道:“住手!”,他这才停下脚步。
龙渊已经看出耶律峰和东吉的武功并非一个级数,所以及时出声制止了他盲目进击,龙渊再次向东吉行礼道:“大师!我等今夜潜入贵寺实乃不得已之举,你们救了我的朋友,这份恩情我将永铭于心,可是大师阻挠我们和朋友相见,是不是又有些不近情理?”
东吉冷冷看了龙渊一眼:“走!”他说话惜字如金,通常都是一两个字,绝不多言。
龙渊叹了口气道:“大悲寺本是佛门净地,我们这帮俗人前来叨扰本身便是有失礼节,可大师抓了我的朋友。我却不得不三番五次的过来叨扰,此后这大悲寺只怕没有宁静之日了。”他这句话中暗藏威胁的含义,东吉当然听得出来。灰蓝色的双眼中充满了冷傲之色,他根本没有将龙渊几人放在眼里。
龙渊拱了拱手道:“告辞!”
他转身就走,耶律峰赶快跟了上去,梅朵歉然向东吉道:“对不起,东吉大师!”
东吉双眼望天根本没有理会她。
三人出了大悲寺,耶律峰忍不住问道:“主人。难道就这样算了?”
龙渊道:“不这样算了又能怎样?咱们打不过人家,硬拼下去,只怕全部都要被捉去戒律院。”
梅朵道:“我看,咱们还是等圣僧摩挲利出关再说!”
龙渊神情阴郁,不知怎地,他总有一种冥冥的预感,妙婵支持不到那个时候,远处石娃子率领众武士向他们迎了过来,他们发现龙渊三人不见之后,第一时间寻了过来。测试文字水印1。看到他们全都无恙,这才放心。
龙渊转身回望大悲寺,低声道:“佛门净地!”
梅朵听出他的语气充满了不屑和冷酷。芳心一凛,惊声道:“你想做什么?”
龙渊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来到石娃子身边道:“看没看到大悲寺对面的那个雪坡?”
石娃子点了点头道:“三叔有什么吩咐?”
龙渊道:“咱们上去再说!”
所有人都带着迷惑跟随龙渊一起攀上雪坡,这里是昨晚他们观察大悲寺全貌地地方,此时天光已经放亮,从这儿可以将大悲寺内的情况看的清清楚楚。
梅朵劝道:“算了!咱们根本不是东吉地对手!”
龙渊眯起双目似乎在考虑着什么。过了一会儿方才道:“石娃子!会滚雪球吗?”
石娃子点了点头道:“当然会……”所有人顿时明白了龙渊的意思,假如从这儿堆好雪球,将雪球从雪坡之上滚下去,到大悲寺的时候雪球的体积肯定会成倍增加,龙渊的意图再明显不过,他要搞得大悲寺鸡犬不宁。
梅朵本想劝说龙渊放弃这个念头,可是看到他坚毅的眼光。知道就算说出来。龙渊也不会改变自己地想法,只能暗自嗟叹一声。他想怎样做便由得他了,其实连梅朵都不明白大悲寺的僧众为何要阻止他们见到妙婵。
十多个直径在一人左右的雪球很快就已经堆好,一字排列在雪岭之上,此时大悲寺传来悠扬钟声和诵经声,龙渊傲然站立在雪岭之巅,大声道:“准备好了吗?”
众人同时点了点头。
龙渊道:“放!”
随着他一声令下,十多个硕大的雪球沿着雪坡被推了下去,雪球开始滚动的速度很慢,可是随着高度的下降,速度变得越来越快,有越来越多的积雪附着在雪球之上,雪球也越变越大,等快到大悲寺的时候,雪球的直径已经接近三丈。
僧人的坐禅功夫果然非同凡响,外面这么大地动静居然没有一个人出来张望。
一颗巨大的雪球准确无误的撞击在山门之上,此时雪球地速度已经达到了最大,强大的冲击力竟然将山门冲倒,轰隆一声巨响,冰尘弥漫,与此同时又有几只雪球撞倒了寺院的围墙。这时候一群喇嘛从大殿之中冲了出来,看到眼前的情景都是大惊失色,一颗巨大的雪球朝着寺院前方的冰雕佛像撞去。
梅朵也没有想到这些雪球地威力竟然如此之大,心中暗叫不妙,这下可闯了大祸了。
雪球撞击在冰雕佛像之上,竟然将冰佛撞倒,巨大的佛像倒在雪地之上,还好没有摔碎。
大悲寺内响起急促的钟声,不多时便看到几十名喇嘛气势汹汹的向雪坡之上冲来。
龙渊看到目的已经达到,果断的下令撤离。
在雪岭之上他们就已经选好了撤离路线。一个个沿着后方地雪坡滚了下去,等到那些喇嘛追到雪岭之上,他们已经到达了另一侧地山脚下。一个个同声发出大笑。
东吉站在雪峰之上,气得脸色铁青。
龙渊在山脚下大声喊叫道:“我还会再回来地!”,声音在雪谷之中久久回荡,他已经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将大悲寺弄得鸡犬不宁。
梅朵显得忧心忡忡,石娃子和那帮武士却是兴致盎然。今次地行为宛如一帮小孩子在打雪仗,激起了他们心中地童趣。龙渊看到东吉并没有追赶他们的意图,又大声道:“有种就追……”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一个白乎乎的小团就射入了他的喉头,冰冷沁凉,显然是一个雪团儿,龙渊猝不及防,被射了个正着,噎得他俊面通红,连连咳嗽。
龙渊捂着嘴巴四顾望去。没等他看清楚周围地情况,后脑勺又被一个雪团儿掷中,砸得他七荤八素。一个踉跄险些坐倒在雪地之上。
耶律峰护主心切,用身体挡在龙渊的面前,怒吼道:“哪个混蛋暗算主……”话没有说完,也是一个雪球射入他的口中,不同的是这个雪球比龙渊的要大上许多,没等耶律峰反应过来。又一个雪球砸在他的鼻子上,耶律峰鼻子又酸又痛,眼泪忍不住哗哗流了下来,神情狼狈到了极点。
石娃子率领武士迅速围拢成圆圈,将龙渊和耶律峰护在中心,放眼望去,周围茫茫雪原哪有一个人在。东吉和那帮喇嘛都在雪岭上站着。这么远的距离他们根本不可能将雪球扔的如此准确。
龙渊躲在人群中悄然望去,此时又是一个雪球向他飞来。龙渊明明将雪球的来路看得清清楚楚,却偏偏无法将之避开,雪球砸在他的额头之上,砸得龙渊向后倒飞着坐倒,一个结实地屁墩儿坐在雪地之上。
耶律峰好不容易才将口中的雪团儿抠了出来,怒吼道:“有种的便跟我面对面分个高下,藏头缩尾算什么好汉?”,蓬蓬两声,两颗雪球分别砸中他地双眼,耶律峰直挺挺倒了下去,起来的时候双眼已经乌青,整一个熊猫眼。
众人心中惊骇到了极点,无论石娃子率领众武士怎样防护,那雪球儿总是能够有效的击中龙渊和耶律峰,幸好对方并没有伤害他们的意思,否则此时龙渊和耶律峰焉有命在。
龙渊有生以来还从没有这样狼狈过,他干脆坐在雪地之上不起,雪球儿仍然蓬蓬不绝的砸在他的身上,梅朵看着龙渊地样子又是心疼又是想笑,她已经猜到究竟是谁在暗动手脚,展开双臂挡在龙渊面前道:“圣僧!我知道是您老人家,刚才的确是我们做错了,不过也是你们不对在先,求您大人大量就放过我们吧。”
那雪球儿果然停止了投掷,过了一会儿方才听到一个笑嘻嘻的声音道:“梅朵,你居然会喜欢这个混账小子,真是有趣!居然敢将佛祖像给砸了,***,老子再不出来岂不是要将整间大悲寺给我拆了?限你们今天落日之前把一切给我还原,否则老子定然不会放过你们!”他这番话全都是用梵语说出,除了梅朵之外,没有任何人能够听懂。
从始至终他们都没有看到说话的人是谁。
梅朵恭恭敬敬道:“圣僧放心,我们一定做到!”
确信再没有人说话,龙渊方才小心翼翼向梅朵道:“刚才说话的是哪个?”
梅朵小声道:“圣僧摩挲利!”
龙渊倒吸了一口冷气,想不到这圣僧竟然如此厉害,他轻声道:“摩挲利出关了?”
梅朵咬了咬下唇露出一丝浅浅笑意道:“只怕是被你的雪球儿轰出来地。”
龙渊有些尴尬地笑了起来。
梅朵又将刚才摩挲利的那番话重叙了一遍,龙渊当然懂得识时务者为俊杰,摩挲利出关,事情应当存在着一定地变数,而且继续恶作剧下去,也不能保证将妙婵平安救出,更何况他们还要求摩挲利为妙婵清除体内的寒毒。
短暂的考虑之后,龙渊又带着他们返回大悲寺,大悲寺内那帮喇嘛正在忙碌着,对龙渊一行的来临并没有感到太多的惊奇,连东吉都只是冷冷看了龙渊一眼,指向地面道:“干活吧!”
大悲寺损毁的情况并不算严重,除了将坍塌的围墙砌起,就是将佛像重新树立起来,因为有冰雪的存在,一切就变得简单了许多,那些喇嘛也并没有袖手旁观,在他们的帮助下,不到四个时辰,大悲寺就已经恢复了原貌,冰佛重新树立在原来的位置,在夕阳的照耀下笼罩上一层神秘莫测的光华。
一切完成之后,龙渊率领众人重新在冰佛的面前跪下,龙渊并不相信神佛的存在,这样做主要是表达心中对损毁大悲寺的歉意。
东吉的表情始终如同冷峻的雪山般毫无变化,冷眼看着龙渊一行人参拜佛像后,低声道:“你们两个跟我来!”他所指的人是龙渊和梅朵。
耶律峰和石娃子担心龙渊出事,同时道:“主人!”“三叔!”
龙渊微笑道:“你们耐心等我,我和梅朵跟随大师去去就来!”
东吉让亚库带着其他人去伙房用饭,自己则带着龙渊和梅朵来到大悲寺的戒律院之中。
推开紧闭的房门,里面乃是一座空荡荡的禅房,禅房的东墙之上有一扇石门,打开石门里面乃是一条冰制的甬道,走入其中寒气逼人,龙渊和梅朵对望了一眼,都掩饰不住心中的惊奇,不知道他们将妙婵藏在这里意欲何为?
沿着甬道行走了半里左右,方才来到一个四四方方的冰窟之中,冰窟内冷雾弥漫,正中巨大的玄冰之上,躺着一位少女,正是妙婵。
龙渊惊呼一声,冲了过去,握住妙婵的纤手,只觉触手冰冷异常,探了探她的鼻息,也没有任何的感觉,一颗心瞬间沉入了无底深渊,他悲吼道:“你们究竟对她做了什么?”
东吉没有说话,静静在一旁站了,此时听到一个怪里怪气的声音道:“你这小子好没道理?从我们发现她的时候就是这般模样,难道你想将一切的责任推到大悲寺的身上吗?”
龙渊举目望去,却见一个矮小瘦削的老年僧人从冰窟的另外一侧缓步走出,他说话的时候脸部表情极其丰富,时而怒目而视,时而挤眉弄眼,哪有半分得道高僧的气势。
梅朵恭敬道:“圣僧!”
龙渊整个人沉浸在突如其来的巨大悲痛之中,虎目含泪轻轻抚摸妙婵地俏脸,心中反复一个声音道。想不到你终究还是离开我了。
摩挲利上下打量了龙渊一眼:“你哭个屁啊,她又没死?”他的汉话居然极其流利。
这样的圣僧真是难得一见,龙渊听到他这样说。心中稍感平安,恭敬向摩挲利道:“圣僧,可是她根本没有呼吸,也没有脉搏。”
摩挲利怪眼一翻:“娘地,没有呼吸,没有脉搏便意味着死了吗?真是愚不可及!”
龙渊心系妙婵的生死。就是摩挲利怎样呵斥他也不以为意,真诚道:“求圣僧大发慈悲,救她的性命!”
摩挲利看了看龙渊,又看了看躺在玄冰床之上的妙婵,目光最后回到梅朵的身上,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小子,你就是这样求我的?毁了大悲寺地院墙,放倒了我们的佛祖像?”
龙渊满脸惭色道:“在下一时愚鲁,若是有错处,请圣僧尽管责罚。测试文字水印1。我绝无怨言。”
摩挲利骂道:“娘的,你错又如何,对又如何。干我屁事?在我佛面前也没有什么对错!”他话虽然说得粗鲁,可是仔细想想倒也暗合禅理。
梅朵道:“圣僧,我佛有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您是得道高僧,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摩挲利道:“小丫头。少拿高帽子给我戴,在我佛眼中,生死也没有什么分别,救与不救自然也没有什么分别。”
龙渊想不到摩挲利居然这么能歪搅胡缠,不由得产生了些许怀疑,这个摩挲利究竟有没有治好妙婵的本事,想起妙婵。心中又是一阵难过。从外表看,妙婵跟死去毫无分别。希望摩挲利没有欺骗自己,她仍然活在世上。
摩挲利转向东吉道:“这里没你的事,你去吧!”
东吉在摩挲利面前表现的相当恭顺,他虽然年纪不小,可是论到辈分却是摩挲利的师侄,恭敬向摩挲利行礼后离开了冰窟。
摩挲利挥袖拂落在妙婵的手臂之上,妙婵娇躯微微一震,黑长的睫毛微微动了动,竟真的从沉睡中醒来,睁开双眸,当她看清龙渊就在身边,内心中地惊喜实在难以言喻,顾不上还有他人在场,纵体入怀,紧紧拥住龙渊的身躯久久不愿放开。
摩挲利意味深长的看着龙渊道:“既然你见到她了,便带她走吧!”
龙渊轻轻拍了拍妙婵地肩膀,起身来到摩挲利身前,忽然曲起双膝向摩挲利跪了下去。
“不要!”妙婵惊声道,她自然知道龙渊是何等身份,以龙渊的身份岂能轻易向人行跪拜之礼,他这样的举动让妙婵心痛不已。
龙渊充满真诚道:“求大师救救她,只要能清除妙婵体内的寒毒,我愿意为大师做任何事!”
妙婵已经泪流满面,能亲耳听到龙渊的这番话,她就算死也瞑目。
梅朵望着龙渊,芳心之中生出一股难言的滋味,若是龙渊肯这样对自己,她就算是死也心甘情愿。
摩挲利却嘿嘿怪笑道:“话可不能轻易乱说,你愿意为我做任何事?我让你去死你答应吗?”
龙渊微微一怔,他并非怕死,而是因为他有太多地事情还没有去做,现在死去怎能甘心?
妙婵尖声道:“你身为一个出家人,何必如此逼他,要死要活是我自己的事,我不要任何人救我!”
摩挲利面孔陡然变得阴冷异常,他忽然伸出手去,轻轻印在龙渊的头顶,龙渊明明看到他的手掌缓缓落下,可是却偏偏无法避开,在妙婵和梅朵的惊叫声中,龙渊的身躯缓缓倒下,整个人一动不动,不知是死是活。
妙婵流泪道:“你……你好狠毒……”她虽然回复了神智,可是四肢仍然没有恢复活动的能力。
摩挲利冷笑道:“我怎么狠毒了,是他自己说地,原意为我做任何事,我只是满足他地心愿而已!”
梅朵也是泣不成声,她倏然抽出腰间匕首。不顾一切的向摩挲利冲去,摩挲利轻轻一带,一股强劲地拳风已经向梅朵席卷而去。将她的身躯震得向后倒飞出去,撞在冰壁之上,落下时已经昏厥过去。
摩挲利平静望着妙婵道:“你所中的是冰魄断魂针地寒毒,你知不知道,这冰魄断魂针究竟是何人所制?”
妙婵的美眸中充满悲戚和绝望,从龙渊倒下的那一刻。她已经完全失去了活下去地勇气。
摩挲利一字一句道:“玄天宝典和孽缘决是不是落在了你的手中?你是安寻樱的什么人?”
妙婵点了点头道:“不错,全都在我的手中!”摩挲利道:“安寻樱当年曾经屠尽我佛门五大高手,她留下的那些歹毒武功果然还遗留在这世上。”
妙婵含泪怒吼道:“一切都是因我而起,你又为何要伤及无辜?”
摩挲利叹了口气道:“冤孽,冤孽!凡事有因才会有果,你们之所以落入今日的境地,都是因为当年那女魔头种下地恶果。”
妙婵怒道:“何为佛,何为魔?谁给你们惩恶扬善的权力?在你的眼中我们是邪魔,而在我们的眼中你们这些人何尝不是一个个恶魔?”
摩挲利缓缓点了点头:“你倒是有些见识!”
妙婵的目光落在龙渊身上,一时间悲从心来。眼泪簌簌而下:“他有何罪?你凭什么夺去他的性命?”
摩挲利低声道:“我的确没有权利夺去他的性命,你把玄天宝典和孽缘决交给我,或许我可以放过他的性命。”
妙婵咬牙切齿道:“我凭什么要相信你?”
“因为你已经没有其他的选择!”
妙婵点了点头。取下发簪,向摩挲利投了过去,摩挲利伸手接过,旋开发簪,从中抽出一卷绢帛,展开一看。双眉顿时紧紧皱起,过了一会儿方才道:“我给你一次机会!”
他来到妙婵面前,伸出手指,运指如风,从妙婵地头顶开始,一路穴道宛如行云流水般点了下去,妙婵只觉一股暖流从头顶开始灌入。宛如和煦的春风一般吹尽了身体各大经脉。朦胧之中,听到摩挲利一字一句道:“我虽然化解了你的寒毒。可是也只给你三年地命数,这三年内你必须前往峨眉金顶济慈庵闲云师太处诵经礼佛,化去你的罪孽,否则三年便是你的大限。”
妙婵一言不发的看着摩挲利,她感觉手足渐渐恢复了感觉,起身慢慢来到摩挲利的面前,屈膝跪了下去。
摩挲利叹了口气道:“你不必行礼,我知道你的心思!”
妙婵道:“希望大师兑现自己地承诺,救他的性命!”
“你放心去吧!”
龙渊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赤身裸体的泡在温泉之中,心中大惊,不由得大叫起来,对面也传来一声大叫,却是摩挲利也脱得精光坐在他的对面。
摩挲利笑嘻嘻道:“叫什么?你又没死,有什么好怕?”
龙渊放眼四顾,没有看到妙婵和梅朵的影踪,低声道:“她们呢?”
摩挲利道:“两个男人在这里脱光了洗澡,她们自然不方便进来!”
龙渊已经深知摩挲利的高深莫测,言语之中小心了许多,恭敬道:“大师可救了妙婵?”
摩挲利低声道:“我答应过你,自然会救她,不过想活下去只能靠她自己!”
“她在哪里?”龙渊迫不及待道。
摩挲利道:“她走了,说三年之内不会见你!”
龙渊脱口道:“你骗我!”
摩挲利正色道:“出家人不打诳语!”
龙渊站起身,发现摩挲利一双眼睛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自己,慌忙掩住要害道:“看什么看?”
摩挲利哈哈大笑着站起身来:“娘地,我没有吗?”他一溜烟般冲上岸去,再回来的时候已经穿戴整齐。
龙渊将衣服穿好,摩挲利拿起那柄波斯弯刀递给龙渊道:“刀不错!”言外之意就是说龙渊地武功太差。
龙渊心系妙婵的安危,整理好衣服之后,离开了冰窟。
来到外面,第一眼就看到梅朵在那里等他,龙渊慌忙走了过去,大声道:“梅朵,妙婵呢?”
梅朵神情黯然,轻轻摇了摇头道:“她执意走了,我问她去哪里,她也不说,只说有重要事情去做,等事情做完之后,自然会回来找你。”
龙渊默然无语,妙婵的离去虽然让他倍感失落,可是毕竟摩挲利医好了她的寒毒,只要妙婵性命无忧,日后肯定会有相见之日。
梅朵知道龙渊担心妙婵,小声劝解道:“圣僧已经化解了她体内的寒毒,这次是她主动要走的!”
龙渊点了点头,声音低沉道:“明白!”
摩挲利让龙渊脱光了泡温泉并不是什么恶作剧,而是为了肃清龙渊体内的寒毒,这是后来龙渊从梅朵的口中知道的。
知道逻娑动乱之事后,摩挲利答应和梅朵一起返回逻娑前往处理活佛之事。
龙渊也带着石娃子耶律峰一行人下山,既然知道妙婵体内寒毒已清,他也了却了一桩心事,他离开巴蜀已有多日,对那里的情况也是牵挂无比,此时的心情足可用归心似箭来形容。
是日,在日喀则宿营,在这里龙渊将选择不同的路线,沿雅鲁藏布江一直向东返回巴蜀,梅朵和摩挲利则选择另外一条路线前往逻娑,分离在即,梅朵一双美眸之中流露出依依不舍的神情,然而看到龙渊谈笑风生,和往日并无任何区别,芳心中不禁黯然,难道龙渊在冰窟之中和自己所说的那番话儿全都是应景之言?
这一路走来,摩挲利和龙渊倒是颇为投缘,两人讲佛论道,引经据典,闲来摩挲利还指点龙渊两手武功,倒也有趣,临别之时,摩挲利将一卷佛经赠与龙渊道:“这是我所写的一份佛经精义,你闲来无事的时候可以看看。”
龙渊慌忙谢过。
摩挲利又道:“我们两人也算有缘,其实你来此之前,已经有位老友托我帮助解去妙婵身上的寒毒,就算她自己过来,我也一定会帮助她。”
龙渊微微一怔,马上想起当初在武侯祠外教给自己斩月七式的恩师,至今自己仍然不知道那位恩师的姓名。龙渊道:“多谢大师相助!”
摩挲利微笑道:“你不必谢来谢去,若是你当真想谢我,就将那斩月七式在我的面前使上一遍,让我欣赏一下如何?”
龙渊点了点头,抽出波斯弯刀在摩挲利的面前挥舞起来。
摩挲利看得极其认真。看到最后,双目瞪得滚圆旋即又紧紧闭上,过了许久方才由衷赞道:“好刀法!当真是好刀法!百里千尊果然是老而弥坚!哈哈……”他大声笑了起来。
龙渊心中暗道,难道他口中的百里千尊便是自己的师傅?
摩挲利道:“可惜你刀法虽然学了个十足。却不懂得运力之道,这样,我教你一个运气调息地口诀儿,只要你按照我所说的去做,一段时间之后必有所成。”
龙渊早已见识过摩挲利深不可测的武功。心中自然大喜过望,虚心向他求教,摩挲利将吐纳口诀原原本本的教给龙渊。龙渊悟性超群,很快就掌握了其中地诀窍,摩挲利赞道:“难怪那个老怪物会看中你当徒弟,若不是他抢先,我都想当你的师傅……”他马上又摇了摇头道:“不成,做我徒弟必须入我佛门。你若是做了和尚,不知要害苦了多少漂亮的女娃儿,娘的,可惜了,可惜了,你居然是个风流情种。可惜,可惜……”
他一连说了五六个可惜,起身向客栈的方向走去,龙渊不明白他为何突然离去,正要追赶过去,却看到梅朵从远处地街道缓缓走来,她秀眉微颦。美眸中充满迷惘。竟没有留意到前方的龙渊。
龙渊迎上前去,梅朵险些和他撞了一个满怀。当看清面前乃是龙渊之时,俏脸微微一红,轻声道:“对不起……”
龙渊笑道:“这句话听起来显得生分许多!”
自从冰窟脱险之后,梅朵和龙渊之间便很少交谈,独处的机会更是少之又少,她轻轻咬了咬樱唇道:“我……”一时间却又不知从何开口。
龙渊望着梅朵有些憔悴地俏脸,心中不由得升起无限爱怜,伸手握住梅朵的柔荑,梅朵娇躯宛如触电般微微颤动了一下,美眸之中充满着惊喜和不能置信的光芒。
龙渊轻声道:“从我第一眼看到你,就对你心生好感!”这正是他在冰窟之中对梅朵所说的话。
晶莹的泪光闪烁在梅朵明澈的美眸之中,她勇敢地扑入了龙渊的怀抱,深情道:“从我第一眼见到你,就已经喜欢上了你!”吐蕃少女比起中原的女子更敢于表露自己的真情。龙渊轻柔的抚摸着梅朵的发辫,托起她地俏脸,轻轻吻落在她花瓣般娇嫩的柔唇之上,梅朵紧闭着双目,睫毛轻轻颤动着,两颗晶莹的泪珠宛如晨露般划过她的俏脸。
清晨终于到来,龙渊和梅朵各自骑在自己的骏马之上四目相对,目光之中充满依依不舍的柔情。龙渊低声道:“我走了!”
梅朵点了点头:“等逻娑的形势安定下来,我会去找你!”
龙渊微笑点头,忽然想起梅朵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地名字,那日在冰窟自己向她道出真情之时,梅朵不巧正处于昏迷之中,他低声道:“我忘了告诉你,我并不叫王远镇……”
梅朵甜甜笑道:“我知道,你是龙渊,你是我爹爹最恨地小子!”说完这句话她扬起马鞭重重在坐骑之上抽了一记,向远方的摩挲利追赶而去。
龙渊望着梅朵地倩影,不觉痴了……
“康都守不住了……”慕容深望着西门外苍天般黑压压一片的蓝氏大军,英俊的面庞之上流露出无尽的颓丧,纵然在龙渊的相助之下,从宣城转运来的粮草解决了他们的燃眉之急,然而这毕竟不是长策,蜗居于康都的义军先后又经历了两场重大变故,上月王岐昌和他的义子薛封率领手下铁血军望风而逃,将康都直接暴露于蓝氏的大军面前,这对他们父子二人来说。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做,当初义军攻打康都之时,他们便做出了这样地选择,不过这次不同的是。他们选择直接南下投奔楚国梁靖。
身后响起轻盈的脚步声,慕容深不看已经知道是袁沁兰来了,心中升起一丝温情,转身望去,果然是一身戎装的袁沁兰来到身后。
经历了上次对阵左驰地生死与共。袁沁兰对左驰昔日的那缕情愫已经彻底消失,不知不觉一颗芳心全都拴在了慕容深的身上,虽然自从那件事之后。慕容深和她大哥袁九生之间的矛盾逐日加剧,可是这丝毫没有影响到她和慕容深的感情,袁沁兰向西门外看了看,轻声道:“深哥!你已经几个日夜未曾休息,快回去好好睡一觉吧。”
慕容深苦笑道:“蓝循地大军在门前列阵,随时都可能会攻进来。我怎能睡下?”
袁沁兰叹了一口气,她虽然是一个女流之辈,可是也能够看出这康都是守不住了,她轻声道:“前有蓝循,后有慕容兄弟,这康都看来是守不住了。”
慕容深道:“他们也没有攻城的意思。蓝循这是要将我们困得弹尽粮绝,然后想不费一兵一卒将康都拿下!”
“端的是如意算盘!”
慕容深苦笑道:“可惜我们已经无路可走!”
身后一名传令兵走了过来,向慕容深行礼道:“慕容将军,袁相国请你过府去商量军情。”
慕容深冷冷道:“商量军情?来这里不是更好!”袁沁兰轻轻摇了摇他地手臂,她自然不想爱郎和大哥之间闹得太僵。
袁九生的脸上始终都带着招牌式的微笑,纵然他心中恨极了慕容深,脸上表现出的仍然是温和友好。正是这种功夫能够让他拥有今日的地位。
“听说蓝循的十万大军已经在西门外列阵?”
慕容深淡然笑道:“听说?你只需走上城墙。便能够看地清清楚楚!”
袁九生笑容不变,转向袁沁兰道:“沁兰。快去给慕容将军泡茶!”
袁沁兰应了一声并没有走开,她知道两人之间矛盾重重,生怕走后他们两人冲突起来。
袁九生笑道:“坐!其实咱们都快成一家人了,何须客气!”
提到袁沁兰,慕容深不得不忍着心中对袁九生的厌恶和他对面坐了。
袁九生道:“慕容将军,既然咱们是一家人,我也不说两家话,照你看,这康都城咱们守不守得住?”
“守不住!”慕容深硬邦邦道。
“既然守不住,依你之见,咱们应该何去何从?”
慕容深早就料到袁九生来找自己没有好事,反问道:“你以为应当怎样做?”
袁九生叹了口气道:“这些弟兄都是跟随我们出生入死至今,我实在不忍心他们就这样送死!”
慕容深低声道:“你是要投降?”
袁九生唇角的肌肉抽搐了一下,终于还是点了点头道:“识时务者为俊杰!”
慕容深又道:“西有蓝循,东有燕国萧氏,南有楚国梁氏,照你看,咱们应当投降哪一家?”
袁九生焉能听不出慕容深话语中的讽刺味道,他心中怒极,可是表面上却没有任何流露,又叹了口气道:“照我看,无论是萧氏还是梁氏都无法成为大器。”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他是要投靠蓝循。
慕容深心中暗怒,他早就察觉袁九生和蓝循之间私下往来,现在看来一切果然如此。
袁九生道:“蓝循势大,咱们根本无力抗争,与其带着兄弟们全都战死在疆场之上,还不如主动投降,那样,至少能够保全性命。”
慕容深道:“你想怎样做,便怎样做!”他再也无法继续坐下去,起身愤然离开了袁府。
看到慕容深愤然离去,袁沁兰从他的身后追来,直到大门外方才将慕容深追上,抓住慕容深地手臂道:“深哥,你心中若是有什么怨气只管对我来吧!”
慕容深摇了摇头,伸出右手,用拇指将她俏脸之上的泪痕擦去,充满悲怆道:“我和左驰识于贫贱之时,同时追随大王,东征西战,终日刀头舔血,命悬一线,可是我心中过得坦然,从未有向今日这般窝囊!”
袁沁兰含泪道:“大哥也是为了兄弟们着想,明知势不如人,还非要和他们硬拼,岂不是自取灭亡吗?你若是心中不开心,大可以离开这里,无论你走到哪里……我……我都会跟你在一起……”这句话说到最后,声如蚊呐,几不可闻。
慕容深心中一阵感动,虽然是一母所生,袁沁兰和她的兄长却是大大的不同,他点了点头道:“我已经决定,他投降之日,便是我离开之时,寻找一处安静的所在,安安静静的过了这一生。”
袁沁兰轻轻点了点头,虽然没有说话,可是纤手紧紧握住慕容深的大手,彼此地心意已经明白……
周末,朋友聚会,今天估计只有一更了,不过总体提速还是不会改变地,兄弟们不必担心!
蓝循剖开蜡丸,仔细看了书信,唇边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守在他身边的蓝洛道:“爹,信上怎么说?”
蓝循微笑道:“袁九生准备投降,我看这康都的大门就快向我们打开了。”
蓝洛充满惋惜道:“这场仗打不起来了!”
蓝循看了看儿子,低声道:“战争是最为残酷的事情,无论最终取得胜利的是谁,双方都会付出不同程度的代价,若是可以不费一兵一卒就能够一统江山,当然是最好不过,身为将领,你在战场之上主要负责指挥之职,而士兵却要冲锋陷阵,他们的危险更大,每个人的生命都值得珍惜。”
蓝洛谨然受教。
此时蓝芷云从大帐外走入,面色惊慌道:“爹爹!”
蓝循道:“什么事情,慌成这个样子?”
蓝芷云道:“胡人趁着我们进攻康都之机,由西院大王拓跋烈率领八万军突袭我们的万松关,现在万松关已经失陷,落入胡人的手中。”
蓝循内心剧震:“什么?”他握紧双拳抵在长案之上,缓缓站起身来:“万松关失陷了?”
蓝芷云点了点头道:“刚刚收到的消息,我方守将刘奎中箭身亡,手下八千名士兵全都被俘……”
蓝循来回走了两步,低声道:“万松关城墙高阔,地势险峻,怎会轻易就被他们攻破?”
蓝芷云道:“据说是胡人夜半时分,从天而降。突袭打开了城门。所以万松关才会轻易被破。”
蓝循冷笑道:“从天而降?你当他们是神仙吗?”
蓝芷云轻声道:“爹,咱们该怎么办?”
蓝循重新坐回椅子,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康都城破在即。现在决不可撤军。万松关虽然被攻破,可是后方仍有两道雄关扼守,胡人应当不会在短期内冒险推进……这样,芷云,你先前往黑域关,协助加强那里的防守,无论如何不可以让胡人突破黑域关。”
“是!”
拓跋烈站在万松关的城墙之上。眯起双目遥望南方,空气中的血腥味道仍然没有散去,短短地三日内,他已经从汉人地手中夺回了这座城池,他始终认为包括万松关、黑域关、悬理关在内的大片土地属于胡国,这些土地都是在一百多年前被大康强行霸占了过去,现在他只是要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周龙山身穿胡服缓步来到拓跋烈身边,恭敬道:“大王!”
拓跋烈亲切地拍了拍他的肩头,双目之中藏不住对周龙山的欣赏神情。亲切道:“龙山,这两日你辛苦了,为何不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周龙山淡然笑道:“已经睡过了,这会儿牵挂城内的事情,所以到处转一转。”
拓跋烈拍了拍墙砖道“这次若是没有你的帮助,万松关没可能这么容易拿下。你真是奇材,居然能够想出用风筝将士兵送过来的主意。”
周龙山的笑容多少显得有些僵硬,低声道:“大王,有句话我不知当讲还是不当讲。”
“说!咱们就快成为一家人了,有什么话,你只管直说!”
周龙山向拓跋烈作揖之后方才道:“听说大王要把投降地士兵全都杀了?”
拓跋烈点了点头道:“不错!留着他们也是浪费粮食,还是杀掉一了百了。”
周龙山道:“龙山想问。大王是想永远做一个西院大王。还是想成为雄霸天下的一代王者?”
拓跋烈不禁皱了皱眉头道:“这有什么分别?”
周龙山道:“若是只想做西院大王,大王大可以任性而为。不过若是想成为雄霸天下的一代王者,就必须从现在开始注意自己的一举一动。”
拓跋烈正色道:“请先生教我!”周龙山道:“真正能够一统天下的王者,必须有一颗仁德之心,包容之心,大王想雄霸天下,便必须有包容天下的胸怀,你杀掉这八千名投降士兵,的确可以省却了不少的麻烦,可是你杀他们的时候有没有想过,等到你日后雄霸天下之日,他们地父母妻子全都会成为你的子民,对他们来说你就是杀害他们亲人的仇人,他们还会心甘情愿的奉你为王吗?”
拓跋烈缓缓摇了摇头。
周龙山又道:“对百姓而言,什么人统领天下并不重要,他们心中想得就是安居乐业,他们心中盼得就是平安无祸,你以仁德对他们,他们就会以顺从和忠诚来回报你。大王若想成为一个真正的王者,眼中就不应该有胡人汉人的分别,你怎样善待胡人,就应当怎样善待汉人,让你地仁德为天下人所知。”
拓跋烈郑重点头,恭恭敬敬向周龙山作揖道:“多谢先生及时提醒我,我几乎犯了一个大错!”
周龙山微笑道:“知错就改善莫大焉,大王如此英明,日后必能成为雄霸天下的王者。”说出这番话的时候,他心中忽然感到一丝歉疚,可这种感觉稍闪即逝。
身后忽然传来一个甜甜的声音道:“大哥,周大哥!”
周龙山转身望去,却是拓跋凌燕出现在他们的面前,拓跋凌燕遇到周龙山的眼神,俏脸不觉红了起来,黑长的睫毛下意识地垂了下去。走到拓跋烈身边道:“大哥。我刚刚烤好了一只羔羊,请你过去吃。”美眸向周龙山瞥了一下道:“周大哥也一起过去吧。”
拓跋烈哈哈大笑,他这一笑。拓跋凌燕俏脸红地越发厉害,轻声道:“就这么说定了。”转身逃也似的向远方而去。
周龙山久久凝望拓跋凌燕地身影,直到拓跋烈故意大声咳嗽,方才转过神来,尴尬道:“大王……”
拓跋烈道:“龙山,你觉着我这个妹子如何?”
周龙山内心怦怦直跳,自从获救以后。他地一颗心早已如同死灰,对蓝芷云因爱生恨,进而仇恨整个蓝氏,乃至整个中原,跟随拓跋凌燕前往乌库苏城,结识了她的大哥西院大王拓跋烈,他和拓跋烈一见如故,内心中产生了利用胡人力量打击蓝氏,报复蓝芷云的念头。拓跋凌燕是他的救命恩人,在长期相处之中周龙山对拓跋凌燕也产生了好感,拓跋烈有此一问,让他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才好,想了想方才道:“她人很好!”
拓跋烈哈哈大笑,意味深长道:“若是我给凌燕挑个夫婿。你觉着谁比较合适?”
周龙山微微一怔,他低声道:“大王的家事,我怎好过问!”拓跋烈微笑道:“若是我执意要听听你的主意呢?”
周龙山道:“我想小姐心中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
拓跋烈道:“假如我将她许配给你,你愿不愿意?”
周龙山内心一阵狂跳,平心而论拓跋凌燕无论身份地位,还是样貌性情无一不是上上之选,可是他却明白自己到现在仍然对蓝芷云无法忘怀。否则也不会恨到如此地地步。他低声道:“我怎能高攀得起?”
拓跋烈皱了皱眉头道:“龙山,我们胡人向来喜欢直来直去。你愿意便是愿意,不愿意就是不愿意,直接跟我说,我绝不勉强你!”
周龙山道:“我……我只怕配不上……”
拓跋烈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此事我不会再提,咱们去凌燕那里喝酒!”他携起周龙山的手臂向拓跋凌燕的居处走去,临到拓跋凌燕的住处之前,周龙山想了想还是寻了一个借口离开。
夕阳西下,周龙山一个人独自坐在福龄居内饮酒,他越饮越是伤心,想起刚才拒绝了拓跋烈的提亲,心中颇有些后悔,拓跋烈虽然看重自己,不过毕竟在他的眼中自己仍然是一个外人,很难像对待其他胡人那般重视,若是自己娶了拓跋凌燕,就成为了他的妹夫,自然成了他的自己人,日后自己想要施展抱负,对蓝氏复仇自然容易许多。
想到这里周龙山叹了一口气,将杯中酒饮尽,用力摇了摇头,默默道,周龙山啊周龙山,你何时也变得那么卑鄙了,人家拓跋凌燕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岂能为了自己地复仇大计,而将她利用?眼前忽而又浮现出蓝芷云的倩影,周龙山怒火中烧,他不得不承认,蓝芷云的影子始终在心中挥抹不去,他恨她,可是蓝芷云毕竟是他曾经深爱过的女人。
不知不觉一壶酒已经被周龙山喝得精光,心中的痛苦却并没有减少半分,他大声道:“店家,拿酒来!”
一坛美酒放在他的面前,周龙山闻到一股淡雅地香气,抬头望去,不知何时拓跋凌燕来到了他的身边,美眸之中充满幽怨道:“想喝酒,为何不让我陪你喝?”
周龙山有些惊慌的逃避着她的眼神。
拓跋凌燕默默给他斟满酒碗,给自己也满上一碗,仰首将酒饮尽,然后又倒上一碗。
周龙山道:“你慢些喝……”
拓跋凌燕道:“我听说喝醉以后可以忘却所有的烦恼,所以今日想真真正正的醉上一次。”
“你有什么烦恼,可以对我说!”
拓跋凌燕一双明澈的美眸盯住周龙山一字一句道:“我地烦恼就是你!”
周龙山有些尴尬地笑道:“我?”
拓跋凌燕点了点头:“我知道大哥今日对你说了一件事,而你却拒绝了他!”
周龙山有些不敢面对拓跋凌燕的目光,垂下头道:“那是因为我配不上你!”
拓跋凌燕高声道:“你有没有问过我?你知不知道我心中地感受?”
“我……我只是一个落魄的汉人!”
“汉人又如何?胡人又如何?我只问你一句,在你心中究竟有没有喜欢过我?”拓跋凌燕的眼神坦率而真诚,她向来敢爱敢恨,在和周龙山长期的相处之中不觉情愫暗生,得悉大哥提亲被周龙山婉言谢绝之后,芳心中自然悲伤难过,若是寻常女子定然会就此作罢,拓跋凌燕却不同,她要在周龙山面前亲自问他,让他给自己一个明确的答案。
周龙山抿了抿嘴唇,过了许久,他方才抬起头来,直视拓跋凌燕的目光,缓缓点了点头道:“喜欢……可是我们身份悬殊……”
拓跋凌燕唇角浮现出一丝羞涩的笑意,她一把抓住周龙山的手掌,轻声道:“有你这句话就已经足够,我拓跋凌燕今生今世认准了你,除了你以外,我谁都不嫁!”
周龙山一时间愣在那里,双目怔怔看着拓跋凌燕,心中涌起复杂难言的感受。
廖其园率领楚国特使杨超进入新宫,向已经成为燕王的萧牧远跪拜道:“大王楚国使臣到!”
萧牧远点了点头。
楚使杨超恭敬行礼道:“楚国使臣杨超参见大王!”
萧牧远淡然道:“免礼赐坐!”自从他和梁靖的联姻计划落空之后,两国之间虽然表面上一同加入三方会盟,可是彼此之间却生出很深的罅隙,而且双方在江淮水系的控制之上存在诸多冲突,彼此之间的关系也日趋恶劣,萧牧远心中明白,早晚他和梁靖之间都会有一场恶战,不知他在这个时候派使臣前来又在打什么盘算?
杨超恭恭敬敬将楚王梁靖的亲笔书函呈上,萧牧远打开书函,当他看清上面的内容,心中不禁大惊,梁靖在信中竟然提及要趁着蓝循围困康都,后防空虚之际,攻打本属于蓝循的南方关口壶阳关,这无异于撕毁了当初在东都定下的三方协议,而他派遣使臣前来的本意是让萧牧远在这件事上保持中立,作为回报,他会将龙江城送给萧牧远。
萧牧远看完书函,整个人陷入沉思之中,楚王梁靖的提议对他而言并没有任何的坏处,不费一兵一卒就可以得到龙江城,三方会盟其实根本就是一纸空谈,蓝循进攻康都,以眼前的形势来看,康都早晚都会成为他的囊中之物,当他占领康都之后,康都就会成为他探入中原的战略据点,其实力已然成为三方之冠,他的下一个目标会是谁?梁靖还是自己?萧牧远虽然无法确定,可是有一点却能够肯定,蓝循一定不会安于现状。他所要的是整个天下!他挥了挥手道:“退朝!”
这是萧牧远的习惯,一旦他遇到事情无法决断的时候,他就会马上结束朝会,来到弟弟地房间内,既不会说也不会动的萧牧野已经成为了他最佳的倾诉对象。
萧牧远握住弟弟干枯的大手,这双手曾经是多么的强劲有力,萧牧远望着他呆滞无神的目光,心中泛起一丝酸楚,低声道:“牧野。我该怎样做?蓝循是一头下山的猛虎。而梁靖是一只贪婪的恶狼,我究竟应当选择他们中的哪一个?”
萧牧野当然不会回答他,目光宛如蒙上厚厚地尘埃。
萧牧远也并非想从他那里得到答案,叹了口气道:“现在想想,放弃康都是一个极大地错误,蓝循得到康都等于掌握了进入中原的门户,他势如猛虎出闸。实力会越发雄壮,梁靖那个老奸贼新近得到王岐昌父子的投奔,兵力上又上升了一个层次,现在反倒是咱们萧氏实力最弱了。”
萧牧远轻轻抚摸着弟弟的发髻:“论能力论才干,你都比我要强上许多,如果现在坐在王位上的是你,也许局面会大大的不同。”
萧牧野的唇角忽然抽搐了一下。
萧牧远叹了口气道:“我决定还是和梁靖联盟!”
整个回龙沟到处悬红挂彩。成为一片欢乐地海洋,龙渊一行从逻娑的顺利回归,让所有人感到欣慰,吐蕃危机的化解。楚裂天叛乱的平定,让整个巴蜀在实际上已经落入龙渊的控制之中,对龙渊而言,现在是真真正正拥有了自己的土地,拥有了自己的势力。
龙渊在苏红袖地陪伴下来到酒宴现场,全场欢呼雷动,比起离开回龙沟之时。龙渊的肤色变黑了许多。高原的阳光让他变得更加健壮和英武,他的目光环视众人。看到了狄惊雷、陈武阳、赵子服、秦晖、朱四叔、杨云起、袁秋堂……这一个个忠诚地部下,也看到了紫芜、芊若、喋露这一个个令他魂牵梦萦的红颜知己。
“主公万岁!”不知谁人率先喊起,一个又一个的声音跟着响起,整个回龙沟都回荡着欢呼的声音。
龙渊从石娃子的手中接过一碗酒,高举酒碗大声道:“大伙儿知不知道咱们今日聚在这里是为了什么?”
一人道:“为了欢迎主公凯旋归来!”
又有一人道:“为了庆贺咱们的胜利!”
龙渊重重点了点头道:“不错,咱们胜了,咱们击退了数十倍于们的吐蕃人,平定了楚裂天地叛乱,击退了梁靖那个老贼落井下石地阴谋,这重重看来不可能实现的事情,我们都做到了,这一切单凭我龙渊一人,决计无法做到,可是有了你们,有了巴蜀父老乡亲地帮助,我们才变得不可战胜,这第一碗酒,我敬给为巴蜀安宁流血牺牲的将士,没有他们,便没有我们今日的胜利!”他缓缓将这碗酒洒落在地上,现场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石娃子又为龙渊斟满第二碗酒,龙渊展开笑颜大声道:“这第二碗酒,我敬给巴蜀的父老乡亲,有他们的帮助,咱们才没有后顾之忧,站在自己家园的土地上,我们将无往不胜!”他仰首将这碗酒一饮而尽。
“好!”叫好之声此起彼伏。
龙渊端起第三碗酒,动情道:“这碗酒敬给在场和不在场的所有将士,没有你们,我龙渊将寸步难行,这碗酒代表我龙渊的承诺,巴蜀的安定已经到来,天下的安宁为时不远!”
“好!”
在众人的喝彩之中龙渊将这碗酒喝干,以空碗示于众人,然后重重将酒碗掷落在地上,大笑道:“大伙儿尽管开怀畅饮,今日不醉不归!”
将领们一窝蜂围了上来向龙渊敬酒,龙渊大笑着一一笑纳。幸好有苏红袖在一旁不断提醒,龙渊好不容易从包围圈中冲出,端起酒碗主动来到赵子服面前,微笑道:“赵先生!”
赵子服也是满面红光,笑道:“主公!”
龙渊端起酒碗道:“这次拥蓝关之战,若是没有你,咱们根本不会胜利的如此彻底如此干脆!”
赵子服谦虚道:“全都是主公调配有方!”
龙渊哈哈大笑道:“说到调配有方,我只调配了你一个而已!”
赵子服也不禁笑了起来,陪着龙渊喝了一碗酒。此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欢呼。两人转身望去,却见诸葛运春和李伯年并肩走了过来。
自从在汇水源击败楚国大都督丘朗之后,诸葛运春在众将的心中的地位已然超过了赵子服。
龙渊看到诸葛运春前来,也是惊喜异常,大声道:“诸葛先生!”他大踏步迎了上去。
赵子服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生硬,他抿起嘴唇,转身向一旁走去。
诸葛运春和李伯年双双向龙渊行礼道:“主公!”
龙渊抓住两人的手臂。微笑道:“两位大功臣,我正想着,庆功地时候怎么能少得了你们呢!”他转身向石娃子道:“上酒!”
石娃子为几人上酒。
龙渊分别敬了李伯年和诸葛运春两杯。
诸葛运春微笑道:“听说主公此次前往吐蕃收获颇丰,不知可否向运春讲讲此行的见闻?”
龙渊顿时明白诸葛运春此次前来一定有重要事情,笑着点了点头道:“走,去我书斋说话!”
赵子服远远望着他们离去的身影,心中宛如打翻了五味瓶。说不出究竟是什么滋味,他端起酒碗仰首咕嘟咕嘟的灌了下去。耳边忽然传来一串银铃般的笑声,赵子服抬头望去,却是刀无艳不知何时来到了自己的面前。赵子服一只独目冷冷望向刀无艳道:“你笑什么?”
刀无艳轻声道:“大家都在欢歌笑语,你一个人躲在这里喝闷酒却是为了什么?”
赵子服怒道:“干你什么事情?”
刀无艳幽然叹了一口气道:“人家关心你嘛!”
赵子服冷冷道:“关心我?你少取笑我两句,我便已经心满意足!”
刀无艳轻声啐道:“在你心中人家当真那么讨厌?”
赵子服索性将脸扭到一边,不去理会她。
刀无艳倒了一碗酒道:“我陪你喝怎样?”
赵子服没好气道:“我没工夫陪你消遣!”他起身一瘸一拐的去了。
刀无艳颇有些锲而不舍的味道,追上他道:“赵子服,我有事情求你!”
赵子服停下脚步道:“何事?”
刀无艳轻声道:“大理国王这两日就要派特使前来商谈结盟之事,我想你在公子面前帮忙斡旋。”
赵子服没好气道:“你又不是不认识他。何必找我?”
刀无艳微笑道:“公是公。私是私,若是私事我自己找他。可是为公事,当然由你这个大军师出面为好。”
赵子服听到大军师三字心中没来由一阵烦恼,皱了皱眉头道:“有机会再说!”
诸葛运春此次前来是特地向龙渊禀报周边的战况,龙渊听完之后思索良久,方才低声道:“康都看来是守不住了。”
诸葛运春道:“蓝循拿下康都已成必然,想来萧氏和梁氏都已经看清了这一点,所以萧氏会在围城之时突然撤军,而梁氏更出兵壶阳关,北方胡人也乘机夺去了蓝氏地万松关,蓝循虽然得到了康都却也失去了两座重要地关隘。”
龙渊微笑道:“我最怕他们不打!”
诸葛运春笑道:“吸引他们的乃是一个利字,蓝氏、萧氏、梁氏每一家都想坐拥天下,所以他们的三家会盟只不过是一纸空谈。”
龙渊道:“吐蕃经历了这次内乱,元气大伤,目前国内由卓玛公主摄政,这几年间应当不会有东侵的举动。”
诸葛运春点了点头道:“主公这次可谓是收获颇丰!”
龙渊却不由得想起梅朵,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诸葛运春道:“现在梁靖的孙子梁轩宇仍然在我们的手中,暂时被羁押在蓉郡,按照当初地约定我们应当把他送回南郡。”
龙渊微笑道:“那个废物想不到居然可以派上用场。”
诸葛运春笑道:“对梁靖来说是废物,对主公来说却是宝物,只要适当的加以利用,可以收到奇效。”
龙渊点了点头道:“过两天我抽空去会会他,虽然他是俘虏,目前还是要好吃好喝的招待他,千万不要慢怠。”
诸葛运春笑道:“主公果然高明,我还有一个想法,目前巴蜀初定,实在不适合再起兵戈,主公对楚国方面有什么想法?”
龙渊道:“从逻娑回来的路上,我多次想过这件事,如你所言,我们目前的情况绝不适合继续征战下去,稳固根本乃是当务之急,梁靖那笔帐以后再算,帮我拟一份和约,我要和梁靖老贼和平共处!”
诸葛运春由衷赞道:“主公英明!”
龙渊笑道:“其实你心中一定也是这么想。”
诸葛运春笑道:“主公的心思又岂是我能够琢磨透的?”
龙渊不无感慨道:“我何尝不想短时间内将所有的江山收复,可是事实摆在眼前,就算我复国的心如何强烈,在现实面前也不得不选择忍耐。”
诸葛运春点了点头道:“饭要一口一口的吃,国家虽大却也逃脱不出这个小小的道理。只有积蓄了足够的力量,方才能够气吞万里如虎。”
龙渊道:“所以我决定短期内不再树敌,一心图谋发展。”
诸葛运春微笑点头。
龙渊想起在武侯祠遇到无名老人,传给自己斩月七式刀法之事,低声将那件事讲了一遍。
诸葛运春微微一怔,轻声道:“那看管武侯祠的的确是我的老师,可是传给公子刀法的我却从未听说过。”
龙渊知道他肯定不会欺瞒自己,既然这样说便证明他并不认得那位老人,龙渊低声道:“他叫百里千尊,你有没有听说过?”
诸葛运春摇了摇头道:“或许是我老师的朋友,日后我有机会一定帮主公问问清楚。”
龙渊道:“梁靖一方的事情要尽快处理,毕竟他们和巴蜀接壤最多,如果能够达成共识,对我们利大于弊。”
诸葛运春低声道:“现在萧氏已经建立了燕国,萧牧远自称燕王,梁靖也自立楚国为王,主公有没有这方面的打算?”
龙渊笑了笑,反问道:“诸葛先生以为呢?”
诸葛运春淡然笑道:“主公原本就是大康的皇帝,曾经沧海难为水。于虚名浮影,主公应该不会在意吧!”
龙渊点了点头道:“先生果然懂我!”
因为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处理,诸葛运春当日便离开了回龙沟,龙渊亲自将他送往古隧道入口,返程之时,看到苏红袖和芊若二女已经过来迎接自己,心中生出一抹温馨,上前搂住她们的纤腰。微笑道:“怎么?我说过晚上会过去陪你们,等不及了吗?”
二女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俏脸绯红同时娇叱了一声,分别挽住龙渊地一侧臂膀,苏红袖道:“我听石娃子说,你在吐蕃好像并不老实。”
龙渊故意做出恶狠狠的样子道:“这个嘴快的石娃子,回头我一定找他算账。”
芊若在龙渊的臂膀上捏了一记:“这次你不走了吧?”
龙渊笑道:“怎能不走,就算不打仗,外面也有无数的事情等待我去处理,留在这回龙沟安享清净的日子只怕一去不复返了。”
苏红袖轻声叹了一口气道:“想想过去。我还真怀念在回龙沟的时候,至少那时候没有那么多的烦心事
龙渊微笑道:“放心吧,刚刚我跟诸葛先生商量了一下,近期不会打仗,咱们会有一段平静地日子过。”
芊若柔声道:“那是最好不过。可是你这个性子根本闷不住。让你老老实实留在这里好难。”
龙渊呵呵笑道:“咱们不是有很多正经事可做吗?”
苏红袖和芊若同时道:“什么事?”
“比如说……生孩子……”龙渊一本正经的说出了一句让她们羞涩不已的话儿。
苏红袖和芊若同时娇笑道:“讨打!”
夜深人静,月光如水,无声穿过窗帘的薄纱,落在大床之上,苏红袖、芊若、紫芜、喋露,粉臀玉股宛如常春藤般交织在龙渊的身边,龙渊向后枕在喋露丰挺的酥胸之上。拥住苏红袖,将她诱人的娇躯紧紧贴在自己的胸前,微笑道:“苏大将军,咱们再战一个回合怎样?”
苏红袖轻声啐道:“荒淫无度的昏君,你不要命了!”
龙渊笑道:“从离开回龙沟,我便没有近过女色!”
紫芜率先啐道:“信你才怪!”
芊若也摇了摇头,只有喋露点头道:“我信。看你刚才如狼似虎的样子。弄痛了人家都不知道停手!”她是蛮女地性子,有什么便直截了当的说了出来。其余三女都羞得俏脸通红。
龙渊大笑道:“刚才是你第一个扑上来的,所以自然要遭受些折磨,我对芊若便温柔了许多。”
苏红袖娇声道:“有道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是你自己力不从心才对!”
龙渊恶狠狠扑了上去,将苏红袖压在身下,做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我力不从心?看看讨饶的究竟是谁!”
苏红袖先是惊呼,而后剧烈喘息,过了一会儿便发出压抑地呻吟,其余三女看在眼里,美眸之中荡漾起无边春波……
清晨,紫芜伺候龙渊沐浴之后,龙渊换上干爽洁净地棉袍,走上竹楼,芊若已经为他准备好了茶点,龙渊微笑道:“红袖和喋露呢?”
芊若道:“红袖姐姐一早出去练功了,喋露还在睡呢!”
龙渊笑道:“真是个懒婆娘,太阳都要晒屁股了,快让她起来吃饭!”
芊若咬了咬下唇,轻声道:“都怪你昨晚太过胡闹,喋露被你折磨得爬不起来了。”
龙渊呵呵大笑,心中生出一种自豪的感觉,接过芊若手中递来的参茶,喝了一口,看了看俏脸绯红容光焕发的芊若和紫芜,这都是自己昨晚滋润的结果。能够让自己的女人雨露均沾,当然是身为男人地骄傲。
紫芜被龙渊看得不好意思,轻声道:“你看什么?”
龙渊笑道:“想不到你看起来柔弱,比起喋露要耐战许多!”
紫芜羞红了俏脸,在龙渊地肩头用力捶了一记,芊若忍不住银铃般笑了起来。
苏红袖刚巧在此时走上竹楼,嫣然笑道:“什么事情那么好笑?也说给我听听!”
龙渊一脸坏笑道:“说起耐战还是苏大将军厉害,昨晚跟我大战了这么多回合。今日居然一早还能够起来练功!”
苏红袖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红着俏脸上前揪住他的耳朵道:“你再敢胡说,我就扯掉你的耳朵!”
龙渊抓住她的皓腕道:“你居然敢欺君犯上!”
芊若格格笑道:“红袖姐姐不是欺君,是骑君才对……”这下连紫芜也忍不住了,捂着独自格格笑了起来。
苏红袖撅起两片可爱的红唇道:“两个小妮子当真是越学越不像话,回头,他欺负你们的时候,我再不帮你们了!”她又向龙渊道:“你也需爱惜着自己地身子,图一时之快,若是伤到了你地身体。后悔也晚了。”
龙渊知道苏红袖都是为自己着想,当下郑重点了点头,轻声道:“红袖,我记得了!”他忽然想起自己学会的斩月七式,向苏红袖道:“我新近学会了几招刀法。向你讨教讨教如何?”
苏红袖微笑道:“好啊!不过你若是败了。今晚便给我老老实实地去书房睡!”
龙渊好不服气道:“若是我赢了呢?”
苏红袖对龙渊的功夫再了解不过,就算龙渊日夜不停的修炼,短时间内也不会是自己的对手,她轻声道:“若是你赢了,我便让紫芜和芊若两个今晚陪你!”
紫芜芊若同时抗议道:“姐姐为何拿我们当成赌注?”
苏红袖笑道:“难道你们不想他赢吗?”
二女红着俏脸闭上了嘴巴。
龙渊和苏红袖在竹楼前空旷的草地对面站定,各自折了一根竹枝儿,苏红袖在空中虚劈一记。微笑道:“今天我可不会让你了。”
龙渊横握竹枝儿道:“鹿死谁手还未必可知,红袖出招!”
苏红袖道:“我让你三招!”
“好!”龙渊说话的同时竹枝儿在空中化成一个圆圈向苏红袖的身躯笼罩而去,这正是斩月七式地第一式。
这一招可攻可守,无迹可寻,苏红袖看在眼中,心中啧啧称奇,想不到龙渊何处学来的如此精妙的刀法。脚步向后退了一步。竹枝向上方迎去,“托!”地一声。手中的竹枝儿险些被龙渊带的飞起。
不等苏红袖做出下一步地招架动作,龙渊第二式已经使出,斩月七式虽然名为七式,可是从头到尾却是连贯之极,龙渊掌握地极为熟练,一气呵成,毫无淤滞,苏红袖被龙渊逼得步步倒退,竟然连还手之力都没,这主要是因为他们用竹枝儿只是招式比拼,并没有动用真力,以苏红袖之能,在斩月七式的面前也找不到任何的机会。
龙渊大喜过望,最后一式乃是破月惊风,竹枝儿发出一声尖啸,径直刺向苏红袖的胸膛,苏红袖因为躲避他的上一式剑法,空门打开,危机之中,她的身体一个反折,竹枝儿贴着她的小腹滑了过去,挑在她地裙带之上,龙渊微微用力,竟然将苏红袖的蓝色裙带从中挑断,断裂的裙带轻轻荡荡落在地上。
苏红袖也在同时变招,竹枝儿从下方斜向上不可思议的刺中了龙渊的手腕,龙渊负痛,手掌一松,竹枝儿落在了地上。
紫芜和芊若同时鼓掌,场面上看是龙渊输了。
苏红袖拾起地上的竹枝儿,擦去额头上的汗水道:“好厉害地刀法!你究竟从哪儿学来地?”
龙渊微笑道:“武侯祠,一位百里千尊前辈交给我的!”
苏红袖惊声道:“百里千尊,可是有武圣之称地百里千尊?”
龙渊充满迷惘道:“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武圣,不过据摩挲利圣僧所说,他就是百里千尊。”
紫芜和芊若走到他们身边,紫芜问道:“你们究竟谁赢了?”
苏红袖瞪了龙渊一眼道:“自然是他!”
紫芜和芊若同时发出一声娇呼,这娇呼的背后究竟是喜悦还是难过,只有她们心中自己知道了。
此时祥贵走了过来,向龙渊恭敬行礼道:“主子,赵军师来了!”
龙渊点了点头,从芊若手中接过棉巾,擦干脸上的汗水道:“让他去书房!”
赵子服这次前来乃是受了刀无艳的委托,他开门见山道:“主公,我今天是受了刀无艳的委托过来找你。”
龙渊咽了一口茶,微笑道:“怎么?刀无艳有事情不自己来找我,居然让你过来传话,是不是你们之间有特殊的关系?”
赵子服老脸一热道:“主公哪里话来,我跟刀无艳清清白白的,这次所谈的也并不是私事。”
龙渊点了点头道:“赵先生说吧!”
赵子服道:“从大理来了一位使臣,他们有重要事情想见主公,不知主公可愿意接见他们?”
龙渊笑道:“刀无艳既然让你来找我,一定是想让我见他们,好吧,见见他们也无妨,这刀无艳是大理国王段洪基的外甥女,这次一定是为了大理国的利益而来。”
赵子服道:“主公打算怎么做?”
龙渊笑道:“我还不知道大理使臣的主要目的!”他瞟了赵子服一眼道:“赵先生对刀无艳的事情很是热心啊,不如我为你做个大媒如何?”
赵子服满面通红,慌忙摆手道:“主公何必拿我开玩笑,我不成,我不成!”
龙渊哈哈大笑,他很少看到赵子服表现出这样的窘迫,故意逗他道:“赵先生哪里不成?”目光却故意向赵子服的下身看了看,赵子服尴尬摇头道:“不是这里不成……”话一出口顿时知道龙渊是故意逗他,嘿嘿笑道:“主公别再逗我了,我赵子服生就一个丑怪模样,哪会有女人看上我,此时休要再提,休要再提!”
龙渊道:“你去告诉刀无艳,今日中午我去狐狸窝喝酒,顺便让她把大理使臣叫来!”
赵子服点了点头道:“主公当真要亲自去?”
龙渊笑道:“刀无艳的茶艺还是不错的,这么久不见她多少也有些想念了,陪她聊聊天也是应当。”
赵子服心中一沉,却见龙渊一脸的坏笑,马上明白龙渊是故意这样说来观察自己的反应,刚才自己脸上微妙的表情变化肯定已经落入龙渊的眼中,讪讪笑了一声道:“我先去通知她,让她做好准备!”龙渊点了点头,送走了赵子服,苏红袖走入书房,双手负在身后,一双秋水般明澈的双眸笑盈盈的看着龙渊,轻声道:“是不是想去狐狸窝找刀无艳那个狐媚子?”
龙渊哈哈笑道:“刀无艳在你眼中果真那么妩媚骚浪吗?”
苏红袖轻声啐了一口,小声道:“她这方面的道行比起妙婵还要差上几分,你有了妙婵,自然不会把她的那点手段看在眼里。”
龙渊走到苏红袖身边。展开臂膀将她拥入怀中:“知我者红袖也,来香一个嘴儿再说!”俯下身去,夸张的在苏红袖樱唇之上用力啄了一口。
苏红袖一声轻笑,揽住龙渊的腰背道:“我并不害怕你抵受不住刀无艳的诱惑,只是想提醒你,既然你对刀无艳没有太多的想法就不要有事没事用轻薄话儿撩拨人家。”
龙渊故意板起面孔道:“有没有搞错,都是她在撩拨我。我何尝主动过?”
苏红袖在龙渊地鼻梁上拧了一记,小声道:“你这个花心大萝卜,终不能来者不拒,那天下的女子多得是。你见一个爱一个,不等你的江山一统,你就要累死在女人身上。”
龙渊呵呵笑道:“就算累死也要累死在你的身上,别人哪有那份功力?”
苏红袖俏脸飞起两片红霞,看到龙渊凑过来的大嘴。伸手将他挡住,轻声道:“别胡闹,我有正经事要说!”
龙渊道:“你说,我老老实实听着!”
苏红袖道:“你有没有发现赵子服对刀无艳有些意思?”
龙渊笑道:“我还当你说什么事情,他对刀无艳是有心没胆,我早就看出来了,几次都拿话激他,可是他仍然提不起勇气,当真有点……”龙渊想了想方才道:“既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的味道!”
苏红袖被龙渊粗鲁的言辞逗得格格直笑,忍不住嗔怪道:“你这是什么话?哪里还像大康地君主!”
龙渊道:“君主和凡人也没有什么不同。一样要吃饭睡觉。”
苏红袖道:“有句话我不知当讲还是不当讲。”
龙渊点头道:“你只管说。咱们夫妻之间永远没有什么顾忌!”
苏红袖幽幽看了龙渊一眼道:“你可没有娶我,现在咱们也不是夫妻!”
龙渊内心一阵歉疚,他冲口道:“只要你……”苏红袖伸手掩住龙渊的嘴唇,将他下面的话挡了回去,柔声道:“只要我们能够厮守在一起,其他的事情根本无关紧要。”
龙渊激动地点了点头。
苏红袖道:“赵子服虽然能力出众,可是我发现他功利之心太强。昨日诸葛运春来得时候。你只顾着诸葛运春,而冷落了他。我就发现他流露出极其失落地神情……”
龙渊点了点头道:“是我疏忽了,或许是因为他残疾的缘故,受够了世人的冷眼,所以比起其他人更想证明自己的能力,处理事情之时戾气太重,心胸自然不及诸葛运春广阔淡泊,可是他的地确确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我能有今日也多亏了他的帮助,在拥蓝关对抗吐蕃大军,他表现出的能力也的确证实了我对他的看重没错。”
苏红袖道:“正因为如此,你才要顾及到他的感受,你既然对刀无艳没有好感,便要注意和她保持距离。”
龙渊道:“我正准备促成赵子服和她的一段姻缘哩!”
苏红袖却摇了摇头道:“我观察刀无艳已经有一段时间,此女心机深厚,她虽然表面上妩媚娇柔,可是骨子里却是异常冷静,依我看,她眼高一切,赵子服虽然有才德,刀无艳未必能将他看在眼里。”
龙渊叹了口气道:“这就不好办了!”
苏红袖道:“此女留在回龙沟始终是个祸患,等过一段日子,我生个法子,将她逐出回龙沟。”龙渊微微一怔,想了想终于还是点了点头道:“这件事交给你去做,我曾经答应过将狐狸窝给她,现在总不能反悔。”
苏红袖微笑道:“反正我是个小女子,替你当一次小人也无所谓,不过。你可不许心疼,日后想起来又怪我。”
龙渊笑道:“怎么会?”
苏红袖道:“战事尘埃落定,手下众将也要论功行赏,朱四叔手下的那帮水寇也已经自动归附,越是如此越不能掉以轻心,赏罚得度放能让这帮将士心服口服。”
龙渊道:“这件事我反复想过,最不好办的还是赵子服。论功劳他算得上很大。”
苏红袖当然明白龙渊口中这句很大地含义,纵观整场战争,赵子服和诸葛运春分别征战于西线和东线,论到功劳论到承受地压力诸葛运春比赵子服更大。这两人也是龙渊最为看重的手下,日后他们也是光复大康的主要力量,苏红袖轻声道:“若是让你挑选一位军师,你准备让谁担当?”
龙渊居然叹了一口气,许久方才道:“赵子服!”
苏红袖也叹了一口气道:“那是因为你知道赵子服的胸襟比不上诸葛运春。如果让诸葛运春担任军师之职,赵子服一定会不服,甚至会心生怨恨。”
龙渊照实说道:“的确如此!”苏红袖道:“赵子服虽然很有才干,可是他并不擅于和将领交流,我听闻了他地很多事,他在处理事情的时候欠缺手腕,常常会和将领闹成僵局。”
龙渊苦笑道:“我知道!”他地结拜大哥狄惊雷就是最好地例子,赵子服险些将狄惊雷的未来岳父给斩了,如果不是自己及时阻止,这件事将会产生严重地后果。
苏红袖道:“我有个建议。军师分为左右军师。让赵子服担任左军师,诸葛先生担任右军师,表面上左军师地位还要高上一筹,实际上让两人平起平坐,赵子服主外,诸葛运春主内,这样调配应该不会出什么差错!”
龙渊哈哈大笑:“果然好主意。想不到这段时间没见。你考虑事情居然变得如此周全。”
苏红袖俏脸微红,小声道:“其实也并不都是我的主意。谢先生在汇水源和我相见之时,特地针对此事跟我长谈,他对两人都做了一番评论。”
龙渊低声道:“谢先生究竟是怎样说地?”
苏红袖道:“他说诸葛运春对你而言有若鱼于水!不可或缺!”
龙渊点了点头道:“他怎样说子服的?”
“锦上添花!”
龙渊内心剧震,谢庸的这句话的确发人深省,平心而论诸葛运春地能力要强于赵子服,可是赵子服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若是两人能够成为朋友,那样自己的左辅右弼才能真正发挥最大的力量。可是常言道一山不容二虎,以赵子服和诸葛运春的才能,是不会甘心在人之后地,若是自己在两人的问题上处理稍有不当,就会让其中一人心灰意冷,想起来这件事当真棘手。
苏红袖道:“赵子服那里我给他物色一位合适的女子,早日给他成家,或许能够化去他心中的那份戾气!”
龙渊点了点头道:“就这么办!”
正午时分,龙渊在赵子服、狄惊雷、陈武阳的陪同下一起来到狐狸窝,龙渊之所以叫上狄惊雷同行,是为了缓和他和赵子服之间的关系,毕竟在拥蓝关之时为了胡国恩的事情,狄惊雷和赵子服闹得相当不快。
路途之中,龙渊故意道:“大哥,听说春岚也来了回龙沟,不知你们何时成亲哩?”
狄惊雷被他乍一问,脸色通红,嗯啊了半天仍然没有说出个头绪,陈武阳哈哈笑道:“他哪有什么主意?咱们给他参谋参谋,选个日子办了这件婚事”
龙渊转向赵子服道:“赵先生,你对周易八卦有些研究,帮我大哥选个好日子,尽快将他的婚事办了如何?”
赵子服也没有想到龙渊会将这件事推到自己的头上,微微一怔,和狄惊雷对望了一眼,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这件事只怕……只怕我做不得主吧?”
陈武阳笑道:“有什么做不得主?我问过未来嫂子,这两日她义父也会来到回龙沟,赵先生找胡大人商量一下,将这件事定下来就是。”
“这……”
狄惊雷忍不住道:“什么这这那那,平日里怎么不见你那么婆婆妈妈,老赵,就这么定了,上次你差点把我老丈人地头给砍了,他一定怕你,你若是去,他一定不敢多要聘礼!”
赵子服看到狄惊雷一脸明朗地笑容,知道狄惊雷早已将过去的不快抛到了九霄云外,心中也是一阵感动,重重点了点头道:“好,这件事便包在我的身上,不过若是胡大人看到是我去商谈婚事,多要聘礼,我可不管啊!”
龙渊笑道:“他敢!若是敢多要,要多少,你便生个法子让他吐出十倍的银子!”
狄惊雷瞪大了眼睛:“我说,你们别那么阴险好不好?”
山谷之中同时响起了他们开怀的大笑之声。
为了迎接龙渊的到来,刀无艳让人将整个狐狸窝整理的干干净净,望着狐狸窝漫山遍野开满的鲜花,龙渊由衷赞道:“当真是好景致!”
刀无艳骑着她的小白驴已经迎到了山门前,娇声笑道:“公子招呼我们过去就行了,怎敢劳您的大驾,让您亲自前来。”
龙渊笑道:“有些日子没到这里来了,想这里的风景,想刀姐姐泡的香茶!”
刀无艳娇滴滴道:“却不知公子心中有没有想过我这个姐姐呢?”
龙渊呵呵笑道:“不想也不成,赵先生经常在我面前提起你呢!”
刀无艳向赵子服看了一眼,赵子服一张老脸涨的通红。好在她很快就将目光转向一旁,和狄惊雷、秦晖打了一个招呼,然后将身后的大理使臣王禄行介绍给龙渊。
王禄行抢上前一步,恭敬行礼道:“大理国使臣王禄行参见大王!”
龙渊呵呵笑道:“别叫我什么大王,我一没有称王而没有封帝,你叫我公子便是!”
刀无艳美眸转了转,轻声道:“咱们上竹楼说话!”
一行人来到刀无艳的竹楼,分宾主坐了,龙渊接过刀无艳递来的茶盏,品了一口清茶赞道:“刀姐姐煮茶的功夫还是那么好!”
刀无艳娇声道:“那也要分对谁,公子前来,我自然会加倍用心,煮出来的茶水自然不同。”
赵子服咕嘟一声又喝了一大口,刀无艳忍不住瞪了他一眼,赵子服慌忙改成小口去抿。刀无艳想起第一次见到赵子服的时候,他牛饮茶水的样子。不禁露出微笑。赵子服看到刀无艳如花笑靥,一颗心顿时痴了。
龙渊察觉到赵子服的失态,故意咳嗽了一声,赵子服顿时醒悟,慌忙垂下头去。
龙渊望着王禄行,微笑道:“不知尊使此次前来是为了什么?”
王禄行恭敬道:“此次大王派我前来,是特地邀请公子下月前往大理霓裳海观花,把酒言欢!”
龙渊微笑道:“久闻大理霓裳海之名。却从未有缘一见,到时若是有空,我一定前往。”霓裳海距离苗王喋哥所在的翡翠关并不算远,也是大理和苗地之间地分界。
王禄行又道:“我这次前来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想从公子手中采购一些盐货和武器。”
龙渊道:“这些事情好说!”他转向赵子服道:“赵先生,采购盐货兵器的事情向来都是你负责,回头你跟王大人详谈。”
赵子服点头答应。
王禄行又开始恭维龙渊名动天下的战役,龙渊淡然一笑,也看出这王禄行一定还有事情没说。大概是顾虑周围人太多,始终不肯暴露主要的目的,龙渊也并不在意,以他今时今日的力量,大理这种小国根本对他造不成任何的威胁。
众人在刀无艳地狐狸窝内用了午饭,龙渊饭后走上竹楼的顶层平台,那王禄行果然跟了过来。
龙渊微笑道:“王大人是不是还有什么话想说?”
王禄行忙不迭的点了点头道:“公子,这是我家大王的亲笔书函!”
龙渊伸手接过,展开一看,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却是大理国王段洪基和苗王喋哥起了冲突,最近准备发兵征讨,对付喋哥那帮苗人,大概是顾忌到龙渊和喋哥的关系,所以提前让使臣过来通知一声。
龙渊看完一言不发。
王禄行拱手行礼道:“大王说过。大理和苗疆的争端已有多年,今次苗王喋哥屠杀我千余名百姓,身为国主,此事绝不可忍,希望公子能够明鉴是非……”
龙渊淡然道:“是不是想让我袖手旁观?”
王禄行怔了怔方才道:“是……”
龙渊道:“我和苗王喋哥有过盟约,照你看,若是他们受了攻击。我应不应当出兵?”
王禄行咬了咬下唇,低声道:“公子……这……”
龙渊笑了笑道:“你不必紧张,其实凡事都有解决的办法,这样,我会让人查清楚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查清之后,我从中斡旋。力求给你们两方一个公道。这场仗,能不打还是别打。如你刚才所说,你们已经死了千余名百姓,我看喋哥一方肯定也有伤亡,真正打起来,死亡的人数恐怕会是万人,十几万人,对你们两方又有什么好处?”
王禄行哑然无语。
龙渊道:“战争乃是下下之策,回头我修书一封,你帮我带给你们大王,若是他觉着还有回旋余地,我便帮忙做个东道,如何?”
王禄行虽然犹豫,可是龙渊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他当然也不敢回绝,自从龙渊先后在拥蓝关击败吐蕃人,又在汇水源七重峡击退楚国水军,平定楚裂天的叛乱,在天下人地眼中,龙渊隐然已经成为崛起于西南的新一代霸主,更有和蓝氏、萧氏、梁氏抗衡的能力,大理国小势弱,当然不敢轻易得罪龙渊,否则也不回在准备和苗疆开战之前,率先知会龙渊。
王禄行低声道:“我即刻返回大理,将公子的美意转告大
“如此最好!”
王禄行告辞离去之后,刀无艳走了上来,龙渊听到她的脚步就已经猜到她的身份,并没有回头,目光遥望前方开满鲜花的山野,轻声道:“刀姐姐为何不自己对我说?”
刀无艳叹了一口气道:“我只是一个江湖中人。并不想过问国事,而且我和喋哥素有交情,大理国王段洪基又是我的舅父,我不想他们开战,可是又劝说不了他们,唯有将这个难题交给公子了。”
龙渊微笑道:“喋哥可是我的大舅子,若是当真苗疆和大理打了起来,我肯定会帮他!”
刀无艳道:“正因为如此。大理才没有任何地胜算,所以我才想让你从中帮忙斡旋,让两方和谈。”
龙渊叹了口气道:“这个和事老只怕不是那么好当。”
刀无艳道:“你现在威震西南,他们哪个敢不买你几分情面?只要你答应帮忙,我看这场战事一定可以化解。”
龙渊笑道:“刀姐姐果真会算计,我只不过跑来喝了你地一杯茶,吃了你的一顿饭,就给我找了那么一个辛苦差事去做!”
刀无艳美眸流露出几分媚色,娇滴滴道:“公子不乐意吗?”
龙渊道:“现在已经上了贼船。不乐意也晚了。”
刀无艳轻啐了一声:“何必说得那么难听,两方休战对你也有好处!”龙渊道:“喋哥一方,我来负责,不过大理那边只怕还要你亲自去一趟,等我问明情况之后,让赵子服陪你过去一趟,力争将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刀无艳撅起红唇道:“为何偏偏是他,你难道不能陪我走一趟?”
龙渊叹了口气道:“身不由己……身不由己啊!”
拓跋烈低声道:“龙山,我们已经攻下了万松关。为何不趁着现在士气正强,一鼓作气攻下黑域关?”
周龙山摇了摇头道:“现在进攻黑域关必然蒙受极大的损失!”
“说来听听!”拓跋烈对周龙山变得越来越倚重。
周龙山缓步走到地图前,手指康都的位置:“王岐昌率领他的铁血军已经南下投靠了梁靖,梁靖也趁机攻取了蓝循地南部要塞壶阳关,表面上看形势对蓝循似乎不利。其实不然,康都根本守不住,蓝循花费不了太大的力气就会将之拿下,如果不出意料之外,这两日康都就会城破,而蓝循地大军根本不会蒙受太大的损失。”他又指向前方的黑域关道:“黑域关比起万松关地势更加险要,而且我们之所以能够顺利攻下万松关。主要原因是突出奇兵,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现在黑域关一定做好了防备,留守关中的士兵也一定会调拨前往这里,如果我们进攻黑域关,在短时间内无法将之拿下,那么势必陷入持久战之中,战局的拉长便意味着蓝循可以腾出手来。控制康都之后。调拨兵马前往黑域关协同防守,而我们地兵力和后续补给都并不适合进行这种长期战斗。大王的功绩完全可能因为这场突然拉长的战争而被全部抹煞。”
拓跋烈道:“我已经派人前往楚国商议合盟之事。”
周龙山笑道:“我对梁靖此人有所了解,此人生性多疑,根本不是可以合作的对象,他虽然拿下壶阳关,可是绝不敢继续向北推进,因为他对蓝循地忌惮之心远远超过我们。”
拓跋烈道:“此人若是如此,那么形势当真不容乐观了。”
周龙山道:“汉人有云,知足常乐,适可而止,大王已经攻下万松关,就算攻下黑域关又如何?你现在当真有一口消灭蓝循的实力吗?”
拓跋烈摇了摇头,周龙山说得不错,现在他的确没有消灭蓝循地实力,别说是这样,他在胡国也只不过是一个西院大王,距离万乘之尊还有数步之遥,他比周龙山想得更远,他不但要建立功绩,树立在国人心中地地位,更要留意国内的动向,对他而言,这是两个同样重要地战场。
周龙山道:“大王问鼎中原的机会,并不在于胡国足够强大,而是因为大康不幸,陷入四分五裂之中,萧氏、梁氏先后立国,蓝循打着匡复大康的旗号,其实他和萧氏、梁氏一样,都是野心勃勃的篡国谋逆之贼,他们三家各怀鬼胎,从这次地事情上就能够看出,他们日后的争斗会不断继续下去,决不会停止。他们争斗的越是激烈,大王的机会也就越多。”
拓跋烈笑道:“怕只怕他们之中有一家突然坐大!这江山重新一统,我岂不是没有机会了?”
周龙山微笑道:“三人之中,我曾经最看好的是蓝循,可是现在看,他地眼光比起萧牧远和梁靖也并没有什么高明之处,三家的实力可谓是不相伯仲,蓝循占据康都之后,虽然实力上升一筹,可是却让萧氏和梁氏产生危机感,他们两家一定不会让蓝循顺利坐大,十有**会捐弃前嫌联盟在一起。”
拓跋烈点了点头道:“中原会在他们三家不断的争斗下渐渐削弱下去,而我的机会也就会越来越大!”
周龙山道:“不过……有一个人大王却不能不防!”
“谁?”拓跋烈低声道。
“龙渊!”周龙山无比凝重的吐出了这个名字。
拓跋烈哈哈大笑起来:“我知道他,此人新近崛起于西南,退吐蕃、败梁靖,灭楚裂天,也算得上一时间威风无两,可是他的势力和地盘仍然无法和蓝氏、萧氏、梁氏相提并论,更何况他和我们之间隔着蓝循的偌大地盘,短期内不会成为我们的威胁。”
周龙山道:“难道大王不知道龙渊乃是大康的皇帝?”
拓跋烈皱了皱眉头:“现在天下间到处都在传闻他是一个假冒的皇帝,如果那小皇帝当真有那么厉害,何至于落到今日的下场?”
周龙山道:“无论这件事是真是假,大王都不得不防,以他们今时今日的势力,能够击败吐蕃十万大军或可用偶然来解释,可是击败楚国都督丘朗来势汹汹训练有素的水军便无法用偶然来解释,中原三强混战一团,他独守西陲,经过数年励精图治潜心发展,未尝不会成为一个巨大的威胁,日后可能会成为大王最强劲的对手。”
拓跋烈点了点头道:“未雨绸缪的确是对的,以你之见,我应当怎样对待这个龙渊?”
周龙山道:“无论他是不是龙渊,和我方联盟对蓝循形成内外夹攻之势,对他来说百利而无一害,大王可先派人前往西南面见此人,探探他的口风,趁机商谈和盟之事。”
拓跋烈眯起双目。来回走了两步,沉吟道:“此事千万不可做得太明,须得谨慎探明他们的口风,方才好提出和盟地事情。”
周龙山道:“大王言之有理。”
拓跋烈道:“我倒有一个上佳的人选,我让安答忽速台前去,此行主要言商,顺便摸清龙渊的底细。”
“如此最好不过!”
康都在被困七个日夜之后,终于城门大开,袁九生率领城内仅剩的一万五千名将士出城投降。慕容深和袁沁兰并没有在投降的队伍之中,袁九生投降的前夜,两人携手飘然而去,袁九生非但没有感到任何的失落,反而感到说不出的轻松。慕容深离去之后,他的投降提议再也没有人会反对。
袁九生地确算得上一个天才的表演家,他让士兵将自己五花大绑起来,身负荆条,跪倒在康都西门之前,迎接蓝循大军的到来。
当蓝循率领五万铁骑入城之时,所有人都感到从心底的震颤,马蹄声和整齐的脚步声让整个天地为之震动,蓝循一身黑色盔甲。端坐于黑色骏马之上,双目宛如冷电落在袁九生地身上,瞬间脸上笼罩的严霜已经融化,他翻身下马,将袁九生搀扶起来,和颜悦色道:“袁先生,何必如此大礼?”
袁九生涕泪直下道:“九生有罪,我悔不该助纣为虐。让康都生灵涂炭,让百姓陷入战火……都是因为我愚忠惹祸……”他嚎啕大哭起来,好嘛,居然将所有的罪孽都推到了铁中豪的身上。
蓝循心中暗骂袁九生卑鄙无耻,可表面上仍然要做做样子:“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袁先生最终还是选择了一条正确的路途,让康都免于战火。让百姓免受折磨,快起来吧!”他亲自为袁九生解开绳索,搀扶他起来,让袁九生换上干净的衣衫,和自己并辔走入康都城中。
袁九生知道蓝循短期内绝不会伤害自己,他为人极重面子,若是翻脸对付自己。害怕被天下人所不齿。又看到身后蓝循的大军威武雄壮,心中暗忖。当初铁中豪能够攻占康都实属侥幸,如果不是蓝循按兵不动,只怕他们早已被蓝循消灭,更何谈占据康都数年之久。
蓝循看到袁九生目光闪烁,以为他害怕自己会对付他,微笑道:“袁先生只管放心,日后你便是我的坐上贵宾,咱们共同为了一统大康而努力如何?”
袁九生忙不迭的点头,心中却暗笑,大康早已亡了,你是为了蓝氏一统天下而努力吧,心中虽然这么想,可是嘴里却是不敢说出来地。
听闻蓝循大军入城,不少的百姓涌到街道两旁,夹道欢迎,这些百姓并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在他们看来蓝循仍然是大康的将领,他进入康都,便代表着大康将康都收复,再也不用受那些乱贼的滋扰。
蓝循看着两旁欢呼的人群,心中也感到一阵激荡,想不到自己居然这么受百姓的拥戴。
袁九生适时奉承道:“九生现在才明白,什么叫民心所向,什么叫万众归附,蓝大将军果真是天命之所向啊!”
蓝循板起面孔道:“胡说八道!”心中却是开心得意到了极点。
虽然进入康都,蓝循从心底对皇宫仍然充满忌惮,他并没有选择入住皇城,而是在正阳巷过去自己的老宅之中暂时落脚,手下的一帮主要将领集结在蓝府大堂之中。
因为不费一兵一卒就得到了康都,所有将领都是士气高涨,大将赵锐虎道:“大将军,咱们虽然得了康都,可是失去了万松关和壶阳关,胡人阴险,可是那梁靖也实在太过卑鄙,非但没有按照盟约协助攻打康都,反而趁着我们大军东征,攻击咱们地南部后方,此仇一定要报!”
蓝洛大声响应道:“锐虎说得对,对付那个老混蛋一定不能手软。”
蓝循淡然笑了笑:“他梁靖一贯就是偷偷摸摸卑鄙无耻。可惜没有什么再大的胆色,壶阳关既然让他夺去,就送给他便是!”
“什么?”所有将领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蓝循道:“十个万松关和壶阳关加在一起也比不上一个康都对我们地意义,总体来说我们还是获得了一场大胜,这场仗总会打,可绝不是现在,我若是攻打梁靖,胡人一定会从北方攻击后方,萧牧远那个龟儿子也不会老实。咱们有了这么大一片疆域,先稳固好自己的防线再说,盲目扩张,只会陷入首位无法兼顾的境地。”
众人同时点了点头。
蓝循又道:“袁九生献城有功,你们日后对他要客气一些。”他想了想又道:“龙山……”话一出口顿时发觉自己说错了话。那周龙山早已不知去向,自己怎会突然喊起他的名字?那是因为过去为他起草文书地往往都是周龙山,所以才会失口叫出他的名字。
蓝洛面露惭色。
蓝循叹了口气道:“找人帮我起草两封信,分别给梁氏和萧氏,告诉他们,我蓝循量大,不会追究他们做过的那些卑鄙事!”狄惊雷大婚在龙渊的授意下搞得热热闹闹,由赵子服出面,狄惊雷的未来岳丈胡国恩果然没敢要聘礼。非但没要聘礼,反而赔上了一批丰厚地嫁妆。
望着房内堆积的二十多箱嫁妆,赵子服不禁叹道:“这胡国恩还不知贪没了多少银两,看来我在拥蓝关仍然没把他敲干净。”
龙渊不禁哈哈大笑,拍了拍赵子服地肩膀道:“人家已经告老还乡,看在我大哥地面子上,这件事就别再追究了。”
赵子服叹道:“主公此言差矣,在法制面前人……”
龙渊笑着打断他的话道:“子服啊子服。有法自然要依,可是人情有时候也要讲一些,这就是变通,在不影响大局地情况下偶尔做出变通,也是应当的。若是你的意思,咱们对胡国恩过往的罪孽彻查到底,砍了他的脑袋。我大哥会怎样想?我大嫂又会怎样想?这些兄弟们又会怎样想?想想造成的后果,你就会权衡轻重,做出明智的选择。”
赵子服仍然固执己见道:“明智的选择未必都是正确的。”
龙渊笑道:“我看你不应该叫赵子服,理当叫赵不服才对!”
赵子服也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外面鞭炮声响起,苏红袖进来将龙渊请了出去,却是新娘子已经到了,狄惊雷容光焕发。牵着红绫红绫的另一端系在春岚的手中。两人向大堂走去,赵子服也一瘸一拐的走入大堂。今日他负责主持这场大婚仪式。
龙渊并没有走进去,听到大堂内一浪高过一浪的欢笑之声,转身回望苏红袖,却见苏红袖一双美眸熠熠声光,充满了激动和羡慕,心中暗叹,自己也应当给她们几人一个名分了。
婚礼现场石娃子表现的最为兴奋,一口一个干娘叫的春岚羞不自胜,最后还是狄惊雷一脚踢在他的屁股上将他踹开:“龟儿子,敢跟你爹闹事儿,小心我捶扁了你!”大厅之中又响起一阵大笑。
胡国恩更是得意非凡,虽然当初他将春岚送给狄惊雷乃是形势所逼,可是后来历经凶险,更险些将这条老命丢在赵子服地手中,如果不是仰仗着跟狄惊雷的这层关系,只怕他十个脑袋也不够砍,他并非大奸大恶,只不过为人贪婪了一些,经历这场生死大劫之后,一切居然都已经看开,也开始反省自己过往的一切,心中再没有做官的打算,只求平平安安的渡过余年。
狄惊雷是龙渊的义兄,更是拥蓝关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猛将,在众人心中极有威望,不少将士自发前来送礼,单单是礼物就已经在院落之中堆积如山。
拜完天地之后,喜宴正式拉开帷幕,狄惊雷原本就是海量,今日人逢喜事精神爽,凡有敬酒,来者不拒,龙渊远远看着,不由得摇头,将石娃子叫到身边道:“石娃子,替你干爹挡着点
石娃子乐呵呵道:“他高兴便让他喝嘛!”
龙渊道:“他若是喝醉了回头你干娘便不高兴了?”
石娃子怔了怔:“为什么?”
龙渊这才想到石娃子年纪尚小,并不通男女之事,板起面孔道:“说了你也不懂!”
“三叔你说了我不就懂了吗?”
龙渊板起面孔斥道:“你小孩子家懂个屁!快去!”
石娃子这边一走,苏红袖和喋露、紫芜、芊若都笑得几乎要直不起腰来。
龙渊也不禁莞尔,端起酒杯凑到唇边,却被喋露一把抓住:“不许你喝了!”
龙渊道:“为何不许我喝?”
四女齐声道:“你若是喝了,回头我们便不高兴了!”
参加完狄惊雷婚宴之后,龙渊便在陈武阳和秦晖的陪同下前往蓉郡,此次前往蓉郡的目的主要是为了梁轩宇,楚国梁靖为了这位孙儿的安危可谓是煞费心机,听闻楚国特使也已经动身前往蓉郡,这次前来迎接梁轩宇的特使是虚翰良,龙渊对他可谓并不陌生。
抵达蓉郡之日细雨绵绵,前来迎接龙渊的有朱四叔和李伯年,还有已经倒戈投入龙渊阵营的伏原。
见到伏原,不等他躬身行礼,龙渊大踏步走了上去,满面笑容握住他的双臂道:“伏先生,你的大名对我早已如雷贯耳,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伏原原本忐忑的内心见到龙渊的笑容,顿时安定了下来,笑道:“愧不敢当,愧不敢当!”
龙渊和伏原携手走入蓉郡城守府邸,众人落座之后,侍卫奉上清茶。龙渊抿了一口清茶道:“梁靖的特使什么时候到达?”
伏原恭敬道:“根据行程算,应当是在明后两日。”
龙渊笑道:“刚好咱们可以以逸待劳,休息好了再会会他!”
众人同声大笑。
陈武阳关心方虬的事情,低声询问道:“这次我过来之前,大哥特地嘱咐我要关照方虬,他如今怎样了?”
伏原叹了口气道:“他倔得很,我劝了他很多次,都被他骂了回来!”说起方虬。伏原面露惭色。
龙渊笑道:“方虬倒是一条汉子,伏先生,回头我去见见他!”
伏原微微一怔。神情略显惶恐,他对方虬地脾气最清楚不过,如果他见到龙渊,无礼顶撞了龙渊,只怕后果不堪设想,他慌忙摇头道:“方虬性情鲁莽不懂礼节,主公还是别去了。”
龙渊明白伏原担心什么,微笑道:“伏先生放心。他是我大哥的好朋友,我知道如何处理这件事。”
伏原这才放下心来,低声道:“我带主公去见他!”
方虬自从汇水源兵败之后,一直被囚禁在蓉郡城西的一座老宅之中,除了行动受到限制以外,衣食住行并没有半分亏待。
伏原领着龙渊和秦晖来到门前,清了清嗓子道:“方虬……”
里面马上传来方虬略带沙哑地怒骂声:“伏原。你不必说了,让他们杀死我就是,老子是死也不会投降的。”
伏原面露尴尬之色,龙渊微微一笑,向守门的武士道:“开门!”两名武士打开了房门,龙渊缓步走了进去,方虬正躺在茅草之上懒洋洋晒着太阳。看到龙渊,他不禁眯起双眼:“你是哪个?说客吗?”
伏原一旁道:“这位便是我们的主公!”
方虬哈哈大笑,怒视伏原道:“我们的主公?你的主公才对,我心中只有一个主公那就是我干爹!”
龙渊在方虬的对面盘膝坐下,叹了口气道:“楚裂天已经死了!”
方虬虽然早已知道这个消息。可是从龙渊口中说出来,仍然感到一阵说不出的悲痛,一双虎目之中泛起泪光,他转过脸去,将头颅藏入阴影之中。
龙渊道:“楚裂天并非死在我地手中,而是死在他自己的手中,我们在全力阻止吐蕃人攻入巴蜀。避免外族侵略。欺辱我百姓的时候,他做了什么?他和梁靖一起联手攻击我的后方。若是他成功,我失败并不可惜,可惜的是,这巴蜀无数百姓将沦入外族的欺凌之下,方虬,我知道你是一个好汉子,巴蜀乃是你的故乡,你忍心看到自己地乡亲再遭磨难吗?我过去虽然没有见过你,可是听诸葛先生和我大哥多次提到过你,说起你的时候,他们哪一个不竖起大拇指?你活到今日并非侥幸和偶然,而是你的朋友一个个极力保荐的缘故,若是你如此轻贱生命,怎么能够对得起他们的这份热望,若是你死了,又怎能不让他们伤心?”
身后伏原已经热泪盈眶,哽咽道:“方虬,我知道你看不起我,可是我伏原始终将你当成我的朋友,这一点从未有改变过。”
方虬的双肩忽然开始颤动。
龙渊道:“楚裂天之所以落到如此下场,一是因为他自己做出了错误地选择,还有一点是邵通山和陆志豪的唆使,我已经查清,他们两人已经率领手下投奔了梁靖,在我看来,是他们一手将楚裂天逼上了死路,不然你们仍旧会在芙城和我相安无事,你若真的是条汉子,便挺起胸膛接受现实,抓住他们两个为你干爹报仇雪恨,如果还一心求死,我也成全你,免得楚裂天黄泉路上孤单。”他转身向秦晖道:“上酒!”
不多时秦晖端来了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两个青瓷酒杯,龙渊道:“左边的这杯有毒,右边的乃是上好地竹叶青,你自己选择!”
伏原惊声道:“不要!”
方虬一把抓起了那杯竹叶青,霍然站起身来,仰首一饮而尽,然后将酒杯掷落在墙壁之上,大声道:“他们都还活着,我岂可去死,这个公道我必须要讨还回来!”
龙渊微笑颔首,端起那杯所谓的毒酒,也是一饮而尽,不明就里的方虬惊呼了一声,可看到龙渊脸上淡定地笑容。顿时明白,两杯酒根本没有毒酒存在,龙渊压根没有杀死自己的心思。内心中顿时感到一阵感动,他抿了抿嘴唇,忽然双膝跪倒在龙渊面前:“方虬无礼,得罪主公之处还望多多见谅!”一个人一旦参悟了生死,任何事情都可以轻易想透了。
龙渊哈哈大笑,搀起方虬的双臂:“方将军,何必如此大礼,你是我大哥地朋友。便是我地朋友,咱们兄弟之间,又何必拘泥于礼节,日后我少不得要向你讨教刀法剑术,你可不能藏私啊!”
方虬感激涕零。
伏原望着龙渊,心中百感交集,他庆幸自己没有选错阵营。龙渊地睿智,龙渊的胸怀,比起当初他想象中还要广博,如此主公,何愁天下不定。
方虬来到伏原地身边,充满惭色道:“伏先生,这段日子得罪了……”
伏原欣慰笑道:“你能够想开就好。不过你骂了我这么些天,日后必须好好请我喝上几场,做出补偿!”
“一定,一定!”
龙渊的高明之处便在于他极善于揣摩别人的内心,正如他用仇恨激起方虬活下去的勇气。用友情感动方虬地内心。对伏原他也采用了相当的技巧和手段,在前来蓉郡之前,他便对伏原做出过了解,知道伏原一直是怀才不遇,对他一定要做到人尽其才才尽其用,否则只会让伏原刚刚燃起的热情迅速熄灭,这并不仅仅是给他高官厚禄就可以做到。伏原过去在楚裂天麾下也贵为军师。可是虚有其名,楚裂天从未尊重过他的意见。龙渊所做的则是让伏原更多的参与到高级事务之中,因为伏原有这方面的能力,更有这方面地热情。
面见梁轩宇的时候,龙渊只让伏原在场,梁轩宇虽然是一个庸碌无用的家伙,可是因为他特殊的身份,一直对他以上宾相待。临入关押梁轩宇的院落之前,龙渊低声道:“伏先生,梁靖的使臣马上就到,依你之见,我们是应当将梁轩宇顺顺利利的送回去,还是稍作刁难?”
伏原笑道:“主公,你既然已经打定了将他送回去地主意,又何必刁难人家?”
龙渊道:“梁靖多次在我危难之时落井下石,我若是就这样将梁轩宇放回去,心中实在有些不甘。”
“以主公的心态应当不会如此,捉梁轩宇是为了退去梁靖的兵马,放梁轩宇是为了收复梁靖的土地。”龙渊笑道:“说来听听!”
“梁靖虽然心胸狭窄,但终究还是一代枭雄,这梁轩宇却大大不同,主公若是杀了他,非但和梁靖要结下深仇,而且梁靖肯定会再谋继位人选,这梁轩宇根本就是一个废物,送回去,就算一时间对付不了梁靖,只要他继位,早晚那片江南土地仍然要落在主公的手中。”
龙渊双眉微动:“依你之见,日后我该如何对待梁靖?”
伏原心中明白,这是龙渊在考验自己地水准,他低声道:“主公今时今日的这片疆土,一半是本领,一半是幸运,若非梁靖心系孙儿,东线的战事不会如此顺利,萧氏、蓝氏两家实力虽强,可是他们并没有充分估计到主公的能力,是以主公今日的开局,不可不谓之好也!”
龙渊微笑点头,命运的确在眷顾着自己。
伏原又道:“黑旗帅楚裂天之所以会败,并非是因为他的实力不济,而是因为他在自己脚跟没有站稳之前便盲目开战,原本十分地力道只能使出三分,主公当初给他芙城,表面上是让步,其实真正地目的是想用安逸磨去他地意志和棱角,让他渐渐失去斗志,楚裂天的确识破了主公的用心,可是他错在没有沉住气,错在太早行动,在自己脚跟未稳之前便开始发难,所以方才导致了今日败亡的结局。”伏原停顿了一下又道:“我之所以说这些是想让主公知道,对主公而言,眼前的巴蜀已经足够大,必须站稳脚跟,远离战事,方才能保存最大的实力,让自己的实力得到最快发展,其实主公一定想到了这一点,否则不会亲自前来蓉郡和梁靖的使臣见面。”
龙渊笑道:“你简直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伏原笑道:“主公过奖,我虽然一直都在蓉郡,可是无时无刻不在关心周围发生的事情,蓝循攻下康都,胡人却趁机北下夺了他的万松关,梁靖又借机抢了他的壶阳关,萧牧远看似没有任何动作,可是单单是他坐山观虎斗的行为已经能够看出此人的歹毒用心,有道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蓝氏、萧氏、梁氏在大康亡后形成一个平衡,这种平衡一旦被打破,势必会开始一轮新的角逐,主公是打算隔岸观火还是打算身涉其中呢?”
龙渊叹道:“伏先生字字句句都说到我的心里,我只想让巴蜀百姓平平安安过上几年。”
伏原意味深长道:“敢问主公,到底是几年?”
龙渊微微一怔,旋即道:“我不知道,可是我清楚自己的耐性,不会忍受太长的时间……”
虚翰良最终仍然没有见到龙渊,不过他圆满完成了此次前来的任务,将梁轩宇平安带回南郡,又和龙渊一方签订了于双方无损的盟约,可谓是大功两件,对梁靖一方也有了交代。
虚慧妍一直将父亲送到荣郡城外,父女彼此对望着,目光之中都充满了感伤,虚翰良道:“日后,爹爹不在你的身边,你要自己顾着自己。”
虚慧妍重重点了点头,强忍住内心的酸楚,柔声道:“爹爹珍重,帮我照顾好爷爷……”
虚翰良嗯了一声,热泪险些夺眶而出,他知道在这种分别之时,千万不可以在女儿的面前落泪,轻声道:“你安心留下吧,爹什么都明白。”他生怕看到女儿的泪水,更怕女儿看到自己的泪水,慌忙转身向外走去,车队已经在路边等候。
虚翰良抬头看了看灰色的天空,只觉着天地间万事万物都是灰暗异常。
秦晖率领八名骑士护送梁轩宇从荣郡城内缓缓走出,这是故意为了给虚翰良父女留下告别的时间。
梁轩宇看到虚翰良方才彻底放下心来,慌忙转入为他准备的马车之中。
虚翰良向秦晖点了点头。
秦晖抱拳向虚翰良道:“主公让我代为恭送虚大人!”
虚翰良抿了抿嘴唇:“秦将军代我谢谢你家主公……虚慧妍在远处悄然望着父亲渐行渐远的身影,如此落寞又如此孤单,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悲痛。掩住樱唇轻声啜泣起来,龙渊不知何时来到她地身后。从身后拥住她的娇躯,温言劝慰道:“用不了太久时间,你们父女就会重逢。”
虚慧妍抬起头。看到龙渊目光中不容置疑地坚毅。她静静依偎在龙渊的怀抱中,她相信龙渊绝不会欺骗自己。
顺利的处理完梁轩宇地事情后,在龙渊地干预下,大理和苗疆的紧张关系也得到了一定的缓和,龙渊本想先和虚慧妍前往梓潼,和诸葛运春见面。可是石娃子从回龙沟送信,说是从胡国来了一位大商人,前来采购兵器。龙渊又改变了念头,转而前往回龙沟。
抵达回龙沟之后。方才知道这位来自胡国的大商人竟然是他在宣城结拜的安答忽速台。
忽速台此次前来回龙沟用得乃是化名,不过他并没有想到此间的主人竟然是自己地结拜兄弟孟惊雷,是以当他见到龙渊之时,整个人陷入深深地震惊之中:“兄弟……”忽速台此时的表情完全可用惊诧万分来形容,张大的嘴巴几乎可以塞进一个馒头。
龙渊呵呵笑道:“我还当是哪位胡国大商人,原来是我的好安答,我地好大哥!”
忽速台仍然没能从初见龙渊的震骇之中恢复过来:“你……”
龙渊携起他的手臂。哈哈大笑道:“我是龙渊。也是孟惊雷,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咱们兄弟又见面了!”
忽速台笑着点头道:“不错,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是兄弟!”
当晚龙渊设宴款待远道而来的忽速台,狄惊雷、秦晖陪伴左右,陈武阳前往汇水源巡查边防,赵子服跟随喋露前往翡翠关协调苗疆和大理的纠纷,所以都没有留在回笼沟。
忽速台虽然是胡人,可是对中原风物极其了解,兼之和龙渊地特殊关系,很快便和狄惊雷、秦晖打成一片,龙渊也敞开胸怀喝了起来,众人一直喝到午夜方才结束。
翌日清晨,龙渊早早来到忽速台地住处,他知道忽速台此次前来必有极其重要的目地,他对胡国和蓝氏之间的情况也是极为关心,想要从忽速台的口中得到最新的情况。
忽速台也一早起来,此刻正悠闲的坐在竹林中吹着胡笳。龙渊第一次听到这种乐器,还是在东都和拓跋烈相遇之时,现在听起来感到格外亲切,忽速台吹奏胡笳的技巧并不逊色于拓跋烈,可是却缺少了拓跋烈那种千军万马横扫一切的气势,从他的笳声中听到的是漠北的广袤,天空的高远。
一曲吹完,余音袅袅。
龙渊击掌赞道:“大哥吹得好曲儿!”
忽速台呵呵笑道:“这回龙沟的景致让我陶醉,所以忍不住吹起胡笳,倒是让兄弟见笑了。”
龙渊道:“我记得拓跋烈也是个中高手,不过比起大哥还要逊色一些。”
忽速台道:“我可吹不出他那般金戈铁马的味道。”
“那是因为大哥看淡功名,乐于安逸的缘故。”
忽速台不禁大笑道:“还是我兄弟了解我!”他邀请龙渊在石凳上坐下,将胡笳放在两人之间的石桌之上。轻声道:“我来回龙沟之前,的确不知道你便是我的兄弟。”
龙渊微笑道:“大哥有什么话只管对我明说,我始终都是你的兄弟!”
忽速台感动的点了点头,龙渊在他的面前毫无自持身份,对他仍旧如同昔日结拜之初一样,忽速台叹了口气道:“我昨晚并没有睡好,心中又是高兴又是忐忑。”
龙渊淡然一笑,他自然明白忽速台为何会有这样的心理忽速台道:“既是兄弟,我在你的面前也就不做任何的隐瞒,这次我前来回龙沟实则是受了拓跋烈地委托。他让我过来主要是想和你商谈联盟之事。”
龙渊点了点头,心中不禁为忽速台的坦率而感动。低声道:“看来大哥对功名并非毫无感觉。”
忽速台笑着摇了摇头道:“其实我对功名二字早已看淡,不过拓跋烈是我地安答,我之所以前来是看重这份友情。”他停顿了一下又道:“现在巴蜀的当家竟然是你。我来做这件事应当是最合适不过。”
龙渊的手指轻轻在石桌上敲击了一下:“大哥。咱们既然是兄弟,我也就直截了当地将真心话告诉你,我可以和你做兄弟,可以和拓跋烈做朋友,可是我绝不会和胡国结盟!”
忽速台愕然道:“为什么?你和胡国结盟,不正是两方都可以获得利益地事情吗?将来你们两方南北夹击。里应外合,何愁蓝氏不破?到时候分享关中大片的土地和财富不亦快哉?”
龙渊低声道:“大哥有没有听说过一个传闻?”
忽速台充满迷惘的看着龙渊,龙渊此刻的表情让他感到有些莫测高深。
龙渊道:“外人都说我是大康国的皇帝!”
忽速台点了点头,心中隐然觉察到了什么。
龙渊点了点头道:“我就是龙渊。我就是大康国的那个亡国之君,蓝氏、梁氏、萧氏分割了我大康地土地,我心中虽然恨他们,可是你说说看,我会联盟外族来重新分割自己的土地吗?”
忽速台顿时无语,过了好一会儿他方才叹了口气道:“假如是我我也不会愿意!”
龙渊笑道:“我不会跟蓝氏联盟,可是我更不会跟胡国联盟。在我眼中。胡国的威胁更胜于蓝氏。”
忽速台道:“我明白兄弟的意思了!”
龙渊道:“我曾经发过誓,在我有生之年。必将收复大康地土地,将分裂的大康重新统一,无论中原的江山现在是何种模样,终有一日,我会将一切全都拿回来……”他停顿了一下又加重语气道:“无论是谁从我的手中拿走!”
忽速台内心中暗自嗟叹,龙渊和拓跋烈同样充满着雄心和抱负,更巧合的是,这两个人恰恰都是他的兄弟他的朋友,他几乎不知道应该怎样去做了。
龙渊微笑道:“大哥不必为难,你只需要将我地身份告诉拓跋烈,他马上就会明白一切了。”
忽速台点了点头道:“只好如此了!”
龙渊道:“大哥远路而来,这次一定要在我这里多住一些时日,反正我也没有什么大事,刚好陪你好好游历一下巴蜀地山山水水如何?”
忽速台笑着答应下来,他已经在短时间内做出决定,拓跋烈和龙渊两人都是当世英雄,自己夹在两人之间只谈交情,只谈生意,其他的事情尽量还是任其发展,不做太多地过问。
忽速台在龙渊的盛情挽留下,足足逗留了十天方才启程。
等忽速台回到胡境,才听说西院大王拓跋烈已经回到了乌库苏,他在乌库苏和拓跋烈见面之时,乌库苏刚刚经历了一场皇族的内部兵变,二王子和三王子联手兵变试图推翻胡国可汗拓跋仑正的统治,铲除大王子拓跋恩照,可是事发之前却不知被谁走露了风声,拓跋仑正慌忙将拓跋烈从乌库苏调回,干脆利落的将这场叛乱平息,两位王子也按律被斩。
拓跋仑正经历此事之后也是大病不起,将汗位就此传给了大王子拓跋恩照,那拓跋恩照原本就是一个只知道沉湎酒色的家伙,登上汗位之后,干脆将朝内的大小事务全都交给了拓跋烈,自己则躲在王宫之中悠哉游哉,过着醉生梦死的日子。拓跋烈把握这难得的机会,已经成为胡国最有实权的人物。
听到忽速台说出龙渊的身份,拓跋烈便马上猜到,忽速台这次前往巴蜀联盟定然是无功而返,平静道:“龙渊是不是拒绝了你?”
忽速台点了点头道:“不错!”
拓跋烈眯起双目:“此人的确是一个不世出的英雄人物!”
忽速台故意道:“你打算怎么办?”
拓跋烈哈哈大笑道:“我只想见见他,跟他好好喝上一场!”
“不想联盟了?”
“既然人家不愿,我又何必勉强?”拓跋烈笑着站起身来,拍了拍忽速台的肩膀:“奔波了这么远,你一定累了,赶快回去歇息吧!”
忽速台点了点头向拓跋烈告辞离去。
他这边刚走,那边周龙山就走了进来,向拓跋烈道:“大王,刚刚王宫内发生了一件大事!”
“什么事情?”拓跋烈也是微微一怔。
周龙山低声道:“大汗逼死了临贵妃,只怕这件事不好收场。”
拓跋烈愣了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这个拓跋恩照当真不是个东西,竟然连自己的母妃都不放过。”
周龙山低声道:“临贵妃是宰相的女儿,这件事只怕要闹出大乱子!”
拓跋烈冷笑道:“随便他们闹去,闹得越大越好,反正还没到我们出手的时候!”
写到这里《怒龙卷》已经完成,明天开始进入《升龙卷》
光阴如箭,岁月如梭,转眼之间又是一年的春日到来,草长莺飞,风和日丽,在梓潼郊外一片宛如黄色海洋般的油菜花中,龙渊、苏红袖、虚慧妍头顶头躺在一起,仰望着高空中的蓝天白云,表情都是无比愉悦和惬意。
虚慧妍轻声感叹道:“真想永远留住这样的日子!”
苏红袖露出一丝微笑,她何尝不是这样想,可是她们所爱的是龙渊,他不可能终日守在她们的身边,因为他有着太多太多的事情要去做。
龙渊感到一阵歉然,自从虚慧妍来到自己的身边,他能够陪在她身边的日子并不多,终日忙于巴蜀的事务,不过好在身边有诸多忠心得力的助手,在他们的帮助下,昔日混乱的巴蜀已经渐趋安定。麾下的兵力在这一年之中也有了很大的增长,在整编楚裂天留下的残部,在去年的秋季又征兵八万,巴蜀的总兵力已经达到了十七万之众,其中陆军十二万,在诸葛运春的精心布局之下,东西南北各条边境线上的关卡防御能力成倍增长。伏原则在汇水源负责训练他的五万水军,这支水军将会成为他将来顺流而下打击梁靖的主要力量。
让龙渊奇怪的是,这一年之中,萧氏、蓝氏、梁氏之间再也没有发生大规模的冲突,其中和蓝循的让步有着极大的关系,当然更大的可能是他们也和龙渊一样,心中想的是发展内政,恢复元气。
苏红袖伸手从龙渊口中夺下他噙着的草叶儿,轻声啐道:“说好了出来玩便不再想什么国家大事,看你眉头紧锁的样子,八成又开始想了。”
虚慧妍笑道:“看来我们姐妹在你心中的位置是越来越低了,再过些日子,只怕没有容身之地了。”
龙渊呵呵笑了一声,坐起身来,眯起双目望着远方梓潼城的方向。一骑马正向他们的方向飞驰而来,宛如一叶小舟行进在金色的海洋之中。
苏红袖有些郁闷的皱了皱眉头:“真是讨厌,想清静片刻都不能够!”
来得是石娃子,远远的便高叫着三叔。
龙渊站起身向他挥了挥手。
石娃子翻身下马,向三人行礼之后,乐呵呵道:“我问过祥贵方才知道三叔在西门外踏青,找了小半个时辰。嗓子都喊焦了。”
苏红袖道:“你出了名地机灵,无论我们走到哪里,你都能找得到。”
石娃子听出苏红袖话后的不悦,嘿嘿笑了一声道:“苏婶婶勿怪,若是没有紧急的事情,侄儿哪敢打扰你们的清净。”
虚慧妍笑道:“休要油嘴滑舌,有什么话,赶快说出来吧!”
石娃子道:“刚刚收到消息,大理跟苗疆又干起来了,这次有点麻烦。听说死了五千多人,喋露婶婶率领三千人前往翡翠关帮忙了,赵军师拦她不住,先行前往大理去解决这件事。”
“胡闹!”龙渊双眉紧锁,向一旁走了两步,目光望向正南的方向,低声道:“谁挑起来的?”
石娃子摇了摇头:“搞不清楚因何引起,反正苗人和大理向来都有积怨。上次是看在三叔的面子上暂时和解,可是心中地仇隙却是越来越深了,发生这件事也是意料之中,不过苗疆死伤很多。”
龙渊点了点头。向苏红袖和虚慧妍道:“先回城再说!”
白虎堂内,龙渊端坐于首席,左首坐着诸葛运春,文官武将分成两排站立,孟炎、宗霆汉、徐允浩、杨云起、冯志远、耶律峰俱在其中。
龙渊双目环视了一下众人,平静道:“大理国的事情,你们有什么主意?”
徐允浩率先出列道:“主公,大理和苗疆的争端由来已久,上次主公出面让他们两方和解。苗疆跟我们是盟友又是亲戚,现在大理居然敢不经主公允许擅自发兵,分明没有将我们放在眼里,我看一定要给他们一个教训!”他这么一说,宗霆汉、杨云起一帮武将纷纷响应,这一年随着实力的增长,这帮武将的信心也空前高涨。
孟炎唇角微微一动。似乎想说话。可犹豫了一下仍然没有开口,即使这细微的动作也没有能够瞒过龙渊的眼睛。龙渊道:“孟炎,你说!”
孟炎咳嗽了一声方才站出来,他自从投靠龙渊之后,整个人变得低调了许多,虽然每次大事都叫上他参予,可是他很少主动发表意见,只有龙渊点名他出来的时候,方才说话,孟炎道:“主公,我觉着这件事有些突然,还是应当先查清这次冲突背后的真正原因,然后再决定对策,苗疆是我们的盟友,可是大理一直也是我们地友邦,一碗水必须端平了,如果偏袒任何一方,都会引起不良的后果。”
龙渊点了点头道:“当务之急乃是让双方休战!”
诸葛运春低声道:“秦晖驻扎蓉郡,可以从他那里抽出一支两万人的兵马前去帮助停战!”他又道:“我们出兵主要是威慑,而并非是要参予其中,秦晖为人冷静,应当可以很好的把握住这一点。”
龙渊露出一丝微笑,诸葛运春对于手下众将的脾性的确摸得很清楚。诸葛运春又道:“听说这次大理一共投入了五万兵马,可谓是倾全国之兵力,苗人虽然强悍可是只有一万多兵马,我方的两万兵马未必可以威慑两方退兵,为了稳妥起见,尚需加派一支兵马。”
龙渊点了点头道:“霆汉,你马上去调拨一万兵马跟我过去,这次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们突然撕毁当初的盟约。”
众人退去之后。龙渊和诸葛运春单独就此事又进行了商谈。
龙渊低声道:“军师以为这次地争端有没有人在背后指使?”
诸葛运春叹了口气道:“我最担心的就是这件事,按理说两方在主公的调解下签订和盟,就算是撕毁盟约发生冲突,也要事先经过主公的允许,可这次大理国竟然在没有通知主公地前提下猝然对苗疆发动攻击,这段洪基的胆子也未免太大了一些。
龙渊冷冷道:“若是让我查出他有其他的心思,这次我绝不会轻饶他!”
诸葛运春道:“这件事虽然是坏事。可是如果处理得当也能够变成好事!”
“愿闻其详!”
诸葛运春来到西墙上地地图前,手指地图道:“虽然我们和苗疆交好,可是西南蛮夷各族并不齐心,对我边境的滋扰也是时常发生,主公可以趁着这次良机,展我雄威,震慑西南蛮夷诸部,让他们全都臣服在主公的面前。”
龙渊哈哈大笑道:“我正有此意。”
诸葛运春道:“还有一事,左军师此时前往大理前去调节实在危险,还是尽快让人通知他。让他回来。”
龙渊点头称是。
赵子服之所以决定前往大理军营,不仅仅因为上次大理和苗疆的和盟就是在他的努力下促成,更重要的原因是处于对自己和龙渊目前实力地自信,他相信大理国王段洪基不是傻子,不会蠢到用五万大军和坐拥近二十万兵马地龙渊对抗的地步。
赵子服此行只带了一支二十人的卫队,当然刀无艳也责无旁贷的陪他同行,赵子服对这次的出使充满了信心,他确信自己可以将这场战争化解。在龙渊和众将的面前再次证实他地能力,想到这里,他地心中不禁有些说不出的滋味,他虽然名为左军师。在职位上似乎高于诸葛运春一筹,可是在事实上龙渊对诸葛运春地倚重要远远甚于他。随着时间地推移,他越来越发现了这一点。
龙渊让他主外,诸葛运春主内,他这一年之中几乎都是在为外交而奔走,起草盟约,商谈和盟,这些事根本没有什么难度,而诸葛运春则负责征兵布防。在将士之中的声望日益隆重,就连从楚裂天阵营中改投过来的伏原,也负责五万水军的操练,自己这个左军师简直有些徒有虚名。
他感觉到龙渊正在忽视自己,疏远自己,内心中便越发产生了要证明自己的强烈愿望。周围人似乎都在期盼和平,而赵子服不然。他的内心深处在期盼战争。他一直觉得,自己天生就是为了战争而存在。只有战争才能证明自己的能力,只有战争才能让所有人认识到自己的价值!这种念头让他痛苦,让他彻夜难眠,所以当他听说大理和苗疆发生战事之时,感到地不是错愕和愤怒,而是惊喜,他终于又有了用武之地。
大理国国王段洪基此次亲自统帅五万兵马征讨苗疆,大军已经在翡翠关外驻扎,赵子服前来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他在大帐内会见了赵子服和刀无艳。
赵子服和段洪基见礼之后,分宾主坐下,段洪基开门见山道:“赵军师,听闻你们已经派出三千人进入翡翠关帮助苗人?”
赵子服听出段洪基语气不善,呵呵笑道:“大王,苗族公主喋露乃是我家主公的夫人,她娘家发生了事情,自然不会袖手旁观,带领三千军过去帮忙,乃是一时冲动而为,跟我家主公无关。”
段洪基道:“看来你家主公连老婆都管不好了!”他语气极其冷酷倨傲,不但赵子服微微一怔,连刀无艳也觉着有些不对,她对大理国的实力再清楚不过,以龙渊今时今日地实力对付大理根本就是轻而易举,舅舅的口气如此强硬,难道他当真有所依仗?
她轻轻笑了一声,似乎想冲淡这突然变得紧张而尴尬的气氛:“舅舅,大理和苗疆不是已经签下了盟约,为何会突然发生纷争?”
段洪基咬牙切齿道:“喋哥那个混账,抢了我的刘贵妃!”这句话可谓是字字泣血,充满了刻骨铭心的仇恨。
刀无艳和赵子服对望了一眼,他们两人显然都不知道这其中的缘由,这场仗搞了半天竟然是冲冠一怒为红颜。
赵子服内心微微一沉,若是当真如此,这件事便不好解决了,他低声道:“大王有没有查清楚?”
段洪基怒吼道:“查清楚?让我怎么查清楚?刘贵妃被他先奸后杀,逃回来的宫女跟我说得清清楚楚,这仇我一定要报,无论谁想阻止,我都会跟他拼命!”
赵子服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一声,他当然能够听出对方这句话的真正所指。刀无艳素来知道喋哥好色,可奇怪地是为何刘贵妃会落入喋哥的手中,这件事的背后到底有没有什么阴谋?浓重的疑云笼罩了她的内心。
看到书友的留言,其实我最近也处于很痛苦的状态中,工作繁忙,写作上始终找不到突破,三宫2地确是我地诚意之作,可惜并不是突破之作,章鱼承认这个现实,可是写到现在,从没有敷衍烂尾的念头,也许速度不会太快,但是会认真完成。下本开新书地话,绝不会写某某续,因为写续就不能避免被读者拿来和前作比较,难度很大,真的很大,写到中途,只能靠毅力坚持,希望大家给我支持,给我建议!就算这本最终无法完成突破,也帮助章鱼完成一个涅的过程。
刀无艳轻声道:“舅舅,就算刘贵妃真的是被喋哥所害,也没有必要为此而将整个大理推入战争之中。”在她看来为了一个女人而发动的一场战争是十分不明智,十分愚蠢的。
段洪基冷冷道:“你以为他会甘心情愿的向我认错,他会甘心情愿的接受惩罚吗?”
赵子服看到段洪基满脸的怨毒表情,心中暗叫不妙,看来想要两方停战的愿望难以实现,他叹了口气道:“大王,凡事总有一个解决的方法,此时若是错在苗王,不如由我奏明主公,让他做出补偿如何?”
段洪基发出一声凄然长笑,他站起身,手握刀柄一步步向赵子服逼去,目光死死盯住赵子服,充满了强烈的杀气,赵子服也不禁一阵胆颤心惊。
刀无艳看到眼前情形暗叫不妙,慌忙挡在赵子服身前,惊声道:“舅舅,此事跟他无关!”
段洪基唇角的肌肉颤动了一下,恨恨点了点头,大声道:“来人!将这个死瘸子给我押下去!”
“舅舅!”刀无艳万万没有想到形势会演变到如此恶劣的地步,他竟敢对赵子服下手,这等于公然要和龙渊撕破脸皮,以段洪基今时今日的实力,简直是以卵击石。
六名凶神恶煞的武士拥上来将赵子服推倒在地,五花大绑捆住,赵子服怒道:“段洪基,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好心为你们两方调停,你竟敢如此对我?”他此次前来并没有对事情的严重性做好充分的估计,以为段洪基绝不敢对自己下手,所以才会落入眼前的困境之中。
段洪基冷冷道:“你当我不知,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龙渊那小儿在背后唆使。如果不是有他撑腰,喋哥那个混账焉有如此大的胆子,给我重责二十鞭,关起来听候发落。”
武士们拖着骂不绝口的赵子服下去了。刀无艳上前试图劝服段洪基,段洪基一把将她推开道:“这件事我查地清清楚楚,如此奇耻大辱,让我怎能忍受!这次就算拼他个鱼死网破,我也一定要将喋哥杀了,以祭奠我爱妃的在天之灵……”说到这里,他不禁悲从心来,两行浑浊的泪水顺着面颊滑落。他对刘贵妃用情之深可见一斑。
刀无艳终于明白,段洪基已经拿定了主意。无论自己怎样劝说,他也不会更改自己的决定,心中暗自嗟叹,他地这个愚蠢行为极有可能将大理国推入灭国的绝境之中。试问喋哥若是当真被他所杀,龙渊身为喋哥的妹婿。岂能跟他善罢甘休,她一时间陷入六神无主的状态之中,过了许久方才想起一个主意,必须要即可前往大理天龙寺,说服已经出家的段氏老皇帝,也就是段洪基的父亲,只有这样方才能够阻止被仇恨蒙住双眼的段洪基。
赵子服被抽打的血肉模糊,用刑之后,将他捆在营地正中地木桩之上。烈日晒得他口干舌燥,鲜血糊住他的半边面庞,一只独目无力地颤抖着,表情显得越发狰狞可怕。
刀无艳目睹眼前情景内心中也是无比难过,拿起水囊来到赵子服面前,托起他的下颌,小心将水喂入他的口中。赵子服大口大口的喝着清水。直到将水囊完全喝干方才作罢,脸上挤出一丝笑容。低声道:“你从未对我如此好过……”心中非但没有感到痛苦,反而感到一丝温馨和快意。
不知怎么,刀无艳忽然感到一阵难言的酸楚,两颗晶莹地泪珠顺着脸庞滑下,颤声道:“都是我害了你……”
赵子服摇了摇头,低声道:“快去找人给公子送信!”
刀无艳点了点头,安慰赵子服道:“我马上去天龙寺找觉恩大师,力求阻止这件事的发生。”
赵子服摇了摇头道:“没用……段洪基已经疯了……”
刀无艳含泪道:“你放心,他不敢杀你。”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连她自己也不敢确定,现在的段洪基正如赵子服所说已经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他已经疯了,也许可以做出任何事。
赵子服望着刀无艳明艳无伦的俏脸,不觉痴了,低声道:“若是我死了,你会不会依然记得我?”
刀无艳咬了咬樱唇,终于点了点头,她含泪转过头去,目光在周围武士的脸上逐一扫过,厉声道:“你们给我听着,给我好好的照顾他,绝不可以虐待他,若是他发生了任何不幸,我会杀死你们所有人,还有你们的父母,妻子,儿女!”说完,她转身奔向骏马,翻身上马宛如一朵红云般向营外飘去。
赵子服望着刀无艳远去的倩影,低声喃喃道:“无艳……我等着你……”
苗王喋哥站在翡翠关地城墙之上,望着城外严阵以待的大理军队,脸上笼罩着一层深深的忧郁,银洞大王喋鹰目睹眼前情景,不禁叹了口气道:“大哥!你为何要如此糊涂,明明知道她是段洪基的妃子,为何还要动她?”
喋哥有些懊恼道:“翁啸东送给我的女人,我哪里会知道她竟然是段洪基的女人,而且她由始至终根本不会说话……”
喋鹰叹了口气道:“想让她不说话还不容易,只需喂她哑药,便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可是你为何还要杀她?”
喋哥痛苦万分道:“我怎会杀她?”他咬了咬下唇道:“整件事十有**是翁啸东那个混账搞出来的,我找了他多日,始终没有他地音讯,一定是害怕我找他算账,所以躲了起来。”
喋鹰还想说什么。却见身后喋露向他们走了过来,慌忙停下说话,兄弟二人交递了一下眼色,都露出亲切地笑容。
喋露此时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原本龙渊留她在回龙沟是想让她好好安胎,却想不到苗疆发生了这种事情,她想都不想就逼着赵子服给她调拨了三千军前来翡翠关支援。
看到两位兄长地神情,喋露顿时明白了七八分,轻声嗔道:“你们说什么?鬼鬼祟祟地,为何不敢当面说出来?”
喋哥笑道:“我们只是谈谈战局,并没有鬼鬼祟祟啊!”
喋露轻声道:“我刚刚收到消息,秦晖从蓉郡率领两万兵马已经向这边来了。渊哥也从梓潼率领一万精兵日夜兼程赶过来。”
喋哥内心中一阵感动,歉然道:“这次的事情给妹子和妹夫添麻烦了。”
喋露啐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可不是为了你的荒唐事,我是为了娘她老人家,再说了,段洪基算个什么东西,竟然敢欺负我们苗人!”
她的话音未落。忽然听到城外响起急促地战鼓声,三兄妹举目向城外望去,却见大理军队排成三列整齐的方阵向翡翠关缓缓而来。
正中大军由段洪基亲自统领,乃是这次攻城的主力军队,三支队伍推进到距离翡翠关一百丈左右,便停下,攻城士兵迅速开始布置装配投石机,和攻城弩。
喋哥怒道:“这混账东西果然准备的充分!”
喋鹰眯起双目,低声道:“翡翠关城墙宽厚。他们的那些攻城武器根本对我们造不成伤害,不去管他们!”
喋哥下令让翡翠关内的苗人疏散,避免被飞入城内的巨石集中打击,其实这种担心有些多余,大理军队的投石机只不过有七架,攻城弩五支,加上他们距离翡翠关较远。攻击地强度很弱。其中虽然有不少落在翡翠关的城墙之上,却根本无法损伤坚固城墙地主体。
喋鹰严令手下苗兵不要进行无谓的反击。毕竟大理军队距离他们较远,没必要浪费己方的箭矢。
这种毫无威力的进攻一直持续到黄昏,大理一方开始鸣金收兵。
喋哥率领苗人同声哄笑,照这样打下去,只怕大理军队永远也不可能攻破翡翠关的城门。
喋鹰却眉头深锁,大理这次可谓是出动了全国地兵力,他们的攻击力不至于如此不济,难道段洪基另有打算?还是因为他害怕龙渊,所以才会未战先衰?
喋露由始至终也没有将大理军看在眼里,不屑道:“就凭这样的攻击力也想攻下翡翠关,真是痴人说梦!”
喋哥哈哈大笑道:“大理士兵全都是一些软脚虾!”
喋鹰道:“凡事还是小心为上,援军到来之前,决不可放松警惕。”
大理军队第二天的进攻好像是第一天的重演,仍然是用那几辆投石机和攻城弩远距离攻击了一阵子,这次的攻击威力甚至还比不上昨日,一整天竟然没有一次攻击可以命中城墙,苗兵甚至都懒得隐蔽,全都站在城墙之上,大理军队发动一次远程攻击,他们便爆发出一阵笑声。
喋哥的心情也是无比轻松,最迟后日秦晖的两万援军就能够到达,到时候,双方兵力的对比就会发生逆转,他朗声道:“兄弟们,笑得再大声一点,让段洪基那个龟儿子听得清清楚楚!”,翡翠关地城墙之上爆发出一阵大笑之声。
这哄笑声,段洪基听得清清楚楚,他端坐在黑色骏马之上,犀利的眼神充满怨毒的望着翡翠关的大门,低声道:“怎样了?”
身边兵马大元帅朱山客恭敬道:“启禀大王,三条隧道都已经挖掘到城墙之下,火油也已经运抵到目的地。”
段洪基露出一丝冷笑:“传令三军准备!”
四名**上身,肌肤之上绘满彩纹的精装汉子,挥动鼓槌重重击打在足有两人高的大鼓之上,雄浑地鼓声响彻在翡翠关上方地天空之中。
正中方阵分向两旁,一支由一百头巨象组成的重型攻击团队从阵营之中显现出来。这些巨象全部身披重甲,高大地身躯之上固定着一座用藤条编成的箭楼,四面各有一个窗口,四名弓弩手守住窗口,可以从高处向四周射击,这是为了避免敌军近距离攻击巨象。
城墙上的笑声突然消失了,喋哥低声道:“象阵!”
喋鹰不屑道:“他们有象阵,我们有石,等到他们的象骑兵攻打到城下,我们便用石对付他们!”
喋哥点了点头道:“巨象虽然力量强大,可是仍然无法冲毁我们坚固的城墙!”
爬书网wwwРаSнU⒏com首发,请手动输入网址阅读
喋哥的话音未落,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从下方传来,整个城墙在爆炸中剧烈摇晃起来,城墙上的所有人还没有完全弄明白发生什么事情,接二连三的爆炸在城墙下引发。
望着硝烟弥漫的翡翠关城墙,段洪基的脸上充满了得意的表情,苗人一定不会想到,他虚张声势的进攻是为了引开他们的注意力,攻城的主力却是悄然掘进到城墙下的隧道,通过这三条隧道将盛满火油的木桶运往城墙根,点燃引爆,这才是他攻击的主力所在。
翡翠关坚固的城墙在爆炸声中轰然坍塌,数百名不及逃走的苗族勇士被掩埋在坍塌的城墙下,烟尘散去,城墙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缺口。
段洪基抽出宝剑,大声喝道:“攻击!”
一百头巨象组成的重型攻击团队开始启动,它们从城墙的缺口中鱼贯而入,不及逃走的苗人被它们强劲有力的四蹄碾踏在地面上,哭号声,惨叫声响彻了整个翡翠关的天空。
灰头土脸喋哥从废墟之中爬起身来,他首先想到的便是身边的喋鹰,举目望去看不到喋鹰的身影,恐惧占据了他的内心,喋哥大吼道:“喋鹰!”
左侧传来喋鹰微弱的声音,城墙坍塌的时候,他也从高处坠落了下来,左臂被一块墙砖压住,无法挣脱出来。
喋哥冲了过去,搬开墙砖。扶起喋鹰,却见喋鹰的一条左臂软绵绵垂了下去。显然已经骨折。地面传来沉闷地震动,两兄弟回头望去,却见四头巨象排成一排,向他们的位置直奔而来。
两名苗人试图用长矛刺入巨象地腰腹,可是没等他们举起长矛,巨象背上的箭楼中便射出羽箭,将他们射杀当场。
目睹如此惨状,喋哥目眦欲裂,喋鹰生怕他冲动误事,强忍疼痛道:“大哥……先退回去再说……”
两兄弟相互搀扶着向苗宫的方向逃去。身后巨象的方阵紧追不舍,虽然有英勇的苗人不断冲上去阻挡,可是在这一头头庞然大物的面前,他们的力量根本就是螳臂挡车,翡翠关前瞬间变成了人间炼狱。
兵败如山倒,大理将士破城所表现出的强大势头,深深震慑了所有苗人,目睹一个个同伴的惨死,他们仅存的那点信心也已经被对方摧垮。
就在苗军节节败退地时候,一支兵马杀入大道之中。喋露骑着一匹枣红色骏马傲立于队伍的正中,厉声道:“准备!”
身后二百名苗人勇士推着滚木来到队伍的最前方,他们所在的位置刚好是道路的上坡,在喋露的命令下,几百根滚木同时向象阵之中滚去,与此同时第二阵列的射手射出火箭,滚木被火引燃,宛如一个个风火轮,冲入象阵之中。
为首的几头巨象闪避不及,被滚木击中。哀号着倒在了地上。
喋哥和喋鹰趁机回到队伍之中,喋哥将喋鹰交给一名手下人照顾,来到妹妹的身边,大声道:“杀死他们!”
喋露挥动手中苗刀大声道:“射!”
一排排羽箭射入受阻的象阵,又有十几头大象倒下,大象地尸体已经将这条街道阻塞。
喋哥挺起长矛率先冲了上去,矛尖刺入箭楼之中,将一名没有来及逃出箭楼的大理弓手刺死。
象阵的受阻并没有影响到大理军队的推进。五万大军分别从东西两路绕行向苗宫发起了总攻。
喋哥和喋露边战边退,他们已经看出翡翠关是守不住了,而今之计唯有先撤出翡翠关进入北方丛林再说。他们带着三千多名残余士兵向北门逃去,可是来到北门前,却又发现早已被大理军队封住,只能转向西门,等到了西门。却发现西门也已经被大理士兵占领。
回望苗宫的方向。此时已经燃烧起熊熊大火,段洪基已经下令焚烧苗宫。喋哥生出一种英雄末路的感觉,今日之事全都是因为他好色引起,为了一时之快,而让所有族人蒙难,他罪无可恕,喋哥含泪道:“你们走吧!我去找段洪基拼命!”
喋露用力摇了摇头,拉住他的手臂道:“大哥,咱们从这里杀出去,等巴蜀的援军一到,咱们就可以重整部落!”
喋哥咬了咬下唇,看到妹子苍白的俏脸,心中更是歉疚,他低声道:“是我累了你……”
喋鹰大吼道:“兄弟们!咱们冲出西门!”苗人勇士同时发出一声大吼,一个个奋不顾身的向西城门冲去,不等他们冲到城门处,已经布防完毕地大理弓手便开始射击,密集的箭雨纷纷从空中落下,立时有几百名苗人勇士丧命于箭雨之中。
剩下的苗人战士仍然用藤盾遮挡着箭雨,护卫苗王向西门冲去,不断有战士倒了下去,然而却没有任何人退却,他们用鲜血和生命捍卫着苗王喋哥,一行人终于冲出了西门,出门之时,他们的三千多人仅仅剩下不到五百人。
苗王喋哥还没有来得及感到死里逃生的庆幸,便发现喋鹰和喋露都没有冲出城门,他悲吼道:“喋鹰!喋露……”转身想要重新冲入城内,却被身边的战士牢牢抱住,同声乞求道:“大你要保重!”
“我妹子,我兄弟还在里面!”喋哥大吼着。他抓起长矛不顾一切的向前冲去,身后大将蓝符一掌击打在喋哥地脑后。将他打得昏了过去,嘶声道:“保护大王走!”在所有战士地心中,苗王喋哥便代表着他们地希望,只要他在,苗人就有重新振兴的一日。
翡翠关内到处都充斥着血腥和硝烟的味道,段洪基冷冷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中感到些许的快意,这就是复仇,然而他心中的仇恨却远远没有泯灭,喋哥逃了。他最想杀掉地喋哥竟然逃走了。
他向前走了一步,刚好踏中一名仍然没有断气地苗人战士,那战士伸出的手死死抓住他地左腿,段洪基挺起长剑,狠狠刺入这名苗人地胸口,鲜血从苗人的胸口喷射而出,染红他的衣袍,段洪基犹未解恨的抬起脚用力碾踏在他的面孔上。
远方几十名士兵押着两名战俘向段洪基走了过来,他们是喋鹰和喋露。
段洪基看着他们满是血污的面孔,终于笑出声来。他虽然没有找到喋哥,可是他抓住了喋哥的亲人,他要让喋哥尝到失去至亲的滋味。
喋鹰和段洪基无畏的对视着,他的声音已经沙哑,手臂地骨折处仍然传来钻心的疼痛,可是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他要尽一切努力保护自己的妹子,他大声道:“段洪基,你也是一国之君,冤有头债有主。这件事跟我妹子没有关系,要杀要剐你冲着我来!”
段洪基向喋鹰走了一步,慢慢点了点头,然后猛然屈起膝盖狠狠顶在喋鹰的小腹之上,喋鹰闷哼一声躬下身去,然后强忍着疼痛又站起身来,唇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来!”
段洪基又是一脚踢在喋鹰心口,将他踢得仰首倒了下去。鲜血从喋鹰的口鼻中涌了出来。
“哥哥!”喋露哭喊着用身躯护住喋鹰,她怒视段洪基道:“段洪基,你必然要为今日的所为付出代价!”
段洪基发出一声冷笑:“你在威胁我?你仔仔细细看清楚,你们的性命全都握在我的手中,我才是你们的主宰!”他发狂地抓起喋露的长发。
喋鹰艰难的爬向段洪基:“放开她……她……已经嫁人……苗人的恩怨和她无关……”
段洪基已经被仇恨冲昏了头脑,他怒吼道:“你那个混账大哥凌辱我爱妃的时候有没有想到过她的无辜?有没有想到过我的痛苦?”他放开喋露,挺起长剑向喋鹰走去。
喋露不顾一切冲了上去:“不许伤害我哥哥!”
段洪基反手一个耳光将喋露打得摔倒在地上。然后疯狂的向她地身上踢去。喋露的双手拼命护住自己的肚子,然而仍旧没能够阻止段洪基发狂的殴打。
鲜血染红了喋露的衣裙。她的俏脸无比苍白,美眸之中充满了惊恐和绝望,喋鹰大声哭号着,他想冲上去,却被两名大理武士踹倒在地上。
段洪基终于停了下来,气喘吁吁的看着在血泊中不断颤抖地喋露,冷冷道:“把他们押回去,我倒要看看,喋哥还有没有手足之情!”
喋鹰终于爬到了喋露地身边,抱起血泊中的喋露,用力摩挲着她冰冷地小手,哭得已经毫无人声:“妹子……妹子……”
喋露的娇躯不断颤抖着,苍白的嘴唇一张一合,喋鹰将耳朵凑到她的唇边,听到喋露虚弱的说出一句话:“我……的孩子……”
龙渊没来由感到一阵心悸,霍然从营帐中坐起身来,摸摸身上,却发现后背的衣服都已经被冷汗湿透,他用力摇了摇头,试图驱散这不祥的感觉,此时营帐外传来耶律峰的声音:“主人”
龙渊嗯了一声,穿好衣服走出营帐,却见宗霆汉和耶律峰都站在那里,他预感到一定有重要事情发生,低声道:“怎么了?”
宗霆汉道:“刚刚收到消息,翡翠关被大理军队攻破了!”
龙渊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么快?”他根本没有想到大理军队会如此顺利的攻下翡翠关,他曾经去过翡翠关一次,对那里高阔雄壮的城墙印象极深,本以为只要固守,大理军队会毫无办法,却想不到战争伊始城池就已经沦陷,他马上想到了喋露,翡翠关城破,不知道她有没有逃出来,这倔强的妮子,自己留她在回龙沟安胎,却偏偏要搞出这番事来,若是出了什么差池,岂不是让他终生难以心安?
“怎么办?”宗霆汉低声询问。
龙渊走了两步,低声道:“按照预定的计划,秦晖应该比我们先到翡翠关,段洪基不是傻子,他如果留在翡翠关,等于是等着我们去打他,我看他很快就会放弃翡翠关返回大理,地图!”
耶律峰慌忙取出地图,借着月光龙渊仔细审视着地图,手指清风谷的方向道:“这是他们撤军的必经之路,我们马上动身,抢在他们退兵之前在清风谷埋伏!”
宗霆汉低声道:“主公打算跟大理开战了?”
龙渊抿起嘴唇,许久方道:“段洪基攻打翡翠关等于向我宣战,若是喋露出了任何的事情,我不但要了他的性命,还要让大理从此消失!”双目之中闪过宛如暗夜星辰般的寒芒,宗霆汉和耶律峰心中都是一凛。
龙渊又向耶律峰道:“阿峰,你马上前往秦晖那里,让他速速前往清风谷和我会和!”
“是!”推荐:www51shuwucom有最新章节更新,请登陆阅读。
爬书网wwwРаSнU⒏com首发,请手动输入网址阅读
秦晖望着满目疮痍的翡翠关,整个人沉浸在一种难言的苍凉氛围内,城内硝烟仍然没有散尽,断壁残垣随处可见,坍塌的瓦砾和砖石下随处可见失去生命的躯体,鲜血早已在地面凝固,空气中却依然充斥着那剧烈刺鼻的血腥,迎风送来,让人欲呕。秦晖用力咬了咬下唇,在前来翡翠关之前,他是抱着调停威慑的心理,在他看来,大理国应当不该对苗人痛下杀手,因为苗王喋哥和龙渊之间有着一层不同寻常的关系,他忽然想到了喋露,那个已经怀有主公骨肉的苗人公主,假如她出了事情,这一切将如何收场。
耶律峰踩着破碎的瓦砾走向秦晖,他虽然向来冷酷无情,也见惯了无数残忍的场面,可是看到眼前的惨状也不禁动容。
秦晖向他点了点头。
耶律峰只说了一句话:“主公让你去清风谷跟他会合!”
“明白!”简单的一句话,两人却已经清楚,龙渊一定不会放过大理军队。
段洪基在翡翠关屠城之后,第一时间便号令三军返回大理,通过反馈回来的兵情。他已经知道秦晖率领地两万援军在他刚走便抵达了翡翠关,而且没等停歇就已经尾随他们的脚步追赶而来。
段洪基虽然拥有五万大军,可是他仍然不敢和龙渊一方硬拼,龙渊在拥蓝关和汇水源的先后两场战役震烁天下,全都是以寡敌众以少胜多,那两次他都是面对数倍数十倍于自己的敌人,而段洪基的兵力总共才不过五万,这五万士兵在攻下翡翠关,屠城之后。士兵已经显现出疲态,他需要的是尽快撤退,返回大理休养待战,让段洪基最为不安的还有一件事,那就是楚王梁靖,他之所以敢不惜得罪龙渊攻打翡翠管,一是因为忍无可忍的缘故。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楚王梁靖,梁靖在他发动这场战争之前曾经答应,只要他攻下翡翠关,梁靖就会派大军攻击龙渊地后方,让他首尾不能兼顾。以雪水军在七重峡被败之耻。然而他已经成功拿下翡翠关,可是梁靖却全无动静,这奸诈的老狐狸难道从开始就想坐山观虎斗?
想到这里,段洪基不觉流露出一丝苦笑噢噢,事已至此,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了,龙渊的声名虽胜,他大理国也并不好惹。段洪基想起大理南部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三关,心中默默道,只等我返回大理。固守三关,任你龙渊如何强大,都不可能轻易攻下来。
“大王!”手下大将谭元虎纵马来到段洪基身侧。
段洪基的沉思被他打断,有些不悦的皱了皱眉头。
谭元虎道:“喋鹰想见你!”
段洪基怒道:“连一个阶下囚都可以想见我便见我吗?你脑子是不是热糊涂了?”
谭元虎被他没来由一通训斥,脸色窘得通红,心中暗忖当初是你让我有什么事情尽快向你禀报,现在有了事情却要向我发火。说来奇怪。大理这帮将士虽然在翡翠关大胜。可是每一个人心中却没有感到任何胜利后的喜悦感,从上到下都被一种低沉压抑地气氛笼罩着。他们都清楚,翡翠关的战役只不过是开始,段洪基疯狂的屠城行为势必为整个国家招来一场灾难。
谭元虎唯唯诺诺的向后退去,段洪基却又突然改变了主意,叫住他让他将喋鹰带过来。
宿营之时,满身创痕的喋鹰被带到了段洪基地面前,他虽然形容凄惨,可是目光之中地倔强和顽强却没有丝毫的改变。
段洪基眯起双眼,神情极其倨傲和不屑,他用马鞭挑起喋鹰的下颌道:“你找我做什么?是不是想要感谢我至今没有杀死你?”
喋鹰居然主动向段洪基跪了下去,这大大出乎段洪基的意料之外,男儿膝下有黄金,更何况这些宁死不屈的苗人,难道他要讨饶?从他的目光中根本找不到任何的屈服和恐惧。
喋鹰嘶哑着喉头道:“求你让人救救我的妹子,再不救她只怕她撑不下去了。”他的双眼中闪烁着泪光,这泪光并非是因为恐惧而是处于对喋露的关心。
段洪基冷笑了一声:“她是死是活跟我有何关系?”
喋鹰道:“她是龙渊地妻子,她已经不再是苗人,你何苦将她牵涉到我们的冤仇之中?”
段洪基抿起嘴唇,听到龙渊的名字,内心中不由自主颤抖了一下,假如喋露死了,龙渊肯定会不计一切代价报复自己,可是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就算他想补救似乎已经来不及了。
喋鹰道:“求你救她,她活着对你没有害处!”
段洪基猛然扬起马鞭狠狠抽打在喋鹰的脸上,怒吼道:“混账东西,哪里轮得到你来教训我?”
喋鹰倔强的昂起头颅,一道殷红色的血痕出现在他英武的面庞上。
谭元虎过来将喋鹰带走,段洪基低声将他叫到身边,低声道:“让大夫去看看那女人!”喋鹰乞求段洪基地时候,苗王喋哥就隐藏在不远处地密林之中。望着大理军队的营帐,他地双目已经变得血红,失去亲人的痛苦宛如一柄锋利的小刀在慢慢剜割他的内心,从翡翠关城破开始,他的这颗心就已经支离破碎,不断滴血,如果可以选择,他绝不会再做那些荒唐事,因为一个女人而断送了无数苗人兄弟的性命。现在他的兄弟和妹子仍然生死未卜,这一切全都是因为他地过错。
负责刺探军情的蓝符悄然来到他的身边,低声道:“大王,已经查清楚,银洞大王和七公主全都落在了大理人手中。”
喋哥握紧手中的刀柄,嘴唇被咬的发白,他压低声音道:“我一定要将他们救出来!”
蓝符充满同情的看着他。他虽然从翡翠关将喋哥成功带走,可是他马上就明白,假如喋鹰和喋露被杀,喋哥绝对不会独自活下去,这便是兄弟。这便是苗人!
蓝符低声道:“算上刚刚和我们会和的兄弟。咱们一共有七百三十人,想要从五万人中救出他们,根本没有任何地可能。”
喋哥双目布满血丝,神情骇人道:“我管什么可不可能,我只要我的兄妹知道,他们的大哥绝不会独自偷生!”
蓝符的双目湿润了,一股难言的激动撞击着他地内心,他也有亲人在这场战争中死去,他一样不会独自偷生,回望周围地兄弟。每个人的双目中都充满着愤怒和仇恨,从中找不到任何的恐惧,他们要讨回血债,哪怕拼尽最后一条性命,也要证明,他们每一个人都不是懦夫!
蓝符低声道:“清风谷!”
喋哥重复着:“清风谷!”
清风谷是苗疆和大理之间的必经之地,两旁山势险峻。谷内植被丰富。是一处适合隐藏伏击的好地方。
龙渊所带来的一万军全都已经埋伏完毕,翡翠关被屠城的消息已经传入了龙渊的耳中。从那一刻起,他便很少说话,因为他已经下定决心,无论喋露是死是活,他都不会让段洪基有命返回大理,他要杀他,不单单是为了仇恨,更是为了当初对苗人的承诺。
周围每个人都看出了龙渊的决心,宗霆汉在布防完毕之后,来到龙渊身边,低声道:“主公,我看,他未必会涉险通过这里。”
“一定会!”龙渊简短地说出了三个字,他相信段洪基一定会如期通过这里,从知道段洪基撤离翡翠关的消息后,龙渊就已经推断出,段洪基一定将翡翠关满城屠尽,而且他发泄完愤怒之后,心中一定会很害怕,所以才会迅速做出撤退返回大理的决定,他不敢中途停留,因为后方秦晖正率领两万精兵紧追不舍,稍有停顿,就会和秦晖的军队遭遇。通过清风谷就可以返回大理地界,放虎归山,龙渊再想对付他只怕没有那么容易,所以清风谷是他最好的机会,也是他唯一的机会,他和段洪基比拼更是时间上的比拼,龙渊在听闻翡翠关沦陷之后,就马上做出了前往清风谷布防地决定,这一决定为他提前赢得了时间。
宗霆汉低声道:“他们地兵力有五万人,而且他们一定可以猜到我们在清风谷埋伏!”
“那又如何?”龙渊早已做过整体的盘算,段洪基虽然拥有五万人,可是他在取得翡翠关地大胜之后即刻撤军,足以证明他心中对自己存在着极大的畏惧心理,说是撤退,其实是逃走,逃兵的士气必然低落,秦晖率领两万兵马紧追不舍,让他们这两日疲于奔命,就算知道清风谷会有埋伏,段洪基也一定会赌一赌运气,争取通过这里,这场仗不打不行,这场仗不胜不行!临到清风谷之前,赵子服被带到了段洪基的面前,段洪基指着前方郁郁苍苍的谷口:“你们的军队一定在清风谷设下了埋伏。”
赵子服点了点头道:“一定!”
段洪基又道:“我听说这次可能是龙渊亲自率军前来!”
赵子服又点了点头道:“也许!”
段洪基冷笑了一声:“他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赵子服想了想,过了许久方才叹了一口气道:“我怕他!”
段洪基愣了愣,不屑道:“一个毛孩子而已,有什么好怕?”
“假如你不害怕他,为何要刚刚攻下翡翠关,马上就率领军队逃走,假如你不还怕他,为什么到现在都不敢对七公主下手?假如你不害怕他,为什么在清风谷前要把我叫道面前问东问西?”赵子服呵呵笑了起来,他充满同情的看着段洪基道:“你不是没有机会,可是你却被仇恨蒙上了双眼,原本可以轻易解决的小事情,非要弄到眼前这种不可收拾的地步,一个女人罢了,你有没有仔细想过,苗王如果知道她的身份,会愚蠢到做出这些傻事的地步?换作是你,为了一个女人赔上你的江山,赔上你的子民,你愿意吗?”
段洪基居然没有说话,屠城之后,他原本狂热的头脑一天天开始冷静下来,他现在才发现自己错了,而且一错竟然错了这么多……推荐:
http://www51shuwucom有最新章节更新,请登陆阅读。
觉着自己做错的并不仅仅是段洪基,赵子服也认为自己错得很离谱,龙渊让他主外,处理苗疆和大理的关系便是他责无旁贷的事情,而今双方演化到如此恶劣的地步,虽然是固有裂隙在作怪,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自己一直以来都没有足够的重视他们。
这一错误让他会默许喋露率领三千士兵前往翡翠关增援,这一错误更让他仅仅带着二十人随行就敢于前来调解,乃至于落到现在阶下囚的下场,他并不怕死,只是害怕死得不值得,他满怀的抱负无法施展。
赵子服看着段洪基,目光中充满了同情和怜悯,他知道这次段洪基错得太离谱,下场一定会很凄惨。
“为什么这样看着我?”段洪基愤怒的低吼着。
赵子服又叹了一口气:“我本以为你敢于攻打翡翠关,身后一定有一支强劲的力量在支持你,现在看来你居然是孤身作战,从头到尾都是因为仇恨而为,当真是可笑,可叹,可悲!”
段洪基冷冷道:“我虽然做了糊涂事,可是你比我的境况却更加的凄惨!”他转向谭元虎道:“让他和喋鹰在前方探路,如果龙渊敢有任何的异动,马上杀了他们!”
谭元虎领命去了,段洪基望着前方苍苍莽莽的山谷,此时正值清晨,大理士卒全都在他的身后停下脚步。一切变得如此寂静,静得让他感到心神不安,他似乎嗅到了死亡地味道,用力吸了吸鼻子,低声道:“进军!”
让段洪基奇怪的是,大军进入清风谷之后,并没有马上遭到龙渊的伏击,他有些不安的向两侧山峦望去。难道是自己过于敏感,龙渊根本没有来到这里?随着深入清风谷。他开始变得越发敏感,甚至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响都要让他心跳不已。敏感的不仅仅是他,所有的大理将士现在行军都可以用步步惊心来形容,假如从一开始对方就向他们发起进攻,或许他们还有挺胸一战的勇气。而现在那仅存地勇气就在越来越深的恐惧中渐渐消亡。
赵子服和喋鹰坐在囚车之中,行进在大理军队地最前方,同样的立场,同样的处境,但这次却是他们第一次在军中相逢,喋鹰的脸上露出的是苦笑,赵子服地脸上露出的却是悲哀。他在哀叹彼此的命运,这样死去,真是不甘心。
喋鹰低声道:“他会来吗?”虽然他没有说出龙渊的名字,可是他相信赵子服一定明白自己的意思。
赵子服点了点头,然后又露出一个苦涩的微笑,以现在的模样面对龙渊,无论是生是死,都是他所不情愿地。对于龙渊前来,他从没有怀疑过。龙渊一定会来,大理、苗疆的版图和力量虽然很小,可是却是龙渊南部的屏障,一旦这道屏障毁去,他将要面对更为凶险的场面,龙渊一定会将这巨大的隐患消灭于萌芽之时。他了解龙渊的性情。知道这位主人虽然年轻,可是却有着超出其年龄的心智和成熟。更了解他超人的忍耐力,对付段洪基和他的大理军队,最好地办法就是让他们在恐惧中尽可能呆的久一些,时间越久,他们的战斗力就会变得越来越低下,这是耐心的考验,更是意志和胆量的比拼,赵子服坚信,龙渊一定在清风谷的两侧布防,可是他地主力却会在清风谷地另一端等待,他绝不会放任段洪基的军队离开清风谷。
大理军队地情况不断传入龙渊的耳中,知道喋露、赵子服他们落入段洪基手中的消息,龙渊反而变得越发平静,最坏的事情已经发生了,再坏又能坏到哪里去,事情就会出现转机,龙渊默默的对自己说,他闭上眼睛,假如段洪基用喋露威胁自己的话……他霍然睁开双目,他不敢想,他也不能去想,因为那会动摇他杀敌的决心宗霆汉低声道:“启禀主公,刚刚收到消息,秦将军的兵马已经迫近清风谷!”
龙渊重重点了点头道:“我要亲手杀他!”
每一个人都知道龙渊口中的他究竟是哪个。
段洪基没来由打了一个冷颤,此时数支冷箭从树丛之中射出,先行小队的数名大理士兵被羽箭射中心口,惨叫着倒了下去,周围士兵慌忙护住段洪基,谭元虎大声命令道:“冷静!”
两侧的密林之中射出一片密密匝匝的箭雨,几百名大理士兵在箭雨中倒了下去,短暂的慌乱之后,大理一方马上就判断出,对方的人数并不多,他们用藤盾抵御着来自两旁的冷箭,己方的弓兵开始向密林之中盲目的射击。
偷袭的冷箭势头很快便减弱了下去,一支苗人的队伍从右侧的密林之中向段洪基所在的位置冲去,为首一人正是苗王喋哥,他双目布满血丝,一双仇恨的眼睛死死盯住段洪基暴吼道:“段洪基,纳命来!”喋哥这次的目的只有一个,杀死段洪基,想在五万军中挽救弟妹的生命几乎没有任何可能。他料定自己必死无疑,可是他要死得其所,死地轰轰烈烈,让所有苗人知道,让天下人知道,他喋哥不是懦夫,他敢于为自己的错误负责。
段洪基看清远方的喋哥,一颗始终处于忐忑的内心居然轻松了许多。他甚至误认为前来的只有喋哥。
“不自量力!”他低声的骂了一句。就算喋哥不来找自己,他也会主动去找喋哥。离开大理之前能够手刃这个不共戴天的仇人,该是一种怎样的快乐。
段洪基手握刀柄低声命令道:“谁都不许杀他,把他留给我!”
七百多名苗人勇士很快就陷入大理军队地包围之中,他们的出现只起到了一个作用,就是将大理军队地注意力都吸引到他们的身上。这是一场强弱悬殊的战争,这更像是一场围猎游戏,身为猎手的段洪基要慢慢玩弄这只猎物,直到他丧失所有的勇气,直到他耗尽体内地最后一滴鲜血。
喋哥率领七百多名苗人勇士发动进攻之前,龙渊已经知悉了他们的动向,他并没有尝试联络喋哥。因为没有那个必要,苗人发起进攻的那一刻,就是他展开歼灭战的开始。
伴随着一声声雄壮的擂鼓声,第二轮箭雨终于发动,比起苗人刚才的那轮箭雨,这次的箭雨更加密集,更加猛烈,杀伤力也更大,更可怕地是。这轮箭雨似乎绵绵无尽,一轮刚刚射罢,另一轮更猛烈的箭雨又已经来到,已经完全进入清风谷的大理军队顿时陷入一片混乱中之中。
段洪基大吼道:“不要惊慌……”他的声音却被士兵惊恐的惨叫声所淹没,他们后方清风谷的入口处,秦晖率领两万精兵已然杀到。排列在队伍最前方的就是在拥蓝关一战扬名天下的铁甲兵。后方排出两千人的射手阵营,弩箭宛如飞蝗般封住了大理军队地后方退路。
龙渊手下军队的战斗力过去都是传说。而现在大理将士终于亲眼目睹了他们的可怕,四面八方射来的箭雨已经将他们仅存的勇气摧垮,秦晖率领两万人从后方开始缓慢的向前推进,龙渊率领五千名士兵守住谷口,他所要做地就是封死段洪基逃走地路线。
段洪基躲在手下人用巨盾组成的屏障之后,他地弓兵虽然在不停的反击,可是他们的弓箭无论是射程还是力量上都远远逊色于对手,在这场远程的对决中已经全面处于下风之中。
一支羽箭射穿了巨盾,镞尖正中一名士兵的面门,鲜血四处飞溅,热乎乎的几点沾染在段洪基的脸上,他惊恐的看着那名士兵软绵绵的在眼前倒了下去,此时方才意识到用喋哥和赵子服去威胁龙渊是何其的愚蠢,无论他们能不能够在这场战争中存活下去,龙渊都要杀掉自己,他不会顾忌任何人,任何事,即使被俘的人中有他的妻子,他的朋友。段洪基感到不寒而栗,这是一个怎样的人,他好狠!
然而他又怎会知道龙渊此刻内心的痛苦?如果能有选择的机会,龙渊绝不会做这个不惜一切代价的决定,因为他已经看出,段洪基就是让自己忌惮,他就是想利用自己的退缩而获得生存的机会,龙渊不会给他这个机会,段洪基留在这片土地上,或许他的亲人和朋友还有一线生机,他若是离开,这仅有的生机便意味着彻底的破灭。
段洪基大吼道:“象阵!”
在翡翠关之战中,那些立下赫赫战功的巨象已经损失过半,可是剩下的四十多头巨象仍然威力无穷,现在段洪基要利用这些无坚不摧的巨象冲破清风谷的谷口,将固守谷口的敌人碾踏成泥。
巨象组成的方阵开始全速向清风谷谷口冲去,与此同时,从清风谷左侧的山麓杀下一支三千人的队伍,他们强劲的冲击力将大理军队一分为二,秦晖的铁甲军也已经杀入清风谷中,面对铁甲军组成的铜墙铁壁,大理士兵不断向后退缩着,在退无可退的时候,他们骨子里残存的那点血性终于被激起,同时向铁甲军冲去,不等他们和对方短兵相接,从盾牌缝隙中刺出的长矛已经夺去了无数人的性命。牺牲的方法,对吐蕃人和大理人同样适用。
望着不断逼近的象群,龙渊没有流露出一丝一毫的惊恐,一百丈,五十丈……在象群进入己方射程之后,龙渊大声喝道:“放箭!”一支支特制的重型弩机开始发射,长达六尺,拇指粗细的弩箭呼啸向象群射去,这种弩箭是特地为对付象阵和野牛阵所制作,而龙渊对付象群的方法很简单——重点攻击,当第一排的野象被弩箭射杀之后,原本疯狂的野象也被同伴的死亡所吓倒,先是发出惊恐的鸣叫,然后掉转头颅向大理军队跑去。
龙渊高举右手爆发出一声愤怒的大吼:“霍!”
身后将士随之激情呼喊起来,他们的呼喊声很快便被清风谷那头的秦晖一方所响应,整个清风谷之中到处都充满了他们激扬的吼叫声。
段洪基的脸色在这一声大过一声的吼叫中变得煞白,他不知道这次龙渊究竟带来了多少人,似乎整个清风谷到处都埋伏着他的士兵,似乎他已经走入了一条无归之路。爬書網wwwРаSнU⒏com首发,请手动输入网址阅读
论兵力大理并不落于下风,而且还稍稍墙上一些,可是轮到气势,他们比起龙渊一方不知要差上多少,战争很快就从开始时的短暂相持转入到一边倒的状态之中。
信心一旦被摧垮,这曾经让段洪基引以为傲的五万士兵变得连乌合之众都不如,很多士兵已经弃械投降。
“给我冲!”段洪基声嘶力竭的叫道,局面的失控,让他感到大势已去,看着四处溃散的手下,他的内心中涌起难以言喻的悲哀,这就是他信赖的手下,这就是他大理国的精兵。
他让人将喋露带到自己的身边,用长刀抵住喋露的脖子,大声吼叫着:“龙渊!你给我出来,假如你还是一个男人的话,给我站出来!”
龙渊就站在距离段洪基不到百丈的土丘之上,一双阴冷的眸子死死盯住段洪基,他看不到段洪基此刻的眼神,却猜得到他的内心,段洪基一定惶恐到了极点,害怕到了极点,否则怎会用这种卑鄙到了极点的手段去对付一个女人?
“我去救她!”宗霆汉大声道。
龙渊的睫毛向下微微垂了一下,他听到喋露在风中的呼喊:“要杀就杀,渊哥一定会为我报仇!”
宗霆汉已经带着五十名精英武士向段洪基的方向全力冲杀了过去。
龙渊抬起双眼,夕阳反射出他地泪光。可是却没有动摇他的信心,他不可以出现,他一刻不出现,喋露一刻就是安全的,段洪基已经成为一个疯子,龙渊清楚的认识到,永远不要去跟疯子去讨价还价。
他转向身后的耶律峰,压低声音道:“带领十名神箭手过去。务必要保护喋露的安全!”
耶律峰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段洪基发髻散乱。整个人已经陷入了癫狂的状态,他声嘶力竭的大叫着:“龙渊小儿,为何不敢出来见我?为何不敢像一个男人那样光明正大地站出来?”
秦晖已经选择了一个最佳的位置,他地身旁分别站立着六名神箭手,秦晖神情凝重的拉开了手中的长弓。镞尖在夕阳下闪烁着阴冷的寒芒。
“我射他的时候,你们一定要将周围地障碍扫除!”
“是!”
秦晖一直在留意战场中的形势,计算着宗霆汉那帮敢死队抵达段洪基处的时间,他唇角的肌肉用力的抿起,双目中迸射出两点寒芒,与此同时,羽箭从弓弦之上宛如划过天际的流星。追风逐电般向段洪基射去。
镞尖从段洪基的右腕穿过,这一箭极其精准,镞尖击碎了段洪基右腕地骨骼,让他手中的长刀当啷一声坠落在地上,与此同时十二支羽箭连发,将段洪基四周的护卫全部清除。段洪基痛得大叫一声,秦晖的第二支羽箭又已经射到,侥幸躲过第一轮射击的武士不顾一切的扑了上去,用身体挡住这追魂夺命的一箭。
段洪基不顾手腕的疼痛。在地上连滚带爬的扑向喋露,这是他要挟龙渊地最后砝码,他不可以失去,绝对不可以失去。
这几日的折磨让喋露已经丧失了逃跑的力量,喋露惊呼一声,发髻被段洪基抓住。他扼住喋露的咽喉。宛如野兽般凶残的目光望向周围。
护卫在他周围的士兵不断有人倒下,宗霆汉率领五十名精英武士已经杀到了他们地身边。
秦晖也率领手下向这边冲来。
段洪基疯狂大笑着。他很得意,他仍然没有丢掉这张王牌,耶律峰冷酷地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放开七公主,否则我会让你一点点死去。”
段洪基感受到了来自身后的浓烈杀气,可是他却并没有害怕,因为落到这种境地,他已经不能害怕,左手中地匕首抵住喋露雪白的颈子,锋刃戳破了喋露的肌肤,鲜血汩汩留下,段洪基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在瞬间竟然镇定了下来,脸上的暴戾和疯狂全都消散,他的声音不急不缓道:“在你们杀死我之前,我有足够的把握切断她的喉咙。”
秦晖低声道:“放开七公主,也许主公会放你一条生路。”
段洪基摇了摇头,他虽然没有和龙渊有太多的接触,可是对龙渊的行事为人还是有所风闻,他的喉头动了一下:“我要他自己亲口对我说!”
龙渊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人群之中,他的神情平静的宛如秋日湖水,双目如古井不波,望着段洪基没有愤怒没有仇恨,当目光落在喋露的脸上,又变成一种痛心和酸楚。
喋露流泪了,当泪水划过她俏丽的脸庞,她却又露出勇敢的笑容:“不必管我,他杀了我们的孩子,屠尽了翡翠关的苗人,你不可以放走他!”
段洪基示威的将匕首又向喋露的肌肤内深入了几分:“放我和我的人回去,我会将她活着送回来!”
龙渊缓缓摇了摇头,他的目光始终注视着喋露,轻声道:“喋露,你受苦了,孩子没有了,我们可以再生,可是你若是没有了,我剩下的日子该如何承受这样的痛苦。”
喋露的鼻翼剧烈动着,终于大声哭了起来。
段洪基听到龙渊地这番话。仿佛重新看到了生命的曙光,喋露在龙渊心中的地位如此重要,自己或许真的可以利用她逃出生天。
龙渊低声道:“不算死了的刘贵妃,你一共有十三位妃子,子女十六个,大理民间还有你的三个私生子,你娘亲还在世上,兄弟姐妹算起来也有九人。算上天龙寺的那帮跟段家皇室有关系的和尚,单单是这些至亲宗族就有三百多人吧?”他仍然没有任何地愤怒。仿佛在和段洪基谈家常一般,可是越是如此段洪基越是感到恐惧,他手中的匕首不由自主颤抖了起来。
龙渊叹了口气道:“我总共只有三万兵马,可是对付你这五万兵马根本没有花费太多地力气,你知不知道又是为了什么?”
段洪基没有说话。
“为了一个刘贵妃。倾尽大理之兵,让这么多人为了你的一己之私而冒险,他们表面上不得不顺从你,可是心中却早已生出怨言,你说是不是?”
段洪基怒吼道:“若是换成是你,你也会这么做!”
龙渊微笑了一下,然后又摇了摇头:“你觉得咱们两个究竟谁更强一些?”
段洪基沉默片刻方才道:“我不如你!”
“你为了刘贵妃可以将翡翠关的苗人屠杀殆尽。我为了喋露和我未出世的孩子应该怎样做呢?”段洪基倒吸了一口冷气,龙渊的笑容仍然不变:“身为一国之君,首先考虑地不应当是一己之私,而是要以国家百姓的安危为几任,你当初登上王位的时候,难道没有人告诉你这些?”
段洪基的嘴唇剧烈抖动着,他仿佛看到龙渊率军屠杀大理百姓的场面,他后悔了,此刻他是真真正正的开始后悔了。
龙渊道:“我并非一个不明事理的人。事情之所以弄到这种地步,跟这些士兵无关,跟大理国地百姓也没有任何关系。”
段洪基颓然道:“事情的确因我而起……”
龙渊道:“既然因你而起,就要由你来承担,我提个建议,你放喋露。我放过大理!”
段洪基静静看着龙渊。他在思索,在落入绝境的时候。他终于学会从一国之君的角度来看问题看事情:“你当真答应……不入侵我大理?”
龙渊点了点头:“君无戏言!永不入侵!”
段洪基也点了点头,他将匕首慢慢移开喋露的粉颈,怆然道:“我错了……”说完这句话,他扬起匕首用力戳入自己的心窝,双目直直注视着正南的方向,他是大理国的罪人,希望能够用自己的生命挽救大理国被灭地国运。
龙渊默默看着段洪基的尸身,过了许久方才道:“好生收起他的尸骸,让人送往大理国境。”
他来到喋露身边,用力抱紧了喋露满是创痕的身躯,轻声道:“别怕,我来了!”
喋露压抑多日的悲伤终于宣泄了出来,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除去战役中被杀的一万两千人,大理国仍然有三万五千人被俘,秦晖和宗霆汉来到龙渊地营帐之中向他征求如何处理这些俘虏。
龙渊听完秦晖地汇报,并没有马上做出决定,这时候,喋哥和喋鹰、赵子服也来到了营帐之中,喋鹰和赵子服也算命大,在乱军之中被喋哥和手下苗人勇士救出,听到龙渊亲来清风谷的消息,慌忙在第一时间来见。
喋哥满面窘色,翡翠关之事全都是因他而起,更连累喋露失去了腹中地胎儿,如果不是因为必须当面向龙渊致谢,他宁愿就此离去,从心底,他是无颜面对龙渊的。
龙渊暂时停下了和秦晖他们的谈话,起身走向喋鹰握住他的双手道:“二哥,你受苦了!”他的这一态度等于间接表明了对喋哥的愤怒。
喋哥咬了咬下唇,满脸惭色道:“妹夫……我……”
龙渊这才回头看了看他,轻声道:“翡翠关被杀的苗人接近两万,城池也已经被毁,我会马上派人帮助重建,你以为自己还能不能将流落在四处的苗人凝聚在一起吗?”
喋鹰道:“妹夫,无论如何艰难,我和大哥都会将苗人重新凝聚在一起,重建家园!”
喋哥听到喋鹰的这番话竟然流出泪来,他颤声道:“我知道你们都在怪我,其实我心中又何尝好受过,二弟,妹夫,我原本没有脸过来见你们,可是我不来,不将心底的几句话说出来,我这辈子都不会好过,苗人的这场灾难是我带来的,我虽然侥幸活命,却害了两万苗人,害了自己的妹子,我无颜继续坐在苗王的位置上……”他抓住喋鹰的手臂道:“二弟,我求你一件事,苗疆不是我一个人的,这件事证明,我无才无德,日后这王位便交给你了!”
喋鹰大惊失色,慌忙摇头道:“大哥,怎可这样?”
喋哥含泪道:“你若是还认我这个大哥,你就答应了我!”
喋鹰还要推辞,却听龙渊道:“二哥,大哥既然主意已定,你便答应下来吧,这王位并非代表着尊崇和权力,而是一幅重担,一份责任。”龙渊之所以劝说喋鹰接任苗王,一是因为喋鹰为人冷静头脑清醒,二是因为翡翠关被屠之后,喋哥已然在苗人心目中失却了威信,勉强让他留在苗王的位置上,早晚也会生变。
喋鹰看到他们都这样说,只能点头答应下来,喋哥道:“我就算寻遍天涯海角也要找到翁啸东那个畜生,将他的心肝挖出来,以告慰我们死去兄弟的在天之灵。”爬書網wwwРаSнU⒏com首发,请手动输入网址阅读
喋哥和喋鹰离去之后,龙渊让赵子服留了下来,赵子服此时也是满身创痕,神情显得颇为狼狈,营帐内静悄悄,龙渊没有开口说话,赵子服咬了咬嘴唇,忽然屈膝跪了下去。
龙渊的手指轻轻敲了敲书案,所有人都以为他要说话,可是过了好半天,龙渊仍然在那里轻轻敲着,不见他开口。
赵子服黯然道:“子服有罪!”
龙渊点了点头。
赵子服道:“身为军师却无法为主公分忧,反而被大理制擎,子服愧对主公的信任!”
龙渊并没有让他起来,轻声道:“大理剩下了三万五千名俘虏,照你看,咱们该怎么办?”
赵子服沉吟了一下方道:“段洪基做出这疯狂的事情全都是因为一个女人,我想他背后也一定还有人在唆使,我们将这三万五千名俘虏连同他的骸骨送回大理,我想大理人应当接受这个教训。我们可以借机提出让他们割让北方三关的土地,等于让大理人向我们敞开门户,主公意下如何?”赵子服从入账之前便想着这个问题,他知道刀无艳已经前往大理国内斡旋,现在战事已经结束,只要调解得当应该可以将这场风波悄然平定。
龙渊抿起嘴唇蹦出两个字:“不好!”
赵子服内心一怔,抬起头愕然望向龙渊。
龙渊道:“段洪基死了,虽然他是自杀。可是大理人会不会相信?天下人会不会相信?”
赵子服默然无语,龙渊所说的地确是实情。无论段洪基死因为何,可是他死在这场战争中,死在他们的境内是不争地事实,大理人肯定会认为是龙渊杀了他们的君主,这个梁子只怕是结定了。
龙渊又道:“我答应过段洪基绝不入侵大理。君无戏言,既然我说出口就要做到,这三万五千名大理的俘虏,我若是将他们送回去。大理人缓过这口气来一定会不计代价的向我报复,这是国仇,没有那么容易改变。只要打起来,我放回去的三万五千名俘虏就会是进攻我们地主力。”
“主公打算杀了他们?”赵子服内心中涌起一丝不祥的预兆。
龙渊叹了口气道:“我若是杀了他们,只怕明日天下间就会传遍我残暴的名声。”
赵子服愣愣看着龙渊,这位主公随着年龄的增长。越发让他看不懂了。
龙渊道:“我准备让这三万五千名大理士兵成为我修筑工事地苦役,即可以帮助我们尽快的稳固防守,又可以用这批人控制大理国内,他们不但是奴隶而且是我的人质,大理国胆敢有任何的异动,我会毫不犹豫的杀掉他们。”
赵子服倒吸了一口冷气:“主公难道打算就这样将他们永远留在巴蜀?”
龙渊摇了摇头,轻声道:“三年,为我服役三年,然后我会向大理国要一个合理的价钱。将他们全都送回去,那时候,我们地实力将会真真正正雄踞于西南,区区小国,根本不足道哉。”
赵子服这次总算明白了龙渊的本意,将这三万五千名大理士兵留在巴蜀服役,几乎抽干了大理国最精锐的兵力。大理国想在短时间内形成一支如此规模的武装力量根本没有任何的可能。更何况这三万五千名大理士兵不知要牵动多少大理家庭,天下间只怕再也找不到如此规模庞大的人质队伍。龙渊是想利用他们威慑大理,三年之后就算这些士兵侥幸存活下来,大理想要将他们赎回去,只怕还要花上不菲的金银,或许会就此淘空大理的国库,赵子服暗赞龙渊高明之余,内心中却又感到一丝说不出的感觉,不知为何,他又突然想到了刀无艳,身为大理人地刀无艳知道这件事后又会作何感想?
赵子服原本想和平解决这次争端的愿望已经完全破灭。
龙渊道:“出使大理调停被抓,我不能怪你,可是你竟然放任喋露率领三千军前往翡翠关,我却不能这么算了,身为左军师,你应当分得出何谓私何谓公,如果你从一开始便判清形势,我们也不回落入如此窘迫的境地,更不会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赵子服满面惭色:“我错了!”
龙渊叹了口气道:“我很失望!”
赵子服内心一沉,他自然明白龙渊口中失望两个字所代表的意义。
龙渊站起身来,双目久久看着仍然跪在地上的赵子服,低声道:“诸葛先生已经将大康律令重新修撰了一遍,回去后,你接手修订的工作,半年之内务必要将这部律令完成并推广出去。”
他这番话虽然说得平淡,可是在赵子服地耳中无异于晴天霹雳,过去龙渊让诸葛运春主内,他主外,现在等于将他处理外政地权力一并收了回去,让他去给诸葛运春已经完成的律令做修订工作,自己身为左军师,按照地位原本在诸葛运春之上,现在龙渊做出这样地决定等于告诉天下人,他赵子服不能胜任这个位置,更让他痛苦的是,自己回去后要负责给诸葛运春擦屁股。
龙渊从赵子服的神情中已经猜到了他此刻的心情,若是在平时龙渊或许还会开导他两句,可是现在龙渊心情极度恶劣,加上对赵子服在整件事处理上表现出的水准大失所望,根本懒得理会他,低声道:“若是没有什么事情,你下去养伤吧!”
赵子服只能磕头谢恩离去,望着赵子服一瘸一拐的落魄身影,秦晖觉得有些不忍,低声道:“主公。其实这件事也不能全怪军师……”
龙渊叹了口气道:“我并没有怪他,我只是……有些失望……”
喋露终于可以安安稳稳的睡去。龙渊守在她地身边,看着她憔悴的俏脸,心中生起无限爱怜,这倔强而可怜地丫头,为了苗人付出的实在太多。
营帐外响起耶律峰的轻声咳嗽。龙渊知道他一定有重要事情禀报,小心为喋露掖好了被子,然后才走出了营帐。当他看到了耶律峰身后的喋鹰,微笑着向喋鹰点了点头。小声道:“喋露睡了!”
喋鹰点了点头,龙渊看到他目光闪烁,知道他一定有话要说,微笑道:“二哥有什么事情?”
喋鹰低声道:“喋露是我们最疼爱的妹子,这次连累她落到如此地地步,我们两个心中都是无比难过。”
龙渊叹了一口气。这件事他不想反反复复的提起,既然已经过去,还是让它彻底的过去,毕竟这段噩梦般的经历对每个人来说都不是什么幸福地回忆喋鹰道:“我大哥走了!”
龙渊道:“身为苗王,他应当知道自己需要承担的责任,身为男人,他必须挺起胸膛面对发生过的一切。”
喋鹰道:“大哥将这付胆子交给我,可是我只怕无力承担。”
龙渊双目猛然一亮,有些激动道:“苗人的创伤是谁造成?便应当由谁去弥补。我今日就说过,这王位并非意味着尊崇,而是意味着责任!”
喋鹰满面愧色,低声道:“妹夫,你是好汉子,大哥临行之前让我告诉你一句话,他能够将喋露许配给你。是他这一生最正确的决定。”说完这番话他便向远处走去。龙渊说得不错,苗人的这场劫难虽然是他大哥造成。可是他们家族对这件事也要负上主要地责任,身为喋哥的兄弟,他有义务去弥补这一
望着喋鹰远去的背影,龙渊心中也是颇多惆怅,喋哥一声不吭的离开了苗疆,是在他的意料之中,给苗人带来了这么一场灾难,必须有人要站出来有所交代,喋哥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离开苗疆对他而言并不是什么坏事,与其继续留下日夜折磨他自己的内心,还不如让他走出去,寻找挑起这一事件的罪魁祸首。夜色中秦晖引领着一人向龙渊走来,龙渊远远便认出那人乃是刀无艳,他缓缓点了点头,然后向身后望了望,向自己处理事务的营帐内走去,这是因为他害怕惊醒了刚刚入睡地喋露。
跟随龙渊走入营帐,刀无艳的脸色前所未有的冷漠,妩媚多情的眼波也变成了冰冰凉凉的感觉。
龙渊反而觉着这才是真正的刀无艳,只有这样,自己才好开诚布公跟她谈正事。刀无艳现在来找自己,其目的不言自明,龙渊知道她和赵子服在战前尝试地那番努力,可是他并不像赵子服那样相信刀无艳,因为他始终认为,刀无艳只会站在大理人地立场上,绝不会也不可能站在自己的角度上看问题。
刀无艳地话很直接,开门见山道:“我舅舅是不是被你杀了?”
龙渊摇了摇头,平淡的盯住刀无艳的双目:“他死了,不过是自杀!”
刀无艳一颗心猛然抽搐了一下,宛如针芒深深刺入了她心头最娇嫩的部分,她无法形容此时的痛苦和悲伤,泪水终于不争气的涌出了她的双目。
这是龙渊第一次看到刀无艳流泪,这个他心目中的女强人竟也会流泪。
刀无艳用力咬了咬樱唇,轻声道:“把我舅舅的遗体还给我,然后释放所有的大理士兵,我或许可以从中斡旋,让大理和巴蜀之间免去一场战火。”
龙渊轻声道:“假如想要免去一场战火,当初刀老板就应当极力阻止翡翠关之战。”他是这场战争的最终胜利者,刀无艳的两个条件对他来说根本没有考虑的必要。
刀无艳道:“我努力过!”
龙渊摇了摇头:“我只看到了事情的结果!”
刀无艳怒道:“你杀了大理的君主,难道还不肯放过这数万士兵,让整个大理的臣民都活在耻辱之中吗?”
龙渊轻声叹了一口气道:“我从来都不是一个不讲道理的人,可是这场耻辱,却是你们自己找来的,段洪基的尸体,我可以交给你,那些士兵却要留下为奴,想洗刷耻辱,你尽管鼓动大理人和我浴血一战,看看你们究竟有没有这个机会?”
从龙渊坚定不移的目光中,刀无艳意识到自己没可能说服他,除了舅父的尸体,自己也带不走任何的东西,仇恨宛如毒蛇般在咬噬着她的内心,她一字一句道:“我发誓,你一定会后悔。”
龙渊泰然自若道:“我今日才发现,立场不同的两个人,永远不可能成为朋友!”
雨下得很大,赵子服却仍然孤零零坐在山坡之上,望着不远处的大营,却生出一种近在眼前却又远在天边的感觉,已经被他逐渐淡忘的孤独感悄然占据了他的内心,他的双手用力抓执着粗糙的岩石,尖利的棱角将他手掌的肌肤磨得鲜血直流,雨水渗入到伤口中让他感受到在湿润中不断浸透,不断扩展,撕裂般的疼痛,心中似乎好过了一些,他为何会犯下这样的错误?
我很失望!——龙渊的那句话久久萦绕在赵子服的脑海中,挥抹不去,无时无刻的在刺激着他的神经,他慢慢抬起头,望着空中密密匝匝的雨丝,忽然发现,自从诸葛运春出现在己方的阵营之后,龙渊便再也没有真真正正的信任过自己,他们之间的距离再不像昔日那般亲密无间,而是越薪远,即使是在取得拥蓝关大胜之后,龙渊仍然重视诸葛运春多过自己。
是时候离开了,赵子服默默对自己说,他可以容忍龙渊的冷落,却无法容忍居于诸葛运春之下,龙渊并非不知道自己的能力,却让自己尽是做一些浮于表面的事情,他的抱负乃是征战天下,而不是蜗居于回龙沟,终日处理这些繁琐的部落纷争。
也许他真的该离开了,既然龙渊已经不再需要自己,强留在他身边又有什么意思?正当赵子服做出决定的时候,忽然听到身后的啜泣声,他转过身去,看到了雨中的刀无艳,她衣衫单薄的站在那里,宛如一朵风雨中摇曳颤抖的小花,雨水洗去了她俏脸上的妩媚与浮华,在赵子服的视野中呈现出前所未有的生动和真实,一种呵护和爱怜地感觉油然而生。赵子服顾不上自己的衣袍已经湿透,脱下外袍为刀无艳挡住风雨,颤声道:“你怎么了?你究竟怎么了?”
刀无艳用力摇了摇头,猛然扑入赵子服的怀中,哇!地一声大哭起来。赵子服一时间呆在那里,怀中刀无艳诱人的肉体在微微蠕动,他抱也不是。推开也不是。脑海中完全变成了一片空白,有生以来,他还从未尝试过和哪个女子如此接近过。更何况刀无艳一直是他心仪的女子,赵子服不敢相信这是事实,刀无艳竟会主动投怀送抱,这幸福来得太过突然,让他无法相信。
刀无艳伏在赵子服地怀中大声哭泣着,断断续续道:“抱紧我……”
赵子服犹豫了一下,终于伸出双臂用力抱紧了刀无艳。
夜雨仍然在下个不停,可是赵子服的内心却已经没有了刚才的孤独。他感到一丝说不出地温暖,他相信这世上还有刀无艳和他是同样地孤独,同样的寂寞。
“他为何这样对我,我将一切都交给了他,而他却杀死了我的舅舅,杀死了我国人……”刀无艳地每一句话都宛如尖刀剜割在赵子服的内心,赵子服睁大了双眼。刀无艳虽然没有说出那人的名字。可是他已经猜到了那个人究竟是谁。
刀无艳的眼神凄楚而绝望,赵子服此刻却是肝肠寸断。
刀无艳看着赵子服哭喊着问:“我这么爱他。他为何会对我如此绝情?”
赵子服无言以对。
刀无艳用力推开了赵子服,她忽然扔掉赵子服给她披上的外袍,扯开了自己的衣裙,露出晶莹皎洁的玉体,夜雨落在她玲珑的娇躯之上,泛起一片迷人而模糊地光芒。
赵子服不敢看,他用力闭上了眼睛。
刀无艳再度扑到了他的身上,扬起曲线柔美的下颌,花瓣般的樱唇微微开启:“要我!”
赵子服的喉结剧烈抖动着,他想要推开刀无艳却发现自己连一丁点儿力气都没有,刀无艳的吻宛如雨点般落在他因为痛苦而变得越发狰狞的面孔上,赵子服在痛苦地边缘上不断挣扎,他地理智终于开始一点点溃败,他的大手用力箍紧了刀无艳地纤腰,可这时刀无艳却又推开了他,从泥泞中捡起了已经被泥水溅污的长裙,姿态优雅的穿上,她摇了摇头:“你不是他……我的身子既然给了他,今生今世也不可以背叛他,无论他如何对我……”说这话的时候,赵子服清晰的看到,两道止不住的泪水正从刀无艳的美眸中滚滚流下。
赵子服的面庞因为痛苦而扭曲抽搐,他忽然想起龙渊过去对自己的种种,龙渊曾经多次撮合自己和刀无艳,证明他早已看出了自己的心思,可是他……他竟然对刀无艳……,赵子服的眼前仍然晃动着刀无艳诱人的娇躯,他仿佛看到龙渊正在自己的面前狂笑着侵略着刀无艳的身体,笑容如此得意,又充满了不屑和鄙视,他一直都在欺骗自己,他从未尊重过自己!
刀无艳慢慢将散乱的长发拢起,神情变得冷静而平淡,仿佛刚才的一幕从来都没有发生过,她轻声道:“子服,你是好人,我明白你的心意。”
赵子服仍然呆呆看着她,他已经感觉不到痛苦的滋味,因为此刻他已经彻底麻木。
刀无艳幽幽的说:“我想恨他,却始终无法恨他,我想背叛他,却怎么都无法做到,帮我告诉他一句话,我从未后悔过……”刀无艳捂着面孔向黑暗中奔去。
随着刀无艳的身影同时融入黑暗中的还有赵子服的那颗心。
他仰起头竭力睁大那只独目,却依然看不清上方的天空,心中只有一个声音在反反复复道:“为何要欺骗我,为何要夺走我最后的希望……”花开花落,春华秋实,龙渊望着回龙沟树梢上挂满的金桔陷入沉思之中,清风谷大战之后,他时常会莫名其妙的发呆,发呆的时候,是他在反思,究竟是自己高估了赵子服的能力。还是自己并没有将他放在合适的地方?高空中传来孤雁的长鸣,龙渊仰起头,望着日渐高远的天空,呼吸中已经可以感到一丝秋日地凉意。
大理的三万五千名俘虏被他遣往边境修造工事,这一事件让大理全国为之震动。大理新君也就是段洪基的儿子段恩庆先后派来三名使臣,试图解决俘虏之事,龙渊全都避而不见。放虎归山的事情他暂时是不会做的。段洪基之死对段恩庆来说不但是家恨,也是国仇,为人子者绝不会放下这段仇恨。
苏红袖和芊若陪在喋露地身边。在不远处站着,经过这段时间的精心调养,喋露的身体已经恢复如初,脸庞也恢复了昔日地红润,望着龙渊地身影,她有些担心道:“渊哥从苗疆回来,整个人变得沉默了许多。”
芊若笑道:“能让他清静下来的时候本就不多,也许他正在考虑着日后的发展大计。”
苏红袖深表赞同地点了点头。剥了一个桔子,吃了一半,又将另外一半分给芊若,芊若刚刚吃到口中便吐了出来,叫苦不迭道:“好酸呀!”
苏红袖却吃得香香甜甜,诧异道:“我觉得甜得很!”她这么一说,招来喋露和芊若同时投来的目光。苏红袖愕然道:“干嘛这么看着我?”此时方才记起这已经是她今日吃过的第六个桔子。
喋露小声道:“红袖姐姐。你该不是怀上了吧?”
苏红袖俏脸一红,啐道:“胡说什么。我怎么没有任何感觉,当初你……”说到这里,她忽然意识到无意中触及了喋露的痛楚,慌忙停下说话。
喋露温婉笑道:“当初我的反应的确剧烈,想来那孩子终究是跟我没缘的。”芳心中却是一阵酸楚。
苏红袖歉然道:“对不住妹子,我是无心的。”
喋露主动握住苏红袖地手腕,轻声道:“咱们姐妹之间的感情,还用得上解释吗?”芊若也走过来,纤指搭在苏红袖的脉门之上,她对于医理有些研究,马上察觉苏红袖的脉象果然是喜脉,惊喜异常,大声道:“真的是有喜了!”
苏红袖大窘,斥道:“胡说什么?”
她们几个这边的动静将沉思中的龙渊惊醒,龙渊转过身来,笑道:“什么喜事?”
喋露和芊若同时指向苏红袖地肚子。
苏红袖一张俏脸儿红地就像熟透的苹果一般,螓首连连摇晃:“别胡说,别胡说!”
龙渊走了过来,揽住苏红袖地纤腰,大手却已经从裙角抄了进去,乐呵呵道:“我摸摸便知!”话刚一说完,头上便挨了三女轮流暴栗
喋露笑道:“就算是怀上了,现在肚子也不会大起来。”
芊若点了点头道:“人家都说三个月以后方才能够看出来哩!”
龙渊笑道:“春种秋收,我辛辛苦苦播种了好几春,今秋也该有所收获了,让我一个个摸摸看!”话未说完,三位俏佳人都羞得逃了出去。
看着她们逃离的背影,龙渊开怀大笑起来,自语道:“老夫老妻了有什么好害羞的……”此时方才留意到不远处耶律峰的身影,他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转向耶律峰道:“我说耶律峰,你小子下次出现分个时候好不好?我跟大小老婆们打情骂俏的时候,你能不能回避一下?”
耶律峰仍然板着那张不苟言笑的面孔,恭敬道:“主人,有贵客到了!”
“什么贵客?”
“石娃子不让我说!”
龙渊瞪大了眼睛,走向耶律峰,手指头在他额头上狠狠戳了一记:“你有没有搞错,究竟我是你主人还是石娃子是你主人,他不让你说,你就不说?”
耶律峰居然很难得的笑了起来:“他们都不让我说!”
龙渊点了点头:“你竟然学狡猾了,回头我再教训你!”从耶律峰的神情中,他已经意识到,今次一定是好事登门,深深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将胸中的那点儿浊气排空,这才大踏步向自己的居所走去。
还没有走进院子,便听到院内传来女子银铃般的笑声,笑得最响亮的是喋露,想不到她们几个的腿脚比自己要快上许多,龙渊四处望了望,却见门外停着三辆马车,车身之上风尘仆仆,从马车的外观构造来看,这些马车应当不是从汁而来,眼角扫到最前方车厢一角正在随风转动的小小,心中不觉一阵激动,难道是她来了!
走入院内,正看到一群人簇拥着此次前来的几位贵客,龙渊第一眼就看到了梅朵,她穿着一身精悍利落的天蓝色武士服,长发藏在同样色彩的软帽之中,剑眉微扬,美眸荡漾,眼角早已瞥见了走入院落的龙渊,一颗芳心情不自禁怦怦跳动起来。
望着梅朵从面颊迅速蔓延到晶莹耳根的那抹红晕,一缕说不出的温馨在龙渊心中迅速蔓延开来,两人的目光彼此纠结在一起,从中都找到彼此对对方的思念,千言万语却化成简单的一句话,龙渊轻声道:“你来了?”
梅朵点了点头:“我来了!”
他们都没有多说什么,可是心中已经明白了对方的心意。
龙渊的目光很快便转移到另外一个人的身上——郭绪,此刻正满脸笑容的看着他。龙渊向他热情的张开了双臂,郭绪却恭恭敬敬向他行礼道:“草民郭绪参见公子!”
龙渊哈哈大笑,仍然坚持着和郭绪拥抱了一下:“郭先生此前为何没有给我任何的消息?”
郭绪望了望梅朵,意味深长道:“意外方能惊喜!”
龙渊点了点头,向祥贵大声道:“小贵子,马上准备酒宴,我要为郭先生一行接风洗尘!”夜宴之后。喝得醉醺醺地郭绪及早离开去客房休息。早在逻娑之时,龙渊就知道他地酒量,就算川酒醇美,郭绪也不至于喝了这么点儿就酩酊大醉。苏红袖打了个哈欠,叫上芊若和喋露陪她去休息了,紫芜和虚慧妍趁机逃开,原本热闹的酒宴现场,只剩下龙渊和梅朵。两人的目光触及到一起,都露出一丝温馨的笑容。
龙渊道:“他们是故意躲开的。”
梅朵咬了咬下唇,芳心中却暗暗嗔怪龙渊将这件事说得如此明白。
龙渊道:“你长途跋涉而来,一定累了,不如我陪你去住处休息。”
梅朵点了点头,美眸中却又流露出几许失望,从来到回龙沟到现在,这大半天的时间里,他们少有单独交流的机会。现在刚刚可以畅所欲言的时候,就要面临分别。她默默站起身,跟在龙渊地身后向门外走去。
月光正好。皎洁无暇,将两人的身影前后叠合在一起,龙渊却没有带着梅朵走向小楼,径直向院外走去。
梅朵终于忍不住问道:“难道不是住在这里?”
龙渊笑道:“回龙沟很大,更何况你是我的贵客,我当然要安排你住在最为清幽雅致的地方。”
梅朵樱唇却已经不开心的撅了起来,她翻山涉水而来,可不是为了让龙渊将她当成贵客的。
龙渊好像什么都没有觉察到。没心没肺的说:“你打算在回龙沟呆多久?”
梅朵芳心中没来由一阵酸楚,眼泪差一点儿掉了下来,强忍住夺眶欲出的泪水,轻声道:“等事情做完,我马上离开……”此时的龙渊在她面前表现地如此生分,让她满腔的柔情顷刻间被冷风吹得干干净净。
沿着修竹之间的迂曲小道,来到西南角地别院。龙渊轻轻推开柴扉。将手中的灯笼递到梅朵的手中,轻声道:“这里清幽雅致。平日里是我看书的地方,你一定可以睡个香甜的好觉。”
梅朵一张俏脸已经笼上了一层严霜,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千里迢迢来到这里,龙渊竟然如此待她,心中已然下了决断,明日一早便离开回龙沟,他既然毫不待见自己,自己留在这里又有什么意义?脑海中浮现起和龙渊在珠峰上同生共死的种种,很难相信龙渊已经将那一切都忘记了。
龙渊转身离去,梅朵看着他的身影,用力抿了抿嘴唇,慌忙走入院内,反手将房门掩上了,灯笼落在地上,熊熊燃烧起来,双臂反剪在身后,靠在房门之上低声啜泣起来。这可恶的龙渊,神气什么,威风什么,想起自己一个女孩子家,舍弃矜持舍弃家园过来寻他,无非是为了一个爱字,可是他居然连一句暖心地话儿都没有。
梅朵越想越是伤心,蹲在地上嘤嘤哭泣起来。
一个温暖的声音道:“傻丫头,难道我对你的心意,你到现在仍不相信吗?”
梅朵抬起头来,却见龙渊不知何时来到了自己的面前,英俊的面庞上露出可恶的微笑,伸向梅朵的右手中拿着一方洁白地丝帕。
梅朵这才想起自己刚才悲悲戚戚地样子全都让他看到了,芳心中顿时明白了龙渊根本就是故意在逗弄自己,她接过龙渊递来的丝帕,拭去脸上地泪痕。
龙渊展开臂膀从身后抱住她,轻吻她的耳珠道:“跟你开个玩笑,千万不要怪我哦!”
梅朵握住龙渊的大手,冷不防俯下身去,一口狠狠咬在龙渊的手臂上,痛得龙渊低声惨叫起来,不等龙渊讨饶,梅朵的娇躯已经整个扑入他的怀抱之中,灼热的樱唇主动奉上,任凭龙渊采摘,充满幽怨道:“你这个无情无义的家伙,怎能忍心这样对我!”
龙渊轻抚着梅朵黑长的秀发,指尖顺着她赤裸的肩头沿着她娇躯诱人的曲线轻轻滑动,梅朵羞涩的将俏脸紧紧埋在他地胸膛之上。娇声道:“我爹爹说得对。你果然不是好人!”
龙渊哈哈大笑起来,附在梅朵地耳旁小声道:“刚才可是你主动冲上来的。”
梅朵俏脸绯红,贝齿轻咬道:“谁知道你会对人家做……做这种事……”
龙渊笑的越发得意:“那是因为我的梅朵太诱人,连我这个守礼君子也控制不住。”
梅朵轻啐了一声,玉臂长腿却更加用力的缠紧了龙渊。
龙渊轻声道:“从逻娑一路走来,一定吃了不少的苦头。”
梅朵摇了摇头道:“这一路郭老板对我照顾得很周到,只是我不辞而别,有些对不住我的爹爹。”
龙渊此时方才知道梅朵是从家里偷偷跑了出来。心中更是感动,想必在自己的事情上,梅朵地父亲拉占并不同意,所以梅朵才会出此下策。
“你爹爹岂不是会很难过?”
梅朵点了点头,轻声道:“后来郭老板方才告诉我,其实我离家出走爹爹是知道的,不过,因为吐蕃内部政局仍然敏感,他害怕因为我的事情而让他人有攻讦的机会。他心里面极其疼我,也没有反对我们在一起的意思。”
龙渊叹了口气道:“可怜天下父母心,你爹爹身为吐蕃兵马大元帅。在很多事情上必须要从全局考虑,巴蜀和吐蕃哦虽然已经达成和解,可是毕竟发生过那场惨痛的战争,你爹爹恰恰又是那场战争的主帅,你嫁给我这件事传到吐蕃国内,一定会引起国民震动。”他轻轻吻了吻梅朵的俏脸道:“你放心,等时机成熟的时候,我一定陪你去拜见我地这位岳父大人。”
听到龙渊这样说。梅朵心中温暖之至,柔声道:“什么时候?”
龙渊想了想道:“等我们生出孩子以后。”然后他做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向梅朵扑了上去,夜色中传来梅朵充满娇羞的轻吟和喘息之声……
清晨,郭绪和龙渊一前一后走在被夜雨洗刷地晶莹如宝石的山路石阶之上,龙渊转身看了看和自己保持一段距离的郭绪,不禁笑了笑,放慢了步伐。想不到郭绪跟着又放慢了脚步。
龙渊笑道:“郭兄。我一直当你是我的好朋友,在我面前不必拘礼。”
郭绪这才和龙渊并肩而行。
龙渊吸了一口清冷湿润的空气。看似漫不经心道:“逻娑的形势怎样了?”
郭绪恭敬道:“卓玛公主果然有治国之才,在拉占元帅的帮助下,吐蕃的形势已经基本稳定,又惩治了几个顽固不化地老臣子,平定了禄东赞家族的几拨叛乱,国内已经平静了许多。”
龙渊点了点头,根据他对卓玛的了解,此女为人冷静,颇有心机,应付吐蕃眼前的局势应当能够做到游刃有余。
郭绪又道:“其实我这次过来之前,卓玛公主也召见过我,让我代表她向公子表示谢意。”
龙渊微笑道:“她既然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想必说出这番话一定也做出了深思熟虑。”
郭绪道:“我不敢欺瞒公子,公主想通过我向公子传达一个消息,如果可能的话,公主想跟公子结盟。”
龙渊笑道:“卓玛公主的胸襟果然比起寻常男子还要宽阔一些,我杀掉了这么多吐蕃人,她不但可以捐弃前嫌而且要跟我结盟。”
郭绪道:“吐蕃地内部虽然平定,可是周边形势并不乐观,现在天竺烈日王意图对吐蕃用兵,公主不想到处树敌。”
龙渊点了点头,目光审视郭绪,看来郭绪这次前来地目的不仅仅是传达卓玛公主地意思,开拓商路那么简单。郭绪在龙渊的目光下多少显得有些不自然,他咳嗽了一声道:“公子是不是还有什么想问我?”
龙渊道:“郭兄当我是朋友吗?”
郭绪重重点了点头,虽然他在逻娑不遗余力的帮助过龙渊,那是因为他看出龙渊绝非凡人,当时的出发点也有为日后打算,从龙渊的身上获得回报获得利益的目的,可是有些话始终是不能挑明的,如果龙渊真的能够将他当成朋友,对他来说无疑是一种莫大的荣耀。
龙渊道:“郭兄既然当我是朋友,便有什么就说什么,朋友之间不必遮遮掩掩。”
郭绪道:“公子既然这样说,我便照实说了,卓玛公主想从公子这里购入一批武器,作为交换,她会提供给你们最好的战马。”
龙渊沉吟片刻方才道:“听起来是个不错的交易,不过我怎知道将武器卖给你们之后,公主会不会用这些武器来对付我呢?”
郭绪笑道:“公主也是这么说。”
龙渊不禁笑了起来:“想不到她居然很了解我。”
郭绪道:“吐蕃现在正处于非常时期,周边强敌都想趁着这个时候乘虚而入,所以武器对吐蕃来说是相当重要。”
龙渊道:“公主还有什么提议?”
郭绪道:“我这次前来只是前站,公主说过,如果公子愿意考虑这件事,双方可以缔结永不侵犯盟约,日后两方就是万世睦邻,就是永远的兄弟。”
龙渊看着郭绪,忽然觉着他的神态和一个人有些相似,想了许久方才响起那个人是已经死去的扎西浦发,所不同的是扎西浦发凡事都是从吐蕃人的角度出发,而郭绪可以考虑到双方的利益并兼顾到他自己的生意。
龙渊返回住处的时候,途经富贵盐场,看到一名福香春的伙计正驱赶着一辆骡子车,上面载着两桶美酒向盐场内走去,不禁有些好奇道:“这酒送往哪里的?”
那伙计回身看到是龙渊,慌忙将骡车停下向龙渊见礼:“小的见过公子!回公子的话,这些酒是送往赵先生处的。”
龙渊微微一怔,眼前浮现出赵子服那张丑怪的面孔,心中忽然感到一阵歉然,不知不觉从南疆返回这里已经有将近三月的时间了,虽然赵子服也居住在回龙沟,可是他因为处理苗疆和大理关系的失误,始终闭门不出,处于自责之中,龙渊也没有主动和他会面过,想想赵子服向来心高气傲,这件事对他的打击不可谓不大,自己当时责罚他也只是因为一时之气,想想若不是赵子服,自己也不会这么快在西南站稳脚跟,若不是赵子服,自己也不会成功的击败吐蕃,获得今日之稳固局面,一念起赵子服过去对自己的好处,心中越发的感觉到对他过于严厉了。他马上做出决定,要去见一见赵子服,不知这几月的离群独居让他已经变成了什么模样?
刚刚走入赵子服在富贵盐场的院子,便闻到一股浓烈刺鼻的酒味,龙渊不禁皱了皱眉头,虽说自己对赵子服冷落了一些,责罚也稍稍重了一些,不过这家伙若是就此沉溺,其心智也实在太弱了一些。
房内传来赵子服嘶哑的叫嚷声:“拿酒来……”
厨房内走出他的童子袁德,看到龙渊不觉一呆,正要上前见礼,龙渊向他挥了挥手,接过他手中盛酒的托盘,缓步向赵子服的书房走去,房门大开着,赵子服趴在书桌之上,桌上地上都是散乱的书籍纸张。赵子服面孔趴在书桌之上,手指高高举起道:“拿酒来……”
龙渊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将托盘重重放在书桌之上,斟了一杯茶递到赵子服的手边,赵子服接过酒杯,摇摇晃晃坐了起来,独目仍然眯缝着,仰首将杯中茶一饮而尽。砸了砸嘴巴,这才觉得有些味道不对,怒道:“混账东西,居然敢骗我!”怒目圆睁挥起茶盏正要扔出去,却看清眼前站着的正是龙渊。吓得整个人顿时清醒了,慌乱中一屁股坐在地上,又连滚带爬的跪了起来,颤声道:“子服不知主公到来,冒犯之处还望主公海涵!”
龙渊淡然一笑,他自然不会跟喝醉地赵子服一般计较,目光环视了一下书房四壁。淡然道:“很乱啊!”
赵子服跪在那里,整个人似乎清醒了许多。
龙渊并没有让他站起身来,走了两步来到赵子服的身后站着。低声道:“律令的进展如何了?”
赵子服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就听龙渊道:“看样子你已经忘了我嘱咐你的事情吧!”
赵子服低声道:“子服已经修订完了!”
龙渊多少感到有些诧异,顺着赵子服手指的方向,来到书架前方,从中抽出一本律令,翻开一看,却见正文旁用小楷密密麻麻标记着,龙渊原本以为只是凑巧翻到的一页。可是逐一翻阅下去,却发现几乎在每一页都已经做好了标记,龙渊又抽取了基本律令,每本书上全都是如此,姑且不论赵子服的修订成果究竟如何,单单是他的这份严谨功夫已经让龙渊无话可说。
龙渊放下律令,低声道:“看来你下了不少地功夫!”
赵子服道:“主公吩咐的事情。子服不敢怠慢……”说到这里。忍不住打了一个酒嗝,一时间酒气熏天。
龙渊的脸上却有了一丝笑意。手指点在赵子服的额头上:“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哪里还像一个军师?让人把房间清理清理,自己也好好洗个澡,别搞得跟个猪圈似的!”
赵子服连连点头。
龙渊转身向门外走去,来到门外又停下脚步:“子服,今晚我约了吐蕃地郭老板饮酒,你也一起过来。”
赵子服长跪不起道:“子服遵命!”
望着龙渊远去的身影,赵子服的目光却闪现出一丝冷酷的清明之色书童袁德小心走了进来,将主人从地上搀起,赵子服冷冷道:“我让你做的事情千万不可告诉任何人知道。”
袁德连连点头道:“主人放心,没有你,袁德便活不到现在,小的心中知道该怎样做!”
赵子服抓起书桌上的茶盏,慢慢将已经冷却地茶水饮尽,龙渊遇到那送酒的骡车并非是偶然,而是他算好了时机,让龙渊刚好看到送酒的那一幕,他相信龙渊虽然冷落自己,可是在龙渊心中对自己地才能绝不会完全否定,终有一日,他会想起自己对他的诸般好处。
望着书架上堆积如山的律令,赵子服的唇角浮现出一丝冷笑,他不能不承认诸葛运春的确有经邦纬国之才,可是他拟出的律令也并非无懈可击,很多层面上诸葛运春都没有考虑的完善,作为一个旁观者,赵子服轻易就找到了其中的疏忽错漏,修改律令对他来说并非难事,龙渊给他半年,其实他仅仅用了一个月就已经将所有律令修订完毕,至于推广,他不想做,而且估计龙渊也不会当真放手让他去做。想起雨夜和刀无艳相逢地情景,赵子服的内心中感到一阵隐痛,他意识到这世上没有什么人是真正可靠的,除了他自己以外。蓝循攻下康都以后,留下大儿子蓝洛驻扎,自己则率领大部兵马返回了关中,在他看来康都虽然重要,可是远远比不上关中的地位,胡国的日益强大让他不得不防,他清醒的意识到日后的主战场会是北方。
黑域关内,蓝循地一干将领全都集结在演武堂中,以赵锐虎为首地激进派仍然在提议挥兵北上夺下被胡人攻占的万松关。蓝芷云和另外一些人则认为理应先对付梁靖,将被他趁机夺走地壶阳关收回。双方各有各地道理,争得面红耳赤。蓝循的目光却始终望着东墙上的地图,仿佛眼前的这场争执跟他毫无关系。
众人终于意识到了蓝循的神情,一个个沉默了下去,静静看着他,蓝循淡然一笑:“看我干什么,你们只管说。我听着哩!”他这么一说,众人反而更不敢说话。
蓝循慢条斯理道:“既然你们都不肯说,那就各自散去吧!”一场会议在没有任何头绪的情况下结束。蓝芷云留了下来,她向来了解自己的父亲,知道他越是表现的平静随和。越是证明他心中有重要事情。
蓝循早就猜到女儿会留下,左右武士识趣地退下,整个演武堂内只剩下他们父女二人。
蓝芷云小声道:“爹爹有心事吗?”
蓝循点了点头:“我何时没有过心事?”
蓝芷云感到一阵歉然,自从周龙山出走的事情之后,父亲待她明显冷淡了很多,她无数次梦中总会忆起,周龙山坠崖的那一刻。这件事若是让父亲知道,他一定不会饶过自己。
蓝循忽然道:“龙山有消息了!”
蓝芷云一阵心惊肉跳,想不到过去了这么久。父亲仍然在调查周龙山的下落,而且在此之前从未向自己表露过这一点,从此可以证明他对自己已经生出疑心,难道他当真已经查到了周龙山的死因,蓝芷云咽喉一阵发干,双膝发软,内心中提醒自己强行镇定,千万不要在父亲地面前路出马脚。瞬间内蓝芷云的内心已经恢复了镇定。表情从容道:“他在哪里?”
蓝循对自己的女儿再了解不过,他说出周龙山名字的同时已经在留意女儿的表情变化,自然捕捉到她目光中的那丝慌乱。蓝循道:“他现在身在胡国,已经成为拓跋烈的左膀右臂!”
蓝芷云惊声道:“他去了胡国?”心中因为周龙山仍然活在世上而恐慌,可是从父亲地口气中推测到他并不知道内情,旋即装出一幅怒不可遏的样子道:“此人竟然如此卑鄙,居然投靠胡人出卖我们汉人的利益!”
蓝循冷哼一声。目光宛如疾电般冷冷扫视了一眼女儿。看得蓝芷云心中一阵发毛,却听蓝循道:“我不知道你们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我清楚周龙山地性子,他向来自视甚高,尤其在乎家门清誉,能让他舍弃一切投奔胡人,必然是他被人逼到走投无路的地步。”
蓝芷云颤声道:“我没有逼他!”
蓝循大声道:“你最好没有那样做,否则,纵使是我的女儿,我也不会给你面子!”
蓝芷云吓得俏脸煞白,连话也不敢说了。
蓝循坐回虎皮座椅之上舒了口气,悄然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方才道:“刚才梁靖的使臣来了。”
蓝芷云愤然道:“他居然还敢来,抢了我们的壶阳关,这种卑鄙无耻的小人,来多少便杀多少!”
蓝循冷冷道:“一个姑娘家,别动不动就打打杀杀的,这样下去我看谁敢娶你!”
蓝芷云听出父亲地语气已经有所缓和,轻声道:“爹爹,他们究竟想干什么?”
蓝循道:“梁靖让人过来是为了提亲,代替他的孙子梁轩宇向你妹子芷霖提亲。”
蓝芷云怒道:“这厚颜无耻的老贼,怎么还能说出口?”
蓝循看到女儿如此激烈的态度,心中不禁暗暗叹气,自己的这几个子女,除了小女儿以外,其他都是性情冲动,这样下去,日后如何能够接受自己创下的大业?
蓝芷云对联姻之事深恶痛绝,当初如果不是强令她嫁给周龙山,她也不会将周龙山逼上绝路,她摇了摇头道:“爹爹,我早就听说那个梁轩宇是个好色之徒,你千万不能害了我的妹子。”
蓝循道:“梁靖老贼这次倒是表现地诚意十足,他送上地聘礼是壶阳关和涟水关,虽说壶阳关原本就是我们的,可是仔细想想也地确让人心动。”
“爹爹,你真的要答应?”
蓝循叹了口气道:“周龙山投奔胡国,带走了我们不少的军情机密,梁靖虽然卑鄙,其实力却不容置疑,以我们目前的处境,多一个盟友,要比多一个敌人好上许多。”
“那也没有必要和梁靖联盟。”
蓝循微笑道:“萧氏既然能和梁靖联盟对付我,我为何不能与梁靖联盟对付萧氏?”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芷霖的幸福?”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蓝芷云眼圈都已经红了,她对这个妹子的确有着极深的情意。
蓝循意味深长的看着女儿,芷云能够说出这番话的确让他有些感动,女儿能够懂得血肉亲情的滋味,让他暗自欣慰,蓝循道:“你毕竟还念着自己的妹子!”
蓝芷云从父亲的话中敏锐的察觉到他对自己的失望,含泪道:“无论任何时候,女儿都会不惜一切维护家人的利益。”
蓝循向椅背上靠了靠,周龙山出走之后,他和女儿之间便产生了深深的隔阂,冷静下来仔细想想,在女儿和周龙山的婚姻上,他也曾经犹豫过,可是想起自己与老友周安泰的感情,这份情义让他无法出尔反尔,女儿和周龙山走到那一步,并不能全都归罪于她。他多方查探之后,终于知道周龙山的下落,心中既有对老友的愧疚,也有一种说不出的恐惧,周龙山对蓝氏的底细摸得相当清楚。一旦他将自己视为仇敌,周龙山所知道和了解的一切将会成为胡人对付蓝氏最犀利的武器。这也是蓝循终于做出和梁氏联盟的决定,胡人才是他最危险的敌人。
蓝芷云并不知道父亲心中的顾虑,低声道:“爹爹,以我们蓝氏今时今日的实力,根本不用顾忌任何人,梁靖只不过是一个跳梁小丑,爹爹为何对他会如此重视?”早在东都之时她就对梁轩宇有所了解,知道此人根本就是一个好色贪淫的纨绔子弟,既没有什么本事,更没有什么品德,爹爹若是将芷霖嫁给他,无异于将她推入火坑之中。
蓝循道:“梁靖虽然卑鄙,可是他的实力不容忽视,我们的将士已经疲惫,若是让他们继续征战。纵使能够胜利,所付出的代价也一定惨重,所以我才会答应他!”
蓝芷云用力摇了摇头道:“我不同意,大哥也不会同意。就算娘活在世上,她也一定不会答应。”
蓝循哑然失笑:“你这丫头,居然抬出你死去的娘压我!”话虽然如此说,可是心中毕竟感觉到少许温暖,缓缓点了点头道:“我已经想好了,纾秀也已经答应了。”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蓝循心中不觉有些愧疚,纾秀是自己地义女,自己这样做的确是因为自私心在作祟,想起芷云之前想要让纾秀代她嫁给周龙山的事情,自己和女儿的行径又有什么分别。
蓝芷云松了一口气。如释重负道:“这样最好。这样最好!”在她心中纾秀地地位自然比不上她的嫡亲妹子。
说到这里,蓝循已经没有和女儿继续谈下去的心境,挥了挥手道:“你去吧,我还有重要事要做!”蓝芷云退下以后,蓝循一个人离开了演武堂,不知不觉竟来到纾秀的房前。透过打开的格窗。正看到纾秀坐在窗前静静缝制着一件冬衣,夕阳的余晖无声落在纾秀的身上,为她的娇躯笼上一层淡紫色的边廓,她的表情恬静而安祥,看不出她内心有任何地波动。
纾秀无意中抬起头,看到窗外地蓝循,美眸之中闪过一丝惊奇之色,随即露出一个恬淡的笑靥。起身迎出门外。轻声道:“爹爹来了,为何不进来坐?”
素来喜怒不形于色的蓝循脸上也露出一丝温和的笑容。如果说芷云常常让他伤心,芷霖让他担心,而纾秀却是让他舒心,每当他疲惫烦恼的时候,这个干女儿沏上的一杯香茶,素手在肩头地按摩总是能够让他从心底放松起来,有些话,他不愿向那两个丫头说,可是却能够在纾秀地面前坦然说出来,纾秀不仅仅是他的女儿,也是他的朋友。
蓝循走入房内,目光落在桌上的灰色冬衣之上。
纾秀温婉一笑,拿起冬衣道:“眼看严冬将至,女儿为爹爹赶制了一件冬衣,下月我就要远行,变天的时候,爹爹千万不要忘了穿上。”
一种难言的感觉从蓝循的内心中流过,他默默在桌旁坐下,轻轻抚摸着那件冬衣,低声道:“从你十二岁起,每年便开始给我,给你的姐妹兄弟做冬衣,算起来已经整整七年了。”
纾秀轻声道:“比起爹爹十九年地养育之恩,这些冬衣算不上什么。”
蓝循抿了抿嘴唇方才道:“我会永远惦记着那份温暖!”
纾秀温婉笑道:“世上最温暖地并非是冬衣,而是亲情,爹爹给了我十九年无私的亲情,已经是这世上最奢侈地礼物。”
蓝循听到这里,从不在他人面前表露感情的他,眼圈居然红了,他的双目转向窗外,此时夕阳已经落山,光线顿时黯淡了许多。
纾秀点燃烛台,为父亲端上刚刚沏好的香茗,轻声道:“爹爹一定累了,女儿帮你揉揉肩!”
蓝循点了点头,缓缓闭上双目,感觉到纾秀一双柔嫩的双手轻轻按压在自己的双肩之上,周身的神经开始慢慢的放松,蓝循低声道:“我不舍得你走,可是形势却逼迫我不得不这样做!”
纾秀的表情没有流露出任何的伤感,明澈的双眸凝望着跳动的烛火,轻声道:“爹爹身边强敌环伺,尤以北方胡人的力量最为强大,在这种时候的确不适合再与楚国交恶。”
“你从小博览群书,眼界总比他们几个要强上许多。”蓝循的这句话的确是由衷之言,纾秀比起他那几个亲生的子女自幼便懂事许多。
纾秀笑了起来:“那是因为爹爹并没有去关心他们,其实他们每一个的心里都极其的关心爹爹,只不过没有女儿会表达而已。”
蓝循肩部的肌肉明显的抽动了一下,纾秀敏锐地觉察到掌心的变化,双手也发生了片刻的停顿。
蓝循道:“你怪不怪我?”
纾秀摇了摇头:“永远不会!”
蓝循黯然道:“假如你怪我。我的心里或许会好过许多。”
纾秀淡然笑道:“如果不是爹爹为我找了一个婆家,只怕纾秀要永远守在这里做一个独守空房地老姑娘,现在还有爹爹陪我,等到将来。我岂不是要孤独一生?”
蓝循明白善良的纾秀这是在安慰自己,可是她越是如此,蓝循越是觉得自己不可原谅,他让纾秀前往和亲实在是太自私了,他低声道:“我所看中的是壶阳关和涟水关,只有拿下它们,我才能稳固南部的边防,只有和梁靖和盟,我才能够意一心一意的处理胡人的危机,我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
纾秀轻轻揉捏着蓝循的双肩。小声道:“在我幼年之时便立下志愿。日后一定要为爹爹,为我的兄弟姐妹做一些事,我不仅仅是为了回报,而是因为这样做可以让我感到幸福,既然女儿以此为幸福,爹爹又何必顾虑太多?”
纾秀看不到蓝循此刻的表情。可此刻蓝循地双唇是用力抿着。脸部地肌肉因为痛苦而变得扭曲,他忽然意识到,这世上有太多自己力所不及的事情,身为一方之主,他甚至保护不了自己的女儿。
纾秀柔声道:“爹爹无需考虑太多,我只要你永远记得一件事。”
蓝循竭力控制住内心的感情,低声道:“什么事……”
“记住我是你的女儿……”纾秀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泪光在她地美眸中无声荡漾。
蓝循不知自己是怎样离开地。抬头望去。一轮薄冰一样的新月已经高高悬挂在夜空之中,无尽苍穹之中。找不到一颗星辰,他的步伐似乎已经被夜风吹得僵硬,行走在月光笼罩的小路之上,一颗心却悬在半空。
他默默的告诉自己,想成就大事必须学会舍弃,他无可选择,这个声音不断地在心中提醒自己,他的目光终于重新坚强了起来,可是他马上看到迎面站着目光和他同样坚强的芷霖。
芷霖静静站在道路的中心,双手负在身后,显然她并不是偶然来此,而是专程过来寻找父亲。
“为什么这样做?”芷霖地语气冷得像冰。
蓝循地心情已经很乱,他皱了皱眉头:“这么晚了,还不回去睡!”
“我睡不着,只怕从今以后我再也不会睡一个安稳觉!”
蓝循望着女儿倔强扬起的下颌,心中泛起一丝酸楚,他抬手想要拍拍女儿地肩膀,却被她向后避开。
芷霖道:“你常常说,纾秀也是你的女儿,你对她和我们都一样,永远一样,可你为何要这样做?”
蓝循无言以对。
芷霖厉声道:“梁靖派来使臣,他们明明是向我提亲,你为何要让纾秀代替我?既然你能够这样做,为何不干脆拒绝他们?在你眼中梁靖的那份聘礼当真那么重要?重要到你可以牺牲女儿的幸福,重要到你可以收起你的英雄气概,像一个市侩小人一样去和他交易?”
“住嘴!”蓝循怒吼一声,猛然扬起手,给了芷霖一个清脆的耳光,芷霖雪白的俏脸之上立时多出了五根鲜红的手印,她却没有哭泣,没有退缩,反而向父亲又走了一步,这一步竟然逼得蓝循向后退了一步,他颤声道:“你给我走开!”芷霖虽然是他最小的女儿,可是性情却是最为倔强的一个,从某些方面来说,她的坚强继承了自己的秉性,可是过度的坚强却又让她的棱角分明,嫉恶如仇,这也是蓝循最不放心她的原因。
芷霖道:“在我心中,从小便将爹爹视为大英雄真豪杰,可是我今日方才发现,你并不是什么英雄,一个连自己家人都不能好好保护的人,甚至不能称为一个好的父亲,好的男人!”她的情绪变得越发激动,明眸微微发红,却没有任何的泪光。
蓝循气得浑身颤抖,怒吼道:“你这妮子,信不信我打死你!”
芷霖扬起俏脸道:“你打死我,我的心里才会好过一些,我不会让你将纾秀送往楚国,你不当她是你的女儿,可是我当她是我的姐姐!”她猛然扬起手,手中一柄带血的尖刀在月光下闪烁着寒光。
蓝循骇然道:“你做什么?”他虽然知道女儿倔强,可是这种弑父的事情,他还不相信她能够做出来。
芷霖将那柄带血的尖刀扔在地上,目光冷冷看着父亲:“楚国的使臣一共五人,全都被我杀了,想要怎样罚我,你自己琢磨吧!”
蓝循险些没有被这个任性的女儿气得闭过气去,他恨恨点了点头,扬起手掌道:“你这个忤逆不孝的丫头,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爹爹!”身后响起纾秀惊慌失措的声音,蓝循扬起的手掌终于被她握住,蓝循看了看满脸泪痕的纾秀,又看了看倔强的芷霖,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拂袖向夜色中走去。
纾秀心疼的拉住芷霖的衣袖,望着她已经高高肿起的面颊,颤声道:“傻妹子,你这又是何苦?”诸位兄妹之中,以她和芷霖的感情最深,这是因为芷霖从小便是她带着长大,芷霖所感受到的关爱都是得自纾秀,这也是芷霖不惜一切要维护纾秀的原因,在她的心中纾秀比起同胞的姐姐还要亲近许多。
芷霖在父亲的面前始终都没有留下泪水,可是此刻却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感情,她含泪望着纾秀:“你可以拒绝的!”
纾秀含泪微笑着,宛如一朵饱含泪水的解语花:“我们是爹爹的女儿,理当为他分忧!”
“可是他根本是让你替代我承受这份苦难!”
纾秀轻轻将芷霖拉入自己的怀中,抚摸着她乌黑柔顺的长发,柔声道:“傻丫头,我是你的姐姐,这样冒险的事情,我怎能让你去做,况且姐姐已经十九岁了,难道你真的忍心看着我终生都嫁不出去,到死都做一个老姑娘吗?”
芷霖当然明白纾秀说这番话的真正用意,她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感动,伏在纾秀的怀中大声哭泣起来。
蓝循并没有因为芷霖杀死了楚国使者而改变初衷,因为他相信梁靖和他一样,所在意的并非是和亲本身,他们真正看重的是通过和亲形成的这次联盟。假如蓝氏和梁氏可以真正联起手来,那么中原的格局一定会发生巨大的变化,梁靖老奸巨猾。蓝循颇有野心,他们虽然发生过无数次摩擦,可是现在他们终于意识到国力想要进一步壮大,就必须联合图谋发展,萧氏成立地燕国在他们心中已经处于每况愈下的地步,无论是蓝循还是梁靖都没有将萧逆寒的这个儿子看在眼里,凭着他和那帮奸佞无能的老臣子,翻不起太大的风浪。
萧牧远的这个秋天过得也并不如意。女真人在他的北方不断滋扰。而且又传来梁靖这个反复无常的小人和蓝循已经利用儿女婚姻结盟地消息,自从听说了这件事,萧牧远如坐针毡,他似乎已经看到。不久以后,梁靖和蓝循联手。分从南方和西方攻入自己地疆土。分食自己的地盘。
“匹夫!”萧牧远忍不住怒骂着,梁靖果然是个老奸巨猾的匹夫,他利用一座龙江城便换取了自己的信任,可是当他发现形势不对地时候,又马上将从蓝循手中抢来的壶阳关双手奉送了回去,儿女联姻地那一套,萧牧远过去就已经领教过,只不过当时地目标是自己的妹子纵雪。而现在却已经换成了蓝循的女儿。
“老匹夫!”萧牧远又骂了一句。梁靖这个混账东西没有任何的信义而言,早知如此。自己就应该抢先一步和蓝循联盟,对付梁靖这个混账,不至于落到现在这种被动挨打的境地,他已经感到深重的危机感,蓝循和梁靖历经多次波折之后,最终选择联盟在一起,也意味着,他们两家已经彻底将萧氏抛弃,他们忽视了自己的力量,萧牧远忽然一阵不寒而栗,他清醒的认识到,以自己现在地实力,根本不具备和他们两家抗衡地能力,这身边的两只老虎终于前所未有地捐弃前嫌,其目光瞄准了自己,将他当成了一份可怜的猎物。
萧牧远当然没有那么容易认输,想当初在萧牧野占尽优势的情况之下,他依然可以成功的反败为胜,眼前的危机权当是对自己的一场磨练,萧牧远从没有认为自己的能力比老二强大,可是他却相信这世上少有人比他更善于隐藏自己,更少有人拥有他这样的恒心和隐忍功夫。廊柱的阴影中,一个人宛如鬼魅般立在那里,因为站在阴影中的时间太久,他已经不习惯出现在光明之下,就算是一流高手也很难听得到他的呼吸和心跳,让人很难相信这是一个生命的存在。
萧牧远终于喊出了他的名字:“夜鸢,你有什么建议?”
一个不含有任何感情的冰冷声音响起:“主人让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
萧牧远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无奈的笑容,想听求夜鸢的意见根本就是一个荒唐的想法,他低声道:“梁氏和蓝氏联盟,他们的下一个目标一定是我,以我今时今日的实力,还没有和这个联盟抗衡的能力。”
夜鸢没有说话,他是一个不错的倾听者。
萧牧远也没有继续征求他意见的意思,继续道:“我已经派使臣前往高丽,如果这次能够和高丽结盟成功,至少可以缓解来自女真人的压力,至于梁靖那个老匹夫,我绝不会放过他。”
“我去刺杀他!”
萧牧远摇了摇头,梁靖的身边不乏高手,夜鸢武功虽然高强,可是刺杀梁靖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他并不想太早激怒梁靖。他缓缓站起身来,向夜鸢的位置走了两步,然后停下脚步,仍然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压低声音道:“这两年沿海一带,东瀛海盗猖獗,其中尤以松本流枫的赤潮营最为强大,我想让你去找他!”
夜鸢默默看着主人,他的双眼也宛如夜色般黯淡,从中找不到任何的激情。
萧牧远道:“我已经将条件列好,我要你说动他,让他攻击楚国的商船!你可以做到吗?”
夜鸢点了点头:“假如他不愿意。我会带着他的脑袋过来见你!”
萧牧远对夜鸢的这个答案十分满意,可是仍然不忘提醒夜鸢:“永远不要轻视你地对手,松本流枫是东瀛一流的刀手!”
交代完一切,萧牧远走出这黑暗的宫室,来到隔壁的房间,每天这个时候,他都会推着萧牧野出去晒晒太阳,今天的阳光很好。萧牧远推着小车。萧牧野一动不动的坐在车上,兄弟两人沐浴着正午的阳光,御花园中,秋菊朵朵绽放。沁人肺腑的清香随风飘满整个皇城,满眼都是金灿灿地黄色。
萧牧远深深吸了一口气。感叹道:“阳光真好!”他已经习惯了两人在一起时候地自言自语。比起夜鸢,他的这位二弟才是世上最好的倾听者。
萧牧远看着二弟露出红意的面庞,微笑道:“经常带你出来晒晒太阳,你地身子健壮了许多,你不用担心这么多的事情,纵雪虽然不肯跟我说话,可是我知道她心中并不是真真正正地恨我,只是娘地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了。我担心她老人家撑不过这个冬天。”
萧牧野的目光迷惘而悠远。仿佛处于另外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萧牧远的双手轻轻落在二弟的肩头,他的声音充满了感慨:“我很孤单。只有失去了你,我方才发现自己是如此的孤单,这两日,我时常想起爹爹留下的那封信,我错了,我做错了很多事……”在人前从不轻易表露自己感情地萧牧远居然落泪了。
萧牧野地目光忽然泛起一圈涟漪,只是刹那,转瞬之间已经消逝的无影无踪。站在他身后地萧牧远自然不会看到这一点,萧牧远低声道:“牧野,我很害怕,我害怕父亲为我们留下的这一切会断送在我的手中。”
没有人回答他,可是萧牧远的眼中却仿佛看到了父亲语重心长的样子,他仍然记得在离开康都之时,父亲曾经告诉他,他所交给自己的并非是一份尊崇和荣耀,而是一份责任一副重担,现在他终于体会到父亲那番话的真意,可是一切似乎已经太晚,这是一条他自己选定的道路,他已经不能回头,无论前方等待他的是什么,他都要沿着这条道路一直走下去。蓝氏和梁氏的联合,让他几乎没有退路,这种迫切的危机感让他不得不尽快做出反应,主动向高丽求盟,甚至不惜抛弃脸面和东瀛海盗结交,这一切都是为了尽可能的联合盟友,以期能够获得与蓝氏、梁氏抗衡的实力,然而最终的结果如何,实难想象。
萧牧远拍了拍二弟的肩膀,转向前方,却发现萧牧野已经闭上双目睡了过去,在这和煦的日光下的确让人昏昏欲睡。想起自己刚才的一番言论只能是对牛弹琴,萧牧远的脸上不禁流露出无奈的笑容,他小心的脱下外袍,为萧牧野盖在身上,低声道:“假如我们不是生在萧家,那该有多好?”
身后忽然响起轻盈的脚步声,萧牧远转过身去,看到身穿湖绿色长裙的纵雪悄然向他们走来,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微笑道:“妹子来了!”
纵雪的表情依然冷淡,看了看熟睡的二哥,冷冷道:“起风了,难道你不害怕让二哥受凉?”
“我这就送他回去!”
“没有那个必要,我来吧!”纵雪上前推动小车。
萧牧远伸手抓住她的手臂,黯然道:“纵雪,难道你仍然记恨着哥哥?”
纵雪看了看他,冷漠的目光让萧牧远讪讪的放下了手掌:“娘的病越来越重了,有空的话,还是多去陪陪她!”
多日以来,纵雪还是第一次向他说这么多话,萧牧远激动万分道:“我这就过去!”
纵雪推着萧牧野缓缓向前方的宫室走去,萧牧远凝望着他们的身影,内心中忽然感到一种难以形容的痛楚,为了王座,失去了骨肉至亲,这一切究竟值得吗?
关上房门,纵雪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室内,然后又向窗外望了望,确信没有人在周围监视,这才暗自松了一口气。
萧牧野紧闭的双目却霍然睁开,两道阴冷的目光宛如闪电划破乌沉的天幕。
纵雪小声道:“二哥!”
萧牧野左手的手指轻轻点了点,他仍然不能说话,可是双手的手指却已经活动自如,从他的手势上纵雪明白了他的意思,压低声音道:“二哥放心,娘的病情已经稳定了一些,我怕她担心,你的事情我并没有向她提及。”
萧牧野的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他又做出一个手势,深沉的双目中流露出几分歉疚几许柔情……
蓝氏与梁氏和亲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回龙沟,当龙渊听到这个消息,不禁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梁靖这个老儿,难道不会搞出点新意,除了和亲再也想不到其他的主意!”记得上次梁靖和萧氏的联姻仿佛就在昨天,转眼之间,梁靖改弦易辙又和蓝循做起了亲家,想起梁轩宇那张看似清秀实则无耻的面孔,龙渊暗叹他命运之可笑,现在看来梁靖对这个孙子也并非是真心疼爱,单从和亲这件事上来看,梁轩宇也只不过是他的一个棋子而已。
赵子服在龙渊侧后方站着,自从苗疆的事情发生之后,他整个人就变得沉默了许多,在龙渊面前也很少主动发表自己的见解,龙渊知道这件事对赵子服而言是一次极大的挫折,可是他也相信,一切只不过是暂时的事情,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整,赵子服一定会重新找回昔日的状态。
“子服,你怎样看这件事?”
赵子服咳嗽了一声,低声道:“蓝氏和梁氏和亲真正的目的是对付萧氏,看来萧氏的境况要危险了。”
龙渊眯起双目,三家之中他对萧氏的仇恨要更大一些,按理说应当乐于看到萧氏灭亡,不过萧氏现在灭亡对他并没有好处,假如蓝氏和梁氏携手吞食了萧氏的土地,无疑两家的力量会迅速增长,这是龙渊所不想看到的。赵子服又道:“不过萧氏应当没有那么容易被他们两家吞并,萧逆寒苦心经营了这么多年,萧牧野虽然瘫了,可是萧牧远为人沉稳颇有心机,不会看不出蓝、梁两家的用意,更何况他们拥有的这片土地也是极其富庶。这几年并未受到战火的波及,相对而言。反是他们的发展更多一些。”
龙渊点了点头,这两年萧牧远一直以弱者自居,并没有过多的参予其他力量地争夺中,蓝循攻打康都、梁靖先侵巴蜀而后北上攻打蓝氏。比起不断扩张地盘的两家来说,萧牧远明显低调了许多,沉寂了许多,在别人扩张地时候。他一定有足够的时间图谋发展。
龙渊道:“我听说北方的女真人最近频繁滋扰萧氏的边境。”
赵子服道:“女真人不成气候,任何一个强国必须以财力作为基础。女真人虽然占有大片地土地。可是除了放养牧马的经营之外,在没有其他的收入来源,想要发展,唯有依靠掠劫,这样的国家和强盗无异,几乎将周边地几国得罪殆尽,西有胡国,东有高丽。南有萧氏。此三者不动则已,一动则女真必有灭国之虞。更何况女真因为汗位继承之事几位王子彼此不合,闹得乌烟瘴气,这片疆土已经气息奄奄了,现在表现出的强势根本就是回光返照。龙渊微笑道:“赵先生所言甚得我心。”
赵子服谦逊地笑了笑,心中却没有一丝一毫地感动,反倒升起一股冷意,龙渊藏得太深,焉知他这句话是不是在敷衍自己?
龙渊向赵子服道:“帮我准备一份厚礼,给梁靖那个老儿送过去,梁轩宇大婚,怎么也是值得庆贺的事情,这龟儿子居然能够找到老婆!”
赵子服恭敬应承下来。
龙渊返回自己居住的院落,看到芊若正陪着苏红袖舒舒服服的晒着太阳,看到两人在阳光下就要睡去,龙渊向祥贵做了个手势,祥贵小心的去拿来毛毯为两位女主人盖上。
龙渊无意惊醒她们,悄然向书房走去,走到书房门前却听到里面传来低声的娇笑,听声音却是梅朵和虚慧妍两个,龙渊心中暗自好奇,凑近门缝中向里面望去,去见梅朵、虚慧妍满面娇羞的站在书案之前,两人手中分别拿着卷轴的一角,却是自己收在书房内地那幅春宫图。
龙渊不禁哑然失笑,想来是她们为自己整理书房之时发现地,看着二女娇艳的容颜,羞涩万分而有满怀好奇地神态,龙渊的内心不觉一热,他推门走了进去。
梅朵和虚慧妍没有想到龙渊会突然进来,仿佛偷东西被抓到一样,呀!地一声娇呼起来,龙渊却笑眯眯道:“你们这两个小丫头,居然躲在这里偷看我的东西。”
虚慧妍羞得恨不能找个地缝儿转进去,梅朵毕竟更大方一些,更何况来的人是龙渊,她啐道:“谁知道你会收藏这些不堪入目的东西。”
龙渊凑了过去,两臂分别搂住她们的纤腰,手指在她们光滑无赘的肌肤上轻轻一捻,捻得二女骨头几乎都要酥了,龙渊分别在她们的唇上吻了一记,轻声道:“不如咱们尝试尝试一下如何?”
虚慧妍含羞在他肩头捶了一记,小声道:“不要胡闹,我们刚刚发现这幅画似乎包含一个秘密。”
龙渊微微一怔:“秘密?”他一直都认为神武皇留下这幅春宫图绝不会是一场恶作剧,只是自己无法体会到其中的真正意义罢了,他也曾经钻研过一阵子,可是最终毫无所得,只能无奈放弃,如果不是她们两个在收拾书房的时候发现了这幅春宫图,只怕这幅画还不知要蒙尘到什么时候。听到虚慧妍这样说,龙渊的神情顿时正经了许多。
虚慧妍和梅朵将春宫图摊平放开,虚慧妍道:“小时候我常常玩一种填图拼图的游戏,也就是将一幅画分成许多份,然后打乱顺序,然后重新拼成完整的一幅,刚才我和梅朵仔细看过,这幅春宫图似乎也是这种路数。”
龙渊充满惊喜道:“我怎么没有想到!”
梅朵笑道:“对于一个满脑子都是男欢女爱的人来说。你自然不会联想到别的地方。”
龙渊在梅朵的**之上轻轻拍了一记:“回头我再找你算账!”
虚慧妍招来一幅洁白地宣纸,铺在桌上。然后按照春宫图的图形慢慢绘制,龙渊和梅朵也没有闲着,按照虚慧妍地提醒,他们寻找相似相邻的图形。在三人的共同努力之下,耗去了两个时辰的功夫,春宫图终于拼完了小半,虽然还没有完工。从图形之上已经能够看出这应当是一幅地图。
龙渊抑制不住内心地激动,他知道祖先留下的这个天大秘密终于被自己发现。假如这幅图就是传言中的藏宝图。那么他将会获得一笔难以估量的财富,复国地时间无疑将会大大的提前。
门外响起紫芜地声音:“原来你们都躲在这里,该吃饭了!”
龙渊微微一笑,轻声道:“今日一定要做完这件事!”午夜时分,整个春宫图在他们共同地努力下终于全部拼接完成,望着宣纸上绘出的那幅地图,龙渊心潮澎湃,这一秘密终于被他破解。一旁放着的是一幅地图。龙渊悄然对比着,他寻找着其中的异同。游移的目光最终定格在女真的土地之上,舒展的眉头又微微皱起,低声道:“怎么会?”
虚慧妍明白他这句话的意义,因为根据春宫图拼凑出地地图指向地位置乃是位于女真的苍白山天慕峰,神武皇留下地财富竟然不在中原境内,实在是让人难以想象的事情,龙渊默默回到座椅上坐下,默默思索,对于神武皇龙胤空这个英明神武的人物,他了解颇深,从儿时起,他便收集着有关神武皇的点点滴滴,了解关于他的丰功伟绩,更将他视为自己努力的方向,可是他从不知道神武皇龙胤空曾经有生活在女真的经历,难道这幅春宫图所暗藏的地图只不过是一个玩笑?又或者神武皇留下这幅地图是为了让他的子孙日后占领女真,将那片疆土纳入大康的版图?龙渊百思不得其解。
虚慧妍小声道:“神武皇既然留下这份地图一定有他的用意。”
龙渊苦笑道:“看来日后只能等到我挥师北上占领吐蕃之后再说了。”
梅朵笑道:“哪有那么麻烦,只需让人悄悄去勘察一趟,证明地图的真谬不就行了?”
龙渊经她提醒,紧皱的眉头顿时舒展开来,这么简单的事情他居然没有想到。
虚慧妍又道:“这幅春宫图十分玄妙,不但暗藏一张地图,而且从中还有一些文字,我解了出来,不过看起来应当不是标注。”
龙渊在她标记的地方看了看,心中又是一惊,这些标注的很多话居然和摩挲利传给自己的那卷佛经的教义暗合,他慌忙找出那卷佛经,自从离开吐蕃之后,他只是看过一遍,然后就收藏起来,此时因为春宫图方才想起,两相对比之下,心中越发感到惊奇。他虽然不明白其中到底蕴含着什么意义,可是仍然明白其中一定有极其密切的关联。当下让虚慧妍将那些文字抄录下来,仔细收藏好了,也许等到日后和摩挲利相会才能够解开其中的秘密。
从龙渊目光中迸射出的火花和激情,虚慧妍和梅朵同时猜到,龙渊一定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她们对龙渊了解颇深,知道龙渊一旦认定的事情就一定要查个清清楚楚。
梅朵小声道:“你该不会想要前往女真去一探究竟吧龙渊笑了起来:“最近蓝氏和梁氏联盟,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我便产生了与列国展开一番广泛邦交的打算,女真、高丽都是需要走动的,正所谓远交近攻,现在虽然看不到这些邦交的作用,日后一定会产生深远的影响。”
虚慧妍轻声道:“你是不是打算趁着这个机会查清这幅地图上的秘密?”
龙渊点了点头道:“必须要一个值得信任而有得力的人去做这件事!你们帮我想想哪个人更合适一点?”
虚慧妍和梅朵对望了一眼,虚慧妍率先道:“按理说,最适合做这件事的应当是诸葛先生,可是他的责任重大,位置无可取代,赵先生虽然才能出众,只可惜并不适合外交之道。”
龙渊笑道:“我的两个智囊已经被你们否了两个。”
梅朵道:“伏原也不错,他将水军训练的有声有色,成绩有目共睹。”
龙渊摇了摇头道:“伏原也不成,水军乃是我日后攻打梁氏的主力,绝不容有丝毫懈怠。”
虚慧妍道:“二哥如何?”
龙渊笑了起来:“二哥为人稳健倒是一个最合适的人选,不过他一个人前往,力量毕竟孤单,我打算让大哥和石娃子跟他一起去,邦交方面由二哥负责,大哥和石娃子则负责调查这张地图的秘密。”虚慧妍和梅朵同时点了点头,陈武阳和狄惊雷是龙渊最信任的两个,派他们前去的确是最为稳妥的决定。
=君子堂首发=^^首发君子堂^^=君子堂首发=^^君子堂首发^^=君子堂首发=**JZicoM**^^首发君子堂^^\\\Jzicom\\\^^首发君子堂^^**JZicoM**这两天有事耽搁了更新,断更章节,本周补上,向等待的书友说声抱歉:)
轩衡山丛林苍茫,树影重重,零星点缀在三百里森林中的几棵枫树彰显出深秋的来临,山野寂静空旷,偶尔会传来孤猿的哀啼,更显清冷寂寥。///com///CCnEt
半抹斜阳斜照在山岭之上,盘山的狭窄道路之上,五辆车马正在踯躅行进,车队的前后各有二十名黑衣骑手护卫,行走在队伍最前方的乃是蓝循手下的骁将赵锐虎,他此次奉了大将军蓝循的命令护送纾秀前往南郡完婚,蓝芷霖将五名来自楚国的遣婚使杀死将蓝氏和梁氏原本顺风顺水的局面推向未知之中,蓝循虽然并不相信梁靖会因此而反目,可是女儿的做法却不得不让他感到警惕,想这样做的只怕不仅仅是蓝芷霖一个,这次的和亲势在必行,眼前的状况下跟梁氏和亲,是最切合自身利益的选择,他的下一个目标是联盟梁氏吞并萧氏,进一步壮大自身的力量,蓝循虽然很疼爱纾秀,可是他更看重的是整个天下,用一个干女儿的牺牲换取一个特定时期强有力的盟友,这笔交易何其的划算。正因为如此,他才如此看重这次的和亲,他才不允许和亲的过程中出现任何的纰漏,哪怕是一丝一毫,他都不能允许。
赵锐虎已经充分认识到此行的重要性,翻过这道轩衡山就是梁氏的地界,在那里会有楚国的兵马前来迎接,在他将纾秀送到楚**人手中之前,他不敢有任何的懈怠,梁氏和蓝氏地联姻。表面上看是两家的事情,实际上却牵涉到中原未来格局地改变。其他的几股势力不会眼睁睁看着两家就此联合,这次的和亲不会一帆风顺。然而让赵锐虎惊奇的是,从关中一路走来竟然没有遇到任何的阻碍,这当然跟他们一路保持低调有关。
茂密地山林之中倏然惊起一群山鸟,赵锐虎两道浓眉纠结在一起。警惕的目光向鸟儿飞出的方向望去,他做了一个停止行进的手势,整支队伍瞬间停下了行进。
蓝循让赵锐虎前来是经过深思熟虑地,赵锐虎是他麾下地一名虎将。不但武功高强。而且为人机警,虽然表面上赵锐虎给人以鲁莽冲动的印象,可是其人的内心也颇具智慧。\\\\\\在战场上拥有惊人地应变能力,他挥了挥手,四名黑衣武士翻身下马,迅速向山鸟飞出的丛林中潜去,短短的一刻功夫,四人便已经返回,他们仔细搜索了可疑的地方,确信没有埋伏。方才回来复命。
赵锐虎点了点头。看了看渐渐暗淡的天色,低声道:“前方山坡扎营!”
手下士兵扎营的同时。另外一些负责警戒的士兵前往四处搜索,他们的目地是查清周围地地形,确信没有可疑事物的存在,一切看来都很顺利,并没有任何危及到他们安全地东西,这一带的山麓应当只有他们一支队伍。我&看书斋
赵锐虎松了一口气,这才下令手下开始生活灶饭。
纾秀在贴身侍女婉萍的陪同下走下马车,缓缓走向前方的山岩,站在山岩之上,凝视着远方渐渐坠落的夕阳,美眸之中充满凄迷和失落之色,她从未后悔过自己的选择,可是从离开关中的那一刻,她的心已经死了,她开始尝试忘记自己过去的一切,尝试忘记自己在蓝氏生活的十九年,因为她清楚的认识到进入楚国之后,她便不再是自己,她是义父大人布下的一颗棋子,一颗想要用来改变天下格局的棋子,想到这里,她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只有黄昏的轻风方才能够感受到那抹笑容的凄凉。
她不会后悔,从蓝芷云想让自己代替她嫁给周龙山的那一刻,她就已经知道,自己在蓝氏所应有的地位,义父对自己的关爱永远无法和他的真正儿女相比,可是她却没有感到一丝怨恨,正如她所说,义父给她的恩情远远要比不幸多得多,自己甚至可以将生命回报给蓝氏,今时今日的这场和亲又算得了什么?
婉萍虽然站在纾秀的身后,可是她却能够看到主人平静温婉的容颜下,实则包藏了一颗悲戚绝望的内心,她轻轻咬了咬下唇小声道:“我本来还以为他是个大英雄,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她是在为小姐鸣不平,因为在她的心中这世上最重要的人就是小姐。==
纾秀温婉一笑,转身看了看婉萍,轻声斥道:“你这丫头,只会胡说!”她当然能够听出婉萍的这句话是在指责义父,纾秀轻声道:“义父是一个真正的英雄,若不是他,胡人的铁骑早已突破北部边关,长驱直入,若不是他,关中百姓就没有今日稳定安康的生活,若不是他我又怎能活到现在,在我心中义父是一个真正的英雄,是天下间最大的英雄!”
婉萍撅了撅小嘴,不乐意的回应道:“婉萍不懂得什么道理,可是我知道,一个真正的英雄首先要保护好家人,一个真正的男子汉要保护好身边的女人。”
纾秀不禁笑了起来,伸出手指轻轻在婉萍的额头上点了一记,轻声啐道:“你这妮子,小小年纪又懂得什么?在你看来,这天下间什么人才算得上真真正正的大英雄呢?”
婉萍俏脸轻扬,双目遥望远方的晚霞熠熠生辉,悠然神往道:“有那么一位英雄,他在不可能胜利的情况下,以弱胜强,西伏吐蕃,东败楚国,因为妻子被大理掠去,一怒之下杀掉大理国王,将大理国将士尽数俘虏,这样的人才是真正的男子汉,才是真正的英雄!”
纾秀有些吃惊的看着婉萍,她当然知道婉萍口中所说的人乃是龙渊,虽然天下人都在风传龙渊就是过去大康的皇帝,那个昔日地真龙天子。可是并没有确切的证据可以证明,蓝循更是矢口否认。身为蓝循地义女,纾秀自然也没有相信这个传言。无论龙渊的真实身份到底是谁,已经无碍于他的声名日益隆盛,在先后击败吐蕃、梁氏,大败大理之后。龙渊在西南的声名已经达到了顶点,这样的少年英雄当然会成为无数少女思春地幻象,婉萍也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欣赏龙渊并不奇怪。
纾秀摇了摇头道:“他的确很有本事。短短的几年内能够在西南割据一方。不过从他对待大理地事情上来看,此人稍显残忍了一些?”
婉萍道:“何谓残忍,大理人抢走了他地妻子。他出手报复也是应当!”在平时对纾秀千依百顺的婉萍为了维护心中的偶像居然敢和纾秀据理力争起来。
纾秀不禁笑道:“你这妮子,我不跟你争,等到了南郡,我给你准备盘缠行装,让你去找那个心目中地大英雄。”
婉萍红着俏脸摇了摇头:“我只是说说罢了,这样的英雄又岂是我的身份能够配得上的……”她停顿了一下,岔开话题道:“我只是为了小姐不值,听闻那个梁轩宇是个无耻下流的惫懒人物。小姐蕙质兰心。若是和这样的人相守一生,岂不是太过委屈。”
纾秀淡然一笑。再不说话,婉萍可以有梦中的情人,而自己呢?她虽然比婉萍大不了几岁,可是命运却从不给她选择的机会,她没有爱过,也许今生今世也不会懂得爱地滋味,纾秀感到一丝惆怅在芳心深处慢慢渗透扩展开来。
山林地夜晚如此宁静,风不知何时停歇,树梢儿纹丝不动,月光也静静挂在那里,缺少了云层的衬托,仿佛始终静止在那里,这样地夜晚让人感到安祥。
赵锐虎进行完最后的一次巡视,确信毫无纰漏,这才进入自己的营帐,他需要休息,短暂的休息就能够很好的补充损耗的精力,让他可以用最佳的状态迎接明天的行程。
十名负责值守的武士却不敢有任何的懈怠,他们守住营地的周围,目光炯炯有神的注视着周围的山林,提防意外的发生。
另有五名武士编成的一个小队围绕营地循环巡视,深秋的夜晚已经很冷,月光洒落在松针之上,宛如一根根尖锐的钢针,反射出阴冷的寒芒,这阴冷的寒芒刺痛了一名武士的眼睛,他眨了眨眼皮,揉了揉眼睛,当他再度举目去看的时候,发现那阴冷的寒芒在他的视野中倏然扩大,他马上意识到危险的来临,就在同时,冰冷的镞尖已经从他的右眼之中贯入,深深刺入他的脑髓之中,他的嘴张得很大,想要发出示警的喊叫,可是没等发出声息,另外一支羽箭已经贯穿了他的喉头。
树林之中顷刻之间数百支羽箭飞出,十五名轮值的武士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瞬间已有十四人被射杀当场,依靠同伴身体幸运躲过首轮射杀的那名武士发出凄厉的惨叫声:“有埋……”他的话音未落,第二轮箭雨已经射出,这次射击的唯一目标就是他,这名武士的下场比其他同伴还要凄惨,身体插满了羽箭,宛如一支箭猪直挺挺向地上倒去
赵锐虎在听到第一声弓弦的时候已经惊醒,他的营帐和纾秀毗邻,围拢在营帐周围的五辆马车起到了很好的防御作用,这些马车都经过特殊改造,内外虽然是木层,可是中间却夹着薄薄的钢板,寻常的弓箭无法射穿这些钢板,这才让多数人幸运的躲过了箭雨的密集射击。
赵锐虎一面吩咐手下武士组织盾阵,一面掩护纾秀进入马车后方暂避。他虽然对途中的危险早有预料,可是却没有想到这危险来得如此突然,他实在搞不明白为何敌人会在悄声无息中到来,而且事先毫无征兆。
利用马车的掩护,赵锐虎指挥向右侧的巨石撤退,利用山岩的掩护可以有效的避开敌人正面的射击,这次的突然袭击,让他损失了十七名手下,赵锐虎双目流露出愤怒的光芒,逼人的杀气在夜色中弥散开来,他虽然是一名勇冠三军的骁将,可是在多数时候,他绝不逞匹夫之勇,即使在最恶劣的形势下,他仍然能够记得自己的主要任务是什么,他要保护纾秀,只要纾秀平安,他就算圆满完成任务。
几轮密集的射击过后,战场陷入短时间的寂静之中,赵锐虎抽出长达四尺的大刀,默默计算着时间,他知道,用不了太久敌人就会发动进攻,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纾秀!不好意思,因为工作岗位调动的关系,最近交接工作千头万绪繁忙了一些,所以出现了几天停更,只能力争这周补回来了,再次对关心本书的兄弟姐妹说声抱歉。
寂静……接下来仍然是寂静……
赵锐虎很快就发现敌人和自己一样,正在考验着对手的耐心,他在心中暗暗的骂着:“卑鄙!”,望着月光下横七竖八的手下人尸身,赵锐虎感到喉头一阵哽咽,这十七条鲜活的生命说走就走了,在战场之上他曾经无数次目睹生命的离去,却都没有今日这般强烈的感触,因为这些生命离去的太过突然,太过窝囊,他咬了咬下唇,从事发到现在,他的头脑都没有来得及好好冷静过。///com///我看&书斋此时他方才考虑,敌人何以会悄声无息的包围自己?他明明对周围的地形仔细调查过,而且手下的警戒从未有一刻的放松,难道……
身后一道黑影已经冲上了纾秀所在的马车,那是一名武士,一名赵锐虎手下的武士!
望着突然冲入车厢内的武士,纾秀没有表现出任何的畏惧,美眸淡淡看着他,闪烁着寒芒的刀锋并没有让她的俏脸流露出任何的畏惧,婉萍不顾一切的想要向那名武士冲上去。
纾秀却一把将她拖到身后,武士手中的长刀已经刺向她的颈部,刀锋距离纾秀仅有不到两寸的距离,赵锐虎惊恐愤怒的吼叫声在车外响起。
那名武士却突然停下了动作,因为他看到自己的胸口突然闪烁着一道亮晶晶的光芒,那光芒如此耀眼,却又如此寒冷,透彻骨髓的寒冷顺着他的血液迅速传遍了他的全身,他的面孔充满着不可思议的神情,这位在外人看来根本不会武功的蓝家小姐竟然用一支发簪就夺去了他的性命。
赵锐虎拉开车门的时候,纾秀正慢慢拔出武士胸口的发簪,在他地身上轻轻擦去血迹,平静道:“今晚被伏击之事一定是内奸所为!”
赵锐虎目瞪口呆的点了点头,他相信纾秀的推论,也相信队伍中的内奸恐怕不止一个,甚至连刚刚死去的十七名武士也不能完全摆脱嫌疑。他低声道:“小姐放心,就算拼上我这条性命也要将你平安护送到南郡。”
赵锐虎赤胆忠心的表白并没有在纾秀心中兴起半点的风浪。她轻声道:“利用前方的山岩和马车,咱们应当能够守上一阵子,其他地事情先不要去想,等天亮再说!”
赵锐虎点了点头,发现自己队伍之中有内奸之后,他更不敢轻易出动,亲自守在纾秀的车马前。
对方在久等之后,终于失去了耐心。三十名身穿黑色夜行衣地杀手呈扇形向赵锐虎一方借以藏身的山岩包围而去。
赵锐虎折去十八名手下后,身边剩下地武士连同车夫一起只剩下三十一人。赵锐虎不清楚对方的人数,可是从初始时射来的羽箭和第一批前来攻击地敌人数目来看。对方的人数至少要在百人以上,如果是在战场之上,赵锐虎即使面对千倍于自己的敌人也不会流露出任何地畏惧。可是这里并非正面交锋的战场,他今日的主要任务也不是杀敌,而是为了保护纾秀的平安。
赵锐虎双目冷冷注视着不断迫近的敌人。压力越大,斗志越强,这是一个战士理应具备的最基本素质,而赵锐虎是战士之中的佼佼者,血腥和压力只会让他变得冷静:“射!”
伴随着赵锐虎一声令下,手下武士引弓向敌人射去。junzitangcom
对方对他们的射击早有准备,举起乌黑色地盾牌阻挡在身体前方,暗夜之中不断响起镞尖射击在木盾之上地笃!笃!之声。赵锐虎一方的攻击力并不强大。寻常地弓箭显然无法穿透对方坚韧的木盾。利用盾牌的防护,三十名敌人仍然在不断的缩小着包围圈。
赵锐虎的神情不见任何慌张。他在提防对手的同时也在审视着自己的手下,因为他担心其中仍然藏有奸细,会猝然发难,值得欣慰的是,每一名战士的目光都盯住前方,敌人面前没有任何人流露出退缩的神情。cCneT
“断弩!”赵锐虎怒吼一声。
手下二十名武士迅速换上断弩,此弩之所以被称为断弩,乃是因为弩的长度极短,为寻常弩机的一半,弩箭也是极短,形状怪异,从镞尖到尾部如同一根尖刺,和寻常弩箭大大不同,这样的弩箭射程虽然不远,可是近距离攻击强度奇大,弩箭特异的形状使得它的穿透力极强。
弩箭撕裂了宁静的夜空,穿透了弥散着血腥味道的空气,带着不可阻挡的势头射穿了对方的乌木盾牌,惨叫声接连响起,十多名首当其冲的武士已经倒在了断弩之下。
一轮弩箭射罢,十多名黑衣杀手已经冲到山岩前方,一名身形高大的黑衣人腾空跃起,手中一柄乌沉沉的长枪拨开夜幕,枪杆上那团红缨宛如烈火般绽放,如此娇艳如此迷人,却充满着无尽的冷酷和杀机。
黑衣人启动的同时,赵锐虎已经拔刀冲出,左足在地面上一踩,魁梧的身体借着地面的反震之力腾空升起,右足踏在山岩之上,身体再度向上飞升,落脚之处,山岩已经被他踏得宛如蜘蛛网一般裂开,烟尘向四处弥散,赵锐虎飞升的速度远胜过烟尘,他双手握刀,居高临下向那名率先冲来的黑衣人砍去。
赵锐虎的武功来自实战,无数次生死交锋的经验,让他的刀法毫无花哨却注重实效,加上他天生强大的膂力,即便是一流高手也不敢硬掠其锋。
那名黑衣人显然感觉到赵锐虎这一刀的威势,可是身在半空,想要轻松化解已不可能,只能硬碰硬和赵锐虎对了一招,他吃亏在启动不及赵锐虎迅速,晚了一步,战机却已经全然掌握在赵锐虎的手中。赵锐虎居高临下的一劈凝聚了身体的全部力量,刀锋劈砍在对方的枪尖之上,强大的力量让对手地枪杆弯曲如弓,双方的力量汇集在枪尖和刀锋处,震得那朵红缨向四周膨胀开来。
赵锐虎一刀劈完,另一刀接踵而至,这一刀却从劈砍改成了横削,对手慌忙竖起长枪。双手分别握持住长枪的一端,用枪杆挡住赵锐虎势如风雷的二次攻击。两记强有力的攻击让对方连连却步,他手中的长枪枪杆不断颤动。握枪的双手虎口处竟然被震裂,渗出几缕鲜血。
看到同伴形势不妙,四杆红缨斜刺里向赵锐虎的小腹刺去。君子堂首发赵锐虎此时身在空中,身躯不可思议地一个拧转,长刀劈砍的方向虽然改变。可是去势没有丝毫停歇,直取一名杀手地咽喉,刀锋未至,刀气已经将对方的咽喉破出一个血洞,高速喷射而出地鲜血在月光下呈现出一片凄迷的血雾赵锐虎落下之时,足尖在对方的枪杆上轻轻一点,身体一个向后地翻腾,重新落入山岩后方。与此同时。手下那些武士重新装弩完毕,弩箭瞄准了那群黑衣杀手射去。又有五人在这轮射杀中倒下。
过了一会儿远方树林之中亮起了星星点点的火光,亮起的火点足有二百之多。
纾秀不知何时来到了赵锐虎地身边,目光静静审视着身后的丛林,轻声道:“咱们的位置并不好!”
赵锐虎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发现身后全都是茂密的树林,脚下的荒草已经枯黄,心中霍然警觉,若然敌人采用火攻之术,他们蒙受的损失必然极大。他想起今日取水之时,在后方树林中发现了一条小溪,在那里应当可以躲过
纾秀道:“先退入林中再说!”
赵锐虎点了点头,悄然下令,由十人断后,不断向对面的林中施射,用以迷惑对方,其他人则保护纾秀向后方树林撤退,一行人顺利进入树林之后,负责断后地那些人方才开始撤退。没等他们退入林中,对方地火箭已经准备完毕,二百多支燃烧的火箭宛如划破黑夜地流星,在空中划出一道道亮丽的弧线,落在他们的周围,火箭射中树干,射入草丛,早已被秋风吹干的植被迅速燃烧了起来,原本无风的山林此时却偏偏吹起了北风,火借风势,转瞬之间以山岩为中心已经形成了一片熊熊燃烧的火海。
赵锐虎和纾秀同时回头望去,只见身后的草丛已经熊熊燃烧起来,不及逃走的几名武士落入火海之中,他们的身体站满了火焰,狂呼哀嚎着,宛如没头苍蝇一样在火海中乱冲乱撞,赵锐虎抿起嘴唇,虎目已经泛红,这些都是他同生共死的弟兄,他们没有死在沙场之上,却丧命在敌人卑鄙的伏击中。
火很快就蔓延到了树林中,他们不敢做任何的停留,迅速向林中的溪流走去,当他们成功靠近溪流的时候,浓烟已经蔓延在整个树林,他们利用自己的衣服在溪水中湿透,蒙住口鼻,借以抵御呛人的浓烟。
因为看不清前进的道路,他们只能循着溪流逆流而上,每个人都清楚,这些杀手不会就此放弃,他们必须尽快逃离这片山林,只有离开这里,才有生的机会。
纾秀的步伐坚定而有力,她已经换下长裙,穿上深蓝色的武士服,很少人知道她会武功,作为大将军的义女,她从小便已经开始接受武功和兵法的训练,如果不是女儿身,她现在也应当是蓝循身边的一员大将。
婉萍的表情虽然有些慌张,可是她仍然手握短剑护卫在纾秀的身边,即便是失去自己的性命,她也要保全小姐。虽然她抱定了无畏的信念,可是心中仍然不免有些害怕,脚下一滑,整个人惊呼一声向溪水中倒去。
在她跌入溪水中之前,一只有力的臂膀捉住了她的手臂,朦胧中她看到赵锐虎明亮而冷静的双目:“小心一些!”
婉萍一颗心没来由跳动了一下。她慌忙挣脱开赵锐虎的臂膀,垂下头去。
沿着溪水逆流而上,大约行进了半个时辰,萦绕在树林中地烟雾渐渐淡去,身后并没有追兵赶来,烟火的味道也被山风吹得七零八落,开始变成青灰的天色中透出一丝清新。
赵锐虎下意识的向身后望去,身后的火光渐渐熄灭。看来这场火势并没有蔓延开来,目光所及之处也没有发现敌人的踪迹。他暗自松了一口气。看来敌人并没有追赶上来。远方的天空中隐约流露出一丝青灰之色,每个人都已经嗅到了黎明的气息。纾秀黑长地睫毛在晨风的吹拂下微微颤动着,更显得她地目光幽深而神秘,纾秀晶莹温润的手掌轻轻拢起被风吹乱地长发。
赵锐虎的目光中充满了钦佩和惊讶。经过这一晚上的辛苦鏖战和奔波,即便是强悍如自己,也感觉到有些疲惫。可是从纾秀地身上却看不出有任何疲倦的表现,凭借他以往的经验,可以推论出,纾秀不仅仅是体质出众,更拥有常人无法企及地毅力。
天色一点点明亮起来,小溪两岸的丛林中萦绕着一层淡淡的薄雾,前方的朦胧薄雾之中隐约竖立着一个人的影子,赵锐虎的神经顷刻间绷紧。大声道:“止步!”他手中的弩机已经举起。弩箭破空向那身影射去。
弩箭破开薄雾,那道人影显得越发清晰。可是他面对弩箭却没有任何的动作,弩箭准确无误地射中了他地心口,人影在虚空中来回晃动起来,赵锐虎这才看清那是一具尸首,一具被吊在大树上的尸首。
从他们地头顶,一面长宽各有两丈的木排从空中坠落,木排朝向下方的一面全都是无比尖利的木刺,三名士兵躲避不及,被木排砸到在地上,木刺透体而过,场面惨不忍睹。
一旁灌木丛中,长达两丈的长矛向他们投掷过来,赵锐虎挥刀斩断朝向自己的一根,用身体护在纾秀前方,大声叫道:“保护小姐!”
士兵在突如其来的伏击面前一个个倒下,赵锐虎一边挥刀斩断不断投掷而来的长矛,一边掩护纾秀涉过溪水向右侧树林内撤退。
刚刚进入溪流的中心,赵锐虎就觉察到下方的异动,目光觑定下方水流,手中长刀果断有力的刺了下去,一名潜藏水底的杀手被他一刀洞穿了胸膛。
纾秀的身后水流四处飞溅,两名灰衣杀手从水底突然冒升出来,阴冷的刀光朝着纾秀洁白无暇的粉颈毫不留情的劈落下去。
纾秀的娇躯非但没有退却,反而闪电般向两人冲了上去,宛如游鱼般从两人身体的缝隙中穿过,手中的短剑先后刺中两人的小腹。
两名杀手捂着喷血的伤口缓缓摔倒在溪水之中,汩汩流出的鲜血染红了清澈的溪水,纾秀静静站在鲜红色的溪水之中,宛如一朵静静绽放的莲花,手中短剑没有丝毫的停歇,脱手向前方飞出,准确无误的将一名冲向婉萍的武士击杀。
赵锐虎骨子里的凶悍彻底被敌人激起,他一刀刺穿了面前敌人的胸膛,然后又抓住另外一名杀手的发髻,反手用刀刃切开了他的咽喉,鲜血喷射了他一脸一身,丛林之中百余名身穿灰衣的武士挥刀冲了上来,赵锐虎的双目中流露出一丝悲凉之色,这些敌人一定是事先埋伏在这里,看来从他们离开关中,一切的行程都已经被敌人掌握,他们选定蓝氏和梁氏交界的轩衡山动手,显然经过了一番周详的计划。
纾秀从敌人手中夺过一柄带血的长刀,虽然落入重重包围之中,她此刻的心境反倒变得越发平和起来,在她的心中楚国无疑是世上最为险恶和凶险的地方,假如真的死在这里,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赵锐虎和纾秀背靠背站在那里,望着不断缩小包围圈的敌人,赵锐虎的心中第一次感到了绝望,看来自己终究无法完成主公的嘱托,他怒吼道:“无胆鼠辈,有种的话跟我一对一打上一场!”这样的话连他自己都感觉到可笑,敌人在占据优势的情况下绝不会做出那样的选择。
他的手下只剩下七人,想凭借他们的力量冲出重围已然没有任何的可能。
纾秀望着周围的敌人,目光最终落在一名带着青铜面具的男子脸上,轻声道:“你们要的是我,放他们走!”
那名男子呵呵笑了起来,笑声中充满了嘲讽的意味,他饶有兴趣道:“你们全都是我的猎物,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
纾秀温婉一笑:“我们剩下的人虽然不多,可是仍然可以杀死你半数的手下,不信的话,你大可以尝试一下。”
那男子目光一凛,他刚才始终在一旁观察,对赵锐虎和纾秀的武功已经有所了解,知道纾秀的这句话绝非夸大其词,如果他们硬拼下去,己方的伤亡一定惨重,内心开始变得犹豫起来。
纾秀扬起长刀放在自己的粉颈之上:“放他们走,我自刎在你面前。”
赵锐虎怒吼道:“不可以!”
纾秀的声音不容置疑:“你必须走,让我爹爹知道这发生过的一切!”
提起蓝循,赵锐虎的目光软化了下来,然而他仍然站在那里,此时选择退却将是他一生一世无法洗刷的耻辱。
纾秀叹了口气道:“你不走,我这就死在你面前!”长刀微动,雪白的粉颈已然被刀锋割破,一缕鲜血沿着曲线柔美的粉颈留下,娇艳凄婉,让人触目惊
赵锐虎红着眼睛向后退去,婉萍凄然叫道:“小姐……”
“你也走!”
“不!”婉萍不顾一切的向纾秀冲去,试图夺下她手中的长
树林之中忽然传来一声尖啸,那是利箭撕裂空气的声音,只有难以想象的速度方才能够发出如此震骇人心的声音,一支羽箭准确无误地射中了那面具男子的眉心,镞尖高速穿透了他的青铜面具,击穿了他的颅骨,射中了他脆弱的大脑,那男子不能置信的睁大了双眼,生命原来可以如此脆弱。
汪福隆想了想方才道:“我曾经悄悄打听过这件事,听说慕容深和袁九生的妹子在康都城破之日,便悄然离去,至于去了哪里,只怕没有人知道。///com///转载自我看書齋”
龙渊想起慕容深对袁沁兰的那份深情,不觉露出会心一笑,说起来两人的缘分还是自己一力促成,慕容深理应感谢自己才对。
当晚他又设宴款待汪福隆一行,一直喝到午夜方才离开。
回到住处,发觉邱富海仍然在那里候着,醒酒汤已经准备好了,邱富海恭恭敬敬将龙渊扶到太师椅上坐下,将醒酒汤送到他的手中,轻声道:“主子快喝些醒酒汤,老奴给您泡泡脚!”
龙渊望着他斑白的两鬓,想起当初在大康皇宫之时,邱富海的头上还没有那么多的白发,心中不觉生出莫名感触,低声道:“邱公公也老了!”
邱富海小心为龙渊除去长靴、棉袜,将他的双足浸泡在热水之中,微笑道:“人哪有不老的道理,奴才虽然老了几岁,可是身子骨还硬朗得很,能够伺候主子重新坐上龙椅的那一天。”
龙渊缓缓点了点头,低声道:“秉善去了……”
邱富海愣了愣,之前他已经从祥贵的口中知道了这件事,虽然过去他和秉善之间并没有太多的感情交流,可是同为侍奉龙渊的太监,又同是忠于大康的两个,再次听到秉善离去的消息,仍然不免生出兔死狐悲的感觉,浑浊的双目之中流露出两丝凄凉的泪光,沉默片刻方才道:“他去的安稳吗?”
龙渊点了点头:“他死在朕的怀中!”很久以来他都没有用朕这个字眼来称呼自己,今次在邱富海地面前又自然而然地说了出来。
邱富海笑了笑:“奴才死的时候也希望陛下能够看到,那是何等的荣耀……”
龙渊抿起嘴唇。身躯向后靠倒在宽厚的太师椅背上:“朕会在西山为你选一块清净的地方。等你老的时候便葬在那里,没事的时候,朕可以上去看看,转转,陪你说说话。”
邱富海花白的头颅垂下,两颗热泪无声落在脚盆之中,荡漾起两圈涟漪,瘦削地肩头微微抖动着。
龙渊轻轻拍了拍他的双肩。轻声道:“想看着朕重新登上帝位,你这老家伙一定要好好的保重身体!”
“陛下不让老奴走,老奴绝不敢走!”邱富海颤抖着说出这句话,在龙渊的耳中这句话无异于是所听到的最赤胆忠心的表白。夜已二更,龙渊仍然没有睡去,不知为了什么,他的心境始终无法平静,不仅仅因为是邱富海这位故人出现的缘故。他默默从床头爬起,披上长袍,今夜独眠,月光从窗格中透入。留下斑驳稀疏地月影,烛火早熄,室内仍然残留着一丝蜡灰的味道。
龙渊蹑手蹑脚走出房去。守在外面的邱富海想来也累了,躺在小床上已经进入了梦乡,听着邱富海轻微的鼾声,龙渊不觉露出一丝会心地微笑。
来到竹影婆娑的院落之中,龙渊舒展双臂,遥望空中的那阙明月,仅有地那点儿睡意也被风吹去,巴蜀现在的局势如同这个月夜。平静而美好。周遭平静,内部却已经焕发出勃勃生机。眼前的发展更验证了赵子服当初眼光的正确,选择巴蜀不但可以避开中原三强的纷争,而且可以利用这里天赐之资迅速的发展,几场战役的接连胜利更让将士和百姓的信心都达到了最高点。转载自我看書齋可是这仍然不够,龙渊并没有被胜利冲昏头脑,他清醒地认识到,真正凭借实力取得地胜利只有对大理之战,对吐蕃的胜利更多地依靠地利,对梁氏的水军胜利又幸亏了梁轩宇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纨绔子,当然赵子服和诸葛运春的智谋在其中起到关键的作用,不过运气也始终站在他的一方。以他今时今日的能力已经完全可以自保,可是想要灭掉梁氏、萧氏、蓝氏任何一家只怕还没有任何的可能,梁氏和蓝氏的联姻让他未来的道路更加曲折艰难。
龙渊在最初听说蓝氏和梁氏联姻的消息甚至动过要对纾秀下手的念头,可是最终他仍然否决了这个计划,因为这件事的可行性实在太低。双方既然如此注重这次的和亲,一定会在途中布置相当强大的力量,龙渊不想冒险,他今日的实力来之不易,任何盲目的冒险都是不可取的。
龙渊并不担心梁氏和蓝氏联姻之后,将首要的目标瞄准自己,因为他清楚自己和萧氏相比显然对两家的诱惑力还不够,也引不起他们足够的重视,两家十有**会在消灭萧氏之后,才会兴起对付自己的念头。
“一个人想太多的事容易过早衰老!”虚慧妍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龙渊转身望去,虚慧妍身穿粉色长裙,外披同色外氅来到身后,她展开手中拿着的黑色外氅,为龙渊披在肩头,轻声嗔怪道:“你就是不懂爱惜自己的身子,这半夜三更的,一个人跑到院子里做什么?”
龙渊握住虚慧妍的纤手,将她揽入自己的怀中:“总是睡不着,不知道为了什么,我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发生,内心中始终忐忑不安的。虚慧妍柔声道:“想来是你终日担心国事累了,改日我们几个陪着你出去走走,游历一下山水,放松一下心情。”
龙渊笑道:“也许是在这回龙沟呆长了,自己心里开始胡思乱想了,好,过两天我去汇水源走走。顺便巡视一下周围的情况。”
“听说你派秦晖去了南郡?”
龙渊点了点头:“让他去给梁靖那老儿送些贺礼。顺便拜会一下你爷爷。”
提起家人,虚慧妍不禁黯然神伤,亲人仍在,自己却无法侍奉身旁,不能不责怪自己的不孝。
龙渊将她的娇躯向怀中又搂紧了一些,轻声道:“放心,距离你们重逢的一天不会太远!”
楚王梁靖身穿葛黄色衣袍静静坐在水榭之中,不时向水中投掷着鱼儿。望着那群五彩缤纷的锦鲤搅乱了一池碧波,蓝氏送亲队伍在轩衡山被伏击之事已经传入了他的耳中,这件事让他很不开心,可是梁靖从不将自己地喜怒哀乐暴露出来,尽管他十分地不开心,表面上却仍然显得平静温和,不了解他的人一定会认为他是一个敦厚温和的长者,往常这种时候。他肯定会选择老友虚无我一诉烦恼,可是虚无我的长期抱病已经耗尽了他的耐性,面对这个出工不处理的老家伙,梁靖也显得无可奈何。
他又向水中扔了一颗鱼饵。池水宛如沸腾一般滚动起来,梁靖忽然联想到了大康的江山,如果说那颗鱼饵就是大康的江山。那么这群锦鲤就是他们这些势力,梁靖摇了摇头,低声骂了一句:“混账!”
身后响起丘朗地声音:“大王在骂我吗?”他早就已经来到了这里,只不过看到梁靖如此入神,所以没有打扰他。
梁靖将盆中剩下的鱼饵全都倾倒了下去,转身看着丘朗,脸上露出一个明朗的笑容:“就算骂,我也会骂那个真正混账的小子。”
丘朗和梁靖同时笑了起来。他们都明白梁靖所说的是谁。
梁靖拍了拍一旁的石凳。示意丘朗来到他的身边坐下。
丘朗在梁靖面前也没有太多君臣之间的拘泥,爽快地在梁靖身边坐了。微笑道:“蓝家小姐已经来了!”
梁靖点了点头:“来了就好!”
丘朗又道:“只是蓝家小姐自己来了!”
梁靖内心微微一怔,可是表情却没有任何变化,平静道:“平安就好!”
丘朗笑了起来。
梁靖笑出声来,停下笑声方才道:“蓝纾秀怎样?”
丘朗想了想方才道:“不同寻常!”
梁靖眉头不禁皱起,能让丘朗说出这四个字的女子肯定是非同寻常,他又道:“配得上我家轩宇吗?”
丘朗咬了咬下唇。
这细微的表情变化并没有躲过梁靖的眼睛,梁靖低声道:“你不必顾忌,有什么话,便说什么话,我不会怪你。”
丘朗这才道:“以旁观者地角度,轩宇配不上她!”
梁靖一双花白的眉毛微微耸动,他并没有感到任何的意外,虽然他疼爱这个孙子,可是对这个孙子地品性却是再了解不过。
丘朗低声道:“蓝纾秀只怕是蓝循诸多女儿之中最出色的一个!”
梁靖禁不住笑了起来:“好个蓝循,我就知道他不会这样便宜我!”
丘朗道:“轩衡山伏击之事我已经查清,大司马赵瑟大人的门客就在其中。”他虽然没有指明,可是也间接告诉梁靖这件事跟赵瑟有关。
梁靖皱了皱眉头,复又叹了口气道:“他是我的兄弟,也是为我好啊!”
丘朗道:“若是蓝纾秀死了,便是为萧氏好,便是为龙渊好!”
梁靖目光一凛,仅仅是片刻便一切如常。他拍了拍丘朗的肩膀,站起身来,在水榭中来回踱了几步驻足不前道:“你觉得蓝家小姐和轩宇相配吗?”
“大王的家事,臣不敢说!”
梁靖瞪了丘朗一眼道:“有什么不敢说?你是我外甥,我是你舅舅,咱们本来就是一家人,有什么你只管说出来!”
“应该……不是……那么……相配……”
梁靖又瞪了丘朗一眼:“你这小子。总是在我面前奸猾了一些。”
丘朗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梁靖叹了口气道:“轩宇那小子。你跟我都是清楚的,和亲是我提出地,可是我没想到发生了这么多事,更没有想到蓝循居然派来了一个干女儿,这两日大臣们在我地面前吵,轩宇那个混账东西也在我面前闹,也只有在这里,我才能够得到片刻地清净。”
“大王高瞻远瞩。又岂是他们能够看得透地!”
梁靖骂道:“在我面前,你来拍马溜须的那一套,其实,我心里也他妈的不舒服,蓝循这个混蛋东西当真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吗?我这次表示了足够的诚意,可他却给我来了那么一手,杀了我五位使臣就算了,他送了个干女儿给我。他女儿是亲生的,难道我孙子是捡来的吗?”
丘朗知道梁靖是一肚子的火气,干脆由得他发泄,此时并不方便插话。
梁靖伸出手掌重重在水榭柱头拍了一掌道:“都是鼠目寸光。我和蓝氏联姻,碍着他们什么事情,一个个自以为对我忠肝义胆。背着我做出这等愚蠢大胆的事情,简直混账!”
丘朗听他说出这样地话,已经料到梁靖不打算继续追究这件事,微笑道:“希望他们能够体谅大王的苦心最好!”
梁靖感叹道:“在我身边真正能够体谅我心思的,已经越来越少了。”他看了看丘朗:“你算一个!”
“承蒙大王厚爱,丘朗愧不敢当。”
梁靖摇了摇头:“丘朗,翠影走了多久了?”
丘朗神情一黯,很少有人敢在他的面前提起这段伤心事。然而梁靖说出来。他不能表现出任何的不快,只能老老实实回答道:“三年了!”
梁靖点了点头:“你正当壮年。说起来也应当考虑续弦了。”
丘朗从梁靖的这番话中敏锐的觉察到了什么,可是他又不敢断定,梁靖身为一国之主,应当不会做出如此荒唐的决断,慌忙岔开话题道:“臣心中想得是大楚国地社稷,其他的事情臣早已忘了。”
“你忘了,可是我这个做舅舅的却不能忘!”
梁靖语重心长道:“这些年,你为我东征西战,立下了无数功劳,若论战功大楚国舍你其谁?可是你一心为国却忽略了自己的事情,我忽然有个想法。”
丘朗慌忙道:“臣不敢听!”
梁靖呵呵笑了起来:“你不是不敢,而是不想听吧!”
“臣不敢!”
梁靖道:“我听说了那蓝家小姐地一些事情,这些日子本来就在犹豫,你刚才的那番话让我坚定了决心。”
“臣信口胡说,大王千万不可当真!”丘朗紧张的额头之上冒出无数汗珠。
梁靖道:“平心而论,轩宇和蓝家小姐地婚事无所谓配得上还是配不上,可是蓝循来了这么一手,无论蓝家小姐如何优秀,我若是听之任之,让一切顺利进行下去,就算你会心服,我手下的这帮大臣们必然不会心服。”
丘朗默然不语,内心中却是忐忑不安,寻找不出一个合适的托词应对。
梁靖一面观察着丘朗的表情,一面缓缓说道:“丘朗啊,抛却轩宇的身份不言,以他自身而论,的确配不上那个睿智多谋的蓝家小姐。”
丘朗早已猜出了梁靖的意思,可是却没有出口阻止他继续说下去,这并非是不敢,而是不愿,想起蓝纾秀地模样,心中竟然生出一丝难言地温暖和幸福,若是她当真可以不嫁给梁轩宇,倒也是一件好事。
梁靖道:“开始我还以为蓝循是舍不得自己的亲生女儿,现在看来,他根本就是想在我身边送上一颗棋子啊!”
丘朗心中暗叹,梁靖向来多疑,蓝纾秀的事情,自己向他汇报的又太过详尽,难怪他会产生这种想法,不过想想,如果纾秀嫁给了梁轩宇,这等聪颖的女子还不知会搞出什么事端,梁靖的担心也并非多余。///com///转载自我看書齋
梁靖道:“我只有这一个孙儿,我不想他冒险,丘朗,你怪不怪我太自私?”
丘朗摇了摇头。
梁靖深邃的双目上下打量着丘朗,许久方才道:“所以我打算将蓝家小姐许配给你,你以为如何?”
丘朗的内心中一阵激荡,他本想虚情假意的拒绝,可是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从他第一眼见到纾秀,便对这个睿智聪颖的少女产生了莫名的好感。
梁靖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看来你动心了!”
丘朗毫不否认,叹了口气道:“臣有罪!”
梁靖哈哈大笑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遇到一个如此美丽聪颖的女子,若是说不动心才是瞎话。你很坦率,我喜欢!”梁靖重新回到石凳上坐下,眯起双目看着归于平静的水面,低声道:“你是我的外甥,蓝纾秀是蓝循的义女,把她嫁给你也不算辱没了她。”
丘朗微微一笑,这种时候,他并不适合多说话。心中悄悄盘算着梁靖将纾秀许配给自己的真正用意,归根到底,梁靖还是放不下那张脸面,他忽然想起梁靖在发生暗杀之后的冷静,心中不禁暗自生疑,难道司马赵瑟派人伏击的事情梁靖早已知晓?
纾秀许配给丘朗,丘朗开心,梁靖满意,可是有人不开心,而且是大大的不开心。
梁轩宇乍一听到这个消息,心中的愤怒简直无以复加。他愤然来到梁靖面前。连最基本的礼仪都已经忘了,怒吼道:“爷爷,蓝纾秀本是嫁给我的,为何你要将她许配给丘朗?”
梁靖冷冷看了看孙子,慢慢将茶盏放下道:“我做事情,还需要理由吗?”
梁轩宇怒道:“为何你要对丘朗如此厚爱,他只不过是一个外人,我才是你的亲孙子!”
梁靖冷笑道:“看看你自己,又有哪一件事能够让我放
梁轩宇自从被龙渊俘虏之后,一直引以为耻。听到爷爷这样说,马上联想起自己被俘虏之事,他咬了咬下唇道:“是,我是被人俘虏。丢了您老人家的脸面,可是你不要忘了,上次水师地主帅是丘朗,你可曾将指挥权交给我?我指挥不动他们,所以才落到孤军深入,被人俘虏地下场。cCneT他丘朗又做了什么?眼睁睁看着我被人俘虏,没有做出任何救援的行动……”
梁靖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气,扬起茶盏狠狠向地面上掷落。碎瓷片飞的到处都是,吓得梁轩宇打了一个机灵。梁靖指着他的鼻子骂道:“混账东西,如果不是你好大喜功,盲动冒进,我大楚国水师岂会落到那种进退维谷的境地,如果不是顾惜你的性命,我又怎会忍气吞声的将水师召回?丘朗事事都为你考虑,你非但不知道感谢他。反而对他百般猜忌。你有没有良心?”
梁轩宇仍然嘴硬道:“就算他有千般好,万般好。也不该抢了我的未来老婆!”
梁靖看着他这幅不争气的模样实在气不打一处来,冲上去扫脸就是一个耳光,怒斥道:“不争气地东西,给我滚了出去!”
梁轩宇捂着半边火辣辣的面孔,眼泪差点没掉出来,他知道爷爷动了真怒,果然不敢继续在宫中逗留,忍气吞声的离开了楚王宫。
宫门之外,他的十多名手下看到主人出来,慌忙围了过去,一个个七嘴八舌地问东问西,梁轩宇一肚子火气没有地方发泄,抬脚就将一名手下踹到在地,恶狠狠骂道:“老子的事情要你们管吗?”
那群手下看到他这番气势已经明白这位小爷一定在楚王面前受了委屈,一个个都闭上了嘴巴,谁也不想招惹祸端。
梁轩宇越想越是着恼,过去都是他抢别人的老婆,想不到这次自己的未婚妻竟然被别人抢去,而且这个人恰恰是他最恨的丘朗。
这口气,他无论如何都咽不下去。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解决问题的方式,梁轩宇虽然是个废柴,可是他也有自己地一套行事方法,虽然丘朗抢了他的未婚妻子,他是不敢直接去找丘朗的,不单单因为丘朗是楚国地兵马大都督,手握楚国兵马,就算是单打独斗他也只有挨打的份儿,可是纾秀却是个女流之辈,梁轩宇将所有的愤怒和仇恨都瞄准了纾秀,他一个大男子,对付一个弱女子应该不成为任何的问题,征服纾秀等于对丘朗最好的报复,更何况这女子本来就是他的未婚妻,他就算做得再过分一些,别人也说不出什么,至于爷爷方面,梁轩宇更不用担心,老爷子虽然骂他打他,可是心中还是疼着他宠着他,事情真要是闹出来,他也不会当真惩治自己。
从这一点上来看,梁轩宇并非是彻彻底底的废柴,至少他还懂得去揣摩别人的心理。
纾秀来到南郡已有三日,一直都住在晓山别院,梁靖安排她住在这里一是因为这里清幽静谧,二是因为暂时没有解决纾秀地归宿,纾秀一个人住在别院,身边只有梁靖派来地六名伺候她饮食起居的丫鬟。别院地警戒由四名武士负责。因为这里是梁靖的别院,寻常人也不敢前来这里,即便是大都督丘朗,来到南郡之后也为了避嫌,再没有前来见过纾秀。
所以对纾秀而言,这是一个极其封闭的空间,听不到外界任何地消息,也无法和任何外人联系,所以她并不知道自己地和亲之旅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纾秀坐在黄昏的院落之中,欣赏着院内的菊花。品尝着杯中的清茶,她温和而婉约,轻易就获得了六名丫鬟的好感,虽然这些丫鬟的使命本来是监督她的。
纾秀赏花的时候。带着恬淡的笑容,从她地神情中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思乡之情,细腻洁白的手指宛如兰花般轻捻着茶盏,美眸中的秋波在菊花丛中流连,她喜欢这样地氛围,假如可以一生一世在这样的环境中享受孤独和寂静。对她而言也算得上一个不错的选择。门外响起惊慌失措的呼喊声,纾秀皱了皱眉头,身后的两名丫鬟慌忙向园门处跑去。想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没等她们来到门前,就看到梁轩宇带着二十名武士气势汹汹的冲了进来,梁轩宇进园之后,目光顿时被纾秀所吸引,他虽然知道蓝家小姐长得不错,却没有想到竟然是这样一个国色天香地人物,他呆呆看着纾秀,目光中充满了和愤怒。是他的本性使然。而愤怒却是因为这样一个美若天仙的未婚妻竟然要白白送给丘朗,他不能忍受。绝对无法忍受。
一名丫鬟慌忙阻住梁轩宇地道路,颤声道:“小王爷,大王有命,任何人不得擅入晓山别院,否则……”话没有说完,已经被梁轩宇粗暴的一把推了出去,梁轩宇骂骂咧咧道:“老子来看自己的老婆不可以吗?”
纾秀芳心一沉,已然猜出了梁轩宇的真正身份,她缓缓放下茶盏,一双冰冷的眸子盯住梁轩宇,梁轩宇在她目光的逼视之下,内心也不禁一阵慌张,他冷哼了一声,大踏步向纾秀走去:“你是纾秀?”
纾秀平静的点了点头。
梁轩宇抬手便向纾秀的右臂抓去,纾秀罗袖轻挥,袖影闪过,却听梁轩宇发出一声惨叫,捂着右手向后缩了回去,一张面孔涨得通红,因为过程太快,周围人距离太远,都没有看清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有一点可以断定,梁轩宇一定是吃了暗亏。
只有梁轩宇自己知道,他地手指刚刚被纾秀狠折了一下,如果不是她手下留情,此时自己地手指已然断了,他有些惊恐的向后退了两步,想不到这蓝纾秀竟然身怀武功,他左右看了看,怒吼道:“你们都是死人吗?”
此言一出,身边一名中年汉子率先启动,他出手之前仍不忘向纾秀道:“得罪!”
纾秀看到那汉子沉稳地步伐,已经知道此人的武功绝非泛泛,对付梁轩宇她敢坐在那里,对付此人却不敢继续托大,她从石凳上起身,此时那汉子的拳头已经攻到她的面前,
纾秀手掌斜行向那汉子的手腕劈去。
对手看到纾秀如此精妙的手法,不禁暗叫了一声好,双拳一错,化拳为抓,试图拿住纾秀的手臂。纾秀手臂微缩,右掌和对方的双手硬碰了一记,从对手掌上传来的强大力量,让她的娇躯为之一颤,接连向后退了两步方才站稳了身形。
梁轩宇怒吼道:“全都给我上,将这个贱人给我拿下!”他虽然脓包,可是正因为此,梁靖给他派了不少的高手负责安全,此次带来的二十人无一不是高手,原本这些人还自重身份,不想群起围攻一个弱女子,可是听到梁轩宇下令,也不得不蜂拥而上。虽然每个人都知道这是一场闹剧,可是想想梁轩宇和蓝家小姐早晚都会成为夫妻,就算是胡闹也无伤大雅。
纾秀暗叫不妙,这样下去,自己必然会被他们擒住,看到梁轩宇那狰狞猥琐的嘴脸,心中生出难言的厌恶,她柳眉倒竖,怒斥道:“我一日未嫁,一日就是蓝氏家的女儿,你们如此做,可曾顾及双方的颜面?”
梁轩宇冷笑道:“什么颜面?你反正都要做我的老婆,我才不管什么狗屁颜面!”他命令手下武士向纾秀围拢过去,想要将纾秀拿下。
纾秀咬了咬樱唇,若是落在他们的手中必然受辱,她足尖一点,娇躯向后宛如落叶般随风飘起,转瞬之间已经落在五丈之外。
梁轩宇手下的武士,武功高强者大有人在,可是并没有人拥有纾秀这般高超的轻功,虽然发足急追,却已经来不及了,纾秀轻轻飘飘跃上院墙,冷冷向院中众人望了一眼,随即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之中。
有条件订阅的书友请支持订阅一下,最近订阅怎地一个惨字了,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