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石章鱼
渊和蓝芷云并辔行进在队伍的最前,心中却在各自盘这次帮助宋曦君逃离,从根本上来说还是在龙渊的威胁之下,不免生出一些挫败感。
车队从东都的西门离开,城门前兵部尚书廖其园亲自前来相送,龙渊对廖其园可谓是深恶痛绝,想不到这个奸猾狡诈的家伙,在东都仍然混的风生水起,看来他的确有着高明的手腕和为官技巧。
好在廖其园前来相送只不过是出于礼仪,和蓝芷云聊了两句便让到一旁,蓝芷云身为萧氏的贵客,自然没有遭到像别人一样的搜查,车队顺利通过了西门。
龙渊深深松了一口气,蓝芷云冷笑道:“看来你很紧张!”
龙渊微笑道:“我今日方才明白什么叫栓在一根线上的蚂蚱!”
蓝芷云淡然道:“只可惜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
龙渊哈哈大笑,行进到十里长亭,蓝芷云勒住马缰:“王公子,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咱们就此分手吧!”
龙渊点了点头,他向身后挥了挥手,崔哲驾着马车离开了车队,秦晖和狄惊雷两人护卫在马车两旁。
龙渊微笑着向蓝芷云道:“蓝将军,相信用不了太久的时间,我们仍然还会见面。”
蓝芷云的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容,此时周龙山纵马来到龙渊的面前笑道:“等王公子来到关中,咱们一定要好好的喝上一场。”
“一定!”
望着蓝芷云的车队渐渐走远,龙渊脸上地笑容渐渐收敛。其实他返回西荒原本和蓝芷云同路,不过因为宋曦君的缘故,龙渊打消了和蓝芷云同行的念头。蓝氏的地盘和西荒很近,越过秦岭就可到达。龙渊处理完眼前的事情后,的确有必要前往关中一趟,一来了解蓝循的发展情况,二来可以开拓关中的商路。
宋曦君掀开车帘,让崔哲将马车停下,龙渊策马来到她的身边,微笑道:“为何要停下?”
宋曦君一双明眸看了看龙渊。轻声道:“我们也在这里分手吧!”
龙渊微微一怔,低声道:“你还要前往北疆?”
宋曦君点了点头。
龙渊叹了口气道:“我无权干涉你的选择,不过眼前地情况下。即使你到了北疆也很难有什么作为,假如你愿意的话,可以随我前往西荒,萧氏的力量再强,无法触及到那里。”
宋曦君芳心中一阵感动,轻声道:“谢谢你为我做地一切。如果没有你,曦君或许早已死在东都之中。我爹爹被他害死,相公仍然生死未明,曦君怎能置身事外?”她美眸之中蒙上一层深深的忧郁,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一连串的打击已经让她的内心支离破碎。
龙渊知道宋曦君的决定不会更改。淡然笑道:“你自己多多保重,假如北疆地事情不如预期顺利,你想要找个地方静静养伤的话。一定不要忘了到西荒找我。”
宋曦君看着龙渊地面庞,眼圈儿不由得红了,她生恐被龙渊看到自己不舍的神情,慌忙放下车帘,过了一会儿,方才重新掀开车帘,将一幅卷轴递给龙渊:“这是我爹爹生前所写的《东海赋》,送给你权且当作是一个纪念。”
龙渊双手接过,宋京石乃是当世书法大家,他的这幅字弥足珍贵。
宋曦君缓缓放下车帘,轻声道:“师兄,咱们走吧!”
“等等!”龙渊从狄惊雷手中拿过装满金银的包裹,来到崔哲面前,将包裹递给他,小声道:“里面是一些盘缠,路上用地着!”
崔哲向龙渊抱拳,低声道:“王公子的大恩大德崔哲记下了!”
龙渊微笑道:“崔兄只要照顾好萧夫人便是对我最大的回报!”
崔哲重重点了点头,驾车向正北方地官道疾驰而去。
龙渊望着车后扬起的尘土,双目之中流露出无尽的失落。
狄惊雷和秦晖策马来到他的身边,狄惊雷道:“三弟!是不是不舍得人家?”
龙渊笑道:“大哥,我怎么发现你越来越像一个长舌妇!”
秦晖哈哈大笑起来。
狄惊雷摸了摸后脑勺,方才道:“我只是觉得她可怜,对了,咱们究竟从哪条路返回西荒?”
龙渊眯起双目,低声道:“先去庐江,然后走水路,逆流返回川中!”
“庐江?公子去庐江有什么事情?”
龙渊道:“去拜访一位故人!”
龙渊口中的故人就是秉善,康都城破之前,他让秉善和祥贵护送紫芜先行离开,秉善前往的地方就是他的老家庐江,现在回龙沟的情况已经初步稳定,龙渊开始思念这位忠心耿耿的老奴,也时不时会想起紫芜,当日如果没有她的帮助,自己也无法顺利将萧逆寒除去,不知此时伊人是否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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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天之后,龙渊一行风尘仆仆的来到庐江地界,庐江属于萧氏统辖的范围,北临巢湖,南依长江,是有名的富庶之地,鱼米之乡。
秉善的故乡位于冶父山下的落梅镇,冶父山在庐江城外十多里处,峰峦叠翠,庙宇辉煌,有江北小九华之称,传说中春秋时候,欧冶子曾经在此山中铸剑,冶父山上仍然留有铸剑池古迹,因此方才得名。
冶父山山岭苍翠,群峰耸拔,盘旋而上,在山巅可以远眺长江风光。又可俯视五湖。
龙渊三人进入落梅镇,举目望去,却见那小镇位于冶父山的山谷之中,青石筑成的小路两旁,随处都可以看到色彩缤纷地植被,此时已经进入深秋时节,绚丽缤纷的秋色让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树木、山峦、原野,秋意已浓。带
成熟的色调,显得丰富而深沉,这里的风如此轻柔。的寒意,吹在脸上宛如一支轻柔的羽毛轻轻掠过肌肤,让人舒服的就要睡去。
一群孩童嬉闹着从前方的街道跑了过来,望着这三位陌生的路人,无邪的大眼睛中流露出好奇地光芒。龙渊翻身下马,来到一个扎着朝天辫的男童身前。伸手捏了捏他的小辫,笑道:“小弟弟。请问这镇上有没有一个叫刘铁墩地人?”刘铁墩乃是秉善的侄儿,秉善临行前告诉龙渊,想要寻找自己的下落便要找到他的侄儿。
那男童揉了揉鼻子,乐呵呵道:“有!我跟他很熟!”
龙渊笑道:“太好了,带我去见他!”
男童指了指前方不远处的铁匠铺道:“就在那里!”
龙渊跟着他来到铁匠铺前。却见铁匠铺中,一个黑壮的汉子正在那里打铁,他赤裸着上身。炉火烤地他汗流浃背。
“爹!有人找你!”那男童大声叫道。
龙渊不禁莞尔,搞了半天这男童竟然是刘铁墩的儿子,难怪刚才说跟他很熟!“
刘铁墩抬头看了看龙渊几人,并没有停下手中地工作,抡起铁锤又砸了几记,然后用铁钳夹住被火烧得通红的铸件浸入冷水之中,伴随着嗤!地声响,水面上冒起了一片白烟,一股金属的硝烟味道充满在空气之中。
龙渊微笑道:“敢问这位大哥是不是刘铁墩?”
刘铁墩将铁锤和铸件放下,在水中洗了洗手,然后来到他儿子面前在后脑勺上拍了一记:“小石头,给我滚一边玩去!”,他儿子一溜烟向外跑了出去。
刘铁墩这才上下打量了龙渊几眼:“打铁吗?”
龙渊笑道:“我是来找人的!”
刘铁墩怪眼一翻,凶神恶煞般道:“我这儿是铁匠铺,找人去其他地方!”
狄惊雷看到刘铁墩如此无礼,不禁怒道:“小子,你狂什么?信不信我打得你满地找牙?”
龙渊慌忙阻止了他,仍然陪笑道:“刘大哥,请问你认识秉善吗?”
刘铁墩心头一怔,随即用力摇了摇头道:“饼什么?葱油饼我倒是见过!”
龙渊看到他戒备心理极强,心中暗忖,一定是秉善担心被外人发现行踪,所以特地交代他这样做,可是眼前又不适合向刘铁墩表白身份,想了想,微笑道:“麻烦刘大哥了!”他转身离去。
狄惊雷和秦晖两人慌忙跟了上来,狄惊雷不解道:“怎么?你打算就这样放弃?咱们大老远来可不能这样算了!”
龙渊笑了笑,在路边买了一串糖葫芦,然后又向那群玩耍的孩童走了过去,来到小石头身前,龙渊俯下身去,那帮孩童都看到了龙渊手中地糖葫芦,一个个双目生光,显然都被勾起了肚子里的馋虫。
龙渊微笑道:“小石头,回答我几个问题,这糖葫芦便送给你!”
小石头点了点头。
龙渊道:“最近你家中是不是来了一位爷爷?“
小石头挠了挠后脑勺,向铁匠铺的方向望了望,小声道:“俺爹不让俺说!除非……除非你给我们每人都买一串糖葫芦!”
龙渊不禁笑了起来,向秦晖使了一个眼色,秦晖走过去又买了十多串糖葫芦回来。
小石头这才美美地拿起糖葫芦舔了一口道:“俺爹说了,无论谁问我爷爷的事情,都说不知道!”他一转身和那群小伙伴们向镇口的跑去。
狄惊雷看到龙渊居然被一个小孩子耍了,乐得哈哈大笑。龙渊苦笑着摇了摇头,此时看到刘铁墩大步向他们走了过来,怒道:“你们有完没完,干嘛缠着我的儿子?”
龙渊低声道:“给他点苦头尝尝!”
狄惊雷早就按捺不住了,听到了龙渊的这句话,大步迎了上去,一把握住刘铁墩的手腕,微笑道:“咱们俩亲近亲近!”他虽然用了三分力道,刘铁墩却感觉到手腕的骨骼就快断裂了一般,痛得闷哼一声,额头黄豆般大小的汗珠不停滚落。
狄惊雷道:“小子,你给我听好了,我们都是秉善的朋友,这次前来找他绝无恶意!”
刘铁墩颇为硬朗,他咬住牙关一声不吭。
此时远处一个瘦小的身影走了过来,龙渊看得真切,那人竟然是他的贴身小太监祥贵,内心的激动实在难以形容,大声道:“小贵子!”
祥贵被他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吓得身躯一颤,他循声望去,看了好久方才从眼前黑壮少年的身上看出小皇帝的轮廓,一双眼睛顿时红了起来,眼泪啪嗒啪嗒落了下去,他快步向龙渊跑了过去,双膝一软就要当街跪下去,却被龙渊抢上前一步扶住他的臂膀,低声道:“有什么话,回来再说!”
祥贵经他提醒这才清醒了过来,含泪点了点头。狄惊雷也放开了刘铁墩,刘铁墩揉着被捏得通红的手腕,忍不住叫道:“好大的手劲,你是块打铁的好材料!”
狄惊雷呵呵笑道:“多有得罪,别往心里去啊!”
刘铁墩看到祥贵和龙渊刚才的情景,心中已经明白,眼前这几名陌生人肯定是友非敌,刚才是自己太过紧张了。
连忙将几人请入他的铁匠铺后院。
关上房门,祥贵这才哭着跪在龙渊面前,重重地叩了三个响头,低声哭泣道:“主子,你让奴才想死了……”
龙渊看到他哭得如此真切,心中也是一阵酸楚,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道:“小贵子,快起来吧,秉善在哪里?紫芜哪里?”
贵好不容易才止住眼泪,低声道:“我们都住在山上那里没有几户人家,省得引起外人的注意,平日里我每隔一段时间来到镇上买日常需要的物品,顺便拿着紫芜姑娘的绣品来这里卖,想不到今日能够遇上主子……”说着说着他又落下泪来。
龙渊看了看他手中的包裹,其中放着一些刚刚绣好的锦缎,龙渊展开其中一面,却是一幅鸳鸯戏水图,色彩精妙,光彩夺目,绣工之精实属罕见,龙渊的眼前仿佛看到紫芜在灯下含泪刺绣的情景,心中一阵酸楚,离开康都之时自己对她连一句好话都没有留下,这段日子不知她是怎样捱过来的。
祥贵道:“紫芜姑娘的绣品在镇上很受欢迎,卖得的银子已经足够我们三人过活!”
龙渊点了点头,低声道:“你们辛苦了!”
祥贵道:“主子,我这就带你去见他们!”
他们向刘铁墩交代了几句,便离开落梅镇向冶父山走去。
刘家村位于冶父山半山腰处,龙渊等人将坐骑留在铁匠铺内,跟随祥贵步行上山,沿途只见林峦崤密,雄俊秀丽,祥贵道:“这冶父山传闻是当年铸剑大师欧冶子铸剑的地方,在周围一带极富盛名!”
龙渊笑道:“我曾经听说过这里,记得有诗这样写道——长剑欲一淬,夜寻冶父山,揽衣望奇气,直在斗牛间。”
狄惊雷虽然不懂得什么诗词歌赋,可是听到龙渊朗诵出来也感觉豪气干云。不禁赞道:“好诗!”
秦晖笑道:“你懂得诗吗?”
狄惊雷嘿嘿笑道:“里面的斗牛二字用得妙!”
龙渊也不禁笑了起来:“大哥想要作诗,以后我有空教你!”
冶父山,群峰耸拔,盘旋而上,从山上可以远眺江光,俯视五湖,行走在山林之中,只觉着空气无比清新湿润,耳边不时听到鸟儿悦耳的鸣叫,当真是心旷神怡。
龙渊赞道:“想不到秉善地故乡竟然是一片人间仙境!”
祥贵道:“登上山巅景色才叫美呢!”
谈话间几人已经看到远方的山村。刘家村很小,只是稀稀落落的十几户人家,其中多数都是猎户。
秉善和祥贵他们住在村子最东头的石屋之中。石屋共有三间,门外还有一座羊圈,养着十多只山羊。一个曼妙的身影正站在围栏前,向羊圈中投着青草,金色的阳光为她的周身笼罩上一层神秘莫测的光环,她仰起头。珍珠般晶莹的汗水顺着她绝美的俏脸滑落到曲线柔美地下颌之上,黑长的睫毛在风中颤抖了一下。目光显得格外凄迷,芳心中流露出无尽的思念。
“紫芜!”耳边想起龙渊坚定而充满激动地声音。
紫芜猛然回过身去,一双美眸瞪得滚圆,当她认出眼前真的是龙渊之时,晶莹的泪水瞬间涌出了双目。她伸手想擦去脸上的泪水,刚刚擦去腮边的泪珠儿,新的泪水却又涌了出来。唇角露出一丝欣慰地笑容,轻启樱唇,却发现自己居然连话都已经说不出来了。
龙渊大踏步走上前去,紧紧握住紫芜的柔荑,凝望着她流满泪水地俏脸,深情道:“你受委屈了……”
“陛下……”紫芜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酸楚,猛然扑入龙渊宽阔温暖的怀抱之中,用力拥抱着他的身躯,龙渊轻抚她的秀发,柔声道:“一切都已经过去,我们再也不会分开!”
白发苍苍地秉善从石屋中走出,看到龙渊更是激动地老泪纵横,他颤巍巍跑了过来,想要给龙渊叩头,龙渊一把抓住他干枯瘦弱的臂膀,大声道:“秉善,你面前的已经不是皇城中地傀儡皇帝。”
秉善用长袖擦去眼泪,龙渊微笑道:“咱们久别重逢,应当开心才对,怎么一个个见了我都哭哭啼啼,早知道这样,我就不过来了。”
秉善连连点头道:“奴才不哭,奴才不哭!”
祥贵搬来几个树墩子,几人在门前坐下,紫芜看到龙渊前来,心情愉悦非常,俏脸之上流露出淡淡红晕,显得越发娇艳妩媚,狄惊雷暗赞,他这兄弟的确有女人缘儿,认识的女子一个比一个漂亮。
紫芜端来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个粗瓷杯,里面是刚刚泡好的热茶,龙渊从紫芜的手中接过瓷杯,不觉想起他们第一次在慈宁宫相见的情景,微笑道:“这茶具好像有些简陋了,显不出紫芜的茶艺。”
紫芜嫣然笑道:“茶艺的精髓并非在于茶具,而是在于心境!”
龙渊微微一怔,紫芜的这句话看似平淡,可是其中却蕴含着奥妙的哲理,龙渊端起粗瓷杯,品了一口,茶水略带苦涩,后味方才品出甜香之气,想了想却分辨不出这究竟是什么茶叶,紫芜也笑盈盈看着龙渊,似乎在考校着他的学问。
龙渊笑道:“品不出来,这茶叶我从未尝到过!”
紫芜笑道:“这是鸿雁树叶,并不是普通的茶叶!”
秉善指着石屋周围那深紫色的树木道:“这里到处都是,如果不是紫芜姑娘认得这种树,我们也不知道能够泡茶。”
紫芜笑道:“我去准备午饭,今天大家一定要好好的喝上一场。”
祥贵道:“我去湖边买鱼!”
狄惊雷是个坐不住的主儿,起身道:“我跟你一起过去!”秦晖则主动承担了砍柴的重任。
龙渊和秉善坐在石屋前,主仆二人历经磨难之后终于又单独坐在了一起,秉善仔细端详着小皇帝,双目中流露出欣慰的光芒,充满感触道:“主子能够逃过这次大劫,可见苍天有眼,祖宗庇佑!我大康必能重振社稷!”
龙渊的脸上流露出平和的笑容。经历了一连串地重大变故,他的心态已经渐渐趋向平和,隐然进入了坐看风云起的境界之中。
秉善道:“离开康都之后,我便和祥贵护着紫芜来到了这里,我那侄儿虽然愚鲁,可是为人却
忠义,昔日我在宫中之时,他也按照我的话,从不向的身份,所以这镇上并没有人知道我侍奉皇上的事情。”
龙渊点了点头:“秉善。我这次前来特地是接你们跟我去西荒!我在西荒已经站稳了脚跟,用不了太久,我就会拿下整个川中。然后一点点收回我大康失去的土地!”
秉善激动地连连点头,颤声道:“奴才早就知道主子一定能够重振大康的声威,将这四分五裂的江山再度一统,你的功业将超过大康历代先皇!”
龙渊低声道:“我并不想和先皇相比,可是大康地江山从我的手上失去,我便有责任将失去的东西拿回来!”
秉善道:“奴才老了。虽然心中想跟着主子去,可惜我地身体已经不允许了……”
龙渊默默看着秉善。这段时间,他的确老了许多,头发已经全白,牙齿也几乎掉光,看来活在这世上的时日已经不多。
秉善捶了捶双腿道:“主子。奴才不想成为你的累赘,再者说,叶落归根。能够老死在故乡的土地上,也算完成了秉善的心愿。”
龙渊伸出手去,握住秉善干枯地手掌,低声道:“秉善,你对朕的好处,朕一生一世都不会忘记!”这是他离开康都以来,第一次用朕这个字来称呼自己,主仆二人四目相对,目光都变得有些湿润。
秉善道:“主子,奴才只想提醒你一件事,日后你收复河山之后,要记着萧逆寒地前车之鉴,千万不可将权力外放,须知皇权旁落这四个字都是从信任开始,为皇者,就不可以有真正的朋友!”
龙渊谨然受教。
祥贵从巢湖边买来了鱼虾湖蟹,回来的途中狄惊雷还射猎了两只山鸟,众人坐在矮桌之上,望着满桌丰盛的菜肴,都是食欲大开。
紫芜的厨艺经过名师指点,自然非同一般,他们一个个吃得是赞不绝口,山村之中没有什么好酒,只有当地人自酿地米酒,狄惊雷和秦晖这样的海量自然不在话下,短短功夫已经将三坛米酒喝了个精光,祥贵忙着又去村中沽酒。
龙渊微笑着看着眼前的情景,这样与世无争地人生何尝不是惬意?可是他却清醒的认识到,这样的生活注定不属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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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下,龙渊和紫芜并肩坐在冶父山巅,遥望着远方的落日,太阳一点点向远方广阔的湖面坠落,上方的天空变成了一片明亮的淡青色,临水的地方却呈现出火焰般红彤彤的色彩,湖水从远到近变幻着缤纷的色彩,夕阳的金光一点点坠入水中,水面的色彩也变得越来越深,最后趋于暗淡,夜色在无声无息中到来。
龙渊伸出手臂,搂住紫芜的香肩,紫芜的娇躯顺从的躺入他的怀抱中,螓首枕在龙渊的膝盖之上,星辰般迷人的美眸深情望着龙渊,轻声道:“我还以为你今生今世都不会过来找我!”
龙渊笑了起来,他的笑容如此灿烂,让周围的夜色显得越发黯淡无光,手掌轻轻抚摸着紫芜的俏脸:“你这么可爱,我怎么舍得忘记?”他俯下身去,贴在紫芜柔软微凉的樱唇之上,轻轻亲吻着,紫芜在龙渊逐渐变得热情的亲吻下,娇躯开始发热,俏脸上的红晕变得越来越浓。龙渊的离开她的双唇,沿着她颈部绝美的曲线向下移动,轻轻拉开她的领口,紫芜的娇躯因为激动而发出微微的颤抖。
她感到龙渊灼热的双唇已经贴在自己的双峰之上,喉头不禁发出让人意乱情迷的嗯啊之声。龙渊的舌尖逗弄着她双峰之上的那点嫣红,然后有用牙齿轻轻咬下,带给紫芜微微的痛楚,却又包含着说不清的刺激与快感。龙渊吸吮她玉乳的时候,右手也悄然伸入长裙之中,揉搓着她的肌肤,紫芜在他的动作下,开始无法控制身体的反应,雪白而充满弹性的美腿从长裙下暴露出来,极其诱人的擦动着。
龙渊的手指插入玉腿的夹缝中,向上深入那片温润之中,紫芜发出一声诱人的娇啼,娇躯下意识的向龙渊怀中缩紧,美丽而温柔的眼睛中流露出无法掩饰的春色。
龙渊的手将紫芜长裙内的娈裤扯下,掀起她的长裙,紫芜黑长的睫毛因为害羞而不断颤抖着,龙渊扳开她的美腿,让她双腿间的那道诱人粉红紧贴在自己的身体之上。灼热的侵入感,让紫芜下意识的咬住了樱唇,痛并快乐的复杂感觉让她的鼻翼快速的噏动着,玉腿微微颤抖着,向后盘在龙渊的腰间。抱住龙渊的身体,娇躯紧贴在他的胸膛之上。
她的眼神充满了温柔,他们的身体在黑暗中彼此迎合着,紫芜的秀靥泛起红晕,口中时而发出呢喃呻吟声,柔嫩的身躯不断蠕动刺激着龙渊,让他变得越发的冲动,紫芜雪白丰满的玉臀在龙渊的身上用力起伏着,龙渊感受到来自于她身体内部的阵阵悸动,忽然紫芜俯下娇躯,热情的拥住龙渊的身躯,用力的亲吻他的唇,他们的唇舌交缠在一起,紫芜在龙渊热情的亲吻下,娇躯宛如花枝乱颤,喉咙里不断发出迷人的呻吟。她动作突然激烈了许多,龙渊的身体猛然剧烈颤抖了一下,紫芜的十指用力掐入他的肌肤之中,娇躯在战栗之中极度后仰,一对雪白的玉兔挣脱了长裙的束缚跳跃出来,在月光下演绎着妩媚至极的韵律……她香汗淋漓地伏在龙渊的胸膛上,过了好久,她才带着满脸犹未褪尽的春意,深情的看着龙渊,宛如梦呓般说道:“你……终于回来了……”
渊的双目遥望着远方的江面,几点渔火在江心闪烁,中默默回应着渔火,一切如此静谧如此深沉,紫芜整理好衣裙,从身后拥抱着龙渊的身躯,小声道:“这段日子,你一定经受了不少的磨难!”
龙渊唇角露出一丝微笑,轻声道:“最艰难的时候已经过去!”
紫芜点了点头,俏脸贴在龙渊的后背,静静倾听着他有力的心跳,是的,最艰难的时候已经过去,在康都那种局面下,龙渊仍然能够手刃顽凶,并全身而退,足见他永远不可能被打倒,越是处在逆境之中,越会激发出他顽强的斗志。
龙渊忽然惊奇的叫了一声,他站起身来,举目向落梅镇的方向望去,却见山下落梅镇的方向燃起了火光。
紫芜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不由得惊声道:“是落梅镇,失火了!”
他们匆匆返回石屋的时候,秉善几人也已经发现了山下的火情,刘家村的村民正在拿着水桶向山下赶去。秉善因为心系侄儿一家人的安危,整个人也慌得六神无主。
龙渊道:“秉善,你不必惊慌,我们马上下去看看,也许只是普通的火灾!”,他心中却明白火势不小,他本想和狄惊雷、秦晖三个人过去,可是秉善说什么也不愿留在村内等候,和祥贵、紫芜一起拿着水桶向山下跑去。
等他们到了落梅镇,却见火势越来越大,越来越猛烈,落梅镇那些低矮的房屋本来就拥挤,火从中心烧起。向四周蔓延,那些低矮的草房,被火一卷便烧去了半截,摇摇晃晃倒在火焰之中。
到处都是哭喊之声,他们站在落梅镇的后门处,看到十多名百姓哀号着拼命跑来,在他们的身后,几名身穿青铜盔甲地骑士纵马追来,为首的那两名骑士弯弓搭箭,箭镞闪电般射向逃跑的人群之中。两名手无寸铁的百姓被射中后心,惨叫着倒了下去。
火海之中一名少女正亡命奔跑,被后方追来的黑衣骑士,一把搂住纤腰,掳上马去。
龙渊顿时明白这场灾难是因为有人纵火,看到眼前凄惨的场面,胸中怒火填膺,大吼道:“大哥,秦晖!”
秦晖早已弯弓搭箭,觑准为首的那名铜甲骑士一箭射了出去。弓弦还在空中颤抖,箭镞却已经闪电般射入那名骑士的右眼之中。穿透了他的脑壳,镞尖从青铜头盔的后方透射出去,那骑士从骏马之上直坠而下,左脚仍然插在马镫之上,被骏马拖着向远方奔去。
狄惊雷反手抽出大剑,原地腾跃了出去,他足足跳起一丈地高度,怒目圆睁,须竖起,大吼一声:“妈个巴子。纳命来!”
大剑在空中卷起一道闪亮的银色飙风,剑刃从对面那名骑士的颈部横削过去,那骑士偌大的头颅被他一剑连根削下,弧旋滚向半空之中。断裂的颈部喷出一道血雨,骏马带着他的无头尸身向前方狂奔而去,残忍的一幕吓得紫芜尖叫一声。险些没有昏厥过去,龙渊将紫芜交给身后的祥贵,大声道:“小贵子,照顾好紫芜!”
此时一名骑士举起长矛向龙渊的方向冲了过来,龙渊冷哼一声,迎着那名骑士大步冲了过去,在那名骑士长矛刺出的瞬间,身体向右侧倾斜,长矛贴着他地胸膛掠过,龙渊左手一把抓住矛头,右手举起长刀狠狠斩落在他的手腕之上。
那骑士发出一声惊天动地地哀嚎,看着断腕处涌泉般流出的鲜血,脸色因为惊恐而变得扭曲,没等他反应过来,龙渊的第二刀已经刺入了他的左肋,骏马惊恐中扬起前蹄,将那名骑士从马背上掀落下去。
那名刚才掳走少女的黑衣骑士,马上觉察到形势不对,他吹出一个响亮的唿哨,剩下的几名骑士迅速调转马头向狄惊雷围拢上去。
秦晖同时抽出三支羽箭,夹在右手的指缝之中,平拉长弓,羽箭呈扇形射出,准确无误的射中三匹高速前冲的骏马,那三匹骏马中箭之后,前蹄一软匍倒在地上,将背上地武士向前方摔了出去。
狄惊雷全速向前奔跑,他大脚踏在一名落地的武士身上,只听到清脆的骨骼断裂之声,那武士胸骨被踏得粉碎,口鼻之中鲜血狂喷,顿时一命呜呼。
狄惊雷的目光锁定了那名黑衣骑士,怒喝道:“混账东西,把人给我放下!”
那黑衣骑士冷笑一声,早已掉转马头,向燃烧地落梅镇中心大道奔去。
一名武士从侧方举矛刺向狄惊雷,却被他一把抓住矛头,整个人从马上拖了下来,狄惊雷翻身上马,他早已被这帮武士的残忍行径激怒,今日无论如何都不会放那名黑衣骑士离开,不顾身后龙渊的呼喊,只身已经冲入燃烧地街道之中。
秦晖担心狄惊雷孤身前去有失,向龙渊道:“公子在这里保护他们,我过去看看!”,此时刚才被狄惊雷拖下坐骑的那名武士刚刚爬起,秦晖反手从身后抽出两截短枪,迅速组合在一起,快步冲上前去,一枪刺中那名武士的咽喉。
道路的两旁到处都是焚毁的房屋,巨大的火焰回旋在夜空,显得悲烈雄壮,黑纱似的烽烟在空中飞舞,那名黑衣骑士突然勒住马缰,骏马一声长嘶,掉转过方向,他双目冷冷看着不断接近的狄惊雷,手臂慢慢扬起,身后突然出现了十名弓箭手,十张长弓弯如满月,箭镞瞄准了狄惊雷同时施射。u|中连番挥舞,将十支羽箭尽数磕开。
那黑衣骑士冷哼一声,摘
瞄准狄惊雷的心口猛然投射出去。
狄惊雷身躯微微一偏,一把将高速射来的长矛抓住,怒吼道:“受死吧!”
此时秦晖也已经追到他的身边,弯弓搭箭。警惕十足的盯住那名黑衣骑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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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骑士爆发出一声嚣张地狂笑,他一把抓起马前的那名少女,大叫道:“这丫头是你什么人?妹子?情人?还是老婆?”
狄惊雷怒道:“你放开她!”
黑衣骑士摇了摇头,阴冷的脸部紧紧贴在那少女的俏脸之上,他的唇角到鼻梁之上有着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痕,让他的面孔显得越发的狰狞可怕。他伸出猩红色的舌头沿着那少女半透明的耳廓一直舔到她地面庞上,手中一柄寒光凛凛的短剑抵住那少女的颈部,阴测测道:“我偏不放开!因为我天生就是一个坏人,看到你们这种自以为英雄好汉,正义凛然的家伙我便感到恶心。怎样?有种便过来,我保证,只要你们上前一步,我会当着你们的面,割断她的脖子。”
狄惊雷和秦晖对望了一眼,两人都看出对方目光中的无奈,面对眼前这个穷凶极恶的混账,他们竟然没有丝毫的办法。
黑衣骑士冷笑道:“我今晚很不爽!本想抢点东西,玩几个女人,烧几间房子。开心一下,却想不到你们这些混蛋跳出来扫兴!”
身后传来哭嚎之声。十多名武士押着七八名少女和孩童走了上来,其中竟然有刘铁墩的儿子小石头。
秦晖虽然行伍多年,像这样凶狠变态地家伙也没有遭遇过,他再度拉起了手中的弓箭,寻找一箭射杀那名黑衣骑士地机会。
黑衣骑士口中啧啧有声:“放下你们的兵器!不然我就会大开杀戒!”
秦晖不为所动,镞尖仍然瞄准了黑衣骑士。
狄惊雷心中却是一慌,他从未见过如此残忍阴毒的目光。
黑衣骑士叹了口气,他忽然抓住那少女的长发,手中的匕首猛然划过她的粉颈,殷红色的鲜血从少女雪白的颈部汨汨流出。她发出惊恐的尖叫,这更加快了伤口的血流速度,鲜血瞬间已经将她前胸地衣服湿透。
秦晖用力拉扯了一下弓弦,终究还是没有射出这一箭。他没有十足的把握,更何况,还有不少的女人孩童。在这帮强盗的手中。
“混蛋!”狄惊雷怒骂一声,将手中地长枪扔在地上,他翻身下马,怒吼道:“有种的,你过来跟我单挑!”
黑衣骑士笑道:“你以为我会那么傻?”他俯下身去,用舌尖舔弄着少女伤口流出的血液,双目中流露出疯狂而迷乱地目光:“你们和我最大的不同,就是……你们把自己当成好人!”
身后忽然发出一声怒吼,十几道身影已经从后方冲入武士的队伍之中,原来是刚刚逃走的村民,刘铁墩和龙渊都在其中,他们从火场的另一个缺口包围过来。
龙渊一刀将面前的武士劈翻在地,刘铁墩抡起手中的大铁锤,将一名武士的脑袋砸得四分五裂。
黑衣骑士不由得慌张起来,在他走神的刹那,秦晖手中的弓弦终于松开,羽箭带着他不可遏制的愤怒射向那名少女,从少女的腋下穿过,深深射入那名黑衣骑士的体内。
黑衣骑士剧痛之下,身体向右侧歪斜,秦晖扬起手中的长枪,瞄准他的头颅全力投掷过去,枪尖携带强大无匹的力量从黑衣骑士的口中贯入,又从他的颈后射出。
狄惊雷快步冲了上去,抢在那名少女没有落地之前,将她的娇躯抱住。却见她鲜血已经流满全身,双目早已失去了生命的光华,狄惊雷发出一声痛彻心扉的狂吼:“畜生!”眼前的场景让他不由得想起嫂子全家被杀的场面,愤怒和痛苦让他的身躯剧烈颤抖了起来,放下那名少女微凉的尸首,抓起地上的长矛,一步步向前方混战的人群走去,一名武士似乎感觉到来自狄惊雷身上的那股凛冽杀气。吓得转身向远方逃去,可是已经太晚,狄惊雷一枪刺入了他的后心之中,推着他的身体重重撞击在另外一名武士的身上,长矛刺穿前者的身体,继续刺入第二人的体内。
乱战之中,刘铁墩救下了自己的儿子,远处赶来的秉善慌忙把小石头带到一边。这时候越来越多的村民赶了过来,家园被毁,亲人被杀,已经激起了他们的愤怒,他们忘记了害怕,挥舞着棍棒刀叉,冲向那些强盗。
近三十名前来抢掠的强盗多数已经被砍杀在地,仅有的三名强盗也吓得跪在那里举手投降。
“杀了他们!”愤怒的声音响彻在夜空之中。
龙渊上前一脚将其中一名武士踢倒在地上,刀剑指向他的咽喉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要来落梅镇烧杀抢掠?”
那武士颤声道:“我……我们都是黑旗帅的部署,刚刚在江夏吃了败仗,所以……所以……”
龙渊恨恨点了点头,他转过身去,低声道:“这三名强盗,便交给乡亲们吧!”
狄惊雷怒意仍然未消,狠狠在地上吐了一口唾沫。
远处秉善带着小石头微笑着向刘铁墩走来。
这时候一名弓手却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拉开手中的弓箭瞄准了小石头的后心……
善从刘铁墩骤然改变的神情敏锐地觉察到了什么,他体护住小石头,火光之中,秉善的身躯颤抖了一下,沧桑的面孔之上露出一丝会心的微笑,他慢慢跪了下去。
“秉善!”龙渊悲吼着冲了上去,扶住秉善的双肩,秦晖和狄惊雷来到那名弓手的面前,分别抓住他的一条手臂,硬生生将他的臂膀折断。
秉善的嘴唇剧烈抽搐着,他看着龙渊,仿佛千言万语想要诉说,可是却一个字也无法说出口。
龙渊的双目湿润了,他低声道:“什么都不用说,……我明白……我明白……”
秉善露出一个艰难的微笑,他仿佛看到龙渊身穿皇袍重新登上大康权利巅峰的一刻,喉头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万岁……万岁……”他的头颅缓缓无力的垂落了下去,龙渊抱住秉善瘦削的身躯,面孔紧紧贴在他白发苍苍的头颅之上,泪水宛如长江大河一般在脸上肆意奔流,如果没有秉善他的灵魂永远被禁锢在深宫之中,如果没有秉善他无法分辨正邪善恶,如果没有秉善他可能终生都不会清楚自己所担负的责任与荣辱。
秉善走得安详,唇角仍然带着淡淡的笑意,他相信终有一日他的主人将会拿回失去的一切,将会成为中原大地之上睥睨众生的一代霸主。
龙渊缓缓将秉善的尸首放下,一步步走向那名仍然没有断气的弓手。
他伸出手从火堆之中抽出一根燃烧的木棍,那名弓手似乎意识到他想做什么,脸上的表情变得惊恐无比:“不要……”
手腕般粗细的燃烧木棍狠狠击打在弓手地身上,打得他惨叫一声,木棍撞击的地方。火焰沿着他的衣服迅速燃烧了起来,龙渊疯狂地挥舞着木棍,暴风骤雨般向那弓手打去,很快那弓手的周身都已经被烈火包围,他在火光的包围中发出凄厉的哀嚎。鼓足所有的力量,从地上弹跳起来,不顾一切的向龙渊扑了上去。
龙渊怒目圆睁,双臂高擎木棍,觑准他的头颅猛然一棍挥击了出去,打得那弓手仰首倒在了地上。燃烧的身躯因为痛苦而不断抽搐,火光之中弥散着血肉地焦臭味道,围观的人们一个个都扭过头去,不忍心看到眼前残忍的一幕。
龙渊余恨未消的扔下那仍未燃尽的木棍,转身回望,整个落梅镇仍然在烈火中燃烧着。
紫芜脸色苍白的出现在龙渊的身边,纤手紧紧搂住了他的手臂。
狄惊雷望着地上那少女的尸首,伸出大手,慢慢为她合上仍然睁开的眼眸,有些痛苦地咬了咬下唇。低声叹了口气,秦晖拍了拍他的肩膀:“人生本来就是如此脆弱!”
狄惊雷红着眼睛大吼道:“为什么?他们连女人。连孩子都不放过?他们是不是人啊?有没有人性?”
龙渊在紫芜地陪伴下向狄惊雷慢慢走来,低声道:“对付这种毫无人性的畜生,最好的方法就是比他们还要残忍!”
狄惊雷点了点头,远处传来刘铁墩嚎啕大哭的声音,小石头和祥贵也跪在秉善的身边大声痛哭,这场流寇的洗劫让昔日祥和安宁的落梅镇一夜之间竟然沦为人间炼狱,造就了多少的悲剧和不幸。
龙渊望着燃烧的熊熊大火,默默下定决心,一定要尽快结束中原这四分五裂的混乱状况,让天下重新恢复到安定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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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浩荡荡地长江水宛如从天上而来。浪花相接,万里奔腾,冲破峡谷,划开原野。映着日月沉浮,载着岁月悠悠,有时如泣如诉。有时如怒如吼,蜿蜒曲折,纵横数千里奔腾入海,浪花淘尽多少英雄故事。
龙渊坐在船头,默默凝望着空中明月,江风清冷迎面吹来,耳边听到澎湃的江涛,龙渊思绪起伏,从庐江进入长江,逆流而行,经江夏、江陵,前往巴郡,这一路之上,他曾经亲眼目睹了数场的争斗与残杀,中原的土地原来没有一处宁静。
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龙渊转身望去,却是狄惊雷拎着一个酒壶寻了过来,不禁笑道:“大哥,你深更半夜地不去睡觉,来这里做什么?”
狄惊雷叹了一口气,将酒壶递给龙渊,龙渊接过喝了一口,胸腹中一股暖意向周身蔓延开来。
狄惊雷道:“睡不着,自从哪天落梅镇的事情之后,我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想起那无辜少女死不瞑目的样子,假如我再果断一些,或许她不会死在那帮流寇地手上。”
龙渊又喝了一口,将酒壶还给他:“大哥,人死不能复生,咱们不能总惦记着过去的事情。”
狄惊雷黯然道:“为何我总是迟上一步……”
龙渊知道他一定是想起当初嫂子一家被强盗杀死的事情,低声道:“那些流寇是黑旗帅楚裂天的手下,我听说楚裂天最近在平南王梁靖的手下吃了败仗,主力部队正在向益州方向撤退,所以这一路之上才会发生那么多流寇滋扰百姓的事情。”
狄惊雷怒道:“若是让我遇到那个楚裂天,定然要砍下他的脑袋,方解心头之恨!”
龙渊淡然笑道:“杀他还在其次,我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楚裂天这次兵败之后,大军向川东撤退,他的最终目的极有可能撤入川中,返回他的老窝巴蜀。”
狄惊雷皱了皱眉头,龙渊这么一说,他也感到形势有些微妙,低声道:“现在萧氏、梁氏、蓝氏三家力量雄厚,楚裂天显然是惹不起的。他新近
的手下吃了败仗,当务之急应当是稳定根基,巴蜀本老窝,返回那里的可能性很大。”
龙渊道:“瘦死地骆驼比马大,楚裂天号称拥有十万兵马,虽然有虚张声势之嫌,可是五万以上的兵力是肯定有的!”
狄惊雷倒吸了一口冷气:“假如这五万的兵马回到巴蜀……”
“便会成为巴蜀最为强大的一支力量,对我们日后的发展将造成极大的影响!”
秦晖的声音从远处响起:“嗬,你们两兄弟喝酒为何不叫上我?”
狄惊雷笑道:“还以为你早早睡了哩!”
—
秦晖来到他们两人身边盘膝坐在甲板之上,狄惊雷将酒壶塞入他手中:“喝两口暖暖身子!”。秦晖晃了晃酒壶,其中的酒水已经没有多少,仰首便喝了个一滴不剩,微笑道:“你们刚才的话我已经听到了。”
龙渊笑道:“秦大哥对巴蜀地情况最为熟悉,对未来的形势有什么建议?”
秦晖道:“其实现在巴蜀真正有影响力的只有两家,西南军的刘禄禅算得上一个,他麾下仍然有近两万兵马驻扎在广元、剑门、梓潼一带,此人性情贪婪,心胸狭隘,之所以现在仍然没有投奔蓝循。就是因为害怕自身的利益受损。”
龙渊点了点头道:“此人我曾经专门调查过,我担心蓝循稳定地盘之后。第一个对付的就是他,击败了刘禄禅便等于掌控了进入巴蜀的门户。
秦晖笑道:“就算刘禄禅再没有用处,蓝循想要吞下他只怕也要花费相当的力气,广元与陇西相接,从广元到绵阳的这条蜀道之险冠绝于天下。蜀道北端地处巴山、剑山地带,五丁关、牢固关、棋盘关、朝天关、飞仙关都在山顶或临近山顶的>+:当关万夫莫开地险要雄关,除非刘禄禅主动投降,否则蓝循如果强攻,必然会损失惨重。”
龙渊双目遥望远方的渔火,目光变得虚无缥缈。低声道:“按照刘禄禅地性情,在天下形势未明之前,他应当不会主动投降。”
秦晖道:“不错!此人雄踞川北,占据地利。乃是三股力量之中最为强大的一支,还有一支便是有霸江龙之称的巴蜀水冦荆戈!”
龙渊想起当初从嘉陵江进入西荒之时,在火山口登岸的情景。正是在那里,他们偶遇了藏身火山口的秦晖,他微笑道:“霸江龙荆戈和秦大哥有些交情!”
秦晖呵呵笑道:“此人倒也算得上一位草莽豪杰,只不过手下鱼龙混杂,多数都是打家劫舍的强盗出身,很难约束,不过他在巴蜀水域之中的力量很强,是巴蜀另一支强大的力量,他们人数众多,遍及巴蜀境内的大小水域,绝对不可忽视。”
龙渊道:“霸江龙荆戈趁着楚裂天挺进中原之际,抢了不少楚裂天的地盘,想必他是最不情愿楚裂天返回巴蜀地一个!”
秦晖笑道:“火山口过去便是楚裂天的地盘,被霸江龙荆戈趁虚而入,楚裂天若是返回巴蜀,第一个不会放过的就会是他。”
龙渊道:“所以在楚裂天意图返回巴蜀之前,我们必须和楚裂天、刘禄禅之间形成联盟,三家合力封锁住楚裂天进入巴蜀的入口。”
秦晖道:“如果不出意外,楚裂天地大军应当会从川东入蜀,联合霸江龙荆戈乃是重中之重。”
龙渊微笑道:“我倒要会会他,看看这个水冦头子究竟有什么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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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火山口整齐排列大大小小的船只,龙渊和狄惊雷不禁互相看了一眼,露出会心的笑容,上次在火山口地那场风波仍然记忆犹新。
狄惊雷乐呵呵道:“不知道现在火山口还收不收银子?”
龙渊微笑道:“主人仍然未变,自然规矩照旧!”他拍了拍狄惊雷的肩头道:“大哥要忍着点性子,咱们今次回来可不是为了跟别人打架的!”
紫芜身穿白色兰花长裙婷婷袅袅来到龙渊的身边,美眸望着眼前壮观的景象,俏脸之上露出醉人的笑靥,重新回到龙渊的身边,多日来的忧愁和相思都已经一扫而光,整个人从心底变得开朗和快乐,一只水鸟舒展着洁白无瑕的翅膀从她的面前掠过,紫芜发出一声欢快的娇呼,那鸟儿的羽翼在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亮银色弧线,贴着水面飞翔而起,瞬间又冲入蔚蓝色的天际。
龙渊微笑看着幸福快乐的紫芜,一种幸福感油然而生。
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刺耳的怪叫:“这妞儿好生俊俏!”,紫芜转过俏脸,却见旁边驶来的一艘帆船之上,五六名身材魁梧的汉子正色授魂与的看着她,其中有两人还吹起了唿哨。
紫芜厌恶的皱了皱眉头,迅速来到龙渊的身边,挽起他的手臂。
龙渊笑道:“这些船夫大都是粗俗无礼之辈,不要跟他们一般计较!”
狄惊雷怒视那几名汉子道:“娘的个球,没见过女人?再叫老子把你们的脑袋揪下来揶到裤裆里!”
紫芜听到他说得如此粗俗,俏脸不禁羞得通红,龙渊却是哈哈大笑。
那几名汉子也毫不示弱,大叫道:“你娘的个球,眼睛长在老子脸上,想看便看!”
惊雷性情火爆,这就要冲上去跟他们拼命,龙渊不想多生事端,低声道:“大哥,回舱,没必要跟他们一般计较!”
紫芜转身先向舱内走去,那些汉子齐声怪叫起来:“美人儿,别走嘛!大爷还没看够哩!”
狄惊雷强忍怒气,龙渊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就在此时,忽然听到?旁边的那帆船竟然掉转船头向他们的船身直撞过来。
对方的帆船要比他们的这艘船大上许多,再加上是以船头撞击他们船只的中部,在冲撞之中占尽了便宜,只听到咔嚓一声巨响,船身被对方的船头撞出一个大洞,剧烈的撞击力让整个船只向左倾斜,紫芜发出一声娇呼,立足不稳,娇躯重重摔倒在甲板之上,龙渊眼疾手快,一把将她的手臂抓住。
狄惊雷怒吼一声,刚刚站稳身形,已经大踏步向船舷冲去,右足在甲板上重重一顿,身躯已经腾跃而起,宛如大鸟般向对方帆船之上俯冲而去。
两名大汉看到狄惊雷身手不凡,慌忙举起竹向狄惊雷当胸刺去。
狄惊雷双手一个野马分鬓,分别抓住刺来的竹,手掌顺着竹向下滑落,双足踏在两名大汉的胸口,将他们两人踹得向后飞去,落入水中。
其余几名大汉看到狄惊雷冲上甲板,一个个慌忙挥舞着刀枪棍棒向狄惊雷冲去。
狄惊雷冷哼一声:“奶奶个球,来得正好!”手中弃去左手竹,右手绣向敌人横扫而去,对付这种寻常角色。狄惊雷根本不在话下,绣落处,又有三人被他从帆船之上扫入水中。
龙渊看着那边的战况不禁苦笑起来,看来这个火山口根本就是块是非之地,想要平平静静的登陆却没有任何的可能。
秦晖也从舱内冲了出来,看到那边的情况,低声道:“是霸江龙荆戈地人!”
这时候船老大来到他们的面前,惊慌失措道:“船舱漏水了,只怕咱们走不到岸边了。”
龙渊暗骂了这帮水寇实在太过嚣张,转身向秦晖道:“咱们去那艘船上!”
秦晖点了点头。和小贵子两人将他们的行李取来,那船老大将他们的船只紧紧贴靠在对方的帆船之上。
龙渊让紫芜趴在他的背上,带着紫芜沿着绳梯爬上对方的船舷,一名水寇突然冲出船舷,手中铁棍向龙渊当头打去,被龙渊一把抓住棍梢,全力拖拽之下,将那名水寇的身体扔入江水之中。
来到甲板之上,又有两名水寇冲了过来,手中明晃晃的钢刀瞄准了龙渊。龙渊抽出腰间长刀,怒喝道:“找死吗?”
没等他动手。狄惊雷握着绣从后方横扫过来,正击中两人的膝弯,打得两名水寇跪倒在地上。
此时秦晖和小贵子也已经来到甲板之上,狄惊雷手中竹翻腾飞舞,转眼之间又有十多名水寇被他打倒在地,一时间甲板之上躺满了受伤地水寇,一个个哀嚎不已。
秦晖在其中一名水寇的屁股上踢了一脚,骂道:“郭老二,你这混账东西不认识我了吗?”
那名叫郭老二的水寇,揉着屁股抬起头来。看到秦晖不由得一愣,嘴巴张得几乎能够放下去一个鸭蛋,大声道:“秦爷!”
秦晖笑着点了点头,他在火山口做事的时候。这郭老二一直都跟着他,为人还算不坏,一个低沉的声音突然响起:“秦晖。我正要找你,前阵子的那笔帐还没有跟你算呢!”
秦晖转身望去,却见一位身穿灰色长袍的中年男子正从船尾的方向慢慢向自己走了过来,此人却是陆乔三的兄长陆乔汉,是霸江龙荆戈的得力助手之一,也是火山口地当家。
秦晖暗叫不妙,上次自己打了他的弟弟,然后从火山口不辞而别,现在与他相遇想必要清算一下这笔旧账。
狄惊雷怒视陆乔汉,大叫道:“算账是吗?来!老子先掂量掂量你地斤两!”
龙渊暗忖,看来今日之战不可避免,将紫芜交给祥贵保护,手握长刀缓步走上前去和狄惊雷并肩而立。
秦晖的手也握住身后的枪杆,以他们三人的实力对付这帮水寇应当不在话下,对方阵营之中,真正拥有一定实力的只不过是这个陆乔汉,擒贼先擒王,只要制服他,就可以掌控这艘船上的局面。
陆乔汉从秦晖的眼神中已经意识到了他的目的,冷笑道:“这周围全都是我们的人,就凭你们几个?根本别想离开火山口!”
秦晖哈哈一声大笑:“对付你,我一只手就已经足够!”
陆乔汉缓缓从腰间抽出长刀,冷冷道:“我倒要领教一下你地本事!”
战事一触即发的时候,却听到水面上传来一个嘶哑的声音:“陆阿大,你一天不惹事,心里就难受吗?”
陆乔汉微微一怔,秦晖转过身去,却见江面之上一艘小舟正向他们所在的帆船缓缓靠了过来,小舟之上坐着一个身穿青衫地老者,老者手中拿着一个钓竿,舱内放着一个鱼篓,应当是钓鱼刚刚归来,他须发花白,目光却极其犀利,秦晖认得此人,他姓朱被水寇们尊称为四叔,即便是霸江龙荆戈在他面前也表现的尊敬有加,是这帮水寇之中的元老级人物,过去并不在火山口,不知何时到来,难道是为了填补自己离去地空缺?可转念一想以朱四叔的身份地位不可能会为自己补缺。
陆乔汉用力握住刀柄,低声道:“朱四叔,你看清楚,是他们打了我的兄弟!”
朱四
口气,他抓起那只鱼篓,慢慢从小舟之上站起身来,足尖忽然在船头一顿。身体腾空飞掠而起,宛如一片柳絮一般轻悠悠落在帆船的甲板之上。
秦晖目光一凛,没想到朱四叔拥有这么高深的武功。
朱四叔向龙渊看了一眼,然后目光落在紫芜身上,低声道:“刚才我看得清清楚楚,是你那帮不成器的手下调戏人家小姑娘,然后又将人家地船只撞毁,分明自己找打,能怨哪个?”
陆乔汉虽然窝火,可是当着朱四叔的面却不敢当面发作出来。只能强忍怒气点了点头道:“如此说来,反倒是我们错了?”
朱四叔微笑道:“谁对谁错自己心中有数,总之大家都卖给我这老头子一个薄面,今日的事情就此作罢,谁都不要追究如何?”他说话的时候目光望着龙渊,显然已经看出龙渊是这帮人的首领。
龙渊微微一笑道:“老人家既然发话,我们怎么也要卖你一个人情,好,这件事就此作罢,我们不再追究!”
那船老大却是满腹的委屈。看着自己的船只已经渐渐沉入江面之下,当真是欲哭无泪。痛惜不已道:“我的船……”
龙渊淡然笑道:“你的一切损失包在我们的身上!”
朱四叔欣赏地点了点头道:“这位小兄弟果然够豪气!”
众人在火山口码头登岸,朱四叔跟着龙渊他们一起来到岸上,他向龙渊拱了拱手道:“后会有期!”
—
龙渊却笑眯眯道:“朱四叔这么急着送我们走吗?”
“小兄弟还有话跟我说吗?”
龙渊点了点头道:“在下的确有些话想跟朱四叔谈谈,不过……”他向周围看了看,陆乔汉那帮水寇仍然在远处虎视眈眈的看着他们。
朱四叔叹了一口气道:“这帮家伙没有一刻让人省心!现在是开港口做生意,仍然脱不了一身的强盗习性!”
秦晖建议道:“不如咱们去望江楼边喝边聊?”
朱四叔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点了点头,他已经对龙渊一行生出了极大的好奇,想要弄明白他们的真正目的何在。
几人一起来到西川古镇,朱四叔和秦晖两人都是望江楼的熟客,老板见了他们两个表现的相当热情。将众人请入店内,朱四叔将鱼篓递给他,让他将其中的鲜鱼烹饪出来。
众人在三楼静水阁坐下,朱四叔向秦晖道:“秦晖。你上次在火山口大打出手,然后便不知下落,荆爷到现在都很牵挂你。”
秦晖歉然笑道:“荆爷对我地好处。我永远不会忘记,上次的事情因我而起,改日见到他,我当面向他赔罪!”
朱四叔摇了摇头道:“陆家兄弟地性子我是知道的,这件事已经过去了那么久,何必再去追究?”他的目光转向龙渊道:“老夫还不知道这位小兄弟的高姓大名呢!”
秦晖向他介绍道:“这位是我家公子!”
龙渊微笑道:“我姓黄名远!”
朱四叔微微一怔,双目之中流露出惊奇的光芒,自从龙渊夺下回龙沟,黄远这个名字已经在西荒悄然流传开来。朱四叔缓缓点了点头道:“你便是回龙沟的那个新主人?”
龙渊微笑不语。
朱四叔叹了口气道:“果然是英雄出少年,我听闻回龙沟在短短的几天内就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而且巨商钟隶的那条上古隧道也被打通,原来都是你们几个做得!”
龙渊笑道:“朱四叔的消息果然灵通!”
朱四叔呵呵笑道:“我来到这火山口已经有了一段时间,前些日子萧氏发出禁盐令之时,我们地港口经行运载盐货的船只络绎不绝,盐货全都是从你们回龙沟流出,自然会听到一些风声,不过……我一直都不知道秦晖已经追随了黄公子!”
秦晖坦然道:“黄公子过去便是我的主人,只不过我们因为遇到贼军中途失散,重聚之后,秦晖自然要追随公子!”
朱四叔感叹道:“不忘旧主果然是条好汉子,不过荆爷若是知道,一定会深感遗憾!”
此时小二送上菜肴,朱四叔端起拳碗道:“老夫是这里的主人,大家同在西川都是近邻,今日这场东道一定要由我来做!”
龙渊微微一笑,也不跟他客气:“如此说来,我等先谢过朱四叔了!”
众人随着龙渊一起举杯,陪着朱四叔一饮而尽。
朱四叔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看几位风尘仆仆地样子,应当是从外地归来!”
龙渊点了点头道:“刚刚从江夏回来!”
朱四叔眉头一动,低声道:“我听说江夏刚刚发生了一场战事?”
龙渊之所以这样说是故意挑起话题,点头道:“朱四叔说得不错,平南王梁靖和黑旗帅楚裂天在江夏打了一场仗,结果楚裂天大败而归,他们沿途一路烧杀抢掠,弄得长江沿岸到处都是愁云惨淡,哀号遍野。”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刻意观察了一下朱四叔的表情,却见朱四叔脸上地神情越发变得凝重。
朱四叔道:“我也听说了这件事,而且近日楚裂天已经派出不少人潜入巴蜀,意在刺探这里的情况。”
龙渊低声道:“听朱四叔这句话的意思,难道说楚裂天想要率军退回川中?”
朱四叔没有说话,端起拳碗喝了一口,过了一会儿方道:“看来他应当是已经有了这个打算。”
渊敏锐的觉察到,朱四叔之所以前来火山口,肯定是的缘故,霸江龙荆戈一定是预感到楚裂天兵败后极有可能率军入川,所以才未雨绸缪,派出自己的心腹元老前来火山口,这港口乃是西荒第一大港,对掌控西荒拥有极其重要的作用,当初是荆戈从楚裂天的手上夺取,让他获得了极其丰厚的利益,现在如果让他交还回去,荆戈定然是千百个不愿意。
龙渊故意叹了口气道:“若是楚裂天当真带领部下前来巴蜀,对我们来说都不是一件好事。”
朱四叔从龙渊的语气中似乎听出了什么,低声道:“黄公子有什么打算?”
龙渊道:“楚裂天昔日起兵于川中,在这里想必仍然拥有相当的实力,他这次兵败,最大的可能就是经益州退回川中,势必影响到巴蜀的格局,更会损害到我们各方的利益。”
朱四叔明白龙渊所说的全都是事实,低声道:“众所周之,连我们这火山口昔日也是楚裂天的地盘,如果不是他选择出川,不知天高地厚的争夺中原江山,荆爷也没有机会将火山口拿下!”
龙渊平静道:“火山口不单涉及到你们的利益,也影响到我们回龙沟的直接利益。”
朱四叔微笑道:“黄公子的意思是,我们有必要好好商量一下未来的对策?”
龙渊点了点头道:“朱四叔可以安排我和荆爷见面吗?”
朱四叔端起拳碗道:“其实荆爷早就有和黄公子见面的打算,咱们两家都是近邻,彼此的利益又息息相关,我相信你和荆爷一定会找到很多的共同话语!”
龙渊微笑着举起拳碗,跟朱四叔碰了碰。仰首先干为敬,真挚道:“无论将来我和荆爷会面的结果如何,朱四叔这个朋友我都交定了!”
朱四叔笑道:“能和黄公子做朋友是老夫地荣幸!”他也一口喝干了美酒,缓缓放下拳碗道:“七日之后,荆爷就会前来火山口。”
龙渊想了想道:“十日后我会在蓉郡恭候荆爷的大驾!”
朱四叔略微思忖了一下,蓉郡位于西川的中心,也是西川仅有的三座小城之一,刚好处于回龙沟和火山口的中点,从火山口前往那里也就是两日的路程,龙渊选择这里相见。已经充分考虑到双方的便利,他点了点头道:“好,这件事就初步确定下来,我会尽快让人通知荆爷,务求十日后促成你们见面之事。”
龙渊笑道:“这件事就拜托朱四叔了!”
双方和谈的事情既然确定,龙渊也没有必要在此逗留,又和朱四叔饮了几杯,便起身告辞。
朱四叔一直将他们送出西川古镇,方才返回火山口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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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渊和秦晖并辔缓缓而行,龙渊低声道:“朱四叔这个人很不简单!”
秦晖道:“我在霸江龙麾下时间不久。和朱四叔见过几面,并没有太多的深交。不过仍然知道此人在水寇之中拥有极高的威信,霸江龙荆戈也十分尊敬他,他地辈分也在荆戈之上。”
龙渊道:“此人或许是水寇中的一个实权人物,霸江龙荆戈将他派到火山口绝非偶然!”
秦晖道:“霸江龙荆戈性情暴躁,残忍嗜杀,并不像朱四叔这般好说话,公子最好还是先有个准备。”
龙渊淡然一笑:“他既然能够成为巴蜀水域的霸主,想必不是一个鲁莽暴虐之辈,更何况在楚裂天这个共同的威胁面前,他只怕比我要更加的紧张。”
狄惊雷在身后大声道:“照我看根本不必管这么多。过些日子咱们便带着弟兄们杀到火山口,将这码头占了,顺便将什么霸江龙、陆乔汉之流全部杀掉,看看这西荒还有谁跟我们作对?”
龙渊不禁哈哈大笑起来:“大哥。咱们来到西荒可不仅仅是为了做强盗,否则和霸江龙之流又有什么分别?”
狄惊雷乐呵呵道:“大道理我不明白,不过咱们用不着对这帮水寇如此客气。”
龙渊微笑道:“现在最重要的是联合巴蜀的各方力量一致对外。千万不可以让楚裂天这只穷凶极恶的老虎闯进来。”
钟隶留下的这条古隧道大大缩短了回龙沟和外界之间的距离,隧道向外界地开口位于野马岭之上,有一条长达五里的盘旋山路和山下官道相通,这条道路虽然宽阔,可是曲折回旋,险要无比,最险峻地地方设有关卡,龙渊离开回龙沟的时候,已经让人着手修建要塞箭楼,现在这条道路之上已经筑好的箭楼已有七处,里面仍然还有六处防御工事正在修筑之中。
龙渊抬头望去,却见那箭楼位于山崖的转折之处,卡住咽喉要道,其中留有可供一辆马车通行的道路,箭楼之上,有六名武士负责值守,只要山下发生任何的动向,肯定不会逃过他们的眼睛。
狄惊雷大笑道:“好雄壮的箭楼,若是我守住箭楼,给我足够的弓箭,有多少敌人我都能杀了回去!”
看到眼前情景,龙渊心中不觉产生一种自豪感,这便是他以后扎根立足的地方,从这里他将迈出他收复河山地第一步。
箭楼上的武士已经发现龙渊等人,其中一人眼尖。认出了狄惊雷,挖掘隧道的工程几乎都是由狄惊雷负责,所以这帮武士对他比对龙渊还要熟
—
“狄统领回来了!”
狄惊雷大笑道:“公子也回来了!”
大门缓缓开启,一个身穿黑色武士服地黑瘦少年率先传了出来,激动地大声叫道:“干爹!你总算回来了!”
狄惊雷瞪大了双眼,开心大呼道:“石娃子!”他翻身从马背上跳了下去,大步迎向石娃子,握住石娃子地肩膀,用力拍了拍,几个月不见。这小子长高了,也比过去显得壮实了许多,一双眼睛还是如此灵动,看到狄惊雷,他激动地眼圈都红了。
狄惊雷在他头顶摸了摸然后比了比自己的眉头,笑道:“龟儿子,长高了怎么多,再过两天,比老子都要高了!”
此时那几名武士知道主人前来全都慌忙出门过来参拜。
龙渊笑着点了点头道:“免礼,兄弟们都辛苦了!”
秦晖皱了皱眉头道:“还不赶快去守住自己的位置。难道不清楚自己身上背负地重任吗?”那几名武士对秦晖较为忌惮,讪讪退了回去。
石娃子大声道:“我估摸着公子和干爹这两日就快回来。所以过来到这里迎接你们!”
狄惊雷笑道:“你小子脑袋何时变得那么灵光?”
石娃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谢先生说的!”
一行人说笑着向隧道的方向走去,来到隧道口处,在这里正在巡查的陈武阳听到消息迎了过来,见过龙渊之后,笑呵呵来到祥贵身前,微笑道:“小贵子,别来无恙!”他们在大康皇宫之时便已经相熟,现在重逢,心中格外欣喜,陈武阳指了指后方的马车。祥贵低声道:“紫芜姑娘!”
陈武阳笑道:“秉善没有一起来吗?”此言一出,祥贵顿时落下泪来,陈武阳看到他这番模样已经明白了七八分,途中听到祥贵说起落梅镇地事情。暗暗嗟叹人生无常。
一行人在傍晚时分来到回龙沟,走出隧道,便看到谢庸、焦横等人迎了出来。让龙渊略感诧异的是,从人群中并没有看到苏红袖和赵子服。
谢庸轻摇羽扇笑眯眯来到龙渊的身前:“公子别来无恙!”
龙渊恭敬道:“谢先生好!”
“老夫在这回龙沟住的逍遥自在,越来越舍不得离去喽!”
龙渊笑道:“那便永远住在这里,我遇到难题的时候刚好可以讨教先生。”
返回驻地,仍然没有看到苏红袖和赵子服,龙渊终于沉不住气了,将谢庸喊到一边,低声道:“谢先生,红袖呢?”
谢庸拉了一下龙渊的臂膀,两人向院中走去,谢庸道:“近日我们发往大理的二十车盐货被人抢走,前来运货的商人和脚夫全都被抓走,红袖和赵子服带着二百名红袖营士兵,前往浮云谷调查这件事,已经走了三日。”
龙渊微微一怔,低声道:“如果我没有记错,大理那边的盐货过去都是刀无艳负责。”
谢庸点了点头道:“不错,自从刀无艳走后,大理过去的盐路便突然中断,公子前往东都不久,有大理地盐商过来进货,这条路方才重新贯通,想不到又发生了这种事情。”
“知不知道是什么人做得?”
谢庸摇了摇头:“浮云谷一带居住着好几个蛮族,现在搞不清到底是谁策划了这件事,我想红袖和赵子服会调查清楚这件事。”
龙渊紧锁眉头,刚刚返回西荒,想不到麻烦便接踵而至,看来平静和安逸注定不属于自己。
谢庸笑道:“公子还是谈谈这次东都之行的收获吧。”
龙渊淡然一笑,此时祥贵来到他地身边恭敬道:“主子,晚膳准备好了,紫芜姑娘等您去用膳!”
谢庸和龙渊对望了一眼,不由得同时大笑起来。
龙渊在祥贵的脑壳上轻轻敲了一记,笑道:“小贵子,以后叫我公子,什么晚膳用膳的全都给我改改口,吃饭就是吃饭,说出来惹人笑话!”
祥贵红着脸连连点头。
谢庸意味深长道:“我看这些说法终有一日都还会改回去,小贵子要学会应时而变!”
祥贵的脑筋十分机灵,笑眯眯点头道:“谢先生说的对,以后小的不懂的地方会经常向先生请教!”
回到房内,紫芜已经和下人一起将酒菜摆好,龙渊笑道:“你刚刚长途跋涉还没有来得及休息,这些事情交给其他人做就是。”
紫芜嫣然笑道:“能够伺候在主人身边,紫芜便是再累也心甘情愿!”
谢庸听在耳中,心中暗道:“这紫芜毕竟是宫内的女子,说话做事善于察言观色,很会讨人欢心。”
紫芜恭敬道:“谢先生坐!”
谢庸微笑落座。
紫芜为龙渊和谢庸斟满美酒,龙渊这才留意到狄惊雷、陈武阳、秦晖三人并没有过来,愕然道:“我大哥二哥他们呢?”
祥贵笑道:“狄大爷说公子的酒量太浅,他们三人去风竹居拼酒了!”
谢庸笑道:“走了也好,看到他们喝酒的那幅样子,老夫便吓倒了!”
龙渊端起酒杯和谢庸碰了碰,同时饮尽。这才将东都发生地事情一一告诉了谢庸。
谢庸缓缓放下酒杯,低声道:“想不到萧氏兄弟的情义终究还是抗不过一个权字!如此看来,萧牧远这个人物很不简单。”
龙渊不屑道:“只可惜他对萧氏麾下的军队并没有足够的信服力!”
谢庸道:“萧氏、蓝氏、梁氏三家结盟至少可以让中原短时间内维持在一个相对平衡地状态之中,如此说来铁大王的形势只怕不妙了……”想起故主,谢庸心中不禁一阵黯然。
渊道:“不仅仅是铁中豪,黑旗帅楚裂天最近在江夏已经退到益州,我看十有八九会向川中撤退!”
谢庸点了点头道:“我也听说了这件事,说起来,楚裂天的去向跟公子的利益有着直接的关系!”
龙渊道:“回龙沟的形势刚刚安定,想不到楚裂天就回来搅局。”
谢庸道:“楚裂天性情残忍,为人多疑善变,当初他和铁大王合盟进军康都之时,曾经拥有超过十万的兵马,铁大王率先攻占康都以后,楚裂天不得不将目标锁定康都以南的土地,先后被蓝氏和梁氏击败,加上其中的士兵受不了辛苦逃走者,现在总兵力应当不会超过五万。”
龙渊低声道:“如此说来,楚裂天的实力并非想象中强大。”
谢庸道:“公子万万不可轻视此人,楚裂天的军队以旗色的不同共分成五旗,黑旗军由他亲自统领,红旗军由他的儿子楚尚武统领,蓝旗军是他的结拜兄弟邵通山统领,黄旗军由他的结拜兄弟陆志豪统领,白旗军的领袖是他的干儿子方虬,这四人无一不是勇冠三军的猛将,还有一人公子不可忽视,那就是楚裂天的军师伏原,此人奸猾狡诈,可谓是楚裂天的首席智囊。”谢庸停顿了一下又道:“楚裂天虽然表面上放弃了巴蜀挺进中原,可是他毕竟发迹于川中,在巴蜀一代仍然拥有着相当的影响力。”
龙渊道:“现在首要的事情就是不让这只老虎回来!”
谢庸笑道:“公子似乎已经有了主意?”
龙渊点了点头道:“我已经和霸江龙荆戈联系上了,五日之后,在蓉郡跟他见面!”
“公子想联合霸江龙共同对付楚裂天?”
龙渊道:“不仅仅是霸江龙,还有川北的刘禄禅,只有将巴蜀的这两支力量联合起来。才有可能与楚裂天相互抗衡,粉碎他返回巴蜀地阴谋。”
谢庸道:“据我对刘禄禅的了解,此人心胸狭隘,嫉贤妒能,并不是一个可以合作的对象,霸江龙荆戈在巴蜀水域素有恶名,其人善变,也不是一个可以信任的家伙。”
龙渊道:“我也听说了一些他们的事情,不过我相信共同的利益之下,或许能够让这些人放弃心中的私欲。暂时联盟在一起,毕竟楚裂天进入巴蜀,对我们每一个人都没有好处。”
谢庸点了点头:“刘禄禅那边,老夫愿意前往说服他合盟,以那人短浅的眼光,只要许以一定的利益,应当可以打动他的内心。”
龙渊大喜过望,谢庸谋略出众,眼光独到,自从来到回龙沟之后。只是寄情于饮茶下棋之中,从未像今日这般主动。如果他愿意尽心帮助自己,对自己日后地大业算得上一件大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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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沉,狄惊雷、陈武阳和秦晖三人在风竹居内仍然喝得热火朝天,狄惊雷乜着一双醉眼道:“还是回龙沟最舒服,能够放松了神经,酣畅淋漓的喝酒!”
门外传来龙渊的大笑声:“如此说来这次让你去东都反倒是兄弟的不是了!”
几人这才留意到龙渊进来,一个个笑着站起身来,邀请龙渊入座,狄惊雷给龙渊倒上满满一碗酒道:“怎么?陪谢老夫子喝完了?是不是没有尽兴,方才想起了我们兄弟?”
龙渊乐呵呵端起酒碗。一饮而尽,目光转向秦晖和狄惊雷道:“我是特地过来找你们两个!”
秦晖道:“公子是不是有重要事情让我们去做?”
龙渊点了点头道:“谢先生明日前往西南军出使,找刘禄禅商量结盟之事,我想你和大哥陪他一起过去!”
秦晖爽快答道:“好。我这就回去准备!”
陈武阳道:“三弟,刘禄禅曾经害过秦兄弟,让他前往西南军岂不是要冒很大的风险?”
龙渊道:“只要稍稍易容。应该能够瞒过刘禄禅,我之所以让秦晖前往西南军,主要是因为他对那里的情况十分熟悉,可以趁着这次合盟之机,调查清楚西南军的内部情况。”
秦晖笑道:“武阳兄放心,我在西南军中还有不少的朋友,公子这次让我去,肯定是想让我联络故旧,以图日后拿下西南军。”
龙渊点了点头道:“西南军占据川北最险要的关口,又控有通往陇西的重要蜀道,只有拿下这里,咱们才有希望控制整个巴蜀,以我们地实力,强攻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唯有从内部着手。”
秦晖已经完全明白了龙渊地意思,微笑道:“公子放心,秦晖必不辱使命!”
龙渊又向狄惊雷道:“谢先生的安危就拜托大哥多多照顾,此次议和事关重大,大哥一定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千万不可有丝毫的懈怠!”
狄惊雷郑重道:“兄弟放心,孰轻孰重我心中有数!”他端起酒碗道:“来!来!来!趁着我今晚还在回龙沟,咱们兄弟好好的喝上一番。”
龙渊笑着跟他一起又干了一碗,向陈武阳道:“二哥也做好准备,这次前往蓉郡去见霸江龙荆戈,咱们两个要结伴走一趟了。”
陈武阳微笑点头。
龙渊长途跋涉刚刚回到西荒,跟他们喝了两杯,便起身离去,走出风绣居的大门,外面已经开始起风,山风卷起松涛,远远望去宛如大海的波涛,身边的竹林来回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月影在竹梢不断变幻着形状,龙渊取了自己的马匹。正准备返程地时候,却看到竹林前方一个白色的倩影俏生生立在那里,正是久未谋面的云瑶。
她轻薄的衣裙随着夜风飞扬,让人
出怜惜之念,俏脸之上带着淡淡地笑容,目光却一如冷淡漠。虽然她近在咫尺,却又让龙渊感觉到她遥不可及,整个人宛如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美丽幻象。
对这个喜怒无常心狠手辣的少女,龙渊心中存有相当地忌惮,他表面上却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恐惧。唇角流露出淡淡的笑容:“云瑶姑娘,别来无恙,想不到几个月不见,你出落得越发美丽了。”
云瑶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并没有说话,这样的表情让龙渊更加琢磨不透她的心思,龙渊笑道:“这么冷的天,你为何一个人站在这里,咱们进去喝酒怎样?”
想不到云瑶居然真的点了点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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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渊将马儿重新拴好,带着云瑶走入风竹居。
狄惊雷等人看到龙渊去而复返。而且身后竟然跟着云瑶这个心狠手辣的小妖女,一个个都是大吃一惊。狄惊雷差点没有蹦起来冲上去,手臂却被陈武阳一把握住,低声道:“看看情况再说!”
云瑶冷冷向几人瞥了一眼,来到一个靠近窗口的位置坐下,龙渊让老板送来几样小菜,一壶美酒,和云瑶对面坐了。
云瑶道:“你的手下很没有礼貌,这样虎视眈眈的看着我,难道我会害你不成?”
龙渊转过身去,却见狄惊雷几人的目光始终不离他们左右。不禁笑了笑,大声道:“大哥,你们喝你们地,我和云瑶姑娘说几句话儿!”
狄惊雷点了点头。云瑶的出现让他们地酒兴全无。
龙渊端起酒杯跟云瑶碰了碰道:“云瑶姑娘今天过来找我究竟为了什么事情?”
云瑶明澈的美眸盯住龙渊:“你这段时间去了哪里?”
龙渊笑道:“想不到你居然很关心我!”
云瑶放下酒杯,冷冷道:“我关心的是鬼域的宁静!”
“我一直都信守和你的约定,这段时间并没有骚扰鬼域的宁静!”
云瑶点了点头。轻声道:“我要你帮我杀一个人!”
龙渊微微一怔,不禁笑了起来:“说到杀人,云瑶姑娘比我更加擅长!”心中却暗暗打起了嘀咕,这云瑶该不是对自己一方的某人生出杀意了吧?
云瑶道:“你走的这段时间,有几人闯入了鬼域,他们的目的是寻找钟隶地铜矿和武器库!”
龙渊皱了皱眉头,低声道:“这件事应当不会是我们泄露出去的。”
云瑶道:“在我的逼问之下,方才知道,他们都是霸江龙荆戈的手下!”
龙渊内心剧震,他和朱四叔见面时并没有从他地口风中听出任何的迹象,是朱四叔不清楚这件事,还是有意瞒着自己?
云瑶道:“你发现钟隶铜矿的事情,外人应当并不知道,现在竟然传到了霸江龙荆戈地耳中,我看这件事极有可能是从你们内部泄露出去的消息。”
龙渊思索良久,云瑶说得很有道理,不过钟隶铜矿的事情,连远在东都的妙婵都知道,霸江龙荆戈身在川中,听到一些风声也并不稀奇。
云瑶道:“铜矿的事情传出去并不稀奇,可是那些人能够顺利潜入鬼域之中,显然一定是有人将这一带的地图透露了出去。”
“我要你帮我尽快找到刀无艳!”云瑶美眸之中流露出凛冽的杀机。
龙渊淡然笑道:“就算我想帮你只怕也无能为力,自从上次的事情后,刀无艳已经逃出了回龙沟,我早已失去了她的音讯。”
云瑶断然道:“七天之前,我见过她,本想将她抓住,却想不到被她逃走,我有理由相信,她应当知道通往鬼域的秘密路线,而且回龙沟内一定有人是她的内应。”
龙渊端起酒杯,轻抿了一口美酒,心中暗自盘算着,刀无艳跟焦横的交情还算不错,难道说是焦横一直在暗暗给她帮助?可是自从他掌控回龙沟的权力之后,焦横兄弟二人一直表现的尽心尽力,并没有任何越轨之处,这件事还需要谨慎处理。他忽然想起云瑶刚才让他杀人的事情,微笑道:“云瑶姑娘到现在还没有告诉我,让我帮你杀谁呢?”
云瑶冷冷道:“霸江龙荆戈!”
龙渊微微一怔:“你跟他又有何仇恨?”
云瑶充满杀机道:“我有理由相信,他就是当年杀死我爹娘的凶手!”
龙渊愕然道:“你爹娘?”
云瑶美眸中闪烁着清冷的泪光:“有什么奇怪,我自然也有爹娘,我也是刚刚知道荆戈就是当年在白龙江出没的强盗……”
这事情实在来得太过突然,龙渊暗叫不妙,想不到云瑶和荆戈之间竟有私怨,现在偏偏是他要和霸江龙荆戈结盟的时候,龙渊苦笑道:“你父母何时被他杀害?”
“十二年前!”
龙渊充满好奇道:“十二年前,你还只是一个幼儿,怎会记得那么清楚?”
云瑶大声道:“只因为我看到了他的纹身,那纹身从那时起便萦绕在我的脑海之中,没有一时一刻忘记过!”
龙渊道:“你最近见过荆戈?”
云瑶摇了摇头。
“那你怎么知道荆戈的胸口有着那样的纹身?”
云瑶道:“霸江龙荆戈的侄儿闯入了鬼域,他的胸口有一个和荆戈一模一样的纹身,我问过他方才知道,此人因为仰慕霸江龙的风采,所以才在胸口之上纹了一个同样的纹身,经过调查,我得知,十二年前荆戈正好在白龙江做强盗!所以我断定他便是杀死我爹娘的凶手!”云瑶明澈的美眸之中流露出凛冽至极的杀机。
渊暗忖:“那些潜入鬼域的人假如真的是霸江龙荆戈就证明荆戈对钟隶的铜矿和武器库产生了极大的兴趣,这件事究竟是不是刀无艳泄露出去的?回龙沟内部,到底谁在接应刀无艳?”一连串的疑问让龙渊的心情不禁变得沉重起来。
云瑶看着龙渊表情凝重的样子,终于忍不住问道:“你到底帮还是不帮?”
龙渊笑道:“我不知该如何帮你?”
云瑶冷冷道:“我刚刚听到,你过两天会去蓉郡和霸江龙荆戈见面,我跟你一起去!”
龙渊愕然看着云瑶。
云瑶和他静静对视着:“你如果帮我杀了他,我便将钟隶留下的铜矿全都送给你,如果你敢向霸江龙荆戈通风报讯,我便连你一起杀了!”
龙渊当真是哭笑不得,眼睁睁看着云瑶站起身,走出门外。
狄惊雷三人第一时间来到龙渊的身边,狄惊雷大声道:“三弟,那小妖女找你有什么事情?”
龙渊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只是问我刀无艳的下落。”
秦晖低声道:“云瑶心狠手辣,公子一定要提防她!”
龙渊点了点头,淡然笑道:“我会多多留意,好了,大家都回去休息吧,明日你们两个还要跟谢先生启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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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这里吗?”龙渊从身后拥住紫芜玲珑的娇躯,紫芜向后靠入龙渊地怀抱中。仰望着空中的明月,轻声道:“喜欢,这里的一切都让我感到安宁平静,再也没有昔日那种恐慌的感觉。”她心中却明白,这种安全感是因为龙渊在自己身边的缘故。
龙渊淡然一笑,双目在月光下显得深邃而明亮。
紫芜抓住龙渊的大手:“不过……我……我有些害怕?”
龙渊笑道:“害怕什么?”
“害怕苏将军不喜欢我!”
龙渊不禁微笑起来,他让紫芜转过身来,挑起她光洁无瑕的下颌,轻轻在紫芜娇嫩的樱唇上吻了一记:“放心。红袖没有那么小气!”
紫芜将娇躯依偎在龙渊的怀中,一双玉臂紧扣着他地脖子。
龙渊轻轻拥住她那微微发烫的娇躯,大手扯开她的蓝色发带,在她流瀑般的黑色长发上。轻柔地抚摸着。
紫芜仰起了俏脸,让龙渊的唇吻住了她鲜花般娇嫩的嘴唇,檀口中的香舌沿着人龙渊的舌尖轻轻撩动着,龙渊猛然抱紧了她,大手从她的长发中移动了下来,抚摸着她光洁雪白的脖子,然后沿着她背后诱人的曲线游移,最终落在她饱满而充满弹性地玉臀之上。
紫芜的呼吸因为龙渊的揉捏而变得急促起来。她牵起了龙渊地大手,向室内走去。
掩上房门,龙渊一边吻着她的樱唇。一边把她压倒在床上,两人的身体在翻滚中来到床上,他们的激情迅速燃烧了起来,彼此撕扯着对方的衣袍,很快便已经坦诚相见。龙渊将紫芜地长裙脱下来扔到了地上,用力吻上她那对颤巍巍的娇嫩玉乳。朦胧的月光从窗格透入,映照出紫芜完美无瑕地玉体。黑色的长发披散在她裸露的香肩之上。秋水般迷人的双眸在暗夜中闪烁着热情的光芒。
龙渊的呼吸变得短而且急促,热血在他的体内燃烧,他用力把紫芜压倒在身下,分开她的修长玉腿,在紫芜的颤抖中进入了她柔润温暖的体内。两人的亲吻因为彼此的动作而变得近乎疯狂,唇舌激烈的交缠在一起,炽热的情焰在月光之下无声蔓延开来……
云瑶的突然出现,让龙渊的内心中蒙上了一层厚重的阴影,自从那晚之后,云瑶再没有来找过他,龙渊却仍然认定,她一定会出现在蓉郡,想起她不知潜藏在哪个角落,随时都可能发动对霸江龙荆戈的刺杀,龙渊心头不禁一阵发毛。
“三弟,前面就是蓉郡了!”
龙渊抬起头,看到前方低矮的城墙,这座川西小城比他想象中规模更小一些,长宽都不过两里,城墙高约三丈,多处地方已经破损坍塌,城门外也没有士兵驻守,城墙上方不少地方已经长出了离离荒草,让人不觉生出凄凉落寞的感觉。
陈武阳从龙渊的表情上已经看出他有心事,微笑道:“你还在想着云瑶的事情?”
龙渊苦笑着点了点头:“这丫头性情古怪,单凭一个纹身岂能断霸江龙定荆戈就是她的杀父仇人?我总觉着这件事情太过蹊跷。”
陈武阳道:“无论怎样还是小心为妙,这一路上我仔细留意过,应该没有人跟踪我们。”
龙渊道:“她一定会来,假如霸江龙荆戈当真被她杀死,这次合盟的事情肯定就此作罢!”
陈武阳道:“说不定霸江龙的手下还会将这件事归咎到我们的身上,从此和我方反目为仇!”
龙渊叹了口气道:“需要想个法子,提醒霸江龙小心!”
两人策马进入城门,却见蓉郡的主要干道也仅能容纳两辆四驱马车并行,算不上宽阔。街道两侧有不少男女穿着各色的民族服饰缓步经行。
陈武阳道:“早就听说蓉郡民族众多,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龙渊点头笑道:“不知飞仙阁在什么地方?”
陈武阳指向前方地一座小楼道:“那里就是!”
龙渊抬头望去
看到那小楼前有一面黄色小旗迎风招展,上面书写着字。
两人来到飞仙阁,将坐骑交给小二,然后缓步走入大门,那店老板笑眯眯迎了上来,微笑道:“两位好,敢问是从回龙沟过来的客人吗?”
龙渊微微一怔。自己并未表白身份,这店老板何以会认识他?
那店老板笑道:“公子的朋友一早就到了,正在三楼等您!”
龙渊和陈武阳对望了一眼,他们为了赴约。提前一天赶到蓉郡,想不到霸江龙荆戈比他们来得还要早,已经先行抵达飞仙阁了。
带着满心的好奇,龙渊和陈武阳两人来到飞仙阁的三楼,却见三楼之上空空荡荡,只有一位身穿蓝色长袍的少年公子在那儿独自饮茶,听到龙渊他们的脚步声,他缓缓抬起头来。却见他面如冠玉,眉目清秀,唇角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分明是女扮男装的云瑶。
龙渊虽然早有预感她会前来,却想不到她竟然会大摇大摆地露面,内心微感错愕。
云瑶扬起纤手向龙渊招了招:“傻站在那里干什么?过来陪我饮茶!”
龙渊微笑走了过去,和陈武阳在桌旁坐下。
云瑶为他们斟满面前的茶杯,龙渊道:“你一直都在跟踪我们?”
“有必要那么麻烦吗?”云瑶姿态优雅的抿了一口杯中的清茶。望向龙渊道:“为什么不喝?害怕茶中有毒?”
龙渊笑道:“云瑶姑娘地手段实在太高明,让人防不胜防,真想下毒的话。我们此刻已经倒在地上了。”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平静道:“你这次当真是为了杀他吗?”
云瑶叹了一口气道:“你放心,就算是杀他,我也要将整件事调查清楚,决不会鲁莽行事。”
“这样最好,免得错杀无辜!”
云瑶瞪了龙渊一眼:“我已经决定,这次就扮作你的随从,看看那个霸江龙到底是什么样子。”
龙渊道:“有件事我实在很好奇,那纹身到底是什么图案?”
“蝙蝠!一只五彩斑斓的蝙蝠!”云瑶的声音中充满了刻骨铭心的仇恨。
龙渊暗自奇怪,他还从未见到有人纹一只蝙蝠在身上,想了想又道:“你现在认定的一切都建立在推测的基础上,天下间不知有多少人在身上纹了蝙蝠,难道你要将他们全部杀光吗?”
云瑶道:“事情不会如此凑巧,他十二年前就在白龙江水域为盗,十有八九就是他做地!”
陈武阳不禁笑道:“单凭一个纹身就作出如此认定,云姑娘不觉得可笑吗?假如你错杀了无辜,岂不是让真正的凶手继续逍遥?”
云瑶咬牙切齿道:“今次我一定要查他一个水落石出!”
龙渊低声道:“云瑶,我可以帮你将这件事查清楚,不过,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情?”
“无论霸江龙荆戈是不是杀害你爹娘的凶手,我希望你不要在蓉郡动手!”
云瑶顿时明白,龙渊一定是害怕霸江龙荆戈如果在这里死了,会连累到他,她想了想方才点了点头道:“你放心,我不会让这件事连累到你们。”
龙渊暗自松了一口气,只要云瑶答应他不再蓉郡动手,这件事就不会朝着最恶劣地局面发展下去,正如他和陈武阳认为的那样,单凭一个纹身很难认定霸江龙荆戈就是杀害云瑶父母的凶手,也许真凶另有其人,事情或许会有转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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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正午,霸江龙荆戈一行抵达了蓉郡,龙渊和云瑶并肩站在飞仙阁三楼,手扶凭栏,目光望着那队缓缓向飞仙阁走来的人马,表情却各不相同,这次陪同霸江龙荆戈前来蓉郡的共有十二人,除了朱四叔以外,还有他地另外一名得力助手,人称飞鱼的洪水生,其余十人都是在帮内精心挑选的武士,全都是一流地好手,由此可见霸江龙荆戈对蓉郡之会还是戒心十足。
霸江龙荆戈身穿黑色绣金边棉袍,骑乘在一匹黑色高头大马之上,这个名震巴蜀水域的大盗身材高大,仪表堂堂,举手抬足间威势十足,气派不凡。在他两旁的分别是朱四叔和洪水生。飞鱼洪水生,龙渊还是第一次见到,此人中等身材,其貌不扬,脸上始终带着憨厚的笑容。
龙渊向云瑶道:“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事情!”这才起身向飞仙阁外迎去。
来到飞仙阁大厅之中,霸江龙荆戈一行刚好走入室内,朱四叔看到龙渊已经先行到达,脸上不觉露出会心的笑容,拱手道:“黄公子好!”
龙渊快步上前,大笑道:“朱四叔好!这位便是荆大当家吧?”
霸江龙荆戈脸上的表情却是颇为倨傲,唇角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道:“久闻黄公子大名,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他的目光在龙渊身后的陈武阳和云瑶脸上一一扫过,露出一丝不屑的神情,然后重新落在龙渊的脸上。
朱四叔笑眯眯道:“咱们上去说话!”
荆戈率先登上楼梯,龙渊看到他的作为,多少有些失望,想不到霸江龙荆戈竟然是如此狂傲的一个家伙,连最基本的谦让礼节都不懂得。
朱四叔表现的十分亲切,和龙渊并肩走上楼去,微笑道:“黄公子只是三个人过来吗?”
龙渊淡然笑道:“咱们是为了把酒言欢,又不是为了争强斗狠,来这么多人做什么?”
在前方的霸江龙荆戈不禁皱了皱眉头,他听出对方的有影射自己之嫌,他转过身去,大声道:“朱四叔和水生跟我上来,其余的兄弟都在下面候着!”
龙渊心中暗笑,霸江龙荆戈看来极爱面子,一句话便已经激起了他的好胜心。
几人来到楼上雅间内,围着八仙桌坐下,荆戈端起茶盏喝了一口,目光注视龙渊道:“黄公子找我来不单单是为了饮茶聊天吧?”
龙渊笑着转向朱四叔道:“朱四叔难道没有向荆大当家说起过我的意思吗?”
朱四叔正想开口说话,却听霸江龙荆戈又道:“我这人说话做事向来都喜欢直来直去,听说黄公子最近在回龙沟风光的很,回龙沟所有的盐场都已经在你的管辖之下,不知可有此事?”
龙渊点了点头道:“不错!”
霸江龙荆戈道:“咱们两家,一家在水上混饭吃,一家在陆地上讨生活,理当井水不犯河水才对!”
龙渊敏锐地觉察到霸江龙荆戈的语气有些不善,心中警惕顿生,脸上却仍然保持着淡淡的笑意:“荆大当家有什么话,还是直截了当的说出来吧!”
霸江龙荆戈道:“本来回龙沟的事情也轮不到我管,可是那里有我的一位老朋友……”他停顿了一下,虎视眈眈的盯住龙渊道:“薛八重是不是死在黄公子的手里?”
龙渊内心一震,想不到霸江龙荆戈不谈联盟之事。却首先抛出这件陈年旧事,其人不知拥有怎样地用心,他淡然笑道:“薛八重死于和龚致远的火拼之中,跟我毫无关系,荆大当家不可轻信那些江湖传言。”他将杀死薛八重的事情推了个一干二净。
霸江龙荆戈冷笑道:“空穴来风,未必无因,黄公子既然说自己没有杀害薛八重,我权且相信你的这番话,不过薛八重死后。他的盐场全都落在公子手中,却是不争的事实,薛八重虽然死了,他的家人仍然活在世上。我希望公子将薛家的产业全都归还给他们,以证你的清白!”
龙渊内心暗怒,这霸江龙荆戈实在太过嚣张了一点,自己好心好意地跟他谈论联盟之事,他竟然口口声声为薛八重讨还公道,意在染指回龙沟盐场,对自己连半点的尊重都没有,双目流露出坚忍果决的光芒。一字一句道:“薛八重的家人若想拿回他们地产业,让他们只管到回龙沟来向我索取,大当家就不必费心了!”
朱四叔看到双方谈判伊始便陷入僵局之中。也不由得暗自苦笑,他咳嗽了一声道:“大当家、黄公子,大家都饿了,不如先要点酒菜,大家边饮边谈?”
霸江龙荆戈缓缓站起身来:“黄公子好好考虑一下我刚才的话。薛家的事情如果无法解决,咱们其他的事情又怎能谈拢?我还有要事在身,先行告辞了!若是黄公子改变了主意。大家或许还有的商量!”他竟然起身离去。
龙渊冷冷看着霸江龙荆戈的背影,心中暗忖,他这样的表现究竟是故意为之,想要给自己一个下马威,还是当真想趁机将力量渗入回龙沟?他想起云瑶说过,霸江龙的手下曾经潜入鬼域地事情,看来此人已经对钟隶留下的财富产生了窥觑之心,这次刚刚见面便提起薛八重盐场的事情只不过是一个借口罢了。
朱四叔最后一个离去,苦笑着向龙渊道:“之前我从未听到当家提起过这件事!”
龙渊微笑道:“还请朱四叔好好劝劝他,楚裂天入川在即,孰轻孰重,还请他自己掂量。”
朱四叔点了点头,一脸无奈地跟着霸江龙荆戈离去。
望着荆戈一干人的背影,云瑶怒道:“这混蛋很嚣张!”
龙渊淡然一笑,转向陈武阳道:“二哥怎么看?”
陈武阳叹了口气道:“我看他不像一个识时务的家伙!”
龙渊皱了皱眉头道:“他这样表现十有八九是为了给我一个下马威,假如此人当真没有合盟的意思,又何必舟车劳顿的来到这里?只要不是傻子,都能够看清现在首要对付地敌人是谁?我想他今日这样做,意在向我施压,一是想探探我们的实力,二是为了从我这里榨取一些好处!”
云瑶道:“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情!”
龙渊瞪大眼睛看着她:“拜托你有点耐心好不好,难不成让我现在就把他扒光了给你看清楚?”
云瑶想不到龙渊居然说出这样地混账话,俏脸绯红,芳心中又羞又恼,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对答,气得用力跺了跺玉足。
龙渊道:“丫头,你少在这儿添乱,总之我答应你的事情,一定会做好!”
下午的时候,蓉郡突然飘起细雨,龙渊单独约了朱四叔在蓉郡西城角楼相见,朱四叔来到的时候,龙渊已经在角楼恭候多时,两人来到角楼内,望着外面飘渺的烟雨,朱四叔不禁叹了口气道:“大当家十分的固执,他坚持要帮助薛八重的家人拿回盐场。”
龙渊冷冷道:“朱四叔,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贵当家是不是趁着这个时候故意发难?想从回龙沟捞取好处?”
朱四叔低声道:“薛八重和大当家的确交情匪浅,他的死对大当家自然有很大的触动,其实大当家并没有意图在回龙沟分一杯羹,他只是想为薛家讨还一些公道。”
龙渊半信半疑的看着朱四叔。轻声道:“其实薛八重地事情根本不值一提,咱们今次前来蓉郡的主要目的,是为了商
楚裂天的事情,大当家如果没有联盟的意思,我也只算!”
朱四叔道:“黄公子不必心急,大当家无非是要一个面子,假如公子愿意对薛家作出一些补偿,也许我可以试着说服大当家放下这件事。”
龙渊微笑道:“朱四叔果然会为贵当家考虑!”
朱四叔笑道:“对黄公子的为人,老夫欣赏得很。我尽量做到不偏不倚,力求咱们两家能够达成同盟。”
龙渊道:“这样吧,薛八重的盐场就当我买下来,估价后我换成银子给他的家人送去。”龙渊心中暗道。先将眼前的危机化解再说,只要能够将楚裂天入川地阴谋粉碎,他下一个目标就是对付霸江龙荆戈。
朱四叔赞道:“黄公子果然是大局为重,您的这番话,我会尽快转告大当家,我想冲在公子的这份诚意,他一定不会继续追究下去。”
望着朱四叔远去的背影,龙渊不禁暗暗叹了一口气。这次地蓉郡会盟比预想中麻烦许多,人性果然都是自私的,即使在大敌将至的情况下。荆戈仍然不忘趁机捞取利益,想要染指自己的回龙沟,做梦!
身后忽然响起一阵轻盈的脚步声,龙渊回身望去,却见一名女子打着一把红伞婷婷袅袅向自己走了过来。她的身影在烟雨之中显得虚无缥缈,等到走近,方才认出这女子竟然是刀无艳!
龙渊实在是错愕到了极点。他想不到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之后,刀无艳居然还敢主动找到自己,而且居然选择在蓉郡相见,显然她一直在留意自己的动向。
刀无艳眼波流转,娇滴滴道:“黄公子不认得我了吗?”
龙渊笑道:“原来是刀姐姐,这段日子我一直都在想你哩,不知前些日子你为何突然不辞而别!”
刀无艳白了龙渊一眼道:“如果我继续在回龙沟呆下去,此刻只怕已经被你们碎尸万段了!”她走入角楼之中,手中的红伞在掌心有意无意地旋转了一下,几点晶莹剔透的水珠离心飞出,落在龙渊的身上,然后轻轻将伞合拢,靠在墙角,拢起额前被风吹乱地那缕秀发,轻声道:“看你一幅愁眉苦脸的样子,想必又遇到了不顺心的事情?”
自从刀无艳出现,龙渊的脑海之中瞬间已经将这两日发生的事情逐一过滤了一遍,这刀无艳该不是和霸江龙荆戈有什么联系?薛八重地事情难道是她从中挑唆?他越想越是疑心,这件事肯定不会如此凑巧。
刀无艳从龙渊的目光中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微笑道:“不用这样戒心十足的看着我,我这次前来是为了帮你,绝没有其他地意思!”
龙渊点了点头道:“刀姐姐打算怎么帮我?”
刀无艳道:“你邀霸江龙荆戈前来蓉郡,是不是为了联手对付黑旗帅楚裂天?”
龙渊毫不掩饰的点了点头:“不错!楚裂天如果入川,肯定会危及到所有人的利益,所以我们有必要联合起来一致对外。”
刀无艳叹了口气道:“我今日方才知道,你的记性不好!”
龙渊微微一怔,并不明白刀无艳突然说出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刀无艳道:“当初你之所以能够迅速拿下回龙沟,不单单是因为你的手段狠辣,做事果断,更重要的原因是因为他们三家不够团结,假如不是焦横突然倒戈,想必回龙沟也不会被你轻松占去。”
龙渊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刀无艳又道:“其实现在楚裂天入川跟你当初进入回龙沟何其相似,你想要联合巴蜀的各支力量,合力对付楚裂天,只怕没有那么容易。”她在暗指每家都有各自的盘算,不会轻易与龙渊结盟。
龙渊道:“看来刀姐姐对巴蜀的格局了解的很清楚。”
刀无艳美眸生光道:“我知道你对我充满了戒心,可是你既然能够想到跟别人合作,为何不能放下成见跟我合作?”
龙渊笑道:“刀姐姐打算如何跟我合作?在下洗耳恭听!”
刀无艳道:“我告诉你一个秘密,薛八重的事情只不过是一个借口,荆戈根本是在故意拖延时间!”
龙渊微微一怔:“你说什么?”
刀无艳不紧不慢道:“别人的事情,咱们姑且不去管他,据我所知苏红袖和死瘸子带了不少的兵马去了浮云谷,谢庸和你的两位得力助手也不在回龙沟,你和陈武阳现在又到了蓉郡,现在回龙沟那边究竟谁在当家作主呢?”
龙渊内心剧震,刀无艳的这句话重重击打在他的内心之上,他这次走得匆忙,并没有仔细考虑过这一连串的事情,假如这所有的事情并非是巧合,此时回龙沟发生任何的变乱,将会导致不可估量的损失,想到这里他的额头已经渗出冷汗。
刀无艳凑近龙渊的身边,小声道:“我真不忍心眼睁睁看着你辛苦得来的回龙沟,又被别人抢去,所以才过来通知你一声。”
“这么说,刀姐姐现在和我站在同一立场之上了?”
刀无艳幽然叹了口气道:“那些被抢劫的大理盐商也是我的朋友,他们在浮云谷遭难,我自然要留意这件事,结果发现,原来那些蛮族拦劫盐货乃是受人之托,真正的目的却是调虎离山,苏红袖和死瘸子果然中计,他们前往了浮云谷,本来你回到回龙沟坐镇别人也很难得到机会,却想不到你屁股都没有将板凳坐热,便忙着前来蓉郡和别人结盟,几名得力的助手又被你全都派了出去,现在回龙沟已经是最空虚的时候。”
渊凝望刀无艳的美眸,低声道:“你到底听到了什么心之中已经充满了莫名的恐惧。
刀无艳轻轻抿了抿嘴唇:“焦横私下里和霸江龙荆戈一直都有来往,今次的蓉郡会盟,正是他等待多时的机会,我想,他应该开始行动了。”
龙渊大声道:“你为何不早说?”
刀无艳充满同情的看了看龙渊道:“我也是刚刚发现这件事!实不相瞒,过去我一直都以为焦横和我是一条心,可是现在才知道他背地里早已投靠了荆戈!而且趁着盐场招募劳役的机会,荆戈已经让帮内的很多人混了进去!”
龙渊心情越发沉重,点了点头转身向飞仙阁走去。
蓉荫客栈内,荆戈和洪水生两人相对坐在那里,荆戈的目光中充满了迷惘,他忽然叹了口气道:“大当家,我不明白为何你要让我来冒充你?”
洪水生呵呵笑了起来,原来他才是真正的霸江龙荆戈,那名装扮他的男子是飞鱼洪水生。
荆戈道:“你比我高大,比我更有气度,说起话来也更有居高临下的气势!任何人看起来你比我更像霸江龙!”
洪水生苦笑道:“大当家不要取笑我了,你的威风豪气并不是我能够模仿出来的。”
房门被轻轻敲响,却是朱四叔从门外走了进来,他将手中的斗笠放在桌上,来到荆戈旁边的椅子上坐下,脸上地表情显得有些不悦。
霸江龙荆戈笑眯眯道:“朱四叔去见他了。
他怎么说?”
朱四叔叹了口气道:“黄公子答应愿意补偿薛家一些银两!依我看这件事……”
荆戈呵呵笑道:“朱四叔是想劝我这件事就此作罢,跟黄公子坐下来好好的商量合盟之事吗?”
朱四叔点了点头道:“楚裂天很快就会入川,咱们这几家要尽快联合起来跟他抗衡,如果仍然只是顾及眼前的利益,只怕不是什么明智的作为。”
荆戈微笑道:“朱四叔有没有算过,萧氏在颁布禁盐令的时候,回龙沟从火山口运走的盐货共有多少?这姓黄的小子从中又获得了多少的利润?”
朱四叔默然无语。
荆戈道:“拿下火山口之后,我便想将回龙沟收入囊中,可惜我还没有来得及筹划便被这小子捷足先登,更让我想像不到的是,他居然能够打通钟隶留下地上古隧道,抛去回龙沟遍地的盐井不谈。单单是钟隶留下的铜矿和兵器库,便已经是无法计数的一笔财富!”
“可是这种时候咱们应当一致对外,楚裂天才是我们最大地敌人!其他的事情,是不是应该等到这件事化解之后再去考虑?”
荆戈冷笑道:“四叔高估了他们的力量,当初他能够拿下回龙沟,主要还是运气太好,这次我决不会给他机会。”
朱四叔倒吸了一口冷气:“大当家难道准备现在出手对付他们?”
荆戈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干掉他们。整个西荒就是我的,我还有什么必要跟他联合?”
朱四叔终于明白,今次的蓉郡会盟根本就是荆戈将对手引出回龙沟的幌子。他真正的目地是趁虚占有对手的地盘。他忽然感到一阵胸闷,虽然兵不厌诈,可是江湖中人毕竟该有一定的道义,现在荆戈这样做,等于是背信弃义。绝非大丈夫所为。
荆戈从他地表情上似乎猜到了他的内心,微笑着站起身来:“朱四叔,想要一心一意的对付楚裂天。就必须尽快扫除回龙沟的隐患,万一我跟楚裂天对决之时,发生后院失火的事情,后果可是不堪设想啊!”
在一旁久未开口地洪水生道:“大当家说的不错,这西荒本来就是我们的地盘,凭什么要让给他们!”
朱四叔叹了口气道:“只是我们对外已经放出风去,说要和回龙沟结盟,这件事若是传出去,岂不是要被江湖同道笑话?”
霸江龙荆戈哈哈大笑起来:“笑话?朱四叔,这世上只有弱者才会被人耻笑,没有人会取笑一个真正地强者!”他亲切的搂住朱四叔的肩膀,低声道:“你帮我邀请他们,今晚在仙人楼我来做东!”
陈武阳也没有想到荆戈竟然会利用这次的蓉郡会盟对付他们,低声道:“三弟,此事非同小可,苏将军和赵先生带着红袖营的大部分兵力去了浮云谷,咱们的重点防御地点设在了隧道内外,回龙沟内却放松了警戒。我们务必要马上回去,假如焦横当真趁着现在叛乱,回龙沟只怕保不住了。”
龙渊怒道:“这荆戈当真卑鄙,大敌当前他不想着如何迎击,却一心想吞下我们的地盘!”
陈武阳已经开始准备行装,转身却见龙渊仍然无动于衷,愕然道:“三弟,你不打算走吗?”
龙渊叹了口气道:“算起来,咱们离开回龙沟现在已经是第三天,假如焦横想要叛乱,现在赶回去只怕也晚了。”
陈武阳用力咬了咬下唇,假如回龙沟被焦横夺去,后果实在难以想象。
龙渊双目之中流露出逼人寒光,充满杀机道:“霸江龙荆戈既然对我不仁,就休怪我对他不义,他想要我的回龙沟,我便要了他的性命!”他已经下定决心,这次先着手对付荆戈,然后再赶回回龙沟,命运一半依靠自己,还有一半只能看老天的眼色。
陈武阳提醒龙渊道:“霸江龙一伙并不好对付,单凭咱们两个只怕没有取胜的把握!”
龙渊道:“别忘了,云瑶也站在我!”,云瑶的出现显然不在荆戈地计划之中。
云瑶静静坐在窗前欣赏着窗外的雨景。听到敲门声,她方才如梦初醒道:“进来!”
龙渊缓步走入房内,笑眯眯道:“没有打扰你休息吧?”
云瑶冷冷看了他一眼道:“怎样?有没有什么收获?”
龙渊道:“我忽然改变了主意!”
云瑶并不明白他的意思,有些迷惑的看着他。
龙渊道:“我刚刚才知道,霸江龙荆戈早有图谋回龙沟的野心,这次趁着我前来蓉郡会盟,他意图在我的后方掀起叛乱……”他停顿了一下又道:“焦横是霸江龙荆戈的人,我担心现在他已经开始动手,那些派往鬼域的武士。也是他所派遣,目的是查清钟隶地铜矿所在。”
云瑶这才明白龙渊何以会突然转变了念头,她轻声道:“你该不是想利用我对付他们吧?”
龙渊微笑道:“鬼域和回龙沟唇齿相依,我的地盘若是出事。鬼域也一定难以幸免,除了合作,咱们已经没有了别的选择。”
云瑶低声道:“你打算怎么做?”
龙渊果断道:“制服霸江龙荆戈,必要的时候不惜将他杀掉!”
“现在你不担心他地手下会视你为仇敌了?”
龙渊叹了口气道:“我不杀他,他便会杀我,你以为我应当如何选择呢?”
门外忽然传来陈武阳的声音:“公子,朱四叔请咱们去仙人楼喝酒呢!”
龙渊和云瑶对望了一眼,彼此的脸上都流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紫芜姑娘。大事不妙了!”祥贵气喘吁吁的冲入紫芜房内。
紫芜微微一怔,看着祥贵一脸惶恐的样子,不禁吃了一惊。轻声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祥贵指了指外面,紫芜慌忙起身向门外走去,却见一名武士血迹斑斑的站在那里,大声道:“紫芜姑娘快走,他们就要杀来了!”此人正是秦晖的属下张方。他原本负责富贵盐场地警戒,今日焦横带人来到盐场,想不到竟猝然发难。杀死了刘柱和几名武士,张方看到形势不妙方才慌忙逃来报讯。
紫芜根本没有想到龙渊前脚刚走,这回龙沟便发生了叛乱,短暂的惊慌之后,迅速冷静下来:“何人叛乱?”
张方颤声道:“焦横兄弟二人,他们集结了三百多名武士,正向这里杀过来,紫芜姑娘,你快去清风山红袖营,那里还有几十名留下驻守的红袖营女兵,再晚就逃不掉了。”
祥贵慌慌张张从后面牵了马匹过来,扶着紫芜骑上马背,此时远处已经传来阵阵马蹄声,隐约听到声声怪叫。
张方翻身上了另外一匹骏马,大声道:“快走!不到清风山,千万不可以停下!”
祥贵在马臀上狠狠抽了一鞭,那骏马一声嘶鸣,带着他和紫芜向清风山地方向狂奔而去,从他们居住的地方到南洼窝还有七里路程,焦横兄弟突然叛乱,实在太过突然,消息并没有传出去,留守红袖营的女兵仍然不知道这惊天的变故。
张方纵马奔行在他们的马后,回身望去却见身后道路之上尘土飞扬,二十多名骑士在焦峰地带领下正拼命追赶而来,焦峰大声叫道:“兄弟们,抓住黄远的女人,让你们好好享用一番!”众人发出大声怪笑。
祥贵听得真切吓得面无血色,手臂颤抖不已,几乎连缰绳都握不住了,紫芜一把抓住他的手臂道:“小贵子,不用想别地事情,只管抓好缰绳,咱们好不容易方才见到公子,一定不可以被他们抓住!”
祥贵重重点了点头,重新鼓起勇气,大叫一声:“驾!”,骏马如离弦的利箭一般冲了出去。
可是他们的马儿毕竟负担着两人,眼看着和身后追兵的距离越来越近,张方用力咬了咬下唇,他猛然调转马头,一手抓住缰绳,一手挺起长枪,向身后追兵冲了过去,他的目标直指焦峰。
焦峰冷哼一声,举起手中斩马刀,迎了上去,两人在高速奔行之中交手,刀枪相交发出当啷一声刺耳的鸣响,然后马头交错各自向前方冲出十多丈,然后迅速调转马头重新向对手冲了上去。
焦峰手中的斩马刀风车一般抡起,向张方的颈部劈去,张方双手挺枪,挡住焦峰的这记劈杀,然而此时又有两名武士从后方冲了上来,手中长矛刺入张方坐骑的马臀之中,那马儿遭到如此重创,痛得发出一声嘶鸣,前蹄高扬而起,将张方从马背上掀了下去。
不等张方爬起,焦峰带着血腥味道的刀锋已经架在了他的咽喉之上,冷冷道:“给我绑起来!”
祥贵和紫芜终于看到了清风山,身后乱贼再度追赶了上来,马儿经过这一路的竭力狂奔此时也有些累了,鼻息间喷出浓重的白雾。
焦峰追赶在队伍的最前,他反手从后背抽出弓箭,瞄准祥贵的后心,猛然射出一箭。
祥贵敏锐地觉察到危险来临,他抱着紫芜躬下身去,箭镞擦着他的头皮飞了出去,吓得祥贵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一箭射罢,焦峰迅速抽出第二支羽箭,这次他瞄准的是他们的坐骑,羽箭呼啸射出,正中骏马的右臀之上,那马儿痛得原地腾跃了一下,险些将紫芜和祥贵从马背上颠落下去。
祥贵死命拉住马缰,带着哭腔大喊道:“快走!快走!”
峰又射出一箭,这一箭射中了马腹,那马儿哀嘶一声了继续前进,原地扑倒,祥贵和紫芜及时从马背上跳跃下来,方才没有被它的身体压到。
祥贵拉着紫芜拼命向前跑去,紫芜却颤声道:“祥贵,不要跑!不然你会死!”她用身体挡住祥贵,慢慢转过身去,却见焦峰弓如满月,尖已经瞄准了她的心口。
焦峰带来的那帮武士过去全都是强盗出身,看到紫芜如此美貌,一个个眼中流露出色授魂与的目光,呼吸也不禁变得急促起来。
紫芜冷冷看着焦峰,冰冷的目光竟然看得焦峰内心一阵发虚,她从祥贵手中拿过一柄匕首,指向自己雪白细腻的颈部:“就算我死,也不会落在你们的手中!”
祥贵大哭道:“不要……”
紫芜冰冷的目光在所有武士的脸上逐一扫过:“公子的为人,你们应当清楚,你们一定会后悔今日的所为!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不但你们要死,你们的亲人,你们的朋友,全都会死!”
焦峰身后的几名武士已经流露出畏惧的目光,他们虽然跟随焦家兄弟叛乱,此时紫芜的这番话却提醒了他们,日后龙渊返回回龙沟,岂会吞下这口气?
紫芜道:“假如你们现在迷途知返,我可以保证今日发生的事情,决不会追究任何人的罪责!”
焦峰哈哈大笑起来:“妖言惑众,弟兄们。这回龙沟本来就是咱们的,咱们拿回来是天经地义!”他用力咬了咬下唇,终于下定决心,右手松开弓弦,箭镞瞄准紫芜地心口全速射出。
身后武士全都闭上了眼睛,他们不忍心看到一个如此美丽的少女死在自己的面前。
箭镞瞬间来到距离紫芜的胸口不到一尺之处,斜刺里射出一箭,准确无误地撞击在箭杆之上,将焦峰射来的夺命一箭撞到一边。斜斜飞入草丛之中。
焦峰愕然望去,却见六名身穿甲冑的红袖营女兵从草丛中快步走出,为首一人乃是苏红袖的得力助手冬雯。她们来到紫芜周围将她护住,几名女兵手中的弓箭指向焦峰。其中一人吹起了号角。冬冷冷道:“谁敢上来,我便先射死他!”
或许是因为红袖营的声名太盛,焦峰一时间并没有下令冲上去。
几名女兵护着紫芜和祥贵向清风山地营寨撤退。
焦峰担心她们的援军到来,犹豫再三,仍然没有追赶过去。
进入红袖营的辕门,冬雯慌忙让人将辕门关闭,这次苏红袖带走了红袖营的大半人马,留在这里驻守地只不过剩下了包括冬雯在内的十五名女兵。
紫芜刚才也是全凭意志支撑。
到了这里再也无法撑下去,娇躯一软坐倒在地上,俏脸变得毫无血色。
冬雯却不敢有任何的放松。下令道:“姐妹们,马上加固辕门,守住箭楼,焦峰那些人一定是去搬救兵了。”
紫芜稳定了一下情绪方才道:“只怕回龙沟多数盐场已经落入了他们的手中,咱们一定要想方法。将消息传递出去。”
冬雯叹了口气道:“几百名武士驻守在隧道内,只要他们封住隧道的出口,就算那些武士得到讯息。一时间也无法冲进来。真是奇怪,焦家兄弟从哪里突然找来了这么多的武士?”
紫芜摇了摇头,轻声道:“他们兄弟一定是蓄谋已久,不然何以会挑公子离开回龙沟的时候下手?”
冬雯默默点了点头,此时一名女兵忽然惊声道:“有八十多人向这边来了!”
冬雯慌忙登上箭楼,却见八十多名骑士在焦峰的带领下正向红袖营地位置慢慢行进。
冬雯神情严峻,她大声道:“姐妹们,准备好弓箭,咱们跟这帮乱贼拼了!”
在距离红袖营一百步处,焦峰示意所有人停下脚步,再往前进就会进入红袖营的射程之中。他大声道:“火箭伺候!”
二十名弓手相互配合,他们使用的是一张长度在普通弓箭一倍半地长弓,用手足拉开,配合的同伴负责上箭,使用的箭镞也是特制,长度和直径都在寻常羽箭的一倍左右,镞尖之上缠有沾满火油的布条,这样地长弓射程可以在二百步左右。
冬雯看到眼前的景象顿时知道不妙,尖声道:“退回清风山!”她们刚刚走下箭楼,二十支火箭便宛如流星般射向高空,然后呼啸着向红袖营射落。
一支燃烧的箭镞直插在紫芜身边地土地之中,吓得她惊呼了一声,祥贵将她从地上拉起,慌忙向清风山上逃去。
更多的火箭射在了红袖营外的圆木栅栏之上,火焰顿时将栅栏点燃,远远望去,清凉山外,火借风势迅速蔓延出一道熊熊燃烧的火墙。
冬雯指挥手下的十多名女兵迅速向清风山顶撤退,一名女兵刚刚走出箭楼,便被一直燃烧的箭镞当胸射中,箭镞强大的冲击力将她的身体带入半空之中,落在地上的时候,已经一命呜呼,娇躯瞬间已经被烈火包围。
冬雯含泪看着眼前的情景,颤声道:“撤退!”
回龙沟留守的武士多数都驻扎在隧道附近,焦横兄弟二人叛乱之时,首先解决的便是隧道的入口,将入口处两座堡垒驻扎的二十名武士全部杀死,让人守在箭楼之中,在外面驻守的武士也觉察到回龙沟内发生了重大变故,他们试图冲出隧道前来救援,可是来到入口处便被密集的羽箭给逼迫回去。
隧道内听到消息前来集
余名武士心急如焚的站在那里,地上躺着二十多名被武士,他们虽然历经三次努力。仍然无法冲破隧道入口处地封锁,当初为了防止外敌侵入的坚固堡垒,现在竟然成了阻碍他们返回盐场救援的最大障碍。
眼看着同伴不断的死亡和受伤,武士的情绪变得焦虑和低落,他们相互间因为意见的不同甚至开始争执起来。
一个稍嫌稚嫩的声音道:“兄弟们,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借道鬼域!”
众人转身望去,却见说话的是石娃子,在众武士的眼中他只不过是一个孩子罢了。其中一名武士不屑道:“你只不过是个乳臭未干地小子,我们为什么要听你胡说!”
石娃子大声道:“我干爹是狄惊雷,公子是我三叔,你们有谁比我更有资格说话?”
所有武士沉默了下去。
石娃子道:“兄弟们。钟隶的武器库之中,有一批射程超强的劲弩,咱们分成两批,一批人跟随我前往打开武器库的入口,另一批人前往后方两里处地三岔口将岔道堵塞的地方砸开!”
“石娃子,鬼域可去不得……”
石娃子抿起嘴唇,脸上的表情无比坚毅,大声道:“平日公子待你们怎样?我爹待你们怎样?若是回龙沟丢了。咱们这些人还有脸活在世上吗,鬼域没什么好怕,咱们百多号人今日豁出这条性命。为公子二战!为保卫回龙沟而战!”
众武士被他的这番话鼓舞的热血沸腾,一个个齐声大叫道:“为公子而战!为保卫回龙沟而战!”
石娃子带着百余名全副武装的武士破开隧道进入鬼域之中,刚刚踏足鬼域的境地,便看到洞口处盘踞的数以万计地青蛇,众人看着那嘶嘶吐信的毒蛇。刚才的那点儿胆气豪情顿时抛到了九霄云外,吓得几乎没有掉头就跑,石娃子站在队伍地最前。举目望去,却见蛇群之间站着一位面貌丑陋的老婆婆,正是鬼域佘婆婆,一双阴冷的眼睛盯住石娃子道:“你们做什么?难道不记得我们双方之间的约定了吗?”
几条毒蛇已经爬到了石娃子的短靴之上,石娃子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脸上挤出一丝笑容道:“婆婆,我等不是有意要骚扰鬼域地宁静,回龙沟发生叛乱,隧道的入口已经被叛匪控制,我方现在伤亡惨重,如果不从这里绕行,只怕就来不及了!”
佘婆婆冷冷道:“回龙沟的事情跟我们无关,识相地马上给我退回去,否则我定然让蛇儿将你们吃的干干净净!”
石娃子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退让,他大声道:“弟兄们,举起你们的弩箭!”他率先将手中弩箭对准了佘婆婆,身后武士跟随他一起瞄准了佘婆婆。
石娃子道:“对不住了婆婆,形势紧急,今日我们冲不过去,便只能死在这里!”
佘婆婆微微一怔,想不到这少年居然如此硬气,唇角露出一丝奇怪的笑容:“看来这小子果然有些本领,居然能让你们一个个为他死心塌地的卖命!”她挥了挥手,围绕在洞口的青蛇纷纷向两旁草丛中撤去。她顿了顿手中的拐杖,转过身去:“跟我过来吧!”
石娃子又惊又喜,不知道这老婆婆为何突然改变了主意,跟在佘婆婆身后,充满感激道:“多谢婆婆!”
佘婆婆道:“这回龙沟若是换了他人做主,只怕会更无宁日,我便破例帮你们一次!”
栅栏在大火的燃烧中轰然倒下,焦峰统领着八十多名武士,纵马冲入红袖营中。
此时冬雯和紫芜等人已经退到了清风山上,望着继续向山上而来的乱贼,冬雯大声道:“射!”,十多名女兵同时射出箭镞。
焦峰等人依靠山林的掩护,箭镞并没有对他们造成太大的伤害。
冬雯的表情越发严峻,对方的兵力数倍与他们,这场众寡悬殊的战斗很难取胜,眼看敌人已经越来越近,她抽出腰间长剑,大声道:“姐妹们,咱们跟他们拼了!”
十多名红袖营的女兵勇敢的向敌人阵营中冲去。
紫芜拿起匕首抵在自己的颈部,祥贵拼命抓住她的手臂,哭嚎道:“紫芜姑娘,咱们好不容易才到了这里,你不能死,不能死啊!”
紫芜含泪道:“祥贵,若是你能够活着见到公子,告诉他,紫芜来生一定还做他的女人!”
八十多名乱贼将十多名红袖营的女兵团团包围在中心,焦峰发出得意的狂笑:“兄弟们,今日有的享受了!”
冬雯挺起长剑,娇叱一声向焦横冲去,斜刺里七杆长枪同时向她的胸口刺去,逼迫她不得不重新退了回去。焦峰笑道:“何必垂死挣扎呢?还是留着性命让兄弟们好好享用一番吧!”
冬雯因为绝望而变得黯淡的目光却突然明亮了起来,焦峰有些诧异的转过身去,却见山下有近百名身穿青铜铠甲的武士冲了上来,他们手中举起了弩箭,为首一人正是石娃子,伴随着石娃子的一声怒喝:“射!”百余支弩箭高速射向焦峰和他的手下。
弩箭射速奇快,十多名叛匪根本没有来及作出防御,便被弩箭射穿了胸膛,还有几人虽然用盾牌挡住了弩箭,那弩箭仍然穿透了盾牌,射中他们的身体,一时间山上惨呼之声不绝于耳。
目睹朱四叔如此冷酷果决的手段,龙渊暗自吸了一口冷气,他敏锐地觉察到朱四叔决不会突然倒戈,现在的这番作为应当是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
他们从酒窖中拿出酒坛,将仙人楼上上下下用酒水淋湿,然后用火点燃。
四人走出仙人楼,身后传来阵阵爆炸之声,仙人楼瞬间已经陷入熊熊大火之中。
夜雨潇潇,蓉郡小城的百姓大都陷入沉睡之中,这里的火灾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过了许久方才看到有三两个人向仙人楼的方向赶来。
龙渊他们站在距离仙人楼不远处的土坡之上,望着在火光中崩塌的仙人楼,唇角都露出一丝笑意。
龙渊低声道:“朱四叔打算怎样向帮内交代?”心中却暗忖,他十有八九会将霸江龙荆戈这些人的死因推到自己的身上,而他自己则趁机替代霸江龙荆戈的地位。
朱四叔微笑道:“你是担心我把这件事推到你的身上吧?”
龙渊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朱四叔道:“你放心,我既然敢做这件事,便会承担这件事!”
龙渊道:“楚裂天的事情,朱四叔打算怎么办?”
朱四叔意味深长道:“从现在起,咱们就是相互信任的朋友!”他转身向远方走去,龙渊望着朱四叔的身影不禁叹了一口气。
陈武阳道:“他很不简单!”
龙渊点了点头道:“也许来蓉郡之前,朱四叔便打定了主意要杀死霸江龙荆戈,我们只是凑巧被他利用了而已。”
陈武阳叹了口气道:“朱四叔的武功深不可测,如果他全心全意的站在霸江龙立场上,我不会是他的对手!”
云瑶却不屑道:“再厉害又能怎样?我不会败在他的手下!”
龙渊此时方才留意到云瑶的手中拿着一个布袋,从中仍然在不断渗出鲜血,愕然道:“什么东西?”
云瑶道:“荆戈和洪水生的脑袋,他们两个的身上都有同样地纹身!”
龙渊点了点头道:“恭喜你。现在总算为爹娘报仇了!”
云瑶冷冷瞪了他一眼道:“真正有收获地那个人应当是你才对!”
龙渊笑了笑。胸口却感到一阵刺痛,刚才被霸江龙荆戈击中的地方受伤非浅,陈武阳慌忙扶住他的手臂,龙渊低声道:“我不妨事,咱们尽快返回回龙沟!”
云瑶看到龙渊脸色苍白。知道他受伤不轻,从腰间取出一个玉瓶倒出一粒绿色的药丸递给龙渊道:“吃了它!”
龙渊捻起那药丸,笑道:“你该不是给我毒药吃吧?”
“狼心狗肺!还给我!”云瑶作势要抢回来。却见龙渊已经塞入口中,砸吧砸吧嘴唇道:“甜丝丝的,味道不错,再来一颗!”
“你当是糖豆吗?这是百花琼露丸!”云瑶收起玉瓶,转身向远方走去。
“喂!不要这么小气吗?”龙渊在身后笑着叫道。
云瑶并没有回头,向他扬了扬纤手,唇角露出一丝淡淡地笑容。
谢庸在梓潼西南军大将军府见到了西南军的最高统帅刘禄禅,因为担心秦晖被识破身份,所以并没有让他一起同来。秦晖趁着这段时间寻访旧友。了解如今西南军的情况。
谢庸和狄惊雷走入将军府内,但见府邸内宫舍相连。雕梁画栋。到处都是一片富贵恢宏地景象,谢庸心中暗叹。早就听说刘禄禅贪婪无度,享尽荣华,在川北以王者自居,现在看来此人果然穷奢极华,通往白虎堂的道路竟然是用镂空金砖铺成,道路两旁的雕塑全都是真金铸成,来到白虎堂前,却看到大门的左右各自摆放了一个巨大的铁笼,其中当真养着两只体型硕大的老虎,那老虎在铁笼内烦躁不安的来回踱步,看到生人前来,爆发出一声低沉的虎啸,露出冷森森的利齿。
狄惊雷毫不畏惧地怒视那吊睛白额猛虎,想不到这更激怒了铁笼内老虎地凶性,它们吼叫着,向前扑在铁笼之上,偌大的身体竟然在整个直立了起来。
狄惊雷暗自骂道:“娘地,改日落到我地手里,定然将你们的话儿割了用来泡酒!”
谢庸看到狄惊雷脸上地怒气,不禁笑道:“惊雷,不必跟畜生一般见识!”
狄惊雷笑道:“谢先生误会了。”附在谢庸的耳边小声道:“只是看中了它们的话儿,想拿来泡酒!”
谢庸不禁莞尔。
来到白虎堂内,看到一名白白胖胖的中年人坐在正中,想来就是西南军的领袖刘禄禅,他的左右还分别坐了两名武将。不知是不是午后的缘故,刘禄禅显得很没有精神,无精打采的坐在那里,一双眼睛半睁半闭,单手托腮,另外一只手轻捻着颌下的微须,整个人根本看不出任何武将的威仪。
谢庸躬身行礼道:“老朽谢长安参见刘大将军!”
刘禄禅很勉强的睁开双目,有气无力道:“那两只玉狮子是你送的?”
谢庸微笑点头。
刘禄禅指了指一旁道:“坐吧!”
谢庸这次之所以能够得到刘禄禅的接见,是因为送上了两只价值连城的玉狮子当叩门砖,否则想见到这位大将军怎能如此容易。
刘禄禅打了个哈欠道:“这冬日一到,脑子里总是昏昏沉沉的,无时无刻不想着睡觉,你有什么话,尽管快说。”
谢庸道:“刘大将军可能不记得我,不过之前我曾经跟汪福隆汪老板过来拜会过您!”
刘禄禅微微一怔。他和汪福隆之间有过一些联系。汪福隆从西荒运盐出去必须经由他的关卡,所以这段时间没少给他好处,听到汪福隆的名字,他显得客气了许多,微笑道:“我觉着呢。看你的样子总觉得有些熟悉。”
谢庸道:“老朽这次前来是为了两件事,一是为了回龙沟日后向北的盐路,二是为了楚裂天入川之事!”
刘禄禅又打了一个哈欠:“你是为了回龙沟而来。盐路地事情嘛,好办!只要你们缴足税银,北川地层层关口都会向你们开放,至于楚裂天的事情,我想不出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谢庸微笑道:“老朽壮着胆子问上一句,不知刘大将军对楚裂天这帮叛军入川怎么看?”
刘禄禅总算坐直了身体:“楚裂天那帮叛贼已经如同丧家之犬,连吃了几场败仗,如今已经军心涣散,根本不足为虑!”
谢庸道:“楚裂天虽然连吃了几场败仗。可是手下的兵马仍然在五万之上。这样的兵力如果进入川中,势必会让整个巴蜀的形势陷入混乱之中。”
刘禄禅笑眯眯道:“听你地这句话是想让我出兵帮你们对付楚裂天?”
谢庸心中一沉。刘禄禅就算是个傻子。也应该能够看出楚裂天入川之后,影响到的不仅仅是他们的利益。为何表现地好像跟他毫无关系一样?
此时外面忽然传来通报之声:“启禀大将军,伏先生来了!”
谢庸眉头微微一皱,暗叫不妙,他举目向门外望去,却见一个身穿葛黄色长袍的中年男子缓步走入白虎堂内,他四十多岁年纪,中等身材,肤色微黑,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笑意,竟然是楚裂天的军师伏原,他的身后跟着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正是白旗军的首领,楚裂天的义子方虬。
谢庸当初在铁中豪军中之时,和他们两人全都有过接触,想不到此时竟然会在这里相见。
伏原和方虬两人见过刘禄禅之后,目光方才向谢庸望来,伏原原本就带着笑意的面庞此刻笑得越发开心:“谢先生,想不到咱们竟然会在这里见面呢!”
谢庸地神情一如往常一般镇定,微笑道:“伏老弟,呵呵,这两日我正在想你呢!”
刘禄禅揣着明白装糊涂,作出一脸地迷惘状:“哦!原来你们两个早就认识啊!”
伏原大笑道:“自然认得,老朋友,我们是老朋友啊!”他上前极为热情的握住谢庸地手掌,目光满怀深意地和谢庸彼此交流着。
谢庸道:“伏老弟,这儿的主人是刘大将军,咱们可不要喧宾夺主啊!”
伏原连连点头。
那刘禄禅此刻却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道:“我困了,两位先生先叙叙旧,今儿晚上我在将军府设宴,大家一定要给我这个面子!”
望着刘禄禅远去地背影,谢庸顿时明白伏原的出现根本就是刘禄禅一手安排,他们终究还是晚了一步,看眼前的情形,刘禄禅和楚裂天之间说不定已经就此次入川达成了默契。
伏原和谢庸望着对方仍然不住微笑着,一旁狄惊雷和方虬二人却是彼此怒目而视。
伏原转过身去,笑道:“方虬,你不认得谢先生了吗?快过来见过谢先生!”
方虬经他提醒,这才走过来向谢庸作揖道:“谢先生别来无恙?”
谢庸笑着点头道:“托公子的洪福,好的很,好的很!”他拉住狄惊雷的手臂将他引见给伏原二人。
伏原指了指座椅道:“坐!今儿看来咱们老哥俩想不喧宾夺主都不成,刘大将军将白虎堂都让给咱们了!”他说完又压低声音,故作神秘道:“老兄,我够不够义气,居然没有揭穿你曾经是逆天王铁中豪的军师,否则,啧啧,后果不堪设想啊!”
谢庸哈哈大笑道:“刘大将军既然能够跟黑旗帅的首席智囊做朋友,自然也能够包容我这个过气军师!再者说了,咱们只当他是大康的忠臣,人家自己可能已经不这么认为了呢。”
伏原赞道:“还是谢先生看事情透彻!对了,谢先生,你向来都是神机妙算,知不知道我这次前来西南军为了什么?”
谢庸道:“我年纪大了,脑筋也是一日不如一日,伏老弟到底来做什么,我那里能够猜透!”
伏原笑眯眯道:“其实谢先生心中一定明白,不过你既然不愿意说,我不妨说给你听,其实我这次前来是为了给刘大将军送礼!”
谢庸微笑不语。
伏原又道:“其实这里原本是大帅的根源所在,当初他起兵出川之时,我曾经劝过他,可惜大帅不听。”
谢庸叹了口气道:“无论是铁大王还是楚大帅,他们的眼光终究还是局限了一些,也许过去的苦日子实在捱得太多了一些,在千军万马之前能够毫不眨眼,可是在荣华富贵面前却败下阵来。”
伏原意味深长道:“谢先生离开铁大王便是这个原因吧?”
谢庸微笑道:“楚大帅若是肯听你的建议,只怕也沦落不到如今的地步!”
身后方虬怒道:“休要辱我义父!”
狄惊雷杀气腾腾的盯住方虬道:“娘的,你算个球毛?谢先生说话轮得到你来插嘴?”
伏原不禁皱了皱眉头,斥道:“你们两个家伙,难道分不清这里是什么地方,叫什么?我跟谢先生叙旧轮得到你们插嘴吗?”
石娃子率领百余名武士宛如猛虎上山一般冲入敌人的阵营中,他们装备着从钟隶武器库中得到的兵刃和甲胄,兵器的锋利和坚韧程度远远超出对方。焦横一方看到他们的援军到来,心中不由得惊慌起来,在兵器的比拼中又完全落在下风,他们的箭镞和矛尖根本无法穿透对方的防具,石娃子一方利用他们从钟隶兵武库中得到的武器,轻易就可以刺穿对手的盾牌和盔甲。
战场的情况在瞬间扭转,冬雯率领十多名红袖营的女兵加入到战斗之中,焦峰看到势头不妙慌忙掉头欲逃,可是胯下坐骑却突然发出一声惊恐的哀鸣,他俯身望去,却见十多条绿色的小蛇缠绕在马腿之上,咬噬着骏马的血肉,还有一条小蛇就快爬到了他的左腿之上,他这一惊非同小可,用佩剑挑开那条小蛇,纵身从马上跳了下去。
双脚刚刚落地,脑后便听到风声飒然,他慌忙向前冲了一步,转过身来,却见一只乌木拐杖直奔自己的面门而来。佘婆婆冷哼一声道:“老身最憎恨的便是你这种吃里扒外的畜生!”
焦峰扬起长剑向拐杖格去,只听到托!地一声,佘婆婆双臂膂力奇大,震得焦峰手臂微麻,向后连续退出五步,方才重新站稳身形,佘婆婆也不追赶,笑眯眯看着他道:“别动,只要你敢动,就必死无疑!”
耳边听到嘶嘶之声,焦峰惊恐万分的垂头望去,却见脚下已经被几十条青蛇包围,足踝之上已经有数条青蛇爬了上来。
佘婆婆轻声道:“这蛇儿有个美名,叫做抓破美人脸,你的样子虽然算不上什么美人,可是它已经饿了,也顾不了太多。咬了你之后。你会浑身发痒,双手会挠得全身皮破血流,直到流干最后一滴血才能够死去。”
焦峰吓得几乎没软瘫下去,整个人泥塑一般站在那里,脸色变得煞白,嘴唇也不由自主的哆嗦起来。
他的手下看到首领被困,哪还有继续战斗下去的心思。一个个落荒而逃,面对这些逃走的敌人,石娃子表现出追杀到底的气势:“射!”手下武士端起弩箭瞄准逃兵继续追射,又有十多人在箭雨中倒下。
冬雯来到石娃子身边,惊魂未定道:“石娃子,还好你们及时赶到了!”
石娃子笑道:“多亏了佘婆婆帮忙,否则我们也无法顺利来到这里!”
佘婆婆一脸冷酷地望向焦峰道:“你们一共有多少人?”
焦峰早已被那几条小蛇吓得魂飞魄散,老老实实答道:“四百多人……”
石娃子怒道:“跟他这么多废话做什么!杀了他再说!”
冬雯慌忙阻止了石娃子,轻声道:“还要靠他对付焦横呢!”
佘婆婆冷笑道:“区区四百多人。根本不在话下。”
焦峰见识到佘婆婆驱赶蛇虫地能力,对她的这句话自然是深信不疑。哭丧着面孔道:“求婆婆饶了我这条性命,我这便劝我大哥,我们离开回龙沟,永远不再回来!”
石娃子用刀背在焦峰身上狠抽了一记,怒道:“现在想要离开是不是太晚了?你那混账大哥在什么地方?”
“他们在……富贵盐场!”
焦横听到焦峰束手被擒的消息,一颗心顿时沉了下去,他们兄弟之间向来情义深厚,上次自己被龙渊所擒。就是焦峰倒戈相救,现在想不到两人又换了一个位置。
焦横眉头紧锁,他好不容易才等到了这个机会,现在的回龙沟无疑是最为空虚的时候。却想不到仍然拥有这样的战斗力。他实在想不通,那些在隧道内外驻守的武士如何在这么短地时间内回来接应?
身边忽然传来一阵骚动。焦横举目望去,却见远方有一百多人向富贵盐场的方向而来,为首的一人正是狄惊雷的义子石娃子。
周围弓箭手正要准备,焦横低声道:“慢!”,他已经看清胞弟焦峰被五花大绑押在队伍的正中,两名武士手中明晃晃的钢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焦横暗自吸了一口冷气。
却听到石娃子大声喊道:“焦横,你给我听着,如果想要你兄弟活命,便带领叛匪弃械投降,否则,我便在你面前将焦峰一块块剐了!”
站在石娃子身边的祥贵听得胆战心惊,小声道:“小兄弟……用不用那么残忍啊?”
石娃子冷笑道:“如果你落在他们手中,说不定他们会更加残忍!”
祥贵吐了吐舌头,闭上了嘴
佘婆婆对石娃子的表现极其欣赏,拍了拍他地肩头道:“好小子,说的对!”她拐杖指向焦峰地脑袋,一条绿色的小蛇沿着拐杖爬到了焦横的脖子上,阴测测笑道:“告诉他,再不投降,我就让蛇儿把他兄弟咬死!”
石娃子将她的话大声传了过去。
焦横站在门楼之上,心中更是犹豫,身边武士低声道:“焦大爷,咱们到了这种地步已经无路可退,如果投降,只怕所有人的性命都保不住,二爷虽然落在他们的手里,可是我们毕竟人多势众。”
石娃子看到焦横久久没有将盐场的大门打开,向焦峰冷笑道:“看到没有,你大哥根本不管你的死活!”
佘婆婆道:“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石娃子点了点头,抽出匕首来到焦峰面前,手起刀落,将焦峰地左耳给割了下来,焦峰痛得惨叫一声,焦横在门楼之上看的清清楚楚,内心之中宛如刀搅,他用力咬了咬牙道:“所有人准备,今日咱们冲出去将他们杀个干干净净!”
石娃子扬起焦峰血淋淋的左耳向远方扔了出去,然后匕首又放在了焦峰的右耳上,大喝道:“你再不投降!我便将你兄弟削成人棍儿!”
祥贵颤声道:“什么叫人棍儿?”身边来自鬼域地白衣少女婷婷小声道:“就是将他地耳朵鼻子。胳膊。大腿全都削下来!”
祥贵听得心惊胆颤,向后退了两步,颤声道:“这种残忍的场面我还是不要看了!”
佘婆婆瞪了他一眼道:“一个大男人,连这点胆子都没有,真是个废物!”她却不知道祥贵根本就是个太监。
石娃子下手果然够狠,一刀又将焦峰地右耳给割了下来,这下连鬼域地几名少女也看不下去了。向后退了回去,只有佘婆婆仍然大赞道:“好!他再不投降,便连鼻子也一道割下来!”
石娃子点了点头,和佘婆婆显得颇为投缘。那焦峰现在两只耳朵都没了,鲜血流了一身,当真是惨到了极点,他哀嚎道:“大哥!救我……”
富贵盐场地大门终于缓缓打开,焦横带领二百名武士从中冲杀出来。
佘婆婆冷笑道:“他们果然够胆!”
石娃子大喝道:“兄弟们,弓弩伺候!”
佘婆婆淡然笑道:“何须那么麻烦!”空中嗡嗡之声不绝于耳。众人抬头望去,却见红蜂铺天盖地的向地方阵营飞去。
焦横睁大了双眼。这种诡异的事情,他根本未曾想到过,无可计数的红蜂已经扑到了他们的身上,转眼间,焦横已经被叮咬了数口,他们的阵型乱成一团,几名武士身上被密密麻麻的红蜂覆盖,惨叫着从马背上摔落下去。
石娃子看着眼前惊人地一幕。也是目瞪口呆,他充满钦佩的说道:“婆婆厉害!”
佘婆婆不无得意道:“区区几百名乱匪便把你们回龙沟搅成了这般模样,你们真是没用!我虽然老了,一个人也可以应付他们!”
石娃子赞道:“婆婆果然老当益壮。威猛无敌。以后有机会,能不能将你这驱蛇引蜂的法子教两招给我。让我也威风威风?”
佘婆婆笑道:“你小子嘴儿倒是挺甜!快去抓人!”
此时焦横和那帮叛匪多数已经被蛰倒在地,一个个哀嚎不已,佘婆婆撤去蜂群,石娃子率领手下武士冲了过去,几乎没有遇到任何的反抗,便将他们拿住,一场突然的叛乱,在佘婆婆的帮助下,轻而易举的平息。“你有心事?”云瑶看出龙渊表情凝重一定是牵挂着回龙沟的事情。
龙渊点了点头叹道:“不知道回龙沟的形势怎样。”
云瑶道:“你放心,我相信佘婆婆不会袖手旁观!”
龙渊半信半疑道:“佘婆婆会帮助我?”
云瑶道:“佘婆婆虽然不喜欢你,可是她也说过,这回龙沟还是由你当家最好,换成别人只怕还不如你呢。”
龙渊哑然失笑,前方已经可以看到仙人楼地***,朱四叔站在门前等候。
龙渊向陈武阳和云瑶道:“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今晚要有一场艰巨地战斗!”
云瑶不屑笑道:“就凭他们,还不够资格成为我的对手!”
陈武阳道:“云姑娘不可轻敌,霸江龙荆戈能够称雄巴蜀水域这么多年,绝非偶然,再说他们人多,咱们必须小心应付。”
朱四叔已经微笑着迎了上来,远远道:“黄公子,大当家已经在楼上恭候多时了!”
龙渊笑道:“刚才有些事情所以耽搁了一会儿,回头见到大当家,我一定好好跟他喝上两杯,作为赔罪!”朱四叔和龙渊并肩走入仙人楼,他们今晚的酒宴设在二楼,霸江龙荆戈事先已经将这里全部包下,龙渊留意到荆戈并没有在楼下安插人手,今晚前来赴宴的只有他和洪水生、朱四叔三人,大概是初次见面被龙渊嘲讽之后觉着面子过意不去,索性这次表现的大度一些。
洪水生仍然扮演着霸江龙荆戈的角色,笑眯眯站起身道:“黄公子总算来了!”
龙渊笑道:“你荆大当家的面子,我岂能不给?”
洪水生邀请龙渊几人入座,真正的霸江龙荆戈在一旁冷眼旁观着龙渊,心中暗暗道:“今晚定要你有去无回!”
朱四叔早就知道了荆戈地真意,看到他的目光,心中暗暗愧疚,想不到荆戈对这次的蓉郡会盟没有任何的诚意,利用龙渊想联合他一致对外地心理,趁机对付龙渊,谋取回龙沟,这样地做法的确不太符合江湖道义。可惜他身在荆戈一方,不得不帮助他做这件违心之事。
洪水生挥了挥手,让人斟满酒水,微笑道:“朱四叔已经将黄公子地意思转告给我,黄公子既然能够作出如此让步,可见对合盟之事充满诚意,荆某的确是非常的感动!”
龙渊暗骂他虚情假意,表面上却还得挤出笑容,微笑道:“原本咱们两家之间就没有任何的矛盾,现在拥有的又是共同的威胁,理当成为最好的伙伴才对!”
洪水生笑道:“咱们先干了一杯,然后再谈合盟的事情!”
云瑶端起酒杯看似无意道:“不知这酒中有没有毒呢?”此言一出举座皆惊。
洪水生面色一沉,冷哼道:“这位小兄弟说什么话?我诚心诚意邀几位来这里饮酒,你当我设宴害你们吗?”
龙渊微笑道:“荆大当家何必跟小孩子一般见识,就算荆大当家当真想要害我,何必用下毒这么愚蠢的方法?”他主动端起酒杯道:“来,咱们喝了这一杯!”云瑶悄悄在桌下扯了扯他的衣服。
龙渊顿时会意,酒杯还没有凑到嘴边便故意装出失手的样子,一松手落了下去,只听到当啷一声,洪水生面色一变,他事先便约定以落杯为号,只要这边将酒杯抛下,在门外负责倾听室内动静的手下便会发出讯号,果不其然,外面的手下已经将讯号发了出去,在瞬间二十名武士已经从四面八方向仙人楼冲来。
龙渊双目灼灼盯住洪水生道:“想不到这么老土的桥段,荆大当家仍然还在使用。”
陈武阳一言不发,从腰间抽出长刀向洪水生劈头砍去,在来仙人楼之前,他们便定下策略,只要事发,便由实力最强的陈武阳在最短的时间内拿下霸江龙荆戈,只要控制他,便等于控制了全局。
云瑶的人物则是对付朱四叔,她俏脸上荡漾着微微浅笑,娇躯宛如鬼魅般向朱四叔冲去,身在空中,手中已经多了两柄明晃晃的短剑,追风逐电般刺向朱四叔的胸口。
朱四叔面色一沉,从云瑶手中匕首的反光颜色,他已经判断出这两柄匕首淬有剧毒,他冷哼一声,身躯向后退了一步。然后一双大手巧妙的拿向云瑶的手腕。
云瑶动作奇快。手腕一翻,改成匕首戳向朱四叔的掌心,只要这匕首划破对手的肌肤,毒液便会侵入对方地体内,短时间内会让朱四叔丧失反抗地能力。
朱四叔早已看出她的目的,他的身躯突然腾跃起来,越过云瑶的头顶。然后猛然缩成了一团,如同一个巨大的车轮,飞速的向云瑶后心撞去。云瑶向前踏斜掠而出,娇躯借这一荡之势顷刻间已在三丈之外,然后一个漂亮地转折,终于改成面向朱四叔,她步伐轻灵诡异,以朱四叔之能也未能碰到她衣衫的一角。朱四叔的周身骨节发出爆竹般的声响,身躯猛然挺直。双足一步一步踏向云瑶,脚步落处。木质楼板寸寸而断,他每一个步点均踏在云瑶的心律之上,云瑶的心跳开始随他的节奏变动,云瑶暗叫不妙,竭力守住心神,尖啸一声,双手抖起,一双匕首划出两道森严的蓝色光电刺向朱四叔胸口。与此同时从她的袖口之中弥散出两团红色地烟雾。
朱四叔脚步节奏丝毫不乱,猛然大喝一声,云瑶芳心不由得随之一跳,手中的攻势立时散乱。朱四叔凛冽地拳风卷起两道狂飙。将向自己袭来的红色烟雾逼得倒飞了过去。顿时将云瑶的娇躯笼罩在其中。
云瑶这才知道朱四叔的武功实则到了深不可测的地部,每一式的攻击。都蕴力于其中,让人无法琢磨控制力道的来路强弱,更加谈不上寻找他的弱点。云瑶几次试图用毒袭击,可是却被朱四叔刚猛地拳风一一粉碎,她额上渐有微汗,朱四叔的攻势越来越急,挥出的气流螺旋形围绕她身侧,狂撕猛扯。她宛若处于风浪中间,每一次的出手都变得十分地艰难。
龙渊开始地目标便锁定了洪水生,他并不知道这才是真正的霸江龙荆戈,他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刀行云流水般向荆戈连续挥出,两道光环分搅红荆戈地两臂,霸江龙荆戈狂笑一声,身躯向后倒去,双足轮番向龙渊下腹踢来,龙渊挥刀反削向他的膝弯。怎知他的身躯在空中不可思议的弯曲了起来,右手准确的拿住龙渊握刀的手腕。左拳闪电般轰在龙渊胸前,龙渊情急之间,身躯向后缩去,左手向他双目插来。
荆戈的左拳已然击中龙渊的胸膛,龙渊只觉着这拳软绵绵不含有任何力道。稍一迟疑,猛然觉得胸口似乎有一股巨力爆炸一般,这股大力由内而外撕扯着自己的身躯,一口鲜血狂喷了出来。霸江龙荆戈猛然放开他的右手,长袖轻拂,龙渊喷出的血雾尽数反激回自己身上,他右拳同时击中龙渊丹田,龙渊眼前一黑,几乎昏死过去,硬是靠着一口顽强的意志挺了过来。
危急之中,龙渊爆发出一声大喝,他并没有选择后退,而是握住手中长刀向荆戈的怀中全速冲去。
荆戈不禁愕然,龙渊这样的做法无异于自寻死路,他扬起右拳,准备对龙渊进行致命一击,龙渊的右足重重踏在楼板之上,要知道这楼板都已经被朱四叔踏得裂开,再也经受不住龙渊的全力蹬踏,咔嚓一声,楼板从中断裂,竟然裂开一个大洞。
霸江龙荆戈根本没有估计到这突然的变化,惊呼一声,身躯从洞口之中坠落下去。
龙渊抓住这难得的时机,双臂高擎长刀居高临下向霸江龙荆戈的头顶劈去,他的武功虽然远远逊色于霸江龙荆戈,可是他对环境的把握,脑筋的灵活远远在荆戈之上,再加上从楼板断裂到从洞口坠落下去,这一连串的变化荆戈都没有估计到,惊慌已经让他丧失了最基本的判断力。
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龙渊手中的长刀已经劈入他的颈部肌肤之上。
霸江龙荆戈惨叫一声,清楚的看到长刀冰冷的锋刃从自己的颈前皮肤滑过,他下意识的捂住自己的脖子仍然感觉到鲜血在不断的流出来,惊恐让他忘记了对手还在自己的面前,不等他回过神来,龙渊又是一刀果断地戳入霸江龙荆戈的心口。
此时二十名霸江龙手下的武士从楼梯处冲了上来,看到眼前的一幕,所有人都是大吃一惊,齐声大叫道:“大当家!”
陈武阳面对的飞鱼洪水生却是其中最弱地一个对手,看准破绽。他一刀架在洪水生地脖子上。大声道:“都给我住手!否则我杀了他!”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刚好听到楼下传来的悲吼之声,那二十名武士齐声大叫道:“杀了他,给大当家报仇雪恨!”
龙渊此时也明白了过来,被自己一刀杀死的才是真正的霸江龙荆戈,想起刚才惊心动魄的一幕,如果不是自己利用楼板的断裂制造机会。或许已经死在了霸江龙荆戈地手中,生死往往就在一线之间。面对群情激奋的二十名武士,龙渊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慌张,一把抓住霸江龙荆戈仍在抽搐的身体,冷冷道:“他便是你们的下场!”
朱四叔听到下方的悲吼之声已然猜到发生了什么事情,竟然顾不上对付云瑶,转身冲下楼去,云瑶从破裂的洞口跳了下去,落在龙渊的身边。看到龙渊浑身浴血宛如天神般站在那里,心中竟然生出一股难以言明的欣赏之情。
陈武阳也挟持着洪水生来到楼下。虽然他已经猜到了洪水生地身份,知道就算控制了洪水生,也无法起到要挟对方的作用,仍然抱着试试看地想法,大声道:“谁上来,我便杀了他!”
洪水生凄然笑道:“你们杀了大当家,谁都跑不掉……”
龙渊缓缓将霸江龙荆戈的尸体放到地上,然后挺直了胸膛。目光盯住朱四叔道:“朱四叔,今日的结果根本就是你们造成的!”
朱四叔望着倒在血泊中的霸江龙,脸上的表情阴晴莫辨,他充满悲愤道:“你杀了我们大当家。还狡辩什么?”
龙渊冷冷道:“我真心真意邀请霸江龙荆戈来蓉郡会盟。他却对我回龙沟抱有野心,趁着我后方空虚的时候。让焦横兄弟在回龙沟掀起动乱,谈判伊始,便借着薛八重的事情对我进行百般刁难,大敌当前,非但没有任何联盟地诚意,反而只顾着捞取自身的利益,如此目光短浅,他害得不仅仅是我们回龙沟,还有你们的整个帮派,楚裂天若是打过来,咱们都会死!”
飞鱼洪水生声嘶力竭的喊道:“朱四叔,别听他胡说,杀了他们,给大当家报仇!”
云瑶不知从哪里弄了一杯酒水,凑到洪水生面前道:“你把这杯酒喝了!”
洪水生面色却突然一变,咬紧牙关,将脸偏到一边。云瑶冷笑道:“有道是宴无好宴,今晚如果我们当真吃了你们地酒水,现在已经变成了三具冰冷地尸体!”
朱四叔虽然知道霸江龙荆戈会在今晚对龙渊等人下手,可是并不知道他在酒中下毒,脸上顿时感到一热。
龙渊道:“朱四叔,会盟之事是咱们两人商定的,我相信你和我一样拥有诚意,今日弄到了这个局面,你我都不想发生……”他叹了口气道:“我永远将朱四叔当成我地朋友,可惜咱们的立场不同,注定要成为敌人!”
飞鱼洪水生看出朱四叔仍然还在犹豫,大声道:“朱四叔,大当家已经死了!”
陈武阳冷哼道:“下一个死得就是你!”
云瑶轻声道:“朱四叔的武功高强,我对付你虽然没有把握,可是想杀死你身后的二十名武士似乎费不了太多的力气。”她纤手轻扬,一团红色的烟雾在她的指尖萦绕。
朱四叔明白云瑶所说的全都是实情,却冷笑一声道:“那我便先杀了黄远!”他的身体已经从空中腾跃而起,陈武阳一声怒吼,将飞鱼洪水生的身体向朱四叔推了过去。
朱四叔一拳轰击出去,正中飞鱼洪水生的胸膛,所有人都听到一声清脆的骨骼断裂声,飞鱼洪水生双目中充满了不可思议的目光,他根本没有想到朱四叔竟然会对他施以辣手:“你……”
朱四叔大声道:“一个都不许他们逃掉!”
龙渊已经率先明白了过来,他挥刀冲向一名武士。
陈武阳随后冲了上去。
云瑶虽然是启动最晚的一个,可是纤足在楼板之上轻点,娇躯宛如蝴蝶般轻盈的落在楼梯的入口处,双手轻扬,一团红色的烟雾已经向众人弥散而去。
一股奇异的甜香味道充满在空气之中,那帮武士闻到这股味道,身躯软绵绵向地上倒去,龙渊和陈武阳也慌忙屏住呼吸推到一旁。
云瑶格格娇笑,来到龙渊身边伸手在他鼻下晃了晃,一股辛辣的味道冲入鼻中,龙渊忍不住打了两个喷嚏,陈武阳也凑了上来,云瑶也给了他解药。
朱四叔冷酷的声音从耳边想起:“想保住秘密,便杀了他们!”他率先走上前去,抓住其中一名武士的头颅,干脆利落的拧断了他的脖子。
龙渊和陈武阳虽然心肠够硬,可是让他们下手杀死这些已经丧失了反抗能力的武士也是于心不忍,考虑再三,方才下定决心挺刀走了上去,三人合力之下,转瞬间将这二十名毫无反抗能力的武士全部杀死。
朱四叔叹了一口气,目光却突然转向楼梯下,一把从中抓住一人,却是仙人楼的小二,那小儿吓得瑟瑟发抖,颤声道:“爷……放了我……我什么都没看到……”
朱四叔目光中流露出凛冽的杀意,大手猛然掐住了他的脖子,一把将他的颈椎捏断。
惊雷本想发作,可是看到谢庸的神情,硬生生将这口去,方虬和他同时沉默了下去,彼此的目光却仍然虎视眈眈的对望着。
谢庸微笑道:“这里毕竟是别人的地方,咱们老哥俩还是出去找个地方饮饮茶,聊聊天,须知大将军府内隔墙有耳,咱们一个不小心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传到大将军的耳中,岂不是麻烦?”
伏原微笑道:“我也这么想,将军府西有个香芦墟,倒是一个雅致幽静的地方,咱们去那里吧!”
谢庸点了点头,四人一起出了将军府,来到附近的香芦墟饮茶。
那香芦墟本是一家酒馆,陈设简单,除了三间茅舍以外,便是在门前建了一座竹亭,门前有一道小溪缓缓流过,小溪两岸原本生了不少的芦苇,现在也已经残败,只剩下光秃秃的芦杆,显得落寞寂寥,坐在竹亭内,可以看到小溪中游鱼历历可数,此时已是初冬,空气变得清冷了许多,谢庸将长袍裹紧了,手中的羽扇却仍然习惯性的轻摇着。
伏原叫了一壶热茶,和谢庸两人在竹亭内对坐了,狄惊雷和方虬则在小溪边远远站着,相互间敌视的目光仍然未变。
谢庸将两只手抄在袖口之中,舒了口气道:“我当你带我来什么好地方,居然是座四处透风的亭子,大冷的天,你存心要折腾我这把老骨头是不是?”
伏原笑道:“谢先生勿怪。这里虽然清冷了一些,可是周围无遮无拦,四周边地情景看得清清楚楚,不用担心有人偷听我们说话,心中的事情可以不必隐瞒,畅所欲言的说出来,更何况,咱们还有热茶可以暖身。”
谢庸笑着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道:“伏老弟,看来这次楚大帅已经决定入川了?”
伏原并没有隐瞒谢庸的打算。点了点头道:“这川中本是大帅起事的地方,现在天下四分五裂,大帅不想加入中原的乱战,这里自然成为他退守养心的首要选择。”
谢庸平静道:“你应当知道我前来西南军的目的!”
“谢先生是打算联合刘禄禅和巴蜀其他力量,阻碍大帅入川。”他停顿了一下又道:“有件事我始终不明白,现在铁大王占据康都,声势正猛,谢先生为何会突然离开他,而选择偏远的西荒改事新主?”
谢庸淡然笑道:“伏老弟当初力阻楚大帅出川,遭到大帅冷遇。几经浮沉,数次磨难,如今仍然还在大帅身边。不知又为了什么?”
伏原笑道:“好像是我先问你地啊!”
谢庸道:“铁大王虽然拿下了康都,可是却等于将自己置于牢笼之中,他现在能够据有中原之地,并非是因为他的实力能够控制住那里,而是因为萧家、蓝家、梁家只顾着巩固着自己的地盘,目前还没有精力顾及到他。”
伏原道:“以铁大王的性情,他定然以为拿下康都。便等于拥有了问鼎中原的能力,谢先生的话他自然是半句也听不进去。”
谢庸点了点头:“既然他不愿意再听我唠叨,老夫只能一走了之!”
伏原道:“当初铁大王和大帅约定,无论谁先拿下康都,都和对方平分,后来铁大王先拿下了康都,可是他却违背了当初的约定。”
谢庸道:“假如先拿下康都的是楚大帅,我想他一样会这样做。”
伏原微笑道:“谢先生和铁大王之间的分歧肯定是在康都发生的,谢先生一定看出了康都乃是一块烫手山芋。留守康都等于自掘坟墓。”
谢庸叹了口气道:“伏老弟果然看得明白。”
伏原道:“你们占领康都之后,楚大帅愤怒到了极点。当时作出决定集结所有地兵力。前往进攻康都。”
谢庸笑道:“一定是你劝阻了他!”
伏原点了点头道:“我苦苦相劝,可是大帅震怒之下哪里肯听。结果我白白挨了一顿板子。”
谢庸呵呵笑道:“后来他又怎么想通了?”
伏原道:“大帅又不是傻子,他回过头来想想我说得的确很有道理,所以便放弃了攻打康都的念头。”
谢庸笑道:“攻打江夏地主意不是你出的吧?”
伏原叹了一口气道:“你应当了解大帅的脾气,他既然惩罚了我,自然不会马上用我,否则,岂不是等于在这十多万将士面前承认自己错罚了我?攻打江夏是他自己的主意,谁成想吃了一个大败仗。”
谢庸道:“吃了败仗之后,方才想起了你这位军师的好处,现在一定对你言听计从了。”
伏原点了点头,苦笑道:“只可惜已经晚了。”
谢庸道:“无论是铁大王又或是楚大帅,都没有长远的眼光,落到如今的地步绝非偶然。”他和伏原都是安邦定国地大才,可惜之前没有遇到真正的明主。
伏原道:“说起来谢先生比我明智的多。”
谢庸笑道:“伏老弟的步子比我要快了许多。”
伏原道:“对于谢先生的才学,小弟始终是佩服的,其实谢先生为何不考虑一下,我们两家合作?”
谢庸露出淡淡的微笑:“楚大帅的为人我是清楚的,可以共患难,却不可同享福,跟他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他端起茶盏饮了一口道:“我说话直接了一些,伏老弟千万不要见怪。”
伏原叹了口气道:“谢老哥地意思是不准备跟我们合作?”
谢庸道:“现在你们已经和刘大将军达成了默契,还用得上跟我们合作?”
伏原道:“回龙沟虽然不大。可是在西荒却占有最为重要地地位,我们虽然离开了巴蜀
回龙沟一直都有我们地盐场,直到你家公子前往回龙才将我们地势力清扫一空,在这件事上是你们对不起大帅!”
谢庸道:“楚大帅是不是想拿回失去的一切?”
伏原摇了摇头道:“楚大帅地目的在于东川,这次我前来和西南军谈判的主要目的就是,让刘大将军放心,我方绝没有染指西川的意思。”
谢庸微笑不语。
伏原道:“谢老哥还是不信我,还是打算要联络巴蜀的力量阻止楚大帅入川?”
谢庸道:“是又如何?”
伏原道:“其实现在地巴蜀。最有实力的无非是刘禄禅统帅的西南军和霸江龙荆戈带领的那帮水寇。”他故意停顿了一下道:“说句不客气的话,我方还从未将回龙沟放在眼里。”
谢庸平静道:“楚大帅自然不会将回龙沟放在眼里,伏老弟却未必。”
伏原笑道:“能让谢先生甘心情愿为之所用的人一定不会是简单人物。见到谢先生以前,我也没有将回龙沟放在眼里,不过现在……”
谢庸道:“伏老弟既然这样提防我,干脆让人将我杀了,这样就不会有人阻碍伏老弟的大计了。”
伏原哈哈大笑道:“谢先生说笑话了,刚才你曾经问我,为何我几经沉浮仍然对大帅不离不弃?那是因为我好胜心使然,我始终认为自己的才学没有得到机会施展。所以我要证明给他看,给天下人看,一直以来我不但敬佩谢先生的学识为人。也将谢先生当成我的对手,可惜没有机会和谢先生真正交手,人能够有找到知己很难,找到一个相同级数地对手更难,举刀杀人的行径在我看来根本就是下三滥,假如我那样对待谢先生,不但是对谢先生的侮辱。也是对我自己地侮辱,那样低劣的行为,伏原是不屑做得!”
谢庸哈哈大笑:“你是楚裂天手下有数的君子之一!”
“我不是什么君子,可是和谢先生这样的知己交手,我却不屑使用那样的低级手段,我要堂堂正正的击败你!”
伏原的眼中流露出强大地信心和热烈的斗志,然而谢庸的目光却仍然如同千年古潭一般,无风无浪,淡淡微笑道:“伏老弟只怕选错了对手。我早已没有什么争斗的兴趣,只要能够保证回龙沟的宁静。我便已经心满意足。其他的事情我不想理也不想问。”
伏原意味深长道:“谢先生忍得住吗?”
谢庸没有说话,两人的目光同时望向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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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惊雷和方虬对视已久的目光终于迸射出强烈的火花。方虬冷冷道:“让我掂量一下你地斤两!”
狄惊雷点了点头,右手已经握住了身后大剑。
方虬向前一个箭步,和狄惊雷之间的距离瞬间已经缩减到两丈之内,他说话地时候已经发动进攻,所以成功抢占了先机,此时狄惊雷还没有将大剑完全拔出,方虬手中地长刀却已经出鞘,刀锋凛冽全力向狄惊雷劈砍而去。
狄惊雷虎躯拧转,大剑在身后挡住了方虬的全力一击,刀剑相交之际,他地身体前冲,足尖在枯黄的芦苇之上轻轻一点,身躯不可思议的在空中拧转过来,手中大剑抡起,一个弧旋状的斩劈向身后穷追不舍的方虬砍去。
方虬手中长刀刀背很厚,刀身沉重,他和狄惊雷都是力极强的高手,刚才的交手让他相信,自己和狄惊雷在力量的比拼上应当相差不多,所以他全力迎接了上去。
刀剑在空中相撞,发出‘锵!’地一声锐响,两人手臂都是微微一麻,身体同时向下坠落而去,足尖在水面上轻轻一点,都已经再度飞起。方虬行动的速度要稍稍胜过狄惊雷一筹,这次是他先出刀,双臂举起长刀向狄惊雷的头顶斩落,狄惊雷反转大剑,迎击而出,刀剑刚刚交错便又震荡开来。方虬向后方回撤之时,狄惊雷居然大吼着逼迫上来,手中大剑连续向方虬挥出。
方虬此时方才知道狄惊雷刚才保存了力量,目的是给自己造成假象,激起自己的好胜心,主动和他硬拼,想不到狄惊雷看似粗鲁,对战之时却充满了智慧。
狄惊雷一剑重过一剑,震得方虬不得不接连向后退却,脚下一软已经踏入溪流之中。
狄惊雷大叫道:“龟儿子,纳命来吧!”双手擎起大剑向方虬头顶砍去。
刀剑交错,方虬的身躯猛然向水中沉去,整个人都没入了溪水之中,狄惊雷一阵愕然,按理说这一剑应当没有那么大的威力。定睛望去,清澈的溪水之中哪里能够找到方虬的身影。莫名的危机感出现在狄惊雷的心头,他下意识的向前方冲去,手中大剑出于本能向后方挡去。
方虬果然从水下悄声无息的来到狄惊雷身后,手中长刀闪电般刺向他的后心。
狄惊雷应变及时,利用宽阔的剑身刚好将方虬的刀锋挡住。
耳边响起谢庸的叹气之声,伏原懒洋洋道:“让我怎么说你们,这种毫无智慧的比拼不要在拿出来丢人现眼,伤了你们自己倒还罢了,若是伤了和气,那该如何是好?”
回客栈之后,狄惊雷愤愤然道:“如果不是谢先生阻便一剑砍下他的脑袋!”
谢庸笑道:“砍下他的脑袋,你的脑袋便能灵活一点吗?”
狄惊雷听出谢庸话中的责怪,讪讪道:“今日让先生为难了!”
谢庸摇了摇头道:“跟他打一场也没什么不好,至少让伏原知道,方虬不是你的对手!”
“方虬那小子究竟是什么角色?”
“他是黑旗帅楚裂天的干儿子,也是白旗军的领袖,是楚裂天对外宣称的四大高手之一。”
狄惊雷道:“这小子水性应当不错,在水中我很难赢他,不过在陆地上,我杀他十拿九稳。”
谢庸呵呵笑道:“有些时候,未必要杀了别人才算英雄。”
狄惊雷点了点头道:“可惜除了打打杀杀,我什么都不会。”
谢庸道:“你一个人再厉害,可以对付十个人,一百个人,甚至一千个人,但绝对付不了一万个人,一个真正的勇者不单单是要自己能打能杀,还要懂得统率之道,要懂得兵法战术,日后公子争夺天下之时,需要的是能够率军征战的将才,而不是一个只顾自己打拼的武夫。”
狄惊雷挠了挠后脑勺道:“谢先生,可是我没有其他的本事。”
谢庸笑道:“我看你刚才比拼之时运用的战术也十分得当。退守有道,声东击西,如果这些招式能够运用于战场之中,想必你也能够成为一个出色地将才。”
狄惊雷乐呵呵道:“谢先生,我看不如这样,我认你当老师,日后由你教我兵法布阵之术如何?”
谢庸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却听到外面响起敲门声。
狄惊雷慌忙走过去将房门打开,门外来得却是刘禄禅手下的首席谋士孟炎。
谢庸微笑着迎了过来:“原来是孟先生亲临,当真让老朽的住处蓬生辉。”
孟炎嘿嘿笑道:“是大将军让我过来找谢先生的!”
谢庸向狄惊雷使了一个眼色。
狄惊雷会意走出门去,反手将房门掩上,守在门外。
谢庸邀请孟炎落座:“孟先生前来有何指教?”
孟炎道:“将军让我前来一是为了请谢先生今晚过府去赴宴,还有一件事就是让我当面向谢先生说清楚一些事情,免得谢先生误会。”
谢庸心中已经猜到,定然是刘禄禅想左右逢源,竭尽所能的捞取好处,不由得暗骂此人卑鄙,脸上却作出一幅迷惑的样子,错愕道:“不知大将军想说什么事情?”
孟炎道:“有几件事情大将军想谢先生知道。前往关中的盐路不会有任何的问题,大将军一定会照顾到你们的利益。楚裂天入川之事,大将军反复想过。这件事对我们两家来说并无坏处。”
谢庸转身来到帷幔后,拿出一个木盒回到孟炎身边,微笑道:“这次我来梓潼之前,给孟先生带来了一份礼物!”
孟炎笑逐颜开道:“那怎么好意思……”
谢庸打开木盒,其中却是一颗龙眼大小的夜明珠,那孟炎看地两只眼睛都直了,本来还想说句客气话。此时也忘记了,咽了一口唾沫道:“那……那我就却之不恭了。”他小心收下,然后道:“谢先生不会平白无故送这份大礼给我吧?”
谢庸叹了口气道:“孟先生,我家公子对你的学识仰慕已久,这份礼物是他专门让我送给你的,咱们都是蒙主公看重,所以自然要为了主公的利益着想是不是?”
孟炎点了点头道:“那是自然!”
谢庸这才又低声道:“孟先生可否说得再明白一些。”
孟炎道:“楚裂天已经通过伏原向大将军保证,只要让他们入川,他们便规规矩矩呆在东川。决不逾越巴郡半步。”
谢庸笑道:“孟先生以为楚裂天的话可信吗?”
“其实东川的那块地方就是楚裂天不来,早晚平南王梁靖也要派人前来。更何况现在那大片区域都是霸江龙荆戈的人马。由楚裂天管辖还是由荆戈打理,又有什么区别?楚裂天占据东川之后。还可以帮忙抵御平南王梁靖,形成川东的第一道屏障。对川中和西川非但没有半分危害,反而有好处啊!”
谢庸暗自冷笑,刘禄禅拥有这样的谋士难怪此人没有什么出息。
孟炎道:“将军已经作出决定,会派出一万兵马前往西荒,以维持川中的稳定,谢先生放心,有了这一万兵马作为保障,足可以保护你们回龙沟地民生。”
谢庸顿时明白了刘禄禅的真正用意,他是看中了回龙沟这块风水宝地,表面上出兵帮助维持川中稳定,实际上却是想借机吞并回龙沟,将他们的势力从西荒抹去,想起日间和伏原地对话,想必伏原一定用利益说动了刘禄禅,这混蛋将军打算和他们将巴蜀分成东西而治。
孟炎道:“谢先生以为如何?”
谢庸道:“刘大将军能够派军前往西荒最好不过,可是这样一来梓潼一带的兵力岂不是要削弱许多,孟先生别忘了关中的蓝氏,若是让他们抓到机会,岂不是要趁机发兵侵入巴蜀?”
孟炎连连称是。
谢庸又道:“抛开主公的事情不谈,我倒是很想跟孟先生结交,日后前往关中的盐路还望你多多照应,希望咱们的交情如青山常在,如绿水长流。”
孟炎眉开眼笑道:“谢先生的这番话也说出了我地心意。”
谢庸道:“有句话我想孟先生转告大将军,楚裂天拥有十万兵马。若是任由他入川,只怕他站稳脚跟之后,
控制。”
孟炎道:“我也想过这件事,不过他们说要帮助大将军扫清荆戈那帮水寇!”
谢庸低声道:“单单是扫清水寇,两万人足矣!”
孟炎点了点头,微笑道:“我会向将军禀报。”
送走了孟炎,谢庸心情变得沉重了许多,伏原看来已经说动刘禄禅,刘禄禅派出一万军就是为了吞并西荒这块土地。今晚地宴会看来十有八九是场鸿门宴,伏原不知又会搞出什么花样。
狄惊雷和秦晖并肩走入房内。看到谢庸眉头紧锁的样子,不由得都是一惊,谢庸的脸上很少看到这样的表情。
秦晖低声道:“谢先生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谢庸点了点头道:“刘禄禅和楚裂天十有八九已经达成了协议,两人准备将巴蜀一分为二,刘禄禅控制川中和川西,楚裂天答应驻守川东决不向西进一步。”
秦晖冷笑道:“楚裂天的话他也相信?”
谢庸叹了口气道:“他不但相信,而且不知受了楚裂天的什么蛊惑,准备发兵一万前往西荒,美其名曰维护川中的稳定,真正的意图却是将西荒吞并。”
狄惊雷骂道:“奶奶个球。他敢来老子便将他们统统干掉!”
秦晖小声道:“谢先生怎么看?”
谢庸道:“其实刘禄禅发兵前往西荒,对我们倒是一个机会。”
秦晖双目一亮,微笑道:“谢先生可否说得再明白一些!”
谢庸道:“假如他当真将一万兵马发过来。我们可以趁机将他地兵马收编,让他偷鸡不成蚀把米。不过,我对西南军并没有太多的把握。”
秦晖道:“这件事应当不成为问题,我了解到,刘禄禅真正地兵马大约在三万五千人左右,他已经接近半年没给士兵发过军饷,现在西南军中可谓是怨声载道。他若是发兵,我敢保证没有一人会主动请缨前往西荒。”
谢庸笑道:“看来你应当有些收获。”
秦晖道:“这两日我联络到三位信得过地至交好友,并未吐露公子的真正身份,旁敲侧击可以看出他们对刘禄禅不满已久,他们能够控制地兵力在五千人左右。”
谢庸道:“假如刘禄禅能够派他们前往西荒,我们就可以轻松将这些人策反!”
秦晖充满信心的点了点头道:“只要我说出公子的真正身份,他们定然会一呼百应。”
谢庸道:“现在还不是暴露身份的时候,除非拿下西南军的地盘。”
狄惊雷道:“如此说来,刘禄禅派人前往西荒等于给我们松了一份大礼!”
秦晖道:“刘禄禅此人不但贪婪。而且最是多疑,假如他们主动请缨前往西荒。他一定会怀疑。所以这件事最好由他人提出。”
谢庸道:“这件事还要从孟炎的身上下手,我看出此人的贪婪不在刘禄禅之下。只要给他足够地利益,他应当会给我们帮忙。”
秦晖道:“此人我倒有些了解,听说他幼时家贫,所以为人特别小气,现在得到刘禄禅的重用,变得无比贪婪,不过此人既然我们能够收买,别人也能够用同样的方法收买。”
谢庸道:“秦晖,你去查清楚他地底细,看看除了财富以外,还有什么对他最为重要。”
秦晖点了点头。
谢庸看了看窗外,此时已经接近黄昏,他起身正了正衣冠道:“惊雷,今晚刘禄禅邀请咱们去赴宴,凡事一定要看我的眼色行事!”
“谢先生放心,我绝不会再轻易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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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禄禅的晚宴便设在将军府中,前来赴宴的除了谢庸和伏原两方外,还有刘禄禅手下的六名将领,孟炎也在其中相陪。
刘禄禅仍旧是一幅无精打采的样子,在首席坐了,懒洋洋打了个哈欠道:“今晚我请大家过来,主要是为了把酒言欢,希望从此以后,大家携手让整个巴蜀尽快稳定下来。”
伏原笑眯眯道:“这正是我们心中所想,现在天下动乱,很难找到一块安稳的地方容身,说起来,第一个要感谢地就是大将军,来!咱们一起敬大将军一杯。”
刘禄禅显得颇为受用,端起酒杯道“大家先共同干了一杯,有几件事我还是先说出来!”
众人陪着刘禄禅共同饮了这一杯。
刘禄禅缓缓放下酒杯道:“伏先生,知不知道为何楚裂天入川之事会搞得人心惶惶?”
伏原微微一怔,然后迅速满脸堆笑道:“想来大家都是误会了!”
刘禄禅望向谢庸道:“谢先生说说你的看法吧!”
谢庸微笑道:“老朽只知道当初黑旗帅出川是为了夺天下,如今回来却不知为了什么?”
刘禄禅哈哈大笑道:“自然是战败了呗,在外面找不到容身之地,方才将目光重新投向我巴山蜀水!”身边众将跟着他齐声大笑起来。
伏原神情不变,身边方虬却是满面怒容,大声道:“刘大将军,我们这次来满怀诚意,难道这也值得你们耻笑吗?”
禄禅笑道:“我并不是怀疑你们的诚意,既然我已经川,自然不会反悔,不过你们必须先帮我将霸江龙荆戈那帮水寇收拾了,然后才可以入川!”
伏原道:“大将军,我们早已答应下来了。”
刘禄禅狡黠笑道:“不过我还未说出条件呢,大家所担心的无非是你们的兵马太多,所以你们入川的人马不可以太多,绝不可超过两万人!”
谢庸心中暗乐,看来孟炎果然将自己的那番话转告给了刘禄禅,财宝果然是收买人心绝佳的手段。
伏原内心一沉,抬头正遇到谢庸的目光,却从中看不出任何的微妙变化,心中不禁暗暗佩服。伏原道:“可是两万兵马只怕无法将荆戈那帮水寇彻底击败。
“
一旁孟炎不屑笑道:“荆戈所有人加上不到五千人,你们用四倍的兵马对付他们这帮水寇,仍然没有取胜的把握吗?”
伏原呵呵笑道:“大将军怎样说,便怎样做!”其实他这次前来的主要目的,就是争取不让刘禄禅出兵,粉碎刘禄禅和霸江龙荆戈的联盟,只要刘禄禅能够保证不插手这件事,他们对付那些水寇自然不在话下,至于派多少兵马根本就是他们自己的事情,到时候,就算五万多兵马全都进入东川,刘禄禅也拿他们没有办法。
刘禄禅又道:“我也不会让你们独自承担这件事。我打算派出一万精锐士兵,前往蓉郡驻扎,从那里和你们里应外合,对付霸江龙那帮水寇。”
伏原这才感到事态地眼中,他之所以如此重视霸江龙那些水寇,是因为水寇对巴蜀一带的水域极其熟悉,更善于水中作战,虽然人数只有区区五千,可是如果他们全力阻止楚裂天入川,势必付出相当的代价。刘禄禅现在也要派出一万军。口口声声要跟他们里应外合,可是此人多疑善变,到时候说不定突然翻脸跟霸江龙合作,岂不是大大的麻烦?伏原将眼前的一切都归咎到谢庸的身上,认定是谢庸从中作梗,方才让这个糊里糊涂的刘禄禅突然醒悟。
刘禄禅转过身去,望向谢庸道:“扫荡水寇,稳定巴蜀乃是我们所有人的共同责任,谢先生……”
谢庸不等刘禄禅说完便抢先道:“这一万士卒的粮饷包在我们身上!”
伏原冷笑道:“谢先生真是够爽快!”
谢庸微笑道:“正如刘大将军所说,扫荡水寇稳定巴蜀乃是我们每一个人的责任。回龙沟出不了什么人力,只能出些财力了!”
刘禄禅哈哈大笑。
方虬再也按捺不住心中地怒气,冷哼一声道:“大将军自己答应过的事情难道就不算了吗?”
此言一出。刘禄禅脸色骤变,一双小眼睛充满阴冷杀机的望向方虬道:“我说过什么?”
伏原暗叫不妙,慌忙打圆场笑道:“他喝多了,大将军不必跟他一般见识!”
刘禄禅却不依不饶道:“我说过什么?”
方虬的性情也是出了名的火爆,这次前来梓潼,他们早已给刘禄禅送了一份大礼,想不到刘禄禅现在又突然变卦。方虬怒道:“你明明答应让我们进入东川,可现在又反口说只许我们两万人进入,自己说过的话也不记得了吗?”
伏原暗暗叫苦,这方虬的倔强性子若是上来,任何人都摁不住他。他死命抓住方虬的臂膀,想要阻止他继续说话。
狄惊雷却流露出欣赏无比的神情,心中对方虬的那点敌视顷刻间变得烟消云散,暗赞这方虬倒是一条响当当地汉子。
孟炎呵斥道:“大胆,你胡说什么。还不赶快滚出去!”
伏原只能解释方虬喝多了。
刘禄禅的脸上却又突然堆起笑容道:“我看他没有喝多,我最喜欢的就是有胆色地汉子。方虬。你若是能够做到一件事,我便答应把东川让给你们!”
伏原和谢庸不由得生出鄙视之心。东川根本就不是他刘禄禅的,凭什么他说出这番话?
方虬大声道:“你说!”
刘禄禅眼珠子一转道:“若是你能够击败我的那两只大猫,我便将东川给你们!”
所有人都是内心一震,刘禄禅口中的大猫就是白虎堂前的那两头猛虎,他根本是想利用这个时机将方虬弄死,伏原笑道:“呵呵,将军真是风趣……我看今日天色……”
刘禄禅板起面孔道:“本将军哪里风趣了?我倒要听你说说!”
伏原还没有说话,方虬便大吼起来:“刘大将军,你说话算话!”
刘禄禅冷冷道:“我说过的话何时不算过!”
方虬重重点了点头。
刘禄禅又道:“不过我的大猫不拿兵刃,你也得赤手空拳才算公平!”
伏原就算再有心计,此时也已经是无计可施,他求助般望向谢庸,心中却明白,谢庸处在和自己敌对地立场,自然不会帮自己说话。
方虬咬了咬牙道:“好!”
此时一个粗豪的声音道:“太不公平!方虬乃是一个人,你凭什么要用两只老虎?”
谢庸唯有苦笑,他一时疏忽竟然忽略了狄惊雷,这家伙只要热血上涌跟方虬有得一拼,千不该万不该,他居然这时候跳出来为敌人打抱不平。
谢庸咳嗽了一声,还没有说话,狄惊雷便大声道:“我没醉!我就是看不得不公平的事情!”
刘禄禅冷笑道:“你既然看着不公平,那么便由你和方虬一起迎战我的两只大猫,这样可算公平?”
狄惊雷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道:“就这么办!”
谢庸的目光和伏原对在了一处。两人都看到彼此的无奈,他们两人都是绝顶聪明之人,这次却偏偏配上了两个脑筋不会拐弯的冲动家伙,主要的矛盾本该围绕他们两人展开,却想不到方虬和狄惊
跳出来,让今晚地局势朝着不可预知的方向发展,当句老话——人算不如天算。
谢庸从刘禄禅充满杀机地眼神已经知道今晚地事情断然不能善罢甘休,他叹了口气道:“这种性命相搏的事情实在太过残忍。”
刘禄禅冷笑道:“放心,我地猫儿乖得很,一定会给客人留几分情面。”
伏原却道:“刘大将军。万一他们失手伤了你的乖猫儿怎么办?”
刘禄禅哈哈大笑:“就算杀了它们,我一样不会追究!拳脚无眼嘛!”,一帮将领跟着同声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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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之后,刘禄禅的两只老虎已经放归到虎池之中,虎池在将军府的西北角,众人来到虎池前,早有士兵在虎池的周围点燃火炬。
两只猛虎仍然没有进食,显得异常烦躁,围绕着虎池来回踱步,时而发出震耳欲聋的虎啸之声。
方虬和狄惊雷并肩站在虎池前。望着下面的两只猛虎,狄惊雷低声道:“你害怕了?”
方虬撇了撇嘴唇道:“怕个屁,我一个人便能打死它们。哪个要你来多事!”
狄惊雷呵呵笑了一声。
方虬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无论怎样,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刘禄禅让人打开铁门,狄惊雷和方虬毫不犹豫的走了进去,士兵从外面将铁门锁上。
方虬抢先走在前方,他打开了内层铁门,狄惊雷站在他的身边,两人看着那两只猛虎正在虎池地另外一侧踱步。方虬低声道:“冲!”推开铁门,两人几乎同时冲入虎池之中。
刘禄禅看到他们冲入虎池,两只小眼睛兴奋的灼灼生光,大叫道:“大猫,二猫,快上啊!”
谢庸和伏原同时皱了皱眉头,这混账东西当真没有人性,两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忐忑不安的看着虎池中地情景。
方虬和狄惊雷两人冲入虎池之中。那两只老虎却并没有发动攻击,而是好奇的看着他们。看来对这两个不速之客的到来有些奇怪。
方虬低声道:“它们怎么不冲上来?”
狄惊雷道:“我怎么知道?难不成被驯养久了。已经失去了野性?”
两人两虎在虎池内就这样对望着,足足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都没有任何的动作。
谢庸和伏原心中稍稍安定。两人来到刘禄禅身边道:“大将军,既然打不起来,不如就这么算了吧。”
刘禄禅冷冷看了他们一眼,他大叫道:“大猫,小猫!上啊!”
两只老虎居然原地趴了下去,根本没有攻击方虬和狄惊雷的意思。
狄惊雷小声道:“喂,它们不来咬咱们,咱们是不是也不去惹它们?”
方虬低声道:“那是自然,以和为贵!”他刚才热血上涌,什么后果都不顾,此刻脑袋却清醒了许多。
刘禄禅低声对身边士卒说了两句,不多时那士卒抓着两只公鸡回到虎池前,将两只公鸡向虎池中投去,瞄准的正是方虬和狄惊雷所在地位置。
这一招果然奏效,两只猛虎霍然站起身来,其中一只体型稍大的猛虎迅速前冲,径直向狄惊雷冲了过去,距离狄惊雷还有三丈左右,纵身腾跃而起,锋利的前爪向狄惊雷双肩搭去。
狄惊雷大叫道:“娘的个球,你敢惹我!”身体向后腾跃,那名叫大猫的猛虎扑了一个空,原地一转,粗大的尾部向狄惊雷拦腰扫去。
狄惊雷知道若是被它扫中定然骨断筋折,身体又向后退了一大步,此时另外一只名叫小猫的猛虎从后方向狄惊雷包抄而去。
方虬怒吼道:“妈的,老子身上的肉是臭地吗!”他主动向小猫冲了上去,小猫也是全速前冲,就在彼此即将接触到的时候,方虬身躯一闪,闪到小猫地身后,小猫应变极快,前爪深深陷入地下,后爪扬起,又被方虬躲了过去。
后爪刚刚落在地上,方虬已经闪电般转过身来,一脚踹在小猫地屁股之上,小猫痛得怒吼一声,头颅猛然兜了回去,险些咬中方虬的大腿。
方虬身法灵活,一个前冲,双足踏在虎池地墙壁之上,越过小猫,再次来到它的身后,一把揪住虎尾,却想不到那小猫全力旋动虎尾,竟然将他的身体甩得离地而起,方虬在空中放脱了小猫的尾巴,借着它的力量腾跃到四丈之外的地方。
狄惊雷此时已经成功抓住了大猫的顶花皮,怒吼一声,双臂奋起神力,竟然将大猫偌大的虎头压到在地上,抡起醋钵大小的拳头,照着大猫的左眼就是一拳,生死关头,容不得半点心慈手软,他这一拳用尽了全力,大猫坚硬的眉骨竟然被他一拳打裂,鲜血沿着它撕裂的虎皮汨汨流了出来。大猫发出一声惨呼,颈部拱起,试图从地上挣扎起身,狄惊雷死命压住,抬起左脚狠狠踢在它的右眼之上。
大猫的惨呼之声,让小猫的注意力顿时转向狄惊雷,它调转方向不顾一切的向狄惊雷冲去。
方虬哪能让它趁机袭击狄惊雷,一把又将它的虎尾抓住,用力一拖,一拳闪电般打在小猫的门之上,老虎虽然厉害,可是门处却是它娇嫩的地方之一,小猫遭到方虬的突然一击,痛得尖啸起来,虎头高高扬起,一双后腿却紧紧夹在了一起。
虬看到自己居然一击得手,这样的大好机会当然不会凝聚全力又是一拳打在小猫的门之上,可怜那小猫的屁股连遭两次重击,被打得浑身发颤,竟然匍匐倒地。方虬冲了上去,跨在小猫的背脊之上,左手摁住它的额头,右拳暴风骤雨般向它的身上落去。
狄惊雷已经将大猫打得哀鸣不止,他一手抓住大猫的顶花皮,一手抓住它的尾部奋起神力,竟然将大猫偌大的身躯举起。
刘禄禅压根没想到狄惊雷和方虬竟然如此勇武,眼看他的两只老虎在交锋之中竟然落在下风,慌忙道:“停下,停下!”
这种时候有谁会听他的命令?狄惊雷双臂用力将大猫的身躯猛然向虎池的石壁之上摔落,只听到一声清脆的骨骼碎裂之声,那大猫在他的全力一掷下,被摔得多处骨骼断裂,口鼻之中汨汨流出鲜血,身躯抽搐不止,眼见已经无法活命了。
那边方虬也不甘示弱,抓起小猫的后腿狠狠向石壁上轮去,连续撞击了三下,方才将它扔在了地上,两只老虎此刻全都瘫软在那里,口鼻中流出一大滩鲜血,不知是死是活。
刘禄禅又是恼火又是心疼,这两只老虎是别人送给他的礼物,他经常拿它们出来炫耀,本来今晚他是想借着它们耍一耍威风,却想不到最后是这样的结局。
谢庸及时来到刘禄禅身边道:“刘大将军。你地这对猫儿着实可爱,不知舍不舍得割爱,一千两黄金卖给我吧!”他何其老道,看出两只老虎只怕无法活命了,以刘禄禅的为人定然会心生怨恨,及时许给他利益,以免他追究下去。
刘禄禅脸色铁青的点了点头道:“送给你了就是!”他转身便向远方走去,看都不向谢庸他们看上一眼。
方虬和狄惊雷两人从虎池中回来,彼此伸出拳头相对轻碰了一下,以示庆贺。心中都是得意非凡。
伏原来到他们的身边低声道:“你们两个混球今日可捅了一个大漏子!”
方虬抬头看到刘禄禅远走的背影,张嘴想要提起大军入川之事,却被伏原伸手将嘴巴捂住,伏原怒道:“少说一句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谢庸也走了过来:“那两只老虎我已经买下,咱们还是尽快离开这里吧!”
狄惊雷忽然想起一件事,转身又向虎池中走去,过了一会儿方才神神秘秘走了出来。
谢庸和伏原催促他们两人离开了将军府。
走出门外,已经是月华满天,伏原叹了一口气。转身向谢庸望去,看到谢庸也满怀笑意的看着他。伏原苦笑道:“谢先生好手段!”
“伏老弟只怕想错了!”谢庸向身后看了看,低声道:“这儿不是谈话的地方。咱们先离开再说!”
方虬好奇的看着狄惊雷衣袍下的凸起部分,低声道:“什么东西?”
狄惊雷嘿嘿笑道:“我看那两只老虎丢下实在太可惜,便过去将它们的话儿割了下来,以后用来泡酒!”
方虬禁不住大笑起来:“我还以为你地那根东西如此霸道哩!”
狄惊雷笑着在他肩头擂了一拳道:“你居然敢损我!”
几人都担心刘禄禅报复,回到各自的客栈,收拾好行装,在梓潼城内寻了一家不起眼的小客栈住下。或许是心有灵犀,谢庸和伏原当晚凑到了一处,他们两个彼此之间仍然戒心十足,狄惊雷和方虬两个却通过这场生死搏杀变得突然亲近起来,抱着酒坛子喝在了一处。
谢庸和伏原看着他们两个只能苦笑摇头。
伏原低声道:“谢先生有没有发现,这刘禄禅根本是个小人,与其跟他合作,伤害咱们哥俩的感情,不如咱们多多亲近亲近。”
谢庸自然明白伏原的意思。微笑道:“刘禄禅想要派军前往蓉郡,这件事我也是刚刚知道。看起来。他不但是个小人,而且是个相当有野心的小人。”
伏原叹了口气道:“我最担心的就是他转而跟霸江龙联合。”
谢庸道:“人算不如天算。刘禄禅也不是傻子,自然会有他的盘算,不过这梓潼城,我们还是尽快离开得好。”
伏原意味深长的向方虬和狄惊雷看了一眼道:“想不到他们才是今晚的主角!”
谢庸呵呵笑道:“这样不是更有趣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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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渊静静站在富贵盐场内,目光平静地看着跪在眼前的焦横、焦峰兄弟,其中并没有太多的愤怒,他地脸色仍然有些苍白,身体被霸江龙击伤后,仍然没有完全康复,不过有云瑶的百花琼露丸相助,已经任何妨碍,他轻声叹了口气道:“焦横,我真的想象不出,你为何要反我?”
焦横神情黯然,在占尽一切有利的形势下竟然被一帮老弱妇孺给击败,只能哀叹自己没有本事,低声道:“既然已经到了这种地步,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陈武阳冷哼一声,抬脚将焦横踹倒在地上,怒道:“吃里扒外的东西,公子如此看重你,你居然还敢勾结霸江龙祸害回龙沟!”
焦横从地上爬了起来,冷笑道:“这回龙沟原本就是我的,从一个主人突然变成了别人的仆从,你不会懂得这种滋味,更不会了解我地痛苦!”
龙渊怎会不懂。他从一个九五之尊沦落到四处逃命地布衣百姓,那种感受那种痛苦比起任何人都要来得深刻和强烈,
有考虑到焦横也会有相同的想法,他点了点头道:“道我平平安安出现在这里意味着什么?”
焦横呆呆看着他并没有说话。
龙渊道:“霸江龙荆戈已经死了!”
焦横整个人宛如被霹雳击中,真真正正惊呆在那里,他一直都知道龙渊的厉害,可是并没有相信他的力量足以达到和霸江龙抗衡的地步,这也是他敢铤而走险与霸江龙荆戈勾结的真正原因。
龙渊轻声道:“本来我想放过你,可惜想了许久。还是没有找到放过你的理由!”
焦横黯然道:“你杀了我吧,只求你放过我的兄弟,放过我地娘亲!”
龙渊的唇角泛起一丝残酷地冷笑:“你在叛乱地时候,有没有想过你的兄弟和娘亲?你杀了我这么多地兄弟,我为何要留下你亲人的性命?”
焦横惊声道:“你好歹毒!”
此时两名武士将焦峰推搡到他们的面前,焦峰凄然大叫道:“大哥!”
“二弟……”焦横还没有站起,就被陈武阳又是一脚踢中后背,重重趴倒在地上。
龙渊使了一个眼色,其中一名武士抓住焦峰的发髻,手中短刀干脆利落的划过他的颈部。焦峰张开嘴巴想要说话,鲜血却从他的喉管之中汩汩流出,他地目光中充满惊骇之色。想不到自己竟然就这么死了。
焦横哀嚎道:“二弟……”他挣扎着想要向龙渊扑去,被陈武阳一脚踩在后背之上,目睹手足惨死在自己面前,焦横整个人痛苦到了极点,他的身躯不断颤抖着,咬紧的牙关不断渗出血来。
龙渊叹了口气道:“其实我原本已经当成了自家地兄弟,想不到你竟然这样对我!”
焦横声嘶力竭吼叫道:“你不是人!”
龙渊转过身去:“送他走吧!”
陈武阳抽出长刀闪电般刺入焦横的后心之中。几名武士上来将焦横兄弟的尸首抬走。
陈武阳默默来到龙渊的身边,低声道:“那些跟焦横一起叛乱的武士怎么办?”
龙渊皱了皱眉头低声道:“调查清楚,杀掉带头闹事的那几个,其他人全部安排去制盐!”原本龙渊想将这些叛乱的武士全部杀掉,可是后来考虑到大规模地屠杀非但起不到威慑的效果,反而会引起回龙沟这些武士心寒,所以采取了这个谨慎的做法。
陈武阳点了点头:“这样最好不过,对了,焦横的家人……”
龙渊冷冷道:“全部杀掉。一个不留!”
此时石娃子带着几名武士过来参见龙渊,他在龙渊面前跪下道:“石娃子参见三叔。二叔!”
龙渊不禁笑道:“你这小子倒是有些本事!”
陈武阳的脸上也露出笑意:“石娃子。听说焦峰的两只耳朵都是你割下来的?”
石娃子笑道:“多亏了佘婆婆帮忙,如果不是她仗义出手。回龙沟的叛乱,我们根本搞不定。”
龙渊点了点头道:“有机会我一定要登门去谢谢咱们的好邻居。”
石娃子道:“三叔,事情紧急,我违背了您地规定,将那座古兵武库打开了,从中拿了不少的武器,请三叔责罚!”
龙渊笑道:“罚什么?奖你才对,那座兵武库本来就是你发现地,拿来用了就用了,有什么大不了地?”
石娃子欢天喜地的叩了一个响头道:“多谢三叔!”
龙渊摆了摆手道:“快起来吧!你爹不在,隧道那边地事情就交给你了,尽快修复整条隧道,恢复昔日的防守!”
“是!”
石娃子似乎还有什么想法,欲言又止。
龙渊从他的表情上看出,微笑道:“有什么话只管说出来!”
“三叔,我们从兵武库中拿出来的那些兵器可否不用送回去?”
龙渊笑道:“我还以为什么大事,全部留下来!”
石娃子这才喜滋滋的去了。
陈武阳望着石娃子远去的背影,微笑道:“这小子倒是有些本事!”
龙渊道:“有胆色,有智谋,二哥以后多多栽培他!”
陈武阳笑道:“不用你吩咐,大哥肯定会对他悉心调教!”
龙渊深有感触道:“今次之所以发生这件事,一是我对回龙沟内部的情况过于乐观,所以疏于警戒,二是因为我轻信了焦横兄弟,还有一个原因便是咱们的人手不足,一定要尽快想办法改善这一点。”
陈武阳道:“不知道谢先生前往梓潼是否顺利。”
龙渊道:“谢先生应当不会让我们失望,对了,红袖和赵子服已经走了这么多天,怎么还没有回来?浮云谷那边会不会出什么事情?”
陈武阳道:“三弟,不如我这就带些武士过去接应!”
“二哥,咱们刚刚从蓉郡才回来,怎能让你又去奔波!”
陈武阳笑道:“咱们兄弟之间用得上如此客气吗?”
龙渊点了点头道:“好吧,就这么办,你挑选一些精锐武士,尽快赶往浮云谷,看看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
处理完这一连串的事情,龙渊方才留意到祥贵早就在一旁等候,他微笑着走了过去:“小贵子,来了很久了?”
祥贵道:“公子,紫芜姑娘让我过来请你回去吃饭!”
龙渊笑着点了点头,想起紫芜清丽绝伦的俏脸,心中不由得升腾起一阵温暖,每次的血腥和残杀之后,他更需要这种温暖的慰藉,他轻声道:“走,咱们这就回去。”
渊拍了拍肚子笑道:“好饱,你的手艺比起皇宫的御许多。”
紫芜嫣然一笑,来到龙渊的身后,纤手搭在他的肩头:“只要你喜欢,我每顿都做给你吃!”
龙渊乐呵呵点了点头,握住她的纤手道:“这段日子,让你受惊了。”
紫芜摇了摇头,搂住龙渊的脖子,俏脸贴在他的身后,轻声道:“只要能够在你身边,这点波折根本算不上什么!”
龙渊拍了拍她的纤手,紫芜笑道:“你累了吧,我去给你准备澡水,今日早些就寝!”
龙渊的确有些疲惫,他打了个哈欠道:“你这一说我还真有些想睡了,澡也不必洗了,你这就陪我一起睡吧!”
紫芜笑着挣脱开他的手掌:“水都已经烧好了,我这就过去准备!”
龙渊一把又将她的纤腰搂住,紫芜在龙渊脸上轻轻吻了一记,然后小声道:“乖,回头我陪你一起洗好不好?”
龙渊这才大笑着将她放过,紫芜红着俏脸向门外走去。
紫芜离开后许久,都没有见她回来,龙渊不由得等的焦躁起来,看看窗外已经是夜色深沉,大声道:“紫芜!”外面无人应声。
龙渊又道:“小贵子!”仍然没有人答应,这下他顿时警觉了起来,伸手去拿靠在墙角的长刀,却听到身后传来轻声的叹息:“你地警惕性实在太差。若是我想杀你,只怕你现在已经死上一百次了!”
龙渊的唇角不禁流露出一丝笑意,从声音中他已经听出那是云瑶,缓缓转过身去,却见云瑶早已站在自己的身后,她行事向来神秘,潜入龙渊的居处竟然毫无声息。
龙渊微笑道:“幸好云瑶姑娘是我的朋友,如果有你这样的敌人,只怕我会寝食难安。”心中却给自己提了一个醒,看来自己要抽空多多锻炼。力求在武学之上能有所突破,否则若是当真遇到强手,只怕连自保都难!
云瑶看了看龙渊:“看来你身上的伤势已经好了!”
“托你的福,那药丸的确十分的灵验。”
云瑶道:“瞧你这幅得意洋洋地模样,正应了四个字!”
“哪四个字?”
“小人得志!”
龙渊哈哈大笑了起来:“孔夫子道:为小人与女子难养也,我是小人,你是女子咱们倒是登对的很呢!”
云瑶瞪了他一眼道:“鬼才跟你登对!”
龙渊指向对面的座椅道:“请坐!”
云瑶毫不客气的在龙渊对面坐下,俏脸仍然显得冷冰冰的没有任何表情。
龙渊道:“云瑶姑娘的心情好像不太好,究竟是哪个得罪了你?说出来我一定帮你出气!”
云瑶叹了口气,将一个布包抛到龙渊的面前。龙渊伸手接过,展开一看里面装得却是两张硝好的人皮,龙渊恶心的皱了皱眉头。抱怨道:“云姑娘真会大煞风景,我刚刚才吃过饭哩!”
云瑶道:“你仔细看看!”
龙渊只好又看了看那两张人皮,上面都纹有一只色彩斑斓的蝙蝠,想来是那天云瑶取下霸江龙荆戈和飞鱼洪水生头颅之时顺便从他们身上剥下来地,这小妮子的手段果然够毒辣。龙渊将人皮包上,重新扔还给云瑶:“没什么特别啊!”
云瑶道:“我仔细鉴定过,这两张皮上的纹身最多不过十年。而我爹娘却是十二年前被人杀害,也就是说,霸江龙荆戈和飞鱼洪水生全都不是真正地凶手。”
龙渊漫不经心‘哦!’了一声,说心里话,他对杀害云瑶父母的凶手并不感什么兴趣,淡然道:“当初我就提醒过你,单凭纹身很难断定凶手是哪个!”
云瑶道:“我要你帮我彻查真凶!“
龙渊苦笑道:“大小姐,你有没有搞错,我现在忙得不可开交。哪有时间帮你查这件事?”
云瑶怒道:“你答应过我!”
“我答应过你什么?你答应过我帮我找出真凶!”
龙渊呵呵笑道:“你少蒙我,当初我答应的是帮你杀死霸江龙荆戈。
那件事我已经做到了。霸江龙荆戈死在我的手上……”
云瑶道:“你利用我对付霸江龙,现在我求你帮我做件事。为何这么困难?”
龙渊叹了口气道:“我服了你,好吧,这件事我帮你查,不过我希望事情没有查明之前,你千万不要轻举妄动,你所说的那个蝙蝠纹身根本不能作为任何的证据,照你这么野蛮的干下去,就算原本有些线索,也被你全部弄断了!”
云瑶道:“你是不是打算仍然跟那帮水寇合作?”
龙渊反问道:“不跟他们合作,又怎能帮你找到真正地仇人?”
云瑶道:“还有一件事,你答应过我不动用钟隶武器库中的东西,为何要反悔?”
“好像是你亲口答应,只要我帮你杀了霸江龙荆戈,你就将钟隶留下的财富全都送给我,难不成你都忘记了?”
云瑶咬了咬下唇,俏脸之上总算露出些许的笑意:“这件事我暂且不追究,不过你还是不能动用里面的东西。”
“好吧!我答应你就是!”龙渊目光不时向外张望,这许久没有紫芜和祥贵的声息,他心中隐约猜到,十有八九两人已经遭到了云瑶的算计。
云瑶看到他心神不定的样子,轻笑道:“不用担心,我只是制住了他们的穴道!”
龙渊瞪了她一眼道:“拜托,以后不要这么鬼鬼樂樂行不行?想见我地话,光明正大的过来找我!”
云瑶怒道:“我想见你。你也不照照自己地那幅模样,不知道她们脑子是不是有毛病方才会看上你这个好色无赖地家伙!”
龙渊被她的语气逗得笑了起来,向云瑶
一些:“在你眼中难道我没有一丁点地可取之处?”
云瑶和龙渊极具侵犯性的眼光无畏对视着:“我想象不出,你除了脸皮厚一点,还有什么长处?”
龙渊心中暗笑,如果换作是妙婵在这里,他一定会趁机挑逗几句,可是云瑶性情冷淡,他若是出言不慎,只怕会遭到这个小妖女毫不留情的惩治。还是老实点儿为妙,咳嗽了一声道:“说起来这次回龙沟的事情,应该多谢佘婆婆她们才对,我本想前往鬼域当面致谢,现在你既然来了,我也省得跑这一趟。”
云瑶轻声道:“总之你给我牢牢记住,一定要帮我查出杀害我父母的真凶,否则我便唯你是问!”
龙渊哭笑不得,这件事跟他有个狗屁干系,这小妮子竟然硬赖在自己的头上。他正要说话,云瑶已经站起身来,足尖一点。娇躯已经飞掠到窗外。
龙渊追了过去:“喂……”窗外夜色茫茫,哪里还能看得到云瑶的身影。他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转身来到外面,果然在厨房内找到了倒在地上的紫芜和祥贵,两人都被点中了穴道,龙渊不懂解穴的方法,本想去找陈武阳帮忙。
可巧云瑶下手留有分寸,两人的穴道自然解开,他们对刚才所发生的事情显然并不知情,祥贵愕然道:“我怎么会在这里?”
紫芜美眸之中充满迷惘:“我睡着了吗?”
龙渊笑道:“刚刚看到你们两个突然晕倒了,可能是水汽太重的缘故,快些准备热水!”
龙渊惬意的躺在浴桶之中,微烫的水温滋润着他的每一个毛孔,多日以来紧绷的神经终于得到暂时地放松,紫芜衣袖高高挽起。露出一双欺霜赛雪的手臂,纤手轻轻揉搓着龙渊的肌肤。龙渊望着跳动地烛火。忽然想起刚刚潜入的云瑶,不知这小妮子若是看到现在的一幕又会作何感想。唇角不由得露出会心的笑容。
紫芜柔声道:“想什么这么开心?”
龙渊回头望去,却见她明澈的美眸温顺柔和地看着自己,烛光摇曳之中,容颜显得越发娇艳迷人,微笑道:“你刚刚答应我什么?此刻好像是全部都忘了啊!”
紫芜红着俏脸道:“我要伺候你啊……”龙渊忽然站起身来,一把将她抱起,紫芜低声娇呼,整个娇躯已经被抱入水中,衣裙顿时湿透,玲珑玉体的诱人曲线在烛光下一览无遗。
龙渊在水中褪去了她的长裙,紫芜晶莹地玉体在烛光和水波之中流露出神秘诱人的光晕,她的娇躯毫无瑕疵,双峰丰挺,玉腿修长而笔直,龙渊展开臂膀,将紫芜的娇躯环抱在怀中,胸膛紧贴在紫芜晶莹的美背之上,双臂从她的腋下绕到前方将她的一对玉乳握在掌心,我轻咬紫芜的耳朵,边吻边亲,紫芜的娇躯开始变得酥软。室内里充满着淡淡地雾气,烛光忽明忽暗,更增添了几分暧昧旖旎的情调,龙渊在水中抚摸着紫芜细腻洁白地肌肤,用身体揉搓着她地娇躯,紫芜的美腿在水中被龙渊分开,娇躯内忽然感到一阵湿润地涤荡。她的纤手交缠楼抱在龙渊的颈部,整个身体的重量都落在龙渊的身体之上,玉腿盘在龙渊的腰间。
二人的亲吻由温柔而渐渐变得疯狂,紫芜的喉头发出迷人的喘息声,紫芜陶醉在龙渊带给她的如火激情之中,龙渊的舌头尽情的跳动着她的情焰,两人的脸颊彼此摩擦着,感到对方的肌肤火一般灼热,紫芜的纤腰在龙渊的身上不住扭动着,龙渊的掌心压住她的玉臀,将她竭力贴向自己的身体,紫芜的螓首极度后仰,一头乌黑的长发流瀑般垂落下去,双手用力握住龙渊的臂膀,双峰的那两点粉红渐渐变成了鲜红色。
浴桶中的水面宛如掀起了狂涛骇浪,紫芜用力咬紧了樱唇,在极度压抑的低吟声中,娇躯猛然扑向龙渊,玉臂紧紧搂住了他的头颅,让他的面孔深埋在自己的双乳之间,龙渊清楚的觉察到来自紫芜体内的一阵阵有节律的抽搐,他抱紧了紫芜,激情在同时爆发……
一切终于恢复了平静,紫芜的美眸中荡漾着迷蒙的泪光,她的樱唇仍然在微微颤抖着,纤手捧起龙渊的面庞,樱唇轻吻在龙渊的嘴唇上,然后他们的舌尖轻轻触在了一起,然后紧紧拥抱在一起,用尽所有的力气亲吻着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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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瑶并没有立刻返回鬼域,因为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刀无艳!虽然只是惊鸿一瞥,她却敢断定,那身影一定属于刀无艳,云瑶悄然追踪了过去。
刀无艳似乎并没有发现她,沿着前方竹林中的小径一直向南走去。
云瑶轻功绝佳,尾随在刀无艳身后凌空虚步,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她要看看,刀无艳潜入回龙沟究竟有什么事情?刀无艳的步伐不紧不慢,可是在进入竹林后不久,她突然加快了步伐。
前方不远处应当就是狐狸窝,那里曾经是刀无艳过去的老窝,就在云瑶犹豫要不要继续跟下去的时候,刀无艳忽然向右侧的竹林之中跑去。
云瑶心中一惊,再看之时已经失去了她的影踪,芳心中颇为懊恼的顿了顿足。正打算离开的时候,却听到身后响起刀无艳妩媚的声音:“云瑶姑娘一直跟踪我,到底有什么指教?”
瑶慢慢转过娇躯,却见刀无艳身穿黑色武士服,娇躯伏,双手负在身后,俏脸之上却没有任何畏惧的神情。
云瑶冷冷道:“你多次让人侵入鬼域,究竟目的何在?前往鬼域的地图你因何会掌握?今日如果不交代清楚,我一定要了你的性命。”
刀无艳笑道:“听你的口气,好像你就是鬼域的主人一样!”
云瑶微微一怔,美眸之中流露出一丝愤怒:“你说什么?”
刀无艳叹了口气道:“天下人都知道,鬼域乃是钟隶的铜矿所在,从哪里说都应当是钟家的产业,只不过是被你们霸占了而已!”
“胡说!”云瑶怒道。
刀无艳向前走了一步:“你不用表现的如此激动,我来这里并不是为了跟你作对!”
云瑶道:“如果不是你将鬼域的地形图向外人透露,他们怎么会找到前往鬼域的道路。”
刀无艳笑了起来:“你以为鬼域很隐秘吗?黄远他们既然能够找到,别人当然也能够找到,不过看起来你们之间现在合作的十分默契,这倒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咱们之间并没有什么过不去的仇恨,你没必要这样仇视我。”
“你究竟是谁?”
刀无艳道:“我的利益在回龙沟,这次回来就是为了重新拿回失去的东西,放心,我并不想搞出什么事端。也不是针对你,而是为了和黄远好好地谈一谈。”
云瑶的神情似乎有所缓和,轻声道:“可是我生来就十分好奇,你潜伏在回龙沟这么久,难道仅仅是为了从事盐货的买卖?”
刀无艳淡然笑道:“不得不奉劝你一句,好奇心太重的女孩子没有男人喜欢!”
云瑶冷冷道:“其实你回答与否对我都并不重要!因为我已经决定要杀你!”话音未落,娇躯猝然弹射而起,身在半空之中手中已经多了两柄寒光闪闪的短剑,闪电般向刀无艳刺去,森寒的剑气向刀无艳席卷而去。刀无艳深知云瑶出手狠辣武功高强,在云瑶启动脚步的时候已经向后退去,右手握住弯刀迎向云瑶。
云瑶周身弥散出强烈的杀气,她出手毫不犹豫,在争斗之中抢尽先机。
“当!”
彼此刀剑装挤在一起。
一股阴冷的柔力顺着弯刀透入,震得刀无艳向后退了两步,她的实力显然要逊色于云瑶。
云瑶一招得手,不给刀无艳任何地喘息机会,短剑在夜色之中划出两道清冷凛冽的寒光,向刀无艳的咽喉刺去。
刀无艳身躯后仰。短剑从她的鼻梁上方掠过,剑锋斩落了刀无艳在风中飘扬的几根发丝。
刀无艳不敢恋战,右手弯刀虚晃。左手掌心之中扣着的飞刀向云瑶射去。
云瑶娇叱一声,短剑向飞刀劈去,“当!”地一声鸣响,飞刀被她准确劈中,那飞刀竟然从中炸裂开来,一团白色烟雾向云瑶席卷而去。
云瑶暗叫不妙,娇躯向上方螺旋升腾而起。踏在青竹之上,垂头望去,下方一片烟雾弥漫,刀无艳已经借着烟雾的掩护,趁机逃离。
云瑶懊恼的挥舞了一下手臂将短剑收回,环视四周,却见竹涛起伏,月色之中宛如绿色的海洋一般,从中再也看不到刀无艳的身影。只能放弃对她地追踪,向鬼域的方向飞掠而去。
刀无艳躲在竹林深处。确信云瑶已经离去。
方才松了一口气,恨恨道:“终有一日。我会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身后却响起一个清朗地声音:“什么事情让刀老板如此生气?”
刀无艳心中一惊,从声音中已经分辨出来人是陈武阳,她慢慢转过娇躯,已经换成一幅妩媚妖娆的笑容,娇滴滴道:“原来是陈大哥,半夜三更的,你跟着人家一个女孩子作甚?”
陈武阳对刀无艳善于媚惑的手段早已心知肚明,表情淡漠道:“刀老板这样的女孩子当真少见的很,半夜三更,居然一个人跑到这里来,难道不怕遇到坏人吗?”
刀无艳故意向四周看了看:“坏人?哪里有坏人?”美目流转向陈武阳抛来一个醉人的眼波,娇柔道:“陈大哥说得是你自己吗?若是你存心想向人家一个弱女子使坏……人家……人家只怕是抗拒不了地……”
陈武阳皱了皱眉头,冷冷道:“刀老板,我希望回龙沟这段时间的是非跟你毫无关系,今晚的出现也是一个偶然!”
“陈大哥并不欢迎我!”刀无艳脸上的笑容突然隐去,笼上一层严霜。
“刀老板如果只是前来怀旧,陈某不胜欢迎,若是怀有其他心思,还请打消了那些念头!”
刀无艳呵呵笑道:“陈武阳,如果不是我通风报讯,你和黄远早已死在了霸江龙荆戈手中,到现在你们仍然将我当成仇人吗?好!我不跟你说,现在我去找黄远说个清楚!”她起步欲走,却被陈武阳拦住去路。
陈武阳道:“刀姑娘若是想离开回龙沟,我会亲自相送!”
刀无艳怒道:“你以为可以拦住我吗?”伸手想要抽出弯刀,陈武阳前冲一步,瞬间拉近了和她之间的距离,两人间不到一尺的距离让刀无艳无法从容的抽出弯刀,陈武阳微笑道:“我不想对刀姑娘出手,还是请回吧!”
刀无艳看着陈武阳,恨恨点了点头,忽然尖声叫道:“救命啊!非礼啊!”
这时候周围果然响起急促的脚步声,却是红袖营的十多名女兵巡逻至此,从焦横兄弟趁机掀起叛乱之后,回龙沟地警戒变得严密了许多。夜间也有人轮流巡防,可巧今晚负
地正是红袖营,带头地是冬雯。
刀无艳看到那群女兵,大声尖叫道:“快来人啊,他要强奸我!”
陈武阳当真是哭笑不得,稍稍迟疑之时,刀无艳趁机逃入竹林之中。
冬雯带着那群女兵来到他地面前,看清这男子乃是陈武阳,冬雯秀眉微,轻声道:“刚才我听到有人在叫非礼!”
陈武阳笑道:“那人是刀无艳。你信她说的话吗?”
冬雯俏脸微红,低声道:“跟我有什么关系?”她转身向手下女兵道:“大家好好搜查一下,争取将她找出来。”
陈武阳道:“不必了,她对这一带地地形极为熟悉,只怕我们找不到她。”
冬雯轻声叹了口气道:“看来回龙沟的麻烦事可真是不少。”
陈武阳道:“她这次前来一定另有目的……不好,我要去公子那里看看!”
冬雯点了点头:“我跟你一起过去!”她召集那帮女兵和陈武阳一起向龙渊的住处走去。
来到龙渊的住处,却见竹楼内***已经熄灭,龙渊应当睡了,祥贵听到动静迎了出来,看到陈武阳带了这么多人过来。微感错愕道:“陈统领,发生了什么事情?”
陈武阳道:“刚才我看到了刀无艳,公子有没有事?”
祥贵向竹楼那边看了看。小声道:“公子睡了,有什么事情还是明天再说吧。”
陈武阳点了点头,正准备离去,此时竹楼内灯光亮起,龙渊的声音从窗口传出:“是二哥吗?”
陈武阳道:“三弟,今晚没有什么事情吧?”
龙渊披上衣袍,在紫芜吹弹得破地俏脸上轻轻捏了一记。起身走向外面的平台,看到陈武阳和冬雯那群人,马上意识到一定有不寻常的事情发生,转念一想,十有八九是云瑶被他们发现了,可是就算云瑶前来,也用不着如此兴师动众。他缓步走下竹楼,微笑道:“怎么?一个个面色严峻,是不是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陈武阳没有说话。目光却向绣楼东侧的屋顶望去,却见月光之下。一位妖娆女郎正坐在屋顶之上。托腮看着他们,不是刀无艳还有哪个?
龙渊也留意到刀无艳的出现。乐呵呵道:“我当是谁?原来是刀姐姐!既然来了,为什么要坐在屋顶上,快下来,屋里坐!”
刀无艳撅起樱唇道:“人家害怕嘛,你的这帮手下好凶,动不动就要对人家要打要杀的,我可不想白白送了这条性命。”
龙渊哈哈大笑起来,向陈武阳使了一个眼色,朗声道:“祥贵,泡茶,刀姐姐,我跟二哥去竹亭里面等你饮茶,你总不能坐在房顶上喝茶吧?”说完,他和陈武阳向竹亭走去。
刀无艳格格轻笑道:“还是黄兄弟爽利!”不等龙渊和陈武阳坐下,她娇躯从屋顶飞掠而下,已经先行进入竹亭内坐下。
龙渊在刀无艳的对面坐下,陈武阳坐在一旁,虎目冷冷盯住刀无艳:“刀老板一直在跟踪我?”
刀无艳妩媚笑道:“没有你带路,想找到我家兄弟睡在哪里肯定要费上一番周折。”
祥贵沏了一壶茶送到竹亭之中,为他们每个人倒好茶水,又奉上几碟茶点。
刀无艳瞟了瞟祥贵道:“这小太监长得真是清秀,比女孩子家还要漂亮。”
龙渊心中微微一怔,敏锐地觉察到刀无艳这句话一定另有所指,难道她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真正身份?脸上的表情却丝毫未变,平静笑道:“明月清风,美人相伴,我和二哥当真是有福气哩!”
刀无艳纤手捻起一小块茶饼,姿态优雅地咬了一口,然后品了口清茶,轻声叹了口气道:“只可惜像黄兄弟这么有情调的男子并不多见。”
龙渊笑道:“说起来,上次在蓉郡的事情,我还没有好好谢谢刀姐姐哩。”
刀无艳美眸盯住龙渊:“你这句话是真心吗?”
龙渊点了点头。
刀无艳道:“那就把狐狸窝还给我。”
龙渊哈哈大笑道:“小事一桩,只要刀姐姐愿意回来住,我不胜欢迎!”
刀无艳道:“还有,我要你兑现过去答应我地盐货。”
龙渊笑眯眯道:“刀姐姐的条件果然不少,有件事我一直都想问,焦横想要叛乱的事情,你是如何知道的?你对鬼域的事情为何会如此熟悉,刀姐姐留在回龙沟究竟是为了盐货,还是有其他的目的?”
刀无艳缓缓放下茶盏道:“怎么?你对我还有这么多地疑心?看来我若是回到这里,你一定不会放心,说不定还会派人整天盯着我!”她狠狠瞪了陈武阳一眼。
陈武阳淡然道:“也许是保护你呢,回龙沟对你这样美貌的女子来说实在太危险了一些,随时都有可能冲出一个人非礼你,或者强奸你呢!”
刀无艳格格笑了起来,她掩住樱唇,轻声啐道:“你们男人啊……果真没有一个好东西!”
龙渊道:“刀姐姐此次前来如果仅仅是为了狐狸窝,我现在就可以答应你,不过有件事我也想提醒你,焦横的事情我不想再度发生。”
刀无艳白了他一眼道:“你少拿焦横的事情吓唬我,今晚我之所以过来,是为了帮你!”
“帮我?”
刀无艳点了点头,不紧不慢道:“浮云谷距离回龙沟并不算远,苏红袖和赵子服走了这么多日仍然没有回来,难道你就一点儿都不担心吗?”
渊内心一惊,这两日他也在想着这件事,所以才让陈应。不过他相信以苏红袖的武功,赵子服的智慧应当不会出什么危险。刀无艳此时又提出这件事显然了解到一些内情,龙渊强忍住内心的担心,平静道:“刀姐姐是不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刀无艳道:“苏红袖和死瘸子虽然厉害,可是浮云谷地形复杂,常年云雾缭绕,倘若他们在谷中迷路,那可是大大的不好。”
陈武阳怒道:“你胡说些什么?”
刀无艳道:“你若是当我胡说,大可不听,全当我刀无艳今晚没有来过!”她起身欲走。
龙渊慌忙拦住她的去路,笑道:“刀姐姐几日不见,怎么脾气大了许多,先饮杯茶,消消火气,我们好好谈谈这件事。”
刀无艳原本就是做做样子,顺势重新坐下,轻声道:“过去大理的盐路全都由我一手掌控,浮云谷的情况我最清楚不过,假如你想苏红袖和赵子服他们平安回来,便需要跟我合作。”
龙渊微笑道:“不知姐姐想要我怎样合作?”
刀无艳道:“除了刚才的那几件事情以外,还有一个要求,不过,我要你先答应了我,日后我再告诉你。”
龙渊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道:“好,我答应你!”对他而言,在别人要抰下作出的承诺从来不需要兑现,所以这样地承诺也是世上最简单的事情。
陈武阳道:“刀老板。我跟你一起去浮云谷!”
刀无艳却摇了摇头道:“你这个人对我抱有很大的成见,而且相当的无趣,我要他跟我一起去。”她的手指向龙渊。
陈武阳怒道:“你究竟想搞什么花样?”
刀无艳格格一声轻笑,起身向门外走去:“明日未时,我在隧道口等你,若是你不准时到达,咱们之间的承诺就此作罢!”
望着刀无艳远去的身影,陈武阳怒冲冲哼了一声。
龙渊缓缓坐下,低声道:“看来红袖他们一定遇到了麻烦。”
陈武阳道:“三弟,她为何单单要你一起前去?分明是一个圈套!”
龙渊笑道:“她若是想害我。当初在蓉郡就不会跳出来提醒我,再说,害我对她又有什么好处?照我看,大理的盐路和钟隶的财富才是她最想得到的两样东西。”
“我跟你一起去!”
龙渊摇了摇头道:“回龙沟经过这次地劫难,已经是大伤元气,咱们兄弟必须有一人留下稳定后方。怎么?二哥还担心我应付不了这个女人吗?”
陈武阳笑着摇了摇头:“冬雯的武功不错,这次让她跟你一起过去吧。”
龙渊点了点头:“好吧!我准备一下,明天一早跟她一起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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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上午,龙渊带着冬雯和十二名精心挑选的武士准时来到隧道口,刀无艳果然已经在那里等着。笑眯眯看着龙渊道:“我还当你就自己过来呢,怎么?害怕我吃了你,居然带了这么多的保镖护卫?”
龙渊笑道:“多一个人手便多一份力量。刀姐姐把浮云谷说得如此可怕,我当然要带些人手壮壮胆子。”
刀无艳有意无意的说道:“你敢孤身潜入东都,胆子比天下间很多人都要大得多。”
龙渊微微一怔,没想到刀无艳对自己竟然是如此了解,看来此女一直没有放弃对他的追踪,他忽然想起昨晚刀无艳一眼就看出祥贵是太监的事情,或许刀无艳此刻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真正身份。
刀无艳翻身上马道:“走吧。这条隧道,我还是第一次进入呢!”
龙渊策马上前和刀无艳并行进入隧道,微笑道:“刀姐姐帮我找回红袖他们,日后这隧道便让你自由进出!”
刀无艳格格轻笑:“你果然很关心她!”
龙渊微笑道:“关心自己的女人原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刀无艳感叹道:“你虽然年轻,可是地确比其他的男人更懂得女人的心思!”
浮云谷位于回龙沟地西南,也是西荒的边境,因为这里是西荒前往境距离最近的道路,所以地理位置十分的重要,这附近的地区民族众多。很多人看中了这里特殊的地理环境,组织族人经常出没在浮云谷抢劫过路的客商。所以很多客商宁愿绕路也不愿意从浮云谷通过。敢于从这里经行地多数都是事先买通了这里的强盗,得到了他们的的放行许可。
龙渊一行经过两天一夜的行程方才抵达了浮云谷。望着眼前烟雾缭绕的山谷,龙渊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他听闻这一带丛林之中藏有瘴气,不知道这里怎么样?
刀无艳看出了他的顾虑,轻声道:“你放心,这里没有瘴气,只不过此地湿度很高,山谷形态奇特,水汽常年无法蒸发出去,所以整个山谷终日都是云雾缭绕,能见度很低。”
龙渊道:“你对浮云谷如此熟悉,是不是在这里生活过?”
刀无艳嫣然笑道:“的确生活过一段时间,我是摆夷族人,小时候曾经跟随部落族人在这里生活,后来才离开了浮云谷……”她的目光渐渐暗淡下来,停顿了一下又道:“这里各族之间仇杀不停,现在最强势地是山霍族,他们的首领突狼勇猛善战。手下三百名勇士全都是以一当百地好汉,我听说这次劫持大理盐商地事情就是他们做得!”
龙渊道:“你跟这个突狼有没有交
刀无艳点了点头道:“有一些,他的舅父是苗人,也是各族之中最有权力地一个。”
龙渊皱了皱眉头道:“难道是苗王喋哥?”
刀无艳轻声道:“就是他!我和喋哥过去曾经有过生意上的来往,所以喋哥帮我出面搞定了浮云谷通行的事情,突狼我只见过两面。”
龙渊道:“也就是说,你的面子突狼未必肯给!”
刀无艳道:“一件事归一件事,突狼抢劫的这一批盐货跟我没有关系,那些大理盐商以为过去我的盐货能够从这里通行,他们的一样可以。却想不到招惹了这个天大地麻烦。”
龙渊听她这样说,心情不由得变得沉重起来。
刀无艳道:“苏红袖和赵子服虽然厉害,可是到了这浮云谷中,也只有迷路的份儿,我想到现在只怕他们连敌人也没有找到呢。”她转身道:“所有人都下马步行,大家一定要紧跟自己的同伴,稍有疏忽,就会迷失方向!”
走入浮云谷,方才知道刀无艳的这番话绝没有夸大其词,眼前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周围的景物全都报上了模糊昏晕的外壳,周围高耸的树木只能看到下面的主干,看不到它们的枝叶。浓雾无边无际,谷中没有一丝风,空气虽然是湿冷地,可是却透着一种难言的窒息,龙渊向身后望去,冬雯走在他的身后,却已经失去了鲜明地轮廓。眉眼都变得模糊起来。越往里走,雾气变得越浓,每个人内心都变得异常紧张,生怕从浓雾之中随时会冲出敌人。
刀无艳忽然停下脚步,低声道:“停下来!”
龙渊小声道:“怎么了?”
刀无艳仔细辨明了周围的景物,这才道:“把所有的坐骑留下,前方道路狭窄,只能步行通过!”
冬雯道:“没有了坐骑咱们怎么回去?”
刀无艳冷冷道:“那你留在这里看着它们!”
“你……”
龙渊道:“冬雯,就听刀老板所说!”他下令所有人就地弃去坐骑。
刀无艳道:“大家相互抓住前后同伴的手掌。一定不可以放脱!”话音刚落,龙渊已经将她柔软的小手握在手心。刀无艳不禁笑道:“你倒是心急得很!这么做好像有趁机占便宜的嫌疑。”
龙渊笑道:“主要是害怕刀姐姐跑了。这么大的雾气,我到哪儿去找你!”这句话说得倒是大实话。
刀无艳啐道:“就知道你疑心很重。到现在仍然不放心我!”她举步向前方走去,龙渊一行人排成长龙跟在她地身后,脚下道路渐渐变得崎岖不平,走了两步,前方似乎有风吹来,雾气已经不像入谷时那般浓重,龙渊垂头望去,心中却是大吃一惊,只见他们立足的地方竟然是紧靠着悬崖的一条羊肠小道,下方竟然是深不见底的高崖,后背立时惊出了一片冷汗,身体下意识的向后贴在崖壁之上。
刀无艳道:“这山崖并不高,只有二十丈,不过摔下去就算侥幸活命也要残废终生。”
龙渊道:“咱们已经在浮云谷中了吗?”
刀无艳美眸望向前方道:“很快就到了,这是小路,只有走这条路,才能够避免被突狼那帮人过早发现。”
他们沿着崖壁的小路小心前行,走了大约两里地,方才抵达开阔地带,此时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雾气更浓,龙渊一刻都不敢放松,大手紧紧抓住刀无艳,心中明白,若是让她逃了,今日只怕要困死在这浮云谷中了。
刀无艳甩了甩手臂道:“你换一只手好吗?手心全都是汗,恶心死了!”
龙渊尴尬的笑了笑,换成左手抓住她的手臂,低声道:“咱们什么时候才能见到红袖他们?”
刀无艳指了指前方道:“有没有看到那盏灯光?”
龙渊举目望去,看了许久方才看出远方的浓雾之中似乎有一点昏黄地颜色,想必那就是刀无艳口中的灯光了。他充满迷惑道:“那里有人居住?”
刀无艳笑道:“自然有人居住,不然我带你们来这里做什么?”她带着龙渊等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向灯光处走去,等到近前,夜幕已经完全降落下来,龙渊依稀分辨出这里应当是三间茅舍,外面用篱笆围起。走入院落之中,雾气因为有了房舍地遮挡,变淡了许多,看到院内栽种着不少的青菜,东北角地鸡舍内还养着几只母鸡。
刀无艳甜丝丝叫道:“三叔公,您老人家睡了没有?”
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从茅舍内传来,过了许久,方才看到一个驼背弓腰的白发老者慢慢走了出来,他手中拿着一个亮闪闪的烟袋锅子,一边走路,一边用力抽吸着,鼻孔中喷出一团浓重的白烟,看到刀无艳,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无艳,你这妮子,为何现在才到?”
刀无艳上前挽住他的臂膀,撒娇似的晃了晃道:“我好忙啊,如果不是收到了三叔公的消息,只怕要到下月才能过来呢。”
白发老者笑眯眯点了点头,目光落在龙渊的面孔上,低声道:“他是谁?”
刀无艳附在他耳边小声说了一句,白发老者哈哈大笑起来,点了点头道:“都是自家人,快到屋里坐!”
他们跟随三叔公走入茅屋内,却见室内只有几样简陋的家具,墙上挂着的弓箭与鹿头表明这位三叔公应当是以打猎为生,龙渊心中暗忖,却不知这样迷雾萦绕地山谷之中,这位老人家是怎样辨明猎物?
龙渊、刀无艳、三叔公在方桌旁坐下,冬雯带着两名武士站在一旁,其余武士因为室内狭小并没有进来,而是在外面守着。
三叔公拎起黑陶茶壶给他们倒了几杯热茶,低声道:“山里条件简陋,没有什么好东西招待你们,你们先喝茶,我去准备晚饭。”
龙渊关心苏红袖等人的安危,并不想做长时间的逗留,悄然向刀无艳使了一个眼色,谁成想刀无艳只当作没有看到,大声道:“三叔公,我要吃你做得竹香鸡!”
“呵呵,就知道你这丫头嘴馋!”三叔公乐呵呵向厨房走去。
龙渊道:“喂!咱们还是尽快赶路吧!”
刀无艳白了他一眼道:“赶路,赶路!你赶着去死啊!大白天都看不清景物,晚上更是伸手不见五指,我可没有那个本事给你带路,想走你自己去!”
龙渊没奈何叹了口气,刀无艳所说的也是实情,现在到处都是黑漆漆一片,走出去肯定要迷路。
三叔公的手艺的确不错,做得饭菜香气四溢,龙渊却没有太多食欲,吃了小半碗竹筒米饭,便走出门外。几名武士已经在院内扎好了营帐,准备就地休息。
冬雯来到龙渊身边,轻声道:“公子,他们有没有提过将军的事情?”
龙渊摇了摇头,正要说话,却看到三叔公从房内走了出来,手中的烟锅忽明忽暗。
龙渊笑道:“三叔公,这雾什么时候才会消散?”
三叔公用力抽吸了一口。整个面孔都笼罩在烟雾之中:“浮云谷的云雾就没有消散的时候,小伙子,看你心神不宁的样子。好像有心事啊!”
“他当然有心事!”刀无艳也从房内走了出来。笑着挽住三叔公的手臂:“三叔公,你做菜的手艺还和过去一样棒!”
三叔公叹了口气道:“老喽,老喽,眼花手抖。只等着阎王爷过来收拾我了。”
他在鞋底上轻轻磕了磕烟锅,浑浊的双目向上方望去,夜色和迷雾之中,一只银色地影子从半空中俯冲而下,落在三叔公的肩头,却是一只银色地猫头鹰。
龙渊吃了一惊,三叔公干枯的手掌在猫头鹰地羽毛上轻轻抚摸了两下,充满慈爱道:“小乖,你总算舍得回来了!”
那猫头鹰忽闪了一下翅膀。大大的圆眼盯住龙渊等人,显得颇为好奇。
刀无艳道:“这便是你养得鸟儿吗?”
三叔公有些不满的瞪了刀无艳一眼:“小乖是我的家人!在我眼中跟你是一样地!”
龙渊听得真切,不禁哈哈大笑起来,刀无艳怒气冲冲的瞪了龙渊一眼。那猫头鹰听到龙渊的笑声。居然也咕咕叫了起来,它的叫声也如同有人在发笑一样。听得一群人毛骨悚然,毕竟这猫头鹰在很多人的心中并不是什么吉祥的东西。
三叔公道:“收拾好行装,我这就带你们过去!”
“去哪里?”龙渊愕然道。
刀无艳低声道:“送你去跟小情人会和!”
龙渊大喜过望,慌忙让手下武士准备。
三叔公用蓝布盘在头顶,重新点燃了一锅烟草,抄起一把木棍,大声道:“咱们现在出发,估计三个时辰之后能够抵达龙吟洞!”
小乖振翅已经飞起,它飞得很低,在三叔公地前方引路。
三叔公大步跟了上去,龙渊紧随在他的身后。
三叔公道:“你们的那些同伴当真可笑,对浮云谷的情况根本不了解,竟然敢深入谷中,迷失道路是必然的事情。”
龙渊关切道:“他们现在在哪里?”
三叔公道:“龙吟洞,距离这里有二十里的山路,小乖发现了他们!”
刀无艳道:“他们来救人,应该想不到自己被困在里面,还要等着别人来救!”
龙渊叹了口气道:“这浮云谷地理条件如此恶劣,除非有了解当的情况地向导带领,其他人走入这里肯定要迷失方向。”
他们在浮云谷中默默前行,三个时辰之后,方才抵达了三叔公口中地龙吟洞,对龙渊这些人来说,在浓雾中行走二十里比平日二百里还要艰难,周围地环境始终是漆黑一片,根本分辨不出到底走到了哪里。
龙渊倾耳听去,听到远方不断传来轰隆隆地落水之声,这附近应该有大型地瀑布。
三叔公停下脚步,抬头看了看天色道:“再有不到一个时辰就会天亮,视线应该会好一些。”
刀无艳道:“这里我小时候曾经来过!”
三叔公笑道:“不错,我们的族人在这附近生活过一段时间,他们就是发现了这边遗留的竹楼,方才留在这里扎营。”他指向前方道:“燃起火光的地方就是他们的营地!”
龙渊费力地望去,看了好半天仍然没有看到火光,冬雯已经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大声道:“将军!”
三叔公面色一变,低声道:“不可做声!”
冬雯这才意识到营地周围或许会有山霍族人在监视,慌忙闭上了嘴巴。
向前又走了几步,他们已经踏入浅浅的溪流之中,溪水清凉寒澈,冻得肌肤微微刺痛。黑暗之中突然听到一声怒斥:“什么人?全都给我站在那里,不然格杀勿论!”
冬雯已经听出发声的是夏青。激动道:“夏青!是我们!”
对面发出一阵惊呼:“冬雯!是冬雯!”
龙渊他们这才涉水来到对岸,十多名红袖营女兵拿着火炬站在岸边,当她们看到龙渊和冬雯之时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一个个欢呼雀跃。
外面的动静已经将营地驻扎地将士惊醒,苏红袖第一时间来到小溪前,因为雾气太大,她并没有看清楚来人,目光落在夏青和冬雯的身上。微笑道:“冬雯!想不到你竟然能够找到这里!”
耳边忽然传来一个温暖的声音:“我也来了,为何不见你招呼我哩?”
苏红袖难以置信地睁大美眸,当她从浓雾之中分辨出龙渊英俊而温暖的笑脸之时。晶莹的泪水顿时涌出了美眸。她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扑入龙渊的怀中,用力搂紧了龙渊的身躯:“我……不是做梦吗?”
龙渊重重点了点头,轻轻吻了吻她光洁地前额。
刀无艳的声音也在雾中响起:“你不是做梦。这次不但他来了,连我也一起来了!”
“刀老板不辞劳苦前来浮云谷营救赵某,这份情意,我赵子服永生不忘!”赵子服一瘸一拐的最后一个赶到,刚好接上刀无艳的这句话。
刀无艳咬牙切齿的骂了一句:“死瘸子,我可不是为了救你!”
赵子服叹了一口气道:“就算你不是为了救我,这份情意,赵子服还是收下了!”
龙渊听得有趣,不禁大笑起来。他揽住苏红袖地纤腰,带着她来到三叔公面前,恭敬道:“这位是三叔公,如果不是他老人家。只怕我根本找不到这里。”
苏红袖慌忙向三叔公表示谢意。此时那只猫头鹰又飞到三叔公的面前,苏红袖惊喜道:“这只猫头鹰是三叔公的?”
三叔公点了点头。
苏红袖道:“我们在大雾中迷失了方向。幸亏它把我们带到了这里。”
三叔公道:“如果不是小乖,我也不知道你们这么多人在浮云谷迷路。”
赵子服乐呵呵过来参见龙渊,大声道:“外面又湿又冷,咱们还是进营地说话。”
众人回到营地之中,围坐在篝火旁边,龙渊和苏红袖含情脉脉的对视着,却见苏红袖憔悴了许多,脸色也显得有些苍白,龙渊充满怜惜地摸了摸她的俏脸道:“你瘦了!”
当着这么多人,苏红袖有些不好意思,皱了皱可爱的鼻翼,轻声道:“说起来真是惭愧,我们带着几百名士兵进入浮云谷后便迷失了道路,别说是盐商和盐货,这些天,我们都困在这里,连一个外人都不曾见到。”
她叹了口气道:“我本想尝试离开这里,赵先生劝说我暂时在这里扎营等待救援,以免越走越远。”
赵子服道:“浮云谷到处都是迷雾,我们地形又不熟悉,再冒险回去只怕会遇到更为恶劣的情况。”
龙渊好奇道:“这么说山霍族并没有攻击你们?”
赵子服摇了摇头道:“没有,大概是他们不想冒险,等我们失去反抗力的时候,再一网打尽。”
苏红袖道:“带来的干粮已经吃完了,我们虽然有弓箭兵器,可是这迷雾漫天的山谷之中,很难打到猎物,断粮三天以来,我们只抓住了一只前来饮水地野鹿,如果你们再不过来,恐怕我们只有冒险返程了。”
三叔公道:“在浮云谷打猎,眼睛已经变得不重要,而是要凭借你们的耳朵和鼻子。”他伸手向冬雯要过弓箭,慢慢站起身来,将羽箭搭在弓弦之上,慢慢拉开,镞尖缓缓移动,忽然放开弓弦,箭镞“嗖!”地一声射了出去,浓雾之中,听到一声野鹿地哀鸣,他将长弓递还给冬雯,微笑道:“这条小溪乃是野鹿经常饮水的地方,实则是打猎最理想的场所。”看到众人听得呆呆出神,他忍不住斥道:“还不快去将猎物抬回来!”
不多时,四名红袖营地女兵抬着一只肥壮的野鹿回到营地,三叔公这一箭正射中野鹿的颈部,倘若在平时,在场的很多热都能够做到,可是在浓雾弥漫地浮云谷,能够做到这一点的人却只有他一个。苏红袖暗暗心惊,幸亏三叔公并不是自己的敌人,如果不然,他一个人便可以轻松解决他们众多将士。
龙渊道:“三叔公,等天亮了咱们便回去,这次真地要多谢你了。”
刀无艳却摇了摇头道:“现在还不能走!”
龙渊微微一怔,双目望向刀无艳,不知她又在耍什么花样?
刀无艳道:“虽然山霍族一直没有发动进攻,可是我相信他们一定有人埋伏在营地周围,只要我们撤退,他们或许就会发动进攻。”
苏红袖点了点头,对刀无艳的说法极为赞同。
刀无艳又道:“盐货被山霍族夺走倒还罢了,可是那些大理的盐商有不少都是我的朋友,假如他们死了,大理地盐路只怕日后就会中断,我一定要将他们救出来。”
赵子服道:“你说得虽然很有道理,可是咱们在明处,山霍族在暗处,在这样的环境下,咱们只有挨打的份儿!”
刀无艳瞪了他一眼道:“你当然没有本事对付他们,我三叔公一定有办法!”
她这么一说,所有人的目光都向三叔公投去。
三叔公吧嗒了一口旱烟道:“山霍族并没有得罪我的地嗳,我为何要对付他们?”
刀无艳道:“三叔公,这次你一定要帮我!”
龙渊和苏红袖对望了一眼,两人都看出来了,刀无艳并没有和三叔公在对付山霍族这一点上达成共识。
三叔公道:“山霍族岂是那么好惹地?在浮云谷之中他们占尽地利,跟他们作对,你们取胜的机会微乎其微。”
刀无艳笑道:“照三叔公来看,我们成功救出那些盐商的机会有几成?”
“一成都没有!这营地四周一定有他们的人在埋伏,你们的队伍只要一行动,马上就会被他们发现。”
赵子服道:“听三叔公的意思,这山霍族很不好对付。”
三叔公没有理会他,干脆转过身去独自抽自己的旱烟。
龙渊看了看周围,苏红袖带来的这帮红袖营女兵因为断粮数日,一个个已经变得十分虚弱,在这种状况下让他们和山霍族继续战斗下去,肯定是十分不明智的选择,他向赵子服递了一个眼色,赵子服自然明白龙渊的心意,低声道:“我看这样,咱们先离开浮云谷,回去调整一下,然后再考虑对付山霍族的事情。”
刀无艳怒视赵子服道:“死瘸子,你果然够自私啊!我老实告诉你们,现在你们已经没有选择,要么跟着我一起去找山霍族把人和货要回来。要么你们一起在这里等死吧!”
赵子服明白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想要离开这座浮云谷,肯定要依靠三叔公,他自然会站在刀无艳地一边,赵子服微笑道:“刀老板,盐货的事情包在我们的身上,至于那帮商人,咱们没必要为了他们几个。让这几百条性命去冒险吧?更何况现在大家都几天没有吃饭了,哪有力气跟那帮山霍族人打仗?”
刀无艳冷笑道:“说来说去,是你自己怕死!”
此时天色已经渐渐变亮。雾气却变得越来越浓。赵子服知道刀无艳不好对付,干脆迂回来到三叔公地身边,笑道:“三叔公,她不跟你走。我们跟你走!”
三叔公冷冷道:“你跟我有个狗屁关系?我凭什么要带你走?”一句话噎得赵子服老脸通红。
龙渊悄然捏了捏苏红袖的手心,目光中掠过一丝阴冷的神情,他已经迅速下定决心,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必须先将刀无艳和三叔公制住,逼迫他们为自己引路。
苏红袖明白了龙渊的意思,就在他们目光交流的时候,忽然听到远方传来一声尖叫。
声音是从小溪边传来,几人几乎在同时站起,三叔公表情严峻。大步向声音传来的地方走去,苏红袖和龙渊紧随在他的身后,还没有来到小溪前,便听到哭喊之声。却见一名女兵拖着受伤地同伴向后退来。
龙渊冲了过去。一把将那名受伤的女兵抱起,她伤在右臂之上。被一支羽箭射中,鲜血已经将她的上身染红。
苏红袖警惕地看着周围,护卫着众人迅速向营地退去。
龙渊将那名女兵放在篝火旁,苏红袖想要为她抽出箭镞,三叔公低声道:“且慢!”,他凑了过来,将女兵地衣服从袖口撕开,却见镞尖射入的地方已经变成了一片蓝黑色。
“有毒!”一旁刀无艳低声道。
三叔公点了点头,从腰间抽出一柄尖细地弯刀,切开镞尖地部分肌肤,然后取出一个竹筒,从中倒出不少黄色的粉末,倾洒在伤口之上,低声道:“蛇毒,必须先将毒性化解,然后才可以取出羽箭,否则,毒血一旦进入心脏,纵然是神仙也难以将她救活。”看到伤口的鲜血由黑转红,三叔公这才握住箭杆,将镞尖取出,冬雯找来洁净的白纱,为那名女兵包扎好伤口。
一股莫名的危机感向龙渊的内心迫近,刚才地这一箭表明敌人已经开始向他们发动了进攻。
刀无艳道:“你们都看到了,就算我们不去找他们,人家一样会找上门来!”
苏红袖道:“所有人做好准备,敌人随时就会发动进攻!”
三叔公低声道:“是突狼!”
“什么?”刀无艳愕然问道。
三叔公扬起手中的羽箭,镞尖之上刻有一个张着大嘴地狼头,他将羽箭抛在地上,低声道:“看来这场战斗想躲也躲不掉了!”
赵子服大声道:“大家退到竹叶堆后面!”
龙渊这才留意到,他们的营地之中堆放了不少地竹子和竹叶,利用这一一堆堆地竹叶可以掩护他们的身形。一支羽箭呼啸着向营地中射来,又有一名女兵不慎被射中,发出一声尖叫。
苏红袖怒道:“这些混账,只会暗箭伤人,有胆子的话,放马过来,跟我堂堂正正的打上一场!”
三叔公道:“从这儿向北一里处是龙吟洞,到了那里就有办法脱困!”
苏红袖弯弓向浓雾中盲目射出了一箭,却招来一连串的射击,龙渊挥动长刀将一支羽箭劈开,低声道:“这样不是办法,咱们就像睁眼瞎一样,无法跟他们对敌!这一里多路不知道要遭到多少攻击。”
不远处亮起了火光,却是赵子服点燃了火炬,刀无艳慌忙道:“死瘸子,你脑袋生锈了……”话未说完,一支羽箭从她的耳边呼啸而过。
赵子服点燃了竹叶,不少女兵学着赵子服的样子将堆积在周围的竹叶点燃,龙渊顿时明白了赵子服的用意,这些竹叶十分潮湿,一经点燃便冒起大量的白烟,转瞬之间整个营地已经被烟雾笼罩。赵子服这一招的确高妙,他们既然视线受阻,干脆将环境弄得更恶劣一些,那些山霍族人虽然能够在雾中辨别方向,可是在浓烟之中却没有那样的能力,这一来,等于将对手放在和自己同样地起跑线上。
三叔公欣赏的点了点头,低声道:“出发!”他带着众人在浓烟的掩护下向龙吟洞的方向走去。苏红袖让女兵排好队列,队伍的最后留有二十名弓箭手断后,向后方轮流施射。以免有人伏击。山霍族被浓烟干扰了视线,不得不放慢了追击的步伐。
在三叔公地带领下,众人终于成功抵达龙吟洞,这是一个隐藏在瀑布水流后的洞口。他们进入洞内,举起火炬将山洞照亮,却见洞内十分的宽敞,前方幽深,不知通往哪里?
三叔公道:“龙吟洞还有一个出口,走过这里可以抵达光明泉,那里地雾气十分地稀薄,你们可以找到离开浮云谷地道路。”
刀无艳仍然心有不甘:“三叔公,突狼抓了我的朋友。我怎能现在离开?”
三叔公道:“没什么比自己的性命更重要,突狼十有八九知道我们就在其中,他仍然让人放箭,可见已经抱有杀心。想救人的话还是去找苗王。只要苗王喋哥开口,突狼自然会老老实实放人。”
刀无艳道:“这点小事。我不想求他!”
赵子服在一旁叹了口气道:“救人的事情以后再说,继续逗留下去只能等死,到现在我们连敌人是什么样子都没有看到呢。”
龙渊道:“刀姐姐,你放心,那些盐商的事情我责无旁贷,等我们先离开这里再想办法,我一定会尽力而为。”
刀无艳看到连三叔公都不站在自己的一边,只能作罢,随着众人一起向龙吟洞深处走去。
在龙吟洞中行走四个时辰以后,终于走出了另一端的出口,龙渊爬出洞口,首先看到的便是一轮久违的夕阳,他难以置信的揉了揉眼睛,火一样的晚霞出现在远方地山脊之上,一轮金黄色的夕阳已经有一半沉入了地平线下,眼前的景物如此清晰如此灿烂,苏红袖发出一声欢呼,她挽住龙渊的手臂,孩子般开心地笑了起来。
三叔公指了指西侧地小路道:“沿着这条小路可以前往光明泉,那儿有一条大路通往翡翠关,从翡翠关返回你们的地盘大概需要五天的时间,虽然耗费的时间多一些,毕竟这条路途是最为安全的。”
他转身向刀无艳道:“无艳,苗王现在就在翡翠关白水宫,你去找他,应该可以顺利解决这件事。”
刀无艳有些不情愿地嗯了一声,三叔公叹了口气,转身向东侧地小、路走去,那条道路是通往浮云谷的,他并不愿意再继续送下去。
龙渊大声道:“多谢三叔公!”
他们整理好队伍,沿着小路前往光明泉,来到光明泉的时候,夜幕已经完全降临,光明泉地夜空十分晴朗,月光如水将周围的景物映照的清清楚楚,对苏红袖他们这些人来说,终于可以放下在浓雾中的忐忑不安,安安稳稳的睡上一觉。
龙渊坐在光明泉旁,苏红袖躺在他的怀中,美眸微微闭上,轻声道:“这几日当真是度日如年,那些山霍族人虽然没有发动进攻,可是我们的神经却无时无刻不在遭受煎熬。”
龙渊笑着点了点头,他能够体会到苏红袖地那种感受,回身向浮云谷的方向看了看:“不知道那些蛮族还会不会追赶过来?”
苏红袖打了个哈欠:“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去管,只想好好的睡上一觉,天亮以后再去考虑其他的问题。”
龙渊爱怜的抚摸了一下她的秀发,再看时,苏红袖已经进入了梦乡。
赵子服出现在远处,似乎有话想对龙渊说。
龙渊抱起苏红袖,返回营帐将她放下,小心地为她盖上毛毯,这才走出营帐,来到光明泉边,赵子服已经坐在石头上等他。
龙渊笑道:“你累了这么些天,为何不早些去睡?今晚我来值守!”
赵子服道:“公子,我刚才听冬雯说,我们离开回龙沟之后竟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
龙渊点了点头道:“焦横的叛乱并不在我的意料之中,我对他过于轻信了。”
赵子服歉然道:“这件事都是我的不是,是我看错了人,差一点酿成大祸。”
龙渊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并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你也不要太过自责,现在回龙沟的形势已经稳定,霸江龙荆戈也已经被我铲除,通过这件事不但肃清了内乱,还让我们和鬼域之间的关系变得融洽起来,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赵子服点了点头道:“公子洪福齐天啊!”他向周围望了望,确信无人偷听,方才低声道:“刀无艳十分古怪,听三叔公的语气,她和苗王应该有着相当的交情,前往翡翠关不会坠入她的圈套之中吧?”
龙渊皱了皱眉头道:“按理应当不会,她看重回龙沟的利益,这次如果不是她,我也不能顺利将你们解救出来,上次霸江龙的事情也是她给我提醒。”
赵子服低声道:“公子还是要小心为妙,对了,我有一个想法,咱们可以借着这次的机会,跟苗王拉近关系,这不但对我们日后盐路的拓展有好处,而且便于西荒南部地稳定。”
渊点了点头道:“我也是那么想,西南这片区域民族权力最大的乃是苗王,想要让这片地方稳定下来,就必须和苗王处好关系。”
赵子服道:“今次是个机会,我们和苗王之间并没有什么冲突,他没理由跟我们作对。”他压低声音道:“刀无艳跟苗王很熟,公子让她从中幹旋!”
龙渊笑道:“凭什么是我?你跟她好像更亲近一些。”
赵子服笑道:“我感觉她好像更喜欢公子一些。”
龙渊笑眯眯看着赵子服道:“我怎么听着你满嘴的醋味儿?”
赵子服一幅委屈到了极点的样子:“我赵子服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跟公子您吃醋,再说我对那个婆娘没有任何的好感,怎么可能吃醋!”
龙渊忽然示意赵子服不要说话,目光望向右侧的树林,树林中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负责值守的冬雯也留意到了这一点,悄然命令身边的四名女兵拉开弓弦,瞄准了树林。
过了好一会儿,方才听到喵呜一声,却是一只山猫从树丛中飞速奔行而出。
冬雯暗自松了一口气,龙渊却站起身来,低声道:“射!”,自从来到浮云谷之后,可谓是步步惊心,任何的马虎大意都可能导致不可挽回的后果。
几名女兵同时松开弓弦向林中射去,树林之中传来一声闷哼,几乎就在同时,龙渊和冬雯已经同时向树林中冲了过去,一名黑衣人正一瘸一拐的向树林深处逃去。因为他背朝龙渊,所以看不清他的本来面目。他地肩头和臀部被射中了两箭。
冬雯弯弓搭箭瞄准了他的后心,龙渊挥手阻止道:“留下活口!”他大踏步冲了上去,那名黑衣人因为受伤,所以移动速度十分的缓慢,很快就已经被龙渊追上,他霍然转过头来,口中却含着一支竹筒,龙渊处于本能躲向一旁。一支毒箭在那名黑衣人的鼓吹下闪电般从他的耳际划过,龙渊惊出了一身冷汗,不敢有丝毫怠慢。身躯宛如豹子般弹射而起,一脚踹在那名黑衣人的小腹之上。
黑衣人闷哼一声。坐倒在地上,冬雯赶了上来,刀锋架在他的脖颈之上。因为这黑衣人脸上涂有颜料,看不清他本来的面目。
龙渊向四周望了望,确信再没有其他动静,方才道:“把他带回去!”
冬雯和几名女兵将那名黑衣人五花大绑,推到营地之中,厉声道:“跪下!”
黑衣人冷冷看了看前方的龙渊,傲然站在那里,冬雯抬脚踹向他地膝弯,龙渊笑道:“不必为难他!”他轻声道:“你听得懂我的话吗?”
那黑衣人仍然毫无反应,赵子服低声向身边的刀无艳道:“他是山霍族人吗?”
刀无艳点了点头道:“应当是。不过这些山霍族人嘴巴硬得很,很难让他们开口很难
龙渊笑道:“我倒要看看他地嘴有多硬!”他来到那名黑衣人面前,拿起一物在他的身上重重戳了两记。那黑衣人痛得闷哼了一声,却坚持没有说话。
龙渊在他面前晃了晃。原来刚才刺中这黑衣人地乃是他的毒箭,黑衣人看清龙渊手中的东西,顿时感到害怕起来,颤声道:“你……用什么戳我?”
赵子服不禁大笑起来:“原来他不是哑巴!”
龙渊将那支毒箭扔到黑衣人地脚下:“你自己的东西都不认识了?”
黑衣人双目中流露出惊恐的光芒,颤声道:“快放开我……”
龙渊道:“你是山霍族人吗?”
黑衣人连连点头:“我是山霍族人,是首领派我过来侦查你们的情况!”
刀无艳格格笑了起来,想不到这家伙刚才还显得有骨气,现在整个人宛如换了一番模样,赵子服感叹道:“不怕他不开口就怕找不对方法。”
刀无艳冷冷看了赵子服一眼:“若是让你落在我的手上,我便把你的另外一条腿打瘸了,相信你什么秘密都会招认出来!”
龙渊问话之后,从那黑衣人身上摸出解药,给他吃了,转身来到赵子服身边:“看来突狼就在附近!咱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
赵子服摇了摇头道:“咱们太疲惫,逃是逃不远的,这场仗既然早晚要打,还不如就在这里以逸待劳。”
龙渊道:“据他所说,突狼方面的追兵大概有二百人左右。”
赵子服道:“其实这件事还有一个解决的方法。”
“什么办法?”
赵子服目光落在刀无艳的身上:“刀老板既然和突狼有过一些生意来往,不如让这名山霍族武士带你去找他,看看突狼究竟想要什么?打起来对谁都没有好处,大家和平解决岂不是更好。”
刀无艳怒道:“死瘸子,你安得什么坏心肠?让我一个人去送死吗?”
赵子服笑道:“你跟苗王有交情,突狼看在苗王地份上也不敢对你下手,现在咱们大家处在险境之中,刀老板就算冒一些险也是应当。”
刀无艳恨不能上前痛打他一顿,龙渊开口道:“大家还是先休息,明日清晨再做打算!”他将赵子服带到一旁,低声道:“赵先生,回头你帮那名山霍族武士处理一下伤口,适当的时候,把他放走!”
赵子服顿时明白了龙渊的意思,微笑道:“公子放心,我一定会做得毫无破绽!”
夜深人静,那名山霍族武士缓缓睁开双目,却见周围并没有人负责防守自己,刚才赵子服为他处理伤口地时候,曾经为他解开过绳索,重新捆绑之后,比起上次显然松了许多,山霍族武士用力活动了一下手臂。那绳索越动越松,他成功将手上的绳索挣脱开来,然后迅速解开脚上地绳索,悄悄绕过营帐,向不远处地树林逃去。
却不知黑暗之中,龙渊和赵子服等人正看着他的动向,冬雯主动请缨道:“公子,我
,看看他的老巢在哪里?”
龙渊正要同意。却听到身边刀无艳道:“还是我去,这丛林之中的追踪之术,我最在行。更何况,我和突狼还算有些交情。就算被他发现,他也不敢怎样!”
龙渊点了点头道:“刀姐姐保重!”
刀无艳嫣然一笑,却听到赵子服低声道:“千万不要打草惊蛇!”秀眉不禁皱了起来:“死瘸子。你巴望我一去不返才好!”
赵子服狡黠笑道:“其实子服心底也是关心刀老板的!”
“鬼才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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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在静谧之中到来,东方的天空中出现了瑰丽的朝霞,空气中弥漫着轻纱般的薄雾,微微晨风吹皱了光明泉的潭水,水汽随风飘扬,落在龙渊地脸上,感到一阵沁凉,龙渊揉了揉酸涩的双目,舒展了一下臂膀,却发现自己身上披着一件红色外氅。转身望去,苏红袖正站在他的身边静静梳理着长发,绝世姿容惹人心动。龙渊凑了过去。从身后搂住苏红袖地娇躯,苏红袖含羞道:“喂!周围还有其他人呢!”
龙渊向四周看了看。却见几名值守的女兵全都识趣地将脸转到一旁,呵呵笑了一声,将红色外氅给苏红袖披上。苏红袖嗔道:“人家刚刚梳好的头发又让你给弄乱了!”
龙渊道:“我帮你梳!”
“别胡闹了,咱们要尽快离开这里,以免山霍族人追赶上来!”
龙渊道:“若是他们想要追赶,早就已经赶到。”他抬头看了看天空,刀无艳已经走了一个多时辰至今仍然没有返回,难道当真被山霍族人发现了?
此时赵子服的声音从远处响起:“公子!”
龙渊抬头望去,却见赵子服一瘸一拐地从远处走来,身后还跟着刀无艳,看到刀无艳平安返回,龙渊深深松了一口气,笑眯眯迎了上去:“刀姐姐有什么收获?”
刀无艳道:“难怪山霍族人并没有追赶过来,原来他们在前方的日落峡谷设下埋伏,只要我们从那里经过,他们就会发动攻击。”
“日落峡谷在什么地方?”赵子服问道。
刀无艳拿了一根树枝,在地上划出这一带的地形图:“日落峡谷十分狭窄,两旁山势险峻,便于伏击,而且是前往翡翠关的必经之路。”
赵子服看了看那地形图,低声道:“他们守住峡谷岂不是麻烦!难道要放火把两旁的山林全都烧了吗?”
刀无艳叹了口气道:“或许算得上一个办法,不过,我是想不出什么对策来了。”
龙渊道:“日落峡谷大概有多少人埋伏?”
“据听说有三百多人!”
赵子服叹了口气道:“岂不是倾巢出动?”
龙渊略作沉吟,然后又道:“刀姐姐,你知不知道山霍族人的老巢在哪里?”
赵子服独目一亮,他已经猜到,龙渊定然是想折返浮云谷趁着山霍族人重病在日落峡谷埋伏之机,攻击他们空虚的老巢。
刀无艳想了想道:“应当是在浮云谷的西南,也就是昨晚三叔公返程时候所走的路线,不过进入浮云谷之后,我很难保证能够找到具体的位置。”
赵子服笑了起来:“知道路线就行,也许我们根本就不必前往他们地老巢。”龙渊也笑着点了点头。
刀无艳不解的向他们望去。
苏红袖道:“你们是想制造出返回浮云谷攻击他们老巢的假象,让山霍族人不得不放弃日落峡谷地埋伏,前来追赶我们!”
龙渊微笑道:“既然这一仗无可避免,咱们自然要想想办法占据主动,我相信他们的耐心并不长久!”
刀无艳道:“前方五里左右,有一片密林,那里倒是一个适合伏击地地方。”
龙渊道:“好,咱们今天就要让山霍族人知道,到底谁才是更好的猎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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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狼站立在日落峡谷南侧的山坡之上,他赤裸着上身,露出皮肤上精美繁琐的纹身,黎黑色的皮肤在朝阳下散发出缎子般的光芒,周身肌肉线条轮廓分明,任何人第一眼看到他,就能感觉到他周身蕴含的强大力量,他的双目中充满了野性的狂热,即将来临的战斗已经让他的血液开始沸腾。
一名山霍族武士匆匆跑到他的身边,低声道:“不好了,首领,他们并没有向日落峡谷进军,而是折回头前往浮云谷!”
突狼面色一沉,对方这样的做法是他之前没有想到的,他沉吟片刻,低声道:“难道他们想要攻击咱们的营地?”
那名山霍族武士道:“首领,刀无艳过去曾经去过咱们的营地,只怕这次他们是趁着咱们出来伏击,后方空虚之际,前往突袭!”
此言一出,周围武士都是脸色骤变,要知道他们的家人大多都留守在营地之中,倘若对手这时候前往突袭,那些老弱妇孺根本无力抗争。
突狼冷笑道:“浮云谷到处都是迷雾,他们很难找到咱们营地的位置,刀无艳也只不过是在别人的引领下去过一次,哪会记得那么清楚!”
“首领别忘了那个老头子!”提起三叔公,突狼顿时沉默了下去。
子服好像偏偏要和刀无艳作对,刀无艳选定的伏击地否决,理由很简单,这样的伏击地点,只要不是瞎子就能够看出来。
刀无艳看着赵子服的那张丑脸,恨得牙痒痒的:“你这个独眼龙,看事情的眼光果然和正常人不同。”
赵子服摇头晃脑道:“不错,正如别人都看着刀老板漂亮美艳,我看着却如同那粪土一般……”
“死瘸子!”刀无艳挥拳欲打。
赵子服早有准备,逃到龙渊身边。
龙渊笑道:“赵先生,难道我们就在这里伏击他们吗?”他们所处的地方是一个小小的土坡,无非是寻常的高地而已,距离刀无艳所选定的伏击地点也不过只有不到两里的距离。
赵子服道:“这块地方不错,进可供退可守,咱们只要据守住这片高地,便能立于不败之地。更何况前方的伏击地点突狼一定会考虑到,他会加倍小心,过了那里就会不由自主放松下来。”
刀无艳不屑道:“人家有三百多名勇士,就凭这个小土包也想挡住他们吗?”
赵子服笑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突狼一定会兵分两路,从这条道路追赶上来的至多有一百多人,其他人会从龙吟洞抄近路返回营地,咱们以二百多人对付他们一百多人肯定是绰绰有余。”
苏红袖赞道:“虚虚实实,这才是赵先生的高妙之处!”
龙渊道:“假如他们前来的只有一百多人,咱们便冲下去将他们一举歼灭。
如果突狼带着三百人全都过来,咱们就在这里跟他们鏖战!”
赵子服指了指后方地树林道:“假如他们的攻势很猛,咱们可以向后退入树林,突狼再大的胆子,也不敢深入其中!”
刀无艳冷笑道:“你根本不了解突狼!他若是被激起了性子,便是龙潭虎穴也敢去闯一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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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时分,突狼率领他手下的一百三十名勇士终于来到龙渊他们的伏击地点,一切果然在赵子服的算计之中,突狼兵分两路。另有近二百人从龙吟洞返回浮云谷,这样的决定,让他的实力减半。
刀无艳望着土坡下的队伍。认出最前方地突狼,低声道:“正中间的那个就是突狼!”
苏红袖摘下长弓。弯弓搭箭,瞄准了突狼,突狼现在所处的位置。仍然在她地射程之外,只要突狼进入射程,她会毫不犹豫的射出这一箭。
刀无艳却拉住她地手臂,小声道:“不可以,若是杀了突狼,只怕会跟苗王结下深仇!”
赵子服叹了一口气道:“缩手缩脚,这场仗可真不好打!”
龙渊微笑道:“尽量不要造成伤亡,吓走他们就行!”他并不想和这些蛮族结怨。
苏红袖低声道:“他好像已经发现了我们,到现在都没有前进的意思!”
赵子服来到苏红袖的身边,低声向她说了句什么。苏红袖轻轻点头。
突狼勒住马缰,目光警觉地遥望着上方地土坡,他大声道:“出来吧。不要藏头露尾!”
刀无艳想要起身,却被赵子服拽了一下衣袖。提醒她道:“这小子故意诈你的!”
突狼喊完之后,半天没有看到回应,双目转了转,低声道:“兄弟们排成蛇形阵列前进!”
苏红袖镞尖下移,瞄准了突狼的坐骑,在突狼进入射程范围内之时,猛然松开弓弦,羽箭宛如流星般向突狼的坐骑射去。
突狼时刻提防着周围的袭击,手中大斧瞄准羽箭的轨迹,猛然劈去,斧刃准确无误的劈中高速射来的羽箭。苏红袖动作神速,第二支羽箭又已经向突狼的咽喉射去,突狼反转大斧,又将这一箭磕飞,羽箭落在地上,他方才留意到这支箭镞并没有镞尖,内心不由得微微一怔。
苏红袖唇角泛起一丝淡然微笑,朗声道:“突狼!何必让这么多的手下人跟随你一起送死,咱们两人单独分个高低如何?”她从隐蔽地地方站起,红色武士服包裹着她颀长秀美的身躯,阳光之下英姿飒爽,俏脸之上露出不逊于男儿的豪情与气概,美眸含威盯住坡下地突狼。
在众多手下的面前被一个女人出口挑战,突狼一时间不知应当怎样回应。
苏红袖出言相激道:“怎么?都说你突狼是山霍族地第一勇士,难道害怕我这个女流之辈吗?”
突狼看着苏红袖,冷冷道:“若是你输了,便要做我突狼的女人!”
这还了得,龙渊可听不下去了,正要站起,却被赵子服压住肩膀:“公子,轮不到你出面!”原来眼前的这一切都是他和苏红袖事先计划好的。
苏红袖不屑笑道:“你这样的胆小之辈,我苏红袖根本不会多看一眼!不过,你要是输了,就要放行那帮大理盐商以及所有的货物!”
突狼闻言大怒,他扬起大斧指向苏红袖道:“好!我接受你的挑战!”他做了一个手势,让手下人向后退出一百步左右。
苏红袖翻身上马,摘下长枪,身后龙渊关切道:“红袖,小心!”,苏红袖向龙渊温暖一笑,小声道:“放心,我一定不会输!”她双腿猛然一夹坐骑的马腹,骏马一声长嘶,宛如一道红色闪电向山坡下全速冲去。她从外表上已经判断出,突狼的力应当不弱,她要利用骏马
速度力求占尽先机。
“驾!”突狼一声大吼。纵马向苏红袖迎去。
苏红袖手中长枪宛如一条银龙,舞起千万道矛影,铺天盖地向突狼地身体罩落下来。突狼抡起手中的大斧,在空中画了一个巨大的圆圈,光影闪烁之中“锵!”地一声金鸣,正劈中苏红袖的矛尖之上。漫天的光影在瞬间消散,苏红袖双臂微麻,突狼也是一脸的惊愕之色,他自诩神力过人。却想不到一位女流之辈竟然能跟他硬碰硬对上一招,而且丝毫没有落在下风。
苏红袖暗赞,突狼果然力过人。如果她不是凭借着从坡上的下冲力量,硬碰硬的交手很难占到便宜。
两人马匹交错。向各自阵营的方向奔出一段距离,重新折返过来,调整角度。向对手冲去,这一次突狼显然占据了地利,他大吼一声,纵马加速狂奔,手中大斧高举,卷起一阵狂飙巨浪,试图一斧将苏红袖劈落马下。
苏红袖竟然单手挺起长枪向突狼迎去,在坡顶观战地龙渊不禁发出一声惊呼,他也已经看出突狼的力量远在苏红袖之上,苏红袖采取这样的对敌方式显然有轻敌之嫌。
长枪在接触到大斧地刹那。苏红袖手腕轻转,一个巧妙的回旋卸去了斧上地绝大多数力量,左手抽出腰间长剑。娇躯向前探出,长剑宛如闪电般向突狼胸口刺去。
突狼身体后仰。躲过苏红袖的这一剑,苏红袖在错马的刹那,手中长枪向下击,正中突狼地腹部,虽然没有击中要害,也让突狼痛得闷哼一声。
两人错开一段距离然后同时调转马头向对方冲去,突狼已经从疼痛中恢复过来,手中大斧凝聚全力向苏红袖当头砍下。苏红袖知道他力强大,在即将和突狼接近之时,猛然一勒马缰,坐骑不可思议的转变了一个方向,朝着右侧奔去,这样一来突狼的全力一击顿时偏离了方向,苏红袖以长剑侧向斩劈在突狼的大斧杆上,右手长枪宛如毒蛇吐信一般直刺突狼的咽喉,枪尖在中途化成八道枪影,虚实相间笼罩住突狼的上半身。
突狼慌忙之中一个翻滚,从马背之上跳了下去,方才狼狈不堪的躲过苏红袖的长枪。
苏红袖并没有乘胜追击,凝枪不发,美眸笑盈盈盯住突狼道:“你承认败了吗?”
突狼怒吼一声:“没败!”,他挥动大斧向苏红袖坐骑的前蹄斩去,苏红袖纵马向侧方冲去,避过他的一击。
突狼重新翻身上马,此时土坡之上龙渊和赵子服等人齐声哄笑起来,突狼自然明白他们在笑什么,心中又羞又恼,咬了咬牙齿,挥动大斧重新向苏红袖冲去。
“锵!”枪斧再度撞击在一起,苏红袖已经找到应对突狼蛮力地方法,兵刃相交之时,手腕都有一个微妙的回缩,这样可以有效的卸去对方地大部分力量。
突狼经过连续激烈攻击之后,体力已经开始呈现出下降趋势。
苏红袖还剑入鞘,重新改成双手执枪,轻声道:“我一招之内必然将你刺落马下!”
突狼的怒火和凶性已经完全被苏红袖激起,他爆吼一声:“看斧!”挥动大斧横着向苏红袖地纤腰砍去。
苏红袖娇躯后仰,大斧从她的身体上方平平削过,她却没有急于出手,当两骑擦身而过的时候,苏红袖调转长枪,向后狠狠戳在突狼的后心之上。突狼原本就是前冲的势头,被苏红袖这一枪击中,身体失去平衡从马背之上摔落下去。
他原本以为这次自己必死无疑,可是马上便明白自己的后背只是被枪杆戳中,苏红袖并没有对他施以杀手,不幸的是,突狼落地之时,一只脚还在马镫之上,坐骑受到惊吓拼命向前方跑去,突狼被拖在地面之上,身体不断撞击在突出的山石之上,痛得他连声惨叫。
苏红袖迅速摘下长弓,羽箭扣在弓弦之上,瞄准马镫一箭射了出去,尖准确无误的射中马镫的系绳,突狼总算得以和骏马分开,身体在山坡上连续几个翻滚,方才停了下来,他的那帮手下慌忙围了上去。
龙渊怒道:“谁敢上来!”
突狼有气无力的挥了挥手,示意手下人不要逼近,又喘了几口气,方才从地上爬了起来,灰头土脸的看了看苏红袖:“我败了!”
土坡之上,红袖营女兵齐声欢呼,龙渊的脸上也荡漾着会心的笑容。
苏红袖微笑看着突狼:“你敢于在这么多人面前认输,是一条好汉子!”她纵马向土坡上奔去,突狼呆呆看着苏红袖的身影,目光之中尽是钦佩的神情。
刀无艳拉着突狼刚刚受惊走失的坐骑来到突狼面前,将缰绳交还给他,轻声道:“突狼大哥!”
突狼看了刀无艳一眼,低声道:“这些人都是你带来的?”
刀无艳点了点头道:“如果不是你拦截了我的朋友,我也不会出此下策。”
突狼抿了抿嘴唇,翻身上马,低声道:“转告他们,我回去会放那些大理盐商离开,货物我也会同时放行!”
刀无艳素来知道突狼言出必行,笑逐颜开道:“多谢突狼大哥!”
突狼向土坡之上望去,却见苏红袖正挽着一位英俊少年的手臂向他这边看来,心中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失落,黯然道:“你不必谢我,要谢就去谢她吧!”
翠关过去曾经是大康西南边陲的重镇之一,后来因为族平定,这里也就失去了过去的战略意义,随着近几十年来,大康的国力日渐衰弱,这里一度沦为无人管辖的地带,西南蛮族都想占据这里,最后还是由实力雄厚的苗王喋哥控制了翡翠关,大康也因为无力顾及而听之任之。
刀无艳过去曾经不止一次来过这里,可是今次前来,整个人显得情绪低落。
龙渊也看出了她的异常,悄声向赵子服道:“刀无艳好像心事重重的样子,你过去问问。”
赵子服苦笑道:“公子,我对她避之不及,这样的事情还是你亲自去吧。”
苏红袖笑道:“我去!”
她策马来到刀无艳的身边,轻声咳嗽了一声,刀无艳这才恍然惊醒过来,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苏将军找我有事?”
苏红袖点了点头道:“我看你从进入翡翠关便开始心神恍惚,是不是有心事?”
刀无艳摇了摇头,可马上又点了点头道:“实不相瞒,我害怕见到苗王喋哥!”
苏红袖禁不住笑道:“为什么?”
刀无艳美眸转了转道:“因为……”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便听到前方街道传来一阵有节律的马蹄声,抬头望去,却见一支约有五十人的骑兵队伍排着整齐的队列向他们飞速迎来。
刀无艳和苏红袖同时勒住马缰,前来的那支骑兵队全部身穿银盔银甲,为首一人身材高大,面目粗犷乃是苗王喋哥的兄弟银洞大王喋鹰,喋鹰双目望着刀无艳,轮廓分明的面孔之上露出微笑道:“果然是刀老板,大王让我在此恭候多时了。”
刀无艳还以一笑:“我们只是凑巧路过,大王又何必如此客气!”
“刀老板是我们最尊贵的客人,我们自当用最隆重的礼节欢迎你!”
龙渊在身后悄声对赵子服道:“看来这个苗王喋哥十有八九对刀无艳有意思!”
赵子服笑了笑。心中却感到一丝奇怪的滋味。低声道:“公子,他们何以会知道刀无艳过来?难道是突狼已经派人报讯?”
龙渊点了点头道:“很有可能!”
喋鹰示意手下银甲武士分成两列,引领着龙渊的队伍向翡翠关内走去,他们将队伍安顿在翡翠关南侧的明月寨,由苏红袖留守。短暂地休整之后,刀无艳和龙渊赵子服三人在喋鹰地陪伴下,前往苗王宫去拜会苗王喋哥。
苗王宫虽然名为宫殿。实际上也不过是青竹搭建的建筑群。沿着青绣搭成的长桥进入苗王宫的正门,宫门外站着八名身穿黑色皮甲的壮硕武士,他们手握弯刀,胸前的衣襟敞开,露出健硕的胸肌和黑乎乎地胸毛,一个个显得十分地彪悍。
喋鹰对待龙渊他们一行还是相当的友善,一路之上耐心为他们介绍苗王宫的建筑,苗王宫一共有七座竹楼。苗王就居住在中间最大的那一座绣楼之中,每座竹楼之间都有悬空的竹桥相互连接。
沿途并没有太多的武士把守,倒是可以见到不少美貌的苗族少女不时经过。
走过曲折的竹桥,终于来到苗王宫地正殿,门前两名身材颀长的苗族美女武士拦住龙渊他们的去路,刀无艳毕竟不是头一次来到这里,她解下腰间的弯刀,交给那名美女武士,率先和喋鹰走了进去。
另外一名美女武士来到龙渊身前。
接过龙渊的长刀,然后伸出小手在龙渊的身体上仔细搜索了一番,让龙渊尴尬的是,这名苗女连他的私处都不放过。伸手在他裤裆处捏了捏。龙渊不由得产生了一些反应,那苗女感觉到手心的变化。俏脸微红,美眸妩媚地看了龙渊一眼。
龙渊超人一筹的镇定功夫此时表现的淋漓尽致,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微笑道:“姐姐还要检查吗?”龙渊却不了解苗女多情地个性,想不到那美女武士当真又伸手在他裆下捏了一记:“你好像藏了一根棍子在里面!”
这一下她地手劲不小,捏得龙渊闷哼了一声,赵子服看在眼里,想笑却不敢笑,生怕同样的遭遇沦落到自己地身上,想不到两名苗女对他的丑怪样子根本没有任何兴趣,随便检查了一下便予以放行。
他一瘸一拐的追上龙渊,却听到龙渊懊恼不已道:“娘的,这次亏大了,让那小娘们占了我的便宜!”
赵子服禁不住笑出声来。
走入苗王的银安殿,龙渊举目望去,却见这间殿堂无论规模气势都无法与自己过去的宫室相比,长不过十丈,宽越八丈,大殿的穹顶用金银镶饰,四周墙壁之上挂着各色的绣品,地面之上铺着用金线织成的红色地毯。
苗王喋哥端坐于黄金镶嵌宝石的座椅之上,他今年四十四岁,头发微微有些发红,身材高大,穿着五彩织云锦长袍,一手抚须,一手拿着一本书,好像看得全神贯注。
龙渊暗暗称奇,想不到这个苗王居然是个喜欢看书的家伙。
刀无艳看到喋哥的样子,不禁微微一笑,她知道喋哥根本就大字不识一个,看书只不过故意装装样子罢了。
喋鹰恭敬道:“王兄!刀老板来了!”
喋哥这才放下书本,故意装出惊喜万分的样子:“刀姑娘!果真是你!”他从宝座之上走了下来,三步并作两行来到刀无艳的身边,伸手去抓刀无艳的纤手,刀无艳却灵巧的闪到赵子服身边,利用赵子服和苗王喋哥有效地拉开距离。
龙渊和赵子服几乎同时在内心中骂道:“老淫棍!”
喋哥的脸皮果然够厚,他目光在龙渊和赵子服的脸上扫了一
“两位是刀姑娘的朋友?”
刀无艳笑盈盈将两人介绍给喋哥道:“这位便是回龙沟的新任当家黄远,他是黄公子的狗头军师赵子服!”
喋哥哈哈大笑,上下打量了几眼龙渊,低声道:“黄公子果然是一表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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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渊微笑道:“苗王也是龙精虎猛,霸气逼人!”
喋哥大笑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快活乎!”话到中途,却突然将好不容易学来的这句孔夫子名言忘记,只能胡诌了一个词儿放上去。惹得龙渊几人差点没笑出声来。
喋哥道:“喋鹰。快去准备酒宴,我要好好的款待咱们尊贵的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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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熊熊地篝火在苗王宫西侧地草地上点燃,苗王喋哥率领手下六名臣子,陪同龙渊一行围坐在篝火前,龙渊和赵子服从苗王喋哥的表现中已经知道今晚的主宾乃是刀无艳,他们两个只不过是陪客而已。
苗王喋哥安排刀无艳坐在他的身边。龙渊和赵子服则由他的兄弟喋鹰相陪。
在芦笙悦耳的韵律之中。晚宴正式拉开了帷幕,喋哥和刀无艳谈的十分开心,喋哥不时向刀无艳凑了过去,时而爆发出狂放地大笑,他地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刀无艳身上,仿佛忽视了龙渊和赵子服的存在。
喋鹰举起酒杯道:“黄公子,我敬你一杯!”
龙渊微笑着和他碰了碰酒杯,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
苗王喋哥的大手悄悄探到刀无艳的纤腰处。想要搂抱刀无艳,被刀无艳一把推开,笑道:“大王,有件事我一直还没有问你,这次浮云谷突狼将我的人货劫走,跟你究竟有没有关系?”
苗王喋哥摇了摇头道:“我可不知道,这混账东西胆子越来越大,他日让我见到,我一定好好给你出气!”话没说完。大手又探了过去,刀无艳无可奈何的站起身来,嫣然笑道:“我去跳舞给大王助兴!”
苗王喋哥乐呵呵道:“跳舞!好,我也来!”
刀无艳却已经逃到赵子服的身前。不由分说的将他从席上拖起。赵子服被她拉着一瘸一拐地来到正中场地之上,叫苦不迭道:“我不会……”
刀无艳低声道:“帮我挡住那个老色狼!”
苗王喋哥看到刀无艳和赵子服进入场地之中跳舞。心中不由得有些愤怒,可是当他看清赵子服一瘸一拐在场中蹦跳的样子,又感到说不出的滑稽,忍不住大笑起来,周围众人看到赵子服的滑稽模样,一个个同声哄笑起来。
龙渊心中暗怒,知道这些人分明在嘲笑赵子服,可是碍于在人家的地盘上,又不好轻易动怒。
赵子服脸上的表情却是平静之至,仿佛没有感到任何的难堪,他随着刀无艳在篝火前越跳越有劲儿,唇角竟泛起一丝得意的微笑。
一旁的几名苗族美貌少女也主动走入场内,牵着赵子服和刀无艳地手跳了起来,芦笙的节奏开始变得热情奔放。
龙渊的耳边忽然听到一个银铃般的声音道:“远方地客人,可以请你跳舞吗?”
龙渊转过身去,却见一位头戴银饰地美貌少女站在身后,她眉目如画,樱唇丰润,一双明澈的美眸荡漾着热情如火地光芒,皮肤是苗女中少见的细腻洁白,浅笑之间,露出两个可爱的梨涡。
喋鹰笑道:“喋露你何时来的?”原来这美貌苗女乃是他最小的妹子喋露。
喋露笑道:“不但我来了,五姐、六姐都来了,刀老板过来为什么不通知我们?”她主动向龙渊伸出手去,龙渊犹豫了一下,将她柔软的小手握在掌心,喋露娇笑着带着龙渊向篝火前跑去,众人手掌相连,在篝火前旋转歌唱,喋露应和着芦笙的旋律,歌声婉转动人,她舞姿曼妙轻盈,一上场便将其他人全都比了下去。
龙渊也被这少女的热情所感染,跟随她舞动起来。
喋露抓住龙渊的大手,一边旋转一边小声道:“帮我个忙好不好?”
龙渊点了点头。
喋露道:“你向我身后看!”
龙渊抬头望去,正遇到两道阴冷的目光向自己看来,内心中不禁微微一怔,站在那里的却是一个身材健壮的汉子,他双手握拳虎视眈眈的看着自己,不用问一定是因为喋露的缘故,龙渊暗自苦笑,想不到自己和赵子服一样都被别人当成了挡箭牌。
喋露和龙渊对击了一掌道:“他叫翁啸东,是我表哥,好讨厌,没事老粘着我,像只苍蝇一样。”
龙渊微笑道:“他也算一表人才啊!看起来没有你说的那么讨厌。”
喋露皱了皱鼻翼道:“你不了解他,看起来像个男子汉,其实却是一幅女人心肠,最小家子气不过!”
龙渊呵呵笑道:“为何选中了我?”
喋露美眸之中流露出异样的光芒:“因为你生得英俊!”
这理由足够直白,也只有大胆的苗女敢当面说出。龙渊不免有些洋洋自得,被一个如此漂亮的美丽少女赞赏,自然感觉到脸上有光。
赵子服脸上的光芒比龙渊还要灿烂,两条长短不一的大腿动作的比任何时候都要利索,龙渊看在眼里,也只有佩服的份儿了。
曲舞罢,喋露和龙渊手牵手回到酒桌前,龙渊还是第苗女如火如荼的热情,换成汉族的女孩子断然不会第一次见面就和别人当众牵手的,不过他头脑还算清醒,明白喋露之所以表露出这样的热情,主要是想利用自己,远处那个翁啸东目光已经变成了两柄闪烁着寒芒的尖刀,恨不能将龙渊的心给挖出来。
龙渊心中暗叹,看来自己注定要跟麻烦为伍,就算想低调做人,麻烦仍然会主动找上自己。他向刀无艳使了一个眼色,今晚再继续呆下去只怕会惹出更大的麻烦,还是趁早告辞为妙。
刀无艳顿时明白了龙渊的意思,笑盈盈来到苗王喋哥的面前,娇滴滴道:“大王,今日我们长途跋涉而来,有些累了,还是先回去休息,明天再来拜会大王。”
苗王喋哥哪肯就此放走刀无艳,伸手抓住刀无艳的手腕,笑道:“晚宴才刚刚开始,刀老板怎么可以走呢?”
看到喋哥那幅色迷迷的模样,就连龙渊也有些看不下去了,低声向喋露道:“你大哥好像对刀姑娘有点意思。”
喋露格格笑道:“他对所有的美女都有意思。”附在龙渊的耳边亲昵道:“他是个色中饿狼!”
龙渊刚刚喝到口中的酒差一点儿喷出来,好不容易才咽了下去,轻声道:“可以帮刀老板解围吗?”
喋露轻咬樱唇。笑盈盈点了点头,她正打算起身向刀无艳走去,却发现翁啸东摇摇晃晃向他们走了过来,纤手有些紧张地抓住龙渊的手臂,小声道:“他来了!”
龙渊从翁啸东的神情之上已经看出。这家伙肯定是过来闹事,心中暗暗提防,双目却一如往常那般镇定。
喋露看在眼里,心中欣赏不已,想不到这位英俊的少年竟然拥有如此胆色。
翁啸东抓起龙渊面前的酒壶,重重掷到地上,怒吼道:“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坐在这里享用我们苗人地美酒!”
此言一出举座皆惊,苗王喋哥也没有料到他会当众闹事。脸色变得铁青,刀无艳趁机从他的身边逃开。
龙渊平静望向翁啸东道:“不知这里的主人是你还是苗王?”
苗王喋哥怒道:“混账东西,胆敢如此无礼!”,翁啸东在他的晚宴上闹事,等于让他的颜面过不去。
翁啸东大吼道:“大王。你答应过我,要将喋露许配给我为妻!”
喋露怒道:“你胡说什么?大哥答应你,我可没有答应你,我根本就不喜欢你,为什么要嫁给你?”
翁啸东脸上的肌肉剧烈抽搐了一下,他今晚认定了龙渊。指向龙渊道:“你是不是喜欢上了他?”
喋露居然真的点了点头道:“不错,我就是喜欢上了他,你又能怎样?”
龙渊暗暗叫苦,这真是一场无妄之灾,自己这个挡箭牌当得实在太冤了,看来男人长得英俊也不是什么好事。
翁啸东咬牙切齿道:“汉人没有一个好东西,我要跟你决斗!”他抽出匕首狠狠插在龙渊面前的酒案之上。
苗王喋哥快步走了过来,大声道:“翁啸东,你胡闹什么?”
翁啸东大声道:“射出去地箭不可能回头。你是不是男人?是男人的话,便出来跟我决斗!”
赵子服笑道:“这位小兄弟是不是喝多了,咱们今晚是受苗王的邀请前来做客,而不是为了什么决斗,打打杀杀太伤和气了。”他的目光悄然向四处望去,却见周围的苗族武士一个个都将手放在刀柄之上,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今晚地形势有些不对,难不成眼前的一切根本是苗王喋哥所导演?
喋露此时却一言不发。好像眼前发生的事情跟她毫无关系一样。
苗王喋哥叹了口气道:“何苦,你这是何苦!”他并没有阻止翁啸东的意思。
刀无艳道:“大王。我看这件事还是算了。”
喋哥的目光落在那柄匕首上,声音低沉道:“如果黄公子拒绝了他,便是对他的侮辱,翁啸东便只有用这把匕首自杀了。”
龙渊已经明白,没有苗王喋哥地授意翁啸东或许没有这么大的胆子,眼前的一切十有八九是这帮人故意演出的一场戏,他淡定自若的端起酒杯,轻抿了一口,然后转向喋露微笑道:“好酒,喋露姑娘陪我喝上一杯吧!”
喋露嫣然一笑,端起酒杯和龙渊碰了碰,两人一饮而尽。
龙渊犀利的目光猛然盯住翁啸东,宛如黑夜中划过的闪电,看的翁啸东内心不由得一颤,龙渊缓缓站起身来:“翁兄,想让我接受你的挑战总要给我一个充分地理由!”
翁啸东咬了咬牙道:“为了喋露,咱们谁赢了,喋露便嫁给谁!”
喋露怒道:“翁啸东,你凭什么拿我当赌注?”
龙渊却大笑了起来:“我虽然和喋露姑娘第一次见面,可是已经被喋露姑娘的绝世风华深深折服,如果喋露姑娘愿意,为了你我愿意和他一战!”他巧妙的将这个难题扔个了喋露,假如喋露答应,这场决斗就师出有名,获胜的一方便可以得到喋露,如果她不答应,这场决斗就没有任何的理由进行。
赵子服低声道:“公子……”
龙渊用眼神制止了他继续说下去,虎目灼灼盯住喋露。
喋露在龙渊的眼神下芳心突突直跳,她终于点了点头道:“好!若是你赢了,我嫁给你!”她的回答也是巧妙到了极点,等于将嫁给翁啸东的可能完全排除。
龙渊哈哈大笑,转向翁啸东道:“看来翁兄今晚注定是一个失败者!”
翁啸东怒吼一声。不顾一切地向
了上去,却被喋鹰一把拉住,大声道:“既然是决斗矩来!”
赵子服低声向龙渊道:“公子为何如此冒险?”
龙渊淡然笑道:“赵先生对我没有信心吗?”他旋即又压低声音道:“此人性情暴躁,武功修为很难达到一流境界,我有足够地信心赢他!”龙渊跟随狄惊雷、陈武阳两人苦学多日。已经掌握了刀法的精髓,所欠缺地无非是实战的经验,从他击毙霸江龙荆戈开始,信心已经变得前所未有地强大,面对翁啸东这样的对手并没有感到任何的畏惧。
他已经看出今晚发生的事情,十有八九是苗王喋哥导演的一出戏,想要变被动为主动,就必须险中求胜。喋露便是一个最好的突破口,只要他战胜翁啸东,喋露就不得不兑现刚才的承诺,苗王喋哥纵然有什么阴谋也会被他全部粉碎。
银洞大王喋鹰忽然道:“我看今晚还是以和为贵,大家使用竹刀。点到即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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喋哥脸上露出不悦之色,可是既然喋鹰已经提出,他也只好表示赞同。
龙渊脱下长袍,露出里面的深蓝色武士服,他阔膀狼腰,体型健美。接过一名武士递来地绣刀在空中晃动了一下,龙行虎步的走入场地正中。
喋露看到龙渊英武潇洒的样子,美眸之中流露出欣赏之色,刀无艳悄然来到她的身边,轻声道:“七公主,能让两个大男人为你拼死拼活,当真是好手段。”
喋露甜甜笑道:“是他们自己愿意,跟我有什么关系?”
刀无艳小声道:“若是黄公子当真赢了翁啸东,你是不是真的嫁给他啊?”
喋露美眸眨了眨。轻声道:“我们苗家女子说过地话什么时候反悔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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篝火前,翁啸东和龙渊对面站立,他双手紧握竹刀,咬牙切齿向龙渊道:“就算用竹刀,我一样可以杀死你!”
火光勾勒出龙渊英俊的面庞,他微笑道:“你知不知道我在想什么?”
翁啸东有些不解的看着他。
龙渊低声道:“今晚我便要好好享受喋露肉体的滋味!”
翁啸东已经彻底被龙渊激怒,宛如一头狂暴的狮子,发出一声怒吼,双手举起竹刀向龙渊的头顶砍去。龙渊脚步向后一侧,竹刀向前方架去。双刀交错发出“托!”地一声巨响,龙渊故意没有使用全力,翁啸东果然力大,震得龙渊双臂微麻,龙渊有些夸张地向后连续退出五步,脸上装出惶恐之色。
翁啸东怒吼道:“让你知道我的厉害!”他腾空跃起,一个从左到右的斜削,全力向龙渊砍去。
龙渊不敢托大,也用双手握刀招架,竹刀刚刚和对方碰在一起,便向后方继续退去,在周围苗人看来龙渊明显落在下风,一个个大声为翁啸东鼓劲。
龙渊围绕着篝火边打边退,翁啸东多次的攻击都已经被他成功化解。在试探之中,他已经渐渐摸清了翁啸东的实力,此人的刀法至多算得上二流水准,不过他力极强,体质绝佳,连番强力攻击之后,体力不见丝毫下降。
龙渊原本打算先行消耗他的体力,现在看来短时间内很难达到这个目的。
翁啸东一刀向龙渊的小腹刺去,他本以为龙渊还会继续采取守势,却想不到龙渊双手握住竹刀全力劈了下去,硬生生将翁啸东地攻击化解。
翁啸东双臂一震,此时方才意识到龙渊并非刚才表现出的那般软弱,力丝毫不次于他。
片刻的迟疑已经被龙渊抓住机会,化守为攻,竹刀宛如狂风暴雨一般化作漫天的幻影向翁啸东包绕刺去。
龙渊刀法在陈武阳和狄惊雷两位高手的指点下,论到精妙比起翁啸东不知要高明多少,他刚才守势的战略让翁啸东误以为自己的力量远远胜过龙渊,错误的估计龙渊的实力让他在对手突然改变地攻击方式面前,全盘落在下风。
在龙渊行云流水的攻击下,翁啸东迫不得已连连后退,刀影闪处,龙渊反转刀背已经重重拍打在翁啸东地左脸之上,发出“啪!”地一声脆响,翁啸东的脸颊顿时肿了起来,当着这么多族人的面,等若公然被龙渊打了一记耳光。他又羞又恼,挥动竹刀不顾一切向龙渊劈砍而去。
龙渊的身躯一个横向移动,躲过翁啸东的一刀,竹刀晃动,又是“啪!”地一声击打在他的右脸。
翁啸东气得哇呀呀一声大叫,身体向龙渊扑了上去,龙渊纵身闪过。
翁啸东此时方才意识到龙渊的身后便是篝火,只可惜他前冲的力量太猛,想要收脚已经来不及了,在众人的惊呼声中,翁啸东宛如无头苍蝇一样向熊熊燃烧的篝火投去。
眼看翁啸东的身躯就要投入篝火之中,龙渊及时伸出竹刀,以刀背横隔在翁啸东的咽喉之上,翁啸东经他的阻挡,在距离篝火不到一尺停下脚步,已经吓得脸上的血色尽褪,冷汗从他的额头上缓缓滴落,掉在篝火之上发出“嗤!”地一声轻响……
啸东慢慢从篝火前退了回去,四周静得连一根针落在听清,过了好一会儿,方才听到喋露的欢呼声。
刀无艳和赵子服的脸上也洋溢着会心的笑容,龙渊收回竹刀,脸上找不到取胜后的得意,面带微笑道:“承让!”
翁啸东一脸沮丧,他扬起手中竹刀向篝火中投去,怒道:“要你何用!”
龙渊心中暗笑,这翁啸东当真可笑,自己败了竟然怪罪到竹刀的身上。
苗王喋哥大笑道:“好!好!黄公子不但刀法高强,胸怀更是广阔,让本王大开眼界!”
龙渊意味深长道:“苗王的热情好客也让黄某大开眼界!”
苗王喋哥焉能听不出龙渊这句话后的嘲讽味道,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天色很晚了,各位尽早回去休息吧。”对刚才决斗之前的约定,他竟然只字不提。
刀无艳心中不平,大声道:“大王好像忘了一件事情啊!”
龙渊自然明白刀无艳想说什么,微笑道:“刀老板,咱们还是不要耽误大王休息了!”他转身向外走去,刀无艳不明白为何他取胜后却不提起和喋露之间的婚约,眼看龙渊已经走远,自己再提也没有任何的意义,只能和赵子服向龙渊追赶而去。
喋露呆呆看着龙渊的背影,从龙渊战胜翁啸东之后,他的目光竟然没有向自己看过一眼,芳心之中不由得产生一种被忽视的感觉。
喋鹰有意无意的在一旁说道:“这个黄远地确是位不同寻常的人物!”
苗王喋哥不禁皱了皱眉头,低声道:“他刀法并非一流。不过临场的应变能力却是超强。”
喋鹰笑道:“王兄,双方交战之时最重要的就是临场应变,翁啸东空有一身蛮力,无法将自身的强势变成胜势也是事实。”
苗王喋哥点了点头,低声道:“留意他们的动向,明日安排黄远和我单独见面!”
“是!”
离开苗王宫,龙渊不禁长舒了一口气,刀无艳忍不住问道:“刚才你为何不提喋露的婚事?”
龙渊淡然一笑,身边赵子服道:“公子想必已经看出,今晚的决斗根本就是苗王喋哥布下的一场局。”
龙渊道:“我一直想不通为何山霍族人会伏击大理商队。现在看来那件事也和苗王有关。”
刀无艳道:“你是说喋哥才是这一连串事情幕后的真正指使者?”
龙渊道:“这只是我地猜测!”
赵子服道:“喋哥这样做的目的何在?难道是他和霸江龙之间已经达成了协议,还是他自己对回龙沟抱有野心?”
龙渊道:“都有可能!”
身后忽然响起一阵清越的马蹄声,龙渊转身望去,却见喋露骑着一匹白色骏马从后面追赶而来,头顶银饰在月光下闪闪发光,俏脸明艳照人。美眸盯住龙渊的面庞。充满嗔怪道:“你这就走了吗?”
龙渊微笑道:“喋露姑娘找我有什么事情?”
喋露翻身下马,牵着马儿来到龙渊面前道:“我有句话想单独问你!”
刀无艳和赵子服对望了一眼。人家说出这句话分明是想他们两人回避。
龙渊笑道:“刀老板、赵先生,你们到前面等我。我和喋露姑娘说两句话。”
刀无艳和赵子服听到龙渊这样做,自然不好继续留下。两人慢慢向前方走去。
喋露将马儿栓在道路旁边的树干之上,然后向河岸边地草地走去,龙渊跟在她身后。轻声道:“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了,你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喋露忽然转过身来,右手一柄闪亮地弯刀向龙渊横削而去,龙渊身体后仰躲过她的突然袭击,喋露变招极快,改削为劈,刀锋向龙渊地胸口砍去。
龙渊右手探出准确无误地抓住她的皓腕,叹了口气道:“想要谋杀亲夫吗?”
喋露唇角露出一丝淡淡地微笑:“那要看看你够不够资格。”她曲起手臂,以肘尖撞向龙渊的胸口,龙渊身体后缩,借着她攻击地势头,将她的手臂向后牵拉,喋露立足不稳,娇躯前冲,龙渊已经灵活的来到她地身后,从背后抱住她的娇躯。
喋露左脚向后撩起冲着龙渊的裆下而去,龙渊早有预料,双腿并拢将她的小腿夹住,惊声道:“你好毒,想让我断子绝孙吗?”他双腿用力一拧,喋露失去平衡,娇呼一声扑倒在草地之上。
龙渊毫不客气的压在她的娇躯之上,清晰地感受到喋露后背的诱人曲线,心神不禁为之一荡。
喋露用力挣扎了一下,却无法逃脱龙渊的掌控,怒道:“放开我!”
龙渊笑道:“咱们这样说话岂不是很好,你追上来难道就是为了用刀砍我吗?”
喋露扭转俏脸:“你这个狂妄自大的混蛋东西,刚才在那么多人的面前说如果赢了决斗便娶我,为何提都不提便离开了王宫?”
龙渊呵呵笑道:“你记性好差,明明是你自己说若是我赢了决斗便嫁给我,我可没有答应一定娶你!”
喋露怒极:“你混蛋!”她忽然伏下身去,檀口狠狠咬住龙渊的手腕,这大大出乎龙渊的意料之外,被她咬住皮肉,痛得闷哼一声,喋露嘴下毫不留情,龙渊急
只能用手去捏她的鼻子,逼迫着喋露不得不张开檀口中。喋露转过身来,却仍然被龙渊压在身下,两人四目相对,喋露又羞又怒:“你竟敢羞辱我!”
因为挣扎,她的娇躯不住在龙渊地身下蠕动,这对龙渊而言可是一种致命的诱惑,下身不由自主起了原始的反应。
喋露本来还用力挣扎,可是她也很快便觉察到龙渊的微妙变化,俏脸一红,竟然不敢动弹。
龙渊看到她娇羞难耐的诱人神情。忍不住俯下身去,在她樱唇上轻吻了一记,喋露小声骂道:“你不想娶我,为何还敢轻薄于我?”
龙渊放开了她的手臂,翻身滚到一旁,和喋露并肩躺在草地之上。低声道:“别以为我看不出。今晚是你们兄妹联手设局。”
喋露将白银发冠取下,黑色的长发宛如流瀑一般垂落在香肩之上。美眸盯住龙渊英俊的面庞,轻声道:“你果然狡猾。难怪突狼也会被你击败!”
龙渊笑道:“有件事我实在想不通,你大哥跟我并没有什么仇隙。为何会突然跟我作对?”
喋露将长发用白银发环束在脑后,双膝曲起,双臂抱住膝盖。轻声道:“大哥自然有大哥的打算,他的事情我才懒得过问。”
龙渊坐起身来,舒展双臂道:“看来翡翠关并不是个安全地地方,我还是马上带兄弟们离开的好!”
喋露甜丝丝笑道:“你走了我怎么办?”
龙渊故意装出愕然的神情道:“咱们只不过刚刚认识,好像彼此间没有什么责任吧?”
喋露伸手又要去拿落在地上的弯刀,龙渊眼疾脚快,一脚踢中刀柄,将弯刀踢入小河之中。
喋露怒道:“我在这么多人面前已经说出了那句话,你让我一个女孩子家如何有脸见人!”她挥拳向龙渊打去,却被龙渊一把抓住手腕。
龙渊叹了口气道:“难得你对我如此看重,并非是我不愿向你大哥提亲,而是他好像对我抱有敌意,就算我说出来,他也不会同意。”
喋露性情率真,怒道:“我的事情跟他有什么关系!”
龙渊也没有想到喋露方才见到他一面就已经抱定主意要嫁给自己,苗女的性情果然和汉人大大不同,他低声道:“喋露,你当真喜欢我吗?”
喋露想了想,有些迷惘地摇了摇头道:“我还不了解你,怎么知道?”
龙渊愕然道:“你不了解我却为何要死要活地想嫁给我?”
喋露微笑道:“不嫁给你,我怎么有了解你的机会?”
“若是你嫁给我之后发现自己并不喜欢我怎么办?”
“那我就杀了你!”喋露斩钉截铁道。
龙渊听得不寒而栗,这喋露果然有性格。
喋露笑盈盈道:“不过,你不必害怕,我应该会喜欢上你,你那么聪明,一定有办法哄得我开心……”
龙渊搂住她地纤腰道:“既然你铁了心做我的老婆,是不是提前尽一下做老婆地义务?”
“什么义务?”喋露看到龙渊一脸的坏笑,仿佛明白了什么,黑长地睫毛低垂了下去。
龙渊慢慢向她凑了过去,试图吻上她的樱唇,喋露闭上了美眸,一幅待宰羔羊的模样,两人地双唇就快碰到一起的时候,忽然听到河岸上传来一阵咳嗽声,彼此慌忙分开。
龙渊抬头望去,却见银洞大王喋鹰不知何时来到了河岸之上,喋露率真开通,可是刚才和龙渊如此暧昧的一幕被哥哥看到也是羞涩到了极点,她起身向远方逃去,走了两步,又回过头向龙渊道:“不要忘了那件事!”
龙渊当然明白她所说的是提亲的事情,唇角不禁泛起一丝会心的笑意。他站起身,慢慢走上河岸,来到喋鹰的身边,微笑道:“银洞大王是来找妹子吗?”
喋鹰打量了一下龙渊道:“明日正午,大王约你在翡翠湖相见。”
龙渊笑着点了点头道:“代我转告大王,我一定准时赴会!”
喋鹰又道:“今晚你胜了翁啸东,为何不向我妹子求婚?”
龙渊暗自苦笑,还没有见过这样的一家人,赶着要将喋露嫁给自己,那喋露怎么看也是一个大美人,难道害怕嫁不出去吗?
喋鹰道:“我们苗人有苗人的规矩,答应过的事情,就一定要兑现承诺……”他停顿了一下又道:“伏击大理盐商原是我们的不是,不过我不希望你因此而嫉恨我们,如果让我知道你想利用喋露的感情报复我们,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龙渊笑道:“银洞大王多想了,我这次前来主要是为了双方交好,绝没有任何报复的想法,其实如果你不提起这件事,我还不知道,大理盐商被伏击之事,你们也参与其中呢。”
喋鹰的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我听说霸江龙荆戈被人杀死了,你知不知道是谁做的?”
龙渊摇了摇头道:“霸江龙的确是死了,不过我们也不清楚真凶是谁!”
喋鹰道:“霸江龙荆戈曾经送给我们一些丰厚的礼物,让我们帮忙拦截大理盐商,现在他既然死了,我们之前的承诺全部作罢!”
龙渊心中暗道:“这喋鹰倒是十分明白事理,从他的话中不难看出,苗人并不想得罪自己,是因为自己和喋露之间误打误撞的这段婚约,还是因为霸江龙荆戈之死改变了一切?”
日正午,龙渊单身来到翡翠湖赴会,苗王喋哥早已先等待,一艘细长的龙舟停靠在翡翠湖边,两名美女武士笑盈盈站在船前,喋鹰在岸上等待,看到龙渊,大步迎了上来,微笑道:“黄公子果然守时!”
龙渊笑了笑,在他的引领下走上龙舟,龙舟之上有八名身穿民族服饰的苗族美女,苗王喋哥坐在檀香木桌前,桌上放着洗好的果品和美酒,他乐呵呵向龙渊挥了挥手道:“黄公子,这里坐!”
龙渊来到桌前,和他对面坐了。喋鹰则转身下了龙舟,那八名苗族美女抄起木浆,一起划动,龙舟慢慢向翡翠湖心行去。
翡翠湖水平如镜,水色碧绿,阳光照在湖面之上,银光如锦,惊走的白色水鸟在湖面上划过一道道银色的美丽轨迹,五彩缤纷的游鱼怡然自得的游荡在浅水之中,白云倒映在水面,宛如鱼儿在云中行走。
龙渊不禁赞道:“此景只应天上有,翡翠湖当真是美不胜收!”
苗王喋哥微笑道:“本王听说回龙沟也是景色宜人,四季如春,不知比起我这翡翠湖如何?”
龙渊哈哈笑道:“有些事情只能自己亲自去品味方才能够知道,我随时欢迎大王前往回龙沟做客,到时候咱们再坐下来好好品评一番。”
一名美貌苗女过来为他们斟上香茗。
苗王喋哥端起茶盏轻轻啜了一口道:“浮云谷的事情是我让人做的!”
龙渊微笑道:“我知道了。”
“你不生气?”
“为何要生气?这世上没有永远地敌人,只有共同的利益,我向来以为。只有建立在互利互惠基础上的友情才能够长久!”
喋哥双目一亮,龙渊的坦诚和气度让他不得不刮目相看,他低声道:“我看不出你和我之间会有什么共同的利益!”
龙渊笑道:“咱们是近邻,我方运往大理的盐货必须通过大王的领地,大王保证我方盐路的畅通,我们便会给大王丰厚的回报,我知道大王手下也有不少的商贾前往内地交易,路途之曲折比起我们犹有甚之,回龙沟刚刚打通了一条隧道,是西荒和川中最近地道路。以后我一定会多多照应苗人商贾。”
喋哥微笑道:“我还是不觉得对我方有什么好处!”
龙渊缓缓放下茶盏,脸上笑容不变道:“翡翠关过去好像是属于大康吧?”
喋哥不知龙源为何突然提起这件事,脸上的笑容顿时收敛道:“翡翠关原本就是我们苗人的地方,是大康过去仗势强占,话说回来,大康都已经忘了。
现在提起这件事又有什么意义?”
龙渊道:“大康虽然亡了。可是西南军仍有刘禄禅,巴蜀以东还有势力更大的平南王梁靖。据我所知,刘禄禅有心一统巴蜀。其势力想要向南发展,而梁靖也有向西部扩展的野心。”
喋哥一幅事不关己的样子。笑道:“如此说来,黄公子地回龙沟危矣!”
龙渊道:“我们汉人有句话,叫做唇亡齿寒!大王或许以为回龙沟亡了。你还可以和刘禄禅仰或是梁靖做朋友?”
喋哥微笑不语。
龙渊道:“我这人性情向来直率,有什么话从不藏着掖着,有什么不中听地地方大王千万不要介意。”
“黄公子但说无妨!”
“大王虽然据有翡翠关还有西南这片延绵的山野,不过真正地实力和他们相比只怕还是小巫见大巫,就算你想跟他们做朋友,人家未必愿意呢!”
喋哥双目静静看着龙渊,心中不得不承认龙渊所说的地确是事实,以刘禄禅和梁靖目前的实力,怎会看得起自己这样一位蛮王?
龙渊道:“假如有一日我失去回龙沟,大王就会直接面对他们,那时候,你会不会后悔失去了我这样一位好邻居呢?”
喋哥哈哈笑道:“我刚刚学会了一句话,叫口若悬河,我看这句话用在黄公子身上,最合适不过。”
龙渊笑道:“没有必要地话,黄某从来不会说,也不屑于去说,如果西荒能够稳定下来,咱们同心协力经营好这大片土地,无论是刘禄禅还是梁靖,又或者是南方的大理,他们都无法插足其中。”
喋哥抿起嘴唇,双目之中流露出激动的光芒,诚如龙渊所说,他虽然看似风光,可是无时无刻不处在内忧外患之中,苗人虽然在这一片区域实力最强,可是其他各族并非全部承认他地领导地位,大理这些年有向北扩展,收服各族的意图,北方又有刘禄禅的力量,龙渊的提议已经打动了他的内心。
喋哥微笑道:“喋露的事情怎样说?”他终于将话题引到龙渊和喋露的婚约之上。
龙渊笑道:“我并不懂得苗人的规矩,大王是不是真心将喋露许配给我?”
喋哥道:“我们苗人说过的话何时不算过?不过……喋露出生之时有人给她算过,她十八岁之前不可出嫁。”
龙渊正要说话,远方的湖面上却飘来一阵悦耳的歌声,喋哥和龙渊同时向远处望去,却见湖面之上荡来一艘轻舟,小舟之上装饰着色彩缤纷的鲜花,喋露身穿盛装坐在轻舟之上,美眸婉转荡漾着羞涩的眼波,歌喉曼妙,随着清风飘荡在翡翠湖上。
喋哥笑道:“妹子,我和黄公子在谈正经事,你跑来做什么?”
喋露笑靥如花道:“你有什么正经事可谈,谈了这么许久是不是已经谈完了?”
喋
点头。
喋露道:“黄远,上来!陪我去荡舟!”
龙渊看了看喋哥,却见喋哥摊开双手,一幅听之任之的模样。看来他对自己的这个妹子也没有任何办法。
喋露将轻舟靠了过去,龙渊从龙舟之上跳上轻舟之中,喋露笑道:“大哥,我们去玩了,好多人去王宫找你,你还是尽快回去招呼他们吧。”
喋露操舟地水平很高,轻轻一划,小舟已经离开龙舟三四丈的距离,望着小舟渐行渐远,苗王喋哥不禁苦笑着摇了摇头。他对这个任性的妹子的确没有太多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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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渊惬意的躺在小舟之中,嗅着花香,在果篮之中拿了石榴,毫不客气的吃了起来。
喋露明澈的美眸轻轻眨了眨,小声道:“你说了没有?”
龙渊将石榴籽吐在掌心,装作糊涂的样子:“说什么?”
喋露忍不住伸出玉足在龙渊的腿上踢了一记:“向我哥提亲!”。她足上并未穿鞋袜。一双晶莹的玉足犹如洁净地白莲,十只匀称的白嫩宛如花瓣。足弓很美。曲线柔美的圆润足踝让人想入非非,雪白的小腿润泽如玉。肌肤散发出迷人的光泽。
喋露马上注意到龙渊色迷迷的眼光,至少她是这样认为。轻声啐道:“你看什么?”
龙渊赞道:“你地脚儿生得好美!”
喋露俏脸绯红道:“难道我其他地方不美吗?”
龙渊咽了口唾沫,目光望向远方,喋哥地龙舟早已不见踪影。
偌大的翡翠湖上只剩下他们地小舟在孤零零飘荡,喋露放下船桨,来到龙渊身边坐下,轻声道:“我大哥怎么说?”
龙渊只觉着一股诱人的体香向自己地鼻息之中飘来,心神不禁为之一荡。他照实说道:“他说你十八岁之前不可出嫁!”
喋露哼了一声道:“定然是他的推脱之辞!我怎么没有听说过?”她主动挽住龙渊地手臂:“你喜不喜欢我?”
龙渊望着她醉人的美眸,一颗心突突直跳,如此大胆的少女他之前还从未遭遇过,对他而言地确对喋露有些动心,不仅仅因为喋露是苗王喋哥的妹子,娶了她便可以轻松解决和苗人之间的关系,更因为这大胆火辣的美貌少女的确有着不可抗拒的风情。
龙渊咬了咬下唇,一把揽住喋露的娇躯,喋露的纤手和龙渊的大手紧紧相握,美眸羞涩的闭上,龙渊垂下头,四片嘴唇紧紧地合一起了,喋露在龙渊热烈的亲吻下生涩的回应着,她虽然性情开朗外向,可是今次却是她的初吻,龙渊好不容易方才叩开了她的牙关,喋露的的香舌又嫩又软,在她的檀口中微微颤抖着。她吐气若兰,呼吸渐渐变得急促,终于她适应了龙渊的亲吻,开始用力亲吻着龙渊的嘴唇,一次比一次用力,俏脸浮上一层嫣红。
龙渊也忘记了自身的所在,他轻轻抚摸着喋露细腻的玉腿,顺着喋露玉腿竟然探入她的短裙内,喋露的纤手慌忙向下想要推开龙渊,却触到了龙渊身上那处蓬勃欲出的坚挺,俏脸红得越发厉害:“你想做什么?”龙渊的指尖已经触摸到她身下的湿润,喋露下意识的用柔滑的大腿将龙渊的手夹住,禁止他进一步的侵入。
龙渊的亲吻变得温柔,喋露的娇躯在他的亲吻下开始渐渐软化,柔嫩的舌尖主动探入龙渊的口中,和他交缠厮磨,细腻柔滑的大腿却因为龙渊的抚摸而轻轻颤抖,俏脸布满娇艳的红晕,眯起的美眸流露出濛的
轻舟悄然荡入一片枯荷之中,残败的荷叶遮挡住他们缠绵热吻的情景,龙渊搂着喋露躺入舱内,翻身压住她的娇躯。
喋露忽然感觉到身下突然出现的灼热和坚硬,美眸猛然睁开,在她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的时候,一种撕裂般的疼痛随着龙渊的侵入而扩展开来,喋露十根纤纤玉指立即掐入了龙渊健壮的背脊,试图将他推开,可是根本无法阻挡住龙渊势不可当的进攻,随着龙渊的动作,她的娇躯却不由自主的开始发烫,浑圆雪白的美腿终于彻底接纳了龙渊的侵入。顺从的张开了。
喋露温热湿润的娇躯让龙渊的激情变得更加难以遏制,来此之前他并没有想到自己会在这样的地方,会用这样的方式夺取喋露的童贞。
喋露的喉头发出意乱情迷的呻吟声,丝缎般的长发散乱在船舱之中。刚才的挣扎,让她的娇躯近乎赤裸的呈现在龙渊面前,肌肤胜雪,曲线玲珑,诱人的双峰充满了弹性。
喋露的娇躯忽然情不自禁的颤抖起来,她下意识的抱紧了龙渊的身体,两条雪白迷人的美腿宛如常春藤般缠住了龙渊的大腿,滚热的俏脸紧贴在龙渊的脸上,发出凄艳哀婉的轻吟。
她的叫声之中,龙渊感到她的娇躯在有节律的收缩,压榨着自己的身体,龙渊再也把持不住,激情如火山般爆发出来,喋露明显觉察到不断涤荡着自己身体的热流,檀口张开,美眸之中散乱着意乱情迷的光芒……
露宛如小猫一般蜷曲在龙渊的怀抱中,媚眼如丝,俏仍然未能褪去。zuilu
龙渊轻抚她的秀发,低声道:“太阳就快落山了,咱们该回去了。”
“不,我还要在这里再呆一会儿!”喋露撒娇的摇晃了一下龙渊的身躯,娇躯紧紧贴在他的胸前,龙渊笑了起来,有些时候,征服少女最直接的方式就是尽快的征服她的肉体,喋露看着龙渊充满感染力的笑容,凑过去轻轻吻了吻他的面庞,轻声嗔道:“你真是个卑鄙无耻的家伙,竟然将我骗到枯荷荡中,对我做出这种事情。”
龙渊哈哈大笑:“拜托,是你带我来这里的,如果不是你主动献身,给我一千个胆子,我也不敢对你做出这种事情。”
喋露撅起红唇,伸出手指揪住了龙渊的耳朵:“你居然还强词夺理!你有没有良心?”
龙渊握住她手腕道:“吃饱了打厨子,你有没有良心?”
两人虽然嘴上互不相让,可是目光之中都是绵绵的情意。
喋露看到天边的晚霞,也知道应当回去了,从龙渊怀中坐起身来,整理好身上的衣裙,梳理好黑长的秀发,带好纯银头饰。
龙渊也整好衣袍,操起双桨,将轻舟缓缓靠向湖岸。
轻舟泊在岸边,龙渊率先跳了下去,喋露本想一跃而下,却想不到微微动作,便感到下身传来一阵疼痛,禁不住轻哼了一声,龙渊顿时明白她为何会如此,明知故问道:“怎么了?”
喋露俏脸绯红。轻声啐道:“还不是你干的好事!”
龙渊来到她面前俯下身去:“若是走不动,我背你!”
喋露嫣然一笑,舒展玉臂搂住龙渊的脖子,娇躯腾身跃到龙渊的后背之上,龙渊双手托住她地玉臀,笑眯眯道:“好像大了许多。”
喋露俯下身去。轻轻咬住他的耳朵:“都怪你!”
“这也怪我?”
“不是你把那根东西硬塞进来,人家怎会发生这么大的变化!”
龙渊差点没有晕倒,喋露这妮子当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出来,他呵呵笑道:“明日一早我要率领部下离开翡翠关了。”
喋露微微一怔:“怎么这么快?这两日我娘就会来到翡翠关。zuilu我还想让她见见你呢。”
龙渊叹了口气道:“最近西荒形势动荡,我若是继续逗留下去,只怕连老窝都要保不住了,到时候,还谈什么娶你?”
喋露搂紧了龙渊的脖子,俏脸贴在他后颈之上。轻声道:“我舍不得你走!”
龙渊笑道:“又不是一去不回,等西荒的形势稳定之后。我马上就过来接你!”
喋露轻声道:“我等不到那个时候,等见了我娘之后,我马上就去回龙沟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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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王喋哥将手中的信笺递给喋鹰,喋鹰看完信上地内容,脸色凝重。许久没有说话。
喋哥道:“黑旗帅楚裂天让我帮忙对付黄远,他答应以后将回龙沟给我,你怎么看?”
喋鹰低声道:“大哥。楚裂天在声势最盛的时候号称拥兵十万,现在仍然这么说,我看他只不过是虚张声势,根本不会有十万兵马。”
喋哥道:“就算是五万兵马,进入巴蜀也会成为诸多力量中实力最为强大的一支,想要消灭霸江龙的残余势力,对付黄远,抗衡刘禄禅应当都不在话下,更何况楚裂天当初便是从川中起家,在巴蜀地影响很大,我看这巴蜀早晚还会被他控制。”
喋鹰却摇了摇头道:“我看未必,假如楚裂天的兵力不如对外宣称的那般强大,而巴蜀的势力又能够联合在一起,他顺利进入巴蜀的计划极有可能会落空。我对刘禄禅他们并不了解,可是就我这两天对黄远和他部下的观察,我敢说黄远此人绝对是个非同寻常地人物,他的武功还在其次,其人对大局地掌控,临场的应变都可以称得上一流水准,我抽空和刀无艳谈了谈,刀无艳对他也是相当的推崇。”
喋哥低声道:“此子的确非同凡响,不过以他目前的实力,想要和楚裂天对抗几乎没有任何可能。”
喋鹰道:“这么说大哥是不是准备跟楚裂天联盟呢?”
喋哥叹了口气道:“我仍然有些犹豫不决。zuilu”
“大哥不要忘了,昨晚黄远击败了翁啸东,按照约定喋露应当嫁给他!”
喋哥哈哈笑道:“咱们苗人地规矩自然是对苗人有用,他是一个汉人,难道也要作数吗?”
喋鹰暗暗叹了口气,看来大哥显然倾向于楚裂天的一方,他咬了咬下唇道:“大哥,这件事务必要慎重,楚裂天将来若是能够吞并西荒,未必能够兑现今日的承诺,搞不好他还会翻脸对付我们。”
喋哥地目光望向前方,却见喋露正从竹桥之上走过,他大声道:“妹子,你刚刚回来吗?”
喋露微微一怔,然后笑盈盈向两位兄长走了过来,今日她毕竟完成了一个女人脱胎换骨的转变,芳心之中始终感觉到羞涩难耐,俏脸之上仍然笼罩着娇羞的红晕。忸怩道:“大哥,二哥!”
喋鹰敏锐地觉察到妹子和过去大大咧咧的举止有些不同,轻声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和黄远一起吗?”
喋露俏脸红得越发厉害,轻轻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喋鹰故意道:“没事你还是离他远一些,大哥说过咱们苗人的规矩对汉人并不作数,昨晚的婚约
喋露心中一惊,美眸盯住喋哥道:“大哥,你当真说过这句话?”
喋哥笑着点了点头道:“说过,这么多贵族前来求亲,我都没有吐口,岂会将你如此轻率的嫁给一个汉人!”
喋露怒道:“我地婚事用不着你来操心。昨晚我说过的话自然要兑现自己的承诺,等娘回来,我马上告诉她这件事,我想娘一定不会反对!”
“可是……”喋哥想不到妹妹的反应会如此激烈。
喋露大声道:“可是什么?我知道你对黄远十分仇视。不但抢劫人家的货物,还掳劫盐商,现在又想破坏我们的婚事,告诉你,别以为自己是苗王便可以胡作非为,惹恼了我。我一样不给你面子!”
喋哥被喋露说得火起,怒道:“我是你大哥。自然能够管你地事情!”
喋露瞪了他一眼道:“好呀,你想管我的事情便管到底,若是不让我嫁给黄远,我便什么人都不嫁,等到日后我生下儿子。一起对付你这个蛮不讲理的混账舅舅!”她一转身,气呼呼扬长而去。
剩下喋哥和喋鹰两人呆呆站在那里,过了许久喋哥方才回过味来。低声道:“她……她这话什么意思?”
喋鹰叹了口气道:“她的事情我不敢管也不想管,你想知道真相便去问问黄远!”
喋哥来回走了两步,一掌拍在栏杆之上,咬牙切齿地骂道:“这个王八蛋,难不成把我妹子给弄了?”
喋鹰苦笑道:“他们已经有了婚约,便是真做出了什么事情,也算正常。”
喋哥怒视喋鹰道:“小子,不要告诉我,这件事是你安排的!”
喋鹰叹道:“你脑子当真有问题了,我这个当哥哥的哪有把妹子送到别人床上的道理?再说了,今天约他游湖的是你,放他上了喋露小船的也是你,你想将自己地责任推给我吗?”
“王八蛋!竟然敢动我妹子!”喋哥气得来回踱步,咬牙切齿道:“我们这就带兵过去把他给抓回来问罪!”,看到喋鹰站在那里,神情平静,没有任何行动的意思,忍不住指着他地鼻子骂道:“你还是不是人啊?现在是咱们妹妹被人欺负了!”
喋鹰苦笑道:“你有没有看清喋露的神态啊,她有半点生气吗?况且这丫头疯起来什么话不敢说?这件事是真是假还不知道,你凭什么找人家算账?难道不怕被别人笑掉大牙?”
喋哥有些郁闷的挠了挠头。
喋鹰道:“我看黄远就不错,喋露嫁给他,绝对不算辱没了她!”
喋哥指则喋鹰的鼻子道:“好小子,我算看出来了,你根本就想将妹子嫁给他,想跟他联盟是不是?”
“跟他联盟要比和楚裂天联盟可靠得多,实力相当才叫联盟,实力悬殊,那叫收编!大哥啊大哥,你自己好好考虑考虑吧!”
翌日清晨,龙渊整理队伍,离开了明月寨,却见喋露早已在寨门外等候。
苏红袖多少听说了龙渊和这位苗族公主的事情,美眸白了龙渊一眼道:“你小情人儿来了,快去亲热吧。”
龙渊呵呵笑了一声,翻身下马,来到喋露地面前,微笑道:“我正要去苗王宫向你们辞行,想不到你居然来了。”
喋露点了点头,美眸看着龙渊掩饰不住内心中的留恋之情,轻声道:“如果不是等娘,我现在便跟你离去!”龙渊握住喋露的纤手,轻声道:“我答应你,等回龙沟地情况稳定下来,我便来翡翠关接你!”
苏红袖实在看不下去他们依依不舍的样子,俏脸扭到一边,刀无艳看到她的神情自然猜到她的心思,微笑道:“是女人都会吃醋,所以千万不要轻易爱上太优秀的男子,因为他的优秀自然会吸引太多女人的目光,所以必须要做好和别人分享的准备。”
苏红袖道:“听刀老板的意思,你的理想对象应当是一个普普通通男人?”
刀无艳笑道:“我在意的是男人的胸怀而不是他的外表。”
苏红袖笑眯眯向一旁的赵子服望了一眼道:“赵先生听到了了么,刀老板提醒你呢!”
赵子服老脸一热,却听刀无艳冷冷道:“当我瞎了眼么,会喜欢这个死瘸子?”
远处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声,尘土飞扬中,苗王喋哥和喋鹰带着八名健壮勇士向他们而来。
龙渊放开喋露的纤手,喋哥来到他的身前勒住马缰,翻身下马,大步来到龙渊的面前,从他的表情上看不出此刻是喜还是怒。
龙渊微笑道:“大王来的真巧,我正要去王宫向你辞行呢!”
喋哥怒道:“难道你就打算这么走了?”
龙渊微微一怔,难道他想要为难自己吗?脑筋方才一转,却见喋哥满脸堆笑,伸出双手重重拍了拍他的肩头:“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喋露是我最疼爱的妹子,你娶了她,便是我的妹夫,只要你好好对待她,咱们便永远是一家人!”
龙渊此时方才明白,喋哥刚才凶神恶煞的模样只不过是做做样子,在他心中已经承认了自己和喋露的婚约,这样一来,他们之间的关系便已经亲如一家,回龙沟的南方便再无后顾之忧。
喋鹰笑着向喋露道:“大哥已经同意了你们的婚事!”
喋露开心到了极点,蹦蹦跳跳搂住了喋哥的手臂,喋哥让手下人倒了一碗酒,端到龙渊面前道:“妹夫,我知道你有事在身,今日便不再留你,你喝了这碗酒,祝你这一路平平安安,顺水顺风!”“多谢大哥!”
渊回到回龙沟当日,秦晖也从梓潼返回,他去的时候狄惊雷同行,回来之时为了联络过去的旧友,筹谋日后举事,所以迟到了几天。
众人顾不上洗去仆仆风尘,便在富贵盐场的议事堂内汇聚一堂。
谢庸听完赵子服的讲述,不由得哈哈大笑道:“真是想不到,公子这次的浮云谷之行,可谓是收获颇丰,不但俘获了苗族公主的芳心,还成功和苗人结盟,以后咱们回龙沟的南部再无后顾之忧了。”
龙渊笑道:“说起来这件事还是多亏了刀老板报讯,如果不是她,这次的事情也不会那么顺利解决。”
众人的目光齐齐投向刀无艳,自从上次刀无艳逃离回龙沟,这次还是第一次正大光明的大家在这种公开场合相见,刀无艳脸上没有流露出丝毫的慌张,微笑道:“都看着我做什么?是!我过去的确做了不少的错事,可是现在将功赎罪,善莫大焉,我都能放下过去的不快,难道你们不能放下心中对我的仇恨吗?”
谢庸笑道:“刀老板的这句话说得极是,只有捐弃前嫌,精诚合作,方才能够让西荒尽快从混乱动荡之中稳定下来。”
刀无艳美眸望向龙渊道:“答应你的事情,我已经做完了,你答应我的事情却还没有兑现呢。”
龙渊点了点头道:“明日我便会让人将狐狸窝修葺一新,只要刀姐姐愿意,随时都能够回来居住。”
刀无艳微笑道:“信守承诺,我果然没有看错你!”她站起身道:“你们有要事谈。我留在这里肯定有诸多顾忌,还是识趣离开得好!”她转身向门外走去。
谢庸望着刀无艳的背影,不禁赞道:“这刀无艳倒也是一位奇女子。”
龙渊笑道:“谢先生这次前往梓潼有什么收获?”
谢庸道:“搞清楚了一件事,刘禄禅根本就是一个小人,此人不但气量狭窄而且极度贪婪,绝不是一个可以联盟的对象。”
龙渊道:“既然不能联盟就要想办法将他除掉!”
谢庸道:“刘禄禅以除掉霸江龙荆戈的势力为条件。许给楚裂天川东之地,他最近会派出一万兵马前往蓉郡,名为帮助楚裂天扫清霸江龙荆戈地余部,真正的目的却在我们的回龙沟。”
龙渊怒道:“这混账东西当真野心勃勃。凭他的一万兵马就想吞下回龙沟吗?这次我一定要他们有去无回!”
谢庸笑眯眯道:“咱们还是先听听秦晖怎么说!”
秦晖道:“我已经查清,刘禄禅的确开始调兵遣将,这次负责带兵前往蓉郡地共有两名将领,周广升和陈启延,两人都是刘禄禅的心腹,想要粉碎刘禄禅的阴谋。就必须首先将他们两个除去。”
龙渊道:“假如能够顺利将这一万名将士收为己用,咱们便可在西荒站稳脚跟了。”
谢庸摇了摇羽扇道:“子服有什么主意?”
赵子服道:“梓潼那边的情况我并不太清楚。心中只是大略有了一个想法。”
龙渊鼓励他道:“赵先生有什么主意只管说出来,大家商量一下也好!”
赵子服道:“眼前巴蜀地局势可谓是错综复杂,最早咱们想的是和霸江龙荆戈、西北军统领刘禄禅联盟,对抗楚裂天,现在霸江龙荆戈已死。水寇内部必然陷入混乱之中,就算能够和他们成功联盟,力量也必然要打上一个大大的折扣。更何况现在刘禄禅打着剿灭他们的旗号。作出和楚裂天里应外合的架势,咱们若是明目张胆的和他们联盟,搞不好会坚定刘禄禅放楚裂天入川地决心。”
龙渊点了点头道:“不错!”
赵子服道:“楚裂天的军队想要剿灭霸江龙地余部并不会那么容易,那些水寇对巴蜀的水系极为熟悉,善于舟楫水战,而且行踪不定,想将他们一网打尽,根本是痴人说梦。”
狄惊雷听得有些不耐烦,大声道:“赵子服,你说了半天,我怎么还是没有听出任何头绪,究竟有什么主意,你还是直截了当的说出来吧!”
龙渊笑道:“大哥,你耐心一些!赵先生一定有高妙的主意!”他对赵子服向来都有信心。
赵子服不以为然的笑了笑道:“我地主意很简单,就是双管齐下,一举破刘!”
众人都是一惊,谢庸双目之中流露出欣赏的光芒,轻轻摇了摇羽扇道:“子服,说得详细一些!”
赵子服道:“刘禄禅的手下一共有多少兵马?”
谢庸道:“三万,根据我地了解和秦晖的调查,决不会超出这个数目!”
赵子服道:“刘禄禅向蓉郡派出一万兵马,也就是说他的手下仅仅剩下了不到两万兵马。
他既然想借着出兵蓉郡之机吞下回龙沟,咱们干脆就趁着这个机会,一举将刘禄禅除去!”
狄惊雷大嘴一撇道:“说的容易,单单是蓉郡的一万军便不好对付,咱们又怎能抽出手来除掉刘禄禅?”
赵子服道:“蓉郡的一万军咱们根本不需要去考虑,他们若是驻兵不动,咱们便相安无事,他们若是胆敢前来进犯回龙沟,我敢保证他们还没有抵达隧道入口,便会损失过半!”
谢庸道:“以咱们目前的兵力,面对这一万军的确应当采取守势,只有这样方能立于不败之地。”
陈武阳道:“刚才不是说想要将这一万军收为己用,若是咱们躲在回龙沟中坚守不出,如何才能将这一万军变成自己的?”
秦晖也存在同样的问题,他低声道:“消灭一万军虽然并不现实,可是除掉周广升和陈启延却并不是那么难,只要干掉了他们的首领,军心必乱。让这些士兵归附我们大有可能。”
赵子服道:“敢问两位统领,这一万军的真正领袖是谁?”
秦晖微微一怔,过了许久方才道:“刘禄禅!”
陈武阳却道:“乃是大康皇帝陛下!”
赵子服微笑道:“两位说得都有道理,在我看来,只有除掉刘禄禅,这些士兵才会重新认识到他们是属于陛下的军队。
只要他们认识到这一点,咱们便可以不费一兵一卒将他们全部收为己用。”
龙渊低声道:“赵先生想杀刘禄禅?”
赵子服道:“不是想杀,而是必杀!刘禄禅虽然手下兵力不多,可是他却控制着巴蜀连通关中陇西最为重要地地段。以此人的能力,这条蜀道早晚会断送在他的手中,咱们若是不及时下手,日后,这片区域若然落在蓝循的手中,只怕会影响到公子的复国大业!”
谢庸微笑道:“我有些明白了。子服的真正目地乃是刘禄禅的老窝!你以为由何人去刺杀刘禄禅最为合适呢?”
赵子服的目光一一在众人的身上扫过,到最后方才落在了龙渊地身上。
狄惊雷从赵子服的眼神中也悟到了他想说什么。大声道:“怎么可以?难道让三弟去梓潼杀掉那个刘禄禅吗?”
赵子服道:“杀掉刘禄禅并不难,难的是杀掉他以后,能够震慑住刘禄禅手下的将士,能让他们心甘情愿的接受这个结局,将地盘双手奉上。除了公子以外,我实在想象不出还有第二人能有这样的本事!”
龙渊笑了起来:“赵先生是想让我这个见不得光地过气皇帝,重新死而复生?”
赵子服笑道:“公子的身份只怕藏也藏不住。既然藏不住,干脆利用您地名声将川北的这片要塞迅速拿下来,拿下川北据有西荒,巴蜀之中再无人能与公子抗衡!”
秦晖点了点头道:“我和公子一起过去,我有把握说服两千人的兵马护卫公子!”
谢庸微笑点头道:“声东击西,直捣老巢,不失为一招绝妙的好棋!假如能够将刘禄禅的地盘拿下,楚裂天地威胁已经变得不是那么重要。”
龙渊起身道:“就这么定了!梓潼那边,我和秦晖谢先生三人去就已经足够,其他人全都留在这里固守回龙沟,绝不可让周广升的一万军进入这里半步。”
赵子服主动请缨道:“公子,这次前往梓潼,我想随行!”他心中有所顾虑,毕竟这个主意是他提出,有着相当的风险,万一龙渊出了任何地事情,周围人必将怪罪到自己的身上,所以主动提出要陪着龙渊一起身赴险境。
龙渊从赵子服的表情已经猜到了他心中的想法,微笑道:“赵先生不必多虑,这回龙沟必须有人坐镇,谢先生和秦晖两人轻车熟路,有他们陪我过去,你不必担心。”
赵子服这才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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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散去之后,龙渊让赵子服和谢庸留下,赵子服歉然道:“子服没用,尽出些馊主意,让公子疲于四处奔波,甘愿接受公子责罚。”
龙渊哈哈大笑道:“我现在算看出来了,自己天生奔波劳碌命,不过我倒是很享受这种奔波的乐趣呢!”
谢庸轻摇羽扇道:“可惜了我这把老骨头,原本想在回龙沟安安稳稳的颐养天年,却想不到老来落了一个奔波劳碌命,跟着公子到处跑!”
赵子服笑道:“如果不是公子嫌弃我的腿脚不够利索,子服倒是愿意时刻追随公子左右。”
龙渊道:“赵先生的计策的确高妙,不过我担心一件事,如果我的身份因此而泄露出去,会不会遭到他们的合力围剿?”
赵子服摇了摇头道:“不会!就算公子的身份泄露出去,我相信蓝氏、萧氏、梁氏三家也不会承认你就是大康的真龙天子,他们一定会说你在冒充!”
谢庸笑道:“不错,不用公子自己否认,他们一定会帮你澄清,要知道,他们三家好不容易才将大康的江山分了,承认你的存在,等于承认自己就是强盗,这样的蠢事他们自然不会做!”
赵子服道:“对公子来说,最重要的就是时间,越早将刘禄禅干掉,控制住西南军,拿下蜀道沿线的关口地盘,我们便等于扼住了蓝循前往西南的咽喉,目前的形势下,他绝不敢冒险剿杀我们,梁靖为人多疑,心胸狭隘,凡事都以利益为先,他更不可能兴师动众,长途跋涉前来巴蜀对付我们,短时间内公子大可高枕无忧。”
谢庸道:“拿下蜀道列关,我们便可以逐步向东推进,进而控制住川中的大部分土地,到时候,他们就算想对付我们,也没有那个本事了。”他停顿了一下又道:“刘禄禅派往蓉郡的一万兵马根本不足为虑,据我所知,刘禄禅为人苛刻,那些士兵已经多日未拿粮饷,现在军内怨气极大,这样的一支队伍又能谈到什么战斗力,就算他们真的过来攻打回龙沟,只要采取坚守战略,等到他们粮绝之时,必败无疑!”
道难,难于上青天,只有亲历这条道路的人,才会由感叹,龙渊回头望去,但见身后山连山,山叠山,山外有山,一座座山峰直插云端,一条迂回曲折的道路穿行在峰峦之间,百曲千折,迂回无尽。
龙渊过去入蜀都是从水路前往,经行蜀道还是第一次,不由得发出由衷感叹:“回龙沟那条道路的艰险已经让我叹为观止,想不到和这里相比只是小巫见大巫,难怪此地被称为巴蜀的咽喉。”
秦晖道:“西南军人数虽然不多,可是对山地地形极为熟悉,擅长在荒山野岭之中战斗,如果不是刘禄禅昏庸无道,无论谁想动他都要花费相当的力气。”
谢庸道:“绵阳、梓潼、武连、剑阁、昭化、广远这一路的关口无一不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险峻雄关,如果采用强攻,就算能够拿下也会伤亡惨重,付出不可预估的代价。”
秦晖道:“对于西南军,只可智取不可强攻,付出伤亡的代价倒还罢了,最主要的顾忌是,战事一旦兴起,会被他人抓住机会。”
龙渊明白秦晖所指的是谁,蓝循这只老虎盘踞在巴蜀北方,时刻都在窥觑着这片沃土,只要中原平定,他的第一目标就会是这里,所以他一定要抢在蓝循动手之前,夺下川北蜀道列关,切断蓝循日后南下的道路。
谢庸道:“刘禄禅手下有个谋士孟炎,为人贪婪,我们可以从他的身上找到突破口。”
龙渊微笑道:“谢先生是不是已经有了主意?”
谢庸笑道:“已经查清,孟炎最为珍视的乃是他的娘亲。我已经让张方前往北川接她前往回龙沟,有她老人家在手上,孟炎一定会全心全力地帮助我们。”
转过弯道,前方豁然开朗,一座雄关出现在他们的面前,朝阳从正东方的天空冉冉升起。
为天地间染上一层瑰丽的玫瑰红色,龙渊勒住马缰,遥望那巍峨雄壮的梓潼城,唇角泛起一丝会心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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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炎并没有想到谢庸会在这么短地时间内去而复返。放下书函,他心中默默揣度着谢庸的来意,刘禄禅在三日前已经发兵一万前往蓉郡,谢庸这次前来难道是为了这件事?
易容后前来送书的秦晖恭敬道:“孟先生,我家主人在听梅山庄等您,请孟先生跟我一起过去叙旧!”
孟炎微微迟疑了一下。低声道:“谢先生并没有住在客栈之中?”
秦晖笑道:“我家主人前来梓潼之事并没有惊动他人,那听梅山庄乃是我们刚刚买下的物业。第一个邀请孟先生过去看看。”
孟炎心中暗叹,谢庸这些人果然是富甲一方,拥有西南最大地一片盐场,出手何其阔绰,轻轻松松便买下一座山庄。他叫上两名仆从。门外秦晖早已备好了车马,那马车表面上虽然不起眼,可是进入其中。却看到里面装饰华美,孟炎坐好了,车夫将上好的貂皮盖在他的双膝之上,又递给他一个纯金雕花手炉,孟炎为人极其贪财,看到金子,连眼睛都直了。
马车缓缓向梓潼城东行去,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来到听梅山庄。
秦晖拉开车门,一名奴仆躬下身体让孟炎作为脚蹬,孟炎虽然是刘禄禅的首席谋士,可是却从未享受过如此隆重的待遇,心中激动之余又生出颇多感触,同为幕僚,人家谢庸何以会有如此优厚的条件?反观自己,除了刘禄禅给自己地那点微薄薪金,便再也没有其他的生财之路,连现在居住地府邸也是狭窄破落,寒酸可怜。
谢庸身穿青衫,手摇羽扇,微笑站在听梅山庄大门前,门前的两株梅树已经悄然吐艳,阵阵暗香随风飘入空气之中。
孟炎满脸堆笑的走了过去,拱手道:“谢先生,什么风把你又吹到这里来了,又或是,你一直都留在梓潼未曾离开呢?”
谢庸微笑道:“上次离开的匆忙,有很多话都没有来得及向孟先生说出来,今日过来便是为了补偿上次的遗憾。”他这句话已经表明,今次是去而复返,而并不是一直留在梓潼未走。
两人并肩走入山庄,进入山庄之后,两旁全都栽植着梅树,清风吹过,漫天花瓣宛如落雪,阵阵清香沁人肺腑,孟炎不禁赞道:“我在梓潼这么久,竟然不知道梓潼城内会有这么好地地方。”
谢庸微笑道:“孟先生若是喜欢,我便将这座府邸送给你了。”
孟炎内心剧震,上次谢庸送给他夜明珠之时,他便感觉此人出手之豪绰难以想象,现在仅凭自己的一句话便要将这么大的山庄送给自己,这样地出手实在很少见到,孟炎不是傻子,他自然清楚礼下与人必有所求的道理,抑制住一颗狂喜不已的心脏,表情平静道:“无功不受禄,这么大的一份礼物,孟炎只怕承受不起。”
谢庸微微一笑,也不再继续提起此事,引孟炎来到花厅内坐了。
孟炎悄悄打量着室内的陈设,却见家具器物无不精美到了极点,心中对谢庸的财力又悄然重新做出了一番估计,可是自从进入花厅内,谢庸便沉默了下来,再不提起赠送山庄的事情。
孟炎慢慢放下茶盏道:“谢先生这次来梓潼是为了什么?”
谢庸道:“孟先生,谢某一直都将你当成了可以推心置腹的朋友,有什么话,我便直截了当的说了出来。希望你不要见怪。”
孟炎心中盘算的是如何从财大气粗地谢庸身上捞取最大的好处,脸上也装出激动无比的表情道:“谢先生,其实在我和你第一次见面起,便将你当成了生平的知音,咱们在一起,自当像亲兄弟一般谈话。其他的事情大可不必考虑。”
谢庸当然明白他的那点心思,正色道:“孟先生既然是刘大将军最信任地谋士,理当能够看出刘大将军派出一万军前往蓉郡的真正目的!”
孟炎没有想到谢庸第一句话便开门见山的直奔主题,他狡黠笑道:“这件事谢先生应当再清楚不过。大将军派出这一万军是为了夹攻霸江龙荆戈地余党,更是为了坐镇蓉郡保障你们的安全。”
谢庸道:
老夫却以为,大将军要借着这次的机会想要吞并回龙
孟炎微微一怔,脸上的表情顿时显得有些不自然起来:“谢先生只怕误会了……”
谢庸淡然笑道:“我没有误会,这件事再明显不过,实不相瞒。这次老夫前来,便是为了化解这次的危机。”
孟炎讪讪笑道:“这件事只怕我帮不了你。我还有事,今日先告退了!”他当然清楚谢庸想让自己做得事情只怕是力不能及,还是尽早抽身离开为妙。
谢庸并没有拦他,孟炎转身来到门口,迎面却遇到一位英俊少年拦住了他的去路。那少年正是龙渊,孟炎向左移了一步,龙渊随着他移动仍然挡住他地去路。孟炎不得不抬起头来,目光与龙渊相遇,他有生以来还从未遭遇过如此冷酷霸道的眼神,内心中不禁打了一个冷颤,脸上挤出一丝笑容道:“这位公子,借过一下。”
龙渊微笑道:“孟先生刚刚来到,怎么就急着走,我还有话想对你说呢。”
孟炎暗自惊慌,谢庸他们不会对自己生出杀心吧,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低声道:“你是……”
“朕乃龙渊!”龙渊说完这句话大踏步走入花厅之内。
孟炎整个人完全陷入震惊之中,他听得清清楚楚,这四个字无异于晴空霹雳,震得他好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不知过了多少时候,他散乱地意识方才重新集中在一处,晕乎乎转过身来,目光望向龙渊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着,身为西南军将领刘禄禅的幕僚,他并没有面圣的机会,所以龙渊长得什么样子,他根本就不知道,孟炎低声道:“你可知道,冒认天子乃是死罪?”
龙渊冷笑道:“天下间哪有自己冒充自己的道理,孟炎你过来!”
孟炎并没有按照龙渊说得做,反而向后退了一步。
龙渊和谢庸对望了一眼,彼此都露出一丝微笑,他们自然不用担心孟炎逃跑,既然将他弄到了这里,就在之前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龙渊漫不经心地说道:“孟先生想走,难道是打算前往北川探望孟老太太吗?”
孟炎脸色顷刻间变得煞白,他虽然贪财胆小,可毕竟也是多智之人,否则也不会得到刘禄禅如此的器重,他听出龙渊话后的寒意,一颗心先是绝望,然后慢慢冷静了下来,他已经开始接受现实,默默回到花厅,来到自己刚才地位置坐下。
龙渊笑道:“孟先生不走了?”
孟炎摇了摇头道:“不走了,反正也走不掉!”
谢庸微笑道:“我没有看错,孟先生果然是一个明智之人。”
孟炎叹了口气道:“不要伤害我娘,你们让我做什么,我都会答应。”
龙渊道:“我最欣赏的就是孝子,因为一个人连爹娘都不能孝敬,又谈何去忠于自己的君主?”
孟炎唯有苦笑,对龙渊的身份他仍然半信半疑,很难相信大康的皇帝会跑到偏僻的西荒,并突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假如他没有死,为何不找站出来向天下人昭示自己的身份,收复自己的河山?
龙渊道:“我让你帮我除去刘禄禅!”
孟炎叹了口气道:“梓潼城驻军八千,就凭你们几个也想除掉刘禄禅?只怕是痴人说梦!”
龙渊笑道:“那八千人是大康的军队,而非刘禄禅私人的护卫。”
“那又如何?你说你是大康的皇帝,空口无凭,又有谁会相信?”
龙渊哈哈大笑起来。孟炎被他笑得内心一阵发毛,不免有些后悔刚才说出这样地话,要知道现在自己的性命捏在人家的手上,只要惹怒了龙渊,不但是自己,只怕连老娘的性命也难以保全。
龙渊笑声许久方住。目光盯住孟炎道:“若是所有人都想相信我便是大康的皇帝,我何必要找你?”
孟炎苦笑道:“只怕你高看了我,我只是偶尔耍耍小聪明,在将军的手下混些银子度日。扭转乾坤地本领我可没有。”
龙渊脸上的笑容突然收敛,双目之中流露出一丝冰冷的杀机,看的孟炎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却听龙渊冷冷道:“看来我高看了你!”
孟炎暗叫不妙,他感受到龙渊周身散发地强烈杀意,若是这么死了岂不是冤枉,双目求助似的望向谢庸。
谢庸意味深长道:“孟先生到现在还不相信陛下的身份吗?”
孟炎经谢庸提醒。慌忙在龙渊的面前双膝一曲跪了下去,颤声道:“孟炎不知陛下亲临。还望陛下恕罪!”他躬下身去,结结实实的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
龙渊也没有马上让他起来,低声道:“我想听听刘禄禅的事情你有什么见解?”
孟炎此时心中想到地只有活命二字,其他的事情早已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他整理了一下思绪道:“后天在将军府内会有一个军机会议。川北各关隘地守将都会前来将军府参加会议,陛下若想对付刘禄禅,这倒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龙渊脸上的神情稍见缓和:“起来吧!”
孟炎这才敢从地上爬了起来。挥袖擦去额头的冷汗,重新坐下,脸上的神情已经变得极度谦恭。
龙渊道:“后天,我会陪着你一起前往将军府,至于该怎么做,你心里应当有数吧?”
孟炎连连点头。
谢庸拿起一颗黑色地药丸道:“孟炎,现在我们已经对你表现出足够的信任,你也必须向公子表现出诚意,形势所迫,我们不可以有丁点儿的冒险,你应当明白。”
孟炎看着谢庸手中地药丸,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走过去,颤抖着接过药丸,闭上眼睛,硬下心肠将药丸塞入自己的口中咽下。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药丸下肚之后,顿时觉得腹内隐隐作痛,四肢变得冰冷无比。
龙渊看着面如死灰般的孟炎,轻声道:“你放心,只要拿住刘禄禅,顺利解决这件事之后,我一定会重重的赏你。”
孟炎垂泪道:“孟炎不敢要什么赏赐,只求陛下能放过我们母子的性命。”他心理的防线在龙渊和谢庸的双重攻势下已经彻底瓦解。
龙渊大声道:“秦晖进来!”
洗去易容的秦晖大踏步走入花厅之内,孟炎看到秦晖更是错愕万分,他和秦晖过去同为刘禄禅的下属,自然接触过多次,看到他已经成为龙渊的部下,心中对龙渊的真实身份已经相信了
秦晖微笑道:“孟先生难道不认识我了?”
孟炎点了点头,绝望的内心不觉升腾出一丝希望,他了解秦晖的武功,更了解秦晖过去在军中的威名,既然他能够出现在这里,证明龙渊除掉刘禄禅的计划并非没有可能,他凡事都已利益为先,瞬间又转过一个念头,假如这次当真能够协助龙渊成功擒住刘禄禅,控制川北要塞,便立下不世大功一件,以后若是龙渊能够复国,自己便是复国元勋之一,富贵荣华无可限量。
龙渊三人看着他静静呆坐在那里,还以为他被吓傻了,哪知道他心里竟然在转着这些念头。
谢庸道:“孟先生!”
孟炎这才回过神来,他信誓旦旦道:“陛下请放心,我孟炎必然全力以赴,肝脑涂地再所不辞!”
入夜,龙渊和谢庸、秦晖三人并肩漫步在梓潼城内的街道之上,秦晖指向前方热气腾腾的地方,笑道:“就是那里了!”
龙渊举目望去,却见那酒馆儿挑起的杏黄旗上绣着红艳艳三个大字,还没有来到酒馆前方,便闻到空气中扑鼻的香气。当真令人垂涎欲滴,龙渊笑道:“单单闻到这味道,我满肚子的馋虫便被勾起来了!”
谢庸笑道:“上次我来地匆忙,并没有机会品尝,今日一定要敞开肚子大吃一番。”
三人来到‘红艳艳’门前,一位身穿红色棉裙的美貌少女将他们迎了进去。室内也是以红色作为基调,显得喜庆热闹,他们来的虽然不晚,可是酒馆内已经就快坐满。好在还剩下一个角落的位置,三人走过去。
龙渊向那穿着打扮如同小辣椒一般的少女笑道:“有什么好吃的向我推介一下!”
那少女嫣然一笑道:“公子是头一次来吗?咱们红艳艳地特色便是涮锅,川北一带最为有名的也是我们这一家!”秦晖笑道:“快将涮锅上来,切三斤羊肉,二斤嫩牛肉,再拿两坛剑南春过来。”他过去是这里的熟客。不过这位少女却是从来没有见过,想来是刚刚雇佣过来的。
那少女笑眯眯点了点头。
转身去了,不多会,便看到一个精装地小伙子端着热气腾腾的涮锅走了过来,他将涮锅放在桌上。身后少女端着托盘,将其中刚刚切好的牛羊肉放下。另外送上八碟各色素菜,这些素菜是店家赠送的。
龙渊看着那涮锅中红艳艳的汤汁,这才明白酒馆名字的由来。谢庸指了指墙上。龙渊举目望去,却见墙上写着一行字,上书:“绿蚁新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却是白居易地《问列十九》,这首诗龙渊早就读过,当真是适合眼前的环境,那行字龙飞凤舞,力透纸背,洒脱而不失收敛,狂放而不缺冷静,龙渊对书法之道钻研颇深,看到如此高妙地书法,不禁拍案叫绝。
秦晖拿起酒壶为龙渊和谢庸斟上一杯美酒,微笑道:“涮锅、美酒,咱们干了这一杯,愿此行一帆风顺,无往不利!”
龙渊笑着举起酒杯,三人同时干了这一杯,夹起羊肉在锅中涮熟,入口鲜嫩可口,唇齿留香,谢庸赞道:“果然好吃,回头一定要向这老板讨个配料方子,等我回去后时常做来自己吃。”
秦晖笑道:“人家的方子一定是不传之秘,谢先生不要痴心妄想了。”
龙渊微笑道:“这有何难,谢先生若是真想吃,我便将这间酒馆整个买下来送给你,到时候什么都是你的了。”
谢庸笑道:“天天吃涮锅,只怕我早晚也会厌烦的。”
三人同声大笑。
那身穿红裙的少女又来添汤之时,龙渊指向那墙上地条幅道:“小姑娘,这是谁写的?”
那少女嫣然笑道:“我家老板!”
龙渊不觉一怔,想不到一个开酒馆的老板能够写出一手这么精妙地书法,暗暗赞赏之余又生出结交之心,微笑道:“你们老板在店里吗?我想请他喝上一杯。”
那少女笑道:“真是不巧,老板出去下棋了。”
龙渊点了点头,此时旁边桌上一位老者摇摇晃晃站起身来,看来他已经喝多了,脚步有些轻浮,被凳子绊了一下,一头向桌上栽去。那桌上放着滚热的涮锅,若是他一头栽在上面定然要被滚沸的汤汁烫伤,周围人都是一声惊呼,却见那红裙少女闪电般冲到老者身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抢在他没有载到桌面上之前将他拉了回来,左手中拎着的硕大汤壶竟然一滴都没有洒落出来。
谢庸不懂武功倒还罢了,龙渊和秦晖都是微微一怔,他们都已经看出那少女步法精妙,出手速度准确快捷,秦晖呆呆看着少女手中的汤壶,即便是自己在这样的情况下都很难保证汤壶内的汤汁一滴不洒,这看似柔弱的少女竟然能够做到,实在令人惊叹。
那老者似乎清醒了一些,睁开一双醉眼向少女看了看,笑道:“多谢你了虹影……”他伸手去怀中摸了摸似乎想要结账,可是笑容却突然变得异常尴尬:“我……我没带钱……”
虹影甜甜笑道:“伯谭先生,这一顿就算我请你的。”
“那怎么好意思?”
谢庸凑到唇边的酒杯却突然停滞下来,他静静看着那名老者,直到他颤巍巍地走出门去,方才低声向龙渊道:“伯谭先生是川北第一名士,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想不到也来到这里喝酒。”
秦晖低声道:“伯谭先生连一顿酒钱都付不起吗?”
龙渊轻声道:“这间酒馆的主人究竟是谁?”
秦晖道:“我现在方才想起来,过去我来这里这么多次,好像从来没有见过这里的老板。”
龙渊双目一亮道:“一定是位了不起的人物!”
虹影笑盈盈拿着汤壶走了回来,为龙渊他们的涮锅内添汤,坐在邻座的一名大汉,突然伸出大手向她的丰臀拍去。
虹影娇躯一转,看似无意的换了一个位置,那大汉一把拍空,手掌正好拍在滚烫的汤壶之上,他被烫得一声惨叫,慌忙把烫红的手掌缩了回去,怒道:“贱人,你有没有长眼睛啊?居然敢拿汤壶烫老子!”
晖勃然大怒,正要为虹影出头之时,却看到龙渊以目他,顿时想起虹影刚才表现出的身手绝对一流,应当用不着自己为她出手。
虹影歉然道:“这位客官,真是对不住,小女子给您陪个不是!”
那大汉咧开大嘴笑道:“这才可爱,来,给爷端一杯酒,我便原谅你!”
西墙角忽然传来一个炸雷般的声音:“妈个巴子,看你他娘的人模狗样,没想到竟生了一双狗眼!”
众人齐齐举目向声音发出的地方望去,却见一条大汉从西北靠墙的木桌前站起身来,他这一站起,所有人才顿时发现他身材之魁梧,这汉子的身高在一丈左右,膀阔腰圆,方面大耳,肤色微黑,豹额环眼,颌下胡须钢针般竖立,当真是威猛之极。
和他一起饮酒的是一位面黄肌瘦的男子,面黄肌瘦身材矮小,想不到那男子身材虽然瘦小,可是脾气比这大汉还要暴躁,没等这大汉出手,便抢先上前,一把抓住那试图调戏虹影汉子的肩膀,怒骂道:“你姥姥的,竟然敢欺负我嫂子!”手下微微用力,那汉子锁骨被他几乎就要捏断,痛的大声惨叫起来。
虹影嗔道:“你们两个家伙,老老实实呆在这里喝酒便是,谁让你们又惹事生非的?”
那黄脸汉子愤然道:“再不动手,人家就欺负到门上了。”他一把将那汉子的臂膀拧到身后,推着他向门外走去。
那名挑衅的汉子并非一个人前来,他的五名同伴同时站起身来,其中一人秦晖倒是认得。
应当是梓潼守军地一个小小头目,心中不由得一怔,想不到是这些人装扮成普通百姓来这里喝酒,这件事看来有些麻烦。
那魁梧大汉朗声笑道:“怎么?想打架吗?好,爷今儿手正痒痒呢,咱们出去玩玩。免得惊扰了其他的客人。”
几人推推搡搡向门外走去,虹影叹了口气,俏脸之上浮现出一丝无奈的神情。
龙渊向门前望去,却见那几人刚刚走到大门处。那魁梧大汉便猝然出手,他出手如闪电,加上力大无穷,五名汉子根本没有做出太多反抗,便让他拎住衣领扔了出去。
门外哀号声一片,六名汉子全都被摔倒在地上。
魁梧大汉和那黄脸汉子若无其事的拍了拍手掌。走入酒馆内,遇到虹影嗔怪的目光。两人同时笑道:“没事,大家继续吃酒!”
秦晖压低声音向龙渊道:“他们两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龙渊不由得多看了他们两眼,心中暗自奇怪,这小小地酒馆之中居然卧虎藏龙。谢庸猜到了龙渊的心意,微笑道:“看来咱们的人手还是不够。”
龙渊笑着端起酒杯:“日后会更加短缺。”
谢庸自然知道他所指的日后。是平定川北之后,如果这次能够顺利铲除刘禄禅,川北和西荒地大片土地就会落入龙渊的掌控之中。单凭他们这些人根本不可能兼顾这么多的事情,龙渊真正需要的是建立一个以他为中心的势力团体,需要加入更多的新鲜血液。
龙渊三人喝干了两坛美酒,方才尽兴而归,此时已经是腊月,梓潼地天气也变得寒冷起来,外面风很大,龙渊裹紧了外氅,刚刚离开“红艳艳”不久,便看到一队官兵从前方迎面而来。
秦晖不禁皱了皱眉头,想起刚才那几名被打的士兵,暗忖道:“这些官兵该不是为了报仇来地?”他低声将自己的顾虑告诉了龙渊,龙渊望着那群官兵,叹了口气道:“这种时候,咱们不适合过问其他的事情,走吧!”
谢庸点了点头,事有轻重缓急,这一点龙渊分得很清楚,看来这位大康的君主随着自身的成长已经变得越来越成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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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到了动手之日,龙渊和秦晖早早来到孟炎地府上,按照他们预先的计划,扮成孟炎的随从,孟炎这次可谓是被逼到了绝境,再没有其他地选择,可事到临头,内心中却是忐忑不安,若然今日事败,只怕连性命都保不住。
龙渊和他同乘车内,看到他阴晴不定的脸色,顿时猜到孟炎心中的恐惧,微笑道:“孟先生不必惊慌,今日一定会顺风顺水。”
孟炎看到龙渊镇定自若的表情,心中暗暗钦服,对龙渊的身份,他已经从开始的不信到半信半疑,现在已经完全相信,龙渊只不过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却表现出超人的沉稳和镇定,这样的心态远非常人所及。不知为何,看到龙渊的目光,孟炎心中的恐惧忽然变得无影无踪,他咬了咬下唇,低声道:“陛下,孟炎一定为大康赴汤蹈火再所不辞!”他也不知为何会突然向龙渊作出这样的表白。
龙渊微微一笑,轻声道:“我相信你!”
一股暖流涌出孟炎的内心,难以言明的激动随着血液的流淌传遍了他的全身,他忽然感觉到自己并非是因为被胁迫,也不是为了利益,而是真心真意的要去为龙渊做这件事。
马车来到将军府前,孟炎走下马车,龙渊则手捧地图跟在他的身后,秦晖来到白虎堂前停步,以孟炎的身份带一名随从进入还说得过去,若是秦晖也跟进去,必然惹人生疑。
龙渊和秦晖交递了一个眼色,示意让他留在外面,自己则托着地图随同孟炎走入白虎堂。
孟炎的神情已经恢复了初始
定,和各位同僚拱手示意,龙渊则垂头站在他的身后会儿,方才看到刘禄禅在两名护卫地陪同下姗姗来迟。
刘禄禅仍旧是那幅迷迷糊糊睡不醒的模样,人还没有坐下,便先打了两个哈欠,用衣袖擦了擦眼泪道:“坐,全都坐下!”
众人全都依言坐下。刘禄禅的目光在室内环视了一周道:“我今日累得很,有什么事情尽快说。”
孟炎对面的一名黑瘦将官霍然站起身来,大声道:“将军,末将有要事启奏!”此人乃是剑门关守将冯志远。龙渊从秦晖的口中曾经听说过此人,他和秦晖是多年好友,为人极其耿直,是他们计划想要收拢的武将之一,不过秦晖之前并没有和他直接联系上。
孟炎点了点头道:“你说!”
冯志远道:“近日蓝循在向东调动兵马,我听到最新汇报。大概有八万人向函谷关方向集结,我看。蓝循有进军康都,扫清那帮叛匪地打算。”
龙渊内心一惊,想不到蓝循终于准备向康都进军了。
刘禄禅眯起双目盯住冯志远道:“这件事跟我们又有什么关系?”此言一出,在场不少将官都感到一阵失望,刘禄禅果然不是做大事的人。对于天下局势缺乏应有的判断,更缺乏一种危机感和判断力。
冯志远大声道:“将军,我以为当务之急咱们应当尽快稳定巴蜀的局势。而不是掀起战事,在眼前地形势下,应当联盟西荒和巴蜀的其他力量,拒绝楚裂天的军队入川,以免引起巴蜀动荡,只有稳固巴蜀,日后方才能够立足于此谋求下一步的发展。”
刘禄禅冷冷看着冯志远道:“你在教我?”
“不敢!”
刘禄禅道:“我派出一万兵马前往蓉郡,目的便是为了扫平西荒,尽快稳定巴蜀。”
冯志远毫无惧色道:“回龙沟地形复杂,将军以一万军去攻打回龙沟无非是看中了那里的盐场,在我看来这却是相当不智地行为,眼前真正的敌人乃是楚裂天,只有他才能够威胁到将军地统治,将军应当果断作出抉择,和各方势力联络,以免贻误战机,后患无穷。”
刘禄禅怒气冲冲的案上拍了一掌:“够了!该怎样做,我自己知道,用不着你来教我
诸将之中本有不少人想说出自己对于目前状况的见解,可是看到冯志远遭到如此冷遇,一个个顿时打消了念头。
昭化守将杨云起此时站了出来,轻声道:“将军!”
刘禄禅不耐烦道:“你又有什么事情啊?”
龙渊心中一动,杨云起乃是秦晖首先联系的旧友之一,他已经知道了自己仍然活在世上的事实,并让秦晖转达了向自己效忠地决心。
杨云起道:“大将军,我最近听到了一个消息,不知是真是假?”
“少卖关子,有话快说!”刘禄禅的心情显然都已经被冯志远破坏。
杨云起道:“最近到处都在风传一个消息,说康都沦陷之时,陛下并未蒙难,而是蒙上天庇护,逃出了康都。”
刘禄禅哈哈大笑道:“杨云起啊杨云起,你从哪里听来的这混账消息?”
杨云起正色道:“只是传言!”
刘禄禅一怒而起,怒视杨云起道:“你睁大双眼给我好好看清楚,这里是什么地方?白虎堂乃是商量军机大事地地方,你居然将街头巷尾的无稽传言说出来祸乱军心,你该当何罪?”
杨云起道:“空穴传风未必无因,如果陛下仍然还在世上,未尝不是社稷之福。”
刘禄禅肥厚的手掌重重在桌上拍了一记,怒道:“杨云起,你有完没完?”
杨云起的脸上丝毫不见任何惧色,冷冷道:“若是陛下活在世上,大将军不高兴吗?”他这句话重重将了刘禄禅一军,刘禄禅怒吼道:“反了!你公然在白虎堂祸乱军心,来人,给我把他拖下去,重责五十军棍!”
冯志远一帮将领慌忙起身为杨云起求情,刘禄禅怒道:“怎么?今日全都反了吗?我的话难道都不听了?”
孟炎适时站起道:“大将军,卑职有一计策,或许能够将巴蜀的形势尽快稳定下来。”
刘禄禅点了点头,他手指杨云起道:“看在大家的份上,我今日先饶了你,不过也不能这样算了,罚你一年的俸禄。”他最擅长的处理方式便是罚饷。
杨云起淡然道:“末将罪孽深重,一年哪里够,还是罚三年吧!”他这句话分明是讥讽刘禄禅,却不曾想刘禄禅果然当真:“这可是你自己说得,好,三年就三年!”
在场众人听到刘禄禅如此说,一个个心中都是叹息不已。
刘禄禅却浑然未觉的笑了笑,目光转向孟炎道:“孟先生,你刚才说什么?”
孟炎道:“卑职有一计策,可以帮助将军尽快安定巴蜀!”
刘禄禅大喜道:“好啊!快快说来让大家听听!”
孟炎举步走向刘禄禅,龙渊手托地图亦步亦趋的跟在他的身后。
孟炎的脸上洋溢着淡定自若的笑容,微笑道:“卑职刚刚获得一幅巴蜀秘图,只要将军看罢,一切的危机定然烟消云散!”
众将对这个向来喜欢溜须拍马的孟炎都没有什么好感,一个个冷冷注视着他,冯志远低声道:“若是一张地图便可以稳定巴蜀,还要我们这些将士做什么?”
炎来到刘禄禅的身旁,巧妙地用身体将武士和他分隔则解开地图外裹的蓝布,缓缓将地图展开。醉露书院刘禄禅原本对地图并没有什么兴趣,可是眼前金光一闪,这才发现地图竟然完全是用金丝绣成,关卡要塞之处都是用明珠点缀,他大感错愕,还从未见过如此奢侈的地图。
孟炎微笑道:“将军,请看!”他引着刘禄禅靠近地图。
龙渊慢慢展开地图,刘禄禅随着他的步伐慢慢凑了过去,地图完全展开,一柄锋利的匕首从地图之中展露出来,刘禄禅脸色骤变,他惊慌之中想要向后退去,龙渊岂能让他逃脱,左手抓住他的手臂,右手闪电般握住匕首,迅速抵在他的咽喉之上,冷冷道:“再敢动一下,我便要了你的性命!”
事发仓促,所有人都惊呆在那里。
刘禄禅因为紧张,喉结上下移动了一下,冷汗沿着他的额头缓缓滑落下来,满脸慵懒的随意瞬间消散,双目中流露出惊恐的目光,他颤声道:“孟炎……你……”
白虎堂内一帮将领慌忙向龙渊围了上来,此时大门处发出一声巨响,却是秦晖一脚将大门踹开,手中长弓瞄准了室内,怒吼道:“谁敢上前,我便先杀了哪个!”
杨云起从声音之中已经辨认出秦晖的身份,他大声道:“大家退后,千万不要伤了大将军的性命!”
冯志远怒道:“孟炎,你反了吗?”
孟炎不慌不忙道:“诸位将军记不记得我刚才说过的话,我要帮助大将军尽快安定巴蜀,这其中的关键便在这里!”他撩开长袍。
向龙渊跪了下去道:“微臣孟炎参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都惊呆在那里。
杨云起倒还罢了,从秦晖冲入白虎堂的一刻,他便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对其他地将领而言这一切发生的实在太过突然。根本无法相信眼前的这位少年便是昔日大康的天子龙渊。
刘禄禅怒吼道:“孟炎,你竟敢妖言惑众!”
龙渊手中匕首稍稍用力,尖端已经刺破了他的肌肤,刘禄禅吓得脸色苍白。不敢继续叫嚣。
龙渊双目冷冷扫过众人,目光到处,每个人都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龙渊平静道:“朕逃出康都,历经波折,方才辗转来到西荒。今日来到这里,便是抱着重新光复大康江山地目的而来。有质疑我身份者,大可提出疑问!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
一个愤怒的声音吼叫道:“不要听他胡说,陛下已经死了,咱们冲上去救了大将军!”说话地却是刘禄禅的心腹将领胡治安,此人在军中的口碑不怎么样。全凭溜须拍马方才做到今时今日的位置。
他话音未落,龙渊已然向秦晖使了一个眼色,秦晖手中弓弦松开。醉露书院箭闪电般射了出去,镞尖准确无误的射中胡治安的咽喉,他惨叫一声,身躯向后仰天倒去。
龙渊清楚今日地形势极其凶险,必须在气势上将这帮将领完全压制住,所以才果断示意秦晖施以杀手。
秦晖射出这一箭之后,几乎所有人都已经将他认了出来,冯志远愕然道:“秦晖!”
秦晖重新将羽箭搭在弓弦之上,目光警惕的望着众人,低声道:“志远,你信不信我?”冯志远还没有回答,杨云起却已经率先响应道:“我信你!”
刘禄禅骂道:“混账东西,我一定要治你……”
龙渊一把将他地头颅按在长案之上,朗声道:“奸臣当道,群寇并起,我大康不幸,落入四分五裂的境地之中,朕保不住家国宁静,保不住万民安康,原本无颜活在这世上,可是我却不能一走了之,因为我还有一口气在,只要我龙渊活在世上,我便要重新收拾大康江山,还给万千百姓一个朗朗乾坤!”他这句话说得铿锵有声,情之所至,虎目之中隐隐流露出星点泪光。
孟炎眼圈儿都红了,他内心中充满前所未有的激情和感动,扑倒在地泣声高呼道:“陛下!是我们这帮做臣子的不肖,方才让陛下蒙羞,让大康的社稷蒙尘,陛下啊……”孟炎地确有过人的长处,他这一哭嚎,弄得整个白虎堂内将士心头都是愧疚不已,杨云起率先跪了下去,接着是冯志远,冯志远眼睛都红了,怒吼道:“我冯志远活着是大康的将领,死了也是大康地鬼魂,从今日起,我便跟随着陛下,谁敢对陛下不忠,我第一个不会放过他。”
杨云起激动道:“我杨云起一直都在等待着这一天,这段时日,我都在忍着刘禄禅这个混账,陛下在,我们自然应当忠于陛下,你
算什么腌臜东西!”
在场的将领之中多数对刘禄禅早就不服,最近更因为军饷之事对他反感到了极点,虽然他们目前无法确认龙渊便是大康天子,可是在冯志远和杨云起的带动下一个个全都开始心动。
刘禄禅看到形势不对,内心中惊恐不已,骇然道:“你们全都反了吗?陛下早已死了……他……他……”
龙渊从腰间拿出一物扔到长案之上,众人举目望去,却见那是一块九龙玉佩,这是大康天子的信物之一,龙渊道:“但凡我龙氏嫡系子孙,都会传下一块玉佩,每条龙身之上,都会刻上本人的名讳,你们看仔细了,上面还有朕的生辰八字,若是还不相信,朕可以拿出玉玺给你们看!”其实玉玺他根本没有带在身边,只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
杨云起和冯志远同声大呼道:“陛下!”其实他们两人也未必全信,不过他们和秦晖交情深厚,相信秦晖能够死心塌地追随的主人一定不会错,更何况对刘禄禅早已厌恶到了极点。醉露书院与其跟着这个废物困死在川北,不如跟随秦晖他们赌上一次。
室内的将领一个个全都跪了下去。
刘禄禅内心惊恐到了极点,他开始意识到只怕是大势已去,他声嘶力竭的吼叫道:“他根本就是假地……你们……”
龙渊看到局势已经稳定,心中一横,手中匕首狠狠向刘禄禅的颈部刺入。
刘禄禅根本想不到龙渊此时就会对他痛下杀手,身体不断抽搐着,双目充满着震骇莫名的目光。
一帮将领看到龙渊杀人的冷酷一幕,心中都是一寒。想不到这位小皇帝下手竟然是如此狠辣。这也是龙渊的目的之一,这帮将领虽然表面上承认了他地身份,可是心中未必百分之百相信,他必须用狠辣的手腕来震住他们,让这些将领对自己生出敬畏的心理。
直到刘禄禅的身体完全不在动弹,龙渊方才一放手。将他地尸体扔在了地上,匕首随手扔在了长案之上。缓步来到刘禄禅刚才所在的座位上坐下,掏出丝帕擦了擦手掌,轻声道:“都起来吧,咱们接着刚才的议题说话。”
将领们一个个站起身来,这样的情况下。没有人愿意主动开口。
龙渊的目光望向冯志远道:“冯将军,把你刚才说过的话再说一遍。”
冯志远下意识地看了看秦晖,秦晖向他投来鼓励的目光。冯志远这才鼓足勇气道:“我以为当务之急咱们应当尽快稳定巴蜀地局势,而不是掀起战事,在眼前的形势下,应当联盟西荒和巴蜀的其他力量,拒绝楚裂天的军队入川,以免引起巴蜀动荡,只有稳固巴蜀,日后方才能够立足于此谋求下一步的发展。”
龙渊微笑道:“朕真是不明白,冯将军这么好地建议,刘禄禅为何要否决?”
他停顿了一下又道:“楚裂天提出进入巴蜀,在东川稳定脚跟,他的真正目的却是取川中之地,进而控制整个巴蜀,西南军只不过三万兵马,回龙沟有几千人,霸江龙荆戈手下大概还有五千人,就算所有人都加在一起也不过四万左右地兵力,楚裂天对外宣称十万大军,其真实兵力大概五万左右,如果三家能够联盟和楚裂天抗衡,应当还有的一拼,不过,川北要塞绝不可轻易将兵力调出去,不要忘记咱们的北方是蓝循,这只大老虎时刻都对巴蜀的地盘虎视眈眈,假如蜀道列关兵力减弱,他一定会抓住这个机会向南打过来,到时候,莫说是川北,就连整个巴蜀也会落在他的手中。”
冯志远恭敬道:“陛下明鉴!”
龙渊微笑道:“不是什么明鉴,这件事只要稍有脑筋的人就可以想到,只是那刘禄禅糊涂而已。”
绵阳守将李金民开口道:“陛下,就算三家能够联盟在一起,楚裂天仍然不会放弃入川的想法,只要他打过来,巴蜀陷入混乱之中,蓝循仍然会兴起南下之心。”
杨云起大声道:“咱们当兵的害怕打仗吗?蓝循又如何?他打过来,咱们便迎击上去,他有几十万士兵,咱们有雄关险要可守,谁胜谁败还很难说呢!”
李金民道:“可是你不要忘了,咱们西南军已经很久没有发过粮饷,将士怨声载道,马上又是严冬,吃不饱,穿不暖,让他们拿什么去跟别人打仗?”
龙渊平静道:“有一点朕可以保证,一月之内,刘禄禅所欠的粮饷会一点不少的完全发放下去。”这句话对这帮将领的震撼不次于刘禄禅被杀。
龙渊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自己的身份只能起到一定的震慑作用,却未必能够服
要这帮将士死心塌地的跟随自己,就必须要让他们吃敢于说出这样的话是建立在拥有大笔财富的基础上,回龙沟在萧氏颁布禁盐令之后积累了大量的财富,加上过去固有的财富,短期内供给人数三万左右的西南军应该没有任何的问题。
李金民恭恭敬敬向龙渊跪了下去:“陛下圣明!”
“陛下圣明!”身后一帮将领全都跪了下去。
再次接受群臣跪拜的场面,龙渊却没有感到任何的激动,淡然摆了摆手道:“咱们眼前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稳定西川,进而控制住整个巴蜀地局势。刘禄禅派往蓉郡的一万军如何处理?”
冯志远主动上前请缨道:“陛下,末将有一个主意!”
“说!”
“我以为今日之事还是要做到密不透风,一定不要将刘禄禅的死讯传出去,这样只需要一道命令,便可以夺去周广升和陈启延手中的兵符。”
杨云起道:“冯将军说得很对,我以为。陛下的身份目前还是不要透露出去的好。若是这件事传到外人地耳中,说不定他们会兴起攻打巴蜀的念头。”
李金民道:“杨将军此言差矣,若是他们知道陛下在此,肯定一个个争先来拜。收复河山就在眼前。”
孟炎却冷笑道:“李将军想得太简单了,现今天下蓝氏、梁氏、萧氏三分,若是他们有忠于陛下之心,何以会发展到今日的地步?”
李金民沉默不语。
龙渊却是泛起微笑,这孟炎今日的表现推翻了之前他地印象,此人并非毫无能力。只不过是在刘禄禅的手下阿谀奉承惯了,习惯了出工不出力。若是激发出他的潜力,倒也是一个可用之才。
李金民道:“这件事封锁住消息又谈何容易,在场这么多人,难保谁不会说出去。”
龙渊点了点头,这的确是一个难题。自己已经表露了身份,想让这帮人为自己保守住这个秘密很难,人心隔肚皮。其中有忠心对待自己的,也有对自己怀有贰心的,从表面上很难界定,他转向孟炎道:“孟先生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孟炎道:“其实这件事也很容易,陛下只需要将那颗仁义丸分给大家吃下,诸位将军都表明会效忠陛下,自然要有所表示,吃下忠义丸之后,只要尽职尽责,为陛下保守秘密,每隔一个月便会将解药送到各位地手中。”
龙渊开始还听得有些糊涂,自己哪有什么仁义丸?直到孟炎说完他方才明白,孟炎所说的就是自己给他吃地那颗黑色药丸,只不过添油加醋的加了许多自己的东西在内,心中暗笑,要知道那颗喂给孟炎的黑色药丸根本就是大补丸而已,他只是为了恐吓孟炎,让他不要中途变节,想不到这家伙居然想出了一个如此阴损的招数对待众将。
龙渊摇了摇头道:“算了,朕相信诸位将军对朕都是真心!”
孟炎道:“陛下宅心仁厚,令微臣感激涕零,可是陛下要知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如此危急关头,有些手段还是必须地,诸位将军若是问心无愧,又何必害怕服下忠义丸呢?”他主动向龙渊伸出手去:“陛下赐我一颗,我孟炎愿意做个表率!”
龙渊装出万分为难的样子,他并没有将大补丸带在身上,秦晖走了上来,将随身带着的伤药递给龙渊,他也听出了孟炎地意思,干脆顺水推舟帮助孟炎做做样子。
孟炎拿了一颗红色药丸,毫不犹豫的吞了下去,冯志远第一个走了上来,主动拿了一颗服下,在场的将领一个个都跟了过来,当然其中不乏有勉为其难者,皱着眉头将药丸吃了。
秦晖朗声道:“大家听着,以后每月我都会将解药送到你们的手中,希望大家切记今日之事。”
龙渊叹了口气道:“这又何苦,这样吧,秦晖,半年之后一定要为所有人解去余毒,咱们君臣相交重在一个诚字,将心比心,你们待我忠诚,我又怎能这样对待你们!”
冯志远和杨云起同时跪下道:“陛下,臣甘愿以这样的方式向陛下表白忠心,我们这帮不肖的臣子让陛下受太多的委屈了!”在场将领全都跪了下去。
渊环视众人,双目中流露出激动的光芒,他低声道:起,大家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力争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巴蜀的局势稳定下来。”他停顿了一下又道:“昔日的大康皇帝早已不在了,今后大家人前背后不要再那样称呼我!”
众人恭敬从命,龙渊又将梓潼守将徐允浩留下,刘禄禅被杀这么大的事情自然会掀起滔天巨浪,必须通过他将梓潼城控制起来,由他出面暂时主持大事。
确定好对策之后,徐允浩方才离去。
秦晖来到龙渊面前道:“公子,杨云起抽调的五百人傍晚就会进入梓潼城,随时听候咱们的调遣。”
龙渊点了点头,转向孟炎道:“今天的事情多亏了孟先生。”
孟炎恭敬道:“为公子尽忠,乃是孟炎的福分!”
想起刚才孟炎设计让众人服下伤药之事龙渊不禁笑了起来,低声道:“孟先生是不是早就知道我给你吃的并不是毒药?”
孟炎尴尬笑道:“十全大补丸的味道我还是能够分出的,更何况,我悄悄咬碎了一块,回去找人鉴别了一下,确信其中并没有什么毒药。”
龙渊笑道:“你果然狡诈!”
孟炎会心一笑,知道龙渊口中的狡诈绝非贬义,孟炎道:“刘禄禅的家人怎么办?”
龙渊意味深长道:“这么简单的事情好像不用问我,交给徐允浩去做!”
孟炎马上明白了龙渊的意思,连连点头道:“公子放心,这件事我一定安排的妥妥当当。”
龙渊道:“梓潼的事情要多靠你们几个,一定要将刘禄禅的死讯压住。等我们控制住了蓉郡的兵马,形势方才算安定下来。”他停顿了一下又道:“孟先生帮我将刘禄禅这几年做过的事情整理一下,记住一定要实事求是。”
孟炎连连点头。
龙渊和秦晖并肩走出大将军府,却见徐允浩正在门前布置兵马。将大将军府已经牢牢控制起来。看到龙渊出来,他慌忙迎了上去,恭敬道:“公子!”
龙渊点了点头。
徐允浩陪着龙渊向前行走,低声道:“我已经下令梓潼城宵禁,对进出城的百姓严加盘查,确保不发生任何地纰漏。”
龙渊微笑道:“徐将军做事雷厉风行,很好!”
徐允浩又道:“刘禄禅手下地一批亲信。我也已经派兵将他们控制了起来。公子看怎么处理?”
龙渊道:“先看押起来再说,等到蓉郡的事情平定,在考虑怎么处理他们。”
远处冯志远和杨云起仍然站在那里,看来也在等待着龙渊。龙渊低声向徐允浩交代了一下注意事项,然后举步向他们两人走了过去。
“公子!”冯志远和杨云起同时向龙渊施礼。龙渊笑道:“用不着这么多的繁琐礼节,有什么话只管说就是。”
杨云起道:“公子,我在梓潼城内的府邸一直空着,公子可以去那里居住。”
龙渊笑道:“杨将军这个大礼送的有些太明显了!”
杨云起红着脸道:“公子误会了,我的府邸院墙高阔。房舍众多,布置士兵保护公子十分方便。”
龙渊点了点头道:“好,咱们这就过去看看,这两日我留在梓潼城内处理事情倒也方便一些。”
冯志远道:“公子,蓉郡的事情,我想过去解决!”
龙渊微笑道:“这件事过两天再说,当务之急乃是稳定各地地民心,冯将军还是先将剑门关士卒地情绪稳定下来再说。”他明白冯志远急于立功的心理,不过对付蓉郡的那一万军,龙渊心中已经有了回数。打算先断其补给,混乱军心,然后便可以轻易将之收服,现在显然还没到时候。
前往杨云起府邸的时候。经过红艳艳。看到房门紧闭,上面贴有封条。显然是让人给查封了,想起那晚所看到的事情,龙渊不禁眉头微微一皱,低声向秦晖道:“回头你去查查,看看他们是不是被抓起来了?”
秦晖恭敬从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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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王!”林玉疆的声音在耳边回荡。
铁中豪艰难的睁开双目,呼吸中仍然弥漫着浓烈的酒气,他摇晃了一下硕大的头颅,然后坐直了身子,用力舒了一口气道:“天亮了吗?”
林玉疆笑眯眯点了点头道:“此时已经是正午了!”
“哦?”铁中豪揉搓了一下头发:“朕怎么睡了这么久?”
林玉疆道:“陛下,袁大人在外面候着,说有紧急军情向您禀报。”
铁中豪做了个手势,站在一旁地宫女慌忙将倒好的香茗递到他的手中,铁中豪先是漱口之后,吐在一旁,然后将剩下的茶水喝了,虽然已经贵为大王,他身上的土气仍然未能褪去。
感觉到自己的头脑稍稍清醒了一些,铁中豪方才道:“让他进来吧。”
林玉疆转身去请,很快袁九生便跟着他步入宫殿,袁九生跪下道:“臣袁九生参见万岁万岁万万岁!”
铁中豪不耐烦的皱了皱眉头道:“你一大早跑到宫里做什么?弄得朕想睡个好觉都不成!”
袁九生大王,最近蓝循频繁调动兵马,好象有攻打咱们的打算!”
铁中豪冷笑道:“打便打,老子怕他吗?”
袁九生道:“陛下,咱们虽然不怕打仗,可是有一点不能不防,现在蓝氏、萧氏
已经结成同盟,若是他们三家合力,只怕咱们不是对
铁中豪怒道:“朕有二十多万兵马,还怕他们吗?”
袁九生还想说话,铁中豪却不耐烦的挥了挥手道:“好了。朕头痛的很。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袁九生暗自嗟叹,只能退出宫去。
林玉疆从里面追了出来,低声道:“袁大人请留步!”
袁九生停下脚步,微笑道:“林大人有什么指教?”
林玉疆道:“左将军地病情究竟怎样了,这些日子我去他府上几次,可是每次都没有见到他本人。”
袁九生低声道:“听说好转了许多,不日就可恢复。”
林玉疆叹了口气道:“现在咱们的情况不好。陛下又终日沉迷于酒色之中。左将军病情未愈,当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袁九生懒得听他感叹,拱了拱手,转身告辞离去。
离开皇宫之后,袁九生径直来到了左驰府内,袁九生在这里如同半个主人一样,下人看到袁九生全都恭敬行礼,袁九生来到左驰居住的小楼,进入其中。看到两名美婢正在桌前绣着一件长裙,眉头不禁微微皱了皱,珠帘后传来一个尖细的声音道:“是袁先生吗?”
袁九生来到珠帘前恭敬道:“左将军,是我!”
那尖细地声音又道:“你进来吧!”,这声音宛如一个男人捏着嗓子强装出来,让人听在耳中感到异常地不舒服。
袁九生挑开珠帘走入其中,却见一个完美地倩影身披白色长袍坐在铜镜之前,正在对镜画眉,黑色长发宛如流瀑般垂落在她曲线柔美地肩头,腰身纤细。用红色丝带束紧,一双修长晶莹的玉腿从白袍下露出,但见曲线玲珑,肌肤细腻。
袁九生内心中倒吸了一口冷气。如果不是亲眼见证了这一变化。他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眼前人就是左驰,那个曾经充满男性魅力。雄武有力的英俊男子。
左驰尖声尖气道:“袁先生,大王怎么说?”他的声音实在让人毛骨悚然。
袁九生叹了一口气道:“他对这件事爱理不理,好像跟他毫无关系一样。”
左驰冷笑了一声,猛然转过身来,却见他脸型极美,眉目如画,一双明澈双眸荡漾着盈盈秋波,鼻梁微高,樱唇稍厚,可是凑在一起却平添了一股说不出的妩媚。
纵然是袁九生也不禁暗自感叹,左驰如今的容貌地确可以称得上羞花闭月,就算是女孩儿家在他地面前也要感到自惭形秽。
左驰站起身来,婷婷袅袅向前走了一步:“他根本就是一个废物!”
袁九生低声道:“将军打算什么时候出去主持大局?”
左驰轻盈的原地旋转了一周,白色长袍随之飘起,一双笔挺修长的玉腿暴露出来,袁九生不敢再看,双目低垂下去,原来男人也可以如此诱人。
左驰的手作出兰花状紧贴在曲线完美的下颌之上,娇滴滴道:“袁先生,你觉得我美吗?”
袁九生听着他的声音,周身汗毛都直竖了起来,硬着头皮道:“美!”
左驰仰天长笑,声音宛如夜枭一般。
袁九生手足无措,恨不能堵上自己的耳朵,过了许久左驰方才停住笑声,一双明澈美眸冷冷盯住袁九生:“我这副样子,如何出去见人?难道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左驰已经变成了一个女人?”由于激动他胸前双峰剧烈起伏着。
袁九生暗自感叹,眼前的左驰如果不说话,分明就是一个女人中的女人。
左驰低声道:“薛小春果然是一代神医,他能够将我变成这幅模样,无异于我地再生父母。”
袁九生默然无语,薛小春是他推荐给左驰,可是在帮助左驰变成一个女人之后,左驰却一手将他杀死。
左驰向袁九生走近一步,袁九生内心之中怦怦直跳,他清楚的认识到,历经这巨大转变之后,左驰的性情已经和常人迥异,变得喜怒无常越发暴戾。
左驰道:“知不知道我为何要杀他?”
袁九生摇了摇头。
“因为我要保守住这个秘密,在他的面前我没有任何的秘密可言,作为男人之时,他看过我的身体,我成为女儿家时,又被他看到了每一部分,人家要保全自己的清白!”左驰的声音变得温柔而羞涩。
袁九生不寒而栗,他不敢继续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下去,低声道:“将军,现在情况不妙,咱们该怎么办?”
左驰双目流转,柔声道:“这种打打杀杀的事情,自然要由你们男人去做。”他停顿了一下又道:“薛小春虽然死了,可是我学会了他的手段,袁先生,你跟我来!”
袁九生跟着他向屏风后走去,却见屏风后地小床上躺着一个用白布包裹着全身的男子,袁九生愕然道:“他是谁?”
左驰娇滴滴道:“他是左驰!”
袁九生充满震骇的看着左驰,如果说床上的男子是左驰,那面前地左驰又是谁?
左驰嫣然一笑,当真是动人心魄,轻声道:“我改变了他地形容,过两天,一个威风凛凛的左大将军就会重新出现在你们地面前。”
“可是你……”
“我叫左诗诗,是左驰失散多年的妹子……”
潼的第一场雪终于落下,风刮得很紧,雪片像扯破了在空中废物,没有目的的四处飘落,山川、河流、树木、房屋很快便笼罩上了一层白茫茫的厚雪,龙渊站在府内小楼上极目远眺,却见整个梓潼城已经变成了一个粉雕玉砌的世界。zuilu书院
他松了一口气喷出一团白雾,身后传来谢庸的笑声:“公子起得好早,大冷的天,为什么不多在被窝里暖和啊?”
龙渊回头望去,却见谢庸身披灰色外氅,头顶一色的毡帽,全身都已经积下了不少的落雪,眉毛胡子也被雪花染白,再看他的棉靴,上面已经沾了不少的落雪,显然已经在雪中漫步了不少的时候,微笑道:“谢先生看来比我还要早。”
谢庸搓了搓手,来到龙渊的身边:“这场雪来得真是时候。”
龙渊道:“蓉郡那边的情况怎样了?”
谢庸微笑道:“听说那边已经断粮了,周广升和陈启延派人过来催促粮草,冯志远已经带着虎符前往蓉郡接管他们的兵权。”
龙渊露出一丝会心的笑容,伸手抓了一捧积雪,握了一个雪团,然后用力向前方扔了出去。蓉郡的事情应该不会出任何意外,只要冯志远及时将周广升陈启延两人制住,发给那一万士兵粮饷,让他们吃饱穿暖,稳定军心绝对不成问题。
谢庸道:“秦晖也和他一起过去了。”
龙渊点了点头道:“是我的意思,多一个人照应毕竟好一些。”其实主要是因为他对冯志远仍然不能完全放心,这次的事情十分重要,关系到日后西川的大局,万万马虎不得。
谢庸道:“川北的几座要塞已经稳定了下来,想不到刘禄禅囤积的财富竟然如此之多,看来不用动用回龙沟的财富,便可以足够补齐士兵们的粮饷。”
“刘禄禅过于贪婪,克扣将士们的军饷。弄得天怒人怨,否则也不会落到如此地下场。”
谢庸道:“刚才有人过来请公子中午过去饮酒。”
龙渊微微一怔:“谁?”
“红艳艳的老板娘虹影!”
龙渊不禁笑了起来:“是为了上次给他们帮忙的事情吗?”
谢庸点了点头:“那两名汉子一个叫宗霆汉,一个叫陈化,全都是那间酒馆老板的结拜兄弟,两人武功高强。zuilu书院上次惹事之后,如果不是主动放弃反抗,单凭前去的那些士兵很难将他们拿住。”
龙渊道:“这倒奇了,以他们如此火爆地性情怎么会甘心被抓?”
谢庸微笑道:“公子只怕还不知道,那红艳艳的老板是谁?”
龙渊看到他的莫测高深的神情。好奇心顿时被他勾起,低声道:“谁?”
谢庸轻摇羽扇道:“公子可曾听说过巴蜀四大名士?”
龙渊点了点头道:“我在位之时便听说过。那巴蜀四大名士全都是寄情山林隐居世外的高人。我听闻父皇在世之时便曾经求访过他们,想让他们为大康效力,不过却被他们断然拒绝,难道这酒楼老板便是巴蜀四大名士之一?”
谢庸微笑道:“那四大名士最小地也要有五十岁,他只不过才二十三岁。怎么可能?”
龙渊不解道:“谢先生为何突然提起巴蜀四大名士?”
谢庸道:“巴蜀一带物华天宝人杰地灵,这四大名士各有所长,在他们少年之时。便有得一人可安天下的说法。”
龙渊点了点头道:“我好像也听过这样地说法,不过算起来这巴蜀四大名士都已经是垂暮之年,不知现在还有几人安在?”
谢庸笑道:“这红艳艳地老板名叫诸葛运春,我刚刚查到他的身份,竟然是巴蜀四大名士共同的弟子,据说已经得到了四大名士的嫡系真传。”
“真的?”龙渊半信半疑道。
谢庸道:“那晚我们所见地伯谭,有川北第一名士之称,我从他口中打听到的事情自然不会有错。”
龙渊微笑道:“看来我有必要去红艳艳一趟,结识一下这位四大名士的嫡系传人。”
谢庸道:“公子不要忘了,今日请你过去地是虹影姑娘,而不是诸葛运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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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最近梓潼城宵禁的缘故,红艳艳的生意显然清淡了许多。龙渊和谢庸来到的时候,宗霆汉和陈化两人已经在门前等候,宗霆汉便是那晚率先打抱不平的魁梧汉子,陈化则是面黄肌瘦的那个,两人站在一起,高矮胖瘦倒也对比鲜明。zuilu书院
宗霆汉不善言辞,陈化显得较为灵活,微笑向谢庸行礼道:“谢先生来了。”,因为谢庸亲自去办理将两人释放之事,所以他们对谢庸反倒熟悉一些。
谢庸向他们介绍道:“这位便是我家公子!”
宗霆汉和陈化对望了一眼,两人同时跪了下去,给龙渊磕了一个响头。龙渊慌忙上前将他们扶起:“两位兄台,这如何使得?”
宗霆汉大声道:“我大哥让我们给你磕头,自然要磕!”
看到他如此憨直,龙渊不禁笑了起来。
陈化率先反应了过来:“外面雪大,咱们还是进去坐吧!”
在两人的引领下,龙渊和谢庸走入酒馆却见大堂之中,只有两三桌客人,和昔日热闹喧嚣的场景不可同日而语,宗霆汉挑开棉帘,原来后面还有一个小院,院内种植着两株腊梅花,在皑皑白雪之中散发出缕缕清香。
虹影身穿红色棉裙,笑盈盈从厨房内走了出来,招
“公子来了,谢先生来了。”
龙渊笑眯眯点了点头,跟随他们一起来到东边的小屋之中,室内炉火正熊。温暖如春,龙渊解下外氅,和谢庸两人在桌前坐下,谢庸道:“怎么?你们老板还是不在吗?”
虹影道:“昨日伯谭老爷子受了风寒,老板一早便前往他那里送药了。只怕暂时不会回来。”
龙渊心中不由得感到一阵遗憾,想不到两次前来红艳艳都和这位诸葛运春缘一面。
此时小二端着涮锅走入房内,放在正中桌上,虹影笑道:“我们红艳艳没有什么好招待你们,只有涮锅!”
龙渊笑道:“虹影姑娘又何必客气!”
陈化和宗霆汉同时端起酒杯道:“上次的事情多亏谢先生和公子帮忙。我们两人便以这杯酒表示谢意!”
谢庸笑道:“我只是按照公子说得去做,你们应该谢的是我家公子!”
宗霆汉笑道:“谢先生不必客气。我们一个一个的敬酒!”
龙渊呵呵笑道:“我和谢先生的酒量都不成。咱们点到即止,我可不想醉倒被人抬回家去。”,众人同声大笑起来。
谈话中知道,陈化和宗霆汉两人过去都生活在关中,后来因为战乱而背井离乡。来到川北,在这里结识了诸葛运春,三人性情相投结拜为异性兄弟。
谢庸故意道:“你们两个全都是满身的力气。为何不去投军?大好男儿何苦在市井之中打混过活?”
宗霆汉粗声粗气道:“我大哥说了,现在天下大乱,哪里都不太平,还是老老实实缩在这里得过且过的好。”他这个缩字用得极其巧妙,引得龙渊和谢庸同时笑了起来。
陈化瞪了宗霆汉一眼道“实不相瞒,大康已经变得四分五裂,到处都是兵荒马乱,列强割据,我们就算有满身的力气,也不知去哪里用,正所谓报国无门啊!”
宗霆汉道:“两位也看到了,那晚闹事地那群人便是梓潼负责城防的士兵,说是官兵,他们的行径比起强盗尚且不如,若是让我像他们一样,我宁愿一头撞死了。”
“你们两个又在胡说八道了!”虹影端着一盘刚刚切好的羔羊肉送了进来,俏脸被冻得红扑扑的,显得十分娇艳可人。
宗霆汉道:“嫂子,我哪里胡说了?”
虹影啐道:“你只要喝上二两黄酒,马上就会信口胡说,这一点还不如陈化呢。”
陈化嘿嘿笑道:“他就是一张臭嘴,如果不是我看着他早晚都会惹出大事。”
宗霆汉瞪圆双目:“你比我又能好到哪里去?哪一次打架不是你先冲出去地?”
虹影嗔道:“你们两个好没礼貌,别惊扰了贵客!”
龙渊笑道:“不妨事,两位兄台性情直爽豪迈,我喜欢得很呢。”他邀请道:“虹影姑娘别忙活了,一起过来喝酒吧。”
虹影摇了摇头道:“外面还有客人需要招呼,你们几个聊着!”转身又走出门去。
宗霆汉道:“公子,说起来你很有本事啊,我和陈化打了那帮士兵,惹下了一个这么大的祸端,你居然能够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咱们喝过酒便是朋友,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是个什么官儿?”
龙渊心中暗笑,难道是诸葛运春故意让这莽汉来试探自己的身份,若是真的如此,这诸葛运春也算不得高明,他微笑道:“我也不是什么大官,只是昭化守将杨云起的幕僚。”
陈化道:“不可能吧,一个普通地幕僚竟然有这么大的面子?”
龙渊笑道:“陈兄以为我是什么官儿?”
陈化道:“我看你至少是刘禄禅地幕僚!”
这下连谢庸都笑了起来。
龙渊道:“有件事我也不明白,从那天晚上你们打人地手段来看,你们两个对付那些前去闹事的士兵应当不在话下,为何会突然甘心束手被擒呢?”
宗霆汉叹了口气道:“提起来就一肚子气,如果不是大哥劝我们不要闹事,我打死那帮混账。”
龙渊又道:“你们放弃反抗被抓,难道诸葛先生并不心急吗?”
宗霆汉道:“大哥自然有办法救我们出来,我们被抓之后,他便筹集银两,刘禄禅最是贪财,只要缴纳一定数额的银两,我们就会被释放。”他停顿了一下又道:“更何况这次的确是我们太过冲动,受点惩戒也是应当。”
龙渊心中一动,看来这位诸葛运春对刘禄禅的性情了解地相当清楚。
宗霆汉举起酒杯道:“我大哥说过,一定要我好好谢谢公子,若不是公子,只怕我没那么早被放出来!”
龙渊笑眯眯和他碰了碰酒杯,干了这杯酒。
谢庸道:“诸葛先生和虹影姑娘已经成亲了吗?”
陈化摇了摇头道:“还没有,虹影姑娘刚刚和她失散多年的妹子团聚,不巧她妹子又得了重病,想等到她痊愈之后,再和我大哥完婚。”
谢庸笑道:“他们结婚的时候,一定要给我们下张请柬,我们好过来喝喜酒。”
陈化和宗霆汉同时笑道:“这件事只怕我们说了都不作数,要看大哥地意思了。”
渊和谢庸在红艳艳逗留了一个多时辰,始终没有看到来,两人这才告辞离开,虹影将他们送出红艳艳门外,却见风雪丝毫没有减小的迹象,鹅毛大雪漫天飞舞,虹影道:“黄公子,谢先生走好,日后有空常来红艳艳坐坐。醉露书院”
龙渊微笑点了点头,忽然想起一件事道:“伯谭先生住在哪里?”
“济北巷入口处的草房便是了,门前有一颗歪脖子柳树。”
龙渊举步向前方走去,谢庸深一脚浅一脚的跟了上来:“公子要去找诸葛运春?”
龙渊笑道:“不知为了什么,我对此人忽然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今日一定要见见他。”
谢庸抚须笑道:“昔日刘玄德三顾茅庐方才得遇卧龙先生,今日公子也算是三访诸葛运春,巧合的是两位高才都复姓诸葛。”
龙渊道:“希望他果真有卧龙先生的高才才好!”
因为红艳艳距离他们所居住的地方不远,刚才出门的时候两人都没有骑马,只能在雪中步行,抵达济北巷的时候已经花去了半个时辰,按照虹影所说,轻易便找到了伯谭先生的住所,抖落肩头的落雪,途中龙渊又特地买了一坛美酒切了块猪肉,第一次登门总不能空着手前来。
谢庸敲了敲房门,过了许久方才听到有人过来开门,伯谭先生一边咳嗽一边拉开了大门,看到两人微微一怔,然后目光落在龙渊手中的酒坛上,笑道:“过来看我的?”
谢庸笑道:“自然是来看你的!”
“快请进来!”伯谭先生将两人请入房内,他的住处只是一间草房,室内生了一个火盆,小屋内倒也暖烘烘的。
龙渊看了看屋内,没有看到诸葛运春的身影,心中不禁感到一阵失落。看来自己和这位诸葛运春当真没有什么缘分,追到这里仍然无缘相见。
龙渊将手中的礼物放在矮桌之上,伯谭忙着去给两人倒水。谢庸道:“伯谭先生不必忙活,我们只是顺路过来看看,马上就走!”
伯谭笑道:“你们是单纯过来看我,还是过来找诸葛运春的?”
看到伯谭已经识破了他们地来意,龙渊也不禁笑了起来:“两件事兼而有之,伯谭先生不会因此而怪罪我们吧?”
伯谭哈哈大笑道:“怪你送来的酒少,肉我又不吃,换成一坛美酒多好?”
龙渊笑道:“伯谭先生放心,回头我便让人给你多送几坛美酒过来。醉露书院不过你还是要注意身体,酒喝太多也会伤身。”
伯谭点了点头道:“多谢公子关心,我这把年纪。多活一天还是少活一天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他拿起温热的酒壶啜了一口道:“这两年如果不是诸葛运春照顾我,老夫只怕早已死了。”
龙渊道:“诸葛先生和先生有故?”
伯谭摇了摇头道:“只是因为我欠他酒钱相识。他认识我也算倒霉,从此后,我便时常欠他酒钱!”
三人同声大笑起来。
伯谭望着谢庸道:“谢先生。你说你是个普通地账房先生。我虽然老了并不糊涂。你可不是寻常人物,这位公子想必就是你的主公。能让你效力的主公一定也不是普通人物。”
谢庸笑道:“伯谭先生高才,我自然瞒不过你。”
伯谭道:“最近梓潼城好像发生了许多变化,我终日醉醺醺的,刚才听到诸葛聊起,方才意识到,城内巡查的兵马好像增加了许多。”
龙渊微笑道:“诸葛先生还说什么?”
伯谭道:“他说西南军只怕已经易主,刘禄禅十有八九已经死了!”
龙渊内心剧震,错愕之情难以掩饰的从双目中流露出来。
谢庸虽然对诸葛运春的才学早有预感,可是听到他如此神通竟然能够猜到刘禄禅已经死去,也是震骇无比。
伯谭微笑道:“他还说你能够将宗霆汉和陈化两个小子轻松放出来,是因为现在你才是西南军的真正主人。”
龙渊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将茶盏放在矮桌之上,低声道:“他在哪里?”
伯谭先生抚须笑道:“你现在赶去红艳艳应当可以见到他!”
龙渊霍然站起身来:“多谢伯谭先生,日后我再登门拜会!”他起身便向门外冲去。
谢庸苦笑着向伯谭拱了拱手道:“我也去了!”
伯谭意味深长道:“得诸葛一人便可安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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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渊再次来到红艳艳门前,虹影看到龙渊丝毫没有感到任何地惊奇,甜甜笑道:“公子去而复返为了什么事情?”
龙渊笑道:“诸葛先生回来了吗?”
虹影点了点头道:“刚刚回来,正在院内忙活呢。醉露书院”
龙渊大喜过望,举步向红艳艳里面走去。
谢庸气喘吁吁的跟在身后走来,苦笑着向虹影道:“累死我了,累死我了。”他跟着身强体壮的龙渊一路小跑而来,纵然是累得不轻。
龙渊掀开棉帘,走入红艳艳后方院落之中,却见一位身穿灰色棉袍地男子正背身坐在桂花树下用斧子劈砍着木材,想来他便是诸葛运春,龙渊上前一步本想说话,可是话到唇边又咽了回去,静静站在原地等待他把木材劈完。
诸葛运春将所有的木材劈完,方才拿起一旁地棉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站起身来,他身高和龙渊相仿,平静道:“公子在我身后站了这么久,是不是有事情找我?”。
诸葛运春慢慢转过身来,却见他面色白皙,剑眉朗目,鼻梁高挺。举手抬足之间挥洒自如,带有一种儒雅潇洒的气度。
渊拱手行礼道:“在下黄远,久闻诸葛先生大名。~见!”
诸葛运春微笑还礼道:“黄公子乃是贵人,诸葛运春只不过是一介乡野村夫,想要见我只管让人召我过去就是。”
龙渊笑道:“若是我那样做,诸葛先生愿意去吗?”
诸葛运春唇角流露出一丝意味深长地微笑:“自然会去!”
他邀请龙渊前往他地书斋就坐,让龙渊诧异地是,书斋内竟然是空空荡荡,除了笔墨纸砚和书案以外便再也找不到其他的东西。
诸葛运春邀请龙渊在书案旁坐下,龙渊道:“诸葛先生地书房内何以没有一本书在内?”
诸葛运春笑道:“胸怀万卷何须汗牛充栋?”
望着诸葛运春充满自信地笑容,龙渊丝毫没有感觉到他有任何夸大。
龙渊道:“我第一次前来红艳艳的时候。曾经看到诸葛先生的手书,我对书法还算有些研究,诸葛先生地字已经自成一格。”
诸葛运春道:“随便涂鸦罢了。公子过誉了,我两个兄弟上次惹下了祸端。多亏了公子施以援手,免得他们受这么多的苦楚。”
龙渊道:“我看你两位兄弟全都是武功超群的好汉,为何不让他们前往投军。为国效力?”
诸葛运春双目望向龙渊道:“而今天下动乱。他们去投军若是遇到明主还罢了。若是不幸投错了方向,岂不是为虎作伥。让祖宗蒙羞?”
龙渊平静道:“在诸葛兄看来谁才是明主?”
诸葛运春淡然笑道:“在下对外面的事情向来不感兴趣,最大的愿望便是守着自己的这间小店,混上一个温饱,闲事和三五知己喝上一两杯小酒便已经满足了。”
龙渊道:“我听伯谭先生说诸葛先生认为刘禄禅已经死了?”
诸葛运春微笑不语。
龙渊道:“他的确已经死了,这消息外人并不知道,诸葛先生是如何猜出的?”
诸葛运春平静道:“梓潼城最近改变了许多,明眼人都可以看出来,我只是猜测,公子千万不要认真。”
龙渊又道:“我杀了刘禄禅,现在整个西南军已经落入我的掌控之中。”
诸葛运春脸上丝毫没有任何地惊诧之色,微笑道:“公子,你先做着,我去准备一些酒菜,晚上你跟谢先生留在这里吃饭。”
龙渊道:“我不饿,我今次前来是想请诸葛先生出来帮我!”
诸葛运春重新坐下道:“公子跟我说了这么多的秘密,在下已经明白了公子的心意,不过,我没什么本事,公子对我又毫不了解,请我过去做事,我除了浪费你地银两,又能做些什么?”
龙渊凝望诸葛运春道:“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诸葛运春道道:“君子相交又何必管人家那么多的事情,在下还是不知道地好!”
龙渊道:“诸葛先生难道真的甘心屈居于市井之中,任凭自己胸怀的才学白白荒废吗?”
诸葛运春道:“每个人地追求不同,公子为我不值,我却认为这是我最大地快乐,公子若是将我当成朋友,闲暇无事之时尽管过来喝上两杯薄酒,公子若是有其他地念头,情恕在下志不在此。”
龙渊看到他如此坚决,也不好继续勉强,拱了拱手道:“既然这样,我只有先告辞了!”
“不送!”
龙渊心头一阵失落,举步走出门外,正看到宗霆汉在那里生火,面前一摊纸卷儿正准备引燃,龙渊看得真切,其中一张便是那日在酒馆中看到的诸葛运春手书地《问列十九》,他上前拾起,幸好那幅字并没有任何的损毁。
宗霆汉诧异道:“公子喜欢这纸卷儿吗?”
龙渊点了点头道:“这纸卷儿给了我吧!”
宗霆汉点了点头,心中暗笑,无非是一帐破纸龙渊为何如此紧张。他从地上又拿起一本书道:“公子要这个吗?”
龙渊也拿了过去,那本书已经被从后面撕掉了几页,翻开第一页却见上面写着“国策富国之法”,龙渊内心一震,向后翻去却见依次罗列着募役法、均税法、水利法、市易法、运输法。每条法令全都详细注释,龙渊站在雪地之中逐页翻看,雪花很快便飘落了一身,他却浑然未觉,整个人都沉浸在这本国策之中。
宗霆汉看到龙渊那幅如痴如醉的模样,整个人也如同坠入云里雾里,不知道他为何会看到这本破书就呆呆站在了那里。
龙渊一边翻看一边点头,这本书中根据过去大康法令中的不合理之处作出修改,并据理指出其中的不足,而且提出解决之道,看到妙处龙渊不禁暗暗叫好,不知过了多少时候他看到强兵之法,却发现后半部已经被撕掉了,龙渊惊慌失措的抬起头来,向宗霆汉道:“宗兄,下面的呢?”
宗霆汉指了指炉膛道:“被我引火了!”
龙渊又急又怒,操起一根木棍去炉膛中拨弄,可是炉膛内早已烧成了灰烬,到哪里去找这本书的下半部,龙渊垂头丧气的叹了一口气,瞪了宗霆汉一眼道:“你啊,你啊!当真是暴殄天物!”
宗霆汉颇不服气的摸了摸脑袋:“有没有搞错,这本破书也是我们的,跟你有个狗屁关系?”
龙渊道:“你烧了国策,说什么都要给我点补偿!”
“什么补偿?”
霆汉,不得无理!”诸葛运春从书斋内快步走出。
龙渊这才如梦初醒般松了口气,然后哈哈大笑起来,书虽然烧掉了一半,可是写书的人就在眼前,只要能请动诸葛运春出山,又有什么好遗憾呢?
此时谢庸和虹影也走入院内,看到眼前情景不禁微微一怔。
龙渊拿起那本《国策》晃了晃,竟然投入了炉膛之中,微笑道:“告辞了!”他转身向门外走去,谢庸快步跟了出去。
宗霆汉一脸错愕的站在那里,他拍了拍大脑袋道:“他莫不是疯了,刚刚如此紧张,现在居然将那本书投入了炉膛之中……”
诸葛运春微笑道:“只因他想透了一个道理!”
“什么道理?”
虹影嫣然一笑,挽住诸葛运春的臂膀道:“写书的人在这里,他要那半本残缺不全的书干什么?”
宗霆汉愕然道:“你是说他对我大哥发生了兴趣?”
诸葛运春不禁笑了起来:“胡说八道!”
虹影掩住樱唇笑道:“他若是对春哥感兴趣,我第一个不会答应!”
宗霆汉也呵呵笑了起来,起身道:“你们聊着,我去厨房帮忙!”
虹影轻声道:“春哥,他还会来吗?”
诸葛运春点了点头道:“一定会!”
虹影柔声道:“我看这位黄公子绝非寻常人物,举止气度超人一等,也许他便是你一直在寻找的明主。”
诸葛运春微笑道:“他自然不是寻常人物,而且大大的有来头!”
虹影道:“不是说他可能来自于回龙沟吗?”
诸葛运春道:“单单是回龙沟的一个当家,便能够让西南军的诸多将领对他俯首帖耳?他今日亲口向我承认,刘禄禅死在他的手里。”
“果然让你说中了,他究竟是谁?杀掉刘禄禅并不是难事,可是要让西南军的诸多将领全都听他的却是难于登天。”
诸葛运春眯起双目,低声道:“只有一个可能。他必然有着极深的背景,他是大康地皇族嫡系,可是据我所知。大康的皇族嫡系子孙大都被萧逆寒迫害致死……”他停顿了一下,方才一字一句道:“他便是皇上!”
虹影芳心剧震:“怎么可能?不是说皇上已经死了吗?”
诸葛运春摇了摇头道:“传出这个消息的人一定拥有不可告人地目的。”
身后忽然传来一个悦耳的声音:“姐姐,姐夫,你们在谈什么?”
虹影转过身去,却见一位身披红色外氅的少女从西厢房内缓缓走出,她慌忙迎了上去,扶住那少女的手臂,嗔道:“芊若,外面天寒地冻的谁让你出来了?”
那少女正是龙渊在康都惜春楼所遇的芊若。她在康都城破前离开,独自返回故乡,一路之上经历无数战火骚乱。所幸有惊无险,返乡之后。却因为旅途劳累生了一场大病,所幸在病重之时得遇失散多年的姐姐。
芊若淡然笑道:“我刚刚睡醒,听到院中有人说话。所以出来透透气。”她看了看诸葛运春道:“姐夫。你们在聊什么?”
虹影啐道:“说过多少次了。我和他还没有成亲呢,你还是叫他诸葛大哥!”
芊若笑道:“那有什么妨碍。我早已将诸葛大哥当成了姐夫!”
诸葛运春笑道:“我们在聊刚才的客人!”
“哪个?”
虹影轻声道:“黄远!”
芊若整个人宛如被霹雳击中,惊声道:“你说谁?”
“黄远!”
芊若娇躯一软竟然向地上倒去,虹影慌忙抱住她地身躯,惊慌失措道:“芊若,你不要吓我……”
芊若悠然醒转,已然泪流满面,她不顾一切叫道:“我要去见他!”
虹影道:“难道你认得他?”
芊若泣声道:“我一定要见他!”她挣扎着从虹影怀中站起身来,跌跌撞撞向门外跑去。
虹影上前拦住她的去路:“芊若,外面风雪好大!”
“不要拦着我!”芊若泪流满面道:“我只怕今次错过了他,此生此世再也无缘和他相见了!”
诸葛运春实在难以相信芊若口中的黄远和龙渊会是同一个人,可是看到芊若如此楚楚可怜地模样,心中也是不忍,虹影向他投来求助的目光。
诸葛运春叹了口气,龙渊刚走不久想来不会走远,他点了点头道:“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追他!”无论龙渊是不是芊若口中地黄远,还是将他追回来让她亲眼看到死心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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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渊和谢庸并肩走在风雪之中,谢庸悄然看了看龙渊的脸色,却见他的表情充满了欣慰和喜悦,有些奇怪地问道:“公子看来很开心?”
龙渊笑着点了点头:“因为我看到了希望!”
谢庸笑道:“我本以为公子会因为遭到拒绝而感到沮丧呢。”
龙渊道:“诸葛运春并非是拒绝我,而是在考验我,我之前对他地才学也有顾虑,也存在着考验他地想法,今日看到被宗霆汉烧掉的半部国策,我地顾虑已经完全打消,得此人可安天下!”
谢庸微笑抚须道:“能够让公子如此看重的人并不多见!即便是赵子服公子也没有对他作出这样的评价。”
龙渊道:“赵先生凡事讲究亲历亲为,除非亲身经历考察过的事情,决不会轻易相信,他更关注于天下的局势变化,而忽略了内治民生,他可助我
,而非安天下。”
谢庸哈哈大笑:“公子又长进了许多,很多事老夫不用说,你已经看到了。”
龙渊笑道:“恕我直言。谢先生为人太过圆滑老道了一些,很多事情你明明都已经看出了,却偏偏不向我讲明。”
谢庸笑道:“你让我怎么说?我在回龙沟本身便是养老的。说多了岂不是让你觉得我搬弄是非?”
龙渊笑着摇了摇头。
谢庸道:“子服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不过或许是身体的残疾所致,他看事情的角度和常人不同,太多时候,都在急于证明自己的能力,这是好事,也是坏事,浮云谷之事本不该落到那样地窘境,在浮云谷外看到那般情形。若是头脑清醒决不会同意苏将军率军冒险进入谷中,子服却偏偏做出了最不冷静的选择。”
龙渊点了点头。
谢庸道:“这是小事,可是遇到真正的大事。盲动冒进便可以将咱们不多地力量损失殆尽,公子日后一定要记得提醒他。”
龙渊双目变得异常明亮。盯住谢庸道:“我求你一件事!”
谢庸道:“说!”
“日后谢先生无论看出了什么,只管对我直说,我不会生出其他的想法。”
“公子既然如此看重老夫。老夫自当从命!”
风雪中响起诸葛运春的呼喊声:“黄公子请留步……”
谢庸笑道:“不等公子去找他。人家主动过来投奔你了。”
龙渊自然不相信诸葛运春会主动跑过来投奔自己。笑着停下脚步,诸葛运春跑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道:“幸好赶得及!公子跟我会红艳艳一趟。”
龙渊微笑道:“诸葛先生转变念头了吗?”
诸葛运春苦笑道:“有人等你回去救命!”
“谁?”
诸葛运春叹了口气道:“去了你便知道了,总之你权当帮我这个小忙,她看到你不是她想找的人自然就会没事。”
龙渊带着满怀的错愕跟着诸葛运春又向红艳艳走去,还没有来到红艳艳的门前,便看到一对倩影在风雪中迎着他们走了过来,其中一名少女步幅不稳,脚下一滑险些跌倒。
龙渊眯起双目,虽然距离很近可是漫天的风雪让他无法看清那少女的容貌。
虹影搂住芊若的身躯,小声道:“黄公子过来了,你看看是不是他?”她心中根本不相信芊若会认识大康地皇帝。
芊若咬了咬樱唇,她虽然看不清龙渊的面庞,可是能够感受到那熟悉的气息,也许是心有灵犀,龙渊忽然感到一种莫名地激动,他向前跨出了一步,从身影中依稀分辨出芊若的模样,他不能置信地摇了摇头,大声呼喊道:“芊若!”
风雪为之一震,空中落雪的速度仿佛在瞬间减慢了许多,透过朦胧的雪线,他们终于看清彼此地面容,芊若咬住樱唇,晶莹地泪水却从美眸中无可抑制地流下:“公子……”
“芊若!”龙渊已经热泪盈眶,他们慢慢向对方走去,在还有三尺的距离处停下,四目凝望,千言万语全都融入深情地目光之中。
芊若颤声道:“我一直都在找你……”自从知道龙渊的死讯,芊若悲痛欲绝,然而她却不相信龙渊会这样死去,坚信终有一天,两人还会有缘相见。
龙渊缓缓点了点头,望着芊若憔悴的身影站在风雪之中,内心中涌起无限辛酸,他的思绪仿佛飞回在康都和芊若离别的时候,那时候他身为一国之君,竟然连保护芊若的能力都没有,他仍然记得芊若充满哀怨的眼神,仍然记得眼睁睁看她离去的那种痛苦。
时过境迁,承蒙上天眷顾,他们竟然在遥远的川北相见,心中有许多话却不知从何说起,龙渊猛然向前跨出了一步,勇敢而果断的将芊若的娇躯揽入怀中,搂得芊若几乎就要喘不过气来,他一字一句道:“从今日起,我会照顾你,保护你,再不让你受到任何的委屈!”
这句话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虹影的眼圈儿已经感动的红了起来,她悄然握住诸葛运春的大手,却见诸葛运春的唇角也荡漾着温暖的微笑。
人世间剩下的不仅仅是残酷还有许多的温暖,谢庸抚须笑道:“老夫忽然很想喝酒!”
是啊!这种重逢的欢乐时刻又怎能少得了美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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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询问龙渊和芊若是如何相识,毕竟看到他们此刻的幸福,已经是让人感到最为欣慰的事情。龙渊端起酒杯恭恭敬敬向诸葛运春敬酒道:“多谢诸葛先生!”
诸葛运春和他碰了碰酒杯,微笑道:“看来我们终究还是有些缘分!”
龙渊意味深长道:“缘分匪浅!”两人同时将杯中酒饮尽。
虹影为他们填满酒杯,轻声道:“你们在康都失散,却在这千里之外的梓潼重逢,那才是缘分匪浅呢!”
龙渊的大手在桌下抓住芊若微凉的纤手,望着她充满柔情的美眸道:“刚才的那句话,我早就想说出来,却想不到足足用去了一年的时间!”
芊若的美眸湿润了,她轻声道:“只要能亲耳听到你说出那句话,无论是一年,或者是一生,我都甘心情愿的等下去……”
中豪身披盘龙外氅,静静坐在天和殿广场之上,仰望雪,双目中流露出无尽的寂寥,占据康都之后,他的内心的确得到了莫大的满足和成就感,,可是那一切却只是暂时的,短时间内那种虚荣和快乐便消失一空,他下意识的裹紧了皇袍,从心底感到一种说不出的清冷,他很快便意识到,那是一种孤独的滋味,他忽然想起了谢庸,那位从自己贫贱举事开始便一直追随在身边的老友,此刻不知他在何方?他又想到了苏红袖,这个被自己视为亲生女儿一般的女孩,现在又不知去了哪里?
谢庸是主动离开了自己,苏红袖却是被迫离开了康都,至今他都不清楚那件事的真正内情,他不想继续追查下去,因为他相信苏红袖绝没有刺杀自己的心思,甚至他不相信芸娘是死在苏红袖的手中,一切或许都是一个阴谋,每每想到这时,他的内心中便感到一阵隐痛。
他的手用力在雕龙座椅的扶手上拍了一拍,借以排遣心中的郁闷,为何要到所有身边人都远离自己的时候他方才觉悟?众叛亲离!这四个字宛如电光石火般闪现在他的脑海中,随即他又迅速将这个念头驱赶出去,他拥有二十万大军,他还拥有康都及其周边的土地,他怎么会是众叛亲离?他又怎会感到孤独?
林玉疆缓步来到铁中豪的身边,恭敬道:“陛下,外面风雪太大。咱们还是回宫去吧!”
铁中豪抿起嘴唇,棱角分明的面孔越发显得坚毅冷漠,过了许久他方才点了点头道:“回去!”
来到春熙宫却发现黑旗军统帅王岐昌带着他地义子薛封前来求见,两人在春熙宫外已经等了很久,身上积了不少的雪花。
看到铁中豪回宫,王岐昌慌忙带着薛封向他行跪拜之礼:“臣王岐昌叩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铁中豪心中再没有当初被别人高呼万岁的那种满足感,缓缓点了点头道:“进去说话!”
王岐昌这次前来是为了讨要军饷的,铁血关几万将士已经两个月没有得到任何的军饷,眼看粮库就要空了,王岐昌叫苦不迭道:“陛下,这眼看就是新年了,咱们那边的士卒却要断粮,这样下去只怕形势不容乐观。今冬地棉衣本来就供给不足,现在有面临断粮之忧……”
铁中豪怒道:“粮饷的事情朕不是已经交给袁九生了吗?这种小事难道要朕亲自过问才行?”
王岐昌被他抢白了一顿,脸色十分难看,低声道:“陛下,我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若是那些士兵因为粮饷的事情闹出什么乱子,只怕到时候局面不好收拾。”
铁中豪冷笑道:“王将军这句话是在威胁朕吗?”
王岐昌慌忙道:“陛下误会了。我只是就事论事,眼前边防的情况不容乐观,蓝循正在不断向咱们的边界集结兵力,其用心不问即知,萧氏、梁氏和他都有联盟。若是三家同时对咱们发兵,只怕……”
“够了!”铁中豪怒吼道,他霍然站起身来,一双虎目冷森森的盯住王昌,看得王岐昌不寒而栗。
过了许久,铁中豪方才压住内心的火气重新坐了下去,无力的摆了摆手道:“你们先去吧,
这边王岐昌和薛封告辞离去。那边林玉疆向铁中豪靠了过来。低声道:“陛下。
这王岐昌太嚣张了,竟然敢跑到这里来要粮饷。他分明没有将陛下放在眼里。”
铁中豪却叹了一口气道:“他为朕效力,向朕索要粮饷也是应当。可是这康都能找到地东西都已经被我们找到,总共就这么多的东西,连维系康都士兵百姓的正常生活都不够,朕还那里去给他弄粮饷去?”
林玉疆也跟着叹了一口气,低声道:“陛下,其实康都百姓家中都有不少的余粮,不如……”
铁中豪一怒而起:“放屁!老子当初起兵的时候为的什么?为的就是让百姓吃饱穿暖,现在怎能转身再去从他们地口中夺粮食?***,你他娘当年也是贫苦出身,若是有人抢你的饭吃你会作何感想?”
林玉疆无言以对,灰溜溜告辞退了出去。
铁中豪心中烦闷到了极点,一抬腿将面前的长案踢了个底儿朝天。此时御林军统帅高经唐前来叩见,铁中豪让人将他请进来,然后将身边的内侍宫女支开。
高经唐脸色凝重,显然有重要地事情向铁中豪禀报。
铁中豪道:“这里没有其他人,有什么话只管向我说出来。”
高经唐道:“陛下,我已经查到,袁九生将军饷物资主要调配给了左驰的部下,这还不算什么,更恼人的是,现在仓库中仍然囤积许多粮饷,袁九生却不愿向下发放。”
铁中豪咬牙切齿道:“岂有此理,这混账东西到底想干什么?”
高经唐低声道:“左驰深居简出,大小事情都交给袁九生处理,现在袁九生的权力越来越大,他之所以敢如此嚣张却都是因为左驰在背后给他撑腰,依臣之见,陛下若是不尽快想出对策,只怕……”
铁中豪来回走了几步,一拳重重击打在盘龙抱柱之上,压低声音道:“马上就是新年,过两日朕会在宫中设宴,宴请众将,我看他左驰到底给不给我面子?”
高经唐犹豫了一下,终于下定决心低声道:“陛下,依我看,这次却是一次千载难逢的良机,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铁中豪的目光中掠过一丝阴冷的杀机,他压低声音道:“朕的身边,能够信过地只有你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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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诗诗秀眉微颦,俏脸之上变幻着一种难以描摹地妖媚。他尖声尖气道:“铁中豪请我去赴宴,看来是宴无好宴!”
袁九生微笑道:“大王好像是在向将军下最后通牒呢!”
“我会怕他吗?”左诗诗美眸之中流露出浓烈地杀气,在他身边的袁九生禁不住向后退了一步。
袁九生道:“将军打算怎么做?”
左诗诗娇滴滴道:“我既然可以作出一位左驰将军,自然可以作出一位足可以以假乱真地铁大王!”
袁九生道:“将军是打算废了他?”
左诗诗掩住樱唇,美眸含笑道:“难道不可以吗?”
袁九生低声道:“他的武功深不可测……”
左诗诗叹了口气道:“你总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难道我打不过他吗?更何况很多时候只可智取不可硬拼。”
袁九生微笑道:“看来将军已经有了主意。不知可否向我透露?”
左诗诗轻声道:“袁先生难道没有听说过,英雄难过美人关?”
袁九生看着妖媚的左诗诗,心中忽然生出一种难以描摹的恐惧感。左诗诗妖娆无限地轻轻拢起鬓发,幽然叹了口气道:“想要擒下他这个老贼,只有委屈一下我自己了。”
铁中豪宴请手下的地方选在人和殿,自从大康皇宫失火之后,天和殿地和殿已经损毁,铁中豪本来打算修葺。后来芸娘死后,他忽然变得心灰意冷,便放弃了休整皇宫的想法,如今大规模的议事和宴请全都安排在人和殿内。
左驰很早便已经到达了人和殿,当然这个左驰乃是假冒,不过铁中豪来得更早。
左驰恭恭敬敬向铁中豪参拜道:“臣左驰参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铁中豪已经有多月没有见过左驰,看了看他的面孔,冷冷道:“左大将军的气色不错!”
左驰微笑道:“托陛下的洪福,这些日子躲在家中养病。身体已经渐渐康复了。”
“真是好极了!”铁中豪这句话说得多少有些言不由衷,以他现在对左驰的反感,恨不能他病死了才好。
此时袁九生也进入宫内,慌忙来到铁中豪地面前参拜,铁中豪并没有理会他,任凭他跪在那里,仍然向左驰道:“左将军身体刚刚痊愈快去坐吧。”
左驰谢恩后起身到自己的座位坐下。
袁九生跪在那里,心中明白铁中豪是故意在众人面前折辱自己。他又大声道:“臣袁九生参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铁中豪这才将目光落在他的身上:“袁九生。你何时来的?”
袁九生忍气吞声道:“刚刚过来!”
铁中豪冷冷道:“袁先生定然是为了筹集粮饷操劳,所以才会这么晚到来!”
袁九生微笑道:“陛下明鉴,臣这两天正是为了粮饷而奔波。”
铁中豪看他在自己面前居然还敢如此信口胡说,心中不禁勃然大怒,怒吼道:“你筹集的粮饷在何处?朕怎么没有看到?”
袁九生不慌不忙道:“陛下放心,臣已经将粮饷调配完毕,明日便可以分批发放下去,年前所有将士都可以收到他们的军饷。”
铁中豪半信半疑,可是看到袁九生那幅胸有成竹的模样又由不得他不信。
林玉疆笑着打圆场道:“陛下,大臣们都已经到齐,咱们今晚地夜宴是不是要开始了?”
铁中豪暗道:“你袁九生若敢有半点对我欺瞒之处,我定要砍下你的脑袋!”挥了挥手道:“你去坐吧!”
袁九生谢恩退下。
铁中豪这才举杯邀请众人喝酒。
酒过三旬,袁九生开口道:“陛下,今日您夜宴群臣,我特地准备了一个惊喜送给陛下!”
铁中豪脸上总算浮现出一丝笑意:“惊喜?我倒要看看你准备了怎样的惊喜!”
丝竹声从殿外响起,袁九生轻轻击了击手掌,门外鱼贯进入了十名美丽非凡的少女,体态极尽妖娆,正中簇拥着一位身姿曼妙的红衣蒙面女郎,她一手托腮,一手前伸做了一个兰花状地手势,十名少女随着音乐轻轻舞起,腰肢轻柔,四肢柔若无骨,一时间大殿之内中春光旖旎,满室生香。铁中豪的这帮手下多数都是粗豪汉子,何曾见过这等妖娆旖旎的场面,不由得目眩神迷。
铁中豪一双虎目追逐着在正中跳舞的红衣女郎,体温不由自主上升起来,那女郎虽然用轻纱遮住俏脸,可是她的体态无比完美,舞姿轻盈,宛如迎风摆柳,配起她颤颤巍巍的耸挺酥胸,纤细得仅盈一握的腰肢,洁白如丝锻的皮肤,无与伦比地身材,当真是妖艳婀娜,动人至极。
一双美目宛如两泓清澈地幽泉,荡漾着让人迷醉地妖媚眼神。时不时向铁中豪的方向瞥来,她地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是那麽扣人心弦,教人情难自己。
那美女娇躯轻旋,阵阵沁人肺腑的暗香充满宫殿之中,雪白的纤手中已经多了一幅红色绸带,随着她身姿飞舞而起,但见她舞步婀娜,身姿摇曳。
铁中豪手握酒杯呆呆看着那红裙美女,一时间竟忘记了自己身在何方……
一曲舞罢四座皆惊,不知这样一个绝色天香的女郎,袁九生是从那处找来的,袁九生使了一个眼色,那红裙美女从林玉疆手中接过托盘,端着美酒向铁中豪婷婷袅袅走了过去。
铁中豪即使在面对千军万马之时也不会感到一丝慌乱,此时面对这娇媚的红衣女郎,体温却不由自主上升了起来,此刻一颗心突突加速跳动。
那红衣女郎一言不发,露出甜甜浅笑,在铁中豪面前跪下,手中金樽恭恭敬敬向铁中豪敬献。
铁中豪端起金樽,目光仍然没有离开那女郎半寸,金樽即将凑到唇边,却忽然停了下来,一把抓住那红衣女郎手腕道:“你先喝!”
铁中豪的做法大大出乎在场人的意料之外,那红衣女郎装出惊慌失措的样子,铁中豪冷笑道:“为何不敢喝?难道这酒中有毒吗?”自从谢庸和苏红袖离开他之后,他整个人变得多疑了许多。
那红衣女郎仍然没有说话,接过铁中豪手中的金樽,用长袖挡住半边面庞,仰首将樽中美酒一饮而尽。然后重新换了金樽斟满美酒给铁中豪送去。
铁中豪双目中的狐疑渐渐褪去,他将金樽内的美酒饮尽,整个人逐渐放松警惕之时,那红衣女郎美眸之中流露出凛冽的杀机,粉拳宛如疾电般击中他的右肋,只听到咔嚓一声,铁中豪右胸竟然有三根肋骨被她打断。
铁中豪闷哼一声,他应变极快,一拳也向那红衣女郎攻去,想不到那女郎竟然不躲不闪,和他硬碰硬对了一拳,双拳撞击在一起,发出“蓬!”地一声巨响,红衣女郎被震得向后方撤退了两步,铁中豪魁梧的身躯也不由得晃了晃,内心中一阵气血翻腾。他实则震骇到了极点。想不到一个看似弱质纤纤的女子竟然拥有如此之大的膂力。
铁中豪目光匆忙中向宫殿两旁望去,却见袁九生、左驰等人一个个安然坐在那里,仿佛发生的事情跟他们根本没有任何关系。
铁中豪怒吼道:“给我拿下这帮乱臣贼子!”
话音刚落,看到林玉疆带着一帮武士从后殿走了上来,林玉疆满脸笑容。手中拿着一个血淋淋的头颅,铁中豪看得真切,那颗头颅正属于高经唐,铁中豪一颗心顿时沉入了谷底,怒吼道:“你们这帮逆贼,竟然敢谋反!”,他向前跨出一步,却感到一阵头晕目眩。险些摔倒在地上。
铁中豪顿时意识到自己终究还是中了他们的圈套,放眼这满朝的手下,竟然没有一个人站在他的一方,心中感到一阵无尽的悲凉,怒吼道:“左驰!是不是你在害我?”
左驰面无表情,宛如一个木头人一样呆呆坐在那里,好像眼前发生地事情跟他毫无关系一样。
袁九生叹了一口气道:“大王。今时今日地境况乃是你咎由自取,自从你进入这康都之中。便忘记了我们起兵之时的盟约,重色轻义,冷落兄弟,祸害百姓,我等今日聚在此地。并非是为了反你。而是为了劝你!”
铁中豪大吼道:“放屁!你算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说三道四!”他纵身向袁九生冲去。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便是拼上这条性命也要将袁九生杀死。
眼前红影一闪,那红衣女郎已经拦住他的去路,十指弯曲如钩向铁中豪的面门抓来。
铁中豪狂叫道:“我先杀了你这贱人!”铁拳分从两侧向红衣女郎的太阳穴攻去。攻出之后,却感觉到体内气力无以为继,出拳软绵绵没有任何地力道。
红衣女郎发出一声冷笑,一双白皙的纤手抓住铁中豪的双拳,只听“咔嚓!”一声,竟然硬生生将铁中豪的双手指骨折断。
不等铁中豪做出躲闪的动作,她左臂一曲,肘尖撞击在铁中豪的胸膛之上,铁中豪身体虽然强壮,怎奈中毒在先,又先后遭受几次重创,他“噗!”地一声喷出一口鲜血,向后踉踉跄跄倒退了几步,后背依靠在盘龙抱柱之上,方才支撑着没有倒下。红衣女郎的双目之中流露出阴冷无情的杀机。这目光对铁中豪来说有几许熟悉,又显得无比陌生。
“你……是谁?”
红衣女郎没有说话,一拳再次击中铁中豪地小腹,铁中豪眼前一黑,身体软绵绵向下倒去……
铁中豪睁开双目,发现自己已经处于冰冷的石室之中,他的手足全都被冰冷的铁链缚住,身上只穿着单薄的衣衫,石室内只有一盏昏黄的油灯闪烁着微弱的光芒,正如他不断黯淡地生命。
落寞和孤独完全占据了铁中豪的内心,他张开干裂地嘴唇,发出一声痛彻心扉的嘶哑怒吼。从至尊无上的义军大王到别人阶下囚原来竟然是如此之近。
厚重的铁门被缓缓推开,那红衣女郎婷婷袅袅走入囚室之中,明眸之中流露着残忍而冷酷的目光。
“你是谁?”铁中豪毕竟是一代豪杰,短时间内已经从愤怒和狂暴之中冷静了下来。
红衣女郎慢慢揭开自己地面纱,露出那张足以魅惑众生地俏脸,她的脸上带着妖异而妩媚地笑容。
铁中豪呆呆看着他,即使是对这名红衣女郎恨之入骨,他却仍然无法否认她的美丽,可是他又隐然觉着,这名红衣女郎的身上有着某种熟悉的感觉,他想不起自己究竟在哪里见过她?
“你究竟是谁?”
红衣女郎洁白柔腻的纤手托起铁中豪生满虬须的下颌,她尖声尖气道:“大王,连我你都不认得了吗?”
“你是……左驰!”铁中豪整个人陷入极度的震惊之中,他无法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
“现在人家叫左诗诗!”左诗诗的俏脸之上流露出几分矫揉造作的妩媚和羞涩,铁中豪看着她地样子。想起过去地左驰。忽然生出一种就要呕吐的感觉,他用力咬了咬自己的下唇:“不可能……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这世上有太多的想不到,岂是你这庸碌无为的蠢货能够理解地?”
铁中豪静静看着左驰,忽然发出一声狂笑,他笑得如此大声。震得整间囚室嗡嗡作响。
左诗诗有些奇怪的看着他:“铁中豪,你都已经沦落到这种地步,还有什么好笑的?”
铁中豪虎目盯住左诗诗:“左驰!我亲小人远君子,重色轻义,残害百姓,活该有这样众叛亲离的下场,我虽然很惨,可是却发现这世上居然还有比我更惨之人。你现在是什么?男人?女人?哈哈!我看你只是一个不男不女的怪物而已!”
左诗诗的脸色变得阴冷异常,他忽然冲了上去,一拳击打在铁中豪的腹部,由于疼痛,铁中豪魁梧的身体缩成一团,剧烈地抽搐起来,过了许久。方才将这口气缓了过来,他仍然笑道:“怪物……你是一个怪物……”
左诗诗咬牙切齿的看着他:“我之所以有今天。全都要拜你的那位宝贝义女所赐!我发誓,就算找遍天涯海角,也要找到苏红袖那个贱人,要将她身上的血肉一块块割下来,方才解恨!”
铁中豪无畏地看着他:“你真可怜!”
左诗诗尖声笑道:“我有什么可怜?我可以创造一个左驰。自然可以创造出一个铁大王。我会接管你所有的将士,我会成为这些人的王者?”
“那有如何?你有亲人吗?你能获得女性的欢心吗?呵呵。我几乎忘了,你现在是一个女人了,如果有人知道你地真正身份,会有哪个男人喜欢你?忘了问你,你跟男人欢好之时,究竟用什么去满足别人……”
左诗诗咬了咬下唇,从墙上取下皮鞭,猛然向铁中豪的身上抽打而去,皮鞭过处,铁中豪单薄地外衣顿时撕裂开来,皮肤之上出现一道触目惊心的鞭痕。
铁中豪的声音已经发颤,却仍然笑道:“你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你的爹娘若是在天有灵,会不会被你气得魂飞魄散?左诗诗……哈哈……”
左诗诗彻底被他气昏了头脑,扬起皮鞭疯狂地抽打在铁中豪地身上,直到打得铁中豪遍体鳞伤,再也无力笑骂,这才丢下皮鞭。
铁中豪地嘴唇剧烈抽搐着,微弱无力道:“有种……便杀了我……”
左诗诗摇了摇头,诱人的樱唇露出一丝残忍地微笑:“我不会杀你,因为我要利用你将苏红袖引来,我要你亲眼看着她死,我发誓,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龙渊和诸葛运春并肩站在梓潼城北门的箭楼之上,目光所及的地方,尽是一片白茫茫的雪野,龙渊微笑道:“多谢诸葛先生百忙之中陪我出来漫步。”
诸葛运春笑道:“平日里登上箭楼远眺雪景的机会并不多,应该是我谢你才对!”
龙渊道:“这些日子多亏了你们照顾芊若!”
诸葛运春哈哈笑道:“虹影是芊若的姐姐,我是她未来的姐夫,应当道谢的应当是我们才对。”
龙渊意味深长道:“好像我们之间的谈话变得越来越客套。”
诸葛运春道:“保持适当的距离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这些天,我总想着被火烧掉的那本国策!”
诸葛运春淡然道:“山野村夫胡言乱语的东西,公子不必介怀!”
龙渊双目盯住诸葛运春,充满诚挚道:“诸葛先生愿意助我吗?”
诸葛运春没有说话,目光转向远方被白雪覆盖的群山,过了许久方才低声道:“公子可否给我一个理由?”
龙渊低声道:“人只有当真正失去一切的时候,方才懂得珍惜二字所代表的真正含义,我曾经拥有一方疆土,我曾经拥有无数百姓,可我却不懂得珍惜,可我却无力庇护,眼睁睁看着江山分裂,看着天下百姓流离失所,生灵涂炭,我愿意用我的生命去换取天下的统一,百姓的安宁,我愿意用我的一腔热血在祖宗面前洗刷我昔日蒙受的耻辱,我有责任做到这一切,我有资格做到这一切,我有信心做好这一切!”他的眼圈已经红了起来,声音变得舒缓而低沉:“人的一生何其短暂,我不想直到垂暮之年还留下诸多遗憾!”他抓住诸葛运春的手臂,低声道:“答应我,诸葛先生,做我指路的明灯!”
诸葛运春静静看着龙渊,他的目光虽然平静,可是其中却充满了温暖:“希望七年后的今天,咱们君臣二人能够站在康都城楼之上赏雪!”
难言的喜悦充满了龙渊的内心,他重重点了点头道:“一定会!”
龙渊道:“十年?”
诸葛运春点了点头道:“不错,十年!十年之内用来收复康都的失地已然足够!可是若是用来扫平蛮夷,威震四海,只怕还不能够!”
龙渊道:“现今蓝氏、萧氏、梁氏已然站稳脚跟,而我连一支像样的军队还没有呢!”
诸葛运春笑道:“我送给公子一个字!”
“什么字?”
“稳!”
诸葛运春伸出手指在雪地上写了一个大大的稳字,然后道:“公子先据回龙沟,而后不费一兵一卒夺回西南军,短短的一年之中实现这两件事已经是了不起的成绩,公子心中现在是不是想马上将整个巴蜀控制在自己的手中?”
龙渊点了点头道:“不错!我想联盟霸江龙的余部粉碎楚裂天入川的阴谋。”
诸葛运春笑道:“也就是说公子准备采取主动了!”
龙渊从他的语气之中敏锐地觉察到了什么,低声道:“诸葛先生并不赞同吗?”
诸葛运春道:“公子对楚裂天到底采取何种对策我不想干涉,只是就眼前的情况说几件事,公子听完再做决定。”他停顿了一下方才道:“敢问公子手下有多少兵马?”
龙渊想了想道:“蓉郡那边若是顺利,到时候可以将西南军全部接收,加上回龙沟的人马应当有三万人左右。”诸葛运春道:“楚裂天对外宣称有十万大军,可是从他沿途一路败退的情况来看,现在能剩下一半就已经不错,咱们姑且算他五万人,公子以为三万人对五万人,你有几分必胜的把握?”
龙渊道:“只要筹划得当,应当有十足把握!”他现在的信心空前强大。
诸葛运春笑道:“公子以为以你手中的三万人对付楚裂天的五万人,最后又能够剩下多少人?”
龙渊微微一怔,他突然沉默了下去。
诸葛运春道:“不战而屈人之兵,方才是战斗的最高境界。公子拿下西南军便是典型的例子。据我所知,西南军在最盛的时候,曾经拥有十万人,现在还剩下不到三万,恕我直言。这三万将士心中也未必安定,他们只怕和这西川地百姓一样不安。”
诸葛运春地目光重新转向他写下的那个大大的稳字,用手指在稳字中间一分为二,将稳字划分成“禾、急”二字,低声道:“西川的地盘已经不小,稳定住这块根据地,收拢将士和百姓的民心才是当务之急,春种秋收。要让他们衣食无忧。”
龙渊缓缓点了点头,诸葛运春提出地现实不适合再动兵戈让他深表认同,的确刚刚收复川北,无论是军心还是民心都未曾稳定,现在若是发动一场战争,就算最终可以取胜,也会两败俱伤。损失惨重,让自己手头本就不多的凭资更加的贫瘠。龙渊道:“可是若放任楚裂天入川。等于放虎归山,日后无法控制。”
诸葛运春微笑道:“楚裂天早已失去人心,一方面要派出人分化他的内部,还有一方面要切断他的粮源,水路方面可以通过那些水寇控制。旱路方面则由我方抢先屯粮。控制重点城镇,他在缺少钱粮的情况下。内部必然发生动乱。”
龙渊微笑道:“诸葛先生送给我的这个稳字,是不是让我先关注春种之事?”
诸葛运春点了点头道:“只有钱粮富足,才能图谋日后地发展,哪怕是天下间最为强大的军队,如果缺少粮饷的支持,他的战斗力也会不值一提!”
龙渊道:“诸葛先生劝我先修内政!”
诸葛运春道:“短短的一年内发展到如此的规模,不可不谓之发展迅速,发展越快,埋下的隐患也就越多,公子要将这些隐患在没有爆发之前一一消除,这样方才能够更好地发展。”
龙渊道:“可是我的心中巴不得早一点将失去地一切夺回来。”
诸葛运春笑道:“欲速则不达,就算现在将一个完整的江山还给公子,公子以为你能够确保国泰民安吗?”
龙渊微微一怔,以目前的状况,他无法给出肯定的答案。
诸葛运春道:“打天下并不是难事,守天下方才需要真正的学问,公子拿下西川容易,守住西川却很难,凡事都要从基础做起,稳扎稳打,一个牢不可破地西川,一个安居乐业地西川,马上会成为巴蜀百姓争先归附的地方,拥有了军心和民心,控制整个巴蜀又有何难?现在公子手中已经控制了川北蜀道,如果和那些水寇能够达成共识,将水路控制住,楚裂天想要获得粮饷唯一地途径便是向东,梁氏最擅长的手法便是落井下石,决不会雪中送炭。”
龙渊连连点头,诸葛运春的见识果然非同凡响。
身后响起一个悦耳的声音:“你们果然在这里,这么冷的天站在雪地里,也不怕冻坏了吗?”
两人同时转身望去,却是虹影和芊若姊妹二人缓步来到箭楼之上,身后还跟着谢庸,想来是谢庸将他们两人带过来的。
龙渊上前握住芊若的柔荑道:“你病体初愈,还是呆在家中休养为好。”
芊若温柔笑道:“我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孱弱。”
谢庸满面春风道:“公子,蓉郡那边有信儿了。”
龙渊关切道:“怎样?”
“秦晖和冯志远已经成功取得兵权,蓉郡的兵马已经在我们的控制之中,周广升被杀,陈启延投降,整个过程没有发生大规模的流血冲突。”
龙渊松了口气,充满欣慰道:“这样最好。”
谢庸又道:“狄惊雷来了,我说你出远门巡视,让他先休息一下,否则以他的性情,早就巴巴地跑来见你了。”
龙渊呵呵笑道:“我这位大哥性子最急,走!我这就回去见他!”
虹影道:“你们两个好像都忘记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龙渊微微一怔。旋即想起今天是大年三十。拍了拍自己的后脑勺道:“我当真糊涂到了极点,连这么重要的日子都忘记了。”
芊若笑道:“你只是过于繁忙,所以才没有顾及到这种小事。我和姐姐已经开始在红艳艳准备年夜饭,今晚大伙儿一起过来吃饭。”
龙渊点了点头道:“好,一言为定。我先去将军府一趟,看看我大哥带来了什么消息。”
狄惊雷已经美美地洗完澡换了一身干净衣服,听说龙渊来到将军府,慌忙迎了出去,大笑道:“三弟,想死我了!”他上前握住龙渊的臂膀用力摇了摇,然后向谢庸行礼,看到诸葛运春。不由得微微一呆,之前他并没有见过,有些迷惑道:“这位是……”
龙渊笑道:“这位是我刚刚请来的诸葛先生!”
狄惊雷看到诸葛运春气宇不凡,相貌英俊,也是心生好感,暗自道:“这个家伙长得比赵子服光鲜的多,却不知有没有真正的本事。”拱了拱手道:“有礼了!”
诸葛运春笑道:“想来这位便是打虎将军狄惊雷。你地名头在梓潼城已经是家喻户晓了。”
狄惊雷听到他提及自己地威风事,不觉有些沾沾自喜。笑眯眯道:“我当真那么威风?”
诸葛运春点了点头道:“威风得很,梓潼城的后生都将你视为偶像,少女都将你当作心目中的英雄。”
狄惊雷被他这两句夸得那个美啊,对诸葛运春的亲切之感油然而生,装出谦虚万分的样子道:“那只老虎只是凑巧被我遇上了而已。其实没什么可说地。”
龙渊心中暗笑。诸葛运春的确灵活,想成为自己最好的辅弼。一定要和周围的臣子处好关系,这方面诸葛运春要超出赵子服一筹。不知为何,龙渊总是不由自主的拿诸葛运春与赵子服相比。
谢庸笑道:“惊雷,你少臭美了,咱们别都在外面站着,去白虎堂说话。”
刘禄禅死后,这座将军府便成为龙渊的办公之所。
白虎堂内炉火正熊,整个大堂温暖如春,他们几人围着火炉坐了。
狄惊雷道:“赵子服准备了一批钱粮刚刚给蓉郡送了过去,蓉郡的一万士卒应当已经收到了,这个新年应当可以吃饱穿暖。”
龙渊道:“太好了,只有吃饱穿暖方才能够尽快将军心稳定下来。”
狄惊雷道:“听说那些士兵对秦晖都很服气,在蓉郡对百姓都秋毫无犯,表现的相当不错。”
龙渊心系回龙沟地情况,低声道:“回龙沟那边有什么事情?”
狄惊雷笑道:“有苏将军坐镇,能有什么事情,好的很,这两天盐场都已经放假,最后一批货也已经运往大理,苗王信守盟约,经过浮云谷之时,山霍族会为盐商主动引路。”
龙渊微笑点头。
狄惊雷拿起一个包裹和一柄长刀道:“包裹里是紫芜姑娘给你做得冬衣,这柄刀是苏将军特地让工匠为你铸造的,让你用来防身。”
龙渊乐呵呵接了过来。
谢庸道:“刀无艳没有什么事情吧?”
狄惊雷道:“你们离开回龙沟后不久,她也离开了,反正大理的盐货已经搞定,据说是前往大理了,至于何时回来我也不知道,不过赵子服让工人继续修葺狐狸窝,***,我看这个瘸子好像对她有点暧昧。”
龙渊和谢庸同时大笑起来,龙渊道:“修葺狐狸窝是我答应过刀无艳的事情,咱们自然不能反悔,跟赵子服没有关系。”
狄惊雷道:“其实这次紫芜姑娘本想跟我过来,大家都担心她旅途劳累所以让她留在回龙沟。”
龙渊点了点头道:“过几天等这边的形势安稳以后,我会回去。”他又想起一件事,小声问道:“鬼域有没有什么事情?”
狄惊雷笑道:“经历了上次叛乱地事情,鬼域和我们之间的关系好像融洽了许多,那位佘婆婆好像特别喜欢石娃子,偷偷教他了不少武功,石娃子偷偷告诉我地。”
龙渊笑道:“佘婆婆武功高强,若是悉心相授,是石娃子的福分。”
狄惊雷道:“年前苏将军让石娃子送了几车年货前往鬼域,他们也并没有拒绝,全部收下了,回了十多坛蜂蜜,反正我是不敢吃的,不过石娃子他们吃了,看来里面没有下毒!”
听到狄惊雷这样说话,几人同时笑了起来。
龙渊打趣道:“你这个威风凛凛的打虎英雄还会怕那区区几坛蜂蜜?”
狄惊雷道:“想想她们手中的蛇虫,我便毛骨悚然,哪里还敢吃。”
龙渊道:“大哥只管好好地在梓潼住上几天,等这边地事情安定以后,我跟你一起返回回龙沟。”
谢庸道:“今晚咱们一起去诸葛先生的红艳艳大吃大喝!”狄惊雷听到有酒喝,双目顿时灼灼生光,一幅垂涎欲滴地模样:“诸葛先生有什么好酒给我喝?”
“剑南春如何?”
“好!好!”
除夕之夜,众人围拢在红艳艳内共迎新年,其乐融融,酒很容易让人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尤其是对狄惊雷和宗霆汉、陈化这些性情粗豪的汉子,瞧他们的样子,大有不将诸葛运春珍藏的剑南春全部喝完决不罢休的架势。
虹影打了个哈欠道:“困死我了,不陪你们撑下去了,芊若,咱们先回去睡吧!”
芊若点了点头起身和虹影离去。
龙渊和诸葛运春两人又坐着喝了一阵子,也败下阵来,估计这场酒只怕要喝到天明才能结束,谢庸早已经困得缩在墙角打起盹来。
诸葛运春笑道:“看来酒场鏖战并非我们之所长,既然如此,咱们还是抽身撤离的好。”
龙渊笑着点了点头。
诸葛运春道:“后面已经收拾好了房间,公子今晚便在这里住下吧。”
龙渊看到此时已经临近午夜,自然也打消了回去的念头,和诸葛运春约好明日清晨前往梓潼城外大觉寺上香,然后起身返回了为自己准备的房间。
来到院内之时,却看到芊若居住的房间之内仍然亮着灯光,原来这小妮子仍然未睡。
龙渊看到诸葛运春已经回房,四处再无他人,静夜之中,不断传来狄惊雷等人粗豪的划拳之声。他悄悄向芊若的房门前走去,轻轻叩响了房门。
房门轻启,龙渊举步便走了进去,芊若躲在门后,猛然一扬手,一柄冰冷的短剑抵在了龙渊的心口,不过短剑却未曾出鞘,芊若俏脸微红道:“你半夜三更,闯入一个弱女子的居住,究竟意欲何为?”
龙渊反手掩上房门,目光落在那短剑之上。他们初次相会的情景一幕幕浮现在自己的眼前。芊若痴痴看着他,芳心之中也是心潮起伏,她娇躯一软,猛然扑入龙渊的怀中。
龙渊垂下头去,轻轻吻在芊若柔软丰润的樱唇之上。芊若一对秋水明眸流露出淡淡的羞涩,发丝微乱,两颊红,身披的外氅从刀削般地美肩上滑落,露出里面轻薄地内衣,羊脂白玉般的酥胸若隐若现,娇羞为她平添出无尽诱人的妩媚,当真是明艳无双。龙渊吮住她柔嫩的舌尖,大手顺势抚摸上她的丰满翘臀。芊若两条玉臂伸到龙渊地身后,纤纤玉手紧抱住他的腰间,两人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彼此厮磨着。
龙渊轻柔的抚摸着她如凝脂般的细嫩大腿,芊若的肌肤充满了弹性,龙渊指尖微动。食指已经触及了芊若的那片娇嫩,指尖一阵湿热滑腻。在龙渊的恣意抚摸下,下意识地向后屈起身体,龙渊一手搂住她的纤腰,一手搂住她的膝弯,将她的娇躯整个抱了起来。慢慢向床边走去。
芊若芳心中已然知道要发生什么。俏脸羞得满是红晕,深深埋在龙渊的胸前。玉臂却抬起勾住他的后颈。诱人的柔唇已经贴在龙渊地嘴上,和他激烈热吻着。
两人在床上翻滚在一起,龙渊贪婪的吸吮着她腻滑地舌尖,芊若被他亲吻得如痴如醉之时,不觉身上的衣裙已经被龙渊悄然褪去,一对耀眼夺目的玉兔在龙渊的眼前弹跳而出,龙渊的嘴唇含住了她宛如笋尖般地两点粉红。她们在龙渊地热吻下不自觉开始发硬,宛如两颗娇艳的樱桃,烛影摇曳之中,芊若黑长地秀发闪烁着迷人的光影。
龙渊的身体紧贴在芊若娇躯之上,腰杆用力一挺,芊若秀眉微颦,纤手掩住樱唇,发出一声极其压抑的低吟,疼痛从身下扩展开来,她的双臂用力想要推开龙渊的身体:“啊……好痛……你先出来……痛……”
此时拒绝已经太晚,芊若的娇躯因为剧痛而急速的收缩,龙渊充分感受到她娇躯的温润细腻,他俯下身,轻柔的亲吻着芊若的耳根道:“我不走,里面暖和……”。
芊若明颊宛如火烧,听着龙渊厚脸皮的情话儿,芳心中一阵温暖激荡,体内的疼痛已经不像初始时那般强烈,纤手悄悄绕上了龙渊的腰际,一双修长的美腿缠住了龙渊的下身,娇躯开始有节奏的吸吮着龙渊的身体。龙渊马上感觉到芊若传递给自己的讯号,他的动作从轻柔的试探开始变成狂热的冲击。
芊若媚眼如丝,喘息声不断的加剧,室内的烛火已经燃尽,陷入一片黑暗之中,两人的身躯同时绷紧,然后用力的拥抱在一起,芊若清楚的感觉到一股股的激流有力的冲击到自己的体内,她竭力搂紧了龙渊的身躯,美眸之中流出两行晶莹的珠泪,那是幸福的泪水……
两人的鼻尖轻轻抵在一起,四目相对,许久,龙渊方才轻轻吻去芊若脸上星辰般迷人的泪珠儿,柔声道:“是不是后悔?”
芊若用力摇了摇头,然后将龙渊的身体拥入自己的怀中,轻声道:“我后悔为什么没有早一点将自己交给你,那样你最艰难的时候,我就能陪在你的身边。”
龙渊的内心中一阵激荡,他亲吻着芊若的柔唇,仍然留在芊若体内的部分悄然又发生了变化,芊若有些害怕的说:“你……”下面的话已经被龙渊的热吻给堵住了……,此时正值凌晨,两人的声音淹没于接二连三的炮竹声中。
龙渊起得很早,这是因为害怕自己偷香窃玉的行径被别人发现,芊若也起得很早,那是因为她要清理和龙渊昨晚缠绵的战场,望着那方沾染着点点落樱的棉帕,俏脸不觉又一阵阵发热。
房门被轻轻敲响,芊若慌忙将棉帕收好,这才起身去开门,一夜的狂乱缠绵,让她初经人事的娇躯有些不堪承受,步履间显得有些艰难。芊若看到龙渊神清气爽的样子,不禁向他皱了皱鼻翼小声道:“你倒是精神十足!”
龙渊笑道:“我向来都是精神十足,别忘了咱们今日约好了去大觉寺上香。”
芊若点了点头,此事诸葛运春和虹影也洗漱完毕走了过来,诸葛运春笑道:“公子新年大吉,万事如意。走吧。车马都已经备好了,咱们这就出城上香。”
谢庸打着哈欠也从前面过来,他一脸倦容道:“老夫真是可怜,昨晚在外面凳子上窝了一夜,被那帮酒中恶狼吵得我头脑昏昏沉沉。不知要少活多少天呢。”
龙渊笑道:“他们起来了吗?”
谢庸苦笑道:“他们喝了一整夜,这不,天明了反倒一个个觉得困了,都说不去上香了,在这里等我们回来。”
诸葛运春笑道:“反正他们去了也只是吵闹,走,咱们自己去。”
一行人出门分别上了车马,龙渊和诸葛运春策马行进在最前方。谢庸则陪着虹影和芊若坐车,老爷子看来这一夜被吵得不轻,刚刚上车便歪倒在车厢上睡了。
骏马行走在雪地上无法全速行进,天空仍然是昏沉沉的,不过雪已经停了,年前,龙渊下令解除了梓潼城的戒严。大街之上可以看到不少清晨早起的百姓走街串巷的前往拜年,徐允浩在龙渊的授意下。在梓潼城内设立了十多个大灶,从城内调拨了一些士兵厨子,让他们生活灶饭,发放给揭不开锅的穷人,让他们也能够过个饱年。
望着来往百姓脸上难得一见地笑容。龙渊内心中感到一阵说不出地欣慰。如果能让天下人都微笑着生活,那该是一种怎样的快乐。
诸葛运春从龙渊的脸上猜到了他心中所想。微笑道:“公子,想让所有的百姓安居乐业,就必须结束这四分五裂的乱世,将天下重新统一起来,只有这样才能从根本上结束眼前动乱地局面。”
龙渊点了点头道:“我反复考虑过你昨天所说的话,稳定西川乃是当前第一大事,只要稳固了根基,楚裂天那帮乱贼自然不足为虑,新年之后,我会和荆戈的余部上商谈联盟之事,力求封锁住巴蜀水陆的交通,切断楚裂天的所有粮道。”
诸葛运春笑道:“其实楚裂天、铁中豪之流不足为虑,他们的眼光过于短浅,缺乏长期的筹划,很多时候都是率性而为,纵然能够称雄一时,很快就会转向衰落,或者毁于内部纷争之中。龙渊点了点头,前方已经到了梓潼城西门,徐允浩带着十多名将领早已候在了那里,看到龙渊的车马过来,慌忙跪倒在雪地之上,大声道:“属下徐允浩携部下恭祝公子新年大吉,万事如意,心想事成,一统江山!”
龙渊不禁哈哈大笑,从怀中取出一包金叶子递给徐允浩。
徐允浩慌忙推迟,龙渊道:“拿着,大过年地,讨个好彩头!”
徐允浩这才谢恩接过。
“你们怎么知道我从这里通过的?”龙渊好奇的问道。
徐允浩道:“昨儿公子无意间提及要去大觉寺上香,所以我才知道公子肯定会从这里经过。”
龙渊笑道:“你果然细心。”他摆了摆手道:“都别在这里站着了,除了轮值的将士外,其他人全都回去过年吧。”
他和诸葛运春出了城门,诸葛运春笑道:“公子,我敢打赌,大觉寺新年的第一柱香肯定是你的。”
龙渊微笑道:“何以见得?”
诸葛运春笑眯眯道:“徐允浩既然知道你去那里上香,肯定会派遣士兵守住前往大觉寺的路口,公子进香之前,所有地香客绝对进不去大觉寺。”
龙渊笑了起来,又向前行了几步,进入通往大觉寺的路段,果然看到许多早来地香客全都候在大觉寺大门外的广场之上,通往大门的阶梯,被十名士兵守住,早来的香客一个个怨愤不已,有人是从凌晨便已经赶到这里,想不到大门被徐允浩派出的士兵把守住了,他们只能站在门外等候。
一切果然被诸葛运春猜中,龙渊苦笑着摇了摇头:“徐允浩这家伙真是多此一举。”
诸葛运春笑道:“做属下地也是好心,自然想让主子烧头柱香。”
龙渊轻声道:“先到者得之,诸葛先生,你过去告诉那些士兵,让他们全都散了,佛祖面前众生平等,哪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
诸葛运春凝望龙渊,心中升腾起一股暖意,从小便身居帝位地龙渊能够有这样的见识实在难能可贵,若然他始终都能保持这份心态,一统江山指日可待。
诸葛运春上前给把守道路地士兵头目交代了几句,那头目大声道:“公子说了,佛祖面前众生平等,今儿新年的头柱香,先到者先得!”
那群香客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不少人已经听说梓潼城换了主人,不知是哪个带头,他们全都向龙渊跪拜了下去,齐声道:“恭祝公子新年大吉,万事如意!”
龙渊翻身下马笑道:“大家都起来吧!不要耽搁了进香!”
谁成想,那帮香客仍然跪在地上,其中一人大声道:“还请公子烧头一炷香,为咱们梓潼城祈福,为整个西川祈福!”
龙渊心头一阵激荡,他重重点了点头:“好!
进香回去的路上,龙渊的唇角始终都带着会心的微笑,他向诸葛运春道:“想不到梓潼的百姓竟然如此可爱。”
诸葛运春哈哈笑道:“他们之所以让公子烧这第一柱香并非甘心情愿,多数人是害怕日后遭到报复啊!”
诸葛运春的这番话方才让龙渊从沾沾自喜之中清醒过来,的确,现在自己是梓潼的主人,谁又敢跟自己抢这第一柱香呢,话说回来,就算自己不去追究,难保徐允浩日后不会找那帮香客追究。
诸葛运春道:“其实公子也无需介怀,身处高位,有些事最好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做臣子的总想在主公面前做到最好,只要他的出发点是善意的,对主公够忠心,其他的事情根本不需要计较,只需要适当提醒,切莫放任即可。”
龙渊笑着点了点头,他微笑道:“诸葛先生刚才去大觉寺后院做什么?”
诸葛运春道:“我祖上的墓园便位于大觉寺的后山,刚才是为了给祖宗叩头,顺便给他们烧些纸钱。”
龙渊道:“诸葛先生的祖上是谁?”
诸葛运春道:“说起来,我的先祖也曾经为大康效力,他叫诸葛小怜!”
龙渊内心剧震,想不到诸葛小怜竟然是诸葛运春的先祖,他自然知道,当年诸葛小怜曾经是神武皇龙胤空的左膀右臂,追随神武皇征战南北威震天下,或许上天冥冥之中早已注定,自己和这位诸葛小怜的后人又再度重逢,重续两家主仆的情谊。
龙渊道:“你是不是早已猜到了我的身份?”
诸葛运春微笑道:“实不相瞒,我一直都在留意梓潼城内的变化,从我断定梓潼城易主便推想到只有公子才有能力,不费一兵一卒便拿下川北。不过,那时候我仍然不能断定,公子是否是我一直在寻求的明主。”
龙渊微笑道:“现在呢?”
诸葛运春道:“我已经有足够的信心辅助公子。创下比先祖更大的功业!”
龙渊热血沸腾。他双目异常明亮,望定诸葛运春道:“我们一定可以做到!”
返回将军府,前来给龙渊拜年的将领络绎不绝,昭化守将杨云起也专程过来向龙渊拜年,他给龙渊带来了一个令他吃惊地消息。康都发生兵变,现在兵权已经被左驰把握,逆天王铁中豪被关入大狱。
龙渊微微一怔,这消息来地的确有些突然,他早就预料到义军会发生内乱,不过听到铁中豪被推翻之事也不禁感到一阵错愕,他低声道:“这件事能够肯定吗?”
杨云起道:“千真万确,听说左驰已经主动向蓝循一方提求和。”
龙渊冷笑道:“蓝循只不过是虚张声势。摆出一幅进攻的架势罢了,现在天寒地冻,他若是发动战争,纵使能够拿下康都,也要损失惨重。”
诸葛运春道:“想不到铁中豪竟然沦落到这种地步,不过,左驰既然将他推翻。为何还留下他的性命?并将这个消息向外宣扬出来,实在是令人费解。”
龙渊紧皱双眉道:“他根本是另有目的!”
门外传来谢庸地声音道:“不错。他的确是有一番险恶的用心。”
龙渊微笑道:“谢先生睡醒了?”刚才谢庸跑到后院睡了一觉,所以龙渊才会有这样一说。
谢庸神情凝重道:“左驰和袁九生早有野心,我曾经多次提醒铁大王注意这件事,可他总是不听,现在终究还是发生了这件事。”他和铁中豪是多年故友。所以对铁中豪被推翻之事表现的比其他人更为痛心。
龙渊知道他心系老友。轻声道:“谢先生怎么看这件事?”
谢庸低声道:“我最担心的乃是红袖!”
龙渊眉峰一动,谢庸和他想到了一处去。当初左驰想要对苏红袖下手,幸亏自己及时制止了左驰,将苏红袖救出虎口,离开左驰府邸之前,他亲手将左驰的命根子割掉,整个过程左驰并不清楚,一定将这刻骨铭心的深仇大恨算在了苏红袖的头上,这次他之所以留下铁中豪地性命难道是为了将苏红袖引入康都?
谢庸接下来的话马上便证实了龙渊的猜测,他低声道:“铁大王对红袖有救命之恩,又是她的义父,红袖为人最重情意,如果这件事被她听说,她一定会不顾一切的前往康都营救。”
龙渊听到谢庸也这样说,心中顿时紧张了起来,现在前往康都,肯定会落入左驰设下的重重圈套之中,他起身道:“看来我们有必要尽快赶回回龙沟去。”
谢庸道:“还是我去吧,这件事由我劝她更好一些。再说,公子马上还要去和那帮水寇商谈联盟之事,这些事情就交给我吧。”
龙渊点了点头:“谢先生一定要帮我劝住红袖,无论如何都要阻止她前往康都冒险。”
“放心吧!”
“谢先生打算何时出发?”
谢庸叹了口气道:“我这就准备一下,马上出发!此事不得延误,红袖那孩子性情刚烈,别人很难劝得住她。”
龙渊歉然道:“今日乃是新年,竟然要让谢先生出门奔波,我真是过意不去。”
谢庸笑道:“公子跟我又何须客气,对了,回头我让狄惊雷跟我一道儿过去。”
诸葛运春道:“狄惊雷刚刚抵达梓潼,这就让他回去实在太匆忙了一些,这样,让宗霆汉陪着先生过去,顺便也让他们历练历练。
谢庸连连点头,他不敢多做耽搁。起身告辞离去。
谢庸这边刚刚离去。那边又有人前来给龙渊拜年。
“李伯年?我好像并不认识?”这个名字对龙渊而言显得极为陌生。
前来通报的武士道:“他说是替朱四叔前来给主公拜年地。”
杨云起道:“李伯年在水寇中的地位十分尊崇,仅次于霸江龙荆戈和几位元老,此人主要在川北一带地水域活动,做事不喜张扬,一直以来和西南军也算得上相安无事。”
诸葛运春道:“我也听说过此人。他虽然身为水寇,可是一直以来和他的部下并没有太多恶行。”
龙渊道:“应当是朱四叔让他过来探探我们的虚实,好,快请他进来!”
李伯年今年三十二岁,中等身材,相貌清癯,身穿崭新的青色长袍,看上去倒像是一位手无缚鸡之力的秀才。哪里有半分强盗地模样?和他随行地六名壮汉,将带来地礼物放在院落之中,这是朱四叔给龙渊地回礼。
龙渊率领众人迎出门前,李伯年看到龙渊慌忙向他拱手行礼道:“李伯年率领属下给公子拜年了!”
龙渊哈哈大笑道:“久仰李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风采非凡,他热情的邀请李伯年进入白虎堂就坐,让诸葛运春去打赏李伯年的手下。
众人进入白虎堂坐下。李伯年道:“这次在下前来,主要是受了朱四叔的委托。特地前来替他向公子表示谢意,顺便送些年货给公子。”
龙渊笑眯眯点头道:“朱四叔地身体怎样?”
“老爷子硬朗得很,新近帮中是非不断,帮主不幸遇刺,帮中的大小事务全都要靠老爷子撑着。比起过去辛苦了许多。”
龙渊感叹道:“朱四叔为人古道热肠。正直侠义,让我等深深景仰。”他话锋一转道:“荆大当家英年早逝令人惋惜。贵帮可曾找到了杀人凶手?”他这句话意在试探李伯年的口风。
李伯年叹了口气道:“据朱四叔说,应当是喝醉酒后,被人抢劫后纵火烧死,若是大当家在清醒之时,断然不会发生这等惨剧。”
龙渊心中暗笑,霸江龙荆戈明明死在自己的手中,这朱四叔却轻而易举的将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看来他在水寇中的地位还要在荆戈之上,所以荆戈之死并没有掀起太大的波澜。
李伯年又道:“朱四叔本想亲自过来给公子拜年,可是楚裂天正在厉兵秣马,打出年后围剿我们的旗号,所以他不得不留在帮中筹谋此事,让我代他过来。”
龙渊听出他将话题终于引到楚裂天地身上,微微一笑,并没有做其他的表示,转向诸葛运春道:“诸葛先生,我还要和徐允浩前往慰劳坚持值守的将士,李兄这里交给你来招呼,中午设好酒宴,我过来陪李兄喝酒。”
李伯年本想提出求援之事,却想不到龙渊已经将话题岔开,只能眼睁睁看着龙渊寻了个借口离去,脸上不禁浮现出一丝失落的苦笑。
众人离去之后,诸葛运春笑道:“伯年兄,我带你在这将军府中转转。”
李伯年点了点头,跟着诸葛运春走出门外,庭院内的小径已经清扫干净,雪后的空气清冷湿润,诸葛运春边走边向李伯年介绍着周围的景物,李伯年满腹地心事,笑容也变得有些敷衍,口中嗯嗯啊啊,任凭周围景色怡人,却没有任何的心境去欣赏。
诸葛运春一早就看出了李伯年地心事,微笑道:“伯年兄啊,你看这将军府如何?”
“啊?”李伯年恍如梦醒一般抬起头来,他并没有听清诸葛运春说得什么。
诸葛运春笑道:“伯年兄好像有心事啊!”
李伯年红着脸道:“没什么心事!”
诸葛运春凑近他低声道:“伯年兄不说,我也猜得到,这次拜年乃是顺便,主要目的还是要找公子帮忙吧?”
李伯年被诸葛运春说中了心事,也就不再遮掩,叹了口气道:“诸葛先生,实不相瞒,我们现在的情况十分艰难,一旦楚裂天的五万多兵马攻上来,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只能眼睁睁的受死。”
诸葛运春道:“听你这么一说,倒是有些麻烦。不过楚裂天那些人应当不善于水战,真正交起手来,他们也未必能够占得到便宜。”
李伯年道:“他们地兵力十倍于我们,而且我们地码头港口遍布巴蜀,就算能够和他们纠缠一阵子,损失却是难以估计。”
“这么说,伯年兄是来商谈联盟之事的?”
李伯年连连点头。
诸葛运春却叹了一口气道:“可是据我所知,公子并无意加入这场纷争之中。”
李伯年听到诸葛运春这样说顿时着急了起来,大声道:“咱们两家是唇齿相依,若是楚裂天地军队攻进来,对咱们可都没有什么好处。”
诸葛运春笑道:“现在我们公子有北川险关可守,莫说是楚裂天手中的五万乌合之众,便是五十万兵马过来,也一样让他们大败而归。”
李伯年道:“朱四叔每每提起公子都是推崇备至,被他的胸怀和远见深深折服,想不到你们夺去川北之后,便打算偏安一隅,如此眼光,也不过如斯。”
诸葛运春当然能够听出李伯年有意相激,他故意叹了口气道:“伯年兄,我看你也是一位厚道君子,也不好有意欺瞒你,现在贵帮的处境并不乐观,荆大当家刚刚遇害,帮内人心不宁,公子之所以不愿意出手,也是处于避嫌的考虑,若是我们这时候出手,干涉你们帮中的事务是小事,可是人家若是说三道四,怀疑公子有其他的用心,岂不是冤枉?”
李伯年道:“诸葛先生尽可告诉公子,千万不要考虑他人的想法。”
诸葛运春笑道:“人言可畏,若是公子真的去趟浑水,只怕说什么话的都有,伯年兄是明白人,自然会清楚我们是为了帮助贵帮,可是其他人就不知作何感想了,更何况这件事并非短时间内可以解决,若是长此以往,你们帮中内部也会产生不同的想法,到时候只怕还要伤害两家的和气。”
李伯年这才明白诸葛运春到底是怎么意思,他低声道:“楚裂天从巴蜀起家,过去曾经和我们有过不少的仇隙,他率兵离开巴蜀以后,我们有趁机抢占了他的不少地盘,此人睚眦必报,如果我们被他击败,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所以……”李伯年抬起头,双目诚挚地盯住诸葛运春道:“我们已经没有了其他的选择,我相信公子胸怀坦荡,一定不会仗势欺压我们。”
诸葛运春笑了起来,目光落在墙角的腊梅花之上,深吸了一口气道:“伯年兄,有个现实摆在我们的面前,公子若是答应帮你们对抗楚裂天,就必须派出士兵协同你们在巴蜀水系之中的防守。楚裂天虽然来势汹汹。可是只要在巴蜀水系重点防御之处加派一万士兵,就可以有效的控制住巴蜀的水路。”
李伯年内心中暗自盘算,他们总共也不过是五千人左右的样子,若是真如诸葛运春所说,派出一万士兵协同防守。等若将所有的地盘让给了他们,这件事他还真的做不了主。
诸葛运春道:“伯年兄若是能够做主,我便将你地意思转达给公子。”
李伯年想了许久,方才点了点头道:“我可以做主!”
诸葛运春笑道:“伯年兄可要想好了!”
李伯年重重点了点头道:“想好了,只要公子愿意出兵协助,我们愿全力配合。”
诸葛运春哈哈大笑,拍了拍李伯年地肩头:“伯年兄,有你这句话。事情就好办多了。”他故意向四处看了看,装出异常神秘的样子:“伯年兄,其实年前楚裂天也派人过来了。”
李伯年脸色顿时一变,联想到刚才龙渊的表现,心中暗自忐忑,若是楚裂天和龙渊达成联盟,他们这帮人更是走投无路了。
诸葛运春道:“伯年兄不必担心。公子已经表明态度,决不会和楚裂天联盟。”
李伯年这才松了一口气道:“回头中午公子是不是会过来?”
诸葛运春点头道:“公子一言九鼎。更何况伯年兄是我们的贵客,这样,伯年兄先去西院休息一下,回头我去喊你。”
李伯年低声道:“诸葛先生,还望你提前将我的意思转达给公子。最好安排我和公子私下见面。”
诸葛运春微笑点头。
这边安顿好了李伯年。诸葛运春来到将军府东边地校场,龙渊正和狄惊雷、杨云起、徐允浩几名将领在那里比箭。虹影和芊若两人站在一旁观看,看到诸葛运春过来,龙渊将手下长弓放下,笑眯眯来到诸葛运春的身边坐下:“怎样了?”
诸葛运春笑道:“楚裂天厉兵秣马,五万大军已经让他们惊慌失措,这次是真心前来求援的。”
龙渊从芊若的手上接过棉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道:“这帮水寇最近祸不单行,先是霸江龙荆戈暴死,又摊上这么一单子事儿,处境的确不妙。”诸葛运春道:“朱四叔应当是水寇中的实权人物,大小事务都由他来做主。”
龙渊道:“朱四叔可不简单,其人可用深不可测四个字来形容,霸江龙荆戈的死或多或少都和他有关,在这么短地时间内,他能够将帮众压住,可见他在水中的威信和势力都非同凡响。”
诸葛运春道:“李伯年也不是一个寻常的人物,我看霸江龙荆戈之死没有兴起什么风浪,十有八九跟帮内已经打成了默契有关,可能帮内的几位元老早就想将他铲除。”
龙渊点了点头道:“我刚刚打听到李伯年和楚裂天之间有一段深仇,他的弟弟当年死在楚裂天的手中。”
诸葛运春哦了一声:“难怪他的立场如此坚决,如此看来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倒向楚裂天地阵营了。”
龙渊道:“诸葛先生心中是不是已经有了计划?”
诸葛运春道:“派兵协防是一件好事,公子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发展水上的势力,将那帮水寇收为己用。”
“这件事只怕没有那么容易。”龙渊也清楚那些水寇不比西南军中地将士,他们散漫惯了,毫无军纪可言。
诸葛运春道:“我以为公子应当提出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向他们讨要三座港口,一是悬空渡,占据此港可以扼住长江上游之险,后方拥有静安湖,湖面宽阔适合演练水师,如有战事发生,便可从静安湖进入长江顺流而下直捣敌腹,其二是汇水源,此地乃是巴蜀南北水系会和之处,掌握了它便等于掌握了巴蜀水上的枢纽,其三是火山口,火山口乃是西荒唯一的水路出口。对于西荒日后的货运有着极大的影响。”
诸葛运春说完之后。喝了一口茶道:“这三座港口对这帮水寇也是十分重要,我想他们未必肯全部割爱,不过拿下悬空渡应该没有任何地问题,对水寇来说最重要地是方便抢劫,所以他们最看重的应当是汇水源。公子可以要下悬空渡,以驻兵协防为借口占下汇水源,只要扼住这两道关卡,火山口等于就是公子地。”
龙渊不禁哈哈大笑。
诸葛运春道:“回头公子最好还是单独跟李伯年谈谈,他很有诚意。”
远处狄惊雷向龙渊招手道:“三弟!再来比过!”
龙渊笑着摆手道:“不成了,再跟你比,只怕我荷包里的那点金子全都要输给你了!”,他虽然勤练箭法。可是跟狄惊雷相比还是差上许多。李伯年在诸葛运春地引领下来到将军府地红柳阁,龙渊已经先来到这里等待,以表示对李伯年的看重。
李伯年慌忙向龙渊拱手行礼道:“李伯年参见公子!”此时说出这番话的心境和今日初次见到龙渊给他拜年之时又有了很大的不同。
龙渊笑道:“李兄不必客气,咱们都是自己人,不用拘泥于礼节。”他邀请李伯年在桌旁坐下。
侍女摆上酒菜,为他们斟满酒杯。
龙渊道:“刚才我有事情所以冷落了贵客,还望李兄不要见怪!”
李伯年笑道:“公子哪里的话。刚才我跟着诸葛先生四处转了转,见识到了不少地风物。心中高兴得很呢。”
诸葛运春呵呵笑道:“伯年兄说话总是那么客气!”
龙渊举杯倡议道:“来,咱们这杯酒一是为了欢迎李兄前来,二是为了恭贺新年,干了!”
三人一起将杯中美酒饮尽。
龙渊缓缓放下酒杯道:“李兄,刚才诸葛先生已经将你的意思转达给我了。”
李伯年神情紧张地看着龙渊。不知他会给自己什么答复?
龙渊道:“我和朱四叔算得上忘年交。他有事,我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李伯年听到龙渊这样说。这口气顿时松了下来,笑逐颜开道:“我就知道公子是重情义之人,我敬公子一杯。”
龙渊笑着和他碰了碰酒杯一起喝干了,又道:“虽然咱们两方的交情不错,可是有些话,我还是事先说明白了的好。”
李伯年连连点头:“那是自然,不知公子有什么条件?”
龙渊道:“李兄应该能够看得到,现在西南军已经被我控制,加上我们过去的地盘西荒,整个西川的版图基本已经属于我的治下。”
李伯年感叹道:“公子真是厉害啊!”
龙渊道:“我想向贵帮借悬空渡一用,打算将那座码头修整之后,作为南北中转之所,做为回报,我会尽快派出五千军前往汇水源协助贵帮防守,不知李兄意下如何。”
李伯年对龙渊要提出条件早就有心理准备,那悬空渡其实属于他分管的势力范围,正如龙渊所说,现在西荒、川北已经被他完全控制,整个西川实际上已经落入了他地掌握之中,悬空渡恰恰位于西川的范围内,那里地理位置虽然重要,可是并非打劫的最佳场所。李伯年稍稍犹豫了一下,便点了点头道:“公子想用只管拿去,这件事我可以做主!”
龙渊微笑道:“李兄果然是爽快人!来,咱们再干一杯。”
李伯年还是没有忘记今次自己前来的主要目的,他低声道:“公子对楚裂天之事怎么看?”
龙渊道:“楚裂天的目的不仅仅是川东那么简单,他要得不单是容身之地,还是站稳脚跟,图谋东山再起地根本。”
一直没有说话的诸葛运春道:“他既然当初毫不珍惜地舍弃掉,现在我们自然没有理由让他再进来。”
李伯年点了点头道:“诸葛先生说的对,我们也是这么想!”
龙渊道:“你放心,咱们两家既然已经联盟,楚裂天的事情我自然会过问,我马上就会放出消息,他们胆敢进攻贵帮,我便会全力相助,让他好好掂量一下后果。”
李伯年面露喜色道:“公子若是全力相帮,就算楚裂天率领大军打过来也没什么好怕。”
龙渊道:“照我看,楚裂天短时间内不敢有过大的动作,李兄回去尽管让朱四叔安心,让你的兄弟们安心。”
李伯年连连点头。
龙渊又道:“有件事我本不该问,听说李兄和楚裂天之间还有深仇?”
提及此事,李伯年双目之中迸射出悲愤地光芒,他紧握双拳道:“我李伯年今生若不能手刃此人,便对不起我死去地兄弟!”
龙渊道:“他日若是让我捉到楚裂天一定将这个机会留给李兄!”
李伯年双目微红道:“伯年记住公子的这句话,若是公子能够帮我完成这个心愿,伯年有生之年必回报公子地大恩大德!”
诸葛运春笑道:“大过年的,说这些事干什么?咱们还是开开心心的喝酒,来!干杯!”
送走李伯年,龙渊和诸葛运春都露出会心的笑容,楚裂天的强势入川,让这帮水寇已经开始人人自危,他们唯一的选择就是依靠龙渊,只要这件事处理得当,就可以顺利收服他们。
龙渊道:“看来我终究还是要和楚裂天正面冲突。”
诸葛运春笑道:“公子准备和他开战吗?”
龙渊道:“我帮助这帮水寇等于旗帜鲜明的向楚裂天宣战,就算我不主动挑起战事,他肯定要孤注一掷的和我一战。”
诸葛运春道:“楚裂天根本没有和我们打仗的凭资,他又不是傻子,这种事情应当不会做。不过公子说得也不无道理,对这种人千万不可以逼得太急,万一他无路可退,狗急跳墙岂不是麻烦?”
龙渊道:“你有什么主意?”
“公子最好找人前往楚裂天军中议和!”
龙渊微微一怔,愕然道:“我们联盟水寇,根本是摆出了和楚裂天誓不两立的架势,就算我提出议和,楚裂天也不会答应。”
“那倒未必,我们不想在这种时候打仗,楚裂天一样不想,他现在最想要什么?要得无非是一块喘息之地而已,公子不如就给他一块地方。”
龙渊不解道:“可是我若是将他放入巴蜀,日后想要再将他赶走只怕困难了。”
诸葛运春笑道:“放他进来。自然不会让他再离开!楚裂天地五万兵马,一座城池就可以容下,东川的芙城可以让给他。”
龙渊道:“芙城是东川最富饶的城池之一,若是让给了他,岂不是等于送给了他一份天大的礼物?”
诸葛运春道:“芙城的地势和巴蜀其他地方不同,四周都是平原。仅有一条汝水与长江相通,从地势上来看,根本无险可守,芙城之所以富裕乃是因为它盛产丹砂,田产却十分贫瘠。更何况这芙城根本就不是公子的,只是表面上送他一个人情。”
龙渊道:“楚裂天现在已经成为穷寇,有道是穷寇莫追,我也不想在这种时候跟他发生战争,否则他定然会不惜一切代价跟我血拼到底。”
诸葛运春点了点头道:“正是因为如此,我才会提出和谈之事。让楚裂天缓上一缓,短时间地安逸会让他们上下拼死一战的气势彻底消退。”
龙渊道:“可是派谁人去议和为好呢?”
诸葛运春微笑道:“我打算向公子请缨走一趟!”
龙渊摇了摇头道:“太危险了,诸葛先生还是不要亲自去。”
诸葛运春哈哈笑道:“公子的关心我心领了,不过,这件事交给其他人我无法放心,更何况,我若是连这件事都办不成,就证明公子高估了我的能力。留我在身边也没有什么帮助。”
龙渊看到诸葛运春成竹在胸的神情,也放下心来。他应当已经有了充分地把握,否则不会作出这样的决定。龙渊道:“让陈化和狄惊雷陪你过去,若是遇到什么危险也好有个照应。”
诸葛运春点了点头道:“好!”
诸葛运春一行在年初三便已经踏上了前往和谈的路程,因为新年未过的缘故,百姓大都留在家中过年。途中的道路之上显得冷冷清清。这段时间,即便是盗贼也懒得出来打劫。
五日之后。他们已经抵达了川东边境,楚裂天的大军现在正驻扎在七贤镇过年,七贤镇面临竹溪江,气候怡人,不过这里地百姓都因为楚裂天大军的到来背井离乡撤入了川中,通往七贤镇的道路之上根本看不到任何的行人。
陈化道:“难道楚裂天将这一带的百姓都杀光了么?”
狄惊雷大声道:“这混账反正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听说他不但喜好女色,而且常吃人肉!”
诸葛运春笑道:“那些都是传言,没有亲眼见到的事情,千万不要相信。”
陈化吐了吐舌头道:“不知道今天他会不会用人肉招待我们几个?”
诸葛运春笑道:“也许他看到我们之后食欲大开,准备几口大锅将我们烹来吃了。”
狄惊雷大笑道:“不等他吃我,我先将他的心掏出来吃了!”
陈化道:“这种人的心定然也是黑地,有什么好吃。”
狄惊雷作出一幅深谙此道的样子:“心虽然黑了可是心尖仍然娇嫩,将心尖切成薄片,弄点辣子红油,蘸着下酒,味道想必也是不错。”
陈化道:“错了,其实人身上最娇嫩地地方是肝尖和腰子,若是我便挑选这两个地方下酒。”
狄惊雷摇了摇头道:“你才是大错特错,人身上最娇嫩的地方应该是卵蛋才对,你应该把楚裂天的两颗卵蛋割下来下酒。”
陈化瞪大了眼睛:“你小子损我是不?你才吃他的卵蛋呢!”
诸葛运春听到两个活宝越说越不像话,不禁笑着打断道:“这两日你们酒肉可没有少吃,怎么馋成了这幅模样,等到了七贤镇,咱们再好好的吃上一顿。”
陈化道:“但愿不是人肉宴才好!”
此时前方烟尘四起,却是一支二十人左右地骑兵队伍向他们而来。三人策马退到一旁,诸葛运春留意到那些骑兵中有不少人仍旧穿着单薄破旧地铁甲,隐然猜到现在楚裂天的状况果然不好。
那支骑兵队伍经过他们面前之时停了下来,其中一人扬起马鞭指向他们道:“喂!你们是干什么地?”他身边的另外一名起兵道:“看他们一个个鬼鬼祟祟的模样,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诸葛运春微笑道:“我们从西川而来,特地前来求见大帅!”
刚才发话地那名将领满面狐疑的看着他们。低声道:“你以为自己是谁?我们大帅岂是你说见就能够见到的?”
诸葛运春丝毫没有动气,淡然道:“不知这位将军尊姓大名,若是耽搁了大帅的要事,你是否能够担待得起呢?”
诸葛运春的这句话软中带硬,竟然将那名将领唬住。那将领不由得打量了一下诸葛运春,看到他气宇不凡,应当不是寻常人物,心中更是犹豫,他地目光随后又落在狄惊雷的脸上,狄惊雷向他怒目而视。
那将领怒道:“你瞪着我做什么?”
狄惊雷大声道:“老子便瞪着你又能怎样?”此言一出。那群骑兵都是大怒。
狄惊雷并不是全无智慧之人,他之所以说出这样的话是因为心有所持,虎目一翻,怒喝道:“你们属于何旗军马?”他的已经从他们的旗色之中看出这群人乃是白旗军,他们的头领应当是方虬,上次在梓潼之时狄惊雷和方虬经历了一场同生共死,两人性情相投,一见如故。龙渊之所以派狄惊雷跟随诸葛运春前来,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狄惊雷这一声咋呼震得那些起兵地气焰又消退了几分。他冷笑道:“白旗军是吧?让方虬那混小子给我滚出来,就说我狄惊雷来找他算账了!”
那些骑兵已经隐约猜到狄惊雷和方虬的关系定然非同一般,其中一人慌忙纵马回去通报。
白旗军的营地距离这里不远,这七八千人驻扎在竹溪江旁,负责大营的警戒和防御。没过太久的时间。便看到有四五骑向这边疾驰而来。为首一人正是方虬。
方虬看清对面来人果然是狄惊雷,脸上顿时露出会心的笑容。来到近前,翻身下马,大踏步来到狄惊雷的面前,抡起拳头在狄惊雷的胸膛上捶了一记道:“龟儿子,你来这里为何提前说一声?”
狄惊雷哈哈大笑道:“奶奶地,老子来这里非要提前说吗?难不成你还管不起一顿酒宴?”
方虬笑道:“只要你愿意留下,我天天好酒好菜的招呼你!”他搂住狄惊雷地肩头神神秘秘道:“虎鞭酒已经泡好了,今天就请你好好品尝一下!”想起在梓潼城的那场生死搏战两人都是同时大笑。
狄惊雷这才想起向方虬介绍诸葛运春和陈化二人。
方虬向两人拱手行礼道:“既然是狄大哥的朋友,便是我方虬的朋友,咱们先去我营中喝酒,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
三人在方虬地引领下向白旗军营地走去,白旗军地大营驻扎在竹溪江边,这座大营乃是帐篷和窝棚混杂在一起,放眼望去,情景显得有些凄凉,此时正是中午灶饭的时候,在大营地正中支起了几口大锅,诸葛运春悄然望去,只见锅内烹煮的都是青菜豆腐,连一点荤腥油水都找不到,不少士兵坐在空旷的场地之上,愁眉苦脸的晒着太阳,诸葛运春心中暗自感叹,看来楚裂天的状况比自己当初想像的还要恶劣。
方虬虽然是白旗军的统帅,居住的地方仍然是简陋的三间草房,只有房门上贴着的一对大红春联才给这里增添了几分喜庆气息。
方虬邀请三人进入房内坐了,室内的陈设也是异常简单,狄惊雷性情直爽,叹了口气道:“方虬,看来你们过得清苦的很啊!”
方虬脸上一红,低声道:“让几位见笑了,最近我们是有些不如意,接连吃了几场败仗,出去购粮的兄弟们还没有回来,大过年的,只能勉强度日了,不过等军师回来一切应该有所好转。”
诸葛运春心中一动,轻声道:“方将军说的可是伏原先生?”
方虬点了点头道:“是他,这次大帅让军师出马去购粮,年前就走了,这两日应该回来了。
得知伏原目前并不在军中,诸葛运春心中又是一喜,看来这次说服楚裂天同意自己条件的希望大增,他对伏原此人早有耳闻,知道他是楚裂天手下最得力的谋士,如果伏原在此,只怕要费上一些周折。
方虬叫来贴身卫兵,向他们交代了几句,那卫兵起身去了。方虬虽然和狄惊雷性情相投,可是毕竟知道两人的立场不同,所以说话间也变得十分的小心,涉及到敏感的话题全都避过。
过了午时,出去的卫兵方才返回,带来了两尾青鱼,三只水鸟,方虬的表情这才显得自如起来,笑道:“你们有口福了,不怕你们笑话,这竹溪江附近的鱼儿鸟儿就快被我们捕猎一空了,平日里根本抓不到这么多的猎物。”其实这是他发动了近三十人方才猎到的成果。
诸葛运春微笑道:“青菜豆腐保平安,能够得遇方将军,吃什么已经并不重要。”
饭菜很快就已经做好,方虬邀请三人入座,让卫兵将他泡好的虎鞭酒拿来,那根虎鞭还是上次狄惊雷分给他的,平时方虬一口都舍不得喝,现在狄惊雷来了,他便毫不犹豫的拿了出来。
几碗酒下肚,狄惊雷和方虬的话都多了起来,两人先是聊着上次在梓潼打虎的事情,然后谈话渐渐转入了正题,方虬道:“我听闻你们已经干掉了刘禄禅拿下了川北列关?”
狄惊雷愣了愣,目光转向诸葛运春,临来之前,龙渊特地交代他,让他凡事都要看诸葛运春的眼色行事,这种事情自然要交给他了。
诸葛运春笑道:“刘禄禅是个平庸无能的家伙,干掉他有什么稀奇?”
方虬看到狄惊雷说得轻描淡写,心中却是震撼无比,难怪义父和军师会对他们如此重视。
方虬道:“不知诸葛兄这次前来又是为了什么?”
“我奉了主公的命令特地前来面见楚大帅,和他商谈和平共处之道。”
方虬惊喜道:“真的?”
诸葛运春点了点头道:“方将军即便是信不过我,也一定相信狄将军。”
狄惊雷大声道:“当然是真的,我们大老远从梓潼跑过来难道为了向你们说假话吗?***,你小子何时变得那么多疑了?”
方虬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我怎会怀疑你们的诚意,来!来!咱们先喝酒,回头我就去将这件事禀报给大帅,他若是知道这件事,一定会十分开心。”
狄惊雷道:“听说楚大帅是你干老子不知真的假的?”方虬哈哈笑道:“自然是真的!”
狄惊雷道:“瞧你满脸自豪的样子,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干的就是干的,永远不及自己亲生的。”
诸葛运春和陈化不禁同时笑出声来。
午饭之后,诸葛运春一行留在白旗军大营中暂时休息,方虬则前往七贤镇向楚裂天通报此事。
虽然军中境况艰难,可是楚裂天仍然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住在七贤镇最大地一家宅院之中,他正在和蓝旗军的首领邵通山、黄旗军的首领陆志豪两人在花厅内饮酒聊天。他们两个也都是楚裂天地结拜兄弟。
看到方虬进来,楚裂天乐呵呵招呼道:“虬儿,赶快过来。陪你两位叔叔喝上几杯。”
方虬看着桌上的十几道菜肴,心中不由得一沉,看来义父并不知道外面的士卒过着怎样的生活,他并没有坐下。向三人行礼后,轻声道:“干爹,西川特使过来了。”
楚裂天酒杯已经凑到唇边,可是听到这句话却停了下来,双目充满狐疑道:“西川特使?哪个西川特使?”
方虬道:“就是新近取得西川地黄远派来的特使!”
楚裂天缓缓放下酒杯,和邵通山对望了一眼,他的结拜兄弟共有七个,战死三个,残废一个。剩下的只有他们三人,邵通山在其中位列老幺,也是其中最有心计的一个,所以楚裂天遇到事情的时候,往往会下意识的向他求助。
邵通山默默将那杯酒喝了,然后道:“咱们年后就要攻打川东,他们这边就派出了特使。估计一定是为了这件事而来,无论怎样都要先见见他再说。”
陆志豪大声道:“来了几个?”
方虬道:“三个!”
陆志豪重重将酒杯顿在桌上。大声道:“娘的!胆子倒是不小!看看他们想搞什么花样,假如不听话就全都干掉!”
楚裂天闻言哈哈大笑起来,方虬心中却是一沉,从几人的口气中他听出对诸葛运春一行显然没有表示出太大地热情,如果当真发生了什么不快。狄惊雷的处境岂不是会变得十分危险?因为梓潼和狄惊雷同生共死的那段经历。方虬显然不想这种事情发生,暗自忖道:“两军交战都不斩来使。这次无论发生什么,都要想办法保住狄惊雷的性命。”他低声道:“干爹,人家这次来是为了跟你商量和平共处之道的,又不是为了打仗!”
楚裂天道:“好,那就见见他们,虬儿,你……”
邵通山道:“大帅!人固然要见,可是不能这么容易就见他们!”
楚裂天有些迷惑的看着邵通山道:“七弟,你少卖关子,有什么话,尽管说出来,反正这里又没有外人!”
邵通山道:“他们口口声声说要跟咱们议和,背后还不知打着什么鬼主意,如果大帅马上见了他们,一定会让他们感觉到咱们一心想要求和,害怕跟他们打仗似的。”
楚裂天连连点头道:“不错,让他们先呆上几天,等本帅心情好了之后再见他们。”
方虬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道:“好,我回去告诉他们!”
楚裂天笑骂道:“你小子向来没头没脑,知道如何说话吗?难不成将我的这番话都学给人家听?”
方虬道:“干爹让我怎样说,我便怎样说!”
楚裂天又望向邵通山,其实他也没有多少主意,邵通山道:“大帅只需说身体不适就行!”
楚裂天向方虬道:“你就这么说,对了,这两天给我牢牢看紧他们,千万不要让他们到处乱跑!”
狄惊雷郁闷不已地叫道:“他娘的,咱们都来了三天了,为何还不见咱们?”
诸葛运春微笑道:“人家在考验我们的耐心呢,惊雷啊,这里的风景也算不错,平日里咱们哪有机会欣赏到这么美的景色。”
远处地枯苇荡中传来陈化惊喜地大叫,却见他从苇荡中满身泥污的走了出来,手中抓了一只足有三斤左右地甲鱼,大笑道:“今儿晚上有肉吃了!”
狄惊雷摸了摸后脑勺愕然道:“这也捉得到?”
陈化得意非凡的走了过来,向两人展示着自己地战果。诸葛运春笑道:“咱们今晚请方虬吃饭!”
远处忽然传来阵阵哭闹声,几人抬头望去。却见一群士兵拖着两名女子向这边走了过来。哭声正是那两名女子所发。
诸葛运春从对方的旗色上已经看出那些士兵属于黄旗军,那两名女子想必是他们从附近掳来的。
狄惊雷和陈化都是喜欢打抱不平地家伙,两人正要上前。被早有预料的诸葛运春阻止,低声道:“这里是别人的地盘轮不到我们过问。”
陈化道:“大哥,可是……”
此时那群士兵看到了陈化手中的甲鱼,这帮士兵已经多日未见荤腥。看到之后一个个向他们围拢上来。
诸葛运春暗叫不妙,心中暗自盘算,迫不得已只能让陈化将这只甲鱼给他们,省得惹下麻烦。
陈化和狄惊雷两人对那些士兵怒目而视,两人早就看着不忿,现在对方看来要惹到自己地头上,心中已经拿定了主意要狠揍他们一场。
远处传来方虬的怒喝声:“妈的!干什么?老子的贵客你们也敢惊扰?”
那群士兵看到方虬过来,这才知道眼前几人并不好惹,慌忙向后退去。为首那名将领讪讪笑道:“方将军,我们只是没见过这么大的甲鱼,所以好奇过来看看。”
“看你娘的看!是你兄弟吗?”方虬怒骂道。
那将领级别跟他相差太多,虽然遭到了辱骂也不敢顶撞。
方虬来到诸葛运春面前,歉然道:“诸葛兄受惊了!”
诸葛运春叹了口气道:“只怕受惊的并不是我!”
方虬此时方才留意到那帮士兵还抓了两名少女,那两名少女都已经泣不成声,美眸含泪。期期艾艾的看着方虬几人。方虬皱了皱眉头,大踏步走了上去:“她们是谁?你们抓住人家做什么?”
那将领赔笑道:“方将军。这是我们黄旗军逃走的女仆。”
方虬心中暗道:“军营中哪来地女仆?看这两名女子的穿衣打扮根本就是附近的村民,十有八九是这帮士兵抢来的。”
方虬不想多事,毕竟这帮士兵属于蓝旗军,不是他的属下,他转向诸葛运春道:“诸葛兄。咱们先回去吧!”狄惊雷脸上露出几许失望。
其中一名少女忽然用力挣脱了身边士兵的手臂。拼命向方虬这边逃来,尖叫道:“救命!”
那将领伸手将她的发髻抓住。用力拖了回来,那少女拼命挣脱,娇躯扑倒在地上,死都不愿意起来。
狄惊雷握紧拳头,大踏步想要走出去,却被方虬有力地手掌握住手腕,方虬低声道:“我来应付!”他慢慢走了过去,目光逼视那名将领道:“放开她们!”
那将领愕然看着方虬,随即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道:“方将军,这是黄旗军的事情,我看……”
方虬猛然伸出手去,一拳准确无误地击打在那名将领的下颌之上,将他的身躯打得倒飞了出去,撞在一名手下的身上,两人抱成一团摔倒在地上。
方虬扶起那名少女,一字一句道:“不管白旗军还是黄旗军都是大帅的军队,今儿她们我要定了,有什么不服气,你让陆将军直接过来找我!”
那群士兵看到方虬动了真怒,一个个慌忙将地上地同伴扶了起来,灰溜溜向远处逃去。
那少女相貌娟秀,洁白细腻地俏脸之上满是泪痕,她叫苏梅,另外一名少女叫秦燕,两人都是附近村庄的少女,结伴去亲戚家玩耍,谁成想中途竟然遇到了那群士兵。
苏梅向方虬致谢道:“多谢将军搭救!”
方虬摆了摆手道:“没什么大不了地事情,你们也是,两个弱质女子为何要到处走?”
秦燕含泪道:“我们住的地方距离这里还有十里多地,谁能想到他们回到那里抢劫。”
诸葛运春道:“两位姑娘,你们还是尽快回去吧,眼看就要天黑了。”
苏梅和秦燕点了点头,两人正要离去,又被诸葛运春叫住,他向狄惊雷和陈化道:“你们两个去送送他们,我担心那些士兵仍然不死心,会在半路上阻拦她们。”
方虬道:“还是我和狄惊雷一起过去吧,他们看到我自然不敢动手。”
诸葛运春点了点头。
方虬和狄惊雷两人一直将她们送回村庄方才返回,回来的路上,方虬显得心情沉重,坐在马上一声不吭。
狄惊雷看出他有心事,低声道:“你该不是为刚才的事情害怕了吧?”
方虬瞪了他一眼道:“你才害怕呢!老子什么风浪没有经历过,有什么好怕?”
狄惊雷道:“方虬,这里只有咱们两个,我不妨跟你说几句套心窝子的话,刚才那群混蛋的作为你也看到了,若是依着我往日的脾气,一定要将这帮打家劫舍欺男霸女的混账东西全部杀光!”
方虬唇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低声道:“有些时候,不得不照顾到其他兄弟的想法,一切都要以大局为重。”
狄惊雷道:“方虬,我始终想不明白,你们当初造反是为了什么?”
方虬道:“大康昏君当政,奸臣并起,我们这些当百姓的吃不饱穿不暖,还要受那些贪官污吏的层层盘剥,实在活不下去,才会造反。”
狄惊雷道:“我是个大老粗,不懂得什么道理,可我也能看出,你们造反是为了不受别人欺负,可是为何刚刚有了点势力,便开始琢磨去欺负别人,难道你们都忘记了,自己也是穷苦出身?如果今日下午被欺负的不是苏梅和秦燕,而是我们自己的姐妹,你又会作何感想?”
方虬神情黯然,他长叹了一口气道:“惊雷,我心中难过得很呢!正如你所说,咱们都是贫苦出身,现在转而去欺负自己的兄弟姐妹,这和当初举义的初衷已经是背道而驰了。”
狄惊雷道:“方虬,你是个好汉子!”
方虬笑道:“你为何突然说这句话?”
狄惊雷道:“从你站出来营救她们,我就知道你还是一条响当当的汉子!”
方虬抿起嘴唇,双目中流露出激动的光芒,可很快又黯淡了下去,他低声道:“其实,如果不是看到你当时的表情,我可能会选择不闻不问。”
“不会!”狄惊雷大声道,他虎目望定方虬:“我不会看错人,你有良心,无论我在不在场,你都会站出来,你都会救出她们!”
方虬内心一阵激动,他忽然感觉到今日自己幸亏做了正确的选择,假如当时选择了退缩,只怕要内疚一生。
翌日清晨,诸葛运春一早醒来,走出营帐,正看到方虬和狄惊雷两人在前方的空旷场地之上切磋武功,四周围了不少的士兵观看。
看到诸葛运春过来,两人都停下手来,方虬来到他面前笑道:“诸葛先生。大帅准备中午见你们!”
诸葛运春笑道:“看来大帅的病已经好了。真是让人欣慰啊!”
陈化也走了过来,他边走便嘟囔着:“鳖汤果然大补,我这一夜都是鼻血长流。”
方虬和狄惊雷同声大笑起来。
诸葛运春道:“今日中午,我自己过去,你们两个留在军营之中。一定不要惹事。”
狄惊雷道:“那怎么成,你一个人若是遇到什么危险,让我如何向三弟交代?”
方虬笑道:“你不用担心,我陪着诸葛先生一起过去,大帅不会为难他的。”
陈化道:“人心隔肚皮,那可难说!”
诸葛运春瞪了他一眼道:“你哪有那么多废话,总之今天谁都不要跟我过去!”
狄惊雷和陈化看到诸葛运春如此坚决,只能点头答应下来。
诸葛运春在方虬的陪伴下走入楚裂天的临时帅府。帅府门前,二十名彪形大汉分左右站着,他们全副盔甲,手握明晃晃的大砍刀,一个个的脸上都充满了逼人地煞气。
方虬看到眼前地情景心中不禁一怔,这一切显然都是楚裂天摆出来给外人看的,想要以此给诸葛运春一个下马威。虽然他清楚自己应当站在楚裂天的立场上。可是这样做只会显得己方的心胸过于狭隘,他悄然向诸葛运春望去。却见诸葛运春的表情宛如古井不波。从中找不到一丝一毫地慌乱,心中暗暗佩服。
走入帅府内,却见道路两旁仍然站立着许多彪形大汉,一直排列到大厅门前。诸葛运春微笑道:“想不到楚大帅如此好客,摆出这么隆重的场面欢迎我。”
方虬脸上一阵发热。低声道:“我干爹向来都是如此!”
走到院落之中。那群大汉同时大喝起来,声若惊雷。若是胆量稍小一点的人,只怕会被吓得魂飞魄散。诸葛运春仿佛根本没有听到一般,笑眯眯道:“楚大帅!西川诸葛运春前来求见!”这倒好,没有人通报,他干脆自报家门。
大厅内传来一个雄浑的声音道:“宣诸葛运春觐见!”
诸葛运春心中暗笑:“这楚裂天也想做皇帝吗?沦落到如今的地步派头仍然半分不减,当真是可笑之极。”
进入大厅,方才发现大厅内早已有十多人等在那里,其中有各旗的将领,军中的谋士,却单单没有楚裂天在内,看来今日楚裂天摆好了阵势,只等给自己一个下马威。
那帮武将谋士或漠然置之,或横眉冷对,整个大厅内的气氛显得异常紧张。
方虬向众人介绍道:“这位便是西川地诸葛先生!”
黄旗军统领陆志豪冷哼一声道:“没有听说过!”因为昨晚方虬插手他抢掠民女的事情,他心怀怨恨,冷冷盯住方虬,恨不能将他吃了。
诸葛运春微笑道:“想来这位就是楚大帅了!”,这句话一说出来,引得众人齐声哄笑,方虬为他窘的面孔通红,诸葛运春却宛如没事人一样,笑眯眯向陆志豪走了一步:“楚大帅果然器宇轩昂,威猛霸气,难怪能够统领十多万兵马,我虽然未曾见过你,可是从人群之中,第一眼便能够认出你,我想这便是常言的领袖气质吧!”
众人笑得越发响亮,心中只道这诸葛运春是有眼无珠的家伙。
方虬轻轻牵了牵诸葛运春的长袖提醒道:“这位乃是黄旗军的统领陆志豪将军!”
诸葛运春作出一幅如梦初醒地样子:“惭愧,惭愧,我还以为是大帅呢,不过看陆将军的气势和派头,地确非同一般,若是没有见过你的人,一定将你当成大帅!”
此言一出,所有笑声顿时停了下去,一名将领反应稍稍慢了一些,仍然在笑。当他发现众人都停下之时。慌忙收住笑声,只可惜已经晚了,陆志豪恨恨瞪了他一眼,然后目光转向诸葛运春道:“你胡说什么?我对大帅忠心耿耿,怎会生出这种不敬的念头?”
诸葛运春笑道:“我只是说将军有大帅的派头。并没有说将军有当大帅的念头,将军不必心急!”
“你……”陆志豪气得满脸通红。
蓝旗军统领邵通山笑着站起身来:“我听说诸葛先生乃是西川名士,师从巴蜀四大名士,曾有人说过,这四大名士只要得到其中之一,便可以安定天下,诸葛先生既然是他们地高足,想必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诸葛运春笑道:“名士之说宛如镜花水月。巴蜀四大名士让世人所知地乃是琴棋书画,这些全都是风花雪月之事,和安邦定国根本是两回事,只不过是世人以讹传讹,不断加以神化,方才形成了今日的虚名,邵将军不会真地相信吧?”邵通山冷笑道:“按照诸葛先生的意思。尊师只不过是浪得虚名啊!”
众人齐声哄笑。
诸葛运春淡然笑道:“敢问邵将军何谓虚名?名气乃是外人传出,我几位老师寄情于琴棋书画。醉心于天地日月,对他们而言什么虚名实名都无关紧要,正如邵将军上战场打仗,无论是胜仗还是败仗,你仍然还是做你的将军。至于名气嘛。只不过是外人地事情,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邵通山张口结舌。许久没有说出话来,他又不是傻子,自然能够听出诸葛运春暗暗讥讽自己连吃败仗,外面已经给自己起了一个外号叫常败将军,老脸涨得通红,此时方才知道诸葛运春的厉害。
一人从人群中站出道:“听诸葛先生的意思,好像你已经看破红尘,视功名利禄如同粪土,又何必出山去辅佐黄远呢?”
诸葛运春微笑道:“你是洛阳陈弈,卢翔先生的弟子,说起来,我还受过卢先生的教诲,咱们算得上同学之谊。”
陆志豪心中大奇,何以诸葛运春会认识自己军中的一个幕僚?他却不知道这两日诸葛运春虽然呆在白旗军内,却时刻在留意楚裂天军中的情况,对于军中主要将领的模样早已记得清清楚楚,刚才只是看到陆志豪样貌嚣张,所以故意出言讥讽。陈弈向诸葛运春拱手行礼,请诸葛运春继续回答自己地问题。
诸葛运春道:“人活在世上,自然要为世事困扰,眼下江山分裂,生灵涂炭,就算我想超然物外,也找不到一处清净的地方,我辅佐主公为的是早日能让这巴蜀平定安康,让百姓不再受到战火的困扰。”
陆志豪冷笑道:“你有这个本事吗?”
诸葛运春道:“事在人为,佛祖有云,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无论事情怎样艰难,总得有人去做,我只能勉为其难暂时承担起这个责任,他日若是遇到有能者,我自然甘心退后。”
陆志豪冷哼一声,可是又找不出诸葛运春这句话的毛病。
邵通山身边又走出来一人,他叫刘成乃是邵通山的副将,大声道:“你这次前来是为了什么?”
诸葛运春笑眯眯道:“刘成将军这句话问得好,我这次是奉了主公的命令前来面见楚大帅,商谈巴蜀和平之事,大帅让你们到这里来,难道没有告诉你们吗?”
陆志豪看到他连刘成地名字都能够叫出来,刚才显然是故意戏弄自己,心中勃然大怒道:“巴蜀是你们的吗?你有什么资格跟我们谈和平之事?”
诸葛运春微笑道:“在下已经说过多次,这次前来是为了找楚大帅,我有没有资格,或许应该他说了才算!”他故意停顿了一下,装出一幅愕然万分地样子道:“难道现在楚大帅已经将军中的事情全都交给陆将军了吗?若是如此,跟陆大将军谈也是一样。”
陆志豪被气得脸色铁青,怒吼道:“你三番两次的羞辱我,老子割了你的舌头!”
邵通山和方虬慌忙一左一右拉住了他的臂膀,陆志豪冲着方虬大吼道:“你他娘地给我放开!”
当着这么多人,方虬地面子也有些拉不下来,他虽然是陆志豪的晚辈,可是在军中地地位和他平起平坐,焉能咽下这口恶气,怒道:“你再敢说一遍!”
陆志豪新仇旧恨积攒在一起冲着方虬一股脑发了出来,他手指方虬道:“你以为自己是谁?我大哥认你当干儿子,是看你可怜,你居然连我的事情都要干涉!”
方虬这才知道陆志豪冲着自己发火是因为昨晚的事情,他冷笑道:“陆大将军,难不成让我当着这么多兄弟的面将你的丑事抖落出来吗?”两人都是火爆性子,眼看一场冲突就要发生。
邵通山慌忙分开他们,低声提醒道:“有客人在呢!”
两人怒视对方一眼,转身望去,却见诸葛运春已经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倒了一杯茶自斟自饮,仿佛眼前发生的一切都跟他全无关系。
陆志豪暗自骂道:“你他娘的倒是自在!”正准备再度向诸葛运春发难之时,却听到屏风后响起咳嗽之声。众人慌忙站直身姿,却是楚裂天到了,其实楚裂天一直都在屏风后藏着,刚才手下人和诸葛运春的那番对话他听得清清楚楚。看到方虬和陆志豪发生冲突,这才走了出来。
陆志豪和方虬看到楚裂天现身,脸上都露出尴尬之色。
楚裂天目光在他们脸上逐一扫过,冷冷道:“真是不识大体!”他来到正中座椅上坐下,望着仍然坐在那里的诸葛运春,面无表情道:“你便是从西川来的特使?”
诸葛运春这才站起身来,向楚裂天躬身行礼道:“西川特使诸葛运春参见楚大帅!”
楚裂天淡淡点了点头道:“不知特使代表何人而来?”
诸葛运春看到楚裂天那幅不死不活的模样,就知道他仍然想要刁难自己,他躬身道:“在下奉主公黄远之名,特地来给大帅拜个晚年!”说完他深深一揖。
就在楚裂天等着他下文的时候,却见诸葛运春转身向门外走去,一时间大厅内所有人都愣在那里,不知这诸葛运春费劲千辛万苦才见到大帅,怎么只说了一句话就走了?
直到诸葛运春走远,楚裂天才充满迷惘道:“怎么回事?方虬,快去问问!”方虬这才慌忙追了出去,在大门外追上了诸葛运春,他低声道:“诸葛先生,现在大王来了,你为何要走?”
诸葛运春道:“我该说的都说了,自然要走!”
方虬苦笑道:“先生不是为了巴蜀的和平而来的吗?”
诸葛运春道:“大王反正都没有兴趣,我说不说都是一样。方虬还想劝他,诸葛运春却捂着肚子道:“不成了,我肚子好痛,回头再跟你说!”他大步向一旁的茅厕跑去。
方虬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转身回去交代。
楚裂天此时一颗心已经完全被诸葛运春吊了起来,瞪大眼睛道:“怎么?他不愿回来?”
方虬点了点头。
陆志豪怒道:“一个穷酸秀才而已,惹恼了我,追上去一刀砍了他。”
楚裂天瞪了他一眼道:“两国交兵不占斩来使!这种话传去去岂不是让人耻笑?”
陆志豪满面通红的垂下头去。
楚裂天道:“七弟,你去把他叫回来!”
邵通山点了点头。举步向门外走去,来到门前,问过守门的士兵方才知道诸葛运春仍然在茅厕内没有出来,他来到茅厕外,大声道:“诸葛先生在吗?”
诸葛运春懒洋洋的声音从里面响起:“邵将军来得正好。给我送两张纸过来!”
邵通山一听火就来了,可是想起楚裂天的命令,强行压住内心的怒火,转身去给他找来手纸,让士兵给他递进去,过了好半天才看到诸葛运春慢吞吞的从茅厕中走了出来,一幅通体舒泰的样子,微笑道:“邵将军真是雪中送炭。这次地恩情我一定会铭记于心。”邵通山铁青着面孔道:“两张手纸而已。算得上什么大事?”
诸葛运春抱拳道:“山高水长,咱们以后必有相见之日。告辞了!”
邵通山听到他还要走,顿时有些慌了,急切之下抓住他的长袖道:“诸葛先生。大帅在里面等你呢,你这样走了,是不是有些不敬?”
诸葛运春装出冥思苦想的样子:“这么走了的确有些不好……”
邵通山连连点头。
诸葛运春又道:“可是这么多人大家七嘴八舌的,我都不知道应该听谁地,还是别去了。”
邵通山苦笑道:“你听大帅的就是!”
“一定要去?”
“一定要去!”
“邵将军也想我去?”
“那是当然!”邵通山心里已经将诸葛运春骂了个十七八遍。
诸葛运春呵呵笑了起来。他拍了拍邵通山的肩膀道:“今天的事情忙完。晚上我请你喝酒。”
邵通山唯有赔笑,毕竟要先将他请进去再说。嘴上道:“你是客人,理当是由我请你才对!”诸葛运春再度回到大厅内,脸上仍然带着宠辱不惊的淡淡微笑。
楚裂天坐在那里,反复打量着他,心中暗自赞叹,这诸葛运春虽然只是一介书生,可是胆色却是当世少见。
诸葛运春又向楚裂天作揖道:“西川诸葛运春奉主公之命特来拜会楚大帅!”
楚裂天脸上的神情明显缓和了许多,轻轻点了点头道:“坐!”这次是他让人将诸葛运春请来,气势上明显弱了许多,语气也变得和蔼起来。
诸葛运春毫不客气的在陆志豪的身边坐下来,笑眯眯向陆志豪颔首示意,陆志豪冷哼一声,将面孔扭到一旁。
楚裂天道:“诸葛先生有什么话尽管说出来吧,这里地所有人都是我信得过地兄弟和下属,没有任何事情需要避讳他们。”
诸葛运春微笑望向陆志豪道:“陆大将军,你若是不反对我便说了!”
陆志豪瞪大双眼道:“有话便说,你何须问我!”
诸葛运春道:“大帅,我家主公听说你们军中缺少粮草军辎,所以特地让我前来看看,能不能够帮上一些小忙!”
楚裂天还没有说话,陆志豪不禁冷笑道:“你们会有那么好心?平白无故的送粮草给我们?”
楚裂天满面狐疑地看着诸葛运春,他现在的处境的确不容乐观,士兵缺少冬衣,终日以树皮草根为食,这新年过得凄凄惨惨,只等开春便横扫霸江龙荆戈地余部,攻入川中,希望通过抢掠能够改变他们眼前的现状。
邵通山道:“诸葛先生,你们主公这样做不是有什么目的吧?”
诸葛运春笑道:“自然有目的,不过这件事对大家都有好处。”
楚裂天轻轻嗯了一声道:“诸葛先生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诸葛运春道:“主公请大帅放弃攻打那帮水寇的念头!”
楚裂天冷哼一声道:“你所说地果然是这件事。我听说你们和那些水寇已经达成盟约,想要联手对付我,不知可有此事?”
诸葛运春点了点头道:“联盟是真,对付大帅是假!”
陆志豪大声道:“你这个狡诈奸猾地书呆子,想凭口舌之利蛊惑我们大帅吗?”
诸葛运春微笑道:“如果我存心想要蛊惑大帅。陆大将军都能看出来,大帅一定也可以看的出来!”
陆志豪脱口道:“那倒未必!”
诸葛运春愕然道:“陆将军地意思是大帅不及你英明?”
陆志豪方知自己失言,红着面孔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楚裂天一张面孔早已耷拉了下来,冷冷道:“听诸葛先生说完再说话,不要老是打断人家!”大帅英明!”诸葛运春起身来到大厅的中央,朗声道:“有些话我想和大帅单独说!”
楚裂天看着诸葛运春,过了好一会儿方才点了点头道:“大家休息一下,方虬。带诸葛先生到我书房来!”
楚裂天虽然大字不识几个。可是却喜欢附庸风雅,书房内摆放了不少的经史子集。诸葛运春一眼看去,便发现其中不少都是重复地,还有些书本竟然放倒了。想来楚裂天只是用这些书充充门面。
方虬出门后将房门反手带上,楚裂天示意诸葛运春在自己的对面坐下,低声道:“现在这里就我们两人,有什么话,你可以放心大胆的说出来了。”
诸葛运春道:“我家主公不想巴蜀再起战事。眼前这种情况下如果巴蜀的内部掀起纷争。对我们任何一家都没有好处,有句古话叫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巴蜀东有平南王梁靖虎视眈眈,北有大将军蓝循野心勃勃,这两家都想将巴蜀据为己有,苦于没有恰当的机会,假如我们几家在现在这种敏感的时候打起来,彼此原本不多的力量就会变得越发虚弱,反而给了他们可乘之机。”
楚裂天冷笑道:“你们害怕,我可不怕他们!”
诸葛运春微笑道:“我家主公只想在乱世之中守住一隅容身,并没有吞并他人的野心,现今西川地土地已经多半掌握在主公手中,主公私下曾经多次流露,想要和大帅分享巴蜀,各守东西,相互扶持。”
楚裂天冷冷道:“不怕告诉你,我已经打定了主意,那帮水寇我一定要打!”
诸葛运春平静道:“若是大帅坚持要开战,公子不得不站在那些水寇地一方。”
楚裂天怒视诸葛运春道:“打就打,我会怕你们不成?”
诸葛运春道:“大帅,恕我直言,现在我们若是打起来,你们只怕没有半点胜算!”
楚裂天大声狂笑起来:“你们的兵力加起来不过三万,怎样和我地十万大军抗衡?”
诸葛运春道:“大帅手上的兵马究竟有多少,你自己应当比我更加清楚,而你手上现有的人马,真正拥有战斗力地又有多少?只怕到时候真正打起仗来,兵力孰众孰寡还很难说,更何况大帅有一个致命的弱点。”
楚裂天默默盯着诸葛运春。
诸葛运春道:“大帅的粮草支撑不了太久的时间,这也是你急于开战的根本原因。战斗拖得越久,你们地劣势就变得越发明显,这场仗,你们根本胜不了!”
楚裂天地唇角抽动了一下,诸葛运春无疑已经看清了他所处的窘境。
诸葛运春叹了一口气道:“实不相瞒,主公仍然没有在西川站稳根基,咱们双方都是一样,现在开战等于自掘坟墓,只会便宜了周围地敌人。”
楚裂天缓缓闭上双目,他不是傻子,诸葛运春不但指出他们的弱点,也将西川的弱点说出,真正的用意是让他知道,现在开战对他们双方都没有好处,让他放弃打仗的念头,他低声道:“你们不单单是让我放弃攻打那些水寇,也是让我放弃进入川中!”
诸葛运春低声道:“大帅若是坚持进入川中,势必打破现有的平衡,我家主公肯定会集合所有力量,跟大帅拼死一战。鱼死网破,两败俱伤,想必也不是大帅希望看到的结果。”
楚裂天道:“他还说什么?”
诸葛运春指了指楚裂天墙上的地图道:“大帅可以向南!”他的手指点在芙城的位置:“芙城富足兴旺,是个安家的大好所在,大帅是不是可以考虑一下?”
楚裂天冷冷道:“说来说去,还是想让我去这个边陲之城,将巴蜀的大好地盘全都留给你们!”
诸葛运春道:“只要大帅答应,你们抵达芙城之日,便是我们的运粮船队抵达芙城之日。”
楚裂天凝视诸葛运春的双目,到现在为止他仍然没有看出诸葛运春的葫芦里在卖的什么药,他冷笑道:“你不怕,我得到粮草之后,转而去攻打你们吗?”诸葛运春微笑道:“大帅是守信之人,而且孰轻孰重,大帅心中比我们更懂得掂量,是拼上一个两败俱伤,为他人做嫁衣裳,还是携手合作,将巴蜀打造成为铁壁铜墙,全在大帅一念之间!诸葛运春言尽于此,告辞了!”诸葛运春深深一揖,转身向门外走去。
诸葛运春返回白旗军大营,陈化和狄惊雷早已等的迫不及待,看到诸葛运春回来,慌忙迎了上去,陈化道:“大哥,怎样!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狄惊雷笑道:“看情形就知道诸葛先生没事了,不是我自吹,我一早就知道只要是诸葛先生出马,那些大鬼小鬼全部搞定!”
陈化笑骂道:“刚才是那个混球说要杀过去,将我大哥救出来呢?”
狄惊雷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道:“我也是关心诸葛先生啊!”
诸葛运春笑道:“这次让你们为我担心了,准备一下,咱们马上离开这里!”
狄惊雷愕然道:“现在就走?”
诸葛运春点了点头道:“楚裂天一定会答应,咱们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意思。”他低声道:“这里没得吃没得喝,再呆下去,岂不是要喝西北风了?”
狄惊雷赞同的点了点头。
过了没多久方虬也返回了大营,看到诸葛运春几人已经收拾好了行李,颇为惊奇道:“诸葛先生要走吗?”
诸葛运春微笑道:“该说的话已经说了,该做的事情也已经做了,我们总不能赖在这里白吃白喝?”
方虬道:“大帅还准备宴请几位呢!”
诸葛运春笑道:“不必了,我们回去还有要事去做,现在赶回去,刚好能够来得及过上十五。方虬看到诸葛运春去意已决,也不好强留,低声道:“诸葛先生一路保重。大帅让我告诉你,他答应你的建议!”
诸葛运春并没有流露出任何的惊喜,对楚裂天而言,实在没有拒绝的理由。
狄惊雷上前握住方虬地手臂道:“兄弟,若是有机会还是去西川看我们。到时候,我一定跟你好好喝上个三天三夜。”
方虬激动地点了点头。有些愧疚道:“我们现在的情况的确有些清苦,所以慢待了各位兄弟,日后有机会,我一定会好好补请你们。”
诸葛运春笑道:“真正的朋友无需用酒来证明,方将军,我想单独向你说两句话。”
方虬跟随诸葛运春来到一边,低声道:“请诸葛先生指教。”
诸葛运春道:“方将军,我虽然是外人,可是也能够看出黄旗军统帅陆志豪与你不睦。这或许是因为你前些日子插手救出那两名民女引起,也许是因为不为我知道的其他恩怨,不过有一点我能够断定,我们走后,必然有人会利用我们地事情对你发难。”
方虬默然不语。
诸葛运春道:“无论他人说你什么,你都切记,千万不要和他们争执。需知矛盾越是激化对你越是没有好处。遇到太大的委屈,你可以寻找机会,私下向大帅说。而且,在大帅面前千万不可说我们地好话。”
方虬叹了口气道:“我记下了。”
诸葛运春拍了拍他的肩头:“方将军,相信咱们终会有重逢的一天。”
方虬道:“但愿咱们两家能够真正和平下去,永无纷争!”
诸葛运春点了点头,心中却是暗自感叹。只怕方虬的这一愿望是无法实现了。
方虬一直将他们送出十里的路程。方才依依惜别,走出很远。狄惊雷回头望去,却见方虬仍然骑在马上站在午后的阳光之下,身影如此寂寥,如此落寞。
狄惊雷叹了口气,眼圈似乎有些湿润,低声道:“方虬真是一位好兄弟,只可惜投在了楚裂天的门下。如果他不是楚裂天的干儿子,我都想劝他跟我一起回西川。”
诸葛运春笑道:“方虬乃是白旗军的统帅,你若是将他说服归顺了主公,倒是大功一件!”
陈化道:“哪有那么容易,人家是楚裂天地干儿子,于忠于义都不会轻易倒向我方的阵营。”
诸葛运春道:“这世上没有不可能的事情,无非是时机未到罢了。”
狄惊雷欣喜道:“诸葛先生既然这样说,我一定相信,日后一定会和他有并肩战斗之日。”诸葛运春策马扬鞭,率先向前方奔驰而去。
黄昏时分,他们已经远离了楚裂天的大营,在一个名叫流花镇的地方落脚,因为楚裂天大军压境的缘故,附近的村镇都显得异常冷清,不过好在客栈内虽然没有什么精美菜肴,窖藏地美酒倒是不少,狄惊雷和陈化得到诸葛运春的首肯,终于可以开怀畅饮一次。
诸葛运春吃饱之后,来到镇内散步,在流花镇的中心发现了一座古代碑亭,居然是书法大家岳轻豪地遗迹,趁着夜幕还没有降临,诸葛运春站在碑亭之中仔细品鉴欣赏,发现古碑之上有许多残破的痕迹,从破裂处能够看出,应该是新近方才遭到破坏。
身后传来一个声音道:“可惜,真是可惜,这么珍贵的古碑,竟然被人损毁!”
诸葛运春转身望去,却见一个青衫男子缓步走入碑亭之中。
诸葛运春道:“看来这古碑是新近被人破坏的。”
那青衫男子叹了口气道:“我上次从这里经过之时还是好端端的,没想到这次回来,就已经变成了这幅样子。”
诸葛运春微笑道:“虽然这古碑已经残破,可是从中仍然能够看出岳轻豪书法地风采!”
青衫男子道:“岳轻豪书法虽精,可是胸中始终抱有太多地郁闷之气。笔画之中带有过多的戾气!”
诸葛运春道:“正是他地这份戾气方才形成了他与众不同的风骨,这也是后人很少有人能够模仿出神韵的真正原因。”
青衫男子目光一亮,微笑道:“这位兄台对书法的见解非凡,在下深感佩服!”他拱了拱手道:“敢问兄台高姓大名?”
诸葛运春淡然笑道:“乡野村夫不值一提!”
那青衫男子看到他不愿说,也没有继续追问。看着残破的古碑道:“这世上真正能够实现自己心愿地人是少之又少,记得岳轻豪临死之前。仍然抱怨上天对他不公,写下了《问天》那惊天地泣鬼神的绝妙神作。”
诸葛运春道:“《问天》只是传闻,我也早已听说,可是却无缘一见。”
青衫男子道:“我见过!”
诸葛运春微微一怔,隐约猜到身边这位青衫男子定然有些来头,轻声道:“真是让人羡慕啊!”
青衫男子道:“没有看到《问天》之前,我以为岳轻豪只不过是个郁闷不得志地才子,未必有什么真的本事,可是看到《问天》之后。我方才发现,此人笔下透出的豪气和抱负,实乃世间少见。”
诸葛运春道:“书法大才未必是治国之大才,其实岳轻豪没必要勉强自己,他太在意别人的认同,反而忽略了自己身上已经被世人认同的东西。”
青衫男子深表赞同的点了点头。
诸葛运春已经转身向客栈走去,青衫男子快步追了过去。对方的一番话,已经勾起了他结识的愿望。
“兄台请留步!”
诸葛运春驻足转过身来,微笑道:“这位兄台还有什么指教!”
狄惊雷粗豪的声音从后方传来:“诸葛先生!”他和陈化看到诸葛运春出去很久都没有回来。担心他有事,所以追了出来。
那青衫男子看到狄惊雷,不禁哈哈大笑道:“狄兄弟,还认得我吗?”
狄惊雷微微一怔,马上认出那名青衫男子竟然是楚裂天地军师伏原。嘿嘿笑道:“原来是伏原先生!”他粗中有细。将伏原的姓名一并到出,等于间接告诉了诸葛运春。
诸葛运春脸上露出平静的笑容。拱手道:“原来是伏军师,刚才在下多有失礼,还望恕罪!”
伏原笑道:“我当是谁人有如此才学,原来是巴蜀四大名士得意门生,哈哈,如雷贯耳,如雷贯耳啊!”其实他对诸葛运春并不了解。
几人一起走入客栈,伏原要来一壶热茶,和诸葛运春在桌前相对坐下,笑眯眯道:“我听说黄公子让人前来军中向大帅议和,原来是诸葛先生亲来,好在我们还算有缘,不然当真要错过了。”
诸葛运春端起茶盏喝了一口,微笑道:“伏先生满面风尘,看来一定是为大军的粮草奔忙!”
伏原狡黠笑道:“军中秘密,不谈也罢!”
诸葛运春敏锐地觉察到伏原才是楚裂天手下最为厉害的一个谋士,幸亏此人筹粮未归,他若是留在军中,只怕这次的和谈未必会进行的那么顺利。
伏原道:“大帅是不是已经答应和你们握手言欢呢?”
诸葛运春笑道:“大帅心系巴蜀民生,也不愿掀起战事,令生灵涂炭。”
伏原道:“诸葛先生能够说服大帅,想必要花费一番力气吧?”
诸葛运春微笑道:“其中地情形,伏先生最好还是去问大帅!”
伏原道:“如果我站在你们的立场上,就一定不想打仗,西川虽然不费一兵一卒夺了下来,可是毕竟时间尚短,根基不稳,现在发生战事,北方的蓝循或许会利用这个良机大举入侵巴蜀。”
诸葛运春道:“如果我站在你们地立场上,更加没有打仗的理由,大军未动,粮草先行,若是既无粮食,又无草料,这场仗该如何去打?其结果不想也能知道。”
伏原哈哈大笑:“所以大帅自然就答应了你,或许诸葛先生还会答应帮助大帅解决粮草之事。”
诸葛运春微笑不语。
伏原道:“眼前最能打动大帅的便是这件事。”
“伏先生会反对吗?”
伏原摇了摇头道:“送上门的礼物为何不要?想要稳定军心,首先就要给这些士兵吃饱穿暖。”他话锋一转道:“却不知诸葛先生许下什么地方给我们容身?”
诸葛运春笑道:“这件事也应当是大帅对你说。”
伏原道:“如果我是你们,便会建议大帅去一个无险可守的平原驻军,表面上安顿我们,事实上只是拖延我们,等到我军在短暂地安逸之后,磨去所有地悲愤和杀气,然后再图谋将我们全力击破!”
诸葛运春暗赞伏原,他意味深长的问道:“若是伏先生全部猜对了,你见到大帅地时候又会怎么说?”
伏原笑道:“实不相瞒,我这次去筹粮的结果只能用惨淡两字形容!我想这应当在诸葛先生的预料之中吧?”
诸葛运春微笑不语。
伏原道:“水路陆路全都被你们封锁,想要筹粮入川难于登天!”
诸葛运春道:“伏先生好大的怨气,现在天下大乱,这乱世之中,粮米的价值胜于黄金,就算粮道畅通,只怕伏先生也无粮可筹!”
伏原道:“所以我支持大帅的决定,无论你们送来粮食的真正用意何在,这些粮食对我们来说都是极为重要!”
诸葛运春笑道:“伏先生能这样想最好!看来巴蜀的平静指日可待!”
伏原饮尽杯中茶水,起身道:“伏某还有要事在身,先告辞了!”
诸葛运春起身将他送到门外。
一旁的狄惊雷和陈化两人来到诸葛运春身边,低声道:“咱们也该休息了,明儿清早还要上路哩!”
诸葛运春却神情严峻道:“马上收拾行装,咱们连夜离开这里!”
陈化是诸葛运春的拜把兄弟,狄惊雷早已对诸葛运春心悦诚服,两人都知道诸葛运春作出这样的决定必然有他的道理,他们没有任何的疑问,慌忙收拾好行装,取了马匹。
三人从客栈的后门离去,悄然离开了流花镇,离开小镇,诸葛运春马上下令狂奔,他们一路向正西飞奔而去。
诸葛运春三人离开客栈后不久,伏原便率军将客栈重重包围,可是发现诸葛运春早已离去,伏原顿足捶胸道:“怎地让他跑了!”
手下将领愕然道:“军师究竟为了什么人如此紧张?”
伏原黯然不语,他昔日面对谢庸之时,绝不会采用这样卑鄙的手段,因为他极其享受和谢庸斗智的过程,在他看来两人是棋逢对手,可是当他面对诸葛运春之时,却根本看不出对方的深浅,在诸葛运春的面前,他没有半分的取胜机会,他离开客栈的时候就已经下定决心要杀掉诸葛运春,只有这样才能保住楚裂天的势力,如今看来,或许一切都是天意,龙渊得到诸葛运春,如鱼得水。日后称霸巴蜀已经无人可以阻止了。
确信后方再无追兵,诸葛运春方才下令放慢了马速,此时远方的天空已经呈现出鱼肚白的颜色,黎明即将到来。
狄惊雷松了口气,忍了一个晚上的疑问终于说了出来:“诸葛先生,为何要匆匆赶路?”
诸葛运春微笑道:“伏原很不简单,他识破了我们地真正目的,而且极有可能对我动了杀机,若是留在流花镇。只怕会遭到不测。”
狄惊雷怒道:“那混账东西竟然敢害我们,日后让我见到绝不会将他放过。”
诸葛运春笑道:“大家各为其主,他生出这样的心思倒也无可厚非,楚裂天拥有这样的谋士,却不懂得好好去用,真是他的不幸。”
狄惊雷道:“天下间有我三弟那样眼光的人毕竟是凤毛麟角!”
陈化笑道:“你自然向着自己兄弟说话。”
诸葛运春道:“咱们中午再休息。这次总算是有惊无险,而且顺利完成了主公交给我们的任务!”
狄惊雷心悦诚服道:“全都仰仗诸葛先生的大才,所以才会如此顺利。”
诸葛运春道:“咱们每个人都有一份功劳。回头一定找公子要些赏赐!”
狄惊雷哈哈大笑道:“我别的不要,只要赏我几坛美酒就已经足够了!”
苏红袖一字一句道:“谢先生,我考虑地很清楚,无论这次是不是左驰设下的陷阱,我还是要去。”
谢庸望着苏红袖,低声叹了一口气道:“为什么?”
苏红袖道:“义父待我有再生之德,他现在深陷囫囵,我如果漠然置之,只怕这一生良心也得不到安稳,就当是我送他一程也好。你放心,我决不会鲁莽行事。”
谢庸默然无语,其实他心中何尝也不是想为铁中豪尽一份力。他和苏红袖虽然已经投入龙渊的阵营,那是因为对铁中豪的作为感到失望,而今铁中豪落难,他们又怎能忍心旁观,沉默良久。谢庸方才道:“我和你一起去。彼此间也能够有个照应。”
“谢先生!”苏红袖想奉劝谢庸放弃这个想法。
谢庸叹了口气道:“我和铁中豪自贫贱相交,一路风风雨雨走来。我在他得意之时离开了他,可是现在他已经落难,我却不能坐视不理。”他笑了笑道:“公子若是知道我跟你一起离去,一定会对我相当的失望。我也没有想到,自己这么大的年纪,遇到事情地时候,感情居然仍旧能够战胜理智。”
苏红袖轻咬樱唇:“我更希望谢先生能够留在他的身边,辅佐他完成未来的霸业。”说到这里,她地眼圈儿都红了。
谢庸轻声道:“有诸葛运春辅佐公子,霸业指日可待,红袖,你难道看不出公子对你的感情,若是你出了任何意外,对他而言将会是无法承受的巨大打击,我无法说服你放弃前往康都的念头,正如我连自己都无法说服一样,可是我求你答应我一件事。”
苏红袖点了点头道:“谢先生请说!”
“无论这次的成败与否,我都希望你平平安安的返回这里,凡事都要以自身的安危为重,千万不可因为冲动而轻易送掉了自己的性命。”
苏红袖美眸含泪,轻轻点了点头道:“谢先生,我记得了。”
谢庸充满愧疚道:“公子若是知道我没有劝住你,一定会对我相当的失望。”
苏红袖轻声道:“正如谢先生所说,人在很多的时候感情都会战胜理智,他应当会理解这一点。”
正月十五,梓潼又是风雪满城,诸葛运春一行在正午时分来到梓潼城下,刚刚进入城门,听到消息地龙渊便率领徐允浩等人迎了出来,看到诸葛运春平安归来,龙渊也是笑逐颜开。
诸葛运春慌忙翻身下马,向龙渊行礼道:“诸葛运春参见主公!”
龙渊抢上前去抓住他的双手,大笑道:“这两天,我心中想得全都是先生的事情,看到你平安回来我就放心了。”
诸葛运春道:“楚裂天那边……”
龙渊挥了挥手道:“不急,先生回来就好,其他地事情根本就无关紧要。”
诸葛运春听到龙渊这样说话。心中一股暖流涌起,他微笑道:“公子当真不关心我此行的结果?”
龙渊望住诸葛运春的双目道:“我相信诸葛先生决不会让我失望!”
诸葛运春重重点了点头:“咱们先返回将军府,回头我再向公子禀报。”
龙渊摇了摇头道:“还是先回红艳艳,你下午好好休息,晚上我去你们那边吃饭,然后咱们边喝边聊!”他体贴入微,知道诸葛运春和虹影分别多日,他们之间一定有许多的话要说。
诸葛运春心中感动,暗自欣慰自己得遇明主。
诸葛运春走后。狄惊雷乐呵呵来到龙渊地身边:“三弟,晚上喝酒有没有我地份儿?”
龙渊大笑道:“喝酒地事情什么时候能少得了大哥?”
陈化道:“狄兄,今晚你珍藏的虎鞭酒可要拿出来给我们尝尝!”
狄惊雷俩眼珠子一瞪:“就你嘴馋,惦记我地虎鞭酒整整一路,晚上我拿出来喝就是,不过你血气方刚。又没处泻火,万一憋死了可不干我事!”
众人同声大笑起来。
徐允浩来到龙渊身边,低声道:“公子。刚刚收到消息,有位关中商人汪福隆前来求见。”
龙渊微微一怔:“他在哪
徐允浩道:“我让他先回客栈去了,不过他说是您的老朋友,所以想了想还是告诉您一声。”
龙渊点了点头道:“我这会儿也没有什么事情,让他去将军府见我。”
“是!”
龙渊翻身上马,和狄惊雷陈化两人并辔而行。
龙渊道:“大哥此行有什么收获?”
狄惊雷道:“诸葛先生真是厉害,一个人便将楚裂天手下的那帮大小将领玩弄于股掌之间,我这次算是大开眼界了。”
陈化听到他夸奖自己大哥也是一脸的荣耀之色。
龙渊道:“看来我们要准备一些粮食给他们送过去了。”
狄惊雷瞪大双眼道:“当真要给他们粮食?咱们辛苦得来的东西为什么要白白便宜那帮混账?若是他们吃了咱们地粮食,有了力气再过来打我们怎么办?”
龙渊笑道:“是吃饱的恶狼可怕,还是一群饿狼可怕?”
狄惊雷被问得愣在那里。好半天方才回过神来:“自然是饿狼可怕!”
龙渊道:“用少许的粮食化去他们的戾气,这可是一笔极为划算的买卖。”
回到将军府后不久,徐允浩便带着汪福隆前来相见。
汪福隆仍然是那幅肚满肠肥的模样。看到龙渊慌忙躬身行礼道:“汪福隆参见公子!给公子拜个晚年!”
龙渊哈哈大笑,离座扶起他道:“汪老板,咱们都是老朋友了,何必那么客气。”
汪福隆道:“我此次本想前往回龙沟,中途听说公子在梓潼。所以特地前来相见。”
龙渊道:“汪老板这次还是为了盐货地事情吗?”
汪福隆恭敬道:“实不相瞒。这次一来是为了盐货,二是为了求公子另外一件事。”
龙渊道:“汪老板但说无妨。只要我能够帮的上忙,一定会尽力而为。”
汪福隆道:“我有一批运送粮食的船只在川北水域被扣,应该是公子地手下做得!”
龙渊微微一怔,低声道:“不知汪老板的货物是打算卖给谁家的?”
汪福隆略显尴尬道:“我不敢欺瞒公子,那些粮食是卖给楚裂天的,不过交易一早就已经达成,现在只是兑现当日的合约。”他担心龙渊误会,解释道:“我和他们达成交易之时,公子还没有来到梓潼。”
龙渊呵呵笑道:“汪老板不必解释,为商者,重视的自然应当是利益二字,至于买方是谁显然并不重要,汪老板的胆量我是佩服的,当初在铁中豪即将落入绝境之时,也是你为他解了燃眉之急。”
汪福隆窘迫不已道:“公子放心,若是您开恩放了我的这批货物,我会将所有货物运回关中,退还他们的银两,再不跟楚裂天做交易。”
龙渊心中暗笑,现在这些货物已经被自己扣押,显然成了自己地东西,汪福隆居然异想天开的想要回去,不过转念一想,这个面子还是卖给汪福隆的好,这家伙看样子能量很大,日后自己说不定能够用上他,微道:“我还当什么了不起地大事,区区几船粮食,回头我便让他们放行!”
汪福隆喜出望外慌忙向龙渊作揖道:“多谢公子!”
龙渊道:“不过这粮食我想你缓上一缓再给他们送过去。”
汪福隆经商多年,最擅长的就是察言观色,他马上明白龙渊一定是想借机整治楚裂天那些人,低声道:“公子让我怎样做,我便怎样做!”
龙渊笑道:“汪老板果然是明白人,对了,你是如何将关中的粮食顺利的运出来的?”
汪福隆咳嗽了一声道:“这件事不便明说,总之相关地环节,我已经花钱打通,所以关中地粮道自然畅通无阻。”
龙渊道:“汪老板,以后你有多少粮食不必担心销路,只管送到我这里,至于价钱方面……”
汪福隆不失时机的表白道:“价钱方面我一定会做到最低!”
龙渊笑着摇了摇头道:“赔本地生意可不好做!”
汪福隆笑道:“买卖容易做,真正的朋友却很难遇到,对其他人我以利为先,对公子我以诚为先!”
龙渊微笑点头道:“就冲着汪老板这句话,你这个朋友我便交定了!”
龙渊说出这句话等于对汪福隆最高的礼遇,汪福隆心中一阵激动,只要搞好和龙渊的关系,日后自己在巴蜀的利益就一定能够得到保障,他更清楚龙渊虽然年轻,可是心机手腕都是一流,和这样的人相处唯有用诚字打动,若是妄动心机,只怕倒霉的首先会是自己。
龙渊让徐允浩负责招待汪福隆,看到时间已经快到中午,约了狄惊雷前往红艳艳和诸葛运春会和。
正月十五,红艳艳仍然没有对外开门,龙渊和狄惊雷从后院走入红艳艳,却见虹影和芊若姊妹两个正在院内屋檐下,树上挂着红灯,整个小小的院落显得喜气洋洋,看到龙渊,芊若的俏脸微微有些发红,脚下一滑,惊呼一声,从凳子上歪倒下来,龙渊眼疾手快,冲上前去,将芊若的娇躯揽入怀中。
虹影笑道:“他们都在里面等着你们哩。酒菜都已经准备好了!”
狄惊雷听到酒字顿时两眼放光,搓着手掌道:“我饿了整整一上午,就等着这一顿呢!”
听到外面地声音,诸葛运春和陈化都出门相迎。
龙渊笑道:“今儿咱们什么事情都不去做,一家人好好团聚一下。”
一群人来到房内坐下,房间内事先点燃了两个火盆。炉火正熊,室内温暖如春。龙渊将外氅脱下,交给芊若挂了,招呼众人围在圆桌前坐了。
虹影为他们逐一填满美酒,轻声道:“这剑南春是前两天徐将军让人送来的,全都是窖藏十年以上的好酒。你们今日有口福了。”
龙渊笑道:“这徐允浩眼皮倒是活络。”
狄惊雷笑道:“管他呢,这马屁拍得舒服,若是给我也送上几坛,三弟不妨考虑将他升职!”
诸葛运春笑道:“狄兄以为升他做什么职位合适?”
狄惊雷挠了挠头道:“升他去掌管酒库!”
众人同声大笑起来。
龙渊端起酒杯道:“诸葛先生这次辛苦了。这杯酒是我敬你的!”
诸葛运春微笑道:“为公子排忧解难乃是诸葛运春的份内之事,公子又何须跟我客气!咱们还是同祝新春大喜,彼此万事如意!”“好!”龙渊率先饮尽了这一杯。
诸葛运春放下酒杯道:“说起来这次前往楚裂天大营,倒是占了几分运气!”
“哦?”
诸葛运春道:“楚裂天的军师伏原是一个相当厉害地人物,我在楚裂天大营议和的时候,伏原恰巧出去募集粮草,等到一切已经谈成,返回之时,中途在流花镇遇到了伏原,此人轻易便识破了我们和谈的真正目的。”
龙渊和伏原之前并没有任何的接触。对此人当然谈不上什么了解,低声道:“难道他会反对已经达成的盟约?”
诸葛运春道:“他不会反对,眼前楚裂天最大地问题就是缺粮。就算他们识破了我们的目的,也会接受我们的条件,目地是获得喘息之机,而我们想要的就是利用这段时间,让他们拼死一战的锐气在安逸之中渐渐消磨掉。不过伏原是个很大的问题。如果他能够得到楚裂天的足够信任。将来会给我们造成很大的麻烦。”
狄惊雷道:“在流花镇,伏原便想将我们除去。幸亏军师识破,让我们及时离开,所以才躲过一劫。”
虹影“啊!”地惊呼了一声,显然并不知道流花镇的这段险情,诸葛运春有些嗔怪的看了狄惊雷一眼,责怪这家伙口无遮拦。
狄惊雷吐了吐舌头,也知道自己说多了话儿,慌忙拿起酒碗咕嘟咕嘟连灌了几口。
诸葛运春笑道:“不过依我这次对楚裂天的观感,他并非一个胸襟广阔之人,伏原的话他未必肯听。”
门外忽然响起一个粗豪地声音道:“大哥!俺回来了!”
龙渊和诸葛运春都是一怔,从声音中已经听出来的人是宗霆汉,他不是跟随谢庸去了回龙沟,怎么会突然回来?
陈化跑过去开了大门,回来的不单单是宗霆汉,还有陈武阳和他一起同来,看到陈武阳在这里出现,龙渊内心不禁一沉,暗叫不妙,看来回龙沟一定又发生了事情,这件事十有八九和苏红袖有关。
狄惊雷看到陈武阳突然现身,高兴地跳了起来,上前握住陈武阳地手臂道:“二弟!你居然来了,好诶,这下咱们兄弟三个聚齐了,今天可要好好的喝上一场了。快!快快坐下!”
陈武阳顾不上坐下,神情沉重道:“三弟……”
龙渊抬起手,示意他不要说出来,平静道:“有什么话等吃完这顿饭再说,芊若,快去准备热水,让我二哥他们洗把脸!”
“嗳!”芊若起身去了。
诸葛运春也已经猜到了什么事情,看到龙渊即便在这种时候,仍然能够表现出如此的镇定,心中一阵欣慰。想要成为真正地王者,首先就要做到处变不惊,龙渊年纪如此年轻就已经拥有了这样的心境,他日地作为必然不可限量。
吃完午饭,龙渊和陈武阳来到院落之中,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目光投向高远地天空,低声道:“二哥,是不是红袖去了康都?”
陈武阳点了点头,将手中的那封信递给他。
龙渊接过信笺,展开一看,却是谢庸所写。看完之后久久沉默不语。
陈武阳道:“他们走得全无征兆,所以我没有能够阻止他们!”
龙渊表现出超常地冷静:“红袖营那边地情况怎么样?”
陈武阳道:“红袖营很平静,秋棠、冬雯她们能够稳住局面,想来苏将军临走之前特地交代她们。有件事我始终不明白,谢先生这样的智者,怎会做出这样错误的决定?”
龙渊道:“每个人都有难以割舍的感情,谢先生也不例外,他放不下的是和铁中豪之间的友情,红袖放不下地是铁中豪对她的恩情,自从谢先生走后,我始终心神不定,现在想想,原来我一早就有了预感。谢先生无法劝说红袖留下,因为他连自己也劝服不了。”
陈武阳默默看着龙渊,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龙渊对苏红袖的感情。他低声道:“三弟,你准备怎么做?”
龙渊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我心里很乱,真的不知道自己应当怎样去做!”
诸葛运春在梓潼城北门地城墙上找到了龙渊,龙渊独自站在城墙之上。手扶箭垛。遥望着正北的方向,初春的傍晚。晚霞消褪之后,天地间变成了一种清冷的银灰色,乳白色的炊烟和灰色的暮霭交融在一起,让远方的景物变得若隐若现,虚无缥缈,呈现出几分玄妙的气氛。
龙渊的目光充满了迷惘,他已经觉察到诸葛运春的到来,低声道:“假如你是我,你会做出怎样地选择?”
诸葛运春微笑道:“我不是你,所以无论我怎样选择都会是错的!”
龙渊转向诸葛运春:“我很担心红袖!”
诸葛运春道:“左驰将铁中豪关押起来,却迟迟不将他杀掉,肯定有他的目地。”
龙渊道:“这世上他最恨的人就是红袖,铁中豪的事情显然是他布下的一场局,利用铁中豪对红袖的恩情,引她入瓮。”
诸葛运春道:“公子既然能够看清楚这件事地真相,谢先生一样可以看到,苏将军也会看到,可是他们却始终摆脱不了一个情字,纵然像谢先生这样地智者也不能例外。”
龙渊苦笑道:“我也摆脱不了!”
诸葛运春点了点头道:“无情未必真豪杰,照我看,苏将军前往康都也许不会出什么大事,因为她心中牵挂着你,谢先生却没有那么乐观,据我对谢先生的了解,他之所以离开铁中豪,主要是源于对这位老友地失望,对他的友情却从来没有改变过。”诸葛运春停顿了一下又道:“一位智者一旦被感情左右,往往会犯下极其低级的错误,会丧失正常的判断力。”
龙渊叹了口气道:“我想去康都,这世上也许只有我才能够阻止红袖!”
诸葛运春道:“铁中豪的恩情始终是苏将军最大的心结,这个心结迟早都要打开!”他停顿了一下,望着龙渊道:“公子也有心结!”
龙渊道:“诸葛先生以为我应当怎样做?”
诸葛运春微笑道:“还是那句话,我不是你,公子想怎样做,便怎样做,无论你做出怎样的决定,我都会帮助公子想办法解决眼前的难题。”
龙渊点了点头,他拍了拍墙砖道:“我在这儿已经站了一个多时辰,想了很久,康都我一定要去!”
诸葛运春早已猜到了龙渊的决定,他表情平静,没有感到任何的惊奇。
龙渊道:“我懂得一些易容之术,只要经过乔装改扮,应该不会有人识破我的身份,只要我一刻不停的赶往康都,也许可以在红袖出手之前将她拦住。”
诸葛运春道:“公子能够保证无论苏将军发生什么事情,你都能够全身而退吗?”
龙渊微微一怔,他不敢去想这件事,如果苏红袖当真遇到了不测,自己会不会失去理智?
诸葛运春看到了他眼神中的犹豫,语重心长道:“此次前往康都,不仅仅是要阻止苏将军做错事,对公子的内心更是一次严峻的考验,公子不要忘了,当初你的天下便是从那里失去。”
龙渊默默点了点头。
诸葛运春道:“蓝循在边界厉兵秣马,只等春暖花开便进军康都,康都的形势不容乐观,公子此行还要注意康都的内部形势。”
龙渊惊喜道:“诸葛先生不反对?”
诸葛运春叹了口气道:“就算我反对,公子会改变自己的念头吗?”
龙渊想了想,缓缓摇了摇头。
诸葛运春道:“易容之术只是改变你面部的肤色,眉眼声线却仍然留有痕迹,公子此次前往康都,绝不容许有任何闪失,我祖上曾经传下一套改变形容的秘籍,容我将公子改变成另外的模样!”
龙渊早就知道他的先祖诸葛小怜擅长机关之术,却没有想到诸葛运春对易容术也有钻研,如果能够将自己彻底改变成另外一幅模样,那么潜入康都更多了几分把握。
诸葛运春道:“公子前往康都须得答应我几件事。”
“你说!”
“第一,带陈化和宗霆汉同去,他两人虽然鲁莽一些,不过还算听话,最重要的是都有一些特殊的本领。”
“特殊的本领?”龙渊微微一怔,却不知诸葛运春口中特殊的本领指的是什么。
诸葛运春微笑道:“陈化轻功出众,攀山越岭如履平地,而且于建筑机关之术颇有心得,将来如若遇到什么危险,他可以帮助公子脱困,宗霆汉力大无穷,听觉和嗅觉极其出众,只要他见过一面的人,就算是放入茫茫人海,他一样可以将他寻找出来,你可以在他的帮助下第一时间找到谢先生的落脚之地。”
龙渊大喜过望,他还不知道两人拥有这样的本领。
诸葛运春又道:“第二件事,便是我刚才所说的,无论康都发生了什么事情,公子都不可将自己的身份表露出来,否则你将陷入困境之中。”
龙渊点了点头道:“诸葛先生放心,我记得了。”
诸葛运春微笑道:“还有最后一件事!”他拿出一个锦囊递给龙渊道:“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公子不要打开这个锦囊,也许它会帮你化解意想不到的危机。”
龙渊小心将锦囊收好了,低声道:“这次我去康都的消息还望诸葛先生为我保守秘密,我不想其他人为我担心。”
“公子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适当处理。”
“我二哥那边……”
诸葛运春笑道:“陈武阳那里我恐怕说服不了,他如果听说公子要前往康都,一定会陪你一起前去,这样也好,多一个人照应,等于多一份把握。”
龙渊想了想终于点了点头,回龙沟那边有秦晖和赵子服守着。川北有诸葛运春、狄惊雷坐镇,楚裂天和朱四叔两方都已经达成了默契。短时间内不会发生什么变故,此时应当是最为平静的时候。
龙渊低声道:“这边的事情就拜托诸葛先生了!”
诸葛运春道:“份内之事,诸葛运春理当尽力!”
翌日清晨,龙渊便和陈武阳、陈化、宗霆汉三人踏上了前往康都的征途,对外只是宣称前往蓉郡视察军情,以免让更多人担心。他们从蜀道越过秦岭直达关中,然后转而东行,前往康都,这条路线龙渊和陈武阳在第一次入川的时候曾经走过。一路上的景物倒也熟悉。
七日之后已经来到华阴城,他们刚刚入城便听闻梁靖称王的消息,街头巷尾,男女老少无不在议论着这件事。
龙渊一行在客栈落脚后。来到对面地酒肆之中,点了一盘白切羊肉,一盘酱牛肉,要了一坛西风围在窗前喝了起来,他们一边喝酒一边留意着周围的动静。
邻座地几名儒生也在谈论这间震动天下的大事,一名身穿灰色长袍的中年儒生道:“真是想不到,梁靖身为平南王还不知足,竟然胆敢建国称王,他难道忘了自己是大康的臣子,是大康的平南王。”
一旁青年儒生苦笑道:“学兄。现在哪里还有什么大康?连康都都已经被那些乱贼占了,天下四分五裂,大康早已名存实亡。梁靖建国称王也没有什么稀奇。”
那中年儒生显得十分激动,怒道:“大康几百年社稷就坏在这帮逆贼的手中!”
那名青年儒生慌忙劝他道:“学兄小心被人听到。”他们向四处张望了一下,果然停下不语,过了好一会儿,那中年儒生方才又忍不住道:“今日梁靖称王。明天说不定萧牧远也会称王。后天又不知轮到了哪个?好好的江山变得面目全非,大好的社稷变得四分五裂。咱们身为大康子民真是愧对祖宗!”
青年儒生叹了口气道:“学兄,咱们又有什么办法,百无一用是书生,还是老老实实的喝酒吧,莫论国事,省得惹祸上身。”
宗霆汉低声向龙渊道:“西边窗前地两人是西月卫,他们好像已经盯上这几名书生了。”
龙渊眉头一皱,西月卫乃是蓝循手下的一支武士团,专门从事刺探情报的工作,在蓝循平定关中,铲除异己的事情中起到了相当地作用,以手段阴狠毒辣,行动无孔不入而闻名,他们的特征是腰牌上刻有新月的标志,在关中一带让官员和百姓无不闻风丧胆。
龙渊抿了一口美酒,低声道:“有没有办法提醒他们?”
陈武阳低声道:“晚了!”
却见那两名西月卫已经站起身来,大踏步来到那中年儒生的身后,霍然抽出腰刀,明晃晃的刀锋抵在那中年儒生的咽喉之上,大声喝道:“反贼,竟然敢公然散布谋反言论,跟我们去见大将军!”
几名儒生吓得同时色变。
那中年儒生怒道:“我何时说过谋反的言论?难道连话都不许说了吗?”
两名西月卫冷笑道:“你不说,还不知道你就是反贼呢!”其中一人拿起铁链在中年儒生的脖子上套了,拉着他就向门外走去。
龙渊站起身来,挡住那两名西月卫的去路,两人都是微微一怔,没想到在关中地带还有人敢主动招惹他们。
龙渊微笑道:“两位大人只怕误会了,这位是我大哥,平日里规矩的很,不过只要喝上两杯酒就会胡说八道,还望两位大人多多原谅。”他笑着伸出手去,将两锭沉甸甸地金子塞入一名西月卫的手中,那名西月卫悄然垂头看了看。脸上的怒气顿时烟消云散,其实那中年儒生原本没说多少大不了地话。根本算不上什么反贼,他们之所以将他拿住,就是想借着反贼的名目榨取一些金银,现在已经如愿以偿,也放弃了难为那儒生地打算,两人目光交流了一下,解开锁住中年儒生的铁链,恐吓道:“这次看你喝多了就放过你,下次再敢胡说八道。一定将你当众斩首!”
两人骂咧咧地去了,酒钱自然没有结账,那店老板大概也见惯了这种场面,唯有打落门牙往肚里咽。
刚才和中年儒生喝酒地几名儒生看到出事了。早已逃得干干净净,当真是大难临头各自
那中年儒生地胆色倒是非同一般,他恭恭敬敬向龙渊作揖致谢道:“在下林学宗多谢公子仗义相救。”
龙渊微笑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他担心那些西月卫还会去而复返,让陈武阳去将酒钱结了,几人一起离开了酒肆。
通过交谈知道,林学宗原来是华山书院的老师,其他地几名儒生也是来自于华山书院。
龙渊道:“刚才听到林兄说,梁靖已经建国称王了?”
林学宗点了点头,面对自己的恩人他没有任何必要隐瞒,叹了口气道:“梁靖建国。国号为楚,他自称楚王,这江南的大片江山已经被他梁家霸去了。”
龙渊微笑道:“无论他建国与否。事实上江南早已被梁家霸占,林兄又为何发出如此感慨?”
林学宗道:“公子此言差异,过去梁靖虽然霸占江南,可是表面上仍然是大康的臣子,如今他已经自立为王。等于彻彻底底的向世人宣布。大康已经亡了,用不了太久地时间。萧家和蓝……”或许是因为刚才被西月卫恐吓的缘故,林学宗下意识的向周围看了看,确信无人偷听,这才道:“他们都会立国称
龙渊道:“林兄还记挂着大康?”
“自然记挂!不但是我,我们这千千万万的读书人虽然没有什么力气,可是还有几分忠义,还有几分骨气,血脉中流淌地还是红色的热血,若是忘记故国,还谈什么读圣贤书?”林学宗激动万分道。
龙渊内心感到一阵欣慰,毕竟天下间还有这样的忠义之士。他低声道:“林兄既然拥有这样的抱负,为何不去报效国家?”
林学宗苦笑道:“报国无门!”他显然不想继续多说,摇了摇头,向龙渊作揖告别。
望着林学宗远去的身影,陈武阳不禁道:“三弟有没有看到大康的希望?”
龙渊重重的点了点头道:“大康的希望便在千千万万的百姓身上。”
返回客栈,却看到客栈后方的围栏之中已经多出了一百多匹骏马,看来有贩马地商人在此投宿。
龙渊向陈化道:“看看是那家的马贩!”
陈化离去不久便回来,小声向龙渊道:“我问过了,这些马来自绿海原,全都是蓝循购买的战马!”
龙渊内心剧震,随即一股无名怒火从心头燃烧起来,当初康都被破,他第一个投奔地人便是姑父唐翰,唐翰在危机关头并没有向自己施以援手,不过他答应不偏不倚静观其变,想不到转眼间他又开始将战马卖给蓝循,如此的做法的确令人心寒。
陈武阳当初和龙渊一起前往宣城,对发生过的一切清清楚楚,从龙渊的表情上已经猜到龙渊地愤怒,低声道:“公子不必动气,还是查清楚再说。”
龙渊点了点头,他们几人一起走入客栈,刚刚走入客栈大门便听到一个猖狂地大笑声:“剩下的客房我们全部都包了,以后地七天都不要再留人住宿,我们还有几批战马会陆续到来!”
龙渊从声音中已经听出那是唐逵,唐逵也留意到他们从外面走入,转身看了看,目光正和龙渊相交,龙渊和陈武阳都是心中一惊,随即又想到他们都带着诸葛运春精心制作的人皮面具,唐逵自然不会将他们认出来,方才坦然和唐逵对视。
唐逵皱了皱眉头,向那店老板道:“他们是什么人?”
那店老板慌忙道:“这几位客官在你之前便已经住下!”
唐逵这才点了点头道:“刚才的事情不要忘记了。”他举步本想离开。
龙渊却微笑着拦住他的去路道:“这位兄台,敢问客栈后方的那些马匹是你的吗?”
唐逵充满迷惑的看着龙渊道:“是我的,怎样?”
龙渊道:“我看那些马匹都神骏的很,心中颇为喜爱,可巧我们的几匹坐骑连日长途跋涉,脚力已经软了,所以想向这位兄台购入几匹骏马如何?”
唐逵不屑地看着龙渊,哈哈大笑起来。
龙渊神情不变,微笑道:“价钱方面好商量!”
“不卖!”唐逵冷冰冰地吐出三个字。
陈化忍不住道:“不卖便不卖,牛气什么?”
唐逵瞪大双眼道:“放亮你们的招子,这些都是军马,送往蓝大将军军中的,你们有胆子跟蓝将军争吗?”
龙渊气定神闲道:“这位兄台此言差矣,买卖之事向来讲究价高者得,你不愿卖便算了,也不用拿出蓝大将军压我们,就冲着你这番话,那些马儿便是白送给我,我也不要了!”
“你……”唐逵被龙渊抢白的说不出话来。
龙渊等人返回房间,宗霆汉掩上房门,怒道:“公子,那混账东西实在太过嚣张,回头我去将那些马儿全都放了,看这***拿什么给蓝循交代!”
陈化也连连点头。
龙渊笑道:“他只不过是一介莽夫,咱们又何必跟他一般见识。霆汉,你回头去听听动静,看看这帮人聊什么?搞清楚他们卖战马给蓝循究竟是什么目的?”
宗霆汉点了点头。
宗霆汉和陈化离去以后,陈武阳低声道:“三弟是不是为了宣城的事情着恼?”
龙渊叹了口气道:“蓝循势大,加之他和我姑父过去便交情匪浅,姑父给他提供军马也是最正常不过。”
陈武阳道:“若是单单提供军马这么简单还好!”他担心唐瀚会倒向蓝循的阵营,可是碍于唐瀚与龙渊之间的关系,没有直接说出来。
龙渊当然明白陈武阳的意思,他低声道:“当初我在宣城和唐瀚做过一番深谈,我只是让他保持中立,不偏不倚,他也答应了我。”
陈武阳道:“三弟,其实现在是时候去宣城将真相告诉长乐公主,我想她一定会尽力帮助你。”
龙渊点了点头道:“我也曾经考虑过,可是我对唐瀚仍然没有什么把握。我不想给姑母造成太大地压力!”
陈武阳道:“我看得出,长乐公主对三弟的关心是发自内心,而且她对唐瀚的影响力很大,唐瀚一定会顾及她的感受。”
龙渊笑而不语,他最为担心的是唐瀚在姑母面前阳奉阴违,若是姑母发现,以她刚烈的性子。岂不是会受到很深的伤害?
宗霆汉和陈化去了半个多时辰方才回来。两人都是一脸地怒色,宗霆汉来到龙渊面前道:“真是岂有此理,他们这批军马是白白送给蓝循使用地,看来两家是狼狈为奸。”
龙渊也是面色一沉,如果这批军马是纯粹的买卖行为还说得过去,唐瀚竟然白白送了千余匹骏马给蓝循。这可是一个不小的人情,更何况现在正是蓝循准备向康都进军之际,唐瀚做出这样的事情,等于表明他的立场已经站在了蓝循一方,这和当初他跟自己的约定背道而驰。
陈化道:“公子,只要你说一句话,今晚我便将那些马儿全部给放了!”
龙渊淡淡笑道:“你放了这一百匹战马,回头唐瀚还要补充一百匹过来,做这种事情根本毫无用处!”
宗霆汉道:“难道眼睁睁看着他们送战马给蓝循不成?”
龙渊道“不要忘了我们这次前来地主要任务,这件事我们只当没有发生过。大家好好休息,明日清晨,咱们一早出发!”
宗霆汉和陈化看到龙渊神情坚决。只能点了点头,各自回房去休息。
龙渊虽然决定不去管唐逵的事情,可是心中的郁闷却难以排遣,唐瀚这个老奸巨猾的家伙,一定是看到天下形势不妙。所以才准备依靠蓝循这个强有力的靠山。
龙渊脑海中始终在想着这件事。躺在床上辗转难眠,直到凌晨之时。方才朦朦胧胧合上双眼,没等他完全睡熟,便听到外面响起急促的锣声,有人在声嘶力竭的叫喊着救火。龙渊慌忙从床上爬了起来,推开窗户,却见马栏的方向已经燃起冲天大火,不少军马的身上已经被烈火点燃,嘶鸣着从打开的缺口狂奔出去。
龙渊内心一怔,马上就想到会不会是宗霆汉和陈化忍不下这口气,偷偷去做了这件事。门外响起陈武阳地声音:“三弟!有没有事?”
龙渊大声回应道:“没事!”
陈武阳道:“你呆在这里别动,我和霆汉他们过去看看!”龙渊又是一怔,陈武阳既然这么说,显然这场火又不是他们所为。
龙渊慌忙穿好衣服,拿起枕边的长刀,准备出门。临出门之时,他不禁又向窗外看了看,下面火势正熊,一道红色的身影倏然从他地窗前掠过。
龙渊吃了一惊,定睛望去,却见一道颀长的倩影腾空飞掠而下,落在一巷之隔的屋顶之上。
龙渊顾不上多想,他纵身跳出窗口,宛如大鸟般扑向对面的屋顶,落地之时瓦片的响动声将那名红衣女郎惊动。她缓缓转过头来,但见她身穿火一般地红艳长裙,玉颈修长,曲线柔美,胸前露出一抹凝脂般地冰肌玉肤,半遮半掩,纤腰一束,盈盈一握,一双美眸荡漾着妖异的妩媚,在熊熊大火地映照之下,却仍旧能够清晰的感受到她眸子深处的冷酷,龙渊从未看到过冷酷和妩媚能够如此揉和在一个女人的身上。
“站住!”龙渊长刀指向那名女郎道。
红衣女郎没有说话,美眸之中流露出一股说不出的妖娆,小巧的嘴角微微翘起,红唇微张,似乎在等待采摘的鲜花一般。
龙渊此时方才留意到她的左手之中挽着一个滴血的头颅,虽然那颗头颅因为垂乱的头发遮住了半边面孔,龙渊仍旧能够认出,那颗人头竟然属于唐逵。
龙渊此惊非可。他左足一顿,整个人从屋脊上腾跃而起,身体在空中升起地势头即将用尽之时,双手擎起长刀,居高临下向那名红衣女郎劈落。
那女郎竟然没有做出任何的躲避动作,一双美眸静静看着龙渊,龙渊刀锋距离她还有两尺左右的距离之时。突然改变了方向。一个倒翻重新落在屋脊之上,怒吼道:“为何不还手?”
那名红衣女郎没有说话,目光中的杀机却是稍纵即逝,倘若龙渊没有在最后关头主动放弃那一刀,现在自己的手中长剑定然会刺穿他的咽喉。
红衣女郎纵身跃起,娇躯宛如纸鹞般升入半空之中。然后展开长袖从空中向远方的街巷俯冲而去。
龙渊自问没有她那么厉害地轻功,暗自摇了摇头,这时候,陈武阳和陈化、宗霆汉三人也来到了龙渊地身后,原来那红衣女郎已经先龙渊觉察到他援军的到来。
他们三个也都看到了夜空中红色的身影,陈化虽然轻功高强,可是看到那女郎宛如凌波仙子,在夜空中飞行的情景,也不禁叹服,低声道:“她是谁?这么厉害。我可追不上她!”
宗霆汉道:“我去追!”
“不要追了!”龙渊大声道。
三人的目光同时望向龙渊,却见龙渊神情不对,陈武阳低声道:“三弟。怎么了?”
“唐逵被人杀了,咱们马上离开这里!”
天空一片浅灰,西北的天空之上仍然飘浮着几颗暗淡地晨星,一切都还在睡梦之中,只有两三只早起的乌鸦不时发出凄厉的鸣叫。
龙渊坐在马上。目光呆呆望着远方。吸着清冷的空气,脑海中却始终出现着昨晚的一幕。那名红衣女郎究竟是谁?她为何要杀唐逵?
陈武阳策马前进,和龙渊并辔而行,低声道:“还在想着昨晚的事情?”
龙渊点了点头:“那女郎我从未见过,可是却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我在哪里见过她一样!”
陈武阳微笑道:“大概是凡美丽的女子都有几分相似,三弟看着似曾相识也并不奇怪。”他停顿了一下又道:“她的武功看来很高!”
龙渊点了点头道:“昨晚我本想攻击她,可是长刀就快接近她的时候,我突然不忍心下手,所以中途放弃,如果我没有放弃那一刀,只怕……”
陈武阳知道龙渊地下半句话是什么,他也感到一阵后怕,假如龙渊当真劈下了那一刀,只怕受到伤害的会是龙渊。
龙渊用力摇了摇头,似乎想将心中的不快和疑问全都驱散:“有一点能够断定,这名女子杀死唐逵,放走那些军马,肯定是为了破坏蓝循和唐瀚之间地关系。”
陈武阳道:“看情形应当不是私仇!昨晚刺杀唐逵之事计划的相当周详,先是纵火放走了军马,以此来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趁机进入唐逵的房间将他杀死。”
龙渊道:“唐逵和唐瀚到底有没有仇家我不清楚,不过蓝循的仇家倒是有很多。”
陈武阳道:“这些军马据说是蓝循准备用来对付康都地,难道说这女子是叛军地人?”
龙渊苦笑道:“铁中豪的手下将领之中,除了红袖以外,我还不知道有哪位女子拥有这样地本领,根据昨晚她的身手来看,武功肯定在红袖之上。”
陈武阳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自己并没有和那名红衣女郎直接交锋,不清楚她的真正实力如何,可是看到她的轻功,已经达到了一流境界,陈武阳道:“无论她属于哪方的阵营,总之杀掉唐逵之事对我们有利而无害,我相信唐瀚因为这件事,会暂时搁置送给蓝循军马之事。”
龙渊道:“看来事情比我们预想的还要复杂。”
又经过五日的长途跋涉,龙渊一行终于来到康都城外,望着康都熟悉的城郭,龙渊的双目不禁湿润了,他脸上带着诸葛运春精心制作的人皮面具,变成了国字方脸,肤色微黑,腮边的髭须有些蜷曲,从外表上看谁也认不出这就是昔日的小皇帝龙渊。
陈武阳也经过易容,表面上看去成为了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武士,唇角颌下生有稀稀落落的黄色胡须,脸上还有一颗黑痣。
宗霆汉和陈化都是第一次前来康都,他们反正没有什么人认识,也无需易容,来到城墙外,陈化仔仔细细的研究了一下城墙的构造,这是他长期以来形成的习惯,无论到了哪里,第一件事都是注意周围的建筑物。
从康都西门进入,沿着宽阔的城中干道缓缓进入康都,却见道路两旁有不少的乞丐,城内到处都是断壁残垣,铁中豪进入康都之后,非但没有修整损毁的建筑房屋,反而任由他手下的那帮兵丁到处破坏,现在的康都比起龙渊当初离开之时,情况显得更加凄凉落寞。
龙渊看着眼前的一幕内心宛如刀割,短短的一年多时间,大好的康都城竟然让这帮乱贼糟蹋成了这幅模样。
街道两旁不时传来大声哭嚎,因为各地对康都进行了粮食禁运,康都的那点存粮又几乎都供给了军队,百姓早已断粮多日,饿死冻死者不计其数。被掩埋的只是少数,很多人死在家中,更有人曝尸街头,士兵每隔一段时间便会清理尸体,将这些弃在外面的尸体击中堆起焚烧。
陈武阳几人也看得心酸,眼圈都红了。
他们在康都东城的福安客栈住下,每个人都看出龙渊的心情极度低落,宗霆汉和陈化安顿好之后,便离开客栈前往查询苏红袖和谢庸的下落。
陈武阳来到龙渊房内,却见他沐浴完毕,换上了一身蓝色武士服,正准备出门。
陈武阳道:“三弟准备去哪里?”
龙渊低声道:“我想去外面转转!”
“我跟你一起去!”
龙渊摇了摇头道:“不必了,二哥,你放心,我不会拿着咱们的前途和命运冒险!”
陈武阳能够体会到他此刻的心情,低声道:“你一定要小心一些!”
龙渊点了点头举步走出门外,虽然还是正午,天空却是阴云密布,厚重的云翳遮住了日光,整个康都显得暗淡无光,龙渊来到马厩取了自己的马儿,沿着康都的大街缓缓而行,先是来到皇城的方向,但见昔日金碧辉煌的宫墙,早已变得黯淡无光,墙上的朱漆多出剥落,黄色的琉璃瓦也显得支离破碎,整座皇宫都流露出一股破败的颓丧气息。
龙渊暗自感叹,他不敢走进皇城,以免引起他人的注意,循着皇城外的街道慢慢行进,不知不觉已经来到太庙前方。
比起皇宫的情景,太庙显得更加残破不堪,围墙多处都已经坍塌,西侧的围墙已经全部倒塌,里面的广场之上长满了荒草,透过缺口向其中望去,却见太庙的大殿也已经坍塌。龙渊的内心在无声中默默滴血,身为龙姓地子孙,大康的王者,竟然眼睁睁看着祖宗蒙羞,内心的这份痛苦实在难以描摹。
从太庙旁慢慢经过,却看到太庙墙根的地面之上有不少燃尽的纸灰,看来还有许多的百姓仍旧记挂着大康,想起过去在太庙祭祖的情景。龙渊不胜唏嘘。
前方一队骑兵迎面经过,龙渊不敢继续停留,慌忙装出随意路过的样子纵马慢慢前行。却想不到那队骑兵在他地面前停下,为首的那名将领目光冷冷盯住他,大声道:“给我站住!”
龙渊内心一惊。不知自己究竟哪里露出破绽,引起了他们的注意,转念一想,应该没有任何的可能,他脸上露出笑容道:“这位将军,不知叫我有何贵干?”诸葛运春设计的面具极其精巧,毫不影响脸上地表情动作,而且龙渊临行之前服下了诸葛运春制作的变声丸,声音流露出一股略显沙哑的沧桑味道。和他现在粗豪威猛的容貌十分相符。
那将领怒喝道:“让你下来,你便下来,哪有那么多的废话!”
龙渊不想招惹麻烦,只能忍气吞声的翻身下马,立刻过来两名骑兵,将龙渊的坐骑强行牵了,那将领大声道:“你的这匹坐骑我们征用了!”
龙渊这才知道他们的真正目地。心中暗自恼怒,铁中豪的这帮手下果然是强盗出身,尽干些强取豪夺的事情,这匹马儿跟了龙渊已有大半年。龙渊对它也是很有感情,眼睁睁看着它被人拉走,心中也是极为不舍,强忍愤怒陪笑道:“将军,我是前来康都做生意的。您将我的马儿带走。我拿什么代步?”
那将领嚣张之极,冷笑道:“老子不管。那是你自己的事情!”
两名士兵强行去拖拉龙渊的坐骑,那马儿性子被激起,嘶鸣一声,扬起双蹄,狠狠蹬踏在其中一名士兵地胸膛之上,那士兵虽然身穿甲胄,却也经不起马儿的全力蹬踏,身体腾云驾雾般向后飞去,接连撞在两名同伴的身上,三人抱成一团跌倒在地上。
那将领心中大怒,叫道:“废物!连一匹马都对付不了吗?”他纵马向前冲去,左手牵住缰绳,右手已然从腰间抽出长剑,猛然刺入骏马的颈部。
龙渊根本没有想到他们下手会如此残忍,但见自己地坐骑哀鸣了一声,那名将领抽出染血的长剑,一股热血从骏马的伤口之中喷射而出,它无助地看着自己的主人,四蹄摇摇晃晃的蹒跚了两步,试图走回龙渊地身边,然而终于无力支持下去,偌大地身躯轰然倒在地上,颈部扬起,双目之中隐然流露出无助的泪光。
龙渊一双虎目之中顷刻间布满了血丝,他蹲下身去,大手抚摸在骏马地鼻孔之上,感受着它越来越急促和微弱的气息,内心中杀机顿起,时至今日,他竟然连自己的坐骑还保护不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愤怒充斥着龙渊的内心,他在内心中疯狂嘶吼着,今日他一定要杀了这名将领。
一片落叶从空中悠悠荡荡的飘过,掠过龙渊的面前,他充满杀机的目光穿透阴沉的天幕投射到那名将领的脸上,那将领禁不住打了一个冷战,他敏锐的觉察到龙渊目光中的浓重杀机,有些惊恐的向后退了一步,大声道:“你想做什么?”
龙渊握紧双拳,指掌间的骨骼发出噼啪的脆响,脑海中一个声音在拼命提醒自己,一定要镇定,他深吸了一口气,目光中的杀意渐渐褪去,向后退了一步,凡事都要以大局为重,冲动只会让他前来康都的使命全盘落空,难怪诸葛运春在自己临行之前要反复交代自己,来到康都之后,触景生情,自己的控制力果然变弱了许多。那名将领看到龙渊后退,方才放下心来,脸上又浮现出嚣张至极的神情,傲然叫道:“兄弟们。把这匹马给我拖回去,今晚咱们有肉吃了!”
他的话刚刚说完,一道寒光从右上方飞掠而来,没等他作出躲避的动作,一支闪亮地短枪已经刺穿了他的咽喉,那将领双目瞪得滚圆,仍然不能相信发生的事实,他的身躯僵直在那里。好半天才从马背上载落下去,坐骑受到惊吓,发出一声惊恐的嘶鸣,拼命向远方跑去。
龙渊暗叫不妙,只怕这次要卷入麻烦之中。他抬头望去,却见一旁的屋脊之上站着一名白袍男子,那男子二十五六岁年纪,身材高大,阔膀狼腰,剑眉朗目,肤色白皙,双手负在身后,目光盯住下方的那群士兵。冷冷道:“大将军的命令难道你们不记得了?竟然敢在皇城外公然抢劫,当真是死有余辜!”
那些士兵看清那屋脊上地男子,竟然是左驰最得力的助手之一慕容深,那些士兵吓得一个个惊慌失措的跪了下去,连连叩首道:“慕容将军饶命!”
慕容深撩起长袍,从屋脊之上飞掠而下,落在龙渊的身边。目光凛然,怒斥道:“抬着他的尸首给我马上滚!告诉薛封,若然再敢纵容手下为非作歹,我慕容深第一个不会放过他!”
龙渊也听说过慕容深地大名。知道他是左驰的左膀右臂之一,左驰之所以能够在铁中豪的军中脱颖而出,主要是文有袁九生,武有慕容深。知道慕容深的身份之后,龙渊不由得心生警惕。
那帮士兵抬着首领的尸体慌慌张张逃了。现场只剩下龙渊和慕容深。还有就是那匹已经死去的马儿。
慕容深向龙渊拱手作揖道:“这位兄台,刚才的事情真是抱歉。你的坐骑我会负责赔偿。”
龙渊叹了口气道:“算了,反正已经死了,我也不想继续追究。”他露出一丝微笑道:“刚才的事情多亏了慕容将军解围。”
慕容深道:“在下慕容深,敢问兄台高姓大名?”
龙渊道:“我叫孟惊雷!”
慕容深道:“相逢不如偶遇,我看孟兄一表人才,有心和你相交,这样,我来做东,咱们去香满楼喝上几杯,聊上几句如何?”
龙渊点了点头道:“慕容将军如此盛情,在下怎好拒绝?”
两人来到香满楼,慕容深选了一个临窗地桌子坐下,点了几样香满楼特色的菜肴,要了一壶美酒,和龙渊对饮起来。酒过三巡,慕容深道:“孟兄这次前来康都是为了什么?”
龙渊道:“实不相瞒,这次我前来康都是为了做生意。”
慕容深微微一怔:“做生意?”
龙渊点了点头道:“我听说康都缺粮,所以过来看看情况。”
慕容深道:“康都的情况孟兄应当看到了,不知孟兄的粮源来自何处?”
龙渊笑道:“为商者总要保留几分秘密,慕容将军不要见怪!”
慕容深笑道:“孟兄说得我明白,不过现在周围的几大势力联合对康都进行粮禁,就算孟兄有粮食,也很难从容的运入康都。”
龙渊道:“慕容将军应该听说过铤而走险这四个字!”
慕容深点了点头道:“自然听说过。”
“只要有相当的利益驱使,任何不可能地事情都能够成为可能!”
慕容深反复咀嚼着龙渊的这句话,唇角不觉浮现出一丝会心的笑容:“粮源不难,关键是运粮的通道,若是孟兄当真有办法搞定粮道,我倒是可以帮助孟兄促成这件事,而且……”他压低声音道:“一定可以帮助孟兄得到一个意想不到地价格。”
龙渊主动端起酒杯道:“那我就先谢谢慕容将军了!”
慕容深跟他碰了一杯道:“咱们性情相投,当面不必将军长将军短的叫着,日后以兄弟相称就是!”
龙渊心中暗自迷惑,不知慕容深为何会对自己如此高看?难道是因为自己说可以搞定粮食?转念一想这种可能微乎其微,毕竟慕容深能够有如今的名声不是容易得来,怎会相信一个初次见面的商人?
龙渊旁敲侧击道:“慕容兄,既然你这样说,我也就不跟你客气了,有句话我便大胆的说出来。”
慕容深笑道:“孟兄但说无妨!”
龙渊道:“我听说现在地康都真正地当家人乃是左大将军,不知这件事是真是假?”
慕容深不禁向龙渊看了看,然后低声道:“不错!如果孟兄在康都逗留的时间长一些,我倒有机会安排孟兄和将军见面。”
龙渊装出大喜过望地样子:“如此最好,多谢慕容兄了!”
慕容深道:“孟兄现在住在哪里?”
龙渊也不隐瞒,照实说道:“东城的福安客栈!”
慕容深端起酒杯道:“这两日我便着手帮你联系,如果有任何消息,我会第一时间去福安客栈告诉你!”
“劳烦慕容兄了!”
慕容深和龙渊碰杯后,将酒饮进,起身道:“孟兄,我还有公务在身,不能久留,还望见谅!”
龙渊慌忙起身相送。
慕容深抢先将酒钱结了,微笑道:“等过两天有了机会,我一定和孟兄喝上个一醉方休!”
慕容深和龙渊分手之后,并没有走远,拐入右侧的街巷之中,悄然看着龙渊远走,这才重新回到刚才的街道之上,来到路边停靠的一辆豪华马车旁。
车帘轻动,露出一张绝美的俏脸,秋水般的明眸冷冷在慕容深的脸上扫了一眼,低声道:“上车再说!”
慕容深拉开车门进入车厢,恭敬道:“将军!”
那女郎俏脸之上笼上一层不悦之色。
慕容深慌忙改口道:“小姐!”心中却无奈到了极点,想不到昔日威震三军的左驰竟然变成了这般模样。非但变成了女人,而且似乎甘心情愿的做女人,这是慕容深根本没有料到的。
那女郎美眸在慕容深脸庞上瞄了一眼道:“说说你打听到的情况!”她的声音时而尖锐时而沙哑显得十分怪异。
慕容深道:“此人名叫孟惊雷,乃是一个投机商人,现在住在城东福安客栈。据他所说,前来康都是为了做粮草生意的,这次主要是来探路。”
左诗诗轻声叹了一口气道:“就这么简单?”
慕容深点了点头道:“初次见面能打听到的只有那么多,不过刚才我在途中杀掉了薛封的手下,回头还需要向他解释清楚。”
左诗诗冷冷道:“杀了便杀了,解释什么?惹恼了我,连薛封一起杀掉。”
慕容深低声道:“小姐,你如此关心孟惊雷的事情,难道他有什么问题?”
左诗诗摇了摇头道:“我并没有怀疑他什么,只不过我在华阴杀死唐逵的时候,刚巧被他看到!”
慕容深内心一震,他压低声音道:“这件事若是传出去非同小可。要不要我把他……”
左诗诗双目一寒:“暂时不要动他,他根本不知道我地身份,传出去又能怎样?谁会联系到我们的身上?”
慕容深点了点头。
左诗诗又道:“过两天安排他和袁九生见上一面,看看他到底有没有手段弄到粮食!”
慕容深又想起了一件事,小声道:“铁中豪从前日起开始绝食了,我担心这样下去用不了十天他就会死。”
左诗诗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头:“真是讨厌,把他绝食的消息向外散布出去,我倒要看看苏红袖心中还有没有这个义
“是!”
龙渊回到客栈,宗霆汉和陈化还没有回来,陈武阳看到龙渊来得如此早显然有些意外。笑道:“三弟回来的好早,我还以为你要天黑才能回来。”
龙渊苦笑道:“外面乱的很,连我的坐骑都被别人杀了!”
陈武阳吃了一惊,慌忙问清缘由。听龙渊说完,这才放下心来,满怀庆幸道:“幸亏这次没事,日后看来我们行动要更加小心了,康都缺粮。这些饥饿的士兵和百姓饿极了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龙渊道:“我总觉着慕容深出现的太过巧合,难道他一早就盯上了我?”
陈武阳道:“凡事还需要谨慎一些,毕竟这里是他们的阵营,稍有不慎就会有陷入重重包围的危险。”
龙渊舒了口气道:“但愿能够早日找到他们!”
陈武阳明白这个他们指得自然是苏红袖和谢庸。
宗霆汉和陈化直到天黑后方才返回,两人并没有找到苏红袖和谢庸地线索,龙渊不免有些失望,陈武阳劝道:“康都城如此之大,想在短时间内将他们找到显然是不可能的。三弟好好回想一下,他们在城内有没有什么朋友?”
龙渊经他提醒忽然想起自己当初和苏红袖逃离康都之时,曾经去城北归去桥西边的城隍庙找过一人,那个叫千面判官的人是谢庸地好友。如果不是他给了一本易容术的秘籍,自己和苏红袖也不会顺利逃出康都。这次谢庸和苏红袖同来,极有可能会找他相帮。想到这里,龙渊的双目不由得一亮。
他正要开口将这件事告诉陈武阳之时,却听到门外传来轻轻的脚步声。然后房门被轻轻敲响。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请问孟公子在吗?”
龙渊平静道:“在!”
宗霆汉上前拉开房门,门外却是一名身穿灰色长袍地男子。那男子微笑道:“在下冯西原,奉慕容将军之名特地来向孟公子通报一声。”
龙渊将他请到房内坐下,冯西原笑眯眯环视了房间一圈。
陈武阳为他倒了一杯清茶,冯西原连连称谢,笑道:“也没有什么大事,慕容将军让我通知孟公子,明日上午未时袁大人在家里等你过去,商谈粮草之事,孟公子千万不要耽搁了!”
龙渊笑道:“多谢冯先生,明日我一定提前过去,决不让袁大人久等。”
冯西原起身道:“没有其他事我先走了!”
龙渊将他一直送出客栈门外,回到房内不禁迷惑道:“想不到慕容深做事如此干脆,下午答应过我的事情,晚上就已经有了回信。”
陈武阳道:“明日我和公子一起过去,若是有什么变故也好有个照应。”
龙渊笑道:“他袁九生的府邸会是龙潭虎穴吗?我怕他甚么?”他原本想明天一早前往城隍庙造访,现在多出了这件事只能改变计划,转念一想,找到苏红袖越早越好,在她没有行动之前将她劝住,要比发生事情之后再来弥补要好的多,龙渊道:“咱们今晚出去吃饭,顺便到城北归去桥那儿转转,看看能不能遇到一位故人陈武阳他们三人都不知道龙渊地这段经历。听说龙渊在康都还有故人,都是一愣,陈武阳道:“三弟不要轻易暴露身份才好。”
龙渊点了点头道:“放心吧,我心里自有回数,城北有间老崔家土锅十分的美味,咱们就算找不到人也不会白走一趟。”
因为有了下午的经历,他们四人都没有骑马,而是步行前往城北,历经浩劫后的康都城显然没有了昔日地繁华热闹,入夜后。大街之上人影寥寥,不过也可以见到不少的酒肆饭馆开门,生意却是清淡得很,除了少数义军的首领。很少有人敢明目张胆的出来饮酒行乐。
龙渊一行四人走了半个多时辰方才来到城北归去桥,龙渊循着上次地记忆来到那名庙祝所住的民宅前,透过大门地缝隙望去,却见其中居然亮着灯光,龙渊大喜过望。低声向陈武阳道:“有人在!”
陈武阳做了一个手势,宗霆汉和陈化凑了过来,陈武阳道:“霆汉去后面守着,陈兄守住前门,我和公子进去!”
两人同时点了点头。
龙渊这才轻轻敲响房门,过了一会儿听到突突的脚步声,房门缓缓开启,开门的却是一位白发苍苍地老者。
那老者借着灯笼地微光打量着龙渊和陈武阳。嘶哑着喉咙道:“你们找谁啊?”
龙渊微笑道:“老大爷,请问过去住在这里的城隍庙祝还在吗?”
那老者看了看龙渊,摇了摇头道:“这房子原本就是老夫地,城隍庙被毁之后。我将这房子暂时借给庙祝居住,他在这里住了大概有三个多月的样子,早就走喽!”
龙渊掩饰不住内心的失望,哦!了一声道:“老大爷,你知不知道他现在去了哪里?”
“不知道!”
龙渊又道:“最近有没有人找过他?”
那老者又摇了摇头道:“如果你们不来。我几乎忘了还有这个人!”他颤巍巍将房门关上。
龙渊和陈武阳相视无语。
陈武阳能够体谅到龙渊内心地失落。安慰他道:“兴许还有其他的办法。”
龙渊笑道:“不管了,走!咱们去吃土锅!”
翌日清晨。龙渊一早便起来,准备停当之后,雇了一辆马车,和陈武阳一起前往袁九生的府邸,袁九生现在居住的府邸乃是过去大康兵部尚书廖其园的府邸,这座府邸在廖其园逃走之后,曾经一度属于苏红袖,康都城破之后,龙渊也在这里隐姓埋名的住过一段时间,对这里十分的熟悉。
门前的两尊威猛地石狮子已经被人移走,显得空旷了许多,龙渊和陈武阳刚下马车,便看到在大门处恭候的冯西原,龙渊脸上堆起笑容,抱拳向冯西原走去。
冯西原是个笑面虎,无时无刻脸上都挂着和蔼的笑意,他上前向龙渊作揖道:“孟公子果然守时,袁大人在府内呢。”
在他的引领下龙渊和陈武阳走入袁府之中,这才发现门前地那面南山青玉雕刻的珍贵照壁也已经不见了,入门便看到花园,龙渊的目光不由自主向花园的东侧望去,自己过去居住的那三间房舍也已经被拆除了。
眼前忽然浮现出苏红袖那晚喝醉后在花园内舞剑地情景,唇角不觉泛起一丝会心地笑容,时而脑海中又出现石崇燕温婉的笑靥,心中又生出一丝迷惘,一年多地时间中,接连发生了这许多的事情,重游故地,仿佛一切都发生在昨日,可仔细一想,那发生的一切又如此遥远。
冯西原轻轻咳嗽了一声,龙渊这才从对往事的回忆中清醒过来,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这花园如此精致,实在让人心旷神怡,我不知不觉竟然沉醉其中了。”
冯西原笑道:“袁大人对这园子也珍惜地很。一有空闲便亲自修整。”
龙渊点了点头,跟着冯西原走过长廊来到内宅,小楼东侧还有一座三进三出的小院,袁九生的会客之所便在这小院的书房之中。
来到小院前方,冯西原向陈武阳道:“你在这里等着,袁大人只说和孟公子见面。”
龙渊向陈武阳递了一个眼色,陈武阳只能在院门前停步。
龙渊跟随冯西原走入院内,却见里面除了两个打扫院子的奴仆并没有其他人在,这才放下心来。
冯西原来到书房门前,恭恭敬敬道:“袁大人。孟公子来了!”
“请他进来!”
冯西原向龙渊做了一个邀请的动作,自己则在门外停步。
龙渊心中暗道:“这袁九生官儿不大,派头却是不小!”他早就听说袁九生是左驰手下的第一谋士,今日倒要好好见识一下。
龙渊走入书房。却见袁九生身穿深蓝色儒衫,坐在窗前,静静望着窗外,目光若有所思。
龙渊拱手行礼道:“在下孟惊雷,参见袁大人!”
袁九生点了点头。目光这才从窗外收了回来,上下打量了几眼龙渊,指了指西侧的雕花紫檀木椅,淡淡笑道:“坐!”
龙渊谢过之后,方才来到椅子上坐了,一名美婢泡好了茶水送了进来。
袁九生喝了一口茶水,装出一幅漫不经心的样子道:“孟公子从哪里来?”
龙渊早就料到他会盘问自己的来历,心中早已想好了应对之词。微笑道:“关中!”
袁九生眉头皱起,一双阴冷地双目落在龙渊的脸上,似乎想要看穿他的内心。
龙渊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坦然面对袁九生。目光宛如秋日里平静地湖水。
袁九声缓缓放下茶盏道:“孟公子有没有听说,蓝循要攻打康都的事情?”
龙渊点了点头道:“这么大的事情,自然听说了!”
袁九生冷笑道:“关中乃是蓝循的势力范围,孟公子想卖粮食给我们的事情若是让他知道,你项上地这颗脑袋只怕保不住吧?”
龙渊微笑道:“富贵险中求。为商者追逐的是丰厚的利益。只要能够达到自己的目的,就算冒些风险也是值得的。更何况,我既然敢来,自然有稳妥的计划。”
袁九生淡然道:“不怕死的人我见过很多,不怕死地商人我还从来没有见到过。”
龙渊呵呵笑了起来,好半天才收住笑声道:“实不相瞒,这么大的生意我一个人做不来,也没有这样的路子,此次的粮运生意,我还有一个合作地伙伴袁九生道:“什么人?”
龙渊低声道:“汪福隆!”他看出袁九生为人多疑,此时抬出汪福隆自然是为了消除他对自己的戒心,汪福隆在铁中豪最为困难的时候曾经大胆卖给他们粮食,那件事虽然是谢庸一力促成,可是想必铁中豪的这些手下都会知道。
果不其然,袁九生听到汪福隆的名字,脸色顿时缓和了下来,唇角流露出一丝难得地笑容道:“汪福隆!这家伙果然胆大,记得当初我军遇到粮荒之时,便是他帮忙解决了燃眉之急。”他停顿了一下又道:“这次我原本也让人找过他,可惜没有见到,想不到你却主动找上门来了。”
龙渊道:“袁大人现在有兴趣跟我们做生意了吗?”
袁九生点了点头道:“价钱不是问题,关键是你有没有本事将粮食运入我们地地盘!”
龙渊道:“只要袁大人答应,一个月之内,我便可以将粮草运进来!”
袁九生对龙渊这么大的口气自然是半信半疑,说实话他之所以见龙渊都是因为左驰地缘故,如果不是左驰让他亲自见见龙渊,他对这种惟利是图的商人才提不起什么兴趣。
袁九生道:“我对孟公子运粮的路线很感兴趣,难道你打算明目张胆的从关中向康都运粮吗?”
龙渊微笑道:“我们在宣城也有生意,可以将关中的粮食掉入宣城,然后从宣城运入康都。”
袁九生哈哈大笑起来,他摇了摇头道:“孟公子的想象力果然让人佩服,难道你不知道宣城是第一个对我们禁粮的地方?”
龙渊道:“我既然说得出便做得到,袁大人现在可以不信,日后一定会相信。”
袁九生道:“好!我暂且相信你,孟公子想要什么价钱?”
龙渊伸出五指。
袁九生道:“市价加五成?好!我答应!”
龙渊摇了摇头笑道:“换成是袁大人处在我的位置,你会答应吗?”他停顿了一下,加重语气道:“给我市价的五倍!”他之所以如此说,是想让袁九生彻底相信自己,让他以为自己就是一个趁机发国难财的市侩商人。
袁九生面色一沉,他冷冷道:“孟公子果然敢要价!”
龙渊微笑道:“康都城乃是昔日大康最为富庶的地方,天下财富集中于此,我想这点钱难不住你们,正如袁大人刚才所说,我运粮前来康都,需要冒着被杀头的危险,这样的风险换取五倍的价钱,我以为很公平!”
袁九生此时对龙渊的身份已经信了九分,他缓缓点了点头道:“好,只要你能够将粮草送进来,价钱方面我绝无异议。”
龙渊赞道:“袁大人真是爽快!”他也不想继续在这里逗留下去,起身告辞道:“袁大人公事繁忙,我也就不耽搁大人的时间了,等我回去之后,马上着手准备运粮之事,一个月内,力求将粮草运入康都。”
袁九生也不挽留,低声道:“希望公子能够做到!只要粮草送入我们的手中,我会付六倍的价格给你,多出的那些钱权当是下一批粮草的定金。”他对龙渊能否做到这件事仍然半信半疑,假如真的能够解决粮草之事,莫说是五倍的价钱,就算是十倍他也愿意付出。
龙渊走出二道门外,正想离去之时,却听到一个声音在小声呼唤自己:“喂!”
龙渊转身望去,声音从西侧的房屋中发出,从门缝之中依稀可以看到一张美丽的俏脸,龙渊看在眼中,觉着有几分熟悉,仔细一想,这少女竟然是袁九生的妹子袁沁兰,当日他和苏红袖逃离康都之时在城门处曾经遇到过她,幸亏她帮忙解围,方才躲过那帮守城贼寇的盘查。
袁沁兰向龙渊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示意龙渊走过去,龙渊看看四处无人,缓步走了过去,小声道:“什么事情?”
袁沁兰将一个小纸团儿从门缝中抛向龙渊,龙渊一把接住,却听袁沁兰小声道:“你去霖雨山庄将这封信交给那里的主人!”
龙渊好奇道:“你为何不自己去?”
“我大哥把我锁在这里,不让我出去,你帮我一次好吗?”
龙渊向周围看了看,并没有人过来,这才笑道:“我又不认识你,为何要帮你?”
袁沁兰小声道:“你只要帮了我,我一定会重重赏赐你!”她看到龙渊无动于衷,苦苦哀求道:“大哥已经将我锁了三天了,若是我再见不到他,只怕要相思而死了!”
龙渊暗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原来是儿女情事,看来这霖雨山庄的主人十有八九是袁沁兰的情郎,想起上次袁沁兰给他们解围的事情,自己终究还是欠她一个人情,龙渊笑道:“好,我帮你就是,不过,你要记住,千万不可以出卖我!”
等到龙渊走远,袁沁兰方才发出一声幽然的叹息声“你为何要这样做?”
一个尖锐的声音在一旁响起:“我只是觉得这个孟惊雷好生奇怪。”
袁沁兰美眸之中流露出一抹忧伤:“我看不出他有什么奇怪!你有没有觉得自己最近变得奇怪了许多?缘何会对一个陌生的男子产生如此的兴趣?”
那尖锐的声音顿时变得激动了起来,怒道:“我的事情,你无须过问!”
康都凌云茶楼的顶层雅阁之内,袁九生和慕容深都是眉头紧锁,两人看来都是满腹的心事,慕容深重重将茶盏放在桌上,叹了口气道:“袁先生,你有没有发现将军最近改变了许多?”
袁九生苦笑道:“我现在是越来越害怕见到他,若是说到改变,只是觉得他变得越来越美丽了。”
慕容深的唇角浮现出一丝无奈的笑容:“如果单单是美丽还倒罢了,可是他现在不但模样像女人,连性情也越来越像女人了。”
袁九生有些害怕的站起身来,来到窗口处向外看了看。这才将窗户关上,低声道:“慕容将军。这种话千万不可以说出去,若是传到了他地耳中,只怕……”
慕容深道:“我和他这么多年的兄弟,难道他下得了手杀我吗?”
袁九生道:“咱们现在地形势可是大大的不妙,蓝循的大军已经在边界集结,只等春暖花开就会向我们发动攻势,萧氏、梁氏全都是他的盟友,三家若是齐心合力。咱们肯定没有活路。”
慕容深道:“现在我们虽然拥有近二十万的兵力,可是真正的战斗力如何,大家都心知肚明,粮荒已经闹了好几个月,军中怨气极大。铁血军王岐昌已经流露出反意,将军囚禁铁中豪,已经让不少的旧将心生不满,这一连串的危机若是处理不当,只怕早晚都会爆发出来,可将军现在却偏偏变成了这个样子。”
袁九生喝了一口清茶,想了想方才道:“不知为何他忽然对那个叫孟惊雷地商人如此感兴趣,今日他还让小妹创造他和孟惊雷相见的机会。”
慕容深苦笑道:“从孟惊雷进入康都。他便让我留意此人,开始我还以为孟惊雷是从关中过来的奸细,可是现在看来他并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十有八九就是为了做生意而来。真不知道他为何对此人如此重视?”
袁九生压低声音道:“有句话我不知当讲还是不当讲!”
“袁先生请说,咱们之间无需遮遮掩掩。”
袁九生道:“你说他会不会喜欢上了孟惊雷?”
慕容深双目瞪得滚圆,显然惊奇到了极点,过了许久方才道:“怎么可能?将军怎么会喜欢一个男人……”说到这里他的声音也忍不住小了起来,想起这几日地情景不觉感到有些奇怪。
袁九生道:“过去或许不会。可是现在很难说。如果他当真已经成为了一个女人,喜欢男人也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
慕容深双眉紧锁:“袁先生。你是说他对孟惊雷简单到只是喜欢而已?”
袁九生叹了口气道:“我也不希望这件事情的发生,可是你仔细想想,这几日,他让我们做得事情,又有哪件事和孟惊雷没有关系,又有哪件事才有真正的意义?”
慕容深道:“若是他当真以为自己是个女人,一切只怕要麻烦得多!”
袁九生有意无意道:“我看不出这个孟惊雷有什么过人之处?”
慕容深低声道:“只因我们是男人,若是处在女儿家的角度,他的长相的确有几分英雄气概!”袁沁兰交给龙渊的只有两个字——救我!龙渊心中暗笑,想不到自己居然莫名其妙成了别人送信地使者,不过想想袁沁兰无论有意还是无意,对自己和苏红袖都算有恩,替她送上这一封情信也算偿还了她的一份人情。
来到康都已有三天,苏红袖和谢庸仍然如同石沉大海,没有任何的消息。龙渊甚至都以为,或许苏红袖他们已经觉察到自己的到来,所以刻意躲开自己。
铁中豪地消息却是接二连三的传来。
宗霆汉道:“据说铁中豪已经绝食了,如果消息属实,只怕他活不了几天就会一命呜呼。”
龙渊皱了皱眉头,他缓缓在房内走了几步,低声道:“这消息一定是左驰刻意传出来的,目的就是引红袖和谢先生入瓮。”
陈武阳道:“无论这件事究竟是真是假,对苏将军他们都算得上一次最后通牒。”
龙渊心情烦乱,低声道:“他摆明是要将引红袖和谢先生入瓮。”
陈武阳道:“时至今日,苏将军和谢先生并没有任何动作,或许他们早已识破了左驰的目地。”
龙渊叹了口气道:“从他们离开回龙沟。就已经认清了左驰地用心,虽然知道左驰的用心。可是却拗不过一个“义”字,如果他们知道铁中豪危在旦夕,必然会有所行动。”
陈化道:“公子,咱们地情况比预想中要复杂的多,当初本以为来到这里可以不引起他人的注意,可是从进入康都城内,便有人盯上了公子,咱们的每一步举动大概都在他人的监视之下。”
龙渊苦笑道:“真是奇怪。我也想不通,左驰最得力的两名助手,慕容深和袁九生这两人为何会主动和我接近?慕容深之事尚且可以用巧合来解释,袁九生的事情却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陈武阳道:“三弟,你不会当真要和袁九生做生意吧?”
龙渊道:“有何不可?若是这次能够悄声无息的将红袖带走。卖给叛军一些粮食,对我却是百利而无一害!康都在他们手中总好过在蓝循手中。”
陈武阳点了点头道:“此事说来容易,可是做起来却没有那么简单。”
龙渊摇了摇头道:“此时暂且先放一放,对了,现在他们无时无刻都在注意我地事情,寻访红袖和谢先生就交给你们了。”
宗霆汉忍不住道:“真是搞不明白,为何他们会对公子如此注意?”
龙渊淡然笑道:“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实在太过凑巧,我也有满腹的疑问想要去解答。慕容深、袁九生、袁沁兰看似毫无关系的几件事,联系在一起却不能不让人多想,我倒要看看他们究竟在搞什么花样?”
龙渊来到霖雨山庄的前方,轻轻叩响了朱漆大门。过了很久方才看到一名美婢过来开门,她望着龙渊甜甜笑道:“公子有什么事情?”
龙渊微笑道:“在下孟惊雷,受人所托,前来拜会此间主人!”
那美婢笑道:“孟公子来得不巧,我家主人刚刚出去办事。只怕午后才会回来!”
龙渊微微一怔。随即笑道:“既然如此,我只好下次再来了!”他转身刚刚走了两步。却听到那美婢在身后呼唤:“公子,你到山庄内稍后,主人很快就会回来。”
龙渊看了看日头,眼看已经是正午,想来她地主人很快就会返回,当下点了点头,随着那美婢走入霖雨山庄。
走入大门,迎面便是一个精巧花园,虽然才是初春,园内已经露出点点春意,花园的正中铺了一条青石小路,道路用清水刚刚洗刷过,青石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格外晶莹,小路的尽头,有一座用云石达雕琢而成的石亭,亭内的石桌,石椅全都精美之极,石亭周围,有几朵零零散散的黄色小花。
那婢女引着龙渊在亭内坐了,为他沏了一壶香茗,微笑道:“公子稍待,我家主人很快就会回来!”
龙渊点了点头,目光环视这清幽的院落,自己虽然在康都时间不短,却不知道康都城内还有如此清雅地住处,心中暗道:“却不知这家的主人究竟是哪一个?能够让袁沁兰如此倾心的人物,想必也是人中翘楚!”
那婢女不知何时去了,龙渊等了一会儿始终不见人来,心中隐然觉着有些不妥,他站起身来,放眼这花园之内并没有任何人的影踪,暗自生疑道:“今日之事该不会是一个圈套吧?”想到这里,他马上作出决定,还是尽早离开这里,当下举步向门前走去。
拉开大门正遇到一人迎头走了进来,龙渊看清那人地面貌之时,内心中不由得大吃一惊,他万万没有想到,这霖雨山庄的主人竟然是左驰!
左驰身穿棕色武士服,脸上带着淡淡笑容,双目盯住龙渊道:“孟公子找我吗?”
龙渊当初曾经亲手将他的命根子割下,如今面对左驰心中不由得一阵紧张,不过这慌张只是瞬间的事情,他毕竟不是寻常人物,很快便镇定下来,恭敬道:“草民孟惊雷参见左大将军!”
左驰笑道:“不必客气,我虽然没有见过你,可是听袁大人和慕容深已经提起你好多次,咱们进去再说话!”
龙渊一颗心怦怦直跳,和左驰狭路相逢是他根本没有预想到的事情,可是细细一想,从慕容深最初出现,到和袁九生相见,今日见到左驰似乎已经是理所当然地事情,心中暗自道:“难道左驰已经识破了自己地身份?”可转念一想,这件事没有任何可能,姑且不论自己的易容手段如何,一个男人面对将自己命根子割下地仇人仍然能够表现出如此的淡定自若,几乎没有任何可能。
两人重新回到石亭坐下,那美婢这才又走了出来,为他们重新换上茶水。
左驰笑道:“你的事情,我听袁大人说过了,若是孟公子当真可以解决粮草之事,左驰必有重酬!”
龙渊装出一幅恭敬的样子,低声道:“左将军,今次我过来却不是为了粮草之事!”
左驰显得有些错愕,目光向龙渊望了一眼。
龙渊发觉左驰的眼神比起昔日少了几分冷酷和杀气,想来是因为命根子被自己割掉的缘故,想起袁沁兰委托给自己的事情,心中不禁暗自嗟叹,如此一个如花似玉的美女竟然喜欢上了这个如假包换的太监,实在是莫大的悲哀。
左驰道:“孟公子找我究竟有什么事情?”
龙渊犹豫了一下仍然将袁沁兰交给自己的纸条递给了左驰。
左驰接过纸条展开一看,双眉不由自主皱了起来,低声道:“这纸条是谁交给你的?”
龙渊心中暗自奇怪,他居然连袁沁兰的字迹都认不出来,难道袁沁兰对他只是一相情愿?
龙渊道:“是袁沁兰袁姑娘让我来的!”
左驰淡淡点了点头道:“你在这儿稍等,我去去就来!”
龙渊自从见到左驰便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呆下去,可是事已至此,只能等等再说,左驰起身走入后院,石亭内又只剩下龙渊一人,龙渊老老实实坐在那里等了近半个时辰,仍然没有见到左驰出来,他隐然觉着今日之事有些不妙,正在坐立不安的时候,终于看到那名美婢走了过来,微笑道:“孟公子还没有走吗?”
龙渊苦笑道:“左将军让我在这里等他,可是等了这么久还没有见他出来!”
那美婢道:“左将军有要事已经走了,孟公子不必等他了!”
龙渊心中暗骂,这左驰当真混账,既然走了为何不对自己说清楚,让他白白等了大半个时辰,他从清晨出来到现在仍然没有吃午饭,腹中空空,早已饥火难耐,起身向那美婢告辞后,匆匆离开了霖雨山庄。
走出山庄的大门,龙渊禁不住回头望了望,今日这个送信人当得真是窝囊,只是想不到左驰竟然是袁沁兰的情人。
沿着山间石阶下行,来到半山腰之时,忽然听到树林之中发出尖叫之声。那尖叫分明是一名女子所发,龙渊犹豫了一下,还是向树林之中走去,这霖雨山庄乃是建在闲云山之上,小山位于康都城南,是闹市中难得的清幽僻静之所,因为左驰将这里作为自己的别院,平日里很少有人敢前来这里。
龙渊小心翼翼走入树林之中。却见树林身处一名红裙女郎惊恐地坐在地面之上。她的对面一条手腕粗细的青蛇正吐着鲜红色地信子,向她缓慢靠近。
龙渊顾不上多想,快步冲了上去,抽出腰间长刀,一刀将那青蛇劈成了两端,断裂地蛇身仍然在地上扭曲挣扎,龙渊用长刀挑起蛇身,扔入一旁的杂草之中,关切道:“姑娘。你没有受伤吧?”
当他看清那女郎的容貌之时不由得内心一惊,那女郎肤如凝脂,眉目如画,一双剪水双眸之中惊恐的神情仍然未能褪去,樱唇抿在一起。已经失去了血色,正是当初在华阴杀死唐逵的那名女子。
龙渊倒吸了一口冷气,想不到居然在这里遇到了她,想起那晚这名女郎的超凡武功,心中暗忖道:“她该不是故意候在这里设下圈套吧?”
他低声道:“你有没有受伤?”
那女郎点了点头,指了指左边的小腿。
龙渊掀开她长裙,却见她雪白粉嫩的小腿之上印着一个触目惊心的红色创口,伤口地周围已露出一圈黑晕。他一眼就看出这女郎分明是被毒蛇咬伤。
龙渊从自己的长袍上扯下一条布带,用力包扎在那女郎左腿的膝弯,低声道:“你还能够站起来吗?”
那女郎仍然点了点头,却不说话。
龙渊扶着她的手臂。帮她从地上站起,那女郎倒吸了一口冷气,紧咬樱唇,秀美紧紧颦在一起。
“很痛是不是?”
那女郎点了点头。
龙渊扶着她向树林外走去,那女郎柔软的娇躯紧贴在龙渊地臂弯。每走一步都显得异常艰难。两人来到林外石阶,龙渊帮她在石阶上坐下。轻声道:“你在这儿等我,我去找人帮忙?”
想不到那女郎竟然抓住了他的衣袖,用力摇了摇头,美眸之中充满柔弱无助的光芒。
龙渊实在无法将她和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联系在一起,叹了口气道:“你中了蛇毒,若是晚了,只怕连性命也保不住了。”
那女郎仍然不愿放手。
龙渊苦笑道:“你不会说话?”
那女郎神情黯然的点了点头。
龙渊又道:“你会写字吗?”
她又点了点头。
龙渊折断一根树枝,交到她的手中,指了指一旁的地面道:“你想对我说什么,便在这里写出来!”
那女郎在地面之上写道:“我叫左诗诗,住在霖雨山庄!”
龙渊内心一怔,这女郎竟然姓左,而且住在霖雨山庄,想必和左驰之间一定有非同寻常的关系,既然遇到了她,索性将好事做到底,他微笑道:“我认识左将军,我扶你回去如何?”
左诗诗点了点头,随即又在地面上写了一行字:“我走不动了……”
龙渊叹了一口气,躬身道:“我背你上去!”
左诗诗点了点头,趴在龙渊地后背之上,双臂围住龙渊的肩头,一颗心竟然怦怦直跳,这还是她第一次和男人如此接近,一种前所未有的奇怪感觉涌上了她的心头。
龙渊边走边问道:“你是左将军地什么人?”
左诗诗生怕开口露出马脚,自然装哑到底,龙渊想起她不能说话,转脸道:“你是左将军的妹子吗?”
左诗诗点了点头,俏脸之上露出一丝神秘的笑意。
龙渊心中暗自感叹,想不到左驰居然有这么美丽的一个妹子,可惜的是如此美丽地女子居然是个哑巴。山风吹过,左诗诗地长发轻柔的掠过龙渊地颈后,痒痒的好不舒服,龙渊感受到她轻柔的呼吸,却不由得想起那晚她拎着唐逵血淋淋人头的情景,心中没来由颤抖了一下,若是左诗诗想害自己,现在下手,只怕他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来到霖雨山庄前,龙渊重重叩响了大门,两名美婢从里面出来,看到眼前的情景都是一愣,惊呼道:“小姐!你怎么了?”
左诗诗螓首忽然垂了下去,俏脸贴在龙渊的颈部。竟然昏迷了过去。
龙渊慌忙道:“快去找大夫。她被毒蛇咬伤了!”
龙渊抱着左诗诗来到她的房内,不多时一名大夫跟着婢女走了进来,检查过左诗诗的伤口之后道:“不妨事,这种蛇毒性普通,我开几付药,将蛇毒排清就没有什么事情了。”
龙渊这才松了一口气,将左诗诗交给那两名美婢照顾,自己告辞后离开了霖雨山庄。
回到福安客栈,陈武阳几人都等得着急。看到龙渊回来,慌忙迎了上来:“三弟,怎么去了这么久地时间?”
龙渊苦笑道:“说来话长,我到现在还没有吃午饭呢,就快饿死了!”
陈武阳笑道:“我去给你叫碗面。吃完再说!”
面端来之后,龙渊狼吞虎咽地将面吃完,这才心满意足的放下空碗道:“还是吃饱了舒服!”
宗霆汉哈哈笑道:“那霖雨山庄的主人也忒小气了一点,一顿饭都管不起公子吗?”
龙渊道:“你们哪个能猜到霖雨山庄的主人是谁?”
陈化道:“公子莫要卖关子了,我们三个加起来也猜不到,还是直接告诉我们结果吧。”
龙渊低声道:“左驰!”
三人同时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么巧?”
龙渊又道:“还有更让你们想不到的事情,我在山上救起了一个女子,她是左驰的妹子左诗诗!”
陈武阳笑道:“这么说。左驰一定会对三弟感激不尽了。”
龙渊压低声音道:“左诗诗便是在华阴杀死唐逵的那个!”
陈武阳三人彻彻底底被龙渊的话震住了,过了许久陈武阳方才喃喃道:“这……事情怎么会这么巧?难道今日之事是左驰故意安排的?仰或是三弟地身份已经被左驰发现?”
龙渊摇了摇头道:“应当没有可能,他若是知道了我的身份,还会任由我在康都城内大摇大摆的走来走去吗?”
陈化道:“左诗诗杀死唐逵。显然是想破坏蓝循和唐瀚的关系,阻止唐翰将军马送入蓝循军中。”
龙渊道:“事情的确有些蹊跷,我希望这一切都是巧合罢了!”
陈武阳脸色凝重道:“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三弟一定要多加小心!”夜色深沉,龙渊沐浴过后。换上灰色长袍。坐在桌前看书,烛火突然闪烁了一下灭了。整个房间内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龙渊摸索出火石,重新将烛火点燃,却见自己地对面已经多出了一个红色的身影,他吓得叫了一声,却见竟然是左诗诗宛如鬼魅般出现在自己的室内。
龙渊捂着心口道:“左姑娘,人吓人吓死人,你差点将我的魂魄给吓飞了!”
左诗诗嫣然一笑,在龙渊的对面坐下,她指了指外面,又做了一个饮酒的动作。
龙渊笑道:“你是想请我喝酒吗?”
左诗诗点了点头。
龙渊道:“你伤口好了吗?”
左诗诗点了点头,伸手抓住龙渊的手腕。
龙渊没有想到她会如此热情,有些发窘道:“夜深人静,咱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只怕多有不便,还是!”
左诗诗已经拖着他的手腕向窗口走去。
龙渊道:“大门在那边……”
左诗诗用力一拉,全力拖拽之下,龙渊身不由己地跟着她跳出了窗外,他轻功不成,跳出窗口之后。身体在空中直坠而下。左诗诗追赶上来右掌在他的腰间一托,龙渊的身体再度飞起,摇摇晃晃落在对侧的屋脊之上,额头上却已经惊出了密集地冷汗。
回头向左诗诗望去,却见她笑靥如花,显得俏皮之极。
龙渊苦笑道:“哪有你这样请人喝酒地?”
左诗诗展臂揽住龙渊的腰间,带着他纵身向上跃去,连续越过几个屋脊,来到一座废弃高宅的上方。龙渊看到那里已经放了一坛美酒,还有半只烤好的黄羊。
龙渊笑道:“原来你已经准备好了!”
左诗诗扯下一条羊腿抛给龙渊,然后拍开酒坛地泥封,仰首饮下,月光宛如流水般笼罩着她颀长地倩影。红色长裙之上萦绕着一层神秘的光华。她饮酒地姿态极其豪迈,纤纤弱质,居然带有几分男儿的豪迈。
抹干唇角,向龙渊嫣然一笑,将酒坛递给龙渊,龙渊不甘示弱,也连饮了几大口,咬了一口羊腿。入口香酥松软,赞道:“好酒,好肉!”
左诗诗一言不发,两人地交流多数时间都依靠彼此的目光。龙渊对她的敬畏之心不只不觉间减少了几分,微笑道:“你武功很厉害啊!为何会害怕那条小蛇
左诗诗手指在空中虚画,写得却是:“我从小便害怕蛇虫!”
龙渊笑道:“想不到你这位巾帼英雄,也会有害怕的时候。”
一会儿功夫两人已经将坛中的美酒饮尽,龙渊笑着站起身道:“酒足饭饱。我也该回去了。左小姐,你也该回去了。虽然你武功高强,可毕竟还是一位女孩子,这么晚回去,你大哥一定会很担心。”
左诗诗心中一暖,轻轻点了点头,她正要向龙渊告辞,可脸上地表情却突然一变,霍然转过身去,却见远方的屋脊之上出现了四条黑影。
龙渊也留意到周围的变化,内心微微一惊,暗道:“这些人该不是冲着我来的吧?”
转瞬之间那四名黑衣人已经来到他们所在的屋脊之上,左诗诗双手负在身后,红色长裙被夜风吹起,在黑色的夜晚宛如火焰一般跳动。
为首黑衣人做了一个手势,四名黑衣武士同时向左诗诗冲了上去。
龙渊慌忙抽出腰间长刀,虽然他现在还无法确定左诗诗是敌是友,在眼前的局面下却不得不和她站在一起。
左诗诗做了一个不用他出手的动作,娇躯宛如一道红色地闪电向四名黑衣武士冲了上去。
为首黑衣人挥动长刀全力向左诗诗颈部劈去,红影一闪,左诗诗避过长刀,玉手伸向那黑衣人的面门,那黑衣人下意识的想要闭上双目,却已经太晚,双目间感到一阵难以忍受的剧痛,一双眼珠竟然被左诗诗地手指给硬生生挖了出来,那黑衣人惨叫一声,双手捂住面孔,鲜血从他的手指缝中汩汩流淌了出来。
左诗诗抓住他手中落下的长刀,看都不看便向后方弧旋斩过,刀锋从身后一名想要偷袭她的黑衣人颈部经过,将他的头颅齐齐斩断,鲜血从断裂地颈部喷射而出。血雾弥散之中,左诗诗一刀刺向前方,刀锋从前方另一名黑衣人地喉头刺入。
剩下的那名黑衣人砍到势头不妙,放弃了对左诗诗地追杀,转身想逃,左诗诗扬起手中长刀向前投去,刀锋从那黑衣人的背后透体而入,余势未消,带着那名黑衣人的尸体滚下屋脊。
龙渊看得目瞪口呆,左诗诗举手抬足之间便已经将四名高手全部歼灭,她的武功的确是骇人听闻。
左诗诗回身向龙渊走了过来。
远方一道寒光追风逐电般向左诗诗的后心刺来,龙渊大叫道:“小心!”身体一跃冲了过去,抱住左诗诗扑倒在屋檐之上,一支羽箭贴着他的身体上方飞掠而去。
两人的身体顺着屋檐的坡度向下方滚去,左诗诗明澈的美眸凝视龙渊的双目,泛起一丝奇异的光芒,两人的身体在翻滚之中不免多次接触摩擦,左诗诗俏脸之上浮现出两抹红晕,月光之下显得越发娇艳。
龙渊的大叫声将左诗诗惊醒,两人的身体从屋檐上坠落。
左诗诗抓住龙渊的手腕,向上抛去,龙渊的身体在空中一个翻滚,稳稳落在了地面之上。他惊魂未定的抬头望去,却见左诗诗已经重新跃上屋檐,向他露出一丝妩媚的笑容,然后娇躯向来箭的方向掠去。
龙渊不敢继续逗留,迅速穿越几条小巷返回福安客栈,他出去的时间不长,陈武阳几人尚未发觉。回到自己的房间,从窗口望去,视野中已经看不到左诗诗的身影,他不免有些为左诗诗感到担心,可是转念一想,左诗诗武功如此高强,天下间能够伤害她的人只怕是少之又少。
左诗诗身躯在屋脊之上兔起鹘落,瞬间已经冲到刚才对自己突发冷箭的地方,连续躲过对方射来的三支冷箭,却看到一条黑影正全速向远方逃去。
左诗诗暗自恼怒,下定决心一定要抓住那杀手问个清楚。追了两条街道,看到那黑影跃入一座宅院。
左诗诗站在围墙之上,却看到那院子极大,月光将院内情景照的清清楚楚,那名逃跑的杀手不知藏到了哪里。她纵身跳了下去,走了两步,忽然听到东侧传来关门之声,双目望向声音发出的方向,果然看到那黑影闪入其中。她快步冲了过去,推开房门,方才踏出一步,只觉得脚下一空,身躯失去平衡向陷阱中落去。
此时她方才知道,那杀手乃是故意引自己来到这里。
上方响起一个声音道:“射!”
一排密集的箭雨向陷阱中射去。
左诗诗足尖在井壁之上轻轻一点,身体竟然螺旋般向上飞起,宽广的红袖宛如一道红云般向头顶席卷而去,卷住射向自己的箭镞,长袖一挥,那箭镞调转方向,朝着四面八方闪射而去,黑暗中连续响起惨呼之声。
左诗诗的身躯已经从陷阱中脱困而出,她不敢继续在黑暗中逗留,破窗重新跳回院落之中。
不等她站稳身躯,又有一排箭雨向她射了过来,左诗诗冷哼一声,身躯宛如纸鹞般向上飞起,落下时已经在围墙之上,双目冷冷望着下方,忽然,她向下俯冲而去,十多名黑衣人扬起弩机向她继续射击,左诗诗的身躯从箭雨的缝隙中穿行,手中长刀锵!然出鞘,鞠起一抹凄艳动人的刀光,刀锋从十多名黑衣杀手的喉头划过……
袁九生书房的大门被砰!地一声踹开,左诗诗一脸煞气的出现在门前,她一手握着长刀,另一只手中拎着一个血淋淋的首级。
袁九生略显错愕道:“小姐为何此时登门?”
左诗诗将那血淋淋的人头掷到地上,冷冷道:“有人要杀我!”
袁九生皱了皱眉头,低声道:“有没有查到是什么人做得?”
左诗诗摇了摇头。
袁九生又道:“难道是苏红袖已经来到了康都,这件事是她筹划出来的?”
左诗诗道:“就算她来到了康都,又怎会知道我的身份?”她双目中掠过一丝阴冷的寒芒:“我觉得做这件事的一定另有他人!”
袁九生禁不住打了一个冷颤,左诗诗口中的另有他人,实际上已经将范围缩小到他们几个知道内情人的身上。他慌忙辩解道:“我对小姐的忠心对天可鉴,这件事绝对和我无关!”
左诗诗冷笑道:“我又没说是你做的,你紧张什么?”她一步步向袁九生走去,袁九生内心一阵惊慌,就在此时门外忽然响起脚步声。
“大哥!”却是袁沁兰来了。
左诗诗停下脚步,双眸盯住门外的袁沁兰,袁沁兰身穿湖绿色长裙,薄施粉黛,月光之下更显得清纯可人,左诗诗的目光久久落在袁沁兰的身上,轻声赞道:“妹子,这身长裙好漂亮!”
听到左诗诗如此阴阳怪气的强调,袁九生一阵毛骨悚然,过去左驰还是男人之时,他对左驰是敬畏,而今他变成了这幅模样,袁九生对他剩下的只有恐惧。
袁沁兰凝望左诗诗的面庞,只见她活脱脱一个女儿家的模样,那里还能够找到昔日左驰英武霸道的半点雄姿。芳心之中升起一缕难言的感触,她黯然道:“前两天我新做了不少的衣服,你若是喜欢可以过来挑选几件。”
左诗诗俏脸之上流露出一丝喜悦之色。轻轻点了点头道:“多谢妹子了!”
望着左诗诗远去的背影,袁九生长舒了一口气,抬起衣袖擦去额头上地冷汗。
凌云茶楼已经成了慕容深和袁九生秘密相会的地方,两人都是一脸的忧色,袁九生叹了口气道:“昨晚她来找过我,说有人刺杀他!”
慕容深微微一怔,低声道:“袁先生可知道是什么人下地手?”
袁九生摇了摇头道:“我怎会知道?不过看她的样子,已经将这件事怀疑到了我的头上。”
慕容深叹道:“咱们陪着她刀里来火里去,难道这么多年的生死友情还不能让她放心吗?”
袁九生苦笑道:“她变了……难道你还没有发觉。左驰早已死了,现在的她是左诗诗!她对朝堂早已失去了兴趣,什么权力地位,在她的眼中还不如胭脂水粉更有吸引力。”
慕容深低声道:“她若是不感兴趣为何要出手对付铁中豪?”
“仇恨!”袁九生道出了这两个字,然后解释道:“那是她对苏红袖的仇恨。她根本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当初我之所以帮助她对付铁中豪,一是因为我们有着多年生死与共的感情,二是因为铁中豪玩物丧志,眼睁睁就要将咱们这帮兄弟带入困境之中,可是想不到她比起铁中豪有过之而无不及,凡事任性而为,根本没有长远的眼光和大志,这样下去。我们面临地唯有灭亡!”
袁九生这番话说中了慕容深的内心,他抿了抿嘴唇,低声道:“这些话也正是我想说的。”
袁九生道:“她变得越来越多疑,我担心用不了太久的时间。她就会出手对付我……”
慕容深道:“袁先生有什么主意?”
袁九生道:“咱们现在的形势比任何时候都要严峻地多,姑且不论蓝循大军压境的威胁,单单是铁血关的王岐昌便是一块大大的心病,当日我只是说了一句,唐瀚送战马给蓝循。她便跑到关中将唐逵杀死。若是我将这件事说出来,她定然会不顾一切的将王岐昌宰了。那样的话,不用外人过来打我们,单单是内部的混乱就能够将我们完全毁去。”
慕容深点了点头。
袁九生又道:“咱们必须要有所行动了。”
慕容深自然明白袁九生的意思,他仍然有些犹豫道:“可是……咱们毕竟是多年一起出生入死地兄弟。”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袁九生深如古潭般的双目中迸射出凛冽的杀机。
慕容深咬了咬下唇,过了许久终于点了点头。他充满顾虑道:“就算我们将她除去,军中的情况也不会有半分缓解,也许形势可能会更加糟糕。”
袁九生道:“就算不会好转,也不会恶化下去。想要自保,就必须先下手为强!”对付左驰地事情,他已经反复考虑了很多遍,可谓是深思熟虑后的决断。
慕容深道:“她武功高强,想要对付她只怕没有那么容易。”
袁九生冷笑道:“过去没有那么容易,现在却有些办法。”
慕容深充满错愕的看着他。
袁九生道:“你有没有觉得她已经彻彻底底把自己当成了女人,那个孟惊雷可能就是她的软肋!”
门外忽然响起脚步声,袁九生和慕容深同时停下交谈,房门被轻轻敲响,却是慕容深最忠实的手下林冻,林冻走入房内,掩上房门,低声道:“启禀将军,我们发现了谢庸行踪。”
慕容深和袁九生都是微微一怔:“谢庸?”
林冻点了点头道:“他在青云观前摆了个摊儿算命测字。”
慕容深皱了皱眉头道:“他居然敢明目张胆地来到康都摆摊儿算命,当真是胆大包天。”
袁九生却摇了摇头道:“谢庸智慧出众。尽然敢这样出现,想必有所依仗,这样。我去会会他!”
谢庸坐在青云观前,身穿青色儒衫,懒洋洋晒着太阳,因为康都失陷,百姓前来进香者比起过去也少了许多,他们连肚子都填不饱,又哪有心境前来供奉菩萨。
袁九生阴冷地声音在耳边响起:“算命吗?”
谢庸虽然听出了他的声音,却连眼皮都未曾翻起,淡然道:“有银子吗?”
袁九生从袖中拿出一锭金子重重放在谢庸地桌上。
谢庸懒洋洋打了一个哈欠。眼睛总算睁开了一条缝儿,在金锭上眯了一眼道:“太少!”
袁九生笑道:“先生不觉得要价太贵吗?”“这康都城内,再多的金锭也换不来百姓的温饱!”
袁九生微笑道:“我以为先生早已跳出红尘之外,想不到仍然关心着百姓的疾苦。”
谢庸叹了口气道:“好好地一座城池,竟然被蹂躏成这幅模样。”
袁九生笑容不变道:“若是先生不走也许一切将会是另一番面貌。”
谢庸笑道:“我虽然没有什么本事。可是自知之明却还有一些。”他拿起桌上的羽扇,习惯性的扇了扇:“我想见大
袁九生看着谢庸,过了很久方才哈哈大笑起来。
谢庸道:“你为何发笑?”
“天下间有地是自由自在的事情可以做,你为何要偏偏选择这样一条死路?”
“我既然敢来到这里,便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人都有一死,无非是早晚而已,照我看。你现在的处境也很不妙,谋害大王之事已经让很多的弟兄对你心生恨意,铁血军也因为你克扣军饷之事,恨不能将你杀之后快。有件事我却不明白。你如此精明的一个人物,为何非要将义军引入绝境之中?你用怎样的方法让左驰对你服服帖帖的?居然将所有的事情都交给了你?”
袁九生暗自苦笑,谢庸只看到自己表面的风光,却不知他也是打落门牙往肚里咽下,而今地局面并非他所想。真正的当家人还是左驰。他微笑道:“你高看我了!”
谢庸道:“我只想和大王见上一面。看在咱们共事多年的份上,这个愿望你能够帮我实现吗?”
袁九生满脸狐疑的看着谢庸。低声道:“你是不是和苏红袖一起过来的?”
谢庸摇了摇头道:“她本想来,可是我知道左大将军对她恨之入骨,所以便将她劝住了。其实就算你不来找我,我也打算过去找你,放眼义军之中,能够帮我实现这个愿望地只有你。”
袁九生低声道:“何以见得?”
“因为你是聪明人!聪明人自然懂得成人之美!而且我会付出一定的代价,铁大王起兵多年,掠来的财富都隐藏在一个秘密地方,若是你玉成此事,我会将那里的地图送给你。”
袁九生经过一番深思熟虑,还是决定悄悄安排谢庸与铁中豪见面,走入铁中豪坐在的那间地牢,一股浓重的霉臭味道传出,令人几乎就要窒息。
袁九生在门外止步不前,低声道:“你最好快些,以免节外生枝。”
谢庸点了点头,举着灯笼来到囚室内,却见铁中豪雄壮的身体呈大字型被吊在半空之中,身上衣衫褴褛,面庞浮肿,头发蓬乱,整个人被折磨的已经没有人形。
谢庸含泪扑倒在地上,颤声道:“大王……”两行泪水沿着面庞滚落下来。
铁中豪费力地睁开双目,过了许久方才适应了烛火地光亮,看清眼前是谢庸的时候,双目也红了起来,他嘶声道:“谢先生……想不到你会来看我……”
谢庸垂泪道:“都是谢庸不好,不该离弃大王!”
铁中豪充满内疚的摇了摇头道:“怎能怪你,我铁中豪能有今日,全都是因为自己咎由自取,与他人无关……”他喘了口气方才道:“良药苦口,忠言逆耳,时至今日,我方才明白这句话的真正意义。如果我当初听谢先生地话,焉能落入今日的下场。”想起自己昔日的所为,铁中豪更是悔不当初。
谢庸向身后望了望,确信无人偷听,这才向前凑近了一步,低声道:“红袖也来了……”
铁中豪叹了口气道:“我铁中豪纵横一生,临了身边竟只有你们念着我,我对不起红袖那孩子,让她受委屈了。”
谢庸擦干眼泪道:“红袖从未恨过你,她心中记得的只是你对她的恩情。”
铁中豪点了点头,喟然道:“我必死无疑,你们又何必冒险前来,左驰若是知道你们来到了康都,一定不会放过你们,为了一个必死之人,冒这样地风险又有什么意义?”
谢庸真挚道:“在我们心中从未忘记过大王,若是不亲眼看到大王,只怕我今生今世难以心安。”
铁中豪压低声音道:“左驰对红袖恨之入骨,你千万不要让她冒险救我,我早已抱定必死之心,知道你们能够来看我,这世上,我再也没有什么牵挂了,谢先生此次离去之后,马上带着红袖离开康都,走得越远越好!”
左驰地问题,一早就有设计,应该算不上突兀,放心,我不会挑战读者的阅读底限。
谢庸苦笑道:“只怕她未必肯听我的话。”
铁中豪也明白苏红袖的性情,他黯然道:“你告诉她,若是想我安安心心,了无牵挂的死去,便不要做任何没有意义的事情。”
谢庸点了点头道:“我会尽量劝她。”
铁中豪道:“他们是如何同意让你来看我的?”
谢庸道:“我只是告诉袁九生,大王曾经将过去得到的财富藏到了一个绝密的去处。”
铁中豪哈哈大笑,他虽然深陷囫囵,离死期不远,可是昔日的豪爽之气却未有半分消褪。
谢庸道:“不过我也没有想到这次居然可以如此顺利就将他打动。”
铁中豪感叹道:“老子终日打雁,今日却被雁啄了双眼,谢先生,也不会想到,那左驰竟然变成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娘们
谢庸微微一怔,他虽然听龙渊说起过将左驰一刀阉了,可是仍然不明白铁中豪这句话的真正含义。
铁中豪道:“他已经变成了一个女人,一个美若天仙的女人!”
谢庸隐约已经猜到铁中豪八成是被美色所迷,方才会落入现在的地步,现在就算再说什么也是无用,他安慰铁中豪道:“大王放心,我一定尽量想办法……”
铁中豪阻止道:“你们谁都不要救我,让我自生自灭算了。若是你还念着咱们昔日的情意,就去咱们家乡,给我修一座衣冠冢。”他的目光望向墙角处,那儿有一件沾满鲜血的长袍。
谢庸暗自心酸,强忍眼泪将那长袍收起,牢门外响起袁九生冷冷的声音:“该走了!”
铁中豪的双目中流露出不舍之情。临行之时,谢庸恭恭敬敬在他面前跪下,向他叩了三个响头。
铁中豪扭过头颅。两行热泪顺着面颊缓缓流下。
谢庸双目通红地走出牢房。袁九生带着他从地牢中走出,进入后院的车马内。
谢庸将预先准备好的一份地图递给袁九生,袁九生却没有接地图地意思,谢庸道:“这份地图便是大王埋藏宝藏地地方。”
袁九生淡然笑道:“谢先生以为,我还会将那些宝藏放在眼中吗?”
谢庸低声道:“你想要什么?”
袁九生让人策动马车,车内的方寸天地气氛显得压抑而凝重,他的目光显得扑朔迷离,沉默良久方才道:“其实我并不想害大王!”谢庸心中一动。袁九生应该没有向自己表白的必要,从一开始他如此顺利的为自己营造和铁中豪相见的机会,到现在说出这句话,再联系到他以往的为人,谢庸几乎可以断定,袁九生一定另有目的,在未能断定袁九生究竟是何目地之前,谢庸仍然保持着相当的谨慎。低声道:“这句话你好像应该对他说。”
袁九生低声道:“我知道苏红袖一定来到了康都!”
谢庸没有说话。
袁九生又道:“左驰对苏红袖恨之入骨,假如你们想要将铁中豪救出去,只怕刚好落入他的圈套之中。”
谢庸道:“袁大人,老夫早已不问红尘琐事,这次之所以前来康都。是因为心中挂念着昔日和大王的主仆情义,今日大人帮我完成了这个心愿,早已再无所求。”
他拿出那件收藏的血衣道:“我会马上离开康都,前往大王的家乡给他修建一座衣冠
袁九生皱了皱眉头,声音压低道:“难道你当真想他就这样死了?”
谢庸听出他话里有话。反问道:“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办法可以补救吗?”
袁九生低声道:“若是我帮你达成这个心愿,是不是你可以帮我做一件大事呢?”他可以强调了大事二字。
谢庸谨慎的目光审视了一下袁九生:“袁大人究竟想让我做什么?”
袁九生在谢庸的手心之上。写下了两个字——杀左!
谢庸内心一惊,随即涌起一丝喜悦,难怪袁九生之前会有如此表现,原来他是想利用己方去杀死左驰,可是他心中马上又出现了另一个想法,袁九生和左驰狼狈为奸,假如他是想利用这件事设下圈套,引苏红袖入瓮,那该如何是好?
袁九生从谢庸地神情中已经猜到了他心中的几分想法,低声道:“你不必担心,如果我想对付你们没必要费这么大的周折,只需要将你抓起,自然可以引她出来。”
谢庸缓缓点了点头道:“容我商量一下!”
袁九生道:“好!明日未时,我在青云观大殿等你。”
谢庸在胜阳大街下了马车,起身走入小巷之中,袁九生挑开车帘望着谢庸远去的身影,唇角浮现出一丝阴冷的笑容。
谢庸走了几步,回过头来,确信并没有人跟踪自己,这才快步拐入右侧小巷,连续走过几条街巷,进入前方地洪深巷,他极其机警,忽然回过头去,却见一条身影慌忙隐入后方的墙角。谢庸摇了摇头,果然有人在跟踪他。
他加快脚步向前方走去,进入前方的德胜赌坊。
那身影等到谢庸进去以后。也迅速追赶上来。那人却是宗霆汉,他发现谢庸踪影之后,一路跟踪而来,想要跟着谢庸找到苏红袖,可想不到谢庸竟如此机警,进入赌坊之中,到处都是人声喧哗,再也看不到谢庸的身影。宗霆汉找了一圈,最后方才发现谢庸从后门处溜走了,只能暗叹错过。
回到福安客栈,龙渊和陈武阳也是出门刚刚回来,宗霆汉将自己的所见告诉龙渊,龙渊惊声道:“谢先生!你既然见到了他为何不将他叫住?”
宗霆汉叹了口气道:“我害怕他不肯说出苏将军地下落,所以便多长了个心眼,想跟着他找到他们落脚地地方。谁成想还是被他发现了。”
龙渊道:“他有没有认出你?”
宗霆汉摇了摇头道:“应该没有可能。”
龙渊来回走了几步,低声道:“你可查清楚,他去了什么地方,去见了什么人?”
宗霆汉道:“他一定是去探望了铁中豪,这两日我按照公子的吩咐。一直都候在关押铁中豪地牢狱附近,所以才能发现谢先生,不过让我百思不得其解地是,他竟然和袁九生在一起。”
陈武阳道:“谢先生赤胆忠心,不会和袁九生勾结的。”
龙渊点了点头道:“我自然信得过他。”他皱了皱眉头:“不过。袁九生明明是左驰的人。为何要和谢先生在一起,他们两个之间能有什么共同的话语呢?”
陈武阳道:“也许谢先生抓住了袁九生的弱点。所以他才会带着谢先生去见铁中豪。”
宗霆汉有些后悔道:“早知道我便不易容成这幅模样,让谢先生看到我岂不是更好,那样他就会主动跟我联络了。”
龙渊听到易容二字忽然心中一动,他不由得想起上次前往城北归去桥探访城隍庙祝的事情,那城隍庙祝人称千面判官,易容的手段自然高明,上次自己去拜访他,遇到的那位老者说不定就是他所假扮。这么简单地事情,怎么自己一直都没有想到?想到这里龙渊宛如如梦初醒般道:“原来一直都是我错了!”
几人都有些迷惑地看着他,龙渊道:“我想应该能够找到他们!”当晚龙渊一行重新来到那城隍庙祝的房前,龙渊叩响房门,里面却无人应声,他仍然让陈化和宗霆汉守住房屋前后,自己则和陈武阳一起翻墙跃入院内。
两人双足还没有落地,便有石头破空之声响起,陈武阳慌忙挡在龙渊身前,手中长刀连续挥舞,将射向他们的两颗鸡蛋大小的石块磕开。
那白发老者缓步从黑暗中走出,冷冷道:“老夫平生最恨的就是鸡鸣狗盗之徒!”
龙渊慌忙拱手行礼道:“前辈,在下今次是特地前来拜访你的!”
那老者冷笑道:“我又不认得你,你三番两次的滋扰我做什么?”
龙渊道:“前辈曾经送给我一尾青鱼,那份情意我始终记得哩!”
老者冷冷道:“你认错人了!”
龙渊上前一步道:“我有重要事要见谢先生,劳烦前辈给我递个话儿!”他转过脸去,悄然将人皮面具揭下,以本来面目对着那老者道:“前辈现在认得我了吗?”
那老者盯住龙渊的面庞看了许久,唇角泛起一丝笑意,他点了点头道:“这张人皮面具做得倒是精巧,天下间能有这样手段地人不多。”他伸出手去。
龙渊将人皮面具交到他的手中,老者拿起人皮面具翻来覆去的看了几眼,然后才还给龙渊:“如果我没有看错,这应该出自诸葛家的手笔。”
龙渊暗赞他见多识广,点了点头道:“前辈说的不错。”
那老者道:“你跟我来!”
陈武阳本想跟着一起前去,那老者冷冷道:“其他人都在这里候着!我们不出来,任何人都不能进去!”
龙渊示意陈武阳停下脚步。跟着那老者走入他地茅舍之中,进入房内,老者点燃油灯。伸手在墙角处轻轻拉了一下。他那张破破烂烂的小床向一旁移动开来,从床下露出一个黑漆漆地洞口。
老者举着油灯沿着洞内的台阶走了下去,龙渊慌忙跟上,两人在洞内走了半里多路的样子,拉开尽头地小门,出去之后已经进入河岸地芦苇丛中。
一艘小船就停靠在不远处,龙渊举目望去,却见船头站着一个身影。月光之下,他清癯的面庞之上流露出淡淡地笑意,正是谢庸无疑。
龙渊心中狂喜,三步并作两行的来到小船之上,低声道:“谢先生!”
谢庸微笑点了点头,躬身向龙渊请罪道:“老夫有辱使命,辜负了公子的期望!”
龙渊抓住他的手臂道:“咱们进去说话!”
那老者道:“既然没有什么事,还是回去说话!”
龙渊的目光四处张望。没有见到苏红袖的身影,不免让他有些失望。
谢庸道:“她出去办事了,估计再有一个时辰便会回来。”
三人循着那条地道重新回到老者地茅舍之中,从窗口望去,陈武阳仍然老老实实的在门外站着。老者不禁笑道:“他倒是老实得很。”
谢庸开门将陈武阳请了进去,陈武阳见到谢庸也是惊喜非常。
龙渊道:“谢先生,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们来了?”
谢庸点了点头道:“上次你们前来寻找,红袖便猜到是你来,我本想和公子相见。可是红袖却不想在此时见你。害怕将你卷入麻烦之中。”
龙渊笑道:“这傻丫头,难道此时还不知道我的心意吗?”
谢庸感叹道:“公子原本不该来此的!”
龙渊道:“你们来得。我来不得吗?”
谢庸道:“红袖和我就算无法救出大王,可是想要脱身并不算难,牵累公子身涉险境,老夫深感不安。”
龙渊笑道:“不来都来了,谢先生还是说说你们的进展,想让我顺顺利利的离开,你们两个就乖乖地跟我走!”
谢庸道:“事情发生了一些转机,袁九生和左驰之间发生了矛盾,他想要利用我们杀掉左驰!”
龙渊微微一怔:“左驰和袁九生一直都是狼狈为奸,为何会突然弄到这种地步?这件事会不会有诈?”
“应当不会有诈,袁九生想要对付我们没必要费这么多的周折!而且……”谢庸停顿了一下又道:“照我看,他杀左驰是真,利用我们也是真,真正的目地是杀死左驰之后,将罪名推到我们的身上,自己好逃脱干系!”
龙渊点了点头道:“很有可能,谢先生是不是已经答应了他?”
谢庸道:“袁九生约我明日在青云观大殿相见,到时候我探探他的口风,看看他究竟想怎样做?”
龙渊从谢庸的语气之中已经猜到,他一定是想将计就计,利用袁九生想杀左驰的念头,趁机将铁中豪救出来,心中暗忖:“这件事地风险实在太大,若然其中一个环节出了问题,必然将陷入重重包围之中。”
龙渊低声道:“铁中豪现在的情况怎样?”
谢庸黯然摇了摇头道:“他已经抱定必死之心,这次左驰的事件对他的打击实在太大,想必他开始反思过去做过的事情。”
龙渊对铁中豪自然没有任何好感,在龙渊心中,铁中豪地死活跟自己毫无关系,他又道:“谢先生想到对付袁九生和左驰地方法了吗?”
谢庸道:“目前还没有!”
龙渊道:“左驰的武功深不可测,他身边还有一个有力地帮手慕容深,照我看此人的武功比起左驰毫不逊色。”
谢庸道:“公子和他们接触过?”
龙渊点了点头道:“说来凑巧,我在华阴凑巧看到一个女子杀死了唐逵,想不到那女子竟然是左驰的妹子左诗诗……”龙渊将来到康都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向谢庸讲述了一遍。
那谢庸听得目瞪口呆,许久方才道:“公子……据我所知,那左驰根本没有什么妹子?”
龙渊微微一怔,他摇了摇头道:“可是我明明在左驰的霖雨山庄见过她!”
苏红袖的声音从下方响起:“我也没有听说过什么左诗诗!”
龙渊举目望去,却见苏红袖身穿黑色夜行衣从地下通道出现在房舍之内,一双明澈的美眸荡漾着晶莹的泪光,其中充满万种柔情定格在龙渊的身上,龙渊不顾自身安危,循着她的足迹来到康都,怎能不让她感动。
龙渊起身走了过去,轻声道:“红袖!”看到伊人无恙,他高悬了多日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去。
苏红袖牵着他的大手来到一旁坐下,轻声道:“左驰根本就是一个孤儿,根本没有任何的亲人,你说的那个左诗诗不可能是他的妹子。”
陈武阳道:“那左诗诗的身手我也见过,当真是出神入化,我恐怕不是她的对手!”
苏红袖和谢庸对望了一眼,他们对义军的了解十分清楚,在他们两人的印象之中,好像没有那么厉害的女将。
苏红袖轻声道:“她长得什么样子?”
龙渊想了想方才道:“很美,不过……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总让我感到一种不踏实的感觉。”
苏红袖瞪了他一眼道:“看来你和这个左诗诗似乎很亲近啊!是不是经常相约谈心呢?”众人都听出苏红袖话语中的醋意,一个个都露出微笑。
龙渊尴尬笑道:“我去霖雨山庄之时,凑巧遇到她被毒蛇咬伤,所以救了她,她是个哑女,我跟她连一句话都没说过。”
苏红袖嗔道:“武功这么高强居然也会被毒蛇咬伤,又刚巧让你这个大情圣遇到,难道你不觉得这一连串的事情都太过巧合了吗?”
龙渊道:“是有些巧合,不过仔细想想也没有太多可疑之处!”
久未说话的谢庸忽然道:“那个左诗诗我从未听说过,可是今日我探望大王之时,大王却说,左驰已经变成了一个美若天仙的女人,难道……”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望向谢庸,连苏红袖的眼神也充满了不可思议。
龙渊率先笑了起来:“谢先生说笑话吗?一个男人怎么可能……”
千面判官忽然道:“易容术到一定的地步,的确可以将男人易容成一个女人,不过想要不露痕迹,以假乱真,必须条件得天独厚,又或者连同身体一起改造!这世上拥有这个本事的只有一个人——薛小春!”
谢庸道:“你是说左驰就是左诗诗?”
龙渊摇了摇头道:“不可能,我在霖雨山庄见过左驰!他的样子我不会认错!”
苏红袖也充满迷惘道:“这两日,我也看到过左驰,他还是昔日的那般模样。”
谢庸道:“可惜我当时并没有向大王问清楚他为何会说出那句话?”
苏红袖道:“无论如何,这个左诗诗都是一个危险人物,可以断定的是她一定和左驰站在同一立场。”
龙渊点了点头道:“袁九生的提议你们怎么看?”他最为关心的还是这件事,如果谢庸和苏红袖能够放弃营救铁中豪的打算,他们现在就可以离开康都,可是凭直觉他又感觉到,这显然是不可能的,苏红袖不会轻易放弃营救铁中豪的想法。
谢庸伸了个懒腰道:“我忽然想起一件事要去做!”
千面判官跟着谢庸走了出去,陈武阳也看出所有人都在刻意给龙渊和苏红袖创造单独相处的机会,也起身离开。
苏红袖凝望龙渊的双目,美眸之中涌出感动的泪光,握住龙渊的大手道:“你这呆子,知道这儿危险重重,为何又要亲自前来?”
龙渊微笑道:“你若是不想我来,为何不在回龙沟老老实实的等我?”
苏红袖歉然道:“都是我拖累了你。”龙渊伸手轻轻抚摸苏红袖的俏脸道:“傻丫头,咱们之间还用得说这句话吗?不过,我还是要怪你,假如你向我说明,我可以更从容的计划一下。陪着你一起前来这里。”
苏红袖芳心中涌起万种柔情,轻轻依偎在龙渊的怀抱之中。
龙渊道:“袁九生的提议你作何感想?”
苏红袖轻轻咬了咬下唇,轻声道:“我和谢先生商量过,这未尝不是一个机会。”
龙渊知道苏红袖终于还是要冒险营救铁中豪,缓缓点了点头道:“袁九生在这件事上一定会大做文章,就算可以成功将左驰除掉,他刚好可以将这件事地全部责任推到我们的身上。”
苏红袖轻声道:“我求你一件事,你可不可以答应我?”
龙渊没有说话。
苏红袖道:“我想你不要管这件事,马上离开康都!”
龙渊微笑道:“不可以,就像我要你不要管这件事。马上离开康都一样!”
谢庸独自站在院落之中。凝望空中的那弯新月呆呆出神,甚至连龙渊来到他的身后,都没有发觉,直到龙渊咳嗽了一声,方才将谢庸惊醒。
谢庸回身看着龙渊,脸上露出一丝歉然的笑容。
龙渊道:“谢先生打算怎样做?”
谢庸并没有直接回答龙渊的问题,而是道:“公子决定留在康都了?”
龙渊点了点头。
谢庸道:“我已经决定接受袁九生的条件,帮他除去左驰!”
龙渊道:“袁九生肯定会设下埋伏。谢先生想必已经预料到了。”
谢庸道:“袁九生在康都虽然势力庞大,可是在对付左驰的事情上,他必然不敢大张旗鼓的行动,否则又何须借助我们的力量,只要筹划得当,我们应当有全身而退地机会。”
“谢先生所指地机会是……”
谢庸道:“救走铁中豪,除掉左驰,顺带将袁九生除去!”
龙渊却摇了摇头:“谢先生有没有想过。若是这三人全都被除去,这康都岂不是等于送给了蓝循?”
谢庸叹了口气道:“事实上现在的康都已经撑不下去了。”
龙渊道:“还是留下袁九生的好,康都的力量存在一天,便会对蓝循起着一定的牵制作用,否则。蓝循若是腾出手来,第一个想要对付的就是我们。”
谢庸道:“公子远见卓识,谢某佩服!”
龙渊叹了口气道:“并非是我远见卓识,而是你心中只想着营救故主,所以忽略了很多的事情。”
谢庸满面愧色。
龙渊又道:“此事无需操之过急。必须全盘筹划之后。方可作出最后决定。”
谢庸汗颜道:“老夫明白了!”,龙渊说得不错。因为关心铁中豪的安危,谢庸这次在全局地考虑上有失稳妥,龙渊的这番话将他点醒,让他认识到这次的事情不单单关系到铁中豪的性命,还关系到龙渊和所有人的安危。谢庸道:“公子放心,我一定想出万全之策,力求大家平平安安的撤出康都。”
龙渊道:“照谢先生看,袁九生有没有合作的机会?”
谢庸摇了摇头道:“此人阴险狡诈,反复无常,绝不可抱以半点的信心。不过,我以为袁九生一个人还不敢做这么大地事情。”
龙渊望向谢庸。
谢庸道:“慕容深是左驰手下的二号人物,左驰的很多事情都是由他出面发号施令,他在军中的威信比起袁九生要高出许多,我听闻他和袁九生之间走得很近,这次的事情极有可能他也参与其中,有了他地支持,袁九生方才敢作出如此大胆的事情。”他停顿了一下又道:“很多人都不知道,慕容深喜欢袁九生的妹子,而袁沁兰却偏偏对左驰倾心,所以慕容深未必会像表面上表现出的对左驰如此忠
龙渊回想自己和他们的接触,袁九生和慕容深之间地关系地确非同寻常。
谢庸道:“从今日起,咱们最好还是不要见面,有了消息我会第一时间让骆东来去通知你。”他所说的骆东来便是千面判官。
龙渊点了点头,袁九生一定会密切注意谢庸地动向,如果让他发现自己和谢庸接触。这件事的麻烦只怕会更大。
龙渊道:“谢先生一定要记住,没有经过我的同意,绝不可擅自作出决定!”
“我记得了!”
临别之前,龙渊找到苏红袖,两人四目相对,彼此都流出依依不舍地情意,龙渊握住苏红袖纤手道:“我这次之所以来这里,便是要将你平平安安完完整整的带回去。”
苏红袖含泪点了点头道:“我明白,红袖一定会珍惜自己。”
她又想起一件事,轻轻摇晃了一下龙渊的手臂道:“这次我来康都。却意外见到了一位故人。”
龙渊微微一怔:“何人?”
苏红袖神秘一笑道:“你去了清心书院就会知道。”
趁着夜色深沉。龙渊一行返回了福安客栈,走入客栈大堂,店老板便笑容满面的迎了上来:“孟大爷!您让我一番好找!”
龙渊笑道:“找我有什么事情?”
那老板道:“刚才袁将军来过,邀请公子前往荷风楼去饮酒,说是要谢谢公子!”
“哪个袁将军?”
“袁沁兰!”
龙渊内心一怔,却不知她找自己做什么?上次自己的确帮她给左驰送了一封信,不过,也不会因此而专程感谢自己吧?
此时已是深夜。龙渊正在犹豫是不是要去。
店老板道:“袁将军说了,无论多晚,她都等您!”
龙渊暗忖,袁沁兰找自己一定有事,他转身向陈武阳道:“二哥,你陪我过去!”他又向陈化和宗霆汉低声交代道:“你们两个去荷风楼周围盯着,看看今晚还有什么人出现。”
陈武阳应了一声,和龙渊一起出门向荷风楼而去。
荷风楼距离福安客栈并不远。两人策马扬鞭,很快便到了荷风楼下,荷风楼果然亮着灯光,门前站着两名盔甲森严的女兵,看到龙渊两人。目光凛然道:“将军只请孟公子上去。”
龙渊听到这句话,转身道:“二哥,咱们走!”
身后却传来袁沁兰的声音:“两个不懂礼数的丫头,你们怎敢如此慢怠我的贵客?”
龙渊回过头去,却见袁沁兰身穿蓝色长裙静静出现在大门处。俏脸之上带着淡淡的微笑。她纤手轻扬作出一个邀请地动作道:“孟公子何必跟他们一般见识,请进来坐!”
龙渊这才和陈武阳一起走入楼内。袁沁兰让店家在二楼给陈武阳准备了酒菜,邀请龙渊和她一起上楼,说是有事情单独相商,龙渊自然不好拒绝。
和袁沁兰一起走上楼去,袁沁兰却在三层驻足不前,轻声道:“孟公子,上次你帮我送了一个信儿,这次我也还你一个人情。”
龙渊心中暗自迷惑,不知袁沁兰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袁沁兰指了指上方道:“你去看看即知!”
龙渊带着满怀地好奇向楼上走去,荷风楼的顶层只有一间雅阁,挑开珠帘,烛影晃动,却见室内一个红色的倩影静静坐在烛火之下,身后格窗中夜风悄然潜入,如丝黑发轻轻随风飘舞,衣袂飘飘宛如凌波仙子,不是左诗诗还有哪个?
自从今日听谢庸说过,左诗诗或许就是左驰之后,龙渊心中产生了极大的警惕,可是望着眼前的左诗诗,冰肌玉肤眉目如画,分明是个如假包换的女人,无论如何也和左驰联系不在一起。
左诗诗轻舒广袖,向龙渊做出了一个邀请入座的动作。
龙渊来到她对面盘膝坐下,酒菜已经准备好了,左诗诗拿起酒壶想要为龙渊斟满美酒,龙渊却伸手抓住她的皓腕,微笑道:“怎敢劳左小姐大驾。理当是我为你倒酒才对!”目光悄然观察着左诗诗地反应。
左诗诗俏脸微红,心中突然产生一种异样的感觉,在龙渊热烈的眼光下,她含羞垂下头去,龙渊夺下酒壶,为左诗诗和自己斟满了美酒。
端起酒杯道:“让你连续请了我两次,孟某真是愧不敢当,借着这杯酒,我谢谢左小姐地盛情!”
左诗诗也端起酒杯,用长袖遮住。将美酒饮了。
龙渊从她的动作之中没有看出任何的不同。轻声道:“其实就算左小姐不来找我,我也会去找你。”
左诗诗不能说话,一双明眸望定了龙渊。
龙渊道:“过几天我就会离开康都返回关中,所以想提前跟左小姐道别!”
左诗诗美眸之中流露出一丝眷恋不舍之情。
“为何要帮他?”慕容深的目光充满了痛苦。
袁沁兰双臂支撑在窗前,纤手扶腮静静看着空中的明月,轻声道:“我不知道……”
慕容深咬了咬下唇,低声道:“难道……你还在喜欢他?”
“我不知道!”两行清冷地泪水从袁沁兰雪白的俏脸上缓缓滑落。
慕容深发出一声愤怒的低吼:“他早已不是过去的那个人,你清楚的。你知道地!”
袁沁兰用力摇着头,慕容深抓住她地手臂:“我有哪一点比不上他?你为何还牵挂着这个疯子。”
袁沁兰竭力甩开慕容深的手臂:“他就在楼上!”
慕容深冷笑道:“他现在心中装着的全都是那个姓孟的小子,哪里还顾得上其他地事情!”慕容深对左驰涌起强烈地杀意。心中恨恨道:“终有一日,我要将这个不男不女的疯子踩在脚下!”
左诗诗用纤指蘸了些酒水,在桌上写下:“可不可以留下?”
龙渊微笑着摇了摇头道:“我有要事在身,不得不走!不过应该还会呆上几天。”通过他半天地观察,从左诗诗地身上始终没有察觉到任何的破绽。他故意道:“你这么晚出来,左将军不担心吗?”
左诗诗摇了摇头。
龙渊不想继续逗留下去。打了个哈欠道:“我该走了!”他站起身来想要离去,左诗诗离地宛如一朵红云般飘起,挡住他的去路,龙渊故意装出收足不及的样子,和左诗诗撞了一个满怀。只觉着对方胸膛之上软绵绵的两团。
两人同时向后撤了一步,龙渊慌忙致歉道:“情恕在下唐突之罪!”
左诗诗红着俏脸愣在那里,好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龙渊心中暗道:“看情形左诗诗分明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女子,她天生残疾,我若是继续利用这种手段试探人家未免有些太过卑鄙。她和左驰毕竟有着极其密切的关系。还是保持距离为好。”
想到这里。龙渊恭敬道:“夜深了,左小姐也回去休息吧!”他从左诗诗面前走过。左诗诗再也没有前去挽留他。
龙渊和陈武阳回到客栈,陈武阳低声道:“怎样?”
龙渊淡然笑道:“无非是喝酒聊天,不过请我的并非是袁沁兰,而是左诗诗。”
陈武阳愕然道:“她为何总是纠缠于你?”
龙渊苦笑道:“你问我,我又去问谁?
谈话间陈化和宗霆汉两人也已经返回,比起龙渊和陈武阳酒足饭饱,两人就凄惨了许多,饿着肚子,在外面忍受了一夜地风吹。
陈化喝了口热茶道:“我们一直在外面盯着,发现慕容深在你们离去后不久从荷风楼走了。”
龙渊皱了皱眉头:“他今晚也在荷风楼?”宗霆汉点了点头道:“我们看得很清楚,绝不会有错。”
陈武阳道:“他既然在哪里为何躲着没有出现?”
龙渊低声道:“左诗诗能够出动袁沁兰和慕容深两人为她保驾护航,可见身份非同一般,难道……”想起谢庸之前的那句话,龙渊有些不寒而栗,可随即又想到今晚和左诗诗撞在一起的情景,左诗诗胸口的两团东西可不像是假的,龙渊地内心变得越发迷惘。
左诗诗端起酒杯,目光迷离道:“沁兰,喜欢一个人究竟是怎样的感觉?”
袁沁兰仰首将杯中酒喝了:“痛苦!”
“可是我却为何感到甜蜜呢?”
袁沁兰自己又满上一杯,呵呵笑道:“那是因为你根本不懂什么才是喜欢……”
左诗诗的目光陡然变得阴冷怨毒,她一把扣住袁沁兰的粉颈,怒道:“你说什么?我怎会不懂?”
袁沁兰毫无惧色的看着她:“你有没有喜欢过苏红袖?她带给你什么?痛苦吧!”
左诗诗勃然大怒,指尖不由自主加大了力量,袁沁兰因为窒息,俏脸涨得通红。
左诗诗终于还是放脱了手掌,冷冷道:“我不杀你!”
袁沁兰喘了一口气,端起那杯酒饮尽,泪水忍不住从美眸中流下:“你为何不杀我?因为你知道我喜欢你,我为何要喜欢你?”
左诗诗站起身,走向窗前:“你喜欢地是左驰,而我是左诗诗!”
袁沁兰大声道:“你在自欺欺人!以为自己改变了模样,改变了名字,便可以改变所有地一切吗?”
左诗诗粉拳紧握,她在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愤怒。
袁沁兰道:“发生过地永远不会改变,江水不会倒流,日头不会西出,你永远不可能成为一个真正的女人!”
“够了!”左诗诗厉声喝道。
袁沁兰摇摇晃晃站起身来,她扯开领口,露出粉嫩雪白的胸膛,凄然笑道:“在我见到你第一眼起,已经将生命交给你了,死在你的手上,我无怨无悔!”
左诗诗的身躯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感动而颤抖着。
袁沁兰道:“就算你可以骗过孟惊雷一时,却无法骗过他一生,你无法给他女人的温柔,你无法给他生儿育女,因为你从来就不是一个真正的女人,现在不是,以后不会是,永远都不会是……”
左诗诗的身躯闪电般欺至袁沁兰的面前,凛冽的杀气逼迫的袁沁兰的衣裙向后猛然飞扬而去。
今年可能命犯太岁,倒霉的事儿接二连三,忽然发现口哨吹不响了,去医院一看才知道,面神经麻痹,俗称面瘫,惨透了,这两天开始吃激素、维生素、头脑昏昏沉沉,希望这痛苦的日子尽快过去!
袁沁兰闭上双目,一幅引颈就死的模样,左诗诗看着她凄楚绝望的俏脸,终于还是没有忍心下手,拂袖从她的身边走过。
月光从窗外透入,袁沁兰俏脸之上的两颗泪珠宛如晨露一般璀璨凄冷……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听到一声声稚嫩清脆的读书声,龙渊的脸上不禁浮现出会心的笑容,清心书院的院墙大都已经坍塌,其内有五六间房舍仍然保存完好,当日铁中豪攻入康都之时,将这一带作为安置难民之所,故而来到这里读书的都是一些穷人家的孩子。
残破的院墙内,两位老婆婆正在井旁浆洗着衣服,看到龙渊,都露出友善的笑容。
龙渊之所以来到这里,全都是因为苏红袖的一句话,却不知这位故人究竟是哪个?
缓步来到传出读书声的房间外,从窗口向内望去,却见一群衣衫褴褛的孩儿席地而坐,正认真地诵念着《三字经》,龙渊心中生出一股难言的感触,这些孩子被战火所累,流离失所,无家可归,全都是因为自己的缘故。
一个柔美的声音轻轻道:“很好,你们每一个都读得很好。只要认真读书,你们将来便会成为栋梁之才,方可以报效国家。”
龙渊循着那声音望去,整个人宛如被霹雳击中一般惊呆在那里,说话的正是和他在康都城破之时生死与共的石崇燕,直到现在龙渊还不知道石崇燕就是虚慧妍。
虚慧妍也敏锐地觉察到了一些不同,她抬头望去,目光与窗外地龙渊相遇,龙渊现在经过易容,对虚慧妍来说乃是无比陌生。虚慧妍只觉着他灼热的目光中似乎有几分熟悉的味道。然后迅速垂下头去,轻声道:“你们可以休息了!一定要记住,不要顽皮!”
那群孩童欢呼着跑出门外,虚慧妍最后一个从房内出来,龙渊微笑迎了上去,挡住她的去路。
虚慧妍皱了皱眉头道:“不知这位先生有何见教?”
龙渊强行抑制住内心的激动,低声道:“燕姐姐,你连我也不认得了吗?”因为服食过变声丸。他的声音也有很大改变,虚慧妍却从他的称呼之中已经猜到了他的身份,美眸充满迷惘的凝望龙渊。
龙渊低声道:“康都城破之时,咱们在东门城楼同生共死的经历,你可曾忘了?”虚慧妍一双明澈地美眸瞬间涌出了晶莹地泪光,她轻轻咬了咬下唇,泪水却仍然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秀靥之上旋即又露出一个宛如春花般灿烂的笑容。轻声道:“黄兄弟,你总算来了!”
两人来到清心书院后方的院落中坐了,龙渊望着恢复成女装打扮的虚慧妍,心中泛起丝丝缕缕的暖意。
虚慧妍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目光垂向地面道:“你怎会找到这里?”
龙渊道:“是红袖告诉我的!不过她并未告诉我是你在这里。”
虚慧妍轻轻嗯了一声。
龙渊又道:“当初红袖出事之后。我一直都在牵挂你的下落,可是想尽办法也找不到你。”
虚慧妍美眸中掠过一丝慌张,她自然不能说明当初是因为对龙渊产生了情意,感觉愧对大康天子方才选择逃避,苏红袖也没有向她说穿龙渊地真正身份。直到现在她仍然以为龙渊只是黄远。
虚慧妍道:“红袖姐姐出事之时。我恰巧不在府中,后来看到出事。便不敢回去找你们,一个人在康都又没有什么亲友可投奔,幸亏遇到了清心书院的杨老先生,他收留了不少在战火中失去亲人的孤儿,我便留下来,帮他洗衣做饭,顺便给那些可怜的孩子讲授一些学问,让他们的未来不至于荒废“原来这一年多以来,你从未离开过康都!”
虚慧妍轻轻点了点头,嫣然笑道:“不要只说我的事情,也谈谈你自己!”
龙渊笑道:“没什么好谈的,只是前往西荒混了一小片地方安身,不过那里远离战火的滋扰,也算得上乱世之中地一片乐土。”
虚慧妍恍然大悟道:“原来新近崛起于西川的黄远便是你,我起初便已经想到了!”她向周围看了看,压低声音道:“你和红袖姐姐是不是始终都在一起……”这句话一说出口,她便觉得有些不妥,俏脸顿时红了起来。
龙渊微笑道:“是,若是你愿意,这次可以跟我们一起回去,我会在西川帮你修建一座清心书院,收容更多的孩子前来读书。”
虚慧妍美眸一亮,随即又黯淡下去,轻声道:“我还有事情,只怕是不能跟你们走的……”
前面忽然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崇燕!”
虚慧妍慌忙起身道:“杨老先生在叫我!”
“我跟你一起去!”
龙渊跟着虚慧妍来到前方,却见一位白发苍苍地老者拄着拐杖正和一名男子说话,龙渊并不认得那人,可虚慧妍看到那名男子之后,脸色却是一变。原来那男子竟是她爷爷的得力助手徐世维。
徐世维看到虚慧妍,慌忙躬身行礼道:“属下参见小姐!”
虚慧妍美眸冷冷看了他一眼道:“我已经说了多少次,我不会回去,你不必再来劝我!”
杨老先生叹了一口气,拄着拐杖走向一边。
徐世维有些警惕的看了看龙渊,龙渊却没有任何回避的意思。徐世维抱拳道:“这位兄台,我有重要事情跟小姐单独商谈,可否请你回避一下。”
虚慧妍却怒道:“黄兄弟不用回避,徐世维,你回去告诉他们,我是不会回去的!”她转身想要离去。
徐世维红着眼圈跪了下去:“小姐!老爷年事已高,现在终日病魔缠身,每夜梦中醒来都会呼唤你地名字,他老人家没几年日子可过了,你就体谅体谅他。回去让他看上一眼也好……”
虚慧妍地明眸之中已经满是泪水。她害怕徐世维看到自己的样子,快步向后院走去。
龙渊看着徐世维地样子,不禁叹了一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徐兄,你也不必逼她,或许她自己想通了就会回去。”
徐世维点了点头,站起身来,恭敬道:“这位公子如何称呼?”
龙渊笑道:“我和崇燕是近邻!”
徐世维充满落寞的笑了笑。转身离开了清心书院。
龙渊回到虚慧妍身边,却见虚慧妍独自站在墙角,螓首低垂,香肩不住微微颤抖,伊人想来正在哭泣,龙渊不敢打扰,等她情绪平复了一些,方才将自己的丝帕递了过去。轻声道:“人生在世不如意的事情实在太多,不过凡事只要放宽心胸,都一定能够过得去!想当初咱们在康都城破之时,浮沉于生死之间,几乎每一刻都可能丢掉性命。如今不是一样安安稳稳的站在这里吗?”
虚慧妍轻轻点了点头,用龙渊给她的丝帕擦去眼泪,轻声道:“你还没有吃饭吧,我去给你做饭!”
龙渊笑道:“不必那么麻烦了,我看到隔壁有间陶朱墟咱们去那儿喝上两杯吧。”
虚慧妍向杨老先生说过以后。和龙渊来到隔壁陶朱墟。康都动乱不停,连累的这些酒馆生意也是极其萧条。虽然已经到了正午,除了龙渊和虚慧妍两人,再没有其他客人光顾。
那老板认识虚慧妍,为他们做了两样拿手地小菜,送上来之后,便端着板凳出门晒太阳去了,酒馆内显得异常清净。
虚慧妍为龙渊倒满酒杯,微笑道:“还记得咱们那次在民房内喝酒地情景吗?”
龙渊连连点头道:“那碗酒是我这一生喝过的最甘醇的美酒!”
虚慧妍笑道:“可我还记得有人被呛得连连咳嗽的样子。”
龙渊大笑道:“别小看我,我现在的酒量可涨了不少!来!咱们久别重逢,干上一杯!”
两人碰了碰酒杯,相对饮尽。
虚慧妍道:“你们这次前来康都为了什么?”
龙渊向门外望了望,方才低声道:“一件小事!”
虚慧妍自然不会相信他为了一件小事便会从西川跑来康都,轻声道:“无论你做什么,都要将自己的安危放在前头,千万不可以让别人担心。”
龙渊虎目盯住虚慧妍道:“你为我担心吗?”
虚慧妍俏丽不禁红了起来,她逃过龙渊灼热的眼神,望向窗外。
龙渊道:“有没有考虑我刚才的建议,跟我一起前往西
虚慧妍微笑道:“我在这里呆惯了,对这儿地一切都产生了感情,若是跟你返回西川,必须离开这帮可怜的孩子,心中是万分的舍不得。”
龙渊道:“那可以带着他们一起过去!”
虚慧妍笑了起来:“看得出你很有诚意!”
“那是当然!”
虚慧妍轻声道:“或许有一日,我真的会去西川找你,不过那不会是现在!”
龙渊内心中不禁感到一阵失落,他端起酒杯道:“无论你何时过去,我都会等你!”青云观后方的树林内,谢庸和袁九生对面而立,袁九生笑道:“谢先生考虑的怎样了?”
谢庸点了点头道:“若是你可以将人平平安安的送到我的手中,我可以帮你除去心头之患。”
袁九生双目中迸射出一丝欣喜至极地光芒,随即又迅速隐去。轻声道:“我会择定时机,通知你何时下手。”
谢庸道:“机会由你选定,时间和地点却要由我来选!”
袁九生冷笑道:“看来谢先生仍然信不过我!”
谢庸反问道:“袁大人以为自己值得我信任吗?”
袁九生道:“我没有太多的时间可以等待,七天之内,我必须看到他的人头!”
谢庸点了点头道:“除去他之时,便是你将人送入我手中的时候!”
袁九生微笑道:“好!谢先生究竟准备何时动手?”
谢庸道:“我会提前三日告诉你时间地点,至于能不能将他引入圈套之中,就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一言为定!”
袁九生转身欲走,谢庸却又唤住他道:“有件事我想问你,左诗诗究竟是谁?”袁九生身躯微微一震。过了一会儿方才道:“我地心头之患便是她!”
谢庸整个人愣在那里。此时他方才知道左诗诗便是左驰,这个消息实在让人太过震惊,他必须马上通知龙渊。
龙渊直到夜幕降临方才返回福安客栈,陈武阳几人都在等着他,千面判官骆东来也在这里。
龙渊微笑道:“骆先生来了,不知给我带来了什么好消息?”
骆东来笑道:“消息倒是不少,不过好消息却没有一个!”
龙渊让陈化去外面守着。
骆东来这才拿出一张地形图道:“我们几个商量之后,打算在这里动手!”他伸手指向地形图的东南位置。
龙渊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并不清楚是什么地方。
骆东来道:“这里是昔日平王府的所在!”
龙渊微微一怔,平王乃是神武皇龙胤空登基之前的封号,他地这座府邸早已于一百多年前失火焚毁,后来本想重建,可是又发生坍塌,砸死了不少地民工,后来便在那里修起了一座庙宇,周围渐渐也建起了不少的民房。龙渊知道骆东来之所以选定这里动手。一定有他地想法,低声道:“骆先生为何选定了这里?”
骆东来道:“昔日神武皇为了出入康都方便,在平王府的地下曾经修建了一条地道,那条地道虽然损毁多处,可是仍然有很长的一段可以使用。我在几年前便在这里买下了一座民宅,打通了从民宅前往庙宇的地道。”
龙渊道:“也就是说,我们可以在除去左驰之后,沿着地道逃往民宅之中?”
骆东来点了点头道:“不错!”
宗霆汉道:“这条地道我也听说过。”
骆东来有些好奇的向宗霆汉望了一眼:“这件事很少有人知道,你远在西川如何得知的?”
宗霆汉笑道:“设计这条地道地乃是诸葛小怜。我大哥又是诸葛小怜的嫡系子孙。你说我会不会知道?”
骆东来哈哈大笑。
宗霆汉道:“我不但知道这条地道,而且还研究过这条地道中的结构机关图。也许我可以找到直接通往康都城外的道路。”
骆东来惊喜万分道:“如果你能够找出通往城外的道路,咱们这次的胜算会更大。”
宗霆汉点了点头道:“临来康都之前,我大哥特地交代我要记清这密道的机关图,我特地温习了一遍,现在里面的机关结构图清清楚楚地印在我地脑中。”
龙渊道:“这件事就交给骆先生和霆汉了,对了。有没有决定何时动手?”
骆东来道:“初步定在五天之后,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他停顿了一下,加重语气道:“左诗诗便是左驰!”
龙渊难以掩饰内心的震骇,脱口道:“什么?”
骆东来道:“此事乃是袁九生亲口对谢庸所说,应当不会有错!”
陈武阳和宗霆汉表情骇然的对望了一眼,他们也无法想像那个如此美丽妖异地女郎竟然是左驰所扮。
龙渊喃喃道:“怎么可能,她明明……”他忽然想起自己故意试探左诗诗之时,触及到她的胸部,那丰盈的弹性绝非错觉,难道……
骆东来道:“神医薛小春医术已臻化境。据传。他可以将男人的身体改造成女人,也可以将女人改造成男人,我想左驰定然是找到了他。不过薛小春也有一个缺点,他虽然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外形,却改变不了他地声音。”
龙渊想起左诗诗一直以来都不曾说过半句话,想来是害怕一开口就露出破绽,他此时心中地感觉五味俱全。
骆东来道:“这件事先这么说,等确定日期。我再来告诉你们!”
龙渊默默点了点头,骆东来走后许久,他仍然呆呆坐在那里,陈武阳看到龙渊地样子,已经猜到他定然在想着左驰地事情,低声道:“三弟,那左驰乔装的实在太巧妙,换成任何一人也要将他看成女人。”
龙渊当然知道陈武阳是在安慰自己。淡然笑道:“二哥不用担心我,我只是在想,若是当真要杀掉她,我未必忍心下的手去。”
陈武阳叹了口气道:“这件事的确让人难以接受,不过二弟无论如何都要记得。左诗诗就是左驰!”
龙渊笑了笑,起身走向窗前:“左诗诗,你骗得我好苦!”
此时陈化从外面进来,神情古怪道:“公子!有人在外面等你!”
龙渊微微一怔,不知又有何人在深夜造访自己。低声道:“什么人?”
“慕容深!”
慕容深静静坐在客栈大堂。他在任何时候留给别人的印象都无比从容镇定,然而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藏在内心深处的痛苦。
龙渊知道。慕容深的每次出现定然和左驰有关,他缓步来到慕容深面前,微笑道:“慕容将军深夜到此,不知有何见教?”
慕容深平静道:“听说你很快要离开康都,所以特地过来请你喝酒。”
龙渊颇有些受宠若惊地样子:“慕容将军太客气了。”
“孟兄不会不给我这个面子吧?”
“怎会,怎敢?”
龙渊和慕容深来到对面的酒馆内坐了,慕容深看来早有准备,桌上已经摆好了酒菜,慕容深举杯道:“我祝孟兄此去一路顺风。”
龙渊将杯中酒喝了,微笑道:“用不了太久时间我就会带着粮草返回康都,到时候又可以和慕容将军把酒言欢了。”
慕容深缓缓放下酒杯道:“有句话我早就想对孟兄说,这粮草的生意你不做也罢!”
龙渊微微一怔,双目凝视慕容深,默默咀嚼着他这句话的真正含义。
慕容深道:“钱和性命对一个人来说哪个更重要一些?”
龙渊微笑道:“自然是性命!”
慕容深意味深长道:“如此浅显的道理每个人都懂,可是真正摆在面前的时候,却很少有人能够作出正确的抉择。”
龙渊道:“慕容将军的话对我而言太过深奥。”
慕容深冷笑道:“孟兄很不简单,我能够猜到你这次前来康都绝非是做生意那么简单,可是我并不想追查下去。”他端起酒杯道:“我今次前主要是为了一件事,左诗诗让我告诉你,明日正午她会在荷风楼给你践行!”
龙渊不禁皱了皱眉头,这次慕容深果然是受了左驰地委托而来,龙渊已经敏锐地觉察到,已经成为女儿身的左驰似乎对自己动了微妙的感情。这可是大大的麻烦,如果继续跟他来往下去,或许会让他越陷越深。想到这里,龙渊摇了摇头道:“我不会去!”
慕容深道:“左大将军地妹子你也不给面子?”
龙渊道:“非是我不给面子,而是因为我明日还有重要事情去办,所以不能赴约!”
慕容深故意试探道:“我看左大小姐对你好像与众不同,或许是对孟兄产生了情意。“
龙渊哈哈笑道:“慕容将军说笑了,我乃一介草民,怎么能够配地上人家左大小姐,更何况我早已心有所属。心中再也不可能容纳他人的位置了。”
慕容深心中暗自感叹。当真是落花有情,流水无意,看来这左诗诗只是一相情愿,若是让她知道这件事,不知要恼怒成什么样子。他低声道:“这感情之事,真的让人很难看透!”
龙渊微笑道:“慕容将军发出如此感叹,是不是也为情字所困扰?”
慕容深并未回答,默默将自己杯中的酒水饮尽。
龙渊道:“我以为。感情之事一半天意,一半人为,上天只是创造两人相见之机,能否成就姻缘却要靠自己的努力。”
慕容深双目一亮,龙渊地这句话对他却是大有启发。一直以来他都因为袁沁兰喜欢左驰而深感痛苦,可是碍于左驰地权势,却始终不敢光明正大的对袁沁兰展开追求。他缓缓点了点头道:“若是有时间,或许我们可以成为无话不谈地朋友。”
龙渊笑道:“只可惜我们生活在俗世之中必将为世俗所左右。我为了生意奔忙,将军为了大业劳碌,像这样能够单独坐在一起地时候,真是少之又少。”
慕容深道:“康都并非一个经商地好地方,孟兄自己仔细斟酌吧!”
龙渊并没有去赴左诗诗的约会。自从知道左诗诗的真正身份之后,他避由不及,又岂肯主动去见她。正午时,他又来到了清心书院,只等虚慧妍教授完那帮孩童。陪着她好好的聊上一番知心话。
在书院门前遇到了徐世维。龙渊不禁笑道:“徐兄今日来得好早!”
徐世维苦笑道:“其实我已经连来了十多日了,可惜我的苦心好像未能将小姐感动。”
虚慧妍此时从房内走出。看到龙渊芳心一喜,看到徐世维俏脸却是一寒,怒道:“你又来做什么?”
徐世维道:“小姐一日不答应跟我回去,我便一日留在康都不走。”
虚慧妍冷冷道:“你想胡闹便尽管胡闹!”,她向龙渊招了招手,两人来到后院,那徐世维伸头探脑的想跟过来,却被虚慧妍怒目瞪了回去。
龙渊笑道:“那位徐兄也算是老实人,燕姐,不知你究竟是哪家的闺秀,居然有如此忠诚的下人?”
虚慧妍自然不会轻易将实情吐露,嫣然笑道:“你该不会是也跟他学会了,每日都到我这里混吃混喝吧?要是你天天来,我可管不起你。”
龙渊笑道:“管我一口白粥就行!”
想起昔日患难与共地情景,虚慧妍不禁温馨一笑。
龙渊正色道:“崇燕,过两日我就会返回西川,你可否愿意跟我一起回去?”
虚慧妍没有说话,向前方走了两步,背身依靠在树干之上。
龙渊道:“蓝循正在边境集结兵力,不日即将发兵进攻康都,这里不久后即将陷入战乱之中,绝非久留之地,你一个孤身女子留在这里,让我怎能放心的下。”
虚慧妍俏脸微红道:“我是你什么人,为何一定要跟你走?”
龙渊看着她羞赧的神情,心中不由得一荡,伸手去捉她的柔荑,却被虚慧妍轻轻避开,红着俏脸道:“这儿是什么地方,你居然敢无礼!”
龙渊听出她的言外之意,倘若这里不是清心书院,她或许会任由自己无礼了,他轻声道:“你可愿意跟我一起前往西
虚慧妍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小声道:“我答应了红袖姐姐,过两天和她一起离去。”
龙渊心中大喜,她答应了苏红袖,便是等于答应了自己,他伸手握住虚慧妍的柔荑,这次虚慧妍终于没有拒绝,任由他握了一会儿,方才道:“今日杨老先生出门去了,我还要帮那些孩子做饭!”
龙渊点了点头道:“好,等我处理完手头上的事情,马上过来接你!”
走出门外,徐世维仍然候在那里,虚慧妍同意跟随自己前往西川之后,龙渊心情大好,来到徐世维身边拍了拍他地肩膀道:“徐兄回去吃饭吧,饿着等也不是办法。”
徐世维叹了口气道:“孟兄跟我家小姐好像熟悉的很!”
龙渊会心一笑:“徐兄今晚若有空,可以去福安客栈找我,咱们可以好好喝上一场!”
龙渊原本只是说了一句客套话,却想不到傍晚之时,徐世维果然寻到了福安客栈。
龙渊笑道:“徐兄来得正好,我们兄弟几个正要出去喝酒呢!”
徐世维神情惶恐道:“孟兄,小姐有没有来过?”
龙渊内心一惊,看到徐世维如此神情,隐然感觉有些不妙,他上前抓住徐世维的臂膀道:“徐兄,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徐世维手足无措道:“小姐……小姐突然不见了!”
龙渊整个人宛如被霹雳击中,呆在那里,好半天方才缓过神来,低声道:“你仔仔细细说给我听了,事情的经过究竟是怎样?”
徐世维道:“我今日一直守在书院前,下午的时候还看到小姐带着那帮孩子在院内游戏,可是等我过了一会儿去看地时候,那些孩子都还在,小姐……却……却……突然不见了……”
陈武阳道:“也许她去了附近邻居那里,也许……”
不等他说完,龙渊已经快步冲了出去。
众人跟随在龙渊的身后来到了清心书院,此时天色已黑,杨老先生和几名孩童正举着灯笼出门而来,他们也是想去找虚慧妍。
龙渊已经失去了以往的镇定。
杨老先生道:“崇燕晚上从不出门,我还当她跟你们一起。”
徐世维带着哭腔道:“若是小姐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便是死一万次也对不起老爷!”
宗霆汉道:“带我去她失踪的地方看看!”
龙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问明虚慧妍最后出现的地点,带着宗霆汉一起来到后院之中。
宗霆汉在后院中搜索了一阵子,在墙角处找到一块蓝布,杨老先生认得这蓝布正是属于石崇燕所有,他惊声道:“这块布好像是崇燕裙子上的。”
宗霆汉点了点头,接过杨老先生手中的灯笼仔细在周围地面查看了一下,低声道:“这儿应当有两个人,除了石姑娘的脚印以外,另外一人也应当是女子,足印很轻,轻功绝佳,这块蓝布或许是石姑娘故意留下的线索。”他攀上院墙道:“这上面被人踏过,应当是她掳走石姑娘的时候,因为增添了一个人的重量,加之石姑娘挣扎所以留下了明显的印记。”
龙渊脸色骤变,他的脑海中顿时出现了左诗诗的俏脸,心中暗惊道:“看来十有八九是左诗诗将石崇燕掳走了。”转念一想,难道是因为今日自己并没有前去赴约的缘故?想到这里,他内心越发惊慌,连脸色都变了。
陈武阳看到他的模样,不禁问道:“三弟,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龙渊点点头,一言不发转身向门外走去。
陈武阳看到龙渊如此情景,慌忙跟了出来。
龙渊出门之后,翻身便上了坐骑,陈武阳抢上前来,一把抓住马缰道:“三弟,你要去哪里?”
龙渊低声道:“这件事或许只有我能解决!谁都不可以跟着我!”想起石崇燕落在左诗诗的手中,龙渊当真是心急如焚。
陈武阳大声道:“可是你总要告诉我你地去处!”
“霖雨山庄!”龙渊这句话刚刚说完。天空中便有一道闪电划过,随即响起一阵沉闷的春雷之声,看来一场暴风骤雨就要来临。
陈武阳低声道:“你怀疑左驰掳走了石姑娘?不成。你一个人过去,实在太危险了!”
龙渊紧咬下唇,压低声音道:“二哥,你放心,我一定会平平安安的回来!”他双腿一夹马腹,胯下骏马发出一声长嘶,全速向苍茫地夜色中狂奔而去。
宗霆汉和陈化随后从书院中奔出,陈武阳拦住他们低声道:“我们不可跟得太近!”
左诗诗冷冷看着虚慧妍清秀可人的俏脸。双眸之中流露出嫉恨交加的光芒。
虚慧妍望着左诗诗,芳心中感到一阵惶恐,她不明白这个奇怪的女子何以会将自己掳劫到这里。颤声道:“我并不认得你,你为何要将我掳到这里来?”
左诗诗没有说话,盯着虚慧妍的双目慢慢摇了摇头。
此时一名美婢来到左诗诗的身后,附在她耳边悄声说了一句什么。
左诗诗转身向前方走去。
龙渊用力拍打着霖雨山庄的大门,空中黄豆大小的雨滴不停落下。
过了许久,方才有人将大门打开,一名垂髫美婢一手打着雨伞,一手打着灯笼,双目充满好奇地看着龙渊道:“孟公子?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情?”
龙渊虽然心中紧张到了极点,可是表面上仍然保持着镇定。恭敬道:“在下有急事求见左小姐!”
那美婢点了点头道:“先进来再说!”
龙渊跟着她走入庭院之中,那美婢又道:“我家小姐正在沐浴呢,劳烦孟公子在这里等着!”
龙渊仰首望去却见远处的小楼之上亮着灯光,此时雨越下越大,龙渊身上已经完全被雨水淋湿。他来此之前已经做好了被左诗诗刁难的准备。低声道:“劳烦请通报小姐一声!”
那美婢转身去了,龙渊来到前方凉亭之中,躲避越来越大地雨势。现在他所能够做得只能是耐心等待,希望左诗诗能够早些过来见他。
龙渊足足等了半个时辰,方才看到那美婢又挑着灯笼走了过来。她嫣然笑道:“孟公子。我家小姐今晚有些累了,说是要休息。让你明天再过来。”
龙渊心中暗骂,表面上却不得不装出真诚的样子,恳请道:“姑娘,我真的有重要事,劳烦你通报小姐,今晚无论如何都要见我一次!”
那美婢装出为难万分的样子,点了点头道:“好吧!我便再去说一次!”
这次她很快就已经返回,微笑道:“孟公子,小姐说,过一会儿在东院水榭中见你,我带你先过去!”
龙渊点了点头,跟着她一路向水榭走去,雨越下越大,可怜龙渊被淋得如同落汤鸡一样,那美婢却丝毫没有和他共同分享雨伞的意思,只顾自己打着伞儿独自前行。
来到那水榭之中,却见水榭内***通明,风雨之中,水榭周边红绸飞舞,龙渊走上九曲长桥,透过红色的帷幔,依稀可以看到水榭中坐着一位女子。
那美婢驻足不前,龙渊独自走入水榭之中,掀开帷幔,却见左诗诗静静坐在烛光之下,黑色长发宛如流瀑一般披散在红色长裙之上,领口露出的娇艳肌肤欺霜赛雪,烛光投影,映照出她足以魅惑众生的诱人容颜,龙渊虽然已经知道她便是左驰,可是仍然无法相信如此美艳的尤物竟然会是一个男子。
左诗诗明澈的双眸看着龙渊,樱唇露出一丝浅浅地笑意,她指了指面前的长案,上面已经摆好了酒菜,示意龙渊入座。
龙渊点了点头。来到酒案前盘膝坐下。
左诗诗亲自为龙渊斟满了酒杯,递到他的面前。
龙渊饮尽了这杯酒,缓缓放下酒杯道:“这次我来找你。是想询问一个人地下落!”
左诗诗挥了挥手,那名美婢从门外走入,左诗诗做了一个手势,那美婢替她问道:“什么人?”
龙渊道:“我的好朋友,她叫石崇燕!”
“仅仅是好朋友吗?”
龙渊微微一怔,随即回答道:“这好像和左小姐并无关系!”
左诗诗俏脸一寒,她咬了咬樱唇,又做了一个手势。那美婢道:“今日你午间并未赴约是不是因为她地缘故?”
龙渊摇了摇头道:“与她无关!”
左诗诗地神情变得越发冷酷:“在你心中,她的事情是不是永远都比我的事情重要的多?”她心中感到一阵难言地酸楚滋味。
龙渊暗自苦笑,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实在无法相信左驰竟然会变成这幅模样,他已经明白,眼前地左诗诗已经对自己动情,更因此而对石崇燕产生了嫉妒之心,他几乎能够断定石崇严被掳之事一定和左诗诗有关。
龙渊平静道:“你们不同!左小姐何等身份,我孟惊雷不敢高攀,也高攀不起!”左诗诗柳眉倒竖,她一扬手,将手中酒杯重重掷到地上,酒杯啪!地一声摔得粉碎。帷幔后方,两名婢女带着虚慧妍走了出来。
龙渊惊喜万分道:“崇燕!”
虚慧妍看到龙渊不顾危险亲自前来营救,激动地也是珠泪涟涟,不过当着左诗诗的面前,她不好做太多地表示。
左诗诗抓起酒壶。仰首将壶内美酒饮尽,然后站起身来,缓步走向后方烛火,忽然从廊柱之上抽出长剑,娇躯宛如闪电般袭向虚慧妍。手中长剑闪过一道冰冷地轨迹径直刺向虚慧妍的胸口。
龙渊的身躯几乎在同时冲了上去。用身体挡在虚慧妍前方,剑锋距离龙渊胸膛一寸处硬生生顿住。激烈地剑气已经将龙渊胸口的衣衫震裂,他宛如被重锤击中,身体向后退了一步,发出一声沉闷的哼声。
左诗诗咬了咬下唇,看着龙渊的双目,这一剑却始终没有刺下,长袖一挥,将手中剑全力抛了出去,刺入龙渊身后的廊柱之中,剑刃贯通整个廊柱,声势骇人。
左诗诗再不说话,转身向风雨中走去。
两名美婢放开了虚慧妍的手臂,虚慧妍哭泣着冲到龙渊的身边,紧紧抱住他的身躯。
龙渊搂住虚慧妍的香肩,低声道:“我们走……”左诗诗站在孤楼之上,遥望着龙渊和虚慧妍远去的身影,美眸之中已经满是泪水,身后一个充满讥讽地声音道:“你是不是很失望?”
左诗诗猛然回过头去,却见左驰醉醺醺的出现在自己的身后,唇角带着不屑的微笑,望着这个由自己亲手制造出来的傀儡,用这样大胆地口气对自己说话,左诗诗心中一股无名的怒火升腾而起。
“你把我变成了左驰,自己却变成了左诗诗,哈哈……真是天大的笑话!”
左诗诗冷冷道:“有何好笑?”
“我只是一个傀儡,而你却连人都做不成了,瞧你现在的样子,男不男,女不女,人不人,鬼不鬼,哈哈,你居然把自己当成了一个女人,你居然会喜欢上男人!”左驰笑得就快直不起腰来了。
左诗诗猛然挥出一拳,重重击打在左驰的小腹之上,打得他整个人抽搐起来,身体弯曲地就像一个大大地虾米,左驰居然前所未有的硬气,他一声不吭,稍稍缓过气来,又艰难道:“你好可怜,无论你变成了什么模样,你都不会是真正地女人,没有男人会喜欢你,没有男人会看上你,因为……你根本就是……一个怪物……”
左诗诗锵!然抽出了长剑,毫不犹豫的刺入了左驰的心口,望着从心口刺入的长剑,左驰的脸上居然浮现出一丝会心的笑意:“谢谢……我……我终于知道……自己……自己……还活着……”
左诗诗愕然看着在眼前缓缓倒下的尸体,她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他最后为何会突然说出那样一句话。她慢慢走向铜镜,褪去身上的红裙,看着镜中那晶莹无暇的娇躯,玉乳丰挺,美腿笔直,无论从哪个角度,自己都是一个十足的女人,为何他们会这样说自己?
龙渊翻身上了坐骑,虚慧妍坐在他的身后,紧紧抱住了他的身躯,俏脸紧贴在龙渊的后背之上,已经分不出是泪水还是雨水。
龙渊策马向山下行去,被剑气击伤的地方仍旧隐隐疼痛,看来左诗诗并没有伤害石崇燕的意思。龙渊甚至对左诗诗开始产生了一丝好感,如果她当真想要伤害他们,今晚他和石崇燕无法顺利的走出霖雨山庄。
山下几条人影聚集在那里,是陈武阳和宗霆汉几人,如果龙渊再不回来,他们会拼上这条性命冲入山庄。
看到龙渊和虚慧妍的身影,陈武阳激动的大叫道:“公子回来了!”龙渊露出一个会心的笑容:“我说过,一定会平安回来!”
返回清心书院,已经是午夜时分,倾盆的暴雨丝毫没有停歇的迹象,仍然在没完没了的下着,杨老先生为龙渊他们找来干爽的衣衫,让他们换上,又在学堂内燃起火盆,龙渊和陈武阳等人当晚便在学堂内留宿。
龙渊关心虚慧妍的情况,轻声道:“杨老先生,崇燕呢?”
杨老先生笑道:“她回房换衣服去了……”
龙渊点了点头,虚慧妍就住在隔壁,他起身来到虚慧妍的门前,看到里面亮着***。龙渊轻轻叩响了房门道:“崇燕,你还好吗?”
里面却没有任何声息传出,徐世维始终站在门外守着,龙渊道:“她一直没有出来吗?”
徐世维点了点头道:“应该还在里面。”
经历了刚才的事情,龙渊对任何事都变得谨慎了许多,又敲了敲房门道:“崇燕!”,仍然没有听到有人回应,这下连徐世维也感觉有些不对,他惊声道:“我一直都守在外面……”
龙渊抬脚便将房门踹开,眼前的情景让他不禁大吃一惊,却见虚慧妍倒在地上,俏脸煞白,星眸紧闭,不知是死是活。
龙渊冲了上去,将虚慧妍抱在怀中,颤声道:“崇燕!崇燕!”
龙渊惊慌失措的呼唤声,将众人全都吸引了过来,看到眼前情景,全都是一惊。
杨老先生懂得一些医术,让龙渊将虚慧妍抱上床去,探了探她的脉息,只觉她脉象沉重散乱,显然是中毒之兆,白眉紧锁。低声道:“只怕是中毒!”
龙渊霍然站起身来,怒道:“这个歹毒的女人,我当她为何那么容易便放我们离开!”
陈武阳担心龙渊一怒之下冲动坏事,慌忙抓住他的手臂。低声道:“三弟,事情既然已经发生,冲动也无济于事,咱们还需要好好冷静一下。”
龙渊看着虚慧妍惨白的俏脸,怒吼道:“让我怎样冷静?”
杨老先生叹了口气道:“我看崇燕至多还有三日的性命,若是这三日内无法及时找到解药,只怕……”
徐世维听到这里,不禁跪了下去。痛哭流涕道:“小姐……你为何不听我地话,跟我离去,你若是有了什么三长两短。要我该如何向相国大人交代……”
龙渊内心剧震,他一双虎目牢牢盯住徐世维道:“你说什么?你说得相国可是虚无我?”
徐世维悲痛之中也顾不上掩饰,连连点了点头。
龙渊紧咬下唇,来到虚慧妍身边坐下,虚慧妍、石崇严,原来跟自己生死与共的石崇严竟然是虚无我的孙女儿,一个差一点成为自己妻子的人。
龙渊含泪为虚慧妍将额头地乱发整理好,心中默默道:“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我都要将你救回!”他转身向门外冲去,陈武阳和宗霆汉全都跟着他冲了出去。
走出清心书院的门外。却见风雨之中,一个红色的身影静静站在那里,一道雪亮的闪电撕裂夜空,更映衬出她雪白惨淡的姿容,明澈的双眸充满了阴冷的杀意。
龙渊怒吼道:“为什么要这样做?”
左诗诗冷冷看着龙渊:“你会亲眼看着她慢慢地死去!”
龙渊抽出腰间长刀猛然向左诗诗冲了上去。刀锋超越速度的极限,冲破层层雨丝向左诗诗的心口刺去。
左诗诗身躯丝毫未动,等到长刀距离自己还有一尺左右,纤手猝然扬起,玉手牢牢将刀锋握住。刀身在两人地共同握持之下弯曲如弓。
陈武阳和宗霆汉抽出腰刀分从左右向左诗诗攻去。他们担心龙渊有所闪失,自然不会讲究什么江湖道义。
左诗诗内力猛然一吐。龙渊手中的长刀从中分成两断,她身躯连续两个起落,落在后方的院墙之上,双目盯住龙渊道:“我给你三天的时间考虑清楚,究竟是选她还是选我!”她身如鬼魅,红影在夜色之中兔起鹘落,转瞬之间便已经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之中。
望着龙渊手中的半截断刀,陈武阳暗自捏了一把冷汗,如果左诗诗当真全力相搏,只怕他们所有人加起来也未必是她的对手。
龙渊默默将断刀掷到地上,脸上浮现出莫名的悲哀,是他一手将左驰变成了眼前的左诗诗,不知上天是不是故意在给他开玩笑,居然让左诗诗喜欢上了自己。他制造了这件事的开端,却无法控制这件事地发展,更猜不透事情最后的结果。
陈武阳低声道:“怎么办?要不要将这件事告诉谢先生?”
龙渊摇了摇头道:“也许有一个人能够帮我!”
“孟兄好象有心事?”慕容深敏锐地觉察到龙渊的变化。
龙渊点了点头:“今天我过来是想求慕容将军帮我!”
慕容深皱了皱眉头,能让对方开口求自己的事情想必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他低声道:“说来听听!”
“左诗诗在我未婚妻子地身上下毒,三日之内,我若是得不到解药,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死去了!”龙渊的双目微微有些发红,任何人都能够看出他绝没有说谎。
慕容深叹了一口气,想不到左驰的嫉妒心一点不比女人弱,也许他根本已经成为了一个女人。
“慕容将军可否帮我?”
慕容深意味深长道:“你是想让我帮你拿到解药,还是想让我帮你除去她?”
龙渊早就猜到慕容深和袁九生相互勾结,串通起来准备对付左驰,可是面对慕容深。每句话仍旧需要谨慎,他平静道:“她是一个疯子,绝不允许我心中存在任何人!”
慕容深微笑道:“我明白了!”他的身躯向后靠在椅背之上:“孟兄愿意配合我演一出好戏吗?”
龙渊点了点头道:“只要能够救回我未婚妻子,任何事情我都愿意去做!”
袁九生轻捻微须。双目微睁道:“他果真这样说?”
慕容深点了点头道:“左驰这次做得的确有些太过火,将孟惊雷逼到了绝境。”
袁九生道:“想不到男人吃起醋来比女人更加可怕!”
慕容深笑道:“袁先生还将他当成男人看待吗?”
袁九生不禁哈哈大笑,许久方才收住笑声道:“孟惊雷自己送上门来最好不过,现在只要谢庸定下对付左驰地日子,我们便可以将这些人一网打尽。”
慕容深道:“谢庸那边还没有消息吗?”
袁九生道:“我想应该就快了!任他谢庸如何狡诈,这次也要栽在我地手上!”
慕容深道:“这件事千万不要让沁兰知道,我担心她对左驰仍然余情未了。”
袁九生不禁皱了皱眉头,想起妹子对左驰地那份情意。他便从心底感到不悦,慕容深虽然从未在自己面前表露过对袁沁兰一分一毫地感情,可是以袁九生的精明也早已察觉。他缓缓点了点头道:“你放心,这件事我会瞒着她!”
千面判官骆东来终于带来了动手的消息,他低声道:“后日黄昏便是我们地动手之时,到时候由袁九生将左驰引到庙内,我们对左驰进行围攻。”
龙渊双眉紧锁,虽然他知道对付左驰的时刻早晚都会到来,可是一旦真正落到实处,心中却生出一种复杂的感触,在他心中已然将左驰和左诗诗看成了两个完全不同的人,他扪心自问。如果不是左诗诗对虚慧妍下此辣手,自己也不会狠心除去她。
骆东来也听说了虚慧妍被左诗诗下毒的事情,他低声道:“我刚才去过清心书院,虚姑娘所中的毒乃是薛小春秘制,左驰看来一定是得到了薛小春的真传。”
龙渊道:“骆先生有没有解救的方法?”
骆东来摇了摇头道:“我想只有左驰才能救她!”
龙渊神情更是黯然。就算这次对付左诗诗成功,她也未必肯甘心情愿地将解药交出来,虚慧妍获救的可能微乎其微。
骆东来道:“地下通道的事情我已经安排妥当,只等左驰入局,咱们救了铁中豪。便纵火离开!”
龙渊道:“袁九生当真会将铁中豪送到指定地点吗?”
骆东来点了点头道:“他太想除去左驰。而且计算好了,在我们对付左驰之后。将所有人一网打尽,铁中豪已经变得并不重要。”
陈武阳道:“却不知他们究竟打算用什么方法将左驰引入局中?”
龙渊叹了口气道:“我!”
所有人地目光都集中在龙渊的脸上,龙渊起身慢慢走向窗前:“如果我没有猜错,袁九生和慕容深都算好了用我做诱饵,利用左诗诗对我的感情,将她吸引入这场布局之中。”
陈武阳大声道:“那你的处境岂不是极其危险?”
龙渊淡然笑道:“也许只有这个法子,才能将左驰除去!”他转身道:“二哥,我要你做一件事!”
陈武阳道:“什么事情?”“我要你在行动当日,将袁沁兰抓住,只有控制住她,我们方才能够在和袁九生慕容深的交锋之中,稍占主动。”
陈武阳点了点头道:“这件事应该不难!”
骆东来道:“徐世维和杨老先生那里我已经说过,今日他们便会护送虚姑娘出城,在康都城北五十里地的绿柳庄等着我们。”
龙渊道:“骆先生费心了!”
骆东来走后,陈武阳、陈化、宗霆汉三人将龙渊围住,同声道:“公子,千万不可只身冒险!”
陈化道:“公子,当初我们离开梓潼之时,大哥特地交代我们,一定要看着公子,不可让公子冒险,公子也答应了,为何说过的事情又不算了?”
龙渊脸上浮现出一丝平静的微笑:“好像你们所有人对我都没有信心?”
宗霆汉道:“并非是对公子没有信心,而是觉着公子若是为了一个女人便做如此冒险并不值得!若是因此而耽搁了大业,岂不是要遗恨千古!”
龙渊怒视宗霆汉,一字一句道:“我若是连身边人都保护不了,还谈什么大业?你们都出去,我要好好冷静一下!”
宗霆汉还想说什么,却被陈武阳劝了出去。
龙渊默默在床边坐下,他并非是当真生宗霆汉的气,他明白身边人每一个人都在为自己的安危着想,从自己决定前来康都地一刻,便已经将命运投入一次冒险之中,看来他的生命注定将和危险相随。
龙渊忽然想起临行之前,诸葛运春交给自己的那个锦囊,他慌忙拿出行李,将那个收藏好的锦囊取了出来,却不知诸葛运春有没有考虑到他现在所面临的困境,锦囊中又到底收藏着什么高妙地主意?
展开锦囊内的字条,却见上方仅仅写着党同伐异四个字,龙渊眯起双目,诸葛运春写下这四个字究竟是什么目的?伐异他知道,左驰便是眼前这个最大的异端,可是放眼康都之内除了自己一方的寥寥几人,周围全都是强敌环伺,又有何人可以同盟?
窗外忽然传来一声骏马的嘶鸣,随之响起敲门声,陈武阳大步走了进来:“三弟,慕容深来了!”
龙渊点了点头,缓缓站起身道:“请他进来!”
慕容深的神情一如往常那般冷静,见到龙渊的第一句话就是:“我想孟兄跟我走一趟!”
龙渊看着慕容深的双目,从慕容深的眼神中似乎明白了什么,低声道:“是不是已经准备好了?”
慕容深点了点头,他和袁九生已经准备好,现在所需要的就是尽可能完善的布置好陷阱,龙渊恰恰是他们陷阱中最为关键的一环——诱饵!
陈武阳忧心忡忡的看着龙渊,龙渊向他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意味深长道:“我交代给二哥的事情一定要尽快做!”然后毫不犹豫的跟慕容深一起走了出去。陈武阳心中明白龙渊所指的自然是袁沁兰的事情,望着龙渊远去的背影,他心中暗暗下定决心,只有尽早将袁沁兰制住,龙渊的安全方才可以得到进一步保障。
进入慕容深宽大地马车之中。慕容深低声道:“孟兄若是后悔,现在还来得及!”
龙渊笑了起来:“我很少去做后悔的事情。”
慕容深叹了口气,向后靠在车厢的软垫上:“孟兄很不简单,现在我越来越不相信,你不会是一个普通的商人!”
龙渊笑道:“我是什么人又有什么关系,重要的是我们的目的相同!”他忽然想起诸葛运春锦囊内的那四个字,眼前的慕容深不正是理想地同盟对象吗?
慕容深并没有太多的反应,懒洋洋地垂下双目,低声道:“我会将你失踪的消息透露给左诗诗。出于对你地关心,她一定会前往救你。到时候,我们会预先设下埋伏。只要左诗诗进入我们的包围圈中,定然要她有去无回。”
龙渊平静道:“左诗诗的武功出神入化,将军当真有足够的把握可以将她拿下?”
慕容深点了点头道:“计划周详,不会有任何的纰漏。”
龙渊低声道:“除掉左诗诗之后,以后的康都便是慕容将军的天下了。”
慕容深不禁皱了皱眉头,他对于权力并没有过于狂热的渴望,这次之所以出手对付左驰,更重要的是因为袁沁兰的缘故,至于以后,他还没有想得那样长远。在他心中,康都城早晚都会被蓝循攻破,以义军眼前地情况,已经撑不了太久的时间。
龙渊又道:“仰或是慕容将军日后尽力辅佐袁九生,甘心当他的马前卒?”这句话颇有煽风点火之嫌。
慕容深双目一凛。逼人的寒光盯住龙渊的面庞,森然道:“你想挑唆我们之间地关系吗?”
龙渊淡然一笑,身体换了一个角度靠在软垫之上,轻声道:“若是我没有猜错,这次你们利用我对付左诗诗之后。一定会将杀死左诗诗所有的罪责都推到我的身上。趁着这次将我们一网打尽,对外对内也都算有了一个圆满的交代。”
慕容深久久看着龙渊。突然笑了起来:“孟兄果然不是简单人物!”
龙渊却叹了口气道:“如果我是你,便会多多为自己考虑一些,这世上只有不变的利益,没有永远地朋友!”
慕容深内心一震,他自然能够听出龙渊地这句话在暗示什么,他分明是指出袁九生并不是一个可以信任的合作伙伴,其实慕容深也曾经想过,袁九生会不会在利用完自己之后,也会对他下手?“什么?”袁九生霍然站起身来。
跪在身前地武士道:“小姐不见了,我……我们几个找遍了她可能去过的地方,却都没有她的消息。”
袁九生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此时已经是深夜,明日即将是对付左驰的时候,想不到现在偏偏发生了这种事,他咬了咬下唇:“给我继续去找!”
那武士唯唯诺诺站起身来,正要退出去的时候,袁九生又叫住他:“这件事千万不要传出去!”
那武士点了点头。
等他离去之后,袁九生咬牙切齿的抓起茶几上的茶盏狠狠向地上掷去,他有种预感,十有八九这件事是苏红袖他们做的,想要用袁沁兰威胁自己,让他投鼠忌器,不好对他们进行下一步行动。
沁兰是他唯一的妹子,他虽然关心她的安危,可是想起左驰,他的心肠又不由得硬了起来,现在绝不能让任何事情干扰到他的大计,他了解妹子在慕容深心目中的地位,如果这个消息被慕容深知道,一定会对他产生深重的影响。
袁九生暗暗道:“明天……过了明天,或许一切都会好转起来!”
慕容深将龙渊秘密带回了自己的府邸,以上宾之礼相待,龙渊闲时看书饮茶倒也自在,只等明日黄昏对付左驰。
房门忽然被用力推开。却是慕容深满脸愤怒地走了进来,他怒视龙渊道:“是不是你做的?”
龙渊一脸无辜的看着慕容深:“慕容将军连什么事情都没有说清楚,我怎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从慕容深的神情之中他已经猜到,看来陈武阳已经得手,顺利将袁沁兰控制住。
果然不出他的所料,慕容深怒吼道:“孟惊雷,你若是敢动沁兰半根指头,我定然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龙渊哈哈笑了起来。
慕容深怒视龙渊道:“你笑什么?”
龙渊道:“看来我和慕容将军果然有缘,居然会同病相怜。”
慕容深道:“究竟是不是你做得?”
龙渊叹了口气道:“我这两日一直都在你的府上。根本连半步都没有出去过,怎么可能去做这件事?”
慕容深冷笑道:“你不做。并不代表你的手下人不去做!”
龙渊道:“袁沁兰失踪,最应该担心的理当是袁九生才对。慕容将军又何必如此忧心。”
慕容深神情却是一黯。
龙渊观察入微,低声道:“难道袁九生并没有将他妹子失踪地消息告诉慕容将军?”
慕容深没有说话。
龙渊道:“看来在袁九生的心中,他妹子地事情远不如除去左驰,掌握康都权柄更为重要。”
慕容深怒道:“这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龙渊微笑道:“正如我刚才所说,咱们两人算得上同病相怜,我想救自己的未婚妻,你想要袁沁兰平平安安,而袁九生想要地却是除掉左驰。从他对亲生妹子失踪如此冷漠的事情上不难看出,这世上他在乎的事情唯有权利二字。”
慕容深暗吸了一口冷气,他凝视龙渊道:“你究竟是谁?”
龙渊淡然笑道:“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已经被卷入这件事之中,庆幸的是你和我站在同一立场,明日若是我能顺利得到解药,自然会悄声无息的离开康都,慕容将军的事情。我不会过问,也不想过问。”
此时门外一名武士恭敬道:“启禀将军,门外有个姓陈的指明要见将军。”
慕容深转身向门外走去。
客厅之中陈武阳静静站在那里,跳动的烛火映出他卓尔不群的挺拔身影。
看啊到陈武阳,慕容深已经猜到了他此次前来地目的。冷冷道:“陈兄深夜来我府上是为了什么?”
陈武阳转过身去。脸上的表情从容而镇定,轻声道:“我这次过来是想告诉你。袁沁兰在我的手中!”
慕容深双目之中倏然迸射出两道阴冷的寒芒,然而当他遭遇到陈武阳平静无波地眼神,目光瞬间又变得柔和了许多,低声道:“你知不知道这样做会给你们带来怎样的麻烦?”
陈武阳淡然笑道:“我们兄弟从未怕过麻烦,如果害怕也不会来到康都!”
慕容深内心一震,无论是孟惊雷还是眼前他这位二哥全都是了不起的人物,他低声道:“你担心我会伤害你兄弟,所以利用袁沁兰来要挟我?”
陈武阳道:“可否不用要挟二字,我可以保证不会伤及袁姑娘一根指头,不过前提是我兄弟平平安安的返回!”
慕容深缓缓点了点头:“我答应你!”
左诗诗望着那封信函不禁一怔,她怒道:“苏红袖竟敢如此大胆,居然要挟我!”
袁九生心知肚明,表面上却装出迷惘的样子,望着左诗诗道:“上面究竟写地什么?”
左诗诗怒道:“袁九生,马上给我集结兵马,将甘露庙给围起来!”
“是!”
“且慢!”左诗诗又叫住袁九生,信中写着孟惊雷被苏红袖抓住,要左诗诗用铁中豪和她进行交换,而且注明必须左诗诗一个人前去,若是看到任何士兵便取消这次地交易。
左诗诗沉吟片刻道:“铁中豪现在怎样了?”
袁九生道:“还在狱中!”
“你带我去见他!”
牢门被缓缓打开,铁中豪睁开双目,却见左诗诗身穿红色武士装,缓步来到他的面前,铁中豪目眦欲裂,嘶声怒骂道:“逆贼,你还敢前来见我……”
左诗诗来到他面前三尺左右停下脚步,囚室内地空气混浊至极,她有些厌恶的皱了皱眉头,低声道:“想不到这世上仍然有人牵挂着你!”
铁中豪马上明白她口中所指的定然是谢庸和苏红袖,他厉声道:“你若是恨我,只管杀了我便是,老子一人做事一人当,和其他人毫无关系!”
“啧啧啧啧……大王义薄云天,真是让人感动,只可惜我想放过你的宝贝义女,她却死死纠缠着我!”左诗诗一双美眸陡然变得严厉起来,恶狠狠道:“今日便是你们父女两个的死期!”
铁中豪张口向左诗诗吐出一口浓痰,左诗诗闪身避过,随手给了他一记响亮地耳光,打得铁中豪口鼻流血。
左诗诗厉声道:“给我狠狠的打,什么时候打到他没有还手之力,再把他给我带走!”
袁九生目睹自己的计策就要得逞,心中暗自得意。左诗诗走过袁九生的身边,尖声道:“今日未时,将他送到甘露庙。”
袁九生恭敬道:“是!”
左诗诗又道:“我进入甘露庙之后,马上封锁甘露庙周围方圆五里之内的所有街道,绝不允许任何人出入其中。”
“将军放心,我一定照办!”
苏红袖凝望跳动的烛火,美眸之中充满了忧虑之色——wwwcn——
谢庸知道她一定是在为龙渊的安危感到担心,轻声宽慰道:“公子绝非常人,做任何事之前,必然先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他既然甘心成为慕容深和袁九生对付左驰的诱饵,心中自然有了十足的把握。”
苏红袖道:“慕容深虽然对袁沁兰有情,可是未必到了难以割舍的地步,若是他生出异心,只怕公子的境况会异常凶险。”
谢庸点了点头道:“公子将宝押在了慕容深的身上,不仅仅因为慕容深喜欢袁沁兰,还有一个原因是看出慕容深之间的联盟未必牢靠。”
苏红袖道:“慕容深的能力不逊于左驰,从左驰退居幕后之时开始,大军在实际上控制在他的手中,袁九生就算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动他。”
谢庸低声道:“袁九生其人阴险狡诈,他先对铁大王下手,现在又对付左驰,日后说不定也会对慕容深下手,慕容深不是傻子,自然会考虑到这一点。”
苏红袖黯然道:“若是因为这件事而连累了公子,我只怕今生今世都不会原谅自己。”
谢庸其实和苏红袖也抱着同样的想法,他轻声道:“表面上看敌强我弱,可实际上,我们却把握了事情的主动。”他的目光投向千面判官骆东来道:“老骆,你将咱们的计划说来听听!”
骆东来将地形图摊开来放在桌上,指了指上面道:“如果左驰能够单独赴会,咱们在短时间内便可以对他进行围歼。”
谢庸道:“最为关键的就是铁大王和公子的安危!”
骆东来低声道:“我和宗霆汉已经事先在甘露庙下做了手脚。只要铁大王和公子进入庙内,我们设法引开左驰,便可以出手营救。”
苏红袖道:“左驰最恨地人是我,引开他的事情便交给我来做!”
谢庸道:“有件事千万要记住。袁九生恨不能将我们一网打尽,而我们最终的目的是救人,只要能够将大王和公子顺利营救出来,我们马上撤退,决不恋战,让左驰和袁九生他们自己解决自己地事情。”
黄昏中的甘露庙落寞寂寥,风把天空中的灰色云层吹裂开来,露出苍茫的暮色,门前的枯树之上停歇着一只乌鸦,它似乎感到一种不安。颈部的羽毛竖立起来,发出一声凄厉的鸣叫,而后展开翅膀迅速向阴暗的苍宇之中飞去。
左诗诗骑在赤兔马之上。明澈双眸流露出无限阴冷杀机,她的左手牵着一匹黑色骏马,被捆成粽子模样的铁中豪横趴在马背之上——wwwcn——
左诗诗宛如一朵红云般从马背上飘下,牵着黑色骏马慢慢走向甘露庙地大门,两扇大门上的黑漆已经多半剥落,左诗诗单掌推开大门,吱吱嘎嘎的开门声,响彻在寂寥空旷地上空。
左诗诗环视整个院落,并没有看到任何的人影,她一把将铁中豪从马背之上推落下去:“苏红袖!既然来了。为什么不敢现身相见?”她尖锐的声音在院落之中回荡。
她的声音在院落中久久回荡,可是始终却无人应声,左诗诗秀眉微颦,从腰间缓缓抽出细窄的长剑,剑锋抵在铁中豪的颈后。尖声道:“苏红袖,我数到五,若是你还不出来,我便一剑将他刺死!”
左诗诗还没有开始数数,便听到东侧发出一声轻笑。苏红袖缓步从侧门走入。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武士服凸显出她玲珑有致的诱人曲线,她望着左诗诗的俏脸。芳心中暗暗称奇,想不到一个雄壮男儿竟然能够脱胎换骨般转变成一位我见尤怜的美丽女郎。
左诗诗冷笑道:“你终于还是来了!”
苏红袖淡然笑道:“不知我应当是叫你左驰呢还是该叫你左诗诗?”
左诗诗微笑道:“叫什么都无所谓,因为今日就是你地死期!”她美眸转动,一丝疑云涌上心头,直到现在她都没有看到龙渊的影子,厉声道:“孟惊雷呢?”
苏红袖讥讽道:“想不到你居然那么紧张他!”
左诗诗手中剑锋向下一沉,将铁中豪颈后的肌肤刺破,尖声喝道:“马上带他出来见我,否则,铁中豪一样是死路一条!”
苏红袖心中也是暗暗心急,慕容深并没有依照承诺送龙渊来到甘露庙,难道这件事中途又出了变数?
左诗诗厉声道:“再见不到孟惊雷,我便一剑杀了铁中豪!”
苏红袖看到左诗诗剑锋始终不离铁中豪左右,他们预先订下的营救之策也无法实行,难道慕容深当真反悔了?那岂不是意味着龙渊落入危险之中。
就在苏红袖一筹莫展之时,却看到庙门处一名武士手持长刀抵在龙渊的后心之上缓步走入甘露庙中,那名武士苏红袖却从未见过。
自从龙渊进入甘露寺,左诗诗地注意力顿时转移到了他的身上,她大声道:“将孟惊雷交给我!”
那武士冷冷笑了一声,刀锋紧贴在孟惊雷的颈部。
左诗诗将铁中豪从地上抓起,尖叫道:“我们同时放人!”
那武士点了点头,推着龙渊向左诗诗走去,左诗诗也在铁中豪的身后推了一把,铁中豪被封的穴道顿时被拍开。踉踉跄跄向前方走去。
龙渊和铁中豪即将相遇之时,苏红袖娇叱一声向左诗诗全速冲去。与此同时,却见铁中豪和龙渊脚下地地面突然开裂,两人地身体向深坑之中坠落。
左诗诗没料到突然发生这样的变化。怒叱一声,身形宛如疾电一般向苏红袖冲去。
两人前冲地途中都已经抽剑在手,双剑在虚空中交错,发出锵!地一声巨响,苏红袖力量明显落在下风,在左诗诗的全力劈砍之下,身躯向后连续撤出数步。
左诗诗并没有继续追赶她地意思,纵身向地下裂开的空洞中投去,她身法快捷,宛如鬼魅。让人触目惊心。
铁中豪虽然穴道被解,可是手足仍然酸麻,从空中直坠而下。摔得灰头土脸,不过这一摔,竟然恰巧将他的哑穴解开,他大声吼叫道:“不用管我,她已经给我吃了毒药!”
那边龙渊也已经摔落在地上,潜伏在地下洞穴中的陈武阳和宗霆汉不顾一切地向龙渊冲去,试图抢在左诗诗之前将他救回。
没等他们来到龙渊的身边,左诗诗以惊人的速度已经冲入洞穴之中,抓住龙渊的手臂,从地洞中腾跃而起。她的身体刚刚露出地洞。
苏红袖怒叱一声冲了上来。双手擎剑向左诗诗的头顶一剑击落。
左诗诗单臂扬起细剑,将苏红袖手中剑荡开,继而向后飘去,虽然手中仍然抓着龙渊的臂膀,却感不到任何地累赘。
她双目关切地投向龙渊道:“惊雷你怎样?”情急之中竟然忘记了自己一直在他的面前装成哑巴模样。
孟惊雷点了点头。
左诗诗却从他的眼神之中敏锐地觉察到一丝无法描摹地危险。她慌忙甩开孟惊雷的手腕,此时却已经太晚,孟惊雷手中暗藏的雪亮匕首已经刺入她的左肋之间。
剧痛让左诗诗发出一声凄然的惨叫,不等孟惊雷攻出第二记杀手,左诗诗一掌已经击中他的右侧胸口。两人距离太近。彼此都无法作出及时的闪避动作,孟惊雷闷哼一声。只听到自己骨骼喀嚓断裂的声音,踉跄后退了五六步方才站稳了足跟。
左诗诗脸色惨白反手在自己身上穴道点了两记,止住伤口处汩汩血流,目光盯住孟惊雷道:“你……究竟是谁?”
孟惊雷的唇角露出一丝冷酷的笑容:“你连我都不认识了!”
这下连苏红袖都已经听出,这扮成孟惊雷地并非龙渊,而是慕容深,他抓住这难得的时机重创了左诗诗。
左诗诗神情惨淡,目光之中充满怨毒之色:“慕容深……你……你竟敢背叛我……”
苏红袖大声道:“别跟她废话,杀了她再说!”
此时陈武阳、宗霆汉、陈化也已经跃入院内,他们将那名押着慕容深前来的武士护在身后,那武士正是龙渊所扮。
左诗诗尖声笑道:“慕容深啊慕容深,难为我如此信任你,你竟然和苏红袖一起合伙害我!”
慕容深一言不发,暗自调息,准备蓄势全力一击。
此时甘露庙外传来骏马的嘶鸣声,袁九生已经下令兵马将甘露庙外全部包围。
左诗诗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今日你们全都要死!”
苏红袖冷笑道:“只怕袁九生最想杀死地人是你!”
左诗诗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她挥动长剑向苏红袖胸膛刺去。
苏红袖挥剑将她的一击挡住,此时已经发现左诗诗的力量比起刚才弱了许多,显然是因为被慕容深偷袭得手的缘故。
众人围着左诗诗轮番攻击,那左诗诗出手地速度却是越来越慢,她虚晃一招,跳出圈外,目光落处,却见伤口流出地鲜血已经变成黑色,心中明白慕容深的匕首之上肯定喂有剧毒,一颗心顿时沉到了谷底,看来今日断然无法逃出他们地围歼了。
苏红袖大声道:“左诗诗,交出解药,或许我可以饶了你的性命!”
左诗诗惨然笑道:“当我是三岁的小孩子吗?就算我交出解药,你们会真的放过我吗?”
慕容深攻势不减,手中长刀劈向左诗诗,左诗诗遭他重击,手中长剑竟然拿捏不住,向一旁飞了出去。慕容深反手又是一刀,砍在她的肩头,鲜血四溅,左诗诗半边身躯顿时被鲜血染红,她纵身向龙渊扑去,龙渊挥刀向她迎去,可是看到她绝望幽怨的眼神,竟然心头一软,终于还是没有出手,左诗诗趁机从空隙之中掠过,奋起最后的力量投入地洞之中。
铁中豪看到仇人就在眼前,不顾一切的向左诗诗冲了上去,左诗诗虽然受了重伤,可是比起铁中豪仍然要强出不少,手指伸出,深深戳入铁中豪的双目之中,铁中豪双目之中鲜血汩汩流出,他仍然强忍疼痛,死命抱住了左诗诗的身子,怒吼道:“逆贼,我要跟你同归于尽!”他整个人已经进入了疯狂状态,张口便咬在左诗诗的左耳之上。左诗诗痛极,右拳宛如雨点般捶落在铁中豪的左肋之上,每一拳落下便听到清脆的骨骼断裂之声。
“义父!”苏红袖随后冲到,她挥剑向左诗诗的后心刺去,眼看就要戳入左诗诗的后心,却听到当!地一声,竟是龙渊挥刀格住了她这致命的一击。
苏红袖愕然望向龙渊,龙渊目光中充满矛盾之情,连他自己也不清楚为何会出手阻止苏红袖杀死左诗诗,低声道:“解药还在她手里……”他却清楚这个理由何其无力何其苍白——wwwcn——
左诗诗推开铁中豪的身躯,摇摇晃晃站了起来,她脸上被铁中豪咬得鲜血直流,形容恐怖到了极点,双目盯住龙渊道:“你……你才是……”
龙渊忽然不敢面对左诗诗凄楚幽怨的眼神,情不自禁向后退了一步道:“交出解药,我保证不会为难你……”
左诗诗呵呵长笑,目光逐一从众人的脸上扫过,凄声道:“为难我?你们哪一个单打独斗能够奈何了我?”她怒视慕容深道:“慕容深,我当你是兄弟,是知己,你是怎样回报我?”
慕容深内心中涌起一股莫名地惭愧,他目光不敢直视左诗诗,垂下头去,低声道:“我对不起你!”
左诗诗的目光又落在苏红袖身上:“苏红袖,这世上我原本最恨的人就是你,可是现在我心中却已经不像昔日那般恨你,是你让我变成了女儿之身,却是你让我找到了真实的自己……”
苏红袖此时的心情实则是复杂到了极点,想不到左驰当真转变了性子。
左诗诗的双目充满深情的望向龙渊:“孟惊雷,我从未像今日这般对一个人用情如此之深,我可以为你放下仇恨,我可以为你甘心负上众叛亲离之罪,我甚至甘愿为你牺牲掉这条性命。而你……却连同他们一起来害我……”两颗晶莹的泪水顺着她流满鲜血的俏脸缓缓滑下。
龙渊不忍再看,缓缓垂下头去,低声道:“对不起,你的这份情意。我承受不起!”
左诗诗呵呵笑道:“我要你因为这句话而后悔终生!”
她向后退了一步,铁中豪也是摇摇晃晃站起身来,循着声音试图向她发动攻击,却被左诗诗轻轻避开,她从地上捡起长剑,指向龙渊道:“我要和你做个了断!”
苏红袖拉住龙渊地手臂,龙渊用力咬了咬下唇,终于甩开苏红袖的纤手,慢慢向左诗诗走去。
左诗诗厉声尖叫道:“抽出你的刀!”
龙渊下定决心,锵然将长刀抽出。左诗诗怒叱一声,挥动长剑向龙渊的咽喉刺去。
与此同时陈化和宗霆汉扬起手中暗藏地机弩射向左诗诗,左诗诗手中长剑来回拍击。将高速射来的弩箭拍到一旁。
龙渊手中长刀试图格住她的长剑,刀剑相交,发出刺耳的鸣响,刀剑相交之处断裂成为两半,左诗诗前冲的势头竟然丝毫不减,胸膛径直撞向龙渊手中的半截断刀。
龙渊收刀不及,断刀已经戳入左诗诗的胸膛之中,左诗诗惨笑一声,抓住龙渊的手腕,将刀刃又向自己的身体戳入几分——wwwcn——
龙渊的瞳孔骤然缩小而后又迅速扩大。左诗诗地娇躯在他的面前剧烈颤抖着,宛如寒风中瑟瑟发抖的百合花,龙渊顾不上考虑太多,一把将左诗诗地娇躯抱入怀中,左诗诗胸口的鲜血迅速将两人的衣衫染红。
左诗诗凝望龙渊的眼神中没有任何的恨意。她颤声道:“若然……我从一开始便是女子……你……你会不会……喜欢上我?”
龙渊的双目湿润了,他抿起双唇,终于点了点头。
左诗诗苍白的俏脸之上露出一丝会心的微笑,她无力道:“死在你手中……我……无怨无悔……”
龙渊悲吼道:“为什么?”
左诗诗扯下随身的一个玉瓶,塞入龙渊的手中。她地声音突然微弱了下来:“我要你……记住……我……一生一世……”躺在龙渊怀中的娇躯渐渐变得僵硬。龙渊看着左诗诗失去神采的面庞,突然感觉到一种无法言喻的悲伤。他仰起头,爆发出一声声嘶力竭的狂吼。
身后响起苏红袖悲不自胜地哭泣声,却是铁中豪也已经不行了,铁中豪粗大的喉结剧烈抖动着:“我……我……错了……”说完这句话,他的生命便已经脱离了他魁梧的躯体,没有人知道他临死前说出这句话的真正意义,可是从他脸上地笑容来看,亲眼看到左驰身死,他也算是了无遗憾。
门外喊杀声变得越来越近。
陈武阳向宗霆汉和陈化使了一个眼色,三人换上火箭,将甘露庙点燃,这里早已经过他们地预先布置,火势已经点燃,便迅速蔓延开来,整个甘露庙瞬间落入一片火海之中。
慕容深虽然知道外面是袁九生带来的援军,可是心中也明白,这个时候走出去,难保袁九生不会对自己下手,还是跟随龙渊等人退出去再说。
苏红袖忍住伤心,来到龙渊面前,看到龙渊仍然抱着左诗诗地尸体失魂落魄的站着,她轻轻牵了牵龙渊的衣角,柔声道:“咱们该走了……”
龙渊这才回过身来,抱起左诗诗的躯体慢慢走向甘露庙的大殿,将她小心的放下。
龙渊离开大殿,忍不住回头望去,却见左诗诗的身影已经被熊熊的火焰所吞没,刀割般的疼痛让龙渊紧紧闭上了双目,耳边响起轰隆隆的崩塌之声,大殿在火光中轰然倒塌。
“走吧!”苏红袖紧紧握住龙渊的手臂。
在漆黑的地道之中蜿蜒前行,约莫行进五里多地的距离,宗霆汉举起火把四处看了看道:“就是这里了!”
陈武阳向慕容深道:“慕容将军,你从这里爬上去,便可以进入一所民宅,顺利离开袁九生的包围圈。”
慕容深看了看前方向上的梯道。点了点头道:“好!既然如此,我和各位便就此告辞了!”
龙渊强行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向慕容深拱手道:“慕容将军要多加小心,左驰死后。袁九生对付地下一个人可能就是你。”
慕容深淡然笑道:“凭他,只怕还没有那样的本事。”
陈武阳道:“你爬上去便会在柴房内见到袁沁兰,这两日我们并未委屈了袁姑娘,得罪的地方,还望慕容将军代我们向她致歉!”
慕容深点了点头,他揭下面具送到龙渊手中,意味深长道:“孟兄,相信我们还会有相见之日。”
龙渊道:“军粮之事,我会尽早让人送来。”
慕容深微笑道:“若是孟兄可以做到,我慕容深一样会信守承诺!”他转身向上爬去。
等到他的身影消失之后。众人继续前行,慕容深打开了前方地机关,然后将通道重新封闭。这条密道并未完全暴露,日后仍然可以派作用场。
慕容深推开头顶的木板,爬上去,已经处于一间民宅之中,他拍了拍身上的浮土,重新将一切恢复原样,他来到柴房内。
果然听到茅草之中传来轻微的呻吟之声,慕容深扒开茅草,看到袁沁兰被反剪双手捆绑着,躺在那里。
他掏出匕首将缚在袁沁兰手脚上的绳索解开。袁沁兰得了自由,看到慕容深微笑的面庞,一时间悲从心来,扑入慕容深的怀中呜呜哭泣起来。
慕容深轻抚伊人香肩,柔声劝慰道:“别怕。没事了,有我在你身边,没有任何人可以伤害到你!”
袁沁兰用力点了点头,芳心中感到前所未有的宽慰和安稳。
在地下密道之中摸索了两个多时辰之后,他们终于来到了城外的出口。出口处乃是一座废弃的砖窑。从砖窑内爬出来,一个个全都是灰头土脸。
谢庸和骆东来早已在这里等待。看到众人地神情,谢庸便已经明白铁中豪终于还是没有能够成功挽救出来。
众人在草棚之中迅速换了装扮,然后一刻不停的策马向正北行去。
清晨的晓风飘来些许地凉意,已经吐绿的树叶上挂着晶莹剔透的露珠,清风一吹,便点点滴滴飘落下来,太阳还没有升起,天空微带着苍白的颜色,龙渊静静站在绿柳庄前的小河旁,呼吸着清冷的空气,脸色苍白而忧伤。
苏红袖悄悄来到他的身后,看着龙渊挺立在晨曦中的身影,芳心中忽然感到一种莫名的忧伤,她从身后拥住龙渊的身躯,用自己地温情无声温暖着龙渊冰冷而低落的内心。
龙渊轻轻抚摸着苏红袖的柔荑,低声道:“她怎样了?”
苏红袖小声道:“玉瓶之中的确是解药,慧妍服下之后,情况已经稳定了,我想她休息一会儿就会醒来。”
龙渊低声道:“辛苦你了。”
苏红袖牵着龙渊的手在河边草地之上坐下,她充满怜惜地看着龙渊的面庞,柔声道:“你若是不开心便说出来,至少我可以帮你分担。”
龙渊叹了口气:“她若是刺我一剑,我心里还会好受一些……”
苏红袖自然明白,龙渊口中的她指的是左诗诗。
龙渊的目光充满了内疚:“我忽然发现从一开始,便是我在对不起她,她地一切,全都是拜我所赐。”
苏红袖搂住龙渊,让他地面孔紧贴在自己的胸膛上,轻轻抚摸着他地鬓发:“你无须自责,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宿命,那是她自己的选择,和你无关。”
龙渊在苏红袖的怀中用力摇了摇头,然后抱紧了她的身子,长久的沉默了下去,直到苏红袖感觉到她的衣裙已经被热泪沾湿。
龙渊返回绿柳庄的时候,形容已经恢复了过去的平静,他来到虚慧妍休息的茅舍前,徐世维轻轻走了过来,小声道:“公子,小姐还在熟睡,仍然没有醒来呢!”
龙渊点了点头,此时看到谢庸在远处大树下站着,他向苏红袖道:“红袖,你先去看看慧妍,我和谢先生说两句话。”
一夜之间,谢庸的鬓角增添了许多华发,铁中豪的死对他不啻是一个深重的打击。
看到龙渊走来,谢庸低声道:“老夫参见公子!这次的事情全都因为老夫所引起,还望公子恕罪。”
龙渊叹了口气道:“此次的事情已经过去,我不想再提!”
谢庸黯然道:“公子不提,可是老夫却不能不提,这件事我愧对公子,也对不起故主……”
龙渊敏锐地从谢庸的话中觉察到了什么,低声道:“谢先生无须自责!”
谢庸郑重道:“老夫这两日仔细考虑过,就算公子原谅我,老夫也没有颜面继续在公子的身边呆下去,我想和骆东来趁着手脚还能移动的时候,到处走一走转一转,聊以打发剩下的年月,还望公子答应。”
龙渊明白谢庸此时的心理,他不仅仅是出于对自己的负疚,更是因为铁中豪的死对他打击太大,若是留在自己身边帮助自己反而会加重他的负疚感,龙渊垂下双目,仔细想了想,终于点了点头道:“谢先生既然主意已定,我也不好强留,不过,谢先生要记住一件事,无论你走到哪里,回龙沟都永远是你的家!”
谢庸的双目不由得湿润起来,他胡须轻动,忽然屈下双膝跪在龙渊的面前:“多谢公子成全!”
龙渊慌忙上前扶住他的双臂道:“谢先生,这如何使得!”
谢庸的离去早已在龙渊的预料之中,望着他落寞的身影,龙渊的双目笼上一层深深的忧郁——wwwcn——
来到虚慧妍的床前,看到她仍然还在熟睡,睡姿宛如海棠一般美丽。
龙渊看到她俏脸之上浮现出久违的红晕,呼吸也开始变得均匀平缓,心中的石头总算落地。
苏红袖轻声道:“一切总算过去了。”
龙渊点了点头,不错,一切总算过去,这场风波终于结束,他所关切的所有人全都平安,不过让龙渊没有想到的是,最后竟然会留给他如此巨大的震动和感触。
虚慧妍忽然发出轻声的呻吟,龙渊从思绪中清醒过来,垂目望去,却见虚慧妍黑长而蜷曲的睫毛微微颤动,然后缓缓睁开,明澈的清眸充满迷惘的看着周围,当她看清龙渊和苏红袖都在身边之时,俏脸之上浮起两个可爱的梨涡,轻声道:“我还活着?”
龙渊重重点了点头。
苏红袖爱怜的为她擦去额头上的虚汗,柔声道:“自然活着,我们全都好端端的活着,这里是绿柳庄,已经离开了康都。”
虚慧妍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目光和龙渊相遇,俏脸不禁飞起两片红霞,此时的龙渊已经恢复了昔日的面貌,虚慧妍也已经从苏红袖的口中知道他真正的身份,想起自己和龙渊历经波折之后,终于还是走到一起,芳心之中的羞涩和喜悦难以形容。
苏红袖知道他们两个有满腹的话要谈,起身笑道:“我去看看谢先生,你们先聊着!”临行之前,她悄然向龙渊促狭的挤了挤眼睛。
龙渊握住虚慧妍的纤手道:“慧妍……你骗得我好苦!”
虚慧妍明白龙渊已然知道了自己的真正身份,俏脸红得更加厉害。柔声道:“你不也是一样!”
两人双手相握,四目相对,久久相视,默默享受着彼此带给对方的柔情和温馨,过了许久还是虚慧妍率先打破了沉默,轻声道:“慧妍无言面对公子。”
龙渊笑道:“你为何这样说?”
虚慧妍之所以说出这句话,都是因为想起自己地爷爷、父亲先后背弃了大康,背弃了龙渊。她黯然道:“我爷爷……”
龙渊伸手掩住她的樱唇,阻止她继续说下去,一字一句道:“在我心中你就是你,是我生死与共的好兄弟,其他的事情都并不重要。”
虚慧妍美眸含泪,纵体入怀。龙渊轻抚她的秀发,经历左驰的事情之后,龙渊整个人改变了许多,昔日对虚氏父子他可谓是刻骨铭心的仇恨——wwwcn——搜书网可是现在这种仇恨他已经看淡了许多,自己如果用赶尽杀绝来报复虚氏父子对自己的无情,那么身为虚氏子孙地虚慧妍日后又该怎样做?不知不觉中。龙渊看待问题的角度已经悄然改变。
龙渊决定离开康都之后直接前往宣城,唐瀚的反复让他感觉到北方的形势不容乐观,他必须通过此行坚定唐瀚的信念,让他坚决的选择自己的阵营。
不过让龙渊意想不到的是,虚慧妍却没有选择和自己一同前往。
“我决定前往南郡!”虚慧妍的这句话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地决定。
龙渊愕然道:“为什么?”他马上反应了过来,虚慧妍此行肯定是为了要说服她的家人,让虚无我和虚翰良重新作出抉择,弥补昔日对自己的背叛,龙渊摇了摇头道:“没有那个必要。”
虚慧妍却轻轻点了点头,美眸之中流露出坚定地光芒:“我必须去。有些话,我必须要当着他们的面前说出来,我不可以让他们继续错下去!”
龙渊的心中一股热流涌起,他理解虚慧妍外柔内刚的性情,一旦她作出决定的事情。很难改变,当初正是她出于对自己的亏欠之心,方才离开了虚家,如今她又是为了自己决定返回家门,这份感情虽然没有多说。可是龙渊心中却清清楚楚。他握住虚慧妍的纤手:“我舍不得你!”
虚慧妍拉起龙渊的手背紧贴在自己的俏脸之上,柔声道:“我也舍不得你。总之我答应你,我会尽快前往西川找你。”
龙渊点了点头,望着虚慧妍柔情似水的双眸,缓缓俯下身去轻轻吻在她湿润温软地柔唇之上。
望着虚慧妍的坐车消失在远方的天际,龙渊不禁叹了口气,身边苏红袖笑道:“怎么?她这边才走,你这就开始想念了?有没有考虑到我的感受?”
龙渊哈哈笑道:“苏大将军也会吃醋吗?”
“自然会!”苏红袖含嗔带怨地瞪了他一眼道,她当然不会当真生气,轻声道:“是时候该启程了!”
龙渊点了点头:“好!咱们即刻前往宣城!”
虽然已经是春日,宣城的天空却看不到任何春光地明媚,云层低垂,天光暗淡,大街之上很少有人走动,到处都是一幅冷冷清清的景象,询问过路人之后,方才知道,护国将军府刚刚办过丧事,唐逵下葬之后,唐瀚便前往绿海原散心。如今只有长公主龙德蓉留在宣城。
龙渊一行在天星居客栈住下,休息停当之后,龙渊和苏红袖陈武阳三人径直前往护国将军府。
收到龙渊的拜贴,龙德蓉便慌忙让林姗去大门外将龙渊一行迎入将军府,她虽然抑制不住对龙渊的想念,可是毕竟估计到周围耳目众多,害怕龙渊来此的消息传出去,引起不必要地麻烦。
在林姗地引领下。龙渊走入龙德蓉居住地雅水小筑,刚刚走入庭院,便看到身穿黑色长裙地龙德蓉含泪迎了出来,龙渊快步迎了上去,来到龙德蓉前方欲要跪拜下去:“孩儿参见姑母!”
龙德蓉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泣泪直下道:“你岂可随意下跪……”望着龙渊高大壮硕的身材,坚毅的面庞之上充满了自信的神情。龙德蓉的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她轻轻点了点头道:“长大了……你终于长大了……”
她牵着龙渊地大手,将他们一行引入花厅之中。
一行人坐下后。龙渊将苏红袖和陈武阳介绍给她。
陈武阳龙德蓉在上次已经见过,苏红袖却是初次相见,听闻苏红袖是苏梦泽的女儿。龙德蓉不禁又是一番唏嘘,她很快便看出龙渊和苏红袖之间的微妙情愫,心中大感快慰。
苏红袖知道他们姑侄两人久别重逢,定然有千语万言要倾诉,起身笑道:“我听闻护国将军府中收集了不少的奇石,很想去开开眼界!”
龙德蓉微笑道:“林姗,你带红袖和陈武阳去转转,若是看到什么喜欢的只管拿去!”
他们离去之后,龙德蓉方才将目光重新回到龙渊的脸上,轻声道:“黑了。也壮实了,渊儿,这么长的时间,你究竟去了哪里?为何如此狠心,连一点儿消息都不给姑姑?”
龙渊微笑道:“姑母勿怪。孩儿这样做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上次我离开宣城之后,去了西荒……”龙渊仔仔细细将自己这段时间的经历告诉了龙德蓉,龙德蓉听闻龙渊终于有了自己的一片地盘,心中大感欣慰。不禁又落下泪来。颤声道:“天可怜见,我大康国运不灭。我龙氏中兴指日可待。”
龙渊道:“大康绝不会灭,不过若想中兴龙氏,只怕还需要很长一段时日。”
龙德蓉道:“只要能够中兴龙氏,便是付出再多地时间,再大的代价也是值得。”她忽然想起龙渊此次前来,必然有要事求助,轻声道:“你这次来为了什么事情?”龙渊道:“我本想求姑父一件事,不过来到宣城方才知道唐逵刚刚去世,所以那件事还是不说了。”
龙德蓉道:“家事国事相比,家事自然要放在一边,更何况唐逵的丧事已经办完,怎可耽搁你复国地大事,我让人将他从绿海原请来就是。”
龙渊摆了摆手道:“不急!这次我时间宽裕的很,这两天刚好可以陪着姑母叙一叙亲情。”
龙德蓉已经察觉龙渊肯定还有心事,轻声道:“渊儿,你若是有什么话,只管对姑姑明说,千万不可瞒着我。”
龙渊这才道:“姑母,实不相瞒,这次我之所以过来,是有件重要的事情和姑父当面相谈,上次我从宣城离开之时,姑父曾经亲口答应我,他会在几大势力之中保持中立,决不偏向任何一家,可是新近我却听说,他向蓝循一方无偿提供军马,帮助蓝循攻打康都的叛军。”
龙德蓉微微一怔,她对唐瀚军政上的事情很少过问,所以这么大的事情,却没有得到任何的音讯,不禁怒道:“他当真这样做?”
龙渊点了点头道:“孩儿已经查实,绝无半句虚言。”
龙德蓉眼圈儿都红了起来,怒道:“这老匹夫,居然背着我作出这等对不起我们龙家的事情,我这就去绿海原找他算账。”
龙渊慌忙劝阻龙德蓉道:“姑母,我想姑父这样做,一定有他不得已的苦衷,这件事你最好权当没有听说过,等他从绿海原返回之时,我当面问他,或许他会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龙德蓉垂泪道:“渊儿啊,我嫁了这个狼心狗肺地东西,让我日后有何面目去见咱们的列祖列宗?”
龙渊笑道:“早知姑母这样说话,我宁肯不对你说了。话说回来,我看姑父一直对你爱护的很,你的话他都当成圣旨一般,不敢有任何违背。”
龙德蓉叹了口气道:“这些年他对我的确也算得上体贴入微,可是这次大康发生了这么大地事情,他却置身事外,仿佛没事人一样,又怎能不让我心凉?”
龙渊道:“天下形势已经发展到如此的地步,就算姑父站出来帮我,只怕也无济于事。”
龙德蓉握住龙渊的手掌道:“渊儿,这便是你上次拒绝我帮你的原因吧?”
龙渊点了点头道:“孩儿不想将姑母牵累,大康之所以落到今日的地步,全都是因为我地缘故,我有责任依靠自己地力量挽回失去的一切。”
龙德蓉含泪点了点头道:“有志气,咱们龙氏有你,便一定会有重新振兴地一天。”
龙渊忽然想起显王龙玄骄,双目不禁湿润了起来,他动情道:“龙氏不仅仅有我,还有姑母,还有玄骄,还有成百上千的龙氏子孙,我相信每一个人都在为龙氏的复兴而努力……”
当晚龙德蓉亲自做了一桌菜肴为龙渊接风洗尘——wwwcn——
龙渊、陈武阳在桌前坐了,苏红袖和林姗给龙德蓉帮忙,转眼工夫,十几样精美的菜肴已经端了上来,龙渊笑道:“姑母,何必这么隆重,小心将我宠坏了。”
龙德蓉笑道:“说起来你还没有尝过我的手艺呢。”
龙渊道:“小时候应当尝过,不过太久了已经忘了。”
龙德蓉道:“我也是嫁到宣城之后,方才学会了厨艺,过去哪里懂得做饭。”她笑盈盈望向苏红袖道:“今日也幸亏有红袖帮我,不然我可做不出这么多的花样。”
苏红袖微笑道:“长公主厨艺高明,红袖今日偷师了不少。”
龙德蓉笑道:“怎么?还叫我长公主?理当叫我姑母才是。”
苏红袖俏脸微红,这一声姑母无论如何也是叫不出口的。
龙渊怂恿道:“红袖,既然姑母说了,你从今日便改口吧。”
苏红袖啐道:“你还未娶我过门,我就算叫了也是名不正言不顺。”她这么一说,众人全都跟着笑了起来。
龙德蓉转身走入帷幔之后,不多时手中拿了一个精美的鎏金首饰盒出来,走到苏红袖面前,将首饰盒递给她道:“红袖,渊儿身边除了我以外,已经没有什么亲人,里面的首饰是我昔日从宫中出嫁之时带来地。权且当作我们龙家给你下的聘礼吧。”
苏红袖慌忙摆手道:“长公主,这么贵重地礼物我怎么可以收下!”
龙德蓉笑道:“难道你不想做我们龙家的儿媳妇?”
苏红袖轻轻咬了咬下唇。俏脸之上浮现出两抹娇羞。
龙渊在一旁向她悄然使着眼色,苏红袖这才从龙德蓉手中将首饰盒接了过来,声若蚊呐般道:“谢谢姑母……”
龙德蓉会心笑了起来,她牵住苏红袖的纤手,一起来到桌前坐下,端起酒杯道:“从康都城破,直至今日,我方才能够真真正正的笑出声来,渊儿、红袖!咱们今晚不谈什么国事,只是一家人坐在一起。好好谈谈心,叙叙情。”
龙渊重重点了点头,举杯响应道:“祝姑母大人身体安康,长命百岁!”
龙德蓉呵呵笑了起来,招呼众人一起将杯中酒喝了,感叹道:“我相信,一定可以活到亲眼看着大康重新统一的时候,可以看到渊儿登上九五之尊,振臂一呼,天下臣服的时候。”
龙渊笑道:“刚刚说过不谈国事。姑母此刻怎么又变了,该罚一杯!”
龙德蓉笑道:“该罚!该罚!”果然端起酒杯一饮而尽——wwwcn——
林姗过来帮她将酒杯满上,小声提醒道:“公主,喝多了伤身。”
龙德蓉啐道:“你这丫头,这时候跳出来存心败我的兴致,惹火了我,马上找一个人家把你嫁了。”
“我才不要嫁人呢,一辈子都会守在公主身边。”林姗红着俏脸退下。美眸却有意无意的向陈武阳看了一眼,陈武阳慌忙将目光避到一旁,端起酒杯道:“今日公主和公子重逢,我敬你们一杯。”
龙渊笑道:“二哥又不是外人何需那么客气,来!咱们一同干了这一杯。”离开康都之后,他的心情始终因为左诗诗之事变得低落压抑,今晚方才真正露出笑颜。看到龙渊终于一扫多日的阴霾,苏红袖露出会心地微笑。
此时内堂传来婴儿的说话之声。口中不住叫道:“娘……娘……”
龙德蓉马上站起身来,转身望去,却见两名侍女推着一辆小车走了过来,车内坐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女童,正是龙德蓉的女儿弄玉。
龙渊和苏红袖也凑了过去。弄玉看到龙渊两颗乌黑明亮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竟露出甜甜笑意。
龙德蓉将弄玉抱了起来,在她吹弹得破的小脸上轻轻吻了一记道:“我的乖女儿。为何还不去睡?”
“娘……”弄玉花瓣般的小嘴儿不停呼唤着。“弄玉长大了!”龙渊由衷道,想当初他第一次见到弄玉之时,她还在襁褓之中,现在已经可以叫人了。
龙德蓉点了点头,紧贴弄玉的小脸道:“这孩子如同我的心头肉一般,每日都要我搂着睡觉,一刻见不到我,便想着我,念着我。”
龙渊心中暗自欣慰,弄玉能够遇到如此疼爱她地姑母,也算是她的一桩幸事。
龙渊捏了捏弄玉的小脸道:“弄玉定然是想睡了,姑母,我们便不在这里打扰了,你先哄她睡觉再说。”
龙德蓉虽然不舍龙渊此时就走,可是看到弄玉已然打起了哈欠,只能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宣城的夜晚没有月,也不见星,空中没有一丝风,整个街巷宛如死一般沉寂。龙渊和苏红袖携手走在街巷之中,彼此心中都感到温馨而静谧,龙渊深深吸了一口气道:“这里静得出奇,让我从心底感到压抑。”
苏红袖嫣然笑道:“还说请我出来吃饭,这宣城大街小巷哪里有一个人影?”
龙渊笑道:“想来是唐逵刚死的缘故,这里大大小小地酒馆全都不敢开门。”
苏红袖道:“看来你的这位姑丈对他地这位兄弟感情很
龙渊点了点头。眼前看到一盏灯光,却是一间古旧地酒馆门前挂着的灯笼轻轻摇曳。此时夜风吹起,微微有些凉意,龙渊握住苏红袖的纤手道:“总算没有白费功夫,终于还是让我找到了一间酒家。”
苏红袖举目望去,却见那件酒馆门前挑着的旗上绣着北漠居三字,两人来到门前,只见门前架着一堆炭火,一名老者正在上面炙烤着一头焦黄的肥羊,那肥羊即将烤熟,香气四溢。让人口舌生津。
龙渊笑道:“老板,还做生意吗?”
那老者居然摇了摇头道:“这头羊已经被里面的客官定了,公子来得不巧,明日再来吧。”
龙渊向北漠居内望去,却见里面只坐着一位胡人,那胡人面色黧黑,浓眉重须,身材高大,一双目光正好也向龙渊望来。
龙渊友善的笑了笑,既然人家不愿做生意。只能和苏红袖及时离去。
两人刚刚转过身去,却听到那胡人大声道:“那位兄弟,相逢便是有缘,我一个人也吃不下整整一头肥羊,不如一起过来,咱们喝喝酒,交个朋友也好。”
龙渊听到他如此盛情相邀,当下停下了脚步。微笑道:“既然如此便叨扰这位兄台了。”
那名胡人走过来,邀请龙渊和苏红袖来到桌边坐下,朗声道:“在下忽速台,乃是胡国人。”
龙渊微笑道:“在下孟惊雷,这是贱内。”
忽速台笑道:“孟兄想来也不是宣城本地人,我从口音可以听得出来。”
龙渊笑着点了点头。
此时那老者已经将羊烤好,分割好送了上来,忽速台将最好的羊腿肉送给龙渊和苏红袖。龙渊端起酒碗道:“今日多有叨扰,想来咱们在宣城还会有见面之日,忽速台兄若是明日还在,我回请你喝酒。”
忽速台哈哈大笑道:“相请不如偶遇,咱们先把今日这一顿喝好。明天地事情。明日再说!”
龙渊和他共同干了一碗酒,微笑道:“忽速台兄是做什么生意地?”
忽速台道:“从胡国贩些骏马过来。然后从中原带走一些丝绸、陶瓷、茶叶之类的特产。”
龙渊道:“看来忽速台兄的生意很大。”
忽速台笑道:“仅够温饱而已。”
龙渊道:“胡国商人之中,我倒也认识一位,他叫拓跋烈,不知忽速台兄认不认识?”
忽速台听到拓跋烈的名字,双目陡然一亮,欣喜道:“他是我安答,孟兄和他相熟吗?”
龙渊笑道:“不但相熟,我们还是好朋友哩,上次在东都我跟着他去北漠村痛饮了数次,那里烤羊地滋味我仍然记忆犹新。”
忽速台激动道:“想不到能够遇到我安答地好友,你是我安答的好朋友,便是我地好朋友,来,咱们痛饮一碗。”
龙渊知道胡人性情豪爽热情,这份热情往往要通过酒来表现,乐呵呵和忽速台对干了一碗。
忽速台抹干唇角道:“实不相瞒,我本来和宣城的唐翰谈好了一笔生意,可是谁成想生意刚刚做了一半,他便突然死了弟弟,我的生意也不得不隔置下来,现在我还有七百多匹骏马羁留在宣城外地临时牧场之中,见不到唐翰,便拿不到金子,我这次只怕是要亏大了。”
龙渊暗忖道:“唐翰要这批马显然是要送往蓝循处,唐逵的突然被杀让他暂时停止了这件事,所以才会牵累忽速台。”他微笑道:“既然谈好的生意,唐大将军想来不会反悔。”
忽速台道:“我倒不是怕他反悔,不过一日见不到他,我带来的这些马儿奴仆便要留在宣城一日,刚巧我家人在乌库苏发生了急事,我还要抓紧赶回去。”他愁容满面,不禁叹起气来。
龙渊道:“忽速台兄不必心急,这件事我想应该可以帮的上忙,明日上午我便帮你将这件事办好,若是唐大将军不要你的马匹,我买下来如何?”
忽速台眨了眨眼睛,那七百多匹骏马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看到龙渊愣都不打便说出了这番话,他不禁有些将信将疑,可是看到龙渊笃信的目光,他顿时放下心来,眼前地这位年轻人绝不会欺骗自己。
他端起酒碗道:“多谢孟兄弟了!”
龙渊笑道:“都是自家兄弟,又何必客气。”两人将这碗酒喝了,龙渊又道:“拓跋烈最近在哪里?”
忽速台笑道:“他留在乌库苏,现在刚刚升任了西院大王,威风得很哩!”
龙渊一早便猜到拓跋烈绝非寻常的胡国商人,所以从忽速台口中听到这个消息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惊奇,微笑道:“在东都之时,他向我隐瞒了身份,改日见到他一定要好好的罚他。”
忽速台笑着点了点头道:“应该,应该!”他又道:“孟兄弟有机会前往乌库苏,我一定会用最好的烤羊、最好的马奶酒,最好的女人招待你。”
龙渊大笑道:“好,就冲着忽速台兄的这句话,我一定前往乌库苏去拜会你。”
眼看一坛酒已经被两人喝得精光,苏红袖担心龙渊喝多,悄悄在他大腿上捏了一记,龙渊适时起身道:“忽速台兄,咱们明日正午还是在这里相见,那批马地事情我一定帮你解决!”
忽速台起身道:“好!明日正午我在这里准时恭候。”
翌日正午,龙渊独自来到北漠居,忽速台早已来到这里等候,龙渊微笑道:“忽速台兄来的好早!”
忽速台笑道:“你们汉人常说一诺千金,我们胡人从小便是这样做的!”
龙渊哈哈大笑,点了点头道:“事情已经安排妥当,今日下午他们便会派人前往牧场接收清点货物——wwwcn——”
忽速台大喜过望,感激不尽道:“多谢孟兄弟帮忙。”
那老者已经准备好了酒菜,忽速台邀请龙渊入座。
龙渊道:“喝酒就免了吧,回头他们就会前往你的牧场,晚了只怕不好。”
忽速台连连点头,两人匆匆填饱了肚子,忽速台邀请龙渊一道前往宣城外五里的临时牧场。
进入牧场的栅栏之中,却见里面的围栏内圈养着几百头壮硕俊伟的马儿,龙渊不禁赞道:“果然都是骏马良驹!”
忽速台笑道:“胡地虽然严寒,可是水草肥美,马儿长于奔跑,所以我们胡人的骑兵是天下间最厉害的。”
龙渊点了点头,心中却暗忖道:“中原四分五裂,胡人若是择机南下,单单是他们的骑兵便难以对付。”想到这里,不禁生出一阵忧虑。
忽速台和龙渊翻身下马,在牧场之中一边行走一边向他介绍着沿途的情景,龙渊正听得津津有味之时。忽然听到远方传来一声怒叱:“混账东西,瞎了眼了?草料居然能够弄混!”随即响起一阵噼啪作响地皮鞭之声。
龙渊举目望去,却见一位身穿皮袍的男子被人推倒在地,两名身材壮硕魁梧的胡人挥动手中皮鞭向他身上狠命抽打。
忽速台大声道:“做什么?看不到我有客人?”
那两名胡人大汉慌忙停住,向忽速台和龙渊行礼。
忽速台叹了口气道:“这帮混账东西,只要我不在便胡作非为。”
刚才挨打的那名男子乃是一个奴隶,他慢吞吞从地上爬了起来,抹干唇角的鲜血,缓缓抬起头来。目光中流露出迷惘淡漠的光芒。
龙渊却微微一怔,这男子看起来竟有几分熟悉。他走上前去,叫住那男子道:“你站住!”
那男子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龙渊在他的面孔上审视良久忽然想起,此人正是在东都所救起的耶律锋,当初完颜兀赤被杀之后,只有他侥幸逃脱,被龙渊救起。将他安置在破庙之中,后来耶律锋伤好之后便不辞而别,想不到竟然漂泊沦落到了这里。
忽速台看到龙渊如此神情,心中已经猜到龙渊或许认得这名奴隶,来到龙渊身边道:“此人是我从塔尔克城卖下的奴隶,只可惜买来之后便是不停生病,终日又不肯说话,我怀疑他或许就是一个哑巴,怎么?孟兄弟认得他?”
龙渊点了点头道:“认得,他是我一位故友地仆人——wwwcn——却不知怎么会变成了这副样子。”
此时宣城派来接管马匹的将士已经到来,忽速台又向龙渊致谢。
龙渊笑道:“你先去忙正经事,我自个在这里转转。”
忽速台走后,龙渊又来到耶律锋身前低声道:“耶律锋!”
耶律锋听到龙渊张口便叫出了自己地名字,不觉微微一怔,双目怔怔看着龙渊,虽然上次在东都是龙渊将他救起,可是他并未和龙渊直接相见。所以并不认得龙渊。
龙渊道:“上次你在东都遇难,我让秦晖安置在破庙之中,想不到你竟然流落到了这里,说起来咱们也算得上有缘。”
耶律锋一双虎目顿时红了起来,他咬了咬下唇。一言不发的向马栏走去。
望着耶律锋憔悴的身影。龙渊的双目中流露出一丝惋惜之色。
忽速台离去后很快便返回龙渊的身边,笑逐颜开道:“真是多亏了孟兄弟。事情已经完全解决了。”
龙渊笑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忽速台兄有要事在身,做朋友的自当帮你解决这些小麻烦。”
忽速台心中清楚,这可不是小麻烦的问题,龙渊能够轻轻松松帮助自己解决这件事,足以证明他和宣城唐瀚之间地关系非同寻常,忽速台道:“孟兄弟,我今日就要前往乌库苏城,那边的事情需要尽快解决。”
龙渊道:“忽速台兄办正事要紧,你我只有相见之日。”
忽速台点了点头,他低声道:“孟兄弟,我有个不请之请!”
龙渊笑道:“忽速台兄有话便说,你我如此投缘,只要我能够做到一定尽力相帮!”
忽速台笑道:“你自然做得到!我想和孟兄弟结为安答,不知孟兄弟可愿意?”
对忽速台的直爽热情,龙渊也是颇为欣赏,他点了点头道:“我正有此意!”
忽速台激动地挽住龙渊的手臂,他取了马奶酒,和龙渊来到牧场最高处草丘之上跪下,抽出匕首,将掌心割破,殷红色的鲜血滴落在酒碗之中,龙渊也学着他的样子割破手掌,将鲜血滴在酒中。
忽速台今年二十八岁比龙渊大上许多,他端起马奶酒先喝了一般,然后递给龙渊,龙渊将剩下的酒一口饮尽,将酒碗抛在一边,大声道:“大哥!”
忽速台激动地连连点头:“兄弟,长生天在上,我忽速台日后无论富贵贫贱,都会将你视为手足,决不会做出辜负背弃兄弟的任何事情。”
龙渊道:“从今日起我决不会做对不起大哥地事情。和大哥同甘苦共患难!”
忽速台拍了拍龙渊的肩膀道:“好兄弟!今日大哥有事在身,不能陪你好好饮酒了,等日后咱们再见面地时候,我一定陪着你好好痛饮一番,不醉不归!”
他解下腰间皮革包裹的弯刀道:“这柄刀是我从波斯商人手中购得,此刀送给兄弟防身!”
龙渊接刀在手,只觉入手极其沉重,抽出一小截刀身,却见刀身布满鱼鳞状的花纹。刀背指许宽度,刀刃却是极薄。
龙渊也解下腰间悬挂的玉佩送给忽速台道:“这块玉佩送给大哥。愿大哥日后凡事一帆风顺!”
忽速台看到龙渊送给他的这块玉佩,乃是一块价值连城的暖玉,触手温润,上面雕刻着一条盘旋飞舞的长龙,他眼光非同寻常,一看就知道玉佩地珍贵,不过胡人和汉人性情不同。既然是别人赠送地东西便唯有接受,否则便会让人感觉到不敬,忽速台小心收好玉佩,握住龙渊地手臂道:“兄弟,我要走了!”
龙渊点了点头道:“大哥一路顺风!”
忽速台又道:“无论我走到哪里,心总是和兄弟连在一起。”
龙渊激动地点了点头,两人一起来到牧场之中,牧场内的马匹已经全部清点交易完毕,忽速台的手下短时间内已经将行装收拾好。
龙渊看到远处正在将行李搬上马车的耶律锋,心中忽然一动。
还没等他开口。忽速台已经从他地眼光中觉察到了他内心所想,微笑道:“那名奴隶我便送给兄弟了,可惜是个哑巴,想来也没有什么用处。”
“多谢大哥了!”
忽速台心系家中地事情,准备好之后,便带领手下人离开了牧场,龙渊一直将他送到牧场大门之外,望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远方地天际。方才叹了一口气。
转身望向身后,耶律锋木然站在那里,好像周围发生的一切都和他没有关系。
龙渊道:“耶律锋,你当真病得连过去的任何事都记不起来了?”
耶律锋没有说话,双手搓着袍角。
龙渊看到他如此模样。叹了口气。将怀中所带的金子都掏了出来,递给耶律锋道:“你自由了。拿着这些金子走吧!”他翻身上马,却发现耶律锋拿着金子向他走了过来。
龙渊好奇道:“你为何还要跟着我?”
耶律锋终于开口道:“我不知自己该去哪里?”
龙渊道:“你是女真人,可以返回故乡!”
耶律锋双目微红道:“我家人全都被大汗杀了……”他从东都离去之后第一件事便是返回了女真,可是当他回去之后,方才发现因为完颜兀赤被杀,大汗迁怒于他们这些随行护卫,将所有护卫的家人全部杀死。
龙渊倒吸一口冷气,想不到因为完颜兀赤之死让耶律锋遭受了如此大难,他有些同情的看着耶律锋。
耶律锋道:“我的命是你的,除了跟着你,我不知道还能做什么?”他将金子交还到龙渊的手中,眼中的眼神如此孤独如此空寂。
龙渊点了点头,他返回到牧场之中为耶律锋买了一匹马,让他跟着自己一起返回宣城。
回到天星居,苏红袖和陈武阳看到龙渊突然带来了一位胡人都是微微一怔,龙渊将耶律锋交给宗霆汉,让他带着耶律锋去好好洗个澡,顺便买身衣服换上。
耶律锋走后,龙渊方才将他地来历向苏红袖和陈武阳说明。
苏红袖感叹道:“想不到他的身世竟然如此可怜。”
陈武阳道:“看来耶律锋和三弟当真有缘,先后两次都被你救起。”
龙渊笑道:“我看他是受了刺激,所以甘心留在忽速台手下当奴隶,否则以他的武功,那些寻常的胡人岂会是他的对手?”
晚上,龙渊在天星居定了一座酒席,和苏红袖、陈武阳、宗霆汉、陈化一起为耶律锋洗尘,也算是为他加入己方阵营举行的一个小小的欢迎仪式。
耶律锋还是沉默依旧,不过他对待龙渊十分的谦恭,他酒量也好地惊人,但凡敬酒来者不拒,宗霆汉、陈化两人向来自诩海量,很快便发现这位新加入的同伴酒量要在他们二人之上。
龙渊将忽速台送给自己的那柄弯刀拿给众人欣赏,苏红袖还没有见过这种奇怪的弯刀,将弯刀整个抽了出来:“这柄刀好沉重!”
陈武阳他们也是初次见到,宗霆汉道:“这柄刀形状有些像胡人的马刀,可是又有些不像。”
陈武阳道:“马刀要比它细窄,而且长度好像也要长一些。”
陈化道:“看这弯刀地模样毫无光泽,应当是装饰物!”他抚摸着弯刀光滑地象牙手柄道。
久未说话的耶律锋道:“这是一柄乌兹刀,是用天竺特产地乌兹钢铸造而成,刀身布满各种花纹,如行云似流水,美妙异常!”
众人听到他这样说同时举目望去,果然如此。
耶律锋道:“这种花纹是在铸造之中形成的,他们的锻造方式极其神秘,从花纹来看,这柄刀脉络宛如丝绸织纹,光泽夺目,应当是波斯出产的熔冶花纹钢刃,其横行脉络有数十层云梯形,这种花纹又成为魔纹,能够使刀刃形成肉眼无法分辨的锯齿,使得刀刃更加锋利。”
宗霆汉看他说得如此神奇,心中有些不信,充满迷惑道:“我怎么没有看出它的特别之处?”
耶律锋从苏红袖手中接过弯刀,向宗霆汉道:“将你的佩刀抽出来!”
宗霆汉抽出腰刀,两人同时挥刀向对方兵刃斩去,只听到锵!地一声,宗霆汉的腰刀被从中斩成两段,波斯弯刀仍然毫发未损——wwwcn——
众人无不惊叹,想不到这看来寻常的弯刀竟然是一柄削铁如泥的神兵利器。
耶律锋双手将波斯弯刀送还到龙渊的手中:“使用这种弯刀不可用寻常的汉人刀法,因为刀身形状所以招式要进行变通。”
龙渊微笑着将弯刀收起:“耶律锋,你既然这样说,想来对弯刀的使用有相当的心得,日后就由你来教授我弯刀的用法。”
耶律锋恭敬道:“是!主人!”
龙渊心中暗自欣喜,他开心的是不仅仅因为得到了这柄宝刀,更是因为无意中收获了这个强有力的助手。
众人开怀畅饮之后,各自返回休息,龙渊本要安歇,陈武阳又过来通报,却是长公主龙德蓉的贴身侍女林姗到了。
龙渊和苏红袖在房内接待了林姗。
林姗微笑道:“公子好,苏姑娘好!”
龙渊笑道:“我姑母是不是有重要事情吩咐?”
林姗笑道:“今次前来是特地告诉公子,大将军明日午后返回宣城。”
龙渊点了点头道:“好,明日我去拜会他!”
林姗道:“长公主让人收拾了一套宅院,请公子搬过去住。”
龙渊笑道:“哪用得上那么麻烦!”
林姗道:“长公主请你们今晚就搬过去,住在客栈毕竟人多眼杂,不想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龙渊点了点头道:“好吧。我们收拾一下,马上跟你过去。”
长公主龙德蓉为龙渊准备的住处乃是位于宣城以北的一座别院,这里毗邻阴山猎场,平日里龙德蓉和唐瀚很少过来居住。
进入别院的大门,眼前就是一片起伏的草场,龙渊笑道:“说是别院,跟牧场差不多!”
林姗微笑道:“这儿虽然空旷些。可是好在清幽静谧,公子住在这里刚好不用担心外人打扰。”她又道:“长公主说了。明日公子只管耐心在这里休息,和大将军相见地事情,由她来安排!”
龙渊点了点头,想来姑母已经想好了如何安排他和唐瀚相见。龙渊耐心在别院中住了下来,唐瀚返回宣城的第二天也来到了别院,他这次前来的真正目的是前往阴山围猎,却想不到龙渊早已在别院恭候——wwwcn——
长公主龙德蓉和唐瀚并辔而行。看到唐瀚满脸错愕的表情,不禁微微一笑道:“怎样,算不算得上一个惊喜?”
唐瀚皱了皱眉头,低声道:“夫人为何不早告诉我是渊儿来了?”
龙德蓉美眸一凛道:“渊儿岂是你叫的?”在她心中龙渊始终是大康的皇帝,唐瀚虽然是他地姑父,也不应该这样称呼他。
唐瀚心中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滋味,望着远处微笑向自己走来地龙渊,只能翻身下马,大步向龙渊迎去。
龙渊微笑道:“姑父别来无恙?”
唐瀚淡淡笑了笑道:“还过得去!”
他和龙渊并肩走入别院的大厅,长公主龙德蓉随后也走了进来。
唐瀚笑道:“你姑母邀我今日清晨前来围猎。说是要给我一个大大的惊喜,却想不到原来是你过来了。”
龙渊微笑道:“看来我算不上姑父的惊喜了。”
唐瀚哈哈笑道:“自然是惊喜,而且是天大的惊喜!”
龙德蓉为他们沏了两杯茶道:“关上门咱们是一家人,有什么话只管直截了当的说出来,渊儿,你若是有什么话对我掖着藏着,我这个做姑姑的不会高兴,唐瀚。你若是有什么事情胆敢欺瞒我,我和你这十几年地夫妻感情就从此一刀两断。”她语气虽然平缓可是说出的每一句话却让唐瀚胆战心惊。
龙渊看出唐瀚脸上的为难之色,微笑道:“姑母,可不可以让我和姑父单独谈谈。”
龙德蓉狠狠瞪了唐瀚一眼,这才转身离开。
唐瀚端起茶盏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却没有说话。目光盯着茶盏,看似漫不经心的吹拂着水面上的茶叶。
龙渊也没有说话。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笑容,手指轻叩着茶盏。
两人陷入长久的沉默之中,唐瀚终于忍不住,率先开口道:“渊儿,这段时间你究竟去了哪里?”
龙渊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轻声道:“姑丈,我听闻舍弟在关中遇害,不知你有否查出凶手?”
唐瀚脸色微微一变,想不到龙渊居然一开始便提起了这件事。他抿起嘴唇,咬牙切齿道:“若是让我查出是什么人做的,我一定要将他挫骨扬灰,方解心头只恨。”
龙渊叹了口气道:“凶手虽然不太好找,可是应当有痕迹可循。”
唐瀚迷惑地望向龙渊。龙渊道:“我听闻唐逵前往关中,乃是为了给蓝循送马!”
唐瀚的神情显得有些尴尬,他自然清清楚楚的记得自己曾经答应过龙渊什么,让唐逵送马前往关中,等于违背了昔日对龙渊的承诺。
龙渊又道:“姑父还记得我上次曾经说过的话吗?蓝氏、梁氏、萧氏三大势力处于一个暂时地平衡之中,最好不要轻易将之打破。姑父送军马给蓝循,势必会影响到其他几家的利益,任何一家都有可能对唐逵下手。”
唐瀚冷冷道:“他们三家已经联盟,我送军马给蓝循目的是让他尽快扫清盘踞在康都地叛匪。”
龙渊笑道:“在姑父眼中,蓝循和叛匪有区别吗?”
唐瀚无言以对。
龙渊道:“我之所以说这番话,并不是想责怪姑父什么,而是想你知道。送军马给蓝循,乃是将你自身主动卷入了纷争之中。”
唐瀚怒道:“你是说。我害死了自己的兄弟?”
龙渊的目光和他毫无惧色的对望着:“是!”
唐瀚地内心宛如刀割般疼痛,从唐逵死后,他一直都在反复询问自己这个问题,可是每每到快有答案地时候,他都不敢继续想下去,龙渊清楚而肯定地告诉了他,他才是害死唐逵的真凶。他无力否认。他不能否认。
龙渊道:“姑父,我此次前来是请你帮我!”
唐瀚双目盯住龙渊,静静等待着他地下文。
龙渊道:“你应当已经听说发生在西川的事情,我便是黄远,西川已然在我的掌控之中!”
唐瀚掩饰不住内心的震骇,上次龙渊来到宣城之时,他以为龙渊如同天空之中的流星终将陨落,却想不到他在如此地逆境之下,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已经开拓了属于自己的一方疆土,他不得不重新审视眼前的龙渊。
龙渊平静道:“西川与蓝循相邻。蓝循若是轻易将康都攻下,他的首要目标就会放在我的身上……”他停顿了一下又道:“我的身份想来不会掩饰太久,很快天下人都会知道我的真正身份。”
唐瀚叹了口气:“就算所有人都知道你在西川,也不会有人承认这个事实。”
龙渊冷笑道:“那是自然,因为他们已经将大康瓜分,若是承认我仍然活在这个世上,等于承认自己便是祸国的逆贼。”
唐瀚道:“所以他们十有八九会说你是冒充的。”
“姑父也这样说吗?”
唐瀚摇了摇头道:“我是你地姑父,我不会卑鄙到那样的地步。”
龙渊道:“姑丈可愿意帮我?”
唐瀚低声道:“你想让我怎样帮你?”
龙渊道:“姑丈不必多虑。我并非要你旗帜鲜明的站在我这一边,我只想让你借一条道路给我。”
唐瀚皱起眉头道:“什么道路?”
龙渊道:“宣城缺粮,我想从姑丈这里借一条粮道。”
唐瀚不无惊奇道:“那帮逆贼攻破了康都,是他们导致了大康目前的窘况,你居然还要帮助他们?”
龙渊微笑道:“导致大康今日之局面的乃是那一帮狼子野心的臣子。我比任何时候都要看得清楚。”
唐瀚道:“你是想扶植那帮逆贼。让他们留在中原和其他几股力量继续抗衡下去?”
龙渊反问道:“可能吗?”
唐瀚摇了摇头道:“纵然你给他们送去了军粮,以他们目前的状况想要和蓝循抗衡根本没有任何可能。至多可以回复一些力量,多折损蓝循的一些兵马。”
龙渊道:“拖得一日便是一日,我要地是时间,要在蓝循腾出手来之前将巴蜀的形势尽快稳定下来。”
唐瀚道:“渊儿,粮道我可以借给你,不过我决不会涉及其中。”
龙渊笑道:“只要姑父答应借道给我便可,其他的事情我会自行安排。”
唐瀚点了点头,他抿了抿嘴唇,欲言又止。
龙渊放下茶盏道:“姑父今日不是要围猎吗?我已经让人准备好了,咱们再不去,只怕要晚了!”
两人走出门外,长公主龙德蓉和苏红袖都已经换上了一身猎装,英姿飒爽的站在院中,陈武阳、宗霆汉、耶律锋、陈化也已经将弓马准备停当。
龙德蓉笑道:“走,看看今日能不能打到一些像样的猎物!”
一行人出了别院,一路向北,来到阴山脚下地猎场,唐瀚满腹心事,脸上地表情始终阴晴不定。
龙德蓉策马来到他的身边道:“怎么?好像你地心情不好?”
唐瀚仰首看着空中的浮云,低声叹了口气道“你果然给了我一份大大的惊喜!”
龙德蓉微笑不语,前方忽然响起猎犬急促的叫吠之声,龙德蓉纵马向前方冲去,草丛之中一只麋鹿惊慌失措的跳了出来,向远方的丛林之中奔去,龙德蓉弯弓搭箭向那只麋鹿射去,却想不到那麋鹿速度奇快,她这一箭顿时落空,转身望去唐瀚仍然呆呆骑在马上毫无反应,禁不住怒嗔道:“唐瀚!你这呆子,还不快去!”
唐瀚此时方才醒悟了过来,纵马冲了上去,龙渊和唐瀚几乎在同时启动,唐瀚看到龙渊微带笑意的眼神,一时间好胜心起,扬鞭策马和龙渊比拼起速度,那麋鹿被两人追得慌不择路,跃入前方小溪,唐瀚和龙渊同时弯弓搭箭,瞄准了那只麋鹿。
没等两人松开弓弦,斜刺里飞出一支雕翎正射在麋鹿之上,从它的颈部对穿而过,那麋鹿摇晃了一下身体,歪倒在溪水之中。
唐瀚暗赞这一箭射得精妙,转身望去,却见这一箭乃是和龙德蓉并辔站立的苏红袖所发。
龙渊笑道:“红袖,你这一箭可让我觉得有些颜面无光——wwwcn——”
苏红袖嫣然笑道:“我看你和唐将军两人都有谦让之意,错过时机猎物就会跑了,所以才会射出这一箭。”
龙渊意味深长道:“康失其鹿,天下共逐之!”
唐瀚闻言心中一震,龙渊的这句话不是在暗指他也有逐鹿天下的野心吧?
午饭在林外的一片草地上进行,众人围坐在火堆旁,一头重约五十多斤的黄羊被烤的香气四溢,宗霆汉和陈武阳负责烤肉。
唐瀚则和龙渊坐在一旁说话,唐瀚低声道:“西川地势险要,川北诸关全都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险要关口,只要调配得当,守住一隅安身应当不难。”在他看来龙渊虽然已经有了安身之地,可是想要和蓝氏、萧氏、梁氏抗衡却没有任何可能。
龙渊淡然笑道:“姑父以为我会一生一世守在西川吗?”
唐瀚叹了口气道:“以蓝循今时今日的实力,他若是联合其他两家对付你,只怕……”
龙渊道:“三家各自打着各自的算盘,若然他们心往一处使,自然我没有太多的机会,不过我相信他们决不会遵照当日的同盟行事。”
唐瀚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我已经仔仔细细的想过,你说得那件事我答应了!”
龙渊心中大喜过望,唐瀚此人最看重的就是他自己的一方土地,说出这番话已经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的决断。
龙渊道:“多谢姑父!”
唐瀚笑道:“你不必谢我,要谢就去谢谢你的姑姑!”
龙渊转过身去,却见长公主龙德蓉躲到一旁正弯身呕吐着,苏红袖慌忙扶着她的手臂。唐瀚看到眼前情景也是一慌,慌忙起身向她走了过去,关切道:“德蓉,你怎么了?”
龙德蓉用清水漱了漱口,喘息了一会儿方才平复,脸上浮现出一丝娇羞之色,轻声啐道:“你这个糊里糊涂地家伙。何尝真正留意过我?”
唐瀚听到她这样说,整个人更是如坠入云里雾里。
龙德蓉咬了咬下唇方才道:“我有了身孕!”
唐瀚宛如被霹雳击中般定在那里,过了好半天方才回过神来,内心中巨大的惊喜根本无法掩饰,他大笑道:“真的?真的?”
龙德蓉轻轻点了点头。
唐瀚和龙德蓉成亲十多年,一直没有生下一男半女,后来才收养了弄玉,没想到如今龙德蓉终于有了身孕,他实在无法形容此时内心的狂喜。握住龙德蓉双手激动道:“好蓉儿,好蓉
龙德蓉啐道:“当着那么多的后辈,你也不怕他们笑话——wwwcn——”
龙渊笑着走了过来:“恭喜姑父姑母!”
唐瀚连连点头:“蓉儿,你想吃什么?”
龙德蓉瞪了他一眼道:“你日后只需真心真意的帮助渊儿,少惹我生气就行!”
唐瀚用力点了点头道:“渊儿地事情我自当尽力!”
在宣城呆了七日之后,龙渊一行辞别龙德蓉和唐瀚,踏上了返回西川的路程,进入关中,途中不停听到蓝循大军向东方边境集结的消息。看来蓝循不日后即将发动对康都的进攻。
龙渊让陈武阳去找汪福隆,提供给义军粮草的事情,由汪福隆进行最为稳妥,他只需将粮草运往宣城,其他的事情全都办妥。
历经二十多天的跋涉,龙渊一行终于回到了梓潼城外,陈化已经先行返城通报。
龙渊他们来到城门前的时候,城门打开,诸葛运春带着狄惊雷、徐允浩等人前来迎接。
看到龙渊平安返回,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欣慰地笑容。
龙渊纵马来到诸葛运春的身边。微笑道:“这些日子辛苦诸葛先生了。”
诸葛运春笑道:“公子能够平安回来就好,谢先生怎么没有一起回来?”
龙渊叹了口气,并没有说话。
诸葛运春道:“谢先生一定是无法过了自己这一关,所以提出隐退。”
龙渊点了点头道:“让你猜中了。”
诸葛运春安慰龙渊道:“谢先生眼界和心胸非同寻常,等到他心情平复之后一定会再回到公子身边。”
龙渊道:“对了,我离开这段时间,西川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诸葛运春道:“的确发生了一些事情,咱们回去再说!”
龙渊返回将军府内沐浴完毕。来到书房,诸葛运春早已等在那里。
龙渊让婢女奉上香茗,和诸葛运春隔着书案坐下,低声道:“诸葛先生,快快告诉我。最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诸葛运春道:“公子临走之前我们曾经订下的购买藏马之事遇到了一些麻烦。”
龙渊微微一怔。购买藏马是他在临行前和诸葛运春订下的方案,因为川地缺少骏马。若是发展骑兵,势必需要大量的马匹,如果能够引进胡马最为理想,可是因为中间隔着蓝循,想要引入胡马显然并不现实,唯有向西购买藏马,此前已经和吐蕃商人有过接触,并拟定了购买马匹的计划,从诸葛运春凝重的表情来看,事态应当极为严重,龙渊迫不及待的问道:“到底怎样了?”
诸葛运春道:“我们派去地二百名买马的士兵全部被杀!”
龙渊拍案怒起:“这帮吐蕃人竟然如此残忍?”
诸葛运春道:“我让人调查过,据说是吐蕃马贼所为。不过,那二百名士兵全都是训练有素地好手,寻常的马贼应当奈何不了他们,更何况他们带来的马匹共有八百多匹,事后全都无迹可寻,普通的马贼只怕没有这个本事。”
龙渊强行压住心中的怒气,缓缓坐了下来道:“你是说这件事和吐蕃可汗有关?”
诸葛运春点了点头道:“吐蕃和大康向来都是友好邻邦。大康分裂之后,他们也一直没有任何的动作,现在这个时候突然对我们的马队下手,不能不让我们提高警惕。”
龙渊低声道:“诸葛先生有什么建议?”
诸葛运春道:“我看公子还是先将采购藏马地事情放一放,以免造成更多地无辜损失。”
龙渊叹了口气道:“难道我的二百名士兵就这样白白死了不成?”
“常言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现在并非四处树敌的时候,我已经让人厚葬了那二百名士兵的遗体,并给他们的家人一笔丰厚的抚恤。将士们的情绪暂时稳定了下来,不过这件事也给我们提了一个醒,我觉得,公子应当尽快加强西川边境的防守,提防吐蕃人地异动。”
龙渊点了点头道:“这件事先放一放,楚裂天那里有没有什么动静?”
诸葛运春微笑道:“公子答应他们的粮草已经运送了过去,根据内应所说,楚裂天军中内部的情况已经渐渐稳定,不过自从吃饱穿暖之后。他们的士兵有很多悄悄的逃走。”
龙渊笑了起来:“怎么吃饱穿暖了反倒要逃走呢?”
诸葛运春呵呵笑道:“公子不要忘了,楚裂天手下地士兵多数都来自巴蜀,这里原是他们地故乡,当初缺粮的时候,楚裂天对属下约束极严,对逃兵严惩不贷,前往芙城之后,因为解决了衣食地问题,对待士兵又宽松了许多,那些士兵吃饱喝足了。又有了力气,当然要趁机逃往家乡了。”
龙渊笑道:“照这样发展下去,用不了太久楚裂天就会成为孤家寡人了。”
诸葛运春感叹道:“其实安逸比起贫困更加可怕!”
龙渊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他详细将自己在康都的事情说了。
诸葛运春赞道:“公子的确走了一招妙棋,提供粮草给叛军,等若是变相牵制了蓝循的力量,咱们北边的情况就暂时无忧。”
龙渊道:“照诸葛先生看,慕容深能够和蓝循抗衡多久?”
诸葛运春道:“叛军的人数虽然很多。可却是一盘散沙,真正打起仗来,仍然是不堪一击。现在已经是春季,蓝循在边境集结了不少的兵马,却迟迟没有发动进攻。显然条件仍未成熟。他在等待什么?或许是盟友的响应,或许是另有顾忌。我看这一仗未必真正能够打成。”
龙渊目光闪烁了一下:“我也这么想,只要义军的内部不出乱子,蓝循想要击破他们未必能有那么容易。”
蓝循站在铁固山之上,遥望正北的方向,目光深邃而悠远,站在他身后地蓝芷云已经恢复了女装打扮,身穿亮银盔甲,衬托出窈窕的身姿,流露出一股不输于男儿的英武之气。
蓝芷云道:“爹爹,听说康都已经断粮多日,咱们究竟何时开始进攻?”
蓝循抬头看了看高远的天空:“不急!”
“不急?”蓝芷云充满不解道。
此时身后忽然传来脚步声,蓝芷云转过身去,却是她的未婚夫婿周龙山到了,周龙山向蓝芷云笑了笑,却没有得到应有的回应,神情有些尴尬的向蓝循拱手行礼道:“侄儿参见伯父!”
蓝芷云有些不满道:“在军中你还是叫大将军的好!”
蓝循瞪了女儿一眼,微笑道:“龙山,还是这样叫亲切一些。”
周龙山笑了笑,垂手站在蓝循地身边。
蓝循道:“情况怎样了?”
周龙山道:“萧氏和梁氏对攻打叛军之事全都答应了下来,不过到现在仍然没有看到他们有任何的动作。”
蓝芷云怒道:“什么同盟根本就是一张废纸,他们只想瓜分胜利后的战果,想让他们出力根本没有任何可能,爹爹,就是不靠他们,咱们蓝氏一样可以将叛军扫平。”
蓝循微笑不语,看了看周龙山道:“龙山,你怎样看?”
周龙山道:“我以为现在还不是开战的时候。”
“哦?”
周龙山道:“我听闻胡人最近在北疆频繁调动兵马,若是咱们进攻叛军,他们极有可能趁机南下,更何况梁氏、萧氏这两个盟友根本就不可以信任,如果胡人进军蓝氏,他们说不定会落井下石。”
蓝芷云冷冷道:“你懂什么?不要纸上谈兵,扰乱爹爹的判断。”
周龙山一张俊脸涨得通红。
蓝循斥道:“芷云,不得胡说,龙山说得也有些道理。”他鼓励周龙山继续说下去。
周龙山道:“其实只要继续封锁叛军地粮道,他们就算有二十万兵马又如何?失去补给,早晚会不攻自破,我看他们已经撑不了多少时候了,只要等到他们饿得没有力气,派出使臣去说服他们投降,比起兴兵去攻打要强上无数倍。”
蓝芷云冷冷道:“说得轻巧,谁人有说降他们地本事呢?”
周龙山大声道:“若是没有合适的人选,我愿前往承担此事!”
蓝循不无欣赏的看着周龙山,蓝芷云的目光中却找不到任何的温情,周龙山拱了拱手道:“将军,我还有要事在身,先告辞了!”他转身向山下走去——wwwcn——
望着周龙山远去的背影,蓝循不禁叹了一口气,低声道:“芷云,他毕竟是你的未婚夫婿,你怎可对他如此无礼?”
蓝芷云撅起樱唇道:“我跟他合不来……”
蓝循凝望女儿充满惆怅的眼眸,缓缓摇了摇头,然后揽住女儿的肩膀,带着她走到铁固山的最顶端,轻声道:“龙山为人机敏,考虑事情周到缜密,外貌也十分的英俊,我实在想不出你为何不喜欢他?”
蓝芷云道:“女儿想找的是一位像爹爹一样顶天立地的英雄,而不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蓝循哈哈笑了起来,他对女儿向来宠爱,轻轻拍了拍女儿的秀发道:“你这丫头,终究还是被我惯坏了。”随即又感叹道:“这也难怪,你自小跟随我在军营之中,见惯了刀枪剑戟,所接触的全都是粗豪勇武的男儿,龙山自然不是你理想的对象。”
蓝芷云道:“爹爹这样说,是不是可以重新考虑我和他的婚事?”
蓝循脸上的笑容渐渐隐去,低声道:“我和你周伯父乃是刎颈之交,答应过的事情,岂能反悔?”
蓝芷云咬了咬樱唇道:“可是……爹爹难道不管女儿的幸福了?”
蓝循目露犹豫之光,女儿已经多次向他表示对周龙山毫无感觉,若是自己强迫女儿嫁给他。只怕这段婚姻不会幸福,可是若是解除了婚约。如何对得起死去的老友?蓝循内心陷入极大地矛盾之中。
蓝芷云轻声道:“爹爹又不是只有我这一个女儿。”
蓝循内心一怔,流露出一丝愠色:“芷霖是你的亲妹子……”话刚刚说出口。他顿时明白了女儿地本意,低声道:“你是说纾秀?”纾秀乃是蓝循的养女。
蓝芷云点了点头。
蓝循嘴唇抿起,目光投向远方地天际,过了许久方才道:“这件事容我好好想想。”
周龙山独自坐在营帐之中,虽然他已经投奔蓝循一年有余,可是心中仍然感觉到自己是一个外人,他不是傻子,自然能够感觉到蓝芷云对待自己的冷漠。上次蓝循让他和蓝芷云一起前往东都,可能就是为了培养他和蓝芷云之间的感情,这趟旅程两人却是相敬如冰。蓝芷云对自己丝毫不假以辞色。
想起刚才在铁固山上的情景,周龙山不禁摇了摇头,拿起案上的兵书,内心之中的烦闷只能靠看书来排遣,他对自己的才学向来拥有自信,可是蓝循虽然每次都表现出尊重他的意见,可是真正采纳的却是极少,周龙山甚至偶尔会产生明珠暗投的感觉——wwwcn——林雷
门外响起一个洪亮地男声:“龙山在吗?”
周龙山慌忙站起身来,从声音中他已经听出来得是蓝循的长子蓝洛:“在!”
蓝洛微笑走入营帐之中。
周龙山将蓝洛迎入帐内落座,亲自倒了杯茶水递到蓝洛的手中。恭敬道:“什么风把蓝将军吹过来了?”
蓝洛哈哈笑道:“咱们就快是一家人了,何必如此客气。”
周龙山笑道:“在军中原是应该的。”
蓝洛啜了一口茶水,清了清嗓子道:“其实今日原不该我来说这件事,可是思来想去也没有合适的人选,只能由我这个做大哥的硬着头皮过来说这件事了。”
周龙山隐约猜到蓝洛这次前来定然是为了他和蓝芷云的亲事,心中暗暗欣慰,来到这里这么久,总算谈及了自己的亲事。他恭敬道:“蓝大哥有什么话。只管对我吩咐!”
蓝洛点了点头道:“龙山,咱们既然是一家人,我说话也就不拐弯抹角了,你和芷云从小便订下了婚约,爹爹将你早就当成了女婿看待。我们也当你是自家的兄弟。”
周龙山道:“你们一家对我的恩情。龙山会铭记于
蓝洛故意板起面孔道:“刚才说过不用说这些客套话,怎么又说起来了?”他顿了顿道:“龙山啊。你性情儒雅,待人宽厚,是位仁厚地君子。”
周龙山谦然一笑。
蓝洛又道:“可是芷云这丫头从小让我们娇纵惯了,性情宛如男孩子一般狂野。”
周龙山道:“她只是任性一些,算不上什么缺点。”
蓝洛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能够忍让她,不过能忍她一时,难道能忍她一辈子吗?”
周龙山低声道:“蓝大哥放心,我不会和芷云斗气的。”
蓝洛道:“你虽然这样说,可是我们蓝家却不忍心看着你受委屈。”
周龙山内心一震,他抬起双目,目光充满错愕的望向蓝洛,从蓝洛的话锋之中,他已经敏锐地觉察到了什么,可是他仍然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蓝洛看着周龙山的眼神,也不免感到有些惭愧,虽然他也感觉到周龙山配不上自己的妹子,可是在这件事上毕竟是他们蓝家亏欠了周家。蓝洛低声道:“所以爹爹决定,将我另外一位妹子纾秀许配给你,纾秀秀外惠中。知书达理,容貌出众。一定能够做你的好妻子……”
蓝洛下面地话周龙山一句也没有听下去,整个人木呆呆坐在那里。仿佛坠入梦境。
蓝洛看到他如此表情,也停住说话,轻轻拍了拍周龙山地肩膀道:“龙山!”
周龙山如梦初醒般舒了口气,低声道:“纾秀?”
蓝洛点了点头道:“不错!纾秀!”
“给我一点时间,我想仔细考虑一下。”
蓝洛有些鄙夷的看了周龙山一眼,在他看来纾秀嫁给周龙山也是一种恩赐,他起身道:“希望你尽快给我一个答复。”
蓝洛走后,周龙山久久呆坐在帐内,一种前所未有地羞辱感笼罩了他的内心,原来在蓝氏每一个人地心中都从未真正看起过他。他失魂落魄地站起身来,摇摇晃晃来到供奉父亲灵位的供桌前,轻轻抚摸着父亲地灵位,泪水已然模糊了他的双眼。周龙山心中默默道:“爹爹,你看错了蓝循,你可以为他而死,而他却辜负了你对他的一片真诚。”
多日以来的隐忍化作泪水簌簌落下,周龙山用衣袖擦去脸上的泪水,想起蓝芷云鄙夷冷酷的目光,心中恨不能即刻离开这个地方。他堂堂七尺男儿为何要寄居在他人屋檐下,遭受别人的冷遇和白眼?
初春时分,梓潼城迎来了第一位使臣,来自吐蕃地使臣扎西浦发。
龙渊静静坐在白虎堂内,双目凝望着趾高气扬负手走来的吐蕃使臣,内心中涌起一阵莫名的愤怒,吐蕃人果然够猖狂,杀死了自己的二百多名手下。抢走了他的马匹,现在居然还敢明目张胆的来到自己的地盘上耀武扬威,身为一方之主,龙渊毕竟保持着应有的风度,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
扎西浦发右手贴在胸口。向龙渊行礼道:“吐蕃使臣扎西浦发见过西川王!”在他们看来。龙渊统领西川自然就是西川的王者,所以自行给龙渊起了一个封号。
龙渊淡淡点了点头道:“赐座!”
扎西浦发并没有立刻去坐下。而是奉上用羊皮书写地国书道:“这是我家大汗给你的国书!”
狄惊雷走了过去,从扎西浦发手中接过国书,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后来到龙渊身边,将国书交到他的手里。
龙渊展开国书,上面是用吐蕃文所写,他根本不认得一个字。
扎西浦发朗声道:“大王召集十万吐蕃勇士,三月之后即将东进,直取西川,你等若是识趣,便奉上黄金五十万两,绸缎五万匹,割让卫城以西的全部土地,方可免去这场战争,否则我十万吐蕃勇士东进之日必让这片土地血流成河,哀鸿遍野!”
龙渊还没有说话,狄惊雷已经怒不可遏的骂道:“放屁!你他娘的给我看清楚,这里是什么地方,哪里轮得到你来撒野!”他抽出大剑大踏步向扎西浦发走了过去,凛冽的杀气已经蔓延到方圆一丈的范围内。
那扎西浦发却没有流露出任何畏惧地神情,傲然道:“两国交兵不斩来使,你们号称礼仪之邦,我看也不过尔尔!”
龙渊微笑道:“大哥!”狄惊雷须发根根竖起,狠狠向扎西浦发挥了挥拳头,方才还剑入鞘。
龙渊扬起手中的羊皮卷,然后不屑地抛在地上:“这国书上写得想必是刚才你说的那番话?”
扎西浦发点了点头。
龙渊道:“回去告诉你的可汗,他若是一个人过来,我会好酒好肉的款待他,他若是十万人来,我便让他带着十万具尸首回去,他若是一百万人来,也是一样!”他地这句话掷地有声,绝没有任何地回旋余地,扎西浦发听得心惊肉跳,从龙渊的表情之上看不到丝毫地恐惧。
扎西浦发低声道:“我不得不提醒你,你做出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龙渊哈哈大笑道:“没理由你们打到门前,还让我张开双臂欢迎你们!”
扎西浦发捡起地上的国书,大声道:“告辞!”
“慢着!”一直没有说话的诸葛运春站起身来。
扎西浦发愕然向他望去,不知这个汉人是不是又想刁难自己。
诸葛运春道:“前些日子,我们有二百名士兵在吐蕃境内被杀,不知这件事跟你们的可汗是否有关?”
扎西浦发点了点头道:“那二百名士兵试图刺探我吐蕃的军情,所以被可汗下令处死!”
诸葛运春点了点头道:“好!我家公子也已经拟好了一份国书,委托你给你们的可汗送回去。”他拿起早已准备好的国书交给扎西浦发。
扎西浦发将国书收好。
诸葛运春道:“难道你不想知道其中的内容?”
扎西浦发没有说话,他已经感觉到周围将领对他的杀意,若是出言不慎,极有可能性命不保。
诸葛运春道:“如果你们的可汗赔偿二百名士兵每人一万两黄金,送上一万匹骏马,再为他们举行国葬,让贵国的公主前来为奴,侍奉我家公子,或许吐蕃还可以避免一场灾难,否则你们很快便会看到吐蕃的每一寸土地上流满你们的鲜血!”
扎西浦发双目燃起仇恨的火焰,他恨恨点了点头转身向门外走去。
身后响起一片哄笑之声。
龙渊的心情却没有因为众将的哄笑而有丝毫放松,他默不作声的站起身来,从侧门走出了白虎堂——wwwcn——
诸葛运春随后跟了上来,和龙渊一起来到庭院之中。
空气中充满着丁香花的味道,整个院落之中荡漾着紫色的波浪,馥郁的香气就像酒一样在空中弥漫,让人感到一种沉醉的滋味。
龙渊整个人放松了许多,凑近一朵丁香花儿轻轻吸了口气,让花香随着自己的呼吸融入到全身的血液并悄然融化其中。
诸葛运春微笑看着龙渊的一举一动,懂得欣赏自然之美的人才是一个真实的人,在他的眼中,龙渊正是一位前所未有真实的帝王。
龙渊舒展了一下双臂:“诸葛先生,照你看,以咱们的兵力和吐蕃人一战,胜算几何?”
诸葛运春也学着龙渊的样子在丁香花上闻了闻,微笑道:“咱们可用的兵力应该在三万左右,其中有五千人要控制巴蜀的水路,制衡那帮水寇。这北川列关也需要一万兵力驻守,西荒方面也要五千人,真正能够用来对抗吐蕃人的也就是一万人。”
龙渊点了点头道:“一万人,吐蕃人据称有十万人,这么来看我们岂不是要以一当十?”
诸葛运春笑道:“就是这一万人也不能全部派往前线,若是吐蕃攻来,我敢保证楚裂天必有异动,这是他趁着我们后方空虚图霸巴蜀的最好机会,只要不是傻子就不会放过。”
龙渊道:“如此说来我们的压力又增加了几分。”
诸葛运春道:“所以我们必须留下五千兵马加强东线地防守。这样一来可用的兵马只剩下了五千!”
龙渊笑道:“五千人对抗吐蕃的十万铁骑,听起来我们似乎已经没有任何的胜算!”
诸葛运春道:“吐蕃人虽然勇猛可是却头脑简单,只要我们击败了他们的先遣部队,重挫他们的锐气,退去这十万兵马也并非不可能地事情。”
龙渊双目盯住诸葛运春:“五千人对十万人?”
诸葛运春道:“吐蕃虽然向我们下了战书,真正想集结十万兵马攻入巴蜀至少要在三月之后。也就是说我们有了近百天的时间可以准备,从吐蕃前来巴蜀。拥蓝关乃是必经之路,拥蓝关建立在石人峡之中,地势之险峻几可和蜀道相提并论,只要我们五千精兵守住拥蓝关。便可挡住吐蕃十万大军。”
龙渊点了点头道:“诸葛先生这样一说。我心中已然安定下来了。”
诸葛运春道:“不过我们务必要在这百日之内将所有隐患全部消除,方可全心对付吐蕃人地大军。”
龙渊道:“我近日打算回一趟回龙沟,一是为了方便和苗王联络,还有一个目的便是整理一下钟隶留下的武器库,打仗毕竟离不开上好的兵器与盔甲——wwwcn——林雷”
诸葛运春道:“好在拥蓝关地势险峻无需太多地军马,重点在步兵和弓兵,骑兵几乎可以忽略。”
龙渊道:“这次一定要让吐蕃人尝尝我们地厉害!”
蓝芷云小声道:“大哥,他怎样说?”
蓝洛叹了口气道:“他说要好好考虑一下!”
蓝芷云怒道:“考虑一下,考虑什么?纾秀难道配不上他吗?”
蓝洛苦笑道:“妹子。你莫要忘了跟他自小定下婚约的那个人是你,现在你要将纾秀嫁给他,人家自然要考虑一番了,不过这件事你有没有问过纾秀?她愿不愿意?”
蓝芷云道:“我和纾秀谈过,她已经应承下来了。”
“爹爹那边呢?”
“爹说要好好想想。”
蓝洛对这个妹子的性情最了解不过。一旦她决定的事情。很难让她作出改变,其实他对周龙山也谈不上什么好感。虽然两家是故交,可是周龙山重显得和这座军营格格不入,他更像是一个只懂得吟诗颂词的世家公子哥儿,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显然和性情刚烈的芷云不是一类人,芷云对于这段婚姻的抗拒也实属自然。
蓝芷云道:“无论如何我不会嫁给这样一个无用之人!”
蓝洛道:“若是这件事让爹爹知道,只怕他会生气。”
蓝芷云笑道:“应当不会,爹难道会向着一个外人吗?”
此时门外忽然传来守卫的惊呼之声:“大将军!”
兄妹两人对望一眼,彼此都感觉有些奇怪,父亲若是想见他们,只需让人传召他们即可,没理由会亲自来到这里。
两人慌忙迎了出去,却见父亲满面严霜地站在大帐之外,虎目之中充满怒不可遏的神情,两人都是心中一凛,蓝洛低声道:“爹!”他虽然勇冠三军,可是在父亲的面前从小到大都表现出极度的畏惧,看到父亲发怒的样子,连声音都颤抖了起来。
蓝循冷哼了一声大步走入营帐之中,蓝洛和蓝芷云先后跟了进来。
蓝循霍然转过身去,怒视蓝洛道:“你今日究竟对龙山说了些什么?”
蓝芷云心中暗怒,想不到周龙山如此口快,竟然将这件事告诉了爹爹,她大声道:“此事跟大哥无关,都是我地主意!”
“你给我闭嘴!我让他说!”
蓝洛额头之上布满冷汗。颤声道:“爹爹,我……我只是告诉他,要将纾秀嫁给他!”
蓝循咬了咬下唇,猛然抬起脚来,重重踹在蓝洛地小腹之上,痛得蓝洛惨叫一声跪倒在地上。蓝芷云含泪也跪了下去:“爹爹,这件事因我而起。你若是生气便冲着我来吧。”
蓝循手指一对儿女,气得脸色铁青道:“无论你们用怎样地手段,怎样地方法,一定要将龙山给我找回来!”
蓝芷云失声道:“他走了?”
蓝循从怀中抽出周龙山留下的书函。狠狠掷落在他们的面前。转身向大帐外走去。
空中飘起了霏霏细雨,周龙山策马一路西行,目光之中充满了迷惘,他不知道自己应当前往哪里,天下虽大,却不知哪里才是自己的真正容身之地。父亲一声刚正不阿,为了捍卫大康的皇权,为了捍卫朋友情义,因而惨死在朝堂之上。国破家亡,他比任何人都切实地感受到这份痛楚,他之所以来投奔蓝循,不仅仅是为了寻找一隅容身,更重要的是为了完成父亲地心愿。
周龙山仰首看着低沉的阴云。任凭雨点肆意落在自己的脸上。他忽然爆发出一声怒吼:“蓝芷云,你很了不起吗?”
话音未落。空中一个春雷响起,吓得坐骑一声嘶鸣,前蹄高高扬起,周龙山猝不及防,从马背之上跌落下去,身体滚落在泥水之中,他从泥水里爬起身来扬起马鞭,发疯般向坐骑抽去:“畜生!连你也看不起我!连你也敢欺负我!”
那骏马被他一番抽打,发出凄惨的嘶鸣,竟然撒开四蹄向远方奔去。
周龙山将自己地行囊从泥水之中拾起,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前方走去,雨越来越大,他身上的衣衫都已经被雨水淋透,宛如灌铅一般异常沉重,每走一步几乎都要耗去全身的力量。他甚至想就此躺下去,再也不要醒来,离开这个让他伤心透顶的世界。
风雨之中隐约传来人声,周龙山倾耳听去,那声音分明在呼唤自己的名字,他转身望去,却见朦胧风雨中,依稀看到几个黑点正飞速的向自己所在的位置追来。
周龙山惊慌失措的向前跑去,心中暗暗道:“我不要他们看到我这副样子,我不要他们看不起我!”他跌跌撞撞泥泞之中奔跑,脚下一时不稳,已经连续摔了几跤,行李也散乱了一地。周龙山顾不上拾起自己的东西,他拼命向前逃着。
从后方追赶而来地正是蓝洛和蓝芷云兄妹二人。
两人循着周龙山的马蹄印一路追赶而来,已经看到远方风雨之中,一个黑点正在踯躅而行。
“是他!”蓝洛低声道。
蓝芷云咬了咬下唇,怒道:“口口声声说要逃走,却仍然还在这里,根本就是做样子给爹看!”
蓝洛叹了口气道:“看爹生气的样子,应当是已经决定将你嫁给他了。”
蓝芷云美眸之中流露出愤怒的火焰,她暗暗道:“我落到今日的窘境全都是因为周龙山地缘故。”
蓝洛大声道:“龙山兄弟,你停下!”他这么一喊,周龙山反而跑得更快。蓝洛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道:“前方便是狼跳峡,他逃不了的!”
蓝芷云怒道:“他根本就是做样子给爹看,既然想逃为何要选这条死路?”
两人策马向周龙山追赶过去。
周龙山前冲地势头猛然停了下来,距离他三尺不到的地方便是狼跳峡,从他所处的位置向下望去,这峡谷足有千丈,下方烈沱河宛如一条曲折的白亮细线般缓缓流过。
周龙山转过身来,怒视逐渐逼近的蓝氏兄妹,大声道:“你们还不肯放过我吗?”
蓝芷云和蓝洛同时勒住马缰,蓝芷云怒道:“是你不肯放过我才对!走了便走了,为何要在我爹爹面前说三道四?害得我和大哥遭受责罚?”
周龙山看到蓝芷云对自己如此冷漠无情,心中更是凄凉,他惨然笑道:“我只不过是一个落魄的书生而已,怎敢得罪你们蓝家,怎敢得罪你蓝大小姐!”
蓝洛道:“龙山兄弟,爹爹让我们带你回去,有什么话,咱们回去再说好不好?”
周龙山摇了摇头。
蓝芷云冷笑道:“既然要走,为何还要选择这条死路,过去我当你只是懦弱无能,却想不到你居然如此阴险!”
周龙山气得脸色苍白,他转身看了看下方,一阵头晕目眩,慌忙闭上了眼睛。
蓝芷云不屑道:“怎么?你的勇气呢?为何不敢跳下去?像个男人一样的跳下去?”
周龙山热血上涌,恨不能在他们面前跳下去证实自己的勇气,可马上他又清醒过来,蓝芷云说这番话根本是想激他去死,他心中凉到了极点,想不到这个和自己订下婚约的女人对他竟然没有半点情意,他恨恨点了点头,仰天大笑起来。
蓝芷云怒道:“你笑什么?懦夫!要不要我帮你跳下去!”她反手从身后抽出长弓。
蓝洛惊声道:“芷云!”,可是转念一想,若是周龙山就此消失也免却了妹子许多的烦恼。
蓝芷云弯弓搭箭瞄准了周龙山的心口。
周龙山的目光看了看蓝洛又看了看蓝芷云,从两人的眼神中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周龙山用尽全身的力量大吼道:“我周龙山便是化作厉鬼,也不会放过你蓝氏一族!”
蓝芷云美眸中流露出一丝冰冷的杀机,她猛然松开弓弦,箭镞发出一声尖啸,破开层层雨丝向周龙山的胸口直射而去……
望着眼前熟悉的回龙沟,龙渊内心之中生出一种亲切至极的感觉,这里是他转变命运的开始,对他代表的意义非同寻常——wwwcn——
芊若还是第一次来到回龙沟,撩开车帘,好奇的看着外面的景致,轻声道:“这里果然好美!”
苏红袖笑道:“等进入其中,你才能真正体会到回龙沟的美色!”
芊若点了点头,外面传来龙渊爽朗的大笑声:“红袖、芊若,你们在车里闷了一天了,出来透透气吧!”
车队已经行进到隧道的入口处,早有得到讯息的驻守士兵迎了过来。队伍之中有赵子服和石娃子,赵子服今日是特地前来巡查防守的情况,听到龙渊返回的消息,第一时间便赶来相见。
龙渊找了一块干净的山石坐下,赵子服和石娃子过来见礼,龙渊乐呵呵道:“石娃子又壮实了许多!最近武功有没有长进?”
石娃子乐呵呵点了点头道:“学了一些功夫,时刻准备着跟三叔上战场用哩!”
龙渊点了点头,身后响起狄惊雷的大笑声:“龟儿子,有志气!”望着身高几乎就要跟自己比肩的石娃子,狄惊雷从内心中升起一股欣慰之情,他重重拍了拍石娃子的肩膀。
龙渊拍了拍身下的巨石:“赵先生,过来坐!”
赵子服乐呵呵在他对面坐下。龙渊道:“吐蕃的事情你可曾听说了?”
赵子服点了点头道:“听说了,子服以为,吐蕃人不会平白无故的向我们发难,这件事的背后一定有人挑唆!”
龙渊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赵子服说得不错,吐蕃人近百年来少有侵犯大康的事件发生。从杀害自己地二百名贩马士兵开始,便摆出一幅挑衅的架势。这一切地背后一定有人在从中挑唆,龙渊道:“吐蕃可汗已经向我下了战书,赵先生以为我们该怎样做?”
赵子服道:“这段日子。我始终在考虑这件事情,吐蕃号称有十万大军,我们有三万兵马可是占据地利之险,若是倾力和他们一战。应当也不算落在下风。可是若是将所有兵力都调往西线和吐蕃人全力一战,势必会引起后方空虚,给楚裂天之流入侵的机会。”
龙渊点了点头,赵子服的看法和诸葛运春几乎完全相同。
赵子服道:“我仔细计算了一下,能够派往迎战地士兵大概在五千人左右,不过只要我们选对了战场,仍然拥有相当的胜算!”
龙渊微笑道:“赵先生以为我们在哪儿开战最好呢?”
“拥蓝关!”
龙渊双目一亮,赵子服和诸葛运春同时看中了这个地方,应当不会有错——wwwcn——他点了点头道:“好,咱们便在拥蓝关和吐蕃人全力一战!”
赵子服主动请缨道:“子服愿前往拥蓝关,筹划准备,一定将吐蕃人阻挡于拥蓝关外!”
龙渊拍了拍赵子服的肩膀道:“这件事我早已想过,对付吐蕃人的重任要落在你地肩膀之上了。林雷”
赵子服欣喜万分地点了点头。他之所以表现的如此迫切。更是因为想要在龙渊的面前证明自己,龙渊新收了诸葛运春之事他早就听说。对于诸葛运春的处事方式,赵子服也略有耳闻,在他心中第一次感到一种危机感,虽然连他自己也清楚这种感觉并不正常,可是他仍然不断产生了一种被冷落被忽视的想法,越是如此,他便越想证明自己,龙渊将拥蓝关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了他,证明龙渊对他的足够信任,赵子服一颗心慢慢安定了下来。
龙渊道:“北川方面会精选两千兵马,不日即将前往拥蓝关,剩下的兵马赵先生看看如何调配?”
赵子服道:“回龙沟有五百精锐武士可用,加上蓉郡那边的两千人,还有拥蓝关本身地近一千人,我们可用的兵马应当在五千五百人左右。”
龙渊微笑道:“比预想的还要多一些。”
赵子服笑道:“人数虽然少了一些,不过好在全部都是精锐将士!”
“将领方面呢?”赵子服还没有说话,狄惊雷已经嚷嚷起来:“我先声明,你赵子服这次若是把我们爷儿俩漏了,我狄惊雷断然饶不过你!”
赵子服和龙渊同时笑了起来,赵子服道:“像狄兄这种万夫莫当的英雄自然要去,你们爷儿俩往拥蓝关一战,至少可以抵挡两万吐蕃人,我若是不用,岂不是等于自找难看吗?”
狄惊雷哈哈大笑起来,石娃子道:“多谢赵先生!”
赵子服道:“秦晖、陈武阳他们两个也是要去的,苏将军留守回龙沟,连带主持蓉郡一带。”
提起陈武阳,龙渊道:“二哥这几日也应当回来了。”
远处传来苏红袖地声音:“喂!公子,要不要启程啊,再不走,只怕到回龙沟就会天黑了!”
龙渊笑着点了点头道:“好,这就走!”
当晚龙渊在回龙沟南洼窝地别院设宴,除了他们和回龙沟的那些将领外,还有专程从蓉郡赶来地秦晖、杨云起,身在回龙沟正忙于重建狐狸窝的刀无艳也闻讯赶来凑个热闹。
龙渊和苏红袖、紫芜、芊若同在一桌,微笑看着眼前热闹祥和的情景,紫芜和芊若虽然是第一次相见,可是彼此之间却颇为投缘,她们都是冰雪聪明的女子,自然懂得相处之道。
龙渊端起酒杯站起身来。大声道:“咱们已经许久没有聚这么齐了,大家和我一起干了这一杯!”
众人同声响应。
龙渊率先将这一杯饮尽。众人纷纷过来向他敬酒,龙渊兴致高涨,来者不拒。和众人一一干杯。苏红袖担心他喝多,小声提醒道:“你要少喝一些,千万不要醉了!”
龙渊点了点头,此时看到刀无艳婷婷袅袅向他走了过来。娇滴滴道:“公子还记得我这个姐姐吗?”
龙渊笑道:“自然记得。刀姐姐别来无恙?”
刀无艳格格笑道:“托你的福,我一切安好,而今狐狸窝也要重新修建起来了,少不得要请你过去喝几杯酒。”
龙渊笑道:“只要刀姐姐相邀,我自当前去。”
刀无艳一双美眸在苏红袖、紫芜、芊若的俏脸上逐一扫过,心中暗赞龙渊艳福不浅,三位美女无一不是国色天香。她轻声道:“苏大将军,我向你借公子片刻是否可以?”
苏红袖淡然笑道:“我管得住公子地双脚,却管不住他的内心。这句话你应当问他自己才对!”
龙渊笑道:“好,我和刀姐姐借步说话!”
苏红袖一语双关道:“你自己可要小心了!”
龙渊乐呵呵点了点头,和刀无艳来到一旁僻静之处。他料想刀无艳找自己定然有事,轻声道:“刀姐姐找我究竟有何要事?”
刀无艳小声道:“这里说话不方便,明天这个时候。我在狐狸窝等你。”
龙渊微微一怔。却见刀无艳俏脸上浮现出一丝妩媚娇柔地笑容,不禁笑道:“有什么话不能在这里说?”
刀无艳葱玉般的手指悄悄指了指苏红袖的方向。小声道:“你地三位美人儿都在虎视眈眈的看着我,好像我要将她们的老公抢走似的,人家吓都要吓死了,怎敢说话。”
龙渊哈哈大笑,他早已习惯了刀无艳卖弄风情地方式,轻轻点了点头道:“好,明日我一定过去!”
此时秦晖和杨云起端着酒杯走了过来,龙渊离开刀无艳迎了过去,和他们亲热地碰杯饮酒。
刀无艳笑盈盈看着龙渊的身影,转身想要离去的时候,却听到赵子服道:“酒宴还没有结束呢,刀姑娘这就走了?”
刀无艳瞪了赵子服一眼道:“死瘸子,整个回龙沟就数你多事!”
赵子服笑道:“刀姑娘若是少生一些事端,赵某自然不会多事!”
刀无艳一把推在赵子服的肩头道:“走开!”
赵子服被她推得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唯有苦笑着看着刀无艳离去。
秦晖和杨云起也主动提出要前往拥蓝关前线,龙渊笑道:“今日我刚刚回到这里,咱们大家开开心心饮酒,打仗的事情明日再说。”
秦晖道:“过去我们在西南军的时候,曾经在拥蓝关驻扎过,对那儿的情况十分的清楚,所以这次公子无论如何都要算上我们一份。”
龙渊指了指不远处的赵子服道:“这件事我都交给赵先生了,你们想去首先要赵先生允许才行。”
赵子服笑着走了过来:“我只管出谋划策,调兵遣将地事情还是公子当家!”
杨云起大笑道:“无论怎样这拥蓝关我是要去的,好久没有活动一下筋骨了,这次刚好用吐蕃人的脑袋练练我的手脚。”
龙渊看到所有人浑然没有将吐蕃十万兵马看在眼中,一个个斗志昂扬,争先恐后,心中感到无比欣慰,他端起酒樽道:“今晚大伙儿只管开怀畅饮,其他的事情明日再说!”
众人齐声响应龙渊地提议,一个个争先恐后地举杯前去给龙渊敬酒。
紫芜不无担心道:“红袖姐姐,公子这样喝下去肯定要喝多了。”
芊若轻轻点了点头。
苏红袖笑道:“没办法,看他兴致高涨的样子,就算我们过去劝他,他也未必肯听。”她起身道:“我先走一步,还要去红袖营看看我地那些姐妹,照顾公子的责任就交给你们两个了。”
紫芜和芊若同时点了点头。
当晚的酒宴直到临近午夜方才结束,龙渊喝得酩酊大醉,紫芜和芊若两人让祥贵帮忙将他扶入房内,祥贵打来热水为龙渊烫了烫脚。
龙渊似乎清醒了一些,紫芜端着熬好的醒酒汤来到他身边,轻声道:“快快喝了,今晚喝了这么多的酒一定伤身。”
龙渊先从芊若手中接过热毛巾擦了擦脸,这才拿起醒酒汤喝了,祥贵端着脚盆告辞离去。
紫芜和芊若对望了一眼,两人同时道:“今晚你留下照顾公子……”俏脸不由得同时红了起来。
龙渊左右看了看,笑道:“怎么?都不想管我了?”
他分别抓住两人纤手道:“今晚……全都不许走,都要留在这里陪我……”
芊若红着脸道:“还是让紫芜……”话未说完,已经被龙渊搂住香肩压到在卧榻之上,吻住她的樱唇,发出吱吱的金鱼吃水之声。
紫芜看得脸红心跳,想要逃走,可是纤手却被龙渊牢牢抓住,龙渊觉察到紫芜想要挣脱,也是用力一拉,将紫芜也拉倒在身边,转身在紫芜的樱唇上吻了一记,带着三分酒意道:“今晚谁都不许走!”
龙渊缓缓睁开双目,却见紫芜和芊若两人仍然紧贴在自己的身边睡着,望着两人宛如海棠般美丽的俏脸,龙渊露出会心的一笑,他小心从二女的粉腿玉股之中抽身出来,穿上长袍,缓步走出门外,天色仍然没有放亮,半夜时分下起了细雨,回龙沟的空气清新而湿润,让人身体的每一个毛孔都感到无比舒泰——wwwcn——
一早起来的祥贵看到龙渊出门,慌忙迎了上去,恭敬道:“主子起来了!”
龙渊笑着点了点头道:“为我准备洗漱,我要去赵先生那里看看!”
祥贵应了一声,转身离去之时,龙渊又交代他道:“动静小一些,千万不要惊醒了她们。”
龙渊在祥贵的服侍下洗漱完毕,草草用了早饭,取了马匹径直向富贵盐场而去。
赵子服的住处便位于富贵盐场之中,龙渊抵达富贵盐场的时候,赵子服和秦晖正在议事堂中研究拥蓝关的地图。两人都没有想到龙渊这么早就已经到来,慌忙停下议论,笑着迎了过去。
龙渊解开披风,从侍从手中接过干净的棉巾擦去脸上的雨雾,微笑道:“这么早就过来议事,你们两个倒是辛苦。”
赵子服笑道:“为了公子的大业,再辛苦也是应当的!”
龙渊哈哈大笑,走到地图前,前前后后看了看。低声道:“赵先生是不是已经有了主意?”
赵子服道:“初步有了个主意,不过我从未到拥蓝关去过。所以必须亲自考察过那里地情况之后方可作出全盘的计划。”
龙渊点了点头道:“赵先生打算何时动身?”
“今日!”
龙渊目光闪烁:“好!”
赵子服道:“虽然吐蕃人真正攻打我们还要有百日,不过我们必须事先做足准备,做到真正有备无患。”
秦晖道:“公子,这次我打算和赵先生一起过去。”
龙渊道:“拥蓝关之役乃是我们第一次和敌人正面交锋,此役关乎我们地生死存亡,也关系到巴蜀的未来,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我们都要将吐蕃人拒之门外。”
赵子服道:“公子放心,我们绝不会给吐蕃人任何的机会。”
龙渊道:“你们先过去。我处理完这边的事情随后就到!”他早已经抱定亲临前线的决心。
赵子服充满欣慰的点了点头道:“公子若是亲临前线,身先士卒,对我们的士气将大有帮助。”
龙渊道:“赵先生这次准备和谁一起过去?”
赵子服道:“秦晖、狄惊雷、石娃子、杨云起此外还有回龙沟的五百名精锐士卒——wwwcn——林雷”
秦晖补充道:“冯志远不久就会集结蓉郡地两千兵马前往拥蓝关跟我们会和。”
赵子服道:“我们第一次如此大规模的调兵遣将,肯定会被他人觉察到,回龙沟和蓉郡的事情就交给苏将军了。”
龙渊点了点头道:“由红袖坐镇最合适不过。”
就在龙渊紧锣密鼓筹备迎战吐蕃人之时,周围各自力量也开始做着各自的盘算。
平南王梁靖刚刚建国,自称楚王。在南郡镜水行宫内正和一群心腹臣子大声议论着。
梁靖虽然新近建国,可是手下的排场规制已经将大康昔日学了个十足,兵部尚书郭绶和礼部尚书徐良两人为了趁机出兵入川还是按兵不动争得脸红脖子粗。
对于这帮臣子梁靖并没有寄予太多的希望,目光在宫殿内寻找了一周,并没有发现虚无我的身影,轻声道:“虚相国呢?”
身边内侍低声道:“虚相国有病在身,已经两日未曾上朝了!”
“哦?”梁靖眯起双目,挥了挥手道:“散朝,这件事明日再议!”
虚无我并不是真地有病,往往他需要好好考虑。或者是他感觉到需要回避,今日他之所以抱病在家,是因为后者,自从平南王梁靖不听他的劝阻,一味想要建国称王之后,虚无我更多的时候都选择在家,即便是偶尔走上朝堂,也是一言不发。
门外传来虚翰良的声音:“爹……徐世维回来了!”他的声音微微颤抖着,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
虚无我缓缓睁开眼睛,看到儿子那张写满激动神情的面孔。心中不由得暗自感叹,这个儿子始终成不了什么气候,凡事都写在脸上,城府和心机根本及不上自己的一半,可是看到虚翰良这幅模样。他敏锐地觉察到一定有重要事情。联想起徐世维的归来,不禁霍然坐起低声道:“可是慧妍回来了?”
虚翰良喜不自胜的点了点头。
虚无我慌忙站起身来。
此时一身青衫儒生打扮地虚慧妍含泪走了进来。来到虚无我面前,颤声道:“爷爷……”便双膝跪倒在地。
虚无我任何事几乎都能够做到喜怒不形于色,可是看到失散许久的孙女儿在自己面前出现,却不由得老泪纵横,上前抓住她的双臂,含泪道:“乖……你总算舍得回来看爷爷了……”
虚慧妍看到爷爷白发苍苍的样子,不禁悲从心来。扑入爷爷怀中,爷孙两人抱头痛哭。
唏嘘良久。彼此方才控制住内心地情绪,虚无我为人谨慎,先是问过徐世维回来的途中可曾有人留意到他们?毕竟他已经向外宣称虚慧妍已经死去,若是让平南王梁靖知道孙女回到南郡,少不得将昔日地婚约重新提上台面。虚无我叮嘱虚翰良道:“瀚良,你仔仔细细给我在府邸内外查看一下,慧妍回来的事情务必要封锁消息,绝不可走漏任何的风声。”
虚翰良点头去了。
虚无我牵着孙女儿的小手充满慈爱道:“让爷爷好好看看,我地宝贝孙女儿这些日子有没有什么变化!”。看到孙女虽然比起离开之时清减了一些,可是目光却比起昔日坚强而笃定,虚无我不禁感叹道:“长大了,真的长大了!”
虚慧妍嫣然一笑。
虚无我道:“这次回来是不是不再走了?”
虚慧妍摇了摇头道:“我之所以回来是有些话想当面对爷爷说,说完之后我还是要离开这里的。”
“为什么?”虚无我显然舍不得孙女儿再次离开自己,他低声道:“孩子,这里是你的家啊!”
虚慧妍轻声道:“国破家亡。大康已经四分五裂了,这个家还会完整吗?”
虚无我默然无语。
虚慧妍道:“梁靖已经自立为楚王,他早已不承认故国,这片土地落入逆贼之手,我是断然不会生活在这里的。”
虚无我淡然笑道:“咱们爷俩儿别说这些,还是说说你离开之后,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提起这件事,虚慧妍地俏脸之上露出一丝甜甜地笑意,她轻声道:“爷爷!或许你也不会想到,我在康都城破之时竟然会和陛下相逢……”
虚慧妍的故事讲了足足一个时辰方才讲完。虚无我瞪大地双目却始终没有合拢,他无论如何都想像不到,自己设心处虑想要推掉的这门姻缘,上天竟然又将这对年轻人撮合在一起,虚无我久久沉浸在震惊之中,他不知自己应该说些什么?过了好久方才道:“你和他……”
虚慧妍含羞道:“无论爷爷怎样想,我今生是非他不嫁了……”说完这句话,螓首已经低垂下去,不敢向爷爷看上一眼。
虚无我听到这句话却出奇的冷静,缓缓点了点头道:“这段时间。我一直关注着发生在巴蜀的事情,也隐约猜到了黄远地身份,想不到啊,真是想不到,短短的时间内。他竟然能够凭借一己之力重新找到容身之地。而且能够迅速发展到如此规模。我看他从小长大,却没有发现他有这个本事。”
虚慧妍小声道:“那是因为你从没有尝试过去了解他。一直当他是一个傀儡而已。”
虚无我心中忽然感到一丝难言的愧疚,孙女说得没错,假如自己当初留意这个看似软弱的小皇帝,或许会早就发现蕴藏在他身上的强大力量,如果自己将孙女儿嫁给他,并全力辅佐他,今日大康的走向也许会是另外一种局面,现在说这些已经太晚,虚无我暗自感叹,看来自己终究还是和这位小皇帝没有君臣之谊。
他看到虚慧妍充满期待的眼光,忽然想起,自己和龙渊之间却始终无法斩断彼此的联系,孙女儿显然已经全心全意的喜欢上了龙渊,并且说出非他不嫁的话,这次她之所以愿意回来,显然和龙渊一定有关。
虚慧妍道:“爷爷,您现在醒悟还来得及!”
虚无我叹了口气,目光投向窗外,此时听到门外传来急促地脚步声,虚翰良急匆匆跑到房内,上气不接下气道:“爹,大王来看你了!”
虚无我微微一怔,低声道:“你带慧妍回避一下,凡事都有我来应付。”这边虚翰良带着女儿刚走,那边楚王梁靖已经进入虚府之中,他虽然贵为楚王,可是在虚无我这位老友面前并没有摆出什么大王的架子,让随从都在候着,由虚府的管家引路,来到虚无我的房间之中。
虚无我微笑着迎到大门前。
楚王梁靖看着虚无我精神矍铄的样子,不禁扬起手指点着虚无我道:“玄尝啊玄尝!咱们这么多年的老朋友,你居然也跟我玩起了迷魂套,装病躲在家里,宁愿休息也不愿意帮我这个老友分忧,你让我怎么说你,你让我怎么罚你才好!”
虚无我哈哈大笑道:“你现在是楚王,楚国的一国之君,你想怎么罚,就怎么罚!”
两人先后走入房内,梁靖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了,装出一脸怒气的样子瞪着虚无我道:“我早就知道,自从我立了国,当了这个楚王,你便看着我满脑子的不自在,咱们是老兄弟,在你面前我还是你的老兄弟,别把我当什么大王,那名号只是用来唬其他人地,咱们还是过去那样,你有什么话只管说,心中有什么不自在只管骂,说的对,我绝对接受,若是说的不对,我加倍骂还给你!”
虚无我呵呵笑道:“说两句我壮壮胆子还可以,骂你我可是万万不敢,你刚刚当上楚王,没有感觉到这一国之君的好处,真正等你感受到其中的好处和自在,一定会跟我秋后算账,到时候只有君臣,哪有兄弟。”
梁靖大笑道:“骂我不是?你还当我真地听不出来吗?”
虚无我为梁靖倒了一杯清茶送入他的手中,微笑道:“大王今日过来是为了探望我的病情呢?还是有其他的事情要吩咐?”
梁靖喝了一口清茶道:“我早就算准了你是装病,别人不知道,我是你多年的老兄弟,怎会不知你虚相国装病的本事乃是天下第一——wwwcn——”
虚无我有些尴尬的干咳了一声道:“当了大王就随便揭人短吗?”
梁靖不无得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将手中茶盏缓缓放下:“吐蕃人要攻打西川,我想问问你的看法。”
虚无我两道白眉皱在一起,低声道:“大王想要趁着吐蕃人攻打巴蜀之际趁虚进入蜀中?”
梁靖道:“的确再做这样的考虑,而且朝中重臣多数都赞成这个想法。”
虚无我道:“既然如此,你又何须问我?”
梁靖道:“你知道,放眼楚国之中,我最重视的就是两个人的意见,一个是你,一个是丘朗!”
虚无我道:“打仗的事情我可不在行,你应当去问丘朗才对!”
梁靖道:“你这只老狐狸啊,咱们这么多年的老朋友,你拿出点真心对我好不好?丘朗现在正在江陵练兵,我能够倚重的只有你了。”
虚无我道:“若是让我说,趁着这个时机攻打蜀中绝不可取!”
梁靖微微一怔,他的身躯下意识的向后靠了靠,低声道:“为何不可?”
虚无我道:“吐蕃人号称有十万兵马。西川黄远和吐蕃人交战在外人看是帮助汉人对抗吐蕃,大王在这种时候入川,只怕会落人口舌。”
梁靖不屑地笑了笑,若是害怕落人口舌,他就不会建国自立。
虚无我自然猜透了他因何而发笑。不紧不慢道:“楚裂天如今盘踞在芙城,手下应当也有几万兵马,大王入川地第一道障碍恐怕就是他。”
梁靖点了点头。
虚无我道:“川地多山。地势险峻错综复杂,楚裂天手下的那帮叛军多数来自巴蜀,咱们的大军战胜他们应当没有问题,可是想短时间内将他们拿下却没有太多可能。”
梁靖想了想道:“不错”
虚无我又道:“其实真正的敌人却是盘踞西川的黄远。大王有没有想过。他为何会在短短地时间内能如同旭日般在西川崛起?先占回龙沟,然后兵不血刃的吞并北川列关,手刃西南军刘禄禅,西南军那些将领没有作出任何的反抗,便心悦诚服地归附了他?”
梁靖道:“这段日子我始终在想着这件事,这个黄远出现的的确太过突然,我对他的身份好生好奇。”
虚无我道:“大王可曾调查过他地底细?”
梁靖点了点头道:“调查过,不过此人身份掩饰地很好,到现在没有明确的答案——wwwcn——林雷从种种迹象来看,我怀疑……”
虚无我双目一亮:“大王怀疑什么?”
梁靖道:“我怀疑他极有可能就是龙渊!”
虚无我内心一震,想不到梁靖也已经猜到了龙渊的身份。
梁靖道:“你想想,如果不是龙渊,有谁能够不费一兵一卒就拿下西南军?而且让那帮将领甘心为他所用?”
虚无我叹了口气道:“我也这样想过。可是他明明已经死在康都了。又怎会突然在西川冒出来?”
梁靖道:“一直以来,龙渊的死讯都是传言。没有一个人亲眼看到过他的尸体,或许在康都城破之前,他已经成功逃走了。”
虚无我道:“他既然逃走为何不向天下人表明自己的身份,毕竟大康还有许多的臣民心中仍然记挂着他,若是他说出本来的身份,说不定会很快就集结一支人数惊人的军队!”
梁靖皱了皱眉头道:“这也是我百思而不得其解地事情,难道说他并不是龙渊,只是龙氏的一位皇子?我翻来覆去考虑过,皇子之中好像没有这么厉害的人物。”
虚无我道:“咱们权且当黄远就是龙渊,如果这样的话,大王进军蜀中只怕更是不妙。”
梁靖直愣愣看着虚无我,却听虚无我道:“若是他在大王进军蜀中之后,突然表明自己的身份,只怕这天下刚刚稳定不久地形势又会发生剧变,西南军地例子大王一定要引以为戒啊!”
梁靖内心剧震,他性情向来多疑,经虚无我提醒,心中更是犹豫,自己虽然立国称王,可是毕竟名不正言不顺,在天下人的眼中,自己是背信弃义地奸臣,身居高位,很难清楚手下每一位臣子的真正想法,如果派兵前往巴蜀,而黄远恰恰就是龙渊,他作为君王的影响力显而易见,自己的军队难保不会重蹈西南军的覆辙,想到这里,梁靖倒吸了一口冷气。
虚无我笑道:“一切只是猜测,其实那黄远未必就是龙渊。”
梁靖道:“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凡事还是谨慎为妙。”
虚无我暗叹梁靖终究不是成就大事的人,他太了解梁靖,此人太多疑,因为多疑而造成遇事反复无常,优柔寡断。
虚无我道:“大王不要听我的一家之言,还是问问大都督的意思再说。”
梁靖道:“我还是等一等再说,以黄远今时今日的实力必然无法阻挡住吐蕃人的铁蹄,到那时候,我再进军蜀中,岂不是名正言顺?”周龙山缓缓睁开双目,眼前雾气缭绕,一切都显得朦朦胧胧。空气中漂浮着浓重的药草味道,他张开嘴唇,喉结上下移动了一下,发出嘶哑的声息,空气进入肺部。让他地胸口感受到一阵撕裂般的疼痛,正是这股疼痛让他意识到自己仍然活着。
“你醒了!”一个清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周龙山竭力睁开双目。眼前的一切开始变得渐渐清晰起来。
一位美貌少女站在他的身边,她头上编着几十条发辫,身穿色彩斑斓地短裙,足蹬棕色鹿皮马靴。肤色微黑。两道新月般的秀眉下是两泓如水般明澈的深蓝色眼眸。从这少女地容貌穿着来看,她应当不是汉人。
周龙山感到喉头干涩,低声道:“水……”
那少女笑了起来:“你喝了一肚子的水,居然还要喝!”她去一旁取了奶茶,端到周龙山的面前,扶起周龙山的身躯,喂他喝下,周龙山饥渴万分,大口大口将那略带膻腥味道儿地奶茶饮尽。却不意又牵动了胸口地伤处,痛得额头之上布满了黄豆大小的汗珠。
那少女道:“你当真命大,在河水中漂了这么久居然没有死去,不过肋骨断了三根,左臂也断了。没有两三个月只怕不能完全康复。”
周龙山喘了口气。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谢谢……”
那少女格格笑了起来:“你不用谢我,救你的也不是我。我叫拓跋凌燕,你叫什么?”
周龙山勉强笑了笑道:“周……龙山!”
拓跋凌燕点了点头,此时一人掀开帐门走了进来,拓跋凌燕笑着迎了过去:“当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你的救命恩人来了。”
那人身材粗壮,面目憨厚,步伐却是虎虎生风,来到周龙山面前乐呵呵笑道:“你醒了,我叫扎哈,在烈沱河边上发现了你。”
周龙山叹了口气道:“多谢恩公……”
扎哈道:“你年纪轻轻,还有大好日子可以过活,却为何要投河自尽呢?”
周龙山微微一怔,随即醒悟扎哈一定当他是自己投河轻生了,不禁苦笑道:“一言难尽!”
扎哈道:“你家在哪里?要不要我们送你回去?”
周龙山黯然摇了摇头道:“我早已没有家了,也没有亲人……”
扎哈叹了口气道:“难怪……”下面的话他并没有说出口,向拓跋凌燕道:“凌燕,你照顾他,我出去检查一下货物。”
拓跋凌燕点了点头。
周龙山有些饿了,鼓足勇气向拓跋凌燕说了出来,拓跋凌燕笑道:“我出去给你弄些烤肉过来!”
营帐内只剩下周龙山一人,他小心看了看胸口,却发现胸口处只有一点淤青的痕迹,这是那日拜蓝芷云那一箭所赐,周龙山努力回忆着落崖之前的情景,蓝芷云的那一箭明明射中了自己地胸口,他又看了看胸前,忽然明白,蓝芷云的那一箭事先将镞尖折去,她是故意利用没有镞尖的羽箭逼迫自己跳崖,此女心肠之歹毒实在前所未见。
周龙山想起之前所受的侮辱胸中怒火中烧,天可怜见,让他周龙山绝处逢生,他默默发誓,但有一口气在,必报此血仇。
拓跋凌燕带着刚刚烤好的羊肉走入帐内,甜甜笑道:“你几日未曾进食了,小心吃,千万别噎着了。”她用银色小刀小心将羊肉削成小块,喂入周龙山地口中,周龙山虽然吃得小心,仍然还是被噎住了,拓跋凌燕慌忙给他端来奶茶,好不容易方才送了下去。
周龙山吃了两口,牵动胸口伤处,痛得无法继续吃下去,让拓跋凌燕将托盘放在一旁,轻声道:“拓跋姑娘,我究竟睡了几日?”
拓跋凌燕道:“三日,扎哈大哥救你上来地时候,你的肚子就像个皮球一样,我们都以为你活不成了,没想到你居然好了起来,长生天赐予我们每个人生命,可不是让我们随便糟蹋作践地,我们救了你,你便要珍惜这条性命,否则我第一个不会放过你!”
周龙山勉强笑道:“拓跋姑娘放心,我再也不会寻死了……”
拓跋凌燕道:“再过两天我们就要返回乌库苏了,我们已经和附近的村民说好,留些银子,让你在他们村中养伤。”
周龙山轻声道:“姑娘是胡人?”
拓跋凌燕点了点头道:“不错!”
周龙山道:“拓跋姑娘,我有个不情之请,可不可以带我一起去乌库苏?”
拓跋凌燕有些惊奇的看着周龙山,然后格格笑了起来:“你是汉人啊!为何不愿留在自己的家乡反而要跟我们一起去乌库苏呢?”
周龙山道:“我在这儿已经没有任何的亲人,也没有任何可值得我留下的东西,我从未去过胡国,很想前去看看那里的风光……你放心,我不会白吃白住的,只要我伤好之后,我便可以为你们的商队帮忙。”
拓跋凌燕笑道:“我自然没有什么意见,不过这件事还要问问扎哈大哥。”
扎哈听拓跋凌燕说完,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惊奇,微笑道:“既然他想去,便带着他一起走就是!”
拓跋凌燕愕然道:“当真带着他一起回去?这次我们前来,什么军情都没有刺探到,却带了一个汉人伤号回去,我大哥会不会生气?”
扎哈神秘笑道:“我敢保证,他绝不会生气!”
很无奈,月初这么重要的时候更新量无法保障,只能预先吆喝点月票,不过本月更新量肯定超过上月,章鱼保证!
走入通往狐狸窝的竹林幽径,舒爽的凉风习习而来,入耳是竹叶摩挲的沙沙声,细雨初歇,粘在竹叶上的晶莹雨珠被微风扬起,不时打在龙渊的面庞之上,让他感到一阵阵心旷神怡的沁凉——wwwcn——
放眼望去,满眼皆是绿色,两旁的竹林因为许久没有人工整理生长的更加郁郁苍苍,竹林中的幽径刚刚用彩石铺就,经历雨水的洗刷,宛如一颗颗宝石镶嵌在那里,在黄昏的天光下闪烁着;迷人的光泽。
那块刻有狐狸窝的山岩也已经被重新刷洗上漆,龙渊看着狐狸窝这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唇角不禁浮现出一丝神秘的笑容。刀无艳的行事和她的为人一样神秘莫测,他认识刀无艳已经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可是对此女的真正背景仍然没有任何了解,不过有一点能够确认,刀无艳对他并没有太多的恶意,至少目前没有恶意。
刀无艳的娇笑声打断了龙渊的沉思,龙渊抬头望去,却见刀无艳正婷婷袅袅向自己走了过来。
“我正打算去接你,想不到你这么早就到了。”
龙渊笑道:“刀姐姐相约,我岂敢让你久等,如果不是有要事在身,我来得还会早些!”
刀无艳轻掩樱唇娇笑道:“你说起话来就是讨人喜欢,比起那个死瘸子不知要强上多少倍。”龙渊哈哈大笑道:“刀姐姐心中和我说话的时候还惦记着赵先生呢?”
“谁惦记着他,我巴不得他永远在回龙沟消失才好!”刀无艳柳眉倒竖道。
龙渊心中暗笑,赵子服的确在回龙沟已经消失,此时正在前往拥蓝关的路途之中。
刀无艳和龙渊并肩走向狐狸窝,边走边向龙渊介绍着狐狸窝重建的情况,狐狸窝经过这段时间的修整已经大体完工,丝毫看不出昔日被烈火烧灼的痕迹。几名花匠正在修剪草木,其中不少珍贵地草木都是刀无艳从外地高价购来,看得出她对这里投入的感情非同一般。
进入刀无艳的竹楼,酒菜都已经摆好,只等他们入席。两人在长桌前相对而坐。龙渊留意到桌上的菜肴全都是素菜,并没有任何荤腥,微笑道:“姐姐吃素?”
刀无艳点了点头道:“我不喜荤腥,所以今晚的酒宴寒酸了一些!”
龙渊笑道:“各有各的妙处。看着如此清爽的小菜,我早已迫不及待要大快朵颐了。”
刀无艳格格笑了起来,拿起酒壶为龙渊斟满美酒。酒色微碧,散发出沁人肺腑的芳香,龙渊嗅了嗅,仰首一饮而尽。咂了一下嘴巴道:“好香!我在回龙沟这么久——wwwcn——还不知道刀姐姐这里藏有那么好地美酒!”刀无艳笑道:“这是百花酒,新近一位朋友才送给我的,我自己都舍不得喝,特地拿出来招待你。s”她又为龙渊满上了一杯,看似不经意道:“我听说吐蕃人已经向你下了战书?”
龙渊淡然笑道:“咱们还是喝酒,别让战事打搅了咱们的酒
刀无艳伸箸为龙渊夹菜放在他地围碟之内,轻声道:“以你今时今日的兵力只怕无法和吐蕃人的十万铁骑抗衡。”
龙渊慢条斯理吃了口菜,然后将杯中酒喝完,赞道:“真是美味!”
刀无艳早就知道龙渊心机深厚。看到他始终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不禁叹了一口气道:“咱们既是近邻,便应当坦诚相待,有什么事情,你只管直说。毕竟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我虽然出不了太多地力气。或许能够帮你出出主意?”
龙渊缓缓放下酒杯道:“你到底想知道什么?”
“你究竟是打算战还是和?”
龙渊双目骤然一亮,抿起双唇。果断有力地说了一个字:“战!”
刀无艳又道:“你是不是已经打算动用钟隶的兵武库?”
龙渊敏锐地觉察到,这才是刀无艳今日请他来的主要目的,刀无艳之所以留在回龙沟,所图的恐怕就是钟隶的兵武库,他表情平静无波,毫不掩饰的点了点头道:“不错!”
刀无艳捻起酒杯居然沉默了下去,龙渊不由得好奇起来:“你问完了?”
刀无艳点了点头道:“问完了!”
“这么简单?”
“当然这么简单,我请你来喝酒,你满足了我的好奇心,咱们各有所得!”
龙渊哈哈大笑道:“有趣,当真有趣的很!”
刀无艳美眸闪烁道:“你是不是以为我还有其他不可告人地目的?”
龙渊意味深长道:“刀姐姐的内心只怕没有任何人能够看透。”
刀无艳啐道:“当真是混账话,你岂不是诅咒我这一辈子都嫁不出去?”
龙渊笑道:“天地良心,我可没有那个意思,以刀姐姐如此美丽的容貌,如此诱人的风情,天下间哪个男人不会动心?只要见过你地人一个个眼巴巴地等着将你娶回家去呢。”
刀无艳被夸得心花怒放,眼波变得宛如春水一般温柔,娇滴滴道:“你也是这样想的吗?”
龙渊尴尬笑道:“在我心中刀姐姐如同神仙一般,我岂敢动任何亵渎你地心思。”
刀无艳白了他一眼,端起酒杯道:“我反正说不过你,不过饮了这杯酒儿,我跟你说些正事!”
龙渊看到她神情凝重,也收敛笑容陪她喝了这杯酒,正色道:“刀姐姐请指教!”
刀无艳道:“我可以帮你从大理借兵两万!”
龙渊慢慢在手中把玩着酒杯,并没有任何的反应。
刀无艳不禁有些心急道:“你愿不愿意?”
龙渊道:“条件呢?”
刀无艳道:“我要钟隶的兵武库!”
龙渊早就料到她会这样说,缓缓摇了摇头道:“谢谢你的好意,对付吐蕃人我还用不着假手外人之力,更何况有道是请神容易送神难,到时候这大理国的兵马若是送不走,岂不是要将我给吃穷了?”
刀无艳叹了口气道:“我本以为你是个明智之人。”
龙渊笑道:“其实我很倔。一旦决定的事情,绝不会考虑后果!”他缓缓站起身来,平静道:“谢谢刀老板的款待,我自己地事情,自己会解决,至于兵武库,它存在于回龙沟便属于回龙沟。”他转身向竹楼外走去。
身后响起刀无艳的尖叫声:“你以为自己的兵马可以和吐蕃人十万铁骑相抗衡吗?”
龙渊没有回头,唇角浮现出自信淡定的笑容。月半弯。月光如水透过竹林的缝隙投射到小路之上,留下斑驳陆离的光影,龙渊策马缓缓行走在山路之上。游走于光影之间,整个人仿佛漂浮在云端,刀无艳今晚的提议分明是代表着大理的利益,她与大理之间看来存在着相当密切地关系。龙渊之所以斩钉截铁的将她拒绝。就是因为他看清刀无艳的目地不仅仅在于兵武库,若是任凭大理的两万精锐之师进入西川,只怕等于主动引入了一头恶狼。
自己的周围并不平静,在不久的将来,他全力抗争吐蕃人地时候,楚裂天、梁靖、蓝循、大理这一股股势力不知会闹出怎样地动静,龙渊已经觉察到他们开始蠢蠢欲动,主战场虽然在拥蓝关,可是后方所面临的压力丝毫不逊色于阵地前沿。想到这里,龙渊不禁长长叹了一口气。
一个娇柔温婉的声音悠然响起:“你为何突然叹气?难道是想起了心上人吗?”
龙渊猛然仰起头来,却见竹梢之上站着一位身穿黑色长裙的女郎,窈窕动人的身姿随着竹梢上下起伏着,夜风轻拂。将她黑色的长裙向身后吹起。勾勒出周身玲珑的曲线,云鬓高高挽起。用金色发环束住,肌肤胜雪、眉目如画,一双明澈的美眸荡漾着醉人的眼波。
龙渊万万没有想到此女会突然出现在自己地面前,嘴巴张得老大,双目瞪得滚圆。
那女郎轻咬下唇,秀眉微颦,薄怒轻嗔,神情诱人到了极点,轻声啐道:“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难道当真连我忘了不成?”
龙渊摇了摇头,微笑道:“妙婵!若是能够将你忘记,除非我不是男人!”
“呸!”妙婵啐了一声,娇躯从竹梢之上螺旋落下,侧坐在龙渊身后马背之上,诱人的体香透入龙渊的鼻息,龙渊不由自主吸了一口气,他认识的诸多美女之中,妙婵是最让他心神不定地一个,此女不但美色惊人,而且拥有让男人无法抗拒地媚态,一笑一颦无不在撩拨自己心底最深层的欲望,越是如此,龙渊越要保持在她面前地镇定,这如同一场战争,若是在她的面前表现出任何的失态,岂不是表明自己抵挡不住她的惊人魅力,等若在她的面前败下阵来。
龙渊勒住马缰,坐骑四蹄驻地不再前行,两人都没有说话,静夜之中彼此都可以觉察到对方的心跳和呼吸。
“为什么会突然来到这偏僻的地方?”
“因为想你!”妙婵的纤手轻轻落在龙渊的腰际,龙渊笑了起来,他仍然记得当初在东都答应过妙婵的事情,她要在钟隶的宝藏之中拿走一样东西,这次前来一定和这件事有关。刀无艳这边邀请自己喝酒,马上妙婵就出现在眼前,难道她们之间有着不为自己所知的默契?
妙婵小声道:“带我走!难道你想别人发觉你偷偷跟我幽会吗?”
龙渊微微一笑,策马扬鞭向远方飞驰而去,进入清风岗,龙渊纵马登上岗顶,妙婵率先从马背上跳了下去,在茵茵绿草之上坐下,扬起螓首,静静凝望空中的那阙弯月,整个人仿佛进入画中。
龙渊在她的身边坐下,遥望回龙沟星星点点的***,轻声感叹道:“真像做梦一样!”
“回龙沟好美!”妙婵轻声道。
龙渊笑了起来:“你老老实实告诉我,来到回龙沟几天了?”
妙婵道:“刚刚才到,不过却看到了一些不该看到的事情,听到了一些不该听到的话!”
龙渊目光一动,妙婵难道听到了自己和刀无艳刚才的对话?
妙婵接下来的话很快便证实了这一点:“刀无艳的厨艺如何?”
龙渊砸吧了一下嘴唇道:“厨艺虽然精妙,可是仍然及不上东都的臭豆腐!”
妙婵心中涌起甜丝丝的感觉,龙渊仍然记得东都的臭豆腐,这么小的事情他都不曾遗忘,证明始终将自己放在心底,她不无感触道:“这些日子听说到不少你的消息,听起来你过得不错!”
龙渊道:“还过得去!”
妙婵转过俏脸,看着龙渊随着时光磨砺变得越发坚毅而英武的面庞,轻声道:“吐蕃的十万铁骑只怕不好对付吧?”
龙渊点了点头,他提出了一个很突然的问题:“你和刀无艳之间究竟有什么关系?”
妙婵嫣然一笑道:“你是我遇到最精明的家伙,当真什么事情也瞒不住你——wwwcn——”这句话等于间接承认她和刀无艳之间有着不为人知的联系。
龙渊皱了皱眉头,难怪在东都之时,妙婵会对自己特别关照,原来是刀无艳的缘故。
妙婵道:“刀无艳是我的属下,也是我的同门,可是我刚刚才发现一直以来,我都低估了她!”
龙渊有些诧异的看着妙婵。
妙婵道:“如果不是我听到了你们的对话,还不知道她一直都在打着自己的算盘。”
龙渊微笑道:“我现在对钟隶的这座兵武库兴趣已经越来越大了,真的很想知道,里面究竟有什么,能够让你们如此看重。”
妙婵道:“江湖庙堂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在我们看来弥足珍贵的东西,对你而言却是一钱不值。”
龙渊深表赞同的点了点头:“你放心,我答应过你的事情绝不会反悔。”
妙婵笑道:“那好,明日你便带我前往兵武库,我想拿回一件属于我的东西。“没问题。不过有件事我很想知道,刀无艳究竟和大理有什么关系?她当真能够说动大理皇帝调动两万兵马协助我抗击吐蕃?”
妙婵笑道:“大理皇帝段洪基乃是刀无艳地舅舅,你说她会不会有这样的本事?”
龙渊恍然大悟,难怪刀无艳会表现出如此强烈的信心。
妙婵站起身来:“我要走了!”
龙渊听她这样说心中不觉产生了一种失落之感,轻声道:“这就走吗?”
妙婵点了点道:“我还有事情要做,明天的事情你不要忘记了,中午的时候,我会去你的住处找你,我不希望任何人跟着我们过去。”
龙渊点了点头:“好!我一定等你!”
龙渊返回住处的时候。却听到院落之中响起欢呼叫好之声,举目望去,原来是苏红袖正在庭院中练剑。紫芜和芊若正在一旁观看,喝彩声便是她们发出的。
祥贵看到主子回来,慌忙迎了上去,从龙渊的手中接过缰绳。笑道:“主子累了吧。我已经为你准备好了洗澡水,快去沐浴吧。”
龙渊笑着点了点头,来到紫芜和芊若身边,展开臂膀搂住两人地纤腰——wwwcn——s苏红袖在空中挽了一朵剑花,轻飘飘落下,微笑道:“要不要活动一下筋骨?”
龙渊笑道:“好啊!”
苏红袖将手中长剑抛给龙渊,自己则折了一根青竹。
龙渊看到她居然如此小觑自己,好胜心不由得被激起,掂量了一下手中长剑的分量。微笑道:“你可要小心了!”他的剑法是狄惊雷所传授,剑势大开大阖,势沉力猛,不过龙渊本身地膂力比起狄惊雷要弱上不少,再加上对手是苏红袖。手下又留了三分力道。这一连串的折扣让他挥出去的一剑威力大减。
苏红袖手腕一动,青竹闪过一道绿影。托!地一声正中剑身,龙渊的攻势顿时被她化解。苏红袖笑道:“怎么?还害怕伤着我吗?你只管出全力就是,我应付得来!”
“好!”龙渊前跨一步,双手握剑,从左到右一个斜向地斩劈,这一剑他用上了九成地力量,在旁人看来这一击的气势比起刚才要成倍增加,可是在苏红袖眼中,这一式比起刚才破绽更大,要知道狄惊雷所使用的兵器乃是一柄重达六十多斤的巨剑,他的剑招多是根据自己所使用的武器改良演变而成,龙渊现在手中的却是一柄细窄的长剑,长处是灵活轻动,这样的剑招显然是无法发挥出真正地威力。
苏红袖脚步不动,青竹上挑,她出招虽然在龙渊之后,可是速度却快捷到了极点,不等龙渊这一招使全,青竹宛如灵蛇般点中了龙渊的脉门,龙渊只觉得手腕一麻,长剑再也拿捏不住,当啷!一声落在地上。
紫芜和芊若同声叫好。
龙渊苦笑道:“这也叫好?有没有考虑到我的感受!”
苏红袖笑道:“你还是尽快去泡个热水澡,舞刀弄剑并不适合你!”
水温调的刚好,龙渊一泡进水里,舒爽地放松四肢,闭上双目平躺在浴桶之中,一双温柔的小手轻轻落在他赤裸健壮地肩头,轻轻为他按摩着肩部和颈部地肌肉,帮助他放松下来,龙渊向后仰了一些,靠在一对温软丰挺的胸膛之上,他闻到了来自苏红袖身上特有地香气,淡淡的让他心醉,唇角不禁流露出会心的微笑。
苏红袖轻柔的帮助龙渊洗涤着长发,纤柔的手指按压在龙渊的头顶,一种松弛舒泰的感觉传遍了他身体的每一部分。
苏红袖道:“有没有生我气?”
龙渊微笑着睁开双目:“怎么会?我早就知道在苏大将军的面前没有任何的取胜机会。”
雾气之中苏红袖地俏脸显得有些朦胧。水汽的滋润让她越发娇嫩,如烟似雾的美眸之中充满了柔情蜜意,轻声道:“其实武功之道和为政也是一样,想要成为真正的高手,首先就要懂得审时度势,只有在争斗中始终保持清醒的头脑,方才有取胜的机会。”
龙渊点了点头,回忆起刚才和苏红袖交手时的情形,自己手握轻灵的长剑却使用狄惊雷教给他的威猛剑招。显然已经落在下乘。
苏红袖握住龙渊地大手,看到刚才被青竹点中的地方微微有些发红,有些心疼道:“你痛不痛?”
龙渊摇了摇头。脸上泛起一丝坏笑道:“刚才你居然用那根竹棍儿对付我,我现在要加倍的偿还给你!”
伴随着苏红袖地一声娇呼,整个人已经被龙渊拖入浴桶之中,长裙被沾湿紧紧贴附在娇躯之上。诱人曲线玲珑必现。不等苏红袖抗议,龙渊一连串的热吻已经落在她的樱唇之上,苏红袖俏脸含羞,两眼荡漾着被龙渊撩拨而起的情欲,身上地衣物在龙渊地帮助下一点点褪去,龙渊狠狠亲吻着她粉红色的小嘴,苏红袖是情欲已动,不再闪躲,兰香小舌用力的和龙渊纠缠。并不时闯入他口中,相互撩动着彼此敏感的神经,吻得心神摇曳。
苏红袖忽然感觉到一股灼热和坚硬在侵入着自己的娇躯,她开始微微地挣扎,扭动盈盈一握的蛮腰。这样的动作却激起了龙渊更深层的情欲。他伸出大手,箍住伊人的腰肢。掌心抓住她圆润丰盈地玉臀,向前贴近她平坦的小腹,徐徐侵入了那片醉人的湿热。
苏红袖发出一声轻轻的呻吟,修长的玉腿下意识地夹紧了龙渊地身躯。龙渊咬住她晶莹的耳垂,充满柔情道:“红袖,你好美……”苏红袖抱紧了他,螓首埋在龙渊宽阔地肩膀之上,含羞不语,娇躯却随着龙渊的动作而悄然应和。龙渊温柔抚摸着她宛如丝缎般光滑细腻的后背,似乎要将怀中的玉体彻底融入自己的身体之中……
芙城的夜晚宁静无风,楚裂天的心境却始终无法平静,从石桌走到大树下,然后从大树下又来到石桌前,他已经重复同样的动作十二次,可是脑海之中仍然纷乱如麻。
石桌上放着一封已经开启的书函,那是楚王梁靖亲自给他的书信,信上说只要他趁着吐蕃攻打西川之时,在背后给龙渊一击,楚国会倾尽全力相助,而且击败龙渊之后,梁靖会将西川送给自己,这对他来说无疑是一个很难抵挡的诱惑。
“我该怎么办?”楚裂天心中默默道。
园门处亮起了一盏灯光,手下武士引着伏原、邵通山、陆志豪、楚尚武、方虬五人走了进来,这五人都是他所倚重的部下和亲人。
五人参见楚裂天之后,楚裂天指了指石桌上的信函道:“你们都看看吧!”
五人拿起书信逐一仔细看了,最后交到陆志豪的手上,陆志豪看完之后,不禁喜出望外,大叫道:“太好了!”
楚裂天低声道:“好在何处?”
陆志豪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双目灼灼生光道:“这巴蜀原本就是咱们的地盘,被黄远那个黄口小儿强行霸去,当初咱们之所以答应前来芙城,实在是被逼无奈,大哥何其英雄,焉能继续受那小儿的闲气,这个机会对我们难能可贵,咱们一定要把握住,直取西川,掘了他们的老巢,到时候,老子一定要亲自割下黄远小儿的脑袋!”
方虬怒道:“陆将军,你这句话就不对了,咱们和人家有盟约在先,你也说了,走投无路之时,是人家给了咱们地盘容身,给了咱们粮食,你非但不顾念人家的恩德,反而要恩将仇报,这件事传出去,岂不是要天下人耻笑?”
陆志豪和方虬早有积怨,看到自己刚一说话方虬便跳了出来,不禁怒道:“你不要忘了,自己究竟站在哪一边,你是我们白旗军的统领,不是黄远小儿的属下,究竟你收了人家多少的好处,事事都向着他们说话?”
方虬勃然大怒道:“你血口喷人!”
楚裂天怒道:“你们两个都给我消停一会儿!”他的目光又落在邵通山的脸上,这是他多年以来养成的习惯,邵通山咳嗽了一声,过了一会儿方才道:“楚王梁靖真正的目的是利用我们对付黄远,他想趁着这个机会将我们一网打尽。”
楚裂天点了点头,伏原和方虬也心中暗暗赞同。
邵通山又道:“不过以我们现在的处境,梁靖的建议却不失为一个大好的机会,假如我们趁着黄远和吐蕃人交战之机,攻打他的后方,趁机抢占西川,到时候,我们坐拥西川之险,梁靖也无法奈何我们。”
陆志豪赞道:“妙!还是七弟的脑筋灵活,咱们这边答应梁靖,让他给我们供给军资,寻找机会干掉黄远的势力,然后抢占西川,再跟梁靖那个老王八翻脸!”
楚尚武虽然刚猛勇武,可惜没有多少智谋,无论谁说话的时候,他都跟着点头,其实脑袋中晕乎乎的仍然没有理出任何的头绪。
方虬怒视陆志豪,心中暗骂他卑鄙无耻。
楚裂天也感觉到邵通山的计策不错,他望向伏原:“军师为何始终不发一言?”
伏原叹了口气道:“我还是不说的好!”
邵通山道:“军师有什么高见还是说出来的好,大家都是为了大帅着想!”
“是啊!军师还是说出来吧!”方虬和陆志豪异口同声道,两人彼此瞪了对方一眼,如果不是碍于楚裂天在场,恨不能刀戈相见——wwwcn——
楚裂天看出伏原顾忌良多,低声道:“军师只管说,无论说什么,我都不会介意!”
伏原道:“大帅既然这样说,我便说上两句。”他向楚裂天走进了一步道:“我筹粮回来的途中曾经遇到黄远的手下诸葛运春,此人乃是我生平见到的最厉害的一位智者。”
陆志豪不屑笑道:“军师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不过是一个穷酸儒生而已,有什么本事?”
伏原道:“铁中豪的军师谢庸大家想必都知道,我欣赏谢庸的才学,会生出和他一决高地的心思,而见到诸葛运春,处在敌我的立场之上,我却只有将他尽快杀掉的想法,因为我不如他,无论我怎样努力都看不清他的真正想法,论智论计我处处落在下风。”
陆志豪哼了一声,显然不以为意,觉着伏原实在是太过夸大。
伏原道:“事实也证明如此,在我决定要除掉诸葛运春的时候,他已经先行识破了我的用心,抢在我下手之前逃离。”
一直以来,伏原并没有声张此事,所以众人并不知道。
楚裂天点了点头道:“诸葛运春的确是一个厉害人物。”
伏原道:“谢庸、诸葛运春全都是安邦定国的人材,一定会想到他们在对付吐蕃之时,周围的势力会趁虚而入,所以他们肯定不会忽视后方的防守,我们的如意算盘十有八九就会落空。”
邵通山冷笑道:“军师过高估计了他们的实力,就算他们能够想到这一层,可是他们的总兵力不过区区四万左右,吐蕃人这次来了十万铁骑。他们将全部的兵力都调往前线也必败无疑,若是保留实力,更是首尾无法兼顾,只怕败亡地更快!”
陆志豪点头道:“七弟说得有理!”
伏原道:“你们以为黄远和梁靖哪个的实力强大?”
楚尚武道:“当然是梁靖了!”
伏原又道:“吐蕃人和黄远呢?”
“自然是吐蕃人!”
伏原笑道:“我们和黄远仿佛困在巴蜀的两头饿狼,吐蕃人和梁靖才是虎视眈眈的两只猛虎,无论他们哪一个,最终的目的都是将巴蜀吞并掉,我们不盘算着如何将这两只老虎挡在门外,却考虑着如何将山林中的另外一头饿狼赶尽杀绝——wwwcn——难道我们当真已经具备了和两只猛虎抗衡的实力?”
众人全都沉默了下去。s
伏原道:“和饿狼相处,虽然危险,可是毕竟实力相若。咱们还有一搏的机会,若是放任猛虎进来,咱们连一成地胜算都没有,何去何从。大帅自己考虑吧。”
邵通山道:“只要我们趁虚攻入西川。仰仗地利之险,未尝没有机会……”
伏原哈哈大笑道:“邵将军,何以你认为黄远都守不住的地方,我们便能守住?”
邵通山顿时语塞。
楚裂天一脸阴沉,独自向大树下走去,沉思良久方才道:“大家都回去休息吧,这件事我想想再说!”
众人行至大帅府门外,伏原向其他人做了一揖转身便扬长而去,方虬追了上去。
邵通山望着他们的身影。脸上地表情显得异常阴霾,陆志豪怒道:“真搞不懂为什么,军师始终向着他们说话?”
邵通山道:“我们落到今日的境地,用凄惨两个字来形容也不为过,这次是我们翻身最好的机会。若是抓不住。只怕……”
陆志豪愤然道:“娘的,便是傻子也能够看出这是一个千载难逢地机会。伏原这家伙地脑子是不是生锈了?什么饿狼猛虎,分明是妖言惑众,混淆视听!”
邵通山叹了口气道:“看来我们周围对黄远有好感的人,大有人在!”
陆志豪道:“不成,我们必须回去问问大帅的想法,否则,我今晚都不会入睡!”
伏原走得很快,方虬一路小跑方才追到他的身边,大声道:“军师!为何走得那么急?”
伏原停下脚步,看了看方虬道:“方虬,你追我做什么?”
方虬向伏原作揖道:“军师,你还是去劝劝大帅,人生在世最重要的就是一个信义,咱们若是趁火打劫,岂不是让天下人笑掉大牙?”
伏原瞪了方虬一眼道:“他是你干爹,便是说也轮不到我!”
方虬苦笑道:“现在大帅看我很不顺眼,我就算是说,他也听不进去。”
伏原叹了口气道:“谁的话他也听不进去!”心中不由得一阵黯然,楚裂天的性情他最了解不过,此人急功近利,但凡看中的利益断然不肯轻易放弃,这次十有八九是要趁火打劫了。
方虬道:“你是说,大帅他……”
伏原狠狠瞪了他一眼,将方虬还没有说完的半截话给顶了回去,他指了指路边地草亭,两人走了过去,伏原为人谨慎,周围四处看了看,确信没有人跟踪他们,方才叹了口气道:“你一根筋的性子何时能够改一改?陆志豪已然让你得罪了,邵通山和他素来交好,又是拜把兄弟,他们今日已经指责你收了人家的好处,日后还不知要怎样说呢!”
方虬在亭柱之上重重拍了一记道:“说边说。我行得正坐得端,怕他们个球?”
伏原忍不住在他的脑袋上拍了一下,站起身来低声道:“你这个糊涂东西,难道还看不出眼前的形势。”
方虬有些迷惑地看着伏原:“什么形势?大帅不是还没做出决定吗?”
伏原道:“今日我原本不该说那么多,实在是看不过眼,方才说了这番话。”
“军师说地很有道理啊!”
伏原苦笑道:“你动脑子想想,大帅真正采纳过我几次见解?”他叹了口气又道:“退守芙城乃是万不得已的选择,黄远那些人是想用安逸地生活挫去我们地锐气,磨去我们的棱角。我不止一次的建议大帅要严肃军纪,可结果怎样,你也看到了。逃走的将士有多少?贪于安逸的将士又有多少?吐蕃人攻打西川,听起来对我们应当是一个好机会,可是我们若是出面攻打他们的后方,其结果必然是两败俱伤。到时候楚王梁靖想要消灭我们。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方虬道:“必须让大帅认清这件事才好!“
“难!”伏原有些痛苦的摇了摇头。
方虬道:“军师,我们应当怎样做?”
伏原抿起嘴唇,目光中流露出无比的犹豫,过了许久他方才道:“若是大帅当真决定要趁火打劫,我便抱病,决不去趟浑水。”
方虬吃惊的张大了嘴巴。
伏原道:“方虬,你是一个至情至性地汉子,咱们大小战争只要你有份参与,无不冲锋在前。这次和过去不同,你千万不可逞强争胜!我粗略的算过,咱们的总兵力也不过是区区四万,我仔细研究过巴蜀地地图,黄远若是迎战。必然选定拥蓝关作为主战场。那里地势险要,可谓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有一万人只要调配得当,便可以将吐蕃人阻击在拥蓝关之外,也就是说,他留守的人马会在三万人左右,加上几千名水寇,和我们的兵力相仿,更何况战事一起,他们会断了咱们的粮源,指望楚王梁靖,便会受制于梁靖,咱们流血流汗拼下地每一分成果,都会被他兵不血刃地掠夺而去,这样百害而无一利的仗不能打!”
方虬大声道:“军师为何不在大帅面前将这番话说出来?”
伏原黯然道:“说出来,他也不会听!”
方虬大声道:“我这就去说给他听!”
伏原想要拦住他,可是方虬已经冲出亭外,眼看着方虬越走越远,伏原唯有无奈摇头。
楚裂天看到方虬去而复返也是微微一怔,低声道:“方虬,你还有事吗?”
方虬点了点头,将刚才伏原对他所说的话,向楚裂天说了一遍,不过他并没有提及伏原的名字。
楚裂天冷笑道:“一万人对十万人?简直是痴人说梦,黄远必然集结所有的力量,在拥蓝关抵御吐蕃人,他的后方一定空虚。”
方虬道:“干爹,你不会当真打算要攻打他们吧?”
楚裂天低声道:“你不想我打?”
方虬道:“干爹,咱们指望楚王梁靖,便会受制于梁靖,他是一只比黄远更加可怕,更有威胁的老虎,千万不可放他入川啊!”
楚裂天不禁笑了起来:“你这番话是听伏原说的吧?”他对方虬十分了解,知道他没有这个脑子。
方虬点了点头道:“我觉着军师说得很有道理!”
楚裂天叹了口气道:“伏原这个人聪明是聪明,只可惜胆子太小,要知道机会都是稍纵即逝,自己不去把握,只能任由它白白流走。”
方虬从楚裂天的话中已经听出他已经决定要趁着吐蕃人攻打西川地机会强取巴蜀,心中感到异常失落。
楚裂天拍了拍他的肩头道:“方虬,你还记得咱们是如何起家的吗?”
方虬没有说话。
楚裂天大声道:“咱们是强盗,咱们以烧杀抢掠起家,永远不要忘了这个事实,巴蜀是我的地盘,我们的老窝被别人给抢占了,这口气,我无论如何都咽不下去!”他咬了咬下唇道:“我看到地是一次绝好地机会,无论最终的结果如何,无论成败,我都不会错过这次机会,否则我肯定会后悔终生!”
方虬低声道:“孩儿明白了……”他黯然告辞了楚裂天,伏原说地没错,楚裂天果然不会放弃趁火打劫的想法。
方虬离开以后,从东侧花厅内,邵通山和陆志豪两人走了出来。
楚裂天低声道:“方虬刚才的话你们可曾听到?”
两人同时点了点头,陆志豪骂道:“软蛋,仗还没有打,居然如此看轻自己!”
楚裂天笑道:“方虬可不是软蛋,咱们大小战役,那一次不是他冲在最前?”
邵通山道:“大帅,有句话我不知当讲还是不当讲!”
楚裂天皱了皱眉头道:“七弟,我最讨厌别人说话遮遮掩掩,有什么话你只管说!”
邵通山道:“人心难测啊!”
楚裂天目光一凛,陷入久久的沉默之中……
陈武阳抵达回龙沟第一件事便是前去参见龙渊,龙渊和苏红袖、紫芜、芊若正在吃早餐,看到陈武阳回来,欣喜万分的邀请他坐下,让祥贵添了一副碗筷一起吃饭——wwwcn——
陈武阳顾不上吃饭便要将此行的结果告诉龙渊,龙渊笑道:“二哥先吃饭,不急这一时!”
用完早饭,龙渊和陈武阳来到隔壁花厅坐下,紫芜为两人泡了两杯蒙顶的甘露茶。
陈武阳谢过紫芜,端起茶盏喝了一口,清了清嗓子道:“汪福隆爽快的答应了下来,我离开的时候,他就已经着手准备粮食运往宣城。”
龙渊笑道:“这汪福隆倒是一个人才,商人之中很难见到这么有胆色的家伙。”
陈武阳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我看他不但胆大,而且目光够长远!”
龙渊道:“过去谢先生多次提到过此人,说他不是普通的市侩商人,让我善待他,日后必有用得上他的地方,现在看来,果然没有错!”
陈武阳有些惋惜的说道:“只可惜谢先生不知去了哪里!”
“我相信他终有一日还会来到这回龙沟,因为我能够看出他对这里投入的感情!”
陈武阳道:“对了,我经过梓潼的时候听说吐蕃人要攻打我们?”
龙渊点了点头道:“不错,他们的可汗已经向我下了战书陈武阳道:“这次打仗一定要算上我!”
龙渊笑道:“二哥,这次你可不能去,咱们后方的压力一点也不比前线少,吐蕃人十万铁骑压境,几乎所有人都认为我们必败无疑,前线一旦战事打起,后方极有可能会有人趁火打劫,北川有诸葛先生顶着,咱们的南面是苗王喋哥。他是我的未来大舅子,应该不会做落井下石的事情。真正吃紧的乃是东路。”
陈武阳道:“你担心楚裂天?”
龙渊点了点头:“楚裂天虽然势力大不如前,可是手中仍然有四万兵马,北川的防守绝不可放松,这东路之上我算来算去,只能布置八千军防守,加上朱四叔手下的水寇,至多不过一万三千人。真打起来,这场仗一点也不比对付吐蕃人轻松。”
陈武阳叹了口气道:“看来我只能留下了!”
龙渊道:“我想二哥尽快前往汇水源。和朱四叔商量沿江布防之事,楚裂天若是想要东进,必须经过汇水源。咱们必须未雨绸缪,在他没有行动之前做好一切地准备。”
陈武阳道:“楚裂天虽然有四万兵马,可是他现在的粮草全靠咱们供给,只要断了他们的粮道。便可不战而胜!”
龙渊缓缓摇了摇头道:“别忘了。他的身后还有平南王梁靖!陈武阳充满迷惑道:“平南王梁靖在江夏几乎打得楚裂天全军覆灭,又怎会帮他?”
龙渊低声道:“此一时彼一时,二哥需知道,在利益的面前没有永远的敌人!梁靖之前因为担心蓝氏和萧氏,没有精力图谋巴蜀,现在他十有八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陈武阳道:“就算梁靖真有这个心思,楚裂天未必肯跟他合作?”
龙渊道:“我倒希望他有这个脑子,若是他当真和梁靖合作,只怕死得会更快!”
正午时分——wwwcn——s妙婵准时来到龙渊的住处,她换了一身男子的装束,可是那楚楚动人的娇柔媚态丝毫无法掩饰。苏红袖和紫芜、芊若在小楼之上一眼便看出她是一位女子。
妙婵甜丝丝道:“黄公子!准备好了吗?”
龙渊从房内走出,笑眯眯道:“你来得好早,吃过午饭没有?”
苏红袖小声道:“她是哪个?”
龙渊道:“来自东都地客人!”
苏红袖嫣然笑道:“既然是远方来得贵客。快请上来坐坐!”
妙婵一双明澈的美眸荡漾起春水般柔媚的眼波。娇滴滴道:“不麻烦了,苏大将军。我向你借公子一用,不知可否?”
苏红袖狠狠瞪了龙渊一眼道:“腿长在他自己身上,他想去哪里谁都管不住!”
妙婵格格笑得宛如花枝乱颤,轻声道:“早就听说苏大将军威风,今日我算见识到了!”
苏红袖笑道:“这位妹子嘴儿真会说,若然我是男子也一定会被你迷得七魂不见了六魄。”
妙婵笑得越发开心:“谢谢姐姐夸奖,其实我最看不起地就是那种看到人家生得有几分姿色便不知东西的世俗男子!”说这话的时候眼波儿故意在龙渊的脸上一瞄。
龙渊早已感觉到她们谈笑风生之中实则蕴藏地剑拔弩张地味道,哈哈大笑道:“想不到你们竟然如此投缘!”
苏红袖意味深长道:“是啊!不但投缘,而且相见恨晚呢!”
龙渊呵呵笑了笑,低声道:“我必须出去办事了,回头再跟你们解释!”
苏红袖咬着整齐的贝齿道:“你自己小心一些!”
龙渊看到芊若和紫芜也是一般虎视眈眈的眼神,不由得暗叫不妙,转过身去,吐了吐舌头,迅速来到妙婵身边,和她并肩而去。
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芊若不禁道:“她好美紫芜道:“非但美丽,而且浑身上下都透着一种……”她本想说骚媚入骨,可是话到嘴边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芊若道:“红袖姐姐说得不错,若然我是男子也抵挡不住她的风情!”
苏红袖道:“此女绝不简单,外表和心机一样出色!”
紫芜道:“她会不会对公子不利?”
苏红袖咬了咬樱唇道:“按理不会,就凭他那张舌生莲花的嘴巴,又有哪个女子当真舍得去害他……”她忽然想到了自己当初和龙渊之间的往事,俏脸不禁一热。
芊若道:“可是我还是不放心。要不要跟过去看看?”
苏红袖摇了摇头道:“若是让他知道一定以为我们的胸襟太小,不过……”她露出一丝淡淡微笑道:“还是让祥贵去!”
妙婵和龙渊并辔而行,一路之上招来不少人注目的眼神,妙婵忍不住笑了起来,美眸看了看龙渊道:“今日打翻你三位红颜知己地醋坛子,只怕你回去有的受了!”
龙渊故意瞪着她道:“我早就看出来了,你是存心登门挑衅!”
妙婵不无得意地扬起头来:“那又如何?挑衅其实谈不上,只是我很好奇,看看你这位真龙天子的身边究竟是怎样的美女!”
“感觉如何?”
妙婵轻轻点了点头道:“全都是绝色倾城地美女。而且各有各地性格,尤以苏红袖为最!”
龙渊哈哈大笑。
妙婵道:“你倒是很有艳福!”
龙渊点了点头道:“有时候我也感到困扰,人长得太过英俊真是没有办法。美女争先恐后的送上门来,我若是拒绝又害怕别人伤心!”
“呸!臭美!”妙婵轻声啐道。
“看在咱们过去地交情上,我的心中会始终给你留有一个位置!”
妙婵狠狠盯住龙渊,过了许久方才道:“除非给我全部!”她唇角露出一丝诡秘的笑意。策马扬鞭先行向前方冲去。
龙渊紧跟了上去。两人一前一后绕过前方山路,来到隧道地入口处。
负责驻守的将领乃是张方,看到主公过来,慌忙走出箭楼迎了出来。
龙渊笑道:“张方,身体恢复的怎样?”
张方在上次焦横叛乱之中曾经受了重伤,不过早就已经恢复了,听到主公仍然记挂着自己,心中一阵感动,大声道:“我现在壮实地像头牛!”
龙渊点了点头道:“我要去兵武库看看!”
“好。属下这就去准备!”
龙渊摇了摇头道:“不必了,我们两人过去,其他人不要跟过来!”
主公既然发话,张方唯有点头答应。来到兵武库的入口处,两人翻身下马。张方也一路跟来。龙渊将马匹的缰绳交给张方道:“我们自己下去,你帮我守住入口。如果没有要紧事,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张方取了火把递给龙渊,低声道:“下面空气污浊,主人不要呆得太久!”
龙渊笑道:“知道了!”
自从上次回龙沟叛乱时,石娃子从兵武库内取了不少的武器,龙渊传令让人重新修整了这里地阶梯道路,通过那次事件,他们和鬼域之间也缓和了许多,彼此间井水不犯河水,倒也相安无事。
龙渊举着火炬,带着妙婵错沿石阶走了下去,石阶都是新近用青石砌成,甬道也在修建中拓宽了许多,妙婵借着火炬地光芒望去,却见这条甬道乃是用厚重的花岗岩雕砌而成,下行二十余丈,方才来到地洞底部,这里经过多次清理,地面上已经空空荡荡,过去散乱的兵器和骷髅早已被清理一空。
妙婵从龙渊手中拿过火炬,四处看了看,轻声道:“这里你们有没有动过?”
龙渊摇了摇头道:“清理了一下脏东西,建筑还是原貌!”他伸手指向右侧道:“那里有一间兵武库!”
两人沿着道路走了过去,昔日钟隶修建这座兵武库之时,为了搬运兵器方便,道路都铺砌的很宽,可供车马走行,龙渊虽然下来过几次,可是像这次这般仔细观察还是第一回。
妙婵每走几步便会驻足观望,不放过周围任何一个细节。
两人好半天方才来到那座兵武库前,兵武库并没有上锁,两人过去合力将大门推开,一股浓烈的金属气息随着一股阴风扑面而来,妙婵手中的火炬闪烁了几下方才重新稳定下来。
妙婵率先走入兵武库,兵武库长约二十丈,宽约十丈,兵器分成四列排好,妙婵慢慢走到尽头,这间兵武库之中存放的多数都是刀枪戟戈之类的长兵,她走了一周似乎没有发现自己的目标,轻声道:“不是这里!”
龙渊微微一怔,他有些好奇道:“你究竟要找什么?”
妙婵道:“这里地兵器已经是你们重新排列过的,应该没有我要找的东西!”
龙渊道:“还有几间,你要不要看看?”
妙婵点了点头。
龙渊暗自苦笑,看来今日妙婵若是找不到她想要的东西,决不会轻易离开了。
龙渊带着她又搜索了附近的三间兵武库,从中仍然没有找到妙婵需要地东西,龙渊道:“不如你将要找地东西说出来,我多叫一些人手下来帮你找!”
妙婵摇了摇头道:“我的事情自然自己会做!”
龙渊心中暗道:“你既然这样说,还让我下来做什么?”
妙婵道:“都是你让人破坏了这里地原貌,否则我很容易就可以找到那件东西!”
龙渊没好气道:“过去这里遍地都是骷髅和散乱的兵器,只怕更难找到!”
妙婵的目光忽然落在远处,纤手指向那里道:“那是什么?”
龙渊举目望去,却见她所指之处乃是一座残破不全的建筑,仔细想了想,方才想起那是一座废弃的剑庐,微笑道:“剑庐!”
“去看看!”妙婵已经先行向剑庐走去,来到近前发现这座剑庐大部分已经坍塌,只剩下一座存放铜锭的小屋仍然伫立在那里,推开已经腐朽的木门,室内的一切陈设都没有改变过,全都蒙上一层厚厚的灰尘,妙婵环顾四周,轻声道:“这里应当是地下的七座剑庐之一——wwwcn——”
龙渊愕然道:“七座剑庐?据我所知这样的剑庐只有一个?”
妙婵秀眉微颦,她向前走了几步,小屋的东侧墙面之上挂着一面结满蛛丝的盾牌,她来到盾牌前方,用手拂去盾牌表面的蛛丝,那盾牌之上铸刻着一个威猛的虎头浮雕。妙婵的唇角浮现出一丝淡淡笑意,轻声道:“果然在这里!”她的手指轻轻在虎头浮雕的眼部轮流按压下去,龙渊惊奇的看到那虎头的双目深深陷了进去,然后感到脚下的地面剧烈震动了起来。
距离他们不到三尺的地面从中开裂,原本隐藏在那里的一个暗门向左右分开,妙婵转身向龙渊嫣然一笑。
龙渊抑制不住内心的惊奇,低声道:“看来你比我还要了解这里!”
“那是当然!”妙婵已经沿着石阶向下走去。
龙渊满怀惊奇的跟在她的身后,他根本没有想过,在地下兵武库的下层还有玄机,如果不是妙婵出现,这个秘密还不知道要隐藏到什么时候,妙婵举着火炬一路下行,越走前方越是明亮,龙渊举目望去原来这地下甬道之中存有无数的巨大铜镜,火炬的光芒反射到铜镜之中,光芒在铜镜之间折射。宛如多处无数支火炬,映照得整个地下甬道***通明。
前方出现一片炫目的光芒,龙渊眯起双目,依稀分辨出,那堆成小山模样的东西竟然是黄金,妙婵轻声道:“早就听说钟隶将自己的财富换成黄金,融成金砖之后存放在某处,没想到就是这里。”
两人来到那小山之前,堆积成小山的金砖,每块都有寻常城墙砖那般大小。单单是这座金山价值便无法估计。
龙渊用手抚摸了一下金砖,轻轻敲击了一下,确信这些金砖是纯金无疑,心中不禁涌起难言地喜悦。这笔财富对他日后的发展一定会有巨大的帮助。
妙婵似乎对金山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兴趣,她继续向前方走去,在距离金山三十丈左右的地方有一座剑庐,这座剑庐比他们刚才见到的那间完整许多。龙渊紧跟妙婵。他的好奇心已经完全被看到的一切所勾起——wwwcn——
龙渊本以为在这间剑庐之中也会看到和刚才一样的盾牌,可是剑庐之中却空空荡荡,连一件东西都找不到。
妙婵显然也大失所望,在墙壁四周搜索良久,向龙渊道:“你有没有来过这里?”
龙渊笑道:“我若来过,第一件事便是把那座金山搬走!”
妙婵皱了皱眉头,看她的模样似乎遇到了阻碍。
龙渊抬头看了看屋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又俯首看了看地面。让他感到奇怪地是,这座剑庐内一尘不染,和刚才看到的情景大相径庭。
妙婵道:“不对!一定有人来过这里!”
龙渊暗忖道:“无论是谁来到这里,放着金山不动,而搬走了剑庐内的东西。想必这剑庐中的东西比金山还要珍贵!”
妙婵正在仔细搜寻之时。忽然停下动作,厉声道:“谁?”她话音未落。娇躯已经闪电般向门外冲去。
龙渊紧随她地身后冲出,两人来到剑庐门外,却看到一道白色的倩影已经连续几个起落伫立在金山的顶端!金光映照出她冷漠而明艳的俏脸,正是鬼域地云瑶。
龙渊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云瑶姑娘!”
云瑶地脸上不见任何温情,明澈的美眸冷冷盯住妙婵道:“擅闯禁地者死!”
妙婵格格笑道:“那就要看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她足尖一点,宛如浮云般轻轻飘起,径直向云瑶冲了过去。
云瑶傲然站立于金山的顶端,等到妙婵上升到中途之时,娇躯方才俯冲下来,手中弹出一团绿色的轻雾向妙婵兜头盖脸笼罩下去。
龙渊认得此物,乃是烁金虫,他曾经亲眼看到烁金虫将一匹骏马瞬息之间吃了个干干净净,慌忙提醒道:“小心,那是烁金虫!”
云瑶怒视龙渊,妙婵长袖挥出,一股红色烟雾向那群烁金虫席卷而去,奇异的香味儿在空气中迅速弥散开来。那群烁金虫遇到那片红雾顿时化为一团白烟。
云瑶美眸圆睁:“赤狼烟!你究竟是什么人?”
妙婵已经趁着这一时机冲到云瑶身前,两人身法变幻都是奇快,瞬间已经拳脚相接,拆了数招,彼此的身影乍合乍分。
龙渊轻功不行踩着金砖向上跑去,大声劝解道:“喂!大家都是朋友,有什么事情坐下来再说!”
云瑶怒道:“谁和你是朋友?你这背信弃义的家伙!”她挥出一掌,和妙婵正面相交,两股强烈的气浪蓬!地一声撞击在一起。
妙婵通过几次的交手已经知道云瑶地内力比起自己要逊色不少,不等云瑶缓过气来,又是一掌击出,云瑶只能硬碰硬接了她的一掌,不禁痛苦的嗯了一声,俏脸煞白,娇躯晃了晃竟然喷出一口鲜血。
妙婵冷笑道:“原来是容小泪的后人!”
云瑶虚晃一招,摆脱战团向金山下飞掠而去,妙婵厉声道:“哪里走?”她纵身向云瑶追去。
龙渊方才爬到了山顶,又不得不跟着她们向下追了过去,大叫道:“有没有搞错,见面就打,都出血了,要不要这么玩命啊!”
云瑶娇躯摇摇晃晃看来在交手之中伤的不轻,龙渊担心妙婵追上她再下杀手,大声道:“妙婵。算了!看在我地面子上,这件事就此算了!”
妙婵将龙渊地话完全当成了耳旁风,仍然不顾一切的向云瑶追去,厉声道:“七星兽盾是不是被你移走了?”
云瑶越跑越慢,就快抵达前方甬道入口之时,娇躯摇摇晃晃向地面上倒去。
妙婵冲到距离她不到两丈处,眼看云瑶已经无法支撑,脚步也不禁放慢,龙渊加快步伐,想要阻止这场血案地发生。
就在妙婵以为稳操胜券之时。忽然脚下一空,她惊呼一声,娇躯失去平衡向下坠落。脑海中变得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念头。完了,终究还是被这妮子算计了!龙渊冲得太急,刚好冲到那地洞的边缘,他身体来回摇晃了一下。最终仍然没有成功控制住平衡。大叫着向下方落去。
妙婵刚刚落在地面之上,便被龙渊沉重的身子整个扑住,竟然被他撞得晕了过去。两人落下的地方乃是一个金属斜坡,上方光滑至极,没等他们停稳身子,便顺着斜坡向下滑去,妙婵已经晕了,龙渊地头脑却异常清醒,因为恐惧而大叫起来。这斜坡很长,黑暗之中不知要滑向何处?
龙渊毕竟非同凡响,他很快便从最初的惊恐之中稳定下来,摸摸腰间的波斯弯刀还在,他一手搂住妙婵。一手抽出波斯弯刀。用力向下方的金属斜面插去,波斯弯刀果然锋利非常。深深插入斜面之中,龙渊和妙婵的下坠势头实在太强,刀身在金属斜面滑行了足足一丈长度,方才停住下滑的势头。
龙渊喘了口气,黑暗中清晰地听到自己不断加速的心跳声,他俯下身去,用面部感觉了一下妙婵的呼吸,发觉她的呼吸虽然微弱可是仍然均匀,想必只是被自己下坠时给压晕了过去,应当没有大碍。龙渊大声道:“云瑶!放我出去,有什么话咱们好好说!”
黑暗之中只有他的声音在回荡,没有任何人回应自己,龙渊忽然感到一丝莫名地恐惧,云瑶的冷血他曾经不止一次领教过,从刚才她和妙婵见面就是生死相搏的情况来看,两人八成是有血海深仇,这次只怕惨了,云瑶若是想要将妙婵置于死地,自己岂不是要跟着她陪葬,龙渊越想越是懊恼,这件事还是自己疏忽了。
龙渊叫半天,喉咙都有些沙哑了,仍然不见云瑶回应,心中仅存的希望也渐渐消失地无影无踪,妙婵仍然昏迷,他单凭右臂的力量承担着两人的身体重量,感觉到越来越吃力,心中暗暗道:“不能总吊在这里,还是看看有没有落脚之处!”他抽出波斯弯刀,带着妙婵继续向下方滑去,每隔一段距离,他便会重新将弯刀刺入金属斜面,缓冲下滑的速度,如此重复了三次,终于到了尽头。
龙渊地脚探出斜面之外,却不敢轻易将弯刀抽出来,因为无法看清下面地情况,如果是布满机关的陷坑,岂不是麻烦,就在他左右犹豫之时,听到妙婵发出一声痛楚的叹息,她从短暂的昏迷中终于悠然醒来。
感觉到龙渊灼热的气息,妙婵原本惊慌的内心瞬间镇定了下来,她轻声道:“这儿是哪里?”
龙渊没好气道:“我怎会知道?”
妙婵从怀中掏出一颗夜明珠,柔和的光芒在黑暗中弥散开来,借着夜明珠的光芒妙婵查看着周围的情况,她和龙渊处在斜面地尽头,她马上明白龙渊肯定是正在犹豫要不要抽出弯刀坠落下去。
妙婵轻声笑道:“我原本以为你的胆子很大,为何此时这般畏头缩尾?”
龙渊道:“说的容易,这里到处都是漆黑一片,你知道下面有多深?天知道这下面是不是布满钉板陷坑,咱们两个若是跌下去,会不会被戳上个血肉模糊?”
妙婵娇媚的瞥了龙渊一眼,柔声道:“你害怕?”
龙渊叹了口气道:“不是怕死,而是觉得这样死实在太过冤枉!”
妙婵娇滴滴道:“有人家陪在你的身边,这样死也算是旖旎风光!”
龙渊道:“我倒没什么,若是你这么漂亮地美人儿身上被穿出千百个血洞,岂不是太过可惜!”
“有你陪着我,再惨也值得!咱们跳下去吧!”妙婵居然提出了这个不可思议地建议。
龙渊摇了摇头。
妙婵啐了一声道:“我就知道你舍不得,你不但怕死,而且满脑子都是江山和皇位,当不上皇帝,就算你死了也不会甘
写到这里,三宫之见龙卷已经全部写完了,下部为怒龙卷,前些日子因为身体的原因出现短暂地低潮,章鱼基本已经调整过来,一直看书的兄弟应该会发现,初期的铺垫已经完成,壮阔的场面已经展开,情节也会越来越精彩,多一点月票,多一点订阅,给章鱼一点动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