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投机者
作者:有时糊涂
第二部 经略西南 第二章 黄雀
第一节 雾(一) 第一节 雾(二) 第二节 起航(一) 第二节 起航(二)
第二节 起航(三) 第二节 起航(四) 第二节 起航(五) 第二节 起航(六)
第二节 起航(七) 第二节 起航(八) 第三节 巧取(一) 第三节 巧取(二)
第三节 巧取(三) 第三节 巧取(四) 第三节 巧取(五) 第三节 巧取(六)
第三节 巧取(七)      
第二部 经略西南 第二章 黄雀 第一节 雾(一)
    //com//

    重庆,古称渝州,四川东部的明珠,四面皆山,全城依山而建,气候湿润多雾,故有雾都之称,自秦岭而下的嘉陵江穿越四川后在这里与从唐古拉山奔流直下的长江汇合,两江交汇处的朝天门是整个长江上游最重要的航运码头。1932年的重庆控制在四川两大军阀之一的刘湘手中,是刘湘图谋称霸四川的支柱。

    刘湘身材不高,外表憨厚,内心精明,初次见面的人往往容易被他的外表迷惑。自清末投考四川陆军速成学堂以来,刘湘在军阀混战中纵横捭阖将一帮速成学堂的同学拉拢到自己身边形成四川军阀中的速成系,依靠这批同学,他先后击败熊克武、刘存厚、杨森、一步一步走到善后督办的位置,成为主宰四川的两大势力之一。

    资源委员会成立,组建西南开发工作队的事情当然没有瞒过盘踞重庆的地头蛇刘湘,他派在南京的代表早就吧消息报回来了,不过在开始时他并没有表示多大的关心,甚至曾扩情和滕杰的到来也么引起他的注意,但随后发生的事却引起他的担忧。

    “把大家找来,是因为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头,”在李子坝,二十一军军部中,刘湘面带忧虑的对坐在办公室里面四个人说:“这西南开发工作队恐怕不仅仅是搞点资源这么简单吧,龟儿蒋介石是不是还在打啥子算盘。”

    “我看也是,曾扩情前次来说只有一千余人,可前些天又来说有两千多人。”面相虽然有点微胖,带有些儒雅的重庆市长潘文华率先表示支持:“他们到底要来多少人?都是些什么?是军队还是工作人员?这些都没说清楚。”

    “蒋介石图谋四川这是早晚的事,可我不认为他会这么快就对我们下手。”高级顾问乔毅夫面带疑虑地说:“蒋介石的心腹之患是共C党和日本人,不会轻易对四川下手。”

    “我看毅夫说得对,一个共C党。一个日本人,蒋介石没把他们整倒之前,不可能派大军前来,不过我们得防范,我估计这两千人是他伸向四川的一支手。”说话的是二十一军参谋长傅常,他与刘湘的关系很特殊,他是少数几个速成学堂毕业后跟随熊克武地学生,二次革命讨袁失败后,逃出四川,后随护*回川。一直在熊克武的一军系中作战,直到熊克武败离四川,他才脱离熊克武一系,到了杨森麾下,后来还是乔毅夫把他拉到刘湘军中。

    刘湘对傅常一向尊重,这种尊重其实最早起源于二次革命时,当时傅常奉命来说服刘湘起兵反袁,刘湘虽然拒绝了,但心里却对傅常很是敬佩。所以傅常一过来。他就委以参谋长的重任。“真吾(傅常字真吾)说得不错,这是蒋介石伸向四川的一只手,”潘文华站起来走到地图前指画着:“中原大战之后,能与蒋介石对抗的冯玉祥、阎锡山、李宗仁都失败了,湖南何健、江西朱培德,北京张学良、陕西杨虎城都对蒋介石惟命是从,只有西南,蒋介石的力量暂时还没法进入,其中特别是四川和云南,这支开发队。名为资源,实则是冲我们来的。”

    “嗯,就靠这区区两千人?”乔毅夫怀疑的问:“甫澄。仲三,蒋介石和曾扩情是怎么说的?鸣阶没有其他消息传回来?”

    鸣阶说的是刘湘派在南京地代表邓汉祥,资源委员会的消息就是他报回来的,他的消息甚至还早于蒋介石的通知。

    蒋介石给刘湘的电话上说得很客气,只是说调查西南地区的资源,以利国家开发,西南开发工作队是由资源委员会派出。由副主任庄继华带队。除了专家学者等工作人员外,还有一个护卫队。主要是保护勘探队的安全。

    “斯可兄,你怎么看,”刘湘没有回答乔毅夫的问题,而是转头问正背靠沙发地张斯可,张斯可也是速成学堂地同学,不过毕业后却很少真正从军,也不喜欢穿军装,常年都是一袭长衫,可他虽不穿军医,却是刘湘幕府中真正的核心人物,刘湘对他倚重如山。

    “都对,问题不在于蒋介石怎么作的,而在于我们怎么应付。”张斯科缓缓坐直身体:“我们可不可以不让他来?如果不可以,那前面说的都是屁话。”

    张斯可的话虽然有点粗鲁,但在座的人早已经习以为常,根本没往心里去。

    “对呀,斯可兄这才是说到点子上了。”刘湘一拍脑门,实际上潘文华傅常他们的担心,他已经想到了,但他真正苦恼的是没有应付的办法:“幺爸(父亲最小的弟弟,四川人称幺爸)那边不安分,打一仗恐怕免不了了,这个时候再与蒋介石闹翻,我们就是腹背受敌,格老子地,这个老蒋才晓得抓机会哟,让老子拒也不是,迎也不是,两头难受。你们说下,我们到底该朗格办?最好是不让他来。”

    “可不可以发个通电,可以由我们派人保护。”乔毅夫敏锐的认识到,那个护卫队肯定是军队,专家学者嘛倒无所谓,要真找出矿藏,那也是一大笔财富。

    “这倒是个主意,”傅常接口说:“不过我估计蒋介石不会答应,理由很简单,在我们的防区,我们可以保护,在其他人地防区呢?恐怕我们就保护不了了。”

    “真吾说得对,蒋介石既然决心派出这样一支队伍,没有合适的理由,他就不可能收回去,还是得想其他办法。”潘文华皱眉说。

    “甫澄,我们现在没什么办法阻止他们来,”张斯可心中已有结论,他没想到今天刘湘急急忙忙的把他们找来谈的就是这事:“不过我们可以等,老老实实的就罢了,若不老实,那我们再倚事而为。”

    刘湘沉默了。他有些不甘心,曾扩情就在对面的观音桥大兴土木,这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酣睡,可确实又毫无拒绝的理由,良久他才点点头:“好,我们就等等,看看他来地都是些什么人。”

    “不过有一点我们现在就要打听清楚,”张斯可忽然说到,刘湘蓦然转头看着他:“那个庄继华是什么人?我们搜集到地只有他曾经在北伐中担任第一师副师长,黄埔一期毕业。打过牛行战役,后来出国了,其他呢?这个人的才能如何,蒋介石为何会任命他?他为什么出国,又为什么回来?让鸣阶在南京打听一下。”

    “对,对,”刘湘连声称是:“马上给鸣阶发电报,让他查查这个庄继华。”

    “对了,甫澄。喻培棣不是回来了吗。他在广州待过,可以向他打听一下,看看是否认识这个庄继华。”潘文华说到

    “也好,不过此事就有劳真吾了。”刘湘转头对傅常说,在座地只有傅常喻喻培棣有交往,傅常点点头,可他心里却认为多此一举,喻培棣在广州就脱离了军界,现在更是一心经商,而且从时间上推断。他在广州时庄继华还只是个小小的校官,两人怎么可能认识。

    喻培棣是在29年回到四川的,李济深在广州清党后。就开始排挤他们这些四川军人,出处给小鞋穿,他心灰意冷之下就辞职了,在上海当了一段时间寓公,萌发了回家乡的念头,可作为一军系的骨干,他要回来自然不是那么容易的。最后还是张澜、傅常代为疏通。刘湘才同意他回来。

    回到四川后,喻培棣在家乡内江闲居。久静思动,去年开始经商,当年川军整编后,他在广州干的实际就是个官办公司,他也因此积累了些经验和关系,所以他决定经商后就在重庆开了家公司,专营川粤贸易,生意做得很是红火。

    在得知傅常来意后,喻培棣沉默了,庄继华回国的消息他不是不知道,也知道他担任资源委员会副主任,这些消息都是报上有地,还知道他要到重庆来,但他没想到傅常居然会到他这里来打听庄继华。

    “真吾,文革这个人,…,怎么说呢?”喻培棣有些犹豫,当年他虽然败给庄继华,但对他的为人十分佩服,庄继华此番入川,他本能的就认为绝不是报上说的那么简单,所以他有些左右为难,两边都是朋友,得罪谁都不好,思前想后,最后决定还是实话实说:“对他这个人我不好作评价,借用锦公一句话吧,黄埔系能有这样的人物,就是想不兴旺都不行。真吾,你一向自诩甚高,等你见到文革之后,就知道什么是人外有人。”

    “这是锦公说的!”傅常惊讶了,说实话到这里来他根本没抱什么希望,没想到喻培棣居然给了他一个意外,一个大大的意外。

    熊克武是什么人,川军元老,四川政界中数一数二之人,从辛亥革命到护法战争,纵横四川十余年,当年刘湘差点被他赶出四川,若非他内部变乱,刘湘根本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这个连刘湘都甘拜下风的人,居然对这个庄继华给出了这么高地评价。

    可这还没完,喻培棣似乎决定还要吓吓他。

    “当年地一军与其说是被蒋介石收编了,不如说是被庄文革收编了;可你绝对想不到,无论是锦公还是我们,一军上下对他却绝无不满,仅此一点可知他的厉害。此人能文能武,上马可定国,下马可安邦,他若来四川,真吾,我劝你尽量与他交好,不要与他为敌。”

    傅常晕乎乎的离开喻培棣的家,立刻赶到李子坝,将喻培棣的话一五一十的向刘湘交代,刘湘一言不发,只是阴冷眺望对岸,对岸就是观音桥,曾扩情、滕杰正在那干得热火朝天。
第二部 经略西南 第二章 黄雀 第一节 雾(二)
    //com//

    刘湘并没有等多久,半个月后,庄继华带着北平招的八百多人分成两拨到了重庆,当庄继华下船时,在观音桥码头迎接的刘湘、傅常等人却大大松了口气,为什么呢?因为这群人的确不是来四川争地盘的,他们不是学生,就是教授、学者,甚至还有几百个拖家带口的工人。

    “甫公,这就是西南开发工作队的队长,我的老同学庄继华,文革,这位是甫公。”曾扩情把庄继华接下船后,立刻向他介绍等在码头的刘湘等人。

    庄继华唰地举手行了个军礼,刘湘一愣然后才举手回礼,嘴里却笑呵呵的说:“早就听说黄埔骄雄的名声,今日才得视庐山真面目,果然不俗。”

    “惭愧,惭愧,盛名之下其实难符,庄某不过后学晚进,劳甫公亲临,让卑职惶恐难安。”庄继华现在对这套民国场面话已经非常纯熟,然后向刘湘介绍身后的李之龙、宋云飞、伍子牛、宫绣画、刘殷淑、潘慧勤、梅悠兰等人。其中刘殷淑潘慧勤她们是在武汉与他们汇合的,庄继华本想把她们留在南京,等四川的局面打开后再接她们入川,可刘殷淑坚决不干,潘慧勤也不愿意,于是只好带上她们一起入川了。

    刘湘也向他介绍潘文华、傅常、张斯可、乔毅夫、刘航琛等人,等介绍到喻培棣时,庄继华没等刘湘开口就笑了:“甫公,喻将军就不劳您介绍了,他可是我的老朋友,当年在广州我们可是老交情了。”

    说着就上前一步握住喻培棣的手说:“我可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您。”

    “文革,将军二字以后就不要再说了,我早就脱离军界,现在只是一介商人。”喻培棣含笑道。

    庄继华面露诧异,随即明白了,这几年他们那里恐怕也发生了很多故事,他摇头说:“我在四川还要待一段时间。找时间我们细聊,不过将军若踏入商界的话,我们以后合作的机会恐怕很多。我这次来就是来经商的。”

    “哦。是吗?那可要算上我一份,你们可不能把财都发了。”一旁的刘湘笑呵呵的说。

    “甫公若能参加那自然是最好不过。”庄继华也笑呵呵的说:“开发西南资源,这个财可大了。”

    宾主之间笑语盈盈,相见甚欢,刘湘邀请庄继华过江去军部,庄继华也没推辞,带上曾扩情、梅悠兰、宋云飞就走,却把李之龙和伍子牛留下了。

    “在田。滕杰,这些专家和学生我可都交给你们了,一定要把他们安顿好。”庄继华临走时郑重其事的告诉李之龙,李之龙自然满口答应。

    六月地重庆已经很热了。可在船上江风徐徐感觉还不时很明显,可一下船就明显赶到空气中那股灼热,从码头上停着十几顶滑竿,抬滑竿的轿夫早就等候在旁,刘湘他们纷纷上滑竿,庄继华站在那楞了会,最终还是决定坐上去,入乡随俗嘛。

    在李子坝军部,刘湘早准备好一桌酒宴,众人进门后。早有士兵端来脸盆和毛巾,众人纷纷擦脸。

    “好热,这重庆的火炉之名果然名不虚传。”庄继华擦完脸后,一股凉意扑面而来。浑身顿时感到一阵舒爽。

    “这就叫以毒攻毒。”刘湘笑着说:“什么时候我请你吃顿火锅,盛夏吃火锅可是重庆一绝,从内到外都在烫。”

    “哦,那可要领略领略。”庄继华在前世是吃过火锅地,不过在这个时代却还没吃过:“我也听说说过重庆火锅,麻辣烫。扩大哥,你领略过没有?”

    “我是四川人。”曾扩情笑道:“四川人不吃辣怎么能行。不过梅小姐恐怕就不行了。”

    “我怎么不行?不就是辣吗。”梅悠兰不服气的瞪了曾扩情一下。

    庄继华笑着说:“小妹。那可不一定,不信待会你试试。”

    刘湘心里有些奇怪刚才庄继华介绍时说刘殷淑是他的太太。可他却没带她来,却让这个梅悠兰来了,这个梅悠兰究竟是作什么的?于是便笑着说:“梅小姐是不是吃过。”

    “没有。”梅悠兰摇摇头,庄继华没带夫人却把她带来了,这让她心里挺高兴,其实庄继华也不想带她来,可转念一想,要是不带上她,回去肯定要找别扭,倒不如带上她,正好打打宋美龄的牌子。另外不带刘殷淑还有个原因,就是担心刘殷淑吃不惯重庆的菜,那可全是辣椒。

    “对了,庄将军,梅小姐也是开发队的?”潘文华含笑问,他的好奇与刘湘一样。

    “哦,不是,小妹是师母地侄女,一向在国外,最近才回国,这次到四川来看看,看看有没有生意可做。”庄继华含笑答道。

    刘湘等人这才释然,难怪夫人不带都得带上这位小姐,有宋美龄在后面撑腰,谁敢对她含糊,众人顿时对梅悠兰的态度更加谨慎。

    军部内的酒席早就准备好了,厨子是专从重庆有名的老四川饭店请来地,琳琅满目的菜肴不一会就摆满桌子。

    曾扩情定睛一看不由暗暗叫苦,这菜全是川味,而且都是以辣出名的。

    “文革,这是水煮肉片,尝尝。”刘湘十分殷勤的从漂着辣椒的油汤里面捞出一块肉,放进庄继华的碗里。

    庄继华一口下去,又麻又辣,额头立刻冒出一层细汗,他倒吸一口凉气,忍不住直往外呵气。

    “哈哈,慢点,川菜要慢慢吃。”刘湘笑眯眯的劝到,随即让人端来一杯茶。

    庄继华呵了两口气,然后把肉片放进嘴里,慢慢细嚼,这股麻辣直渗全身,甚至连脚趾头都能感觉到,可麻辣消失后,却有一种酣畅淋漓的感觉。

    “好!”庄继华叫道,立刻把筷子伸进那层辣椒中,挑出一块放进嘴里。三两下就咽进肚子:“好!不愧是川中名菜,够味道。”

    “爽快,”刘湘笑着举起手中的酒杯:“大家吧杯子都举起来。我们一起欢迎庄将军来四川,开发四川,为川人造福。”

    众人一起站起来,庄继华也笑着举起酒杯:“甫公言重了,庄某的使命能不能完成,还要依靠甫公地帮助,来我们共同敬甫公一杯,祝他的事业顺利。节节高升!”

    说完庄继华带头喝下,然后爽快的把杯底一亮,众人微微一愣,随即也一口喝干杯中酒。待侍卫加上酒后。庄继华又站起来,举杯向刘湘敬酒:“甫公,庄某尚未入川,校长就吩咐我,到四川后凡事要多与甫公商议,多听甫公意见,到时还请甫公不腻赐教,晚辈这里先谢过了。”

    刘湘一听忙站起来笑道:“文革言重了,开发西南是委员长的英明决策,也是有利于我四川民众地。我当然要全力支持。”

    庄继华微微一笑,喝干杯中酒后说:“如此多谢甫公。”

    随后庄继华又向在座地诸人一一敬酒,每次均是酒到杯干,一圈下来。庄继华就感到有些上头,心知喝得过快,于是赶紧往肚子里塞东西,也不管辣不辣了。

    刘湘给潘文华使个眼色,潘文华端起酒杯就要站起来,梅悠兰却忽然放下碗,连声呼辣。曾扩情也看出不对。担心把庄继华灌醉,便趁机打岔。让卫士端杯水来,梅悠兰漱口后心有余悸的说:“甫公,这川菜也太辣了,那火锅是不是也这样辣呀。”

    “比这还辣十倍。”刘湘勉强一笑,今天的菜是他特意安排地,但他看庄继华应付自如,似乎已经明了他的用意。

    庄继华也笑道:“瞧你,刚才还说大话,现在知道厉害了吧。”

    说着眼光不留意的瞟了刘湘一眼,刘湘连忙表示歉意:“怪我,怪我,没搞清楚你们是不是喜欢吃辣,来人,把这桌撤下去。”

    “别,别,”庄继华似笑非笑地看着刘湘说:“我喜欢,到四川就得吃川菜,不辣还叫川菜吗?让厨子给小妹作两个不辣地就行,这些给我们留着刘湘看着庄继华缓缓点头:“哪行,让他们炒两个不辣的端上来。”

    接下来,潘文华等人又一一敬酒,庄继华来者不拒,这下众人反倒不好再敬酒了,刘湘一个眼色递给刘航琛,刘航琛会意地点点头。

    “庄将军,你们这个开发工作队,打算先去那里呢?”刘航琛问。

    “厄,”庄继华先打个酒嗝然后举起一根手指说:“向调查整个四川,然后是云南,最后是贵州。我在德国遇到一个传教士,他对我说,早年他曾在四川传教,好像是在川滇边界附近,发现有丰富的铁矿,另外李四光教授说,根据地质学,四川在远古时期应该是遍海,后来变成了陆地,至于怎么变成陆地地我不清楚,不过据他说,既然是海,那么就应该有大量沉积物,经过演变,就会变成矿,什么石油,铜矿,铁矿等等,校长和德国签了协议,用我们的矿产换他们的武器,还有机器,准备建厂。”

    傅常插嘴问:“川滇边界?那可是刘文辉的防区。”

    “校长也给刘文辉发了电报;我知道,校长也知道,刘文辉不可靠,可没办法呀,北边日本人闹,南边共C党闹,这都需要钱,需要军队。”庄继华醉意酣酣:“甫公,校长说了,四川最可靠地还您甫公,最好由您来掌控四川。”

    “感谢委员长信任,不过刘文辉是我幺爸,我这做晚辈的应该退避三舍。”刘湘长叹道。

    “嗯,四川的局面演变成你们刘家的家事了,我这外人不该也不能说什么,不过校长托我转交给您一点东西。”庄继华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支票交到刘湘手中:“一百万大洋,另外汉阳兵工厂为您准备了五千支枪,如果还不行,校长还可以直接调兵增援您。”

    刘湘心里一惊,庄继华却又补充道:“前提条件,您开口。您不开口,军队不进夔门;您开口,军队归您指挥,完事就回去。不过,军队不多,最多不超过两个师,这是校长能给您的最大支持。”

    “两个师,是不是少了点?”傅常忽然问。

    “不能再多了,北边日本人,鄂豫皖的蒋先云、徐向前;江西的朱毛;湘鄂边的贺龙,这两个师打完了就要去湘鄂边对付贺龙。”庄继华十分遗憾的“解释”说。

    刘湘却与张斯可互相交换个眼色,张斯可漫不经心的点下头,

    刘航琛又问:“如此庞大地开发队,委员长这次可是下了血本。”

    刘航琛是刘湘的“管家”,二十一军的财政大权就掌握在他手里,而他本人也是北京大学的高材生,经济学家马寅初地学生。“校长可没这么多钱,”庄继华笑笑说:“小妹才是财神,她的家族在美国可是很有名的,这次她回国就是来投资的,这还多亏师母劝说,她才下决心入川投资。”

    “如此说来,那得敬梅小姐一杯了。”刘航琛笑着对梅悠兰说。

    梅悠兰赶紧摇头:“别,我可喝不了,其实大哥高抬我了,我只是来看看,决定权在我哥哥手里,他现在在上海,还要过段时间才过来。”

    庄继华心中暗笑,经过北京的事后,这丫头越来越会说话了。

    接下来双方海阔天空闲聊,一顿饭吃得大家都很高兴。饭后刘湘派船送庄继华过江。

    下船后,转过两道湾,看不见对岸后,庄继华的醉意立刻消失;曾扩情对饭桌上的事还是有些不解,梅悠兰也嘟着嘴表示不满。

    “刘湘今天是故意地,他就是告诉我,川菜很辣,川人也很辣,我们这些外省人在四川要小心;如果我们真是考察地话,他可以协助我们,若有别的图谋,那他们也不会客气。”庄继华严肃地对曾扩情和梅悠兰说:“这才是今天这桌菜要表达的真正含义。”

    “那你说那些是什么意思?安他的心?”梅悠兰问。

    “有这方面的意思,另一层意思是告诉他,校长可以扶他起来,也可以把他打下去,一百万,哼,只要需要,我可以把他手下的军队都买光。”庄继华酒劲上涌大言不惭的说。

    回到驻地,看到曾扩情给他留下的那套“豪华标间”,庄继华心里就感到十分不舒服。
第二部 经略西南 第二章 黄雀 第二节 起航(一)
    //com//

    应该说曾扩情已经很尽力了,但时间实在太短,两千人的宿舍楼根本没法完成,到现在为止只修好了四栋平房,每栋有六个房间,就算挤挤,每间也就只能住进十六个人,八百多人这么也住不下,而且随后还有千人左右的护卫队,曾扩情和滕杰实在没办法,便搭了些临时建筑——棚屋,这种棚屋很简单,几根木桩,围上芦席,床呢,就是几张木板,现在天热,上面盖上一张草席就行了。

    因为房间不够,曾扩情便给庄继华、李之龙和梅悠兰各留了一间,他和宋云飞、伍子牛四人挤在一起,另外滕杰和他的妻子也独住一间,于是他们几个人几乎就占了一栋房。

    “扩大哥,这可不行。”庄继华查看后就把曾扩情、李之龙、滕杰叫道一边:“宿舍必须调整,在田有孩子,可以单独住一间,其他人统统搬出来,住房的分配方式如下,专家教授三人一间,每个人都要要配书桌,剩下的房间,女生优先,然后是有家室的工人,男生,等护卫队到了,顺序是士兵,军官,军衔低的先选,军衔相同,职务低的优先。”

    如果按照庄继华的做法,这个基地里面,他是最后住进楼房的,曾扩情还要劝说,庄继华手一挥:“就这样办,,立刻调整吧。”

    “不行,”李之龙立刻说到:“我不能接受,要搬都搬出来,我也住葵棚。”

    “行。”庄继华平静的答应了:“俊夫,你重新分配一下。”

    滕杰毫不含糊的就答应,曾扩情却犹豫了下:“文革,需要这样吗?”

    庄继华很郑重的看着他和滕杰说:“俊夫有些事情不清楚。可我们是清楚的,未来几年我们要做的事情,需要很多人作出牺牲,在要求别人作出牺牲地时候,我们自己必须首先作出表率,如果连这一点都做不到的话,以后还能作什么?”

    曾扩情默然无言,滕杰的眼光却闪动露出一丝兴奋,他对到四川心里是有些抵触的。去年他发起成立了蓝衣社,并出任蓝衣社的第一任书记长,可没想到仅仅过了几个月,蒋介石就把他派到四川来了,这让他非常迷惑,他不清楚是不是与蒋介石几次争论的缘故,蒋介石才把他发配到四川来的,另外他对庄继华是有看法的。他认为庄继华出国是逃避责任,而他回国后的作为来看,更是缺少对国家地责任感。

    但滕杰什么也没问,与庄继华的接触虽然不多,但他也明白,如果庄继华不愿让他知道,他是绝不可能打听出什么东西的。

    很快宿舍就调整了,一起来的三十四个专家占据了两栋房,剩下的两栋被女生占了一大半。然后安排了几家拖家带口的工人,这些工人都是从东北逃出来的难民。原来都是沈阳的钢铁厂、兵工厂地技术工人,庄继华在北平发现难民中居然还有这样的人才。立刻一个不落的带来了。

    白天充了一把英雄,晚上睡在硬邦邦的木板床上,庄继华心里就有三分后悔了,这些年他生活舒适,这样的床早就远离了他的生活。

    “不舒服吗?”刘殷淑悄悄靠过来,浴后的身体依然散发着一股清香。

    “嗯,不是很习惯。”庄继华也悄声说。这种窝棚是不隔音的。隔壁一边是李之龙一边是滕杰,房间里面说话稍微大点。两边都能听见。

    庄继华说着侧身对着刘殷淑:“阿淑,对不起呀,让你吃苦了。”

    刘殷淑轻轻的调笑道:“老公睡木板床,我也要跟着,否则怎么叫嫁鸡随鸡呢。”

    黑暗中庄继华笑了,伸手把她拉进怀里:“困难是暂时地,过段时间就好了。”

    刘殷淑轻轻嗯了声,庄继华又说:“我们得在这里待好多年,这个基地得建好。”

    事情纷繁复杂,白天的场景又在他地脑海中浮现,刘湘,这个四川枭雄对他们的事到底会取什么态度呢?阻止、捣乱,他会采取那些手段呢?庄继华心中没有头绪,转念又想工厂地事,这万事开头难,可这开头该怎么开呢?先勘探,还是先规划工厂,规划工厂就要通知美国那边订购设备,这边就要选定厂址;可问题又来了,该先建什么厂呢?钢铁厂还是直接建枪炮厂,药厂……,纷乱中,庄继华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随后几天,庄继华与所有人一起动手整理基地,平整土地,帮助建实验室,又开始开拓从基地到码头的道路,为此庄继华还拜访了潘文华,请他帮忙发动四乡农民一起参加,当然庄继华是要付费的。人民的力量的确庞大,等到护卫队到的时候,这条路已经初具雏形。

    庄继华没想到护卫队正副队长居然是他地老熟人杜聿明和洪君器,随队而来地还有戴笠委派的安全处主任唐纵,唐纵是黄埔六期毕业生,原在戴笠领导地特务处担任机要秘书,为人精明干练,深得蒋介石和戴笠信任。

    短暂的惊喜之后,庄继华忍不住有生出一层疑虑,可他还没开口,杜聿明就忍不住首先开口了:“文革,我们在四川要做什么?校长把我从鄂豫皖调南京,见面就问愿不愿意来给你当保镖,我当然点头答应呀,可我还是稀里糊涂的,校长也不解释,让我到四川来问你,你倒给我解释解释,我们到这里来到底做什么?”

    “对,文革,我也糊涂着。”洪君器也急切的插口问道,之前他是在南昌行营担任行营警卫团副团长,也是稀里糊涂的调到南京,然后就来四川了。

    “我还以为是宋希濂来呢。”庄继华心里有点明白了,蒋介石对他的副手可是煞费苦心,杜聿明和洪君器与他都有过交往,但关系却又不像宋希濂那样密切。所以这两个人选是恰到好处的。

    “萌国是想来,报告都交给校长了,可校长认为八十七师在上海损失过大,正需要他出力呢。”杜聿明说到宋希濂时就忍不住想笑,他出来后宋希濂就来找他,非要他请客,原因没别的,就是去了四川。

    “对了,既然是萌国训练的。校长为何不让他来?”这个问题藏在洪君器脑中已经好久了,见到庄继华总算可以问出口了。

    “校长自然有校长地安排,”庄继华笑笑说:“怎么你们不愿意?想把我一个人丢这里?”

    与杜聿明开完玩笑,庄继华才转头问唐纵:“你是不是也有这样的问题?”

    “是,卑职也想请示。”唐纵完全不像特务,白白净净的,鼻梁上还架着一副白金框架的精致眼镜。

    “现在不急,到时候我会全部告诉你们的。”庄继华看着唐纵。然后郑重其事的说:“你可能已经知道,我在北平招了批学生,他们大多数参加过抗日请愿游行,坐过牢,对你们很敏感,所以你要特别注意,万万不可落下把柄,你要对他们中的任何人采取行动,事先必须要有确凿的证据。而且必须报告我,这两点你必须牢牢记住。”

    庄继华说到最后语气已经变得十分严厉。可唐纵神色居然没有丝毫变化也不反驳,只是简单的答应道:“是。”

    庄继华有点意外。看来这个唐纵也不是易与之辈,他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才说:“我去看看那些专家,你们把士兵们都安顿一下。”

    这次随船来的还有十来个专家,他们的住处被安排在观音桥街上的乡民家中。

    两天后的晚上,庄继华把所有专家以及杜聿明、洪君器、唐纵等人召集到基地中央的办公窝棚中,进屋之后。庄继华就下令窝棚四周戒严。二十米内不准有人。

    “你们心中一定有很多疑问,我们到这里来做什么?你们当中有钢铁专家。化学专家,电力专家,机械专家,有道路交通专家,也有职业军人,反间谍专员,我们这样一群人聚集在这里到底要做什么,只为勘探西南地区的资源?似乎要不了这么多人,今天我来给你们揭开这个谜底。”

    庄继华说完后做个手势,宋云飞拉开庄继华身后的帷幕,露出一张1:500000地中国地图。

    “我承认,当初邀请你们时,我没有完全说实话,因为我不得这样,我们要做的事情必须保密,所以今天会议的内容必须保密,至少在战争完全爆发前,一个字都不能往外透露。”

    庄继华的话引起与会的人一阵窃窃私语,有兴奋的,有迷惑的,最后都把眼光集中到庄继华身上,等待他的进一步解释。

    “…,九一八之后,日军在上海挑起了一二八事变,政府判断,五到八年之内,中日之间必然爆发全面战争,我们的工作就是为这场战争作准备。”

    庄继华地话让那些从北平来的专家异常兴奋,可随即又陷入迷惑。

    “我们要准备什么?”

    “为什么这在这里?在上海,北平,山东不好吗?”

    “中日之间实力差距明显,战争一旦爆发,我们将丢掉华北平原,江南,山东,山西,很遗憾,尽管我心里非常不愿,可我是军人,我必须承认事实,日本一个师团有上百门炮,可我们呢?一个军不过十几门炮,这还是中央军地装备,落实到地方部队,一个团能有几挺机枪就算不错了,为什么呢?原因我想你们也清楚,不是中央厚此薄彼,而是中央没有这么多钱,我们的大多数武器都要从国外购买,而战争一旦打起来,武器弹药地消耗将是惊人的,这需要大量的金钱,而我们国家有这么多钱吗?没有。”

    庄继华说到这里与会者然后又说:“我说了这么多令人沮丧的话,那么我们是不是就不可能赢得这场战争的胜利呢?不是,我可以明确告诉大家,最后的胜利肯定属于我们,我对此毫不怀疑。因为战争的打法不一样,强国有强国地打法,弱国有弱国地打法,弱国的打法很简单归纳为一句话,以时间换空间,积小胜为大胜,慢慢消耗敌人地实力,而我们则慢慢变强,最后赢得胜利。至于这个变强的速度,取决于我们今天的工作。”

    “选择四川,是政府综合考虑的结果,是立足于长期抗战的准备。我们在四川需要作的事情是研究新装备,建设工厂,包括钢铁厂、枪械厂、火炮厂、药厂、医院、飞机制造厂、通讯设备厂等等等等。现在我要大家各抒己见,我们该如何着手,从哪方面入手?记住我们需要地不是常规发展。而是超常规发展,我们的时间不多,最短五年,最长八年。”

    说完之后庄继华就坐下了,房间里陷入沉默,五年时间,要完成这么多建设,而且还是在战乱的情况下,这几乎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政府打算投入多少钱?”良久终于有人开口问了。

    “诸位不要考虑资金的问题。实话告诉大家,为这件事做准备的不只是我们。海外华侨已经行动起来了,他们募集了大笔资金。政府打算把这些钱全部投到这里面。”这个问题庄继华不能说实话,必须给蒋介石留面子:“所以资金的问题你们不要考虑,你们只管拿出方案,如果我不能给你们资金,你们再来找我,现在我只要结果,五年之后在四川有一片支撑抗战的国防工业。”

    “首先是电力。”终于有人站出来了:“无论钢铁厂还是其他什么厂。要想运转起来,没有充足地电力是绝对不行的。”

    庄继华看发言的是电力专家清华大学教授吴昆刚。他想都没想就说:“好,请吴教授搞一个重庆地区电力发展规划,潘市长也正准备扩建重庆电厂,他们好像已经有方案,明天我和你一起去找他谈谈。”

    “不,我看最应该建设的是道路,无论是把设备运进来还是吧武器送到前线,都需要运输,所以道路建设应该现在就着手。”来自上海的交通大学教授方以轩说道。

    庄继华点点头,这个问题他实际上已经考虑过了:“方教授,你看四川人民早就在说成渝铁路,你说我们先从成语铁路开始如何?另外全部修成铁路,也不现实,工期太长,四川的情况也很复杂,我说个意见,铁路先修成渝铁路,把成都和重庆连起来,与外省联系先建几条公路。”

    “都可以,但一定要现在就开始规划,边规划边建设,否则时间来不及。”方教授说。

    “好,方教授,那就请您出面组织一个小组,叫道路组,负责为我们打通交通。”庄继华笑着说。

    随后陆续又组建了钢铁组,化工组…等等,庄继华还特别要求组建一个武器装备组,专司负责研究武器装备,庄继华脑袋里面好歹还有几种武器,不开发出来给日本人尝尝,他心里会很不舒服。

    这个会议一直开到深夜,会议气氛越来越热烈,所有人都有些亢奋,夏日的闷热丝毫没影响他们的心情,到走出会场时,一种强烈的使命感在他们心中油然而生。

    等专家们都走后,庄继华吧杜聿明他们留下来了,现在他们要商议地事情更紧迫。

    “现在你们知道我们到这里的全部目地了。”庄继华冲杜聿明他们笑笑:“怎么样,还满意吧。”

    “满意倒是挺满意,不过…”杜聿明还在斟酌用词时,庄继华就含笑打断他。

    “不过就是有些屈才是不是?”杜聿明一笑,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如果仅仅是保镖,让你杜光亭来,肯定屈才了,”庄继华郑重的说,然后一一看看洪君器、曾扩情、李之龙、滕杰、唐纵。

    “刚才我们讨论地是硬件,现在我们要谈谈软件。”庄继华的话让众人有些纳闷,这软件是什么。

    “软件就是软实力,软实力体现在民众的组织,光有好的武器是不够的,简单的说,一场战斗下来,士兵伤亡一半,怎么补充?我们现在靠招募,可战争一旦展开,招募的速度肯定赶不上消耗,所以我们还要建立一个后备役,但建立后备役需要政权配合,”说到这里,庄继华在房间里踱了两步:“这几天我一直在思考,这样才能发动民众,把整个社会地力量动员起来,我们要做地事才能事半功倍,所以思前想后,我决定拿下重庆,把重庆掌握在我们手中。现在我们就讨论一下,如何实现这个目的。”
第二部 经略西南 第二章 黄雀 第二节 起航(二)
    //com//

    庄继华的话没有让众人兴奋,反倒让他们都沉默了,重庆是什么地方,刘湘的老巢,二十一军的根据地,是四川最大的商埠,它的财税收入占整个四川的三分之一还强,刘湘用以养军的重要依据。

    “文革,校长的意思可是用刘湘取代刘文辉。”曾扩情首先提出疑问:“我们夺取重庆势必与刘湘发生冲突,那不白白便宜了刘文辉吗?校长会同意吗?”

    庄继华没有答话,只是轻轻嗯了声,杜聿明这时也思索着说:“校长打算出多兵吗?是不是以我们为内应?”

    “看来你们最关注的也是这两点,是不是?”庄继华眼光在李之龙、洪君器、唐纵等人身上巡视一周后说,李之龙点点头说:“对,只靠我们的力量肯定不行,除非校长出兵,可,等校长的兵到了,我们也完了。”

    刘湘的部队有十几万,蒋介石要派兵入川夺取重庆,少了十万恐怕不行,可这十万人入川,需要准备的时间可就太久了,就算准备好了,可沿途打进来也要花不少时间。

    “嗯,首先我要说清楚,校长绝不会出兵四川,除了我们,校长不会再给我们增加一兵一卒。”杜聿明眉毛一扬就要反对,靠这千来人就想夺取重庆,这不是做梦吗。庄继华做个手势,示意他不要忙。“至于扶持刘湘取代刘文辉,”庄继华沉凝了下:“现在刘湘和刘文辉是川内最大的两股力量,他们的对决将是四川最后一场大规模内战,无论谁取胜,无论谁取胜都要面对中央,与中央产生矛盾,这是利益决定,无法避免的,如果我们能把重庆控制在手中,校长是肯定支持的。”

    庄继华边思索边说:“但是扶持刘湘是校长的决定。我们还是要执行,不过怎么执行,这里面就有文章可做了,也就是说如何夺取重庆就在里面了。”

    “哦,文革。你到底是怎么想的,给我们说清楚,别再藏着了。”洪君器有点着急了,既要夺取重庆。又不增兵,还要扶持刘湘,这怎么能办到。

    “很简单,让刘湘先败后胜。”庄继华冷峻而严厉的说:“刘湘只有败了,才会向中央求援,才会把重庆交到我们手上,然后我们再协助刘湘打垮刘文辉。林雷”

    先败后胜。让刘湘失败?刘湘有这么容易失败的?他麾下有十几万军队,与四川各路军阀交情非浅,相对刘文辉却是四面树敌,从全局上看。双雄之外的邓锡侯、田颂尧、杨森、李家钰等人目前还是中立稍稍偏向刘湘,如果刘湘战败,那么这些人很可能见风使舵,站在刘文辉一边痛打落水狗。

    “这能行吗?文革,你确定?如果做不到地话会影响我们现在的工作。我看还是谨慎点好。”李之龙忍不住说。

    “对,文革,五年时间,能把这些工厂建成就算不错了,这要出点意外,那我们前期准备可全泡汤了。”曾扩情十分犹豫,能拿下重庆在四川站住脚。当然是大功一件。可这风险也太大了,一旦失败。不要说工厂,恐怕连中央安插在四川的力量都可能被连根拔起。

    庄继华淡淡一笑,手放在桌上,手指轻轻敲击桌面,发出一阵轻响:“所以这事一定要保密,仅限于我们几个知道,我先把丑话说在前面,任何泄密者,就不要怪我不讲情面,先枪毙了,再向校长请罪。”

    “是!”

    “明白,上不告父母,下不告妻儿。”

    “现在我说说我的计划,基地这边由在田负责,俊夫协助,光亭、君器,你们两人的任务就是训练新兵,增强我们地实力,不过,新兵不能在这里招,每支护卫队出去后,在外地招兵,记住不能大张旗鼓的招,要悄悄招,要自愿,招到的人先不要送回来,随护卫队一起回来,这样,一个护卫队招一倍的人,半年后我们就有两千人了,所以你们还要在基地里建一个训练场。此外乃健,”庄继华转头看着唐纵说:“你负责情报,记住,能不能成,就全看你了,这次我们不明动刀兵,成功就指靠情报了。”

    “扩大哥,你和我去,我和扩大哥去成都,拜访下刘文辉、邓锡侯这些地头蛇。”

    他们走出会议室时,全无前面一般人那种热情澎湃,反是心事重重。

    第二天庄继华与吴教授和梅悠兰一起去拜访潘文华,潘文华得知他们是为电力公司地事而来,不由大为兴奋。

    重庆的电力发展比较早,辛亥以前就成立了烛川电力公司,可装机容量不大,只能供应部分市区,1928年又遭遇一场大火,损失部分设备,这下就更不够了,随着重庆市的发展,电力已经严重制约重庆工业的发展,潘文华就任市长后,除了大力整顿市容,扩展市区外,也在开始考虑扩建电厂,并组建了筹备组,但问题是资金缺口比较大,另外就是到底是在原厂扩建,还是另选厂址新建。

    潘文华立刻把筹备组的技术负责人胡光麋请来,胡光麋是从美国归国的工程师,在美国的电力公司干过,胡光麋把他们设想地方案向庄继华作了介绍。

    按照他们的方案是另建新厂,装机容量为3x1000瓦汽轮发电机组,这个新厂一旦投入使用,将可以保证重庆市区、江北、南岸的用电。

    对这些技术细节庄继华不置可否,吴教授细细揣摩后,问了一些市内工业用电的情况,以及烛川公司地情况,然后提出要去烛川公司看看。

    庄继华趁机提出告别,来的路上就商议好了,具体事情由吴教授决定,庄继华只管资金,至于梅悠兰,那只是个名义,庄继华明确告诉吴教授,以后所有工厂矿山都要经过这个托,原因嘛就是个防范,下防军阀,上防贪官。

    当天下午庄继华就与曾扩情出发去成都,梅悠兰这次没与庄继华通行,而是留在了重庆。三天后基地内彩旗飘扬,锣鼓喧天,十二队勘探队(南京过来八队,北平过来四队,每队有工作人员十名,护卫队员二十名,骡马十二匹,民工八名)带着上百匹骡马和几百名民工出发了,李之龙还给每个勘探队送上壮行酒,搞得跟壮士出征似的。

    随后几天道路组又分成十八个队开始勘测重庆周围的道路,其中四个组负责成渝铁路线路勘测,其他各组也开始动作了,在重庆周边寻找厂址,规划工厂,工厂所需的设备清单也开始拟定。

    专家和队员们地热情很高,可最核心的几个人,李之龙、滕杰、唐纵等人心里却丝毫高兴不起来,庄继华虽然没说,可他们也知道他到成都去干什么了。

    基地内的动作让刘湘大为放心,看来庄继华他们是真来开发四川资源的。潘文华告诉他,梅悠兰在重庆电力公司投资了四百万大洋,已经是公司的第一大股东,有了这四百万大洋,新厂的装机容量可以增加到5x1000瓦,而且老的烛川电力公司也能修复,产能可以扩大一倍。

    刘湘大为高兴,有请李之龙梅悠兰来吃了次饭,当然这次就不再那么辣了,而是充分考虑客人地口味,在饭桌上李之龙向他透露,这次入川不但要勘探四川地资源,而且还要开发四川的资源,梅悠兰实际是美国华人财团地代表,打算在四川办钢铁厂和炼铜厂,还有化工厂,充分利用四川的资源。

    “说实话吧,梅小姐只是先头部队,如果成功,江浙一带的工商界将蜂拥而来,重庆在未来几年里重庆将是中国最大的工地。”李之龙略带醉意的说。

    刘湘更加高兴了,工厂增多,意味着税收增多,意味着二十一军的实力将更加强大。此刻刘湘心中剩下的唯一一丝顾虑就是庄继华在成都与刘文辉的见面。虽然他心中有七成把握,对蒋介石来说,刘文辉以前是劣迹斑斑,在他们俩之间,他有把握蒋介石会选择他,可毕竟还有三成因素不在控制之内。

    庄继华走了三天才到成都,沿途过了无数关卡,也幸亏那身军装,否则过路费都不知道要缴多少,到了成都后,他们就住进了四川省党部。

    四川省党部原来只是个门面,北伐时期,四川军阀纷纷易帜,易帜了就要仿照广东成立党部,刘湘是当初的四川省主席,就在成都成立了个省党部,这个党部什么事情都没作,直到二次北伐成功后,陈立夫才派人入川,整顿党部,开展党务工作,后来曾扩情两次入川除了联络川军将领外,党务工作也是他的一项重点工作。
第二部 经略西南 第二章 黄雀 第二节 起航(三)
    //com//

    到成都的主要目的是拜会刘文辉、邓锡侯、田颂尧这保定系三巨头,特别是刘文辉,他占据川康八十一县,兵强马壮,邓锡侯和田颂尧的地盘合起来也有三十多个县,兵力近十万,他们都是庄继华计划中的重要棋子,他在四川无论要做什么都要争取三人的合作。

    第二天庄继华正要去拜会刘文辉,可还没出门宋云飞就进来了,手上拿着两张名帖,庄继华接过来一看,上面分别写着:邓锡侯、田颂尧;庄继华心里纳闷,这两人怎么快就来了。放下帖子,庄继华吩咐句快请扩大哥,就赶紧出门迎接。

    “劳将军久候,庄某死罪死罪。”隔着老远,庄继华就看见门口站着的两个身着中将军服的军人,他满脸堆笑大声说到。

    “呵呵,庄将军大名我可是早就有所耳闻,一听说你到成都,昨晚我就合计着来拜访,可想到将军一路舟车劳顿,就没敢打扰,今日一大早就冒昧前来,还请将军见谅。”站左手面色稍显红润的国字脸呵呵笑道。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庄将军豪爽之人也。”左侧脸型瘦削眼窝深陷的人也笑着说。

    “文革,我这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二十八军军长邓锡侯将军,”闻讯赶过来的曾扩情连忙向庄继华介绍:“这位是二十九军军长田颂尧将军。”

    庄继华整整衣冠向两人敬礼:“二位将军,西南开发工作队队长庄继华向将军敬礼。”

    邓锡侯收敛笑容很正规的举手还礼,田颂尧却有些懒散的还了一个军礼。

    “二位将军请进。”庄继华往旁边跨一步,作了个请的手势。

    在办公室里,几人分宾主坐下,上茶之后,邓锡侯开始说出他们的来意了。

    “庄将军,我和见龙来此是因为我们不太明白。这政府大张旗鼓开发西南究竟打算怎么搞法?还望将军赐教。”

    “在二位前辈面前,将军二字千万就别提了,以后就叫我文革吧。”庄继华还是先套近乎,不过他才不信他们是为这个来的,这邓锡侯有水晶猴子之说。^^所谓水晶猴子实际是说他为人圆滑,性情狡诈,你要信了他的话,被卖了恐怕还要替他数钱。

    “开发西南是中央的一大决策,目地是促进西南地区经济发展,同时也能造福四川民众。”

    “那么究竟是如何搞法呢?”田颂尧见庄继华在绕***,便直愣愣的逼上来。

    “其实很简单,首先是勘探四川的资源,然后开发利用这些资源,”庄继华站起来冲门外喊道:“云飞。把地图拿来。”

    宋云飞随后把地图送进来,庄继华他地图展开,指着图说:“根据专家分析,四川蕴藏有铁矿,煤矿,铝土矿等各种矿,把这些矿开采出来,一方面可以就地建厂,另一方面可以卖给国外,缓解国家财政紧张。”

    邓锡侯与田颂尧交换一个眼色。目前四川情况复杂,刘文辉气势逼人,本来保定系早就定好攻守同盟,可刘文辉自从去年的北道之战后,势力大涨,开始不守规矩。四处挖墙脚,拉拢他们的部下,邓锡侯手下两个旅,田颂尧四个团,全被他拉走。成都本是三家独占。现在刘文辉却处心积虑地想把俩人逼出成都,在他的逼迫下,邓田俩人不得不抱成团,以求自保。

    不过仅仅俩人的实力还是不足以与刘文辉抗衡,田颂尧主张联系刘湘,邓锡侯虽然没有反对,但去年的北道之战的过程。让邓锡侯对刘湘也保持警惕。他不主张过早暴露立场,尽量保持目前的平衡。

    资源委员会和西南开发工作队一成立。邓锡侯就注意到了,他在南京的代表立刻给他发回了详细的报告,他凭直觉就感到这里面恐怕有文章;不过田颂尧却没当回事,认为这是蒋介石作宣传,以分散民众对他抗日不力的指责,另外也许还有报复刘文辉的目地。可邓锡侯认为不会这么简单,对付刘文辉,只需扶持刘湘就行,插手四川也需是他的真正目的,但这插手要到什么程度呢,完全消灭四川的各实力派,这点力量肯定不够。=

    庄继华一到重庆,邓锡侯和田颂尧就接到报告,昨天他们接到重庆方面的关于李之龙在重庆搞出的动作,这让他们迷惑不已,难道他们真是来开发四川资源的?俩人连夜商议,所以今天一大早就过来了。

    “庄将军,哦,文革,你来的不是很巧呀,”邓锡侯沉凝片刻说到:“四川形式是波云诡殛,现在开发西南…。”

    “对,不知中央对目前四川局势有什么方略?”田颂尧说完双目紧盯着庄继华。

    庄继华心里略微有点明白他们的来意了,于是便笑笑说:“我这人说话不会拐弯抹角,说得不对的地方还请两位前辈原谅。”

    “那里,那里,尽管直说。”邓锡侯笑道。

    “在来之前,我也了解了一些四川地情况,说实话我也很担心,我带来的那些专家学者都是我们国家的宝贝,伤了死了都是巨大的损失,可是国家需要,我不得不来,所以我先向二位军长通融一下,当勘探队到二位的防区时,还请行个方便,保护他们的安全。”庄继华说着站起来作了请求地姿势。

    “那还是自然,只要到了我的防区,决不让他们出丝毫纰漏。”田颂尧立刻答应道,然后又逼了句:“可我们的防区小,这川康两地,刘自乾占了十之六七,刘湘占了剩下的一半,你那勘探队要想在四川行走,必须说通这两人。”

    “我明白,刘湘将军那里已经答应了,这次来成都也要拜会刘文辉将军,请求他的合作。”庄继华感谢地从田颂尧点点头。

    “说实话中央对四川的局势很担心,可…”庄继华看看邓锡侯和田颂尧露出注意的样子。便接着说:“可中央对四川的影响实在有限,校长希望你们二位能多担负些责任,维护和平,这战乱一起,遭殃的还是四川地百姓。”

    “恐怕没这么简单。这刘自乾咄咄逼人,我就算退避三舍也避不开。”田颂尧恨恨的说,目前他与刘文辉地矛盾最尖锐,邓锡侯反倒没那么激烈。

    “那…”庄继华沉凝片刻,看看左右后压低声音说:“刘甫澄怎么样呢?”

    邓锡侯楞了下,田颂尧没反应过来冲口而出:“他们刘家地就没个好东西,笑里藏刀。”

    庄继华没有开口,坐在椅子上也不看俩人,曾扩情左右看看后说到:“甫公比起自乾来还是好一些,两害相权取…。”

    还没说完,脚底下就遭了轻轻一脚,他立刻醒悟过来,马上闭口不言,庄继华端起茶杯:“喝茶,喝茶,两位将军进门来还没喝过一口茶呢。”

    庄继华做得太过明显,圆滑的邓锡侯只是淡淡一笑就端起了茶杯,田颂尧却立刻表示不满:“文革,这什么意思?是不是委员长已经决定扶持刘湘了?不管我们地死活?”

    庄继华停顿一下。把手上茶杯放在茶几上,沉默了会,露出一丝苦笑:“田军长说那里话,校长没有决定扶持随,相反,校长曾亲口告诉我。他很看重两位将军,并对你们寄予很高希望,希望你们在将来的四川发挥更重要的作用。”

    庄继华说完后看看俩人,邓锡侯的脸上毫无动静,田颂尧却露出一丝喜色。他迫不及待的问:“委员长打算怎么处理现在的四川局势呢?是不是要派兵入

    庄继华平静的摇摇头说:“不,田军长想错了,校长没有派兵入川的打算,要说派兵的话,也就是我那一千来人的护卫队。”

    说着,庄继华站起来提起水瓶,给几人地茶杯续上水。边倒水边说:“田军长希望中央派兵入川吗?”

    田颂尧楞了下眼光闪动:“当然。我既不相信刘自乾也不相信刘湘,只有相信中央了。”

    庄继华走到曾扩情面前时。曾扩情从他手中接过水瓶,,庄继华很自然的把水瓶交给他,曾扩情给自己和他的茶杯倒上水然后把水瓶返回原位。

    邓锡侯轻轻笑笑,架起了二郎腿:“如果中央不打算派兵,四川的局面如何解决呢?是扶持刘甫澄还是扶持刘自乾?”

    这才是咬人的狗不叫,一开口就直奔核心,庄继华很认真的看着邓锡侯说:“川人治川,四川的事情自然是要靠四川人来解决。”

    送走他们俩人后,回到办公室,庄继华忽然哈哈大笑,笑得曾扩情有点莫名其妙的。

    “文革,你笑什么?”

    “扩大哥,你今天演得很好呀,当年血花剧社怎么没把你选去当演员呢?”庄继华说。

    “演得好,唉,文革,他们这是什么意思?”曾扩情还是没明白刚才究竟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来探探路,大家都在演戏,实质性的东西一点没有。”庄继华显得很是无所谓:“不过他们配合得不如我们好,田颂尧要真是这个样,恐怕早就在四川消失了。”

    汽车里,田颂尧也正笑着问邓锡侯:“晋康,你看今天我演得不错吧。”

    “是不错,可那个庄文革演得更好。”邓锡侯面无表情的说。

    田颂尧闻言坐直身体转头看着他问:“什么意思?”

    “这个庄文革可不简单,是个演戏地高手。”邓锡侯思索着说:“高明的撒谎者并非句句都是谎话,而是十句话里面往往七八句是真的,可就那么关键的一两句是假的,这个庄继华就是这样。我们分不清他那句是真的,那句是假地,可他又确确实实告诉了我们一些东西,比如中央不会派兵,中央对四川是有方略的,可是他们的方略是什么?却一个字都没透露。另外我们可以确定他们并不希望刘自乾主掌四川,还有就是对刘湘也不是很放心,但他们究竟要怎么作,四川的事靠四川人来解决究竟是什么意思?老弟,看来对这个庄文革我们得好好琢磨一下,你看出来没有,曾扩情显然是听他的,他才是老蒋派来解决四川地真正决定者。”

    邓锡侯说完之后长长叹口气,小轿车掀起一股尘土,向二十八军军部驶去。
第二部 经略西南 第二章 黄雀 第二节 起航(四)
    //com//

    送走邓锡侯和田颂尧后,庄继华与曾扩情就到二十四军军部拜会刘文辉,在路上庄继华就回忆曾扩情关于刘文辉的资料,刘文辉号称多宝道人,毕业于保定军官学校,在四川保定系三巨头中发迹较晚,一直龟缩在川滇边界的叙府,在1922年击败杨森发起的安川之战后,才成为四川省内的一支重要力量,1928年在邓锡侯和田颂尧支持下担任取代刘湘担任四川省主席,随后与刘湘暗中配合,在上下川东之战和北道之战中夺取了大批地盘,一下占据川康八十一县,曾扩情对他的评语胸怀大志、外托豪迈实则阴险狡诈。

    刘文辉对他们的到来似乎毫不意外,庄继华刚提出请他配合调查四川资源,保障资源勘探队的安全时,刘文辉大手一挥就向他保证。

    “这绝无问题,开发四川资源对我们川人来说有百利而无一害,保证他们的工作是我等义不容辞之举。”刘文辉拍着胸脯说:“文革,你放心,在我的防区绝不会出任何意外,那个敢找勘探队的麻烦,就是找我的麻烦,老子就把他的头拧下来当球踢。”

    庄继华入川引起川中各路势力的关注,刘文辉当然也不例外,他早就与幕僚商议好了,务不管庄继华来做什么,只要他找到门下,那不管什么都可以答应下来,刘文辉在以前几次内战中都站错了队,蒋介石对他必定有所不满,庄继华是蒋的心腹爱将,如果能与他搞好关系,进而通过他缓和与蒋介石的关系。

    “多谢刘主席了,庄某感激不尽。”对方如此好意,庄继华当然要表示感谢了。

    取得这个保证,庄继华来的第一个任务就算完成了,剩下的就要刘文辉想要什么了。\\\\庄继华是不会主动提及的。

    刘文辉没让庄继华失望,果然很快提到当前局势,不过他的*却让庄继华意外。

    “文革,听说北平南京学生都在闹。这日本人占了东北,中央就这样不管?”刘文辉问。

    这刘文辉的确比刘湘雄心更大,难怪在云南支持胡若愚,在贵州支持王家烈,庄继华心里边想边说:“不是不管,只是中央判断目前与日本全面开战的时机还不成熟,刘主席请想。国内有共C党作乱,地方势力与中央也不完全和睦,这个仗怎么打?所以中央希望欧美列强进行干预,请国联调节。”

    刘文辉心里一阵鄙夷,嘴上却称道:“对,中央思虑极是,不过共C党乃癣疥之患,真正地要害在于地方势力,以四川为例,别看我当了省主席。可我的政令也就只能在我的防区里有效,别人的防区我根本管不了,一个国家应该政令军令统一,一个省也应该如此。”

    这老小子***绕得有点远,不过老子不接这个口,让你干着急。庄继华心中暗笑:“刘主席见解超人,只有军令政令统一,国家才能集全部力量御敌。若各地军政首长都有主席这样地认识,国家早就大安了,民众也早就安居乐业了。”

    “见解超人?愧不敢当呀,其实道理谁不知道,可谁都放不下。就说我们四川吧,有实力的两个巴掌(即超过十家)都数不过来,大大小小的势力有几十家,百姓岂能不苦。”刘文辉沉重的叹口气,然后又说:“文革,你是留过洋,见过大世面的人。你说说。怎样才能一统四川政令,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呢?”

    不愧是豪迈加阴险呀。=原来这这等着我,庄继华心中暗骂,脸上却神情凝重作出为难的样子:“嗯,这个,…,这个,我说不好,还请刘主席指点。”

    “唉,这有什么不好说的,”刘文辉假装没听明白,把说不好当作不好说,直接吧皮球又踢回来了:“尽管说,这不是什么正式谈话,不代表任何人,只是我们之间地探讨。”

    “如此,那晚辈就发表一点拙见。”庄继华装作推辞不过的样子说到:“最好的办法是保留一家势力,就像山西阎锡山、云南龙云那样;如果这样做不到那也可以两人合作,比如广西李宗仁白崇禧,一人管军,一人管民;如果还做不到,那就成立联席会议,裁剪军队,消泯战祸,尽量以和为贵。”

    “那里看四川现在应该采取那种方式呢?”刘文辉又逼了句。

    “刘主席,这话我实在不敢说。”庄继华求饶了,他心里明白,如果他在这里说出的化稍微对刘文辉有利,对方必定大为宣传,进而影响刘湘邓锡侯等人的态度:“我的身份不同,一旦传出去,就会被人当作中央意见,校长怪罪下来,我吃罪不起。”

    刘文辉间用心被庄继华点破,也不见怪,只是哈哈大笑:“文革小心了,这里都是我的心腹,不会传出去的,不过呢,你也没错,身份不同嘛,谨慎点没错。”

    说着站起来,走到庄继华面前,庄继华也顺势站起来:“我们挺有缘的,今天既然来了,就别走,我在荣兴楼定了桌菜,我们边喝边聊,然后我们再去看戏,这川戏你可能没见过吧,那可是别有味道。”

    来的时候就有这样地准备,庄继华也不拒绝,只是笑笑说:“如此,晚辈就客随主便了。”

    酒桌上除了刘文辉外,还有几个将领和幕僚作陪,刘文辉一一向庄继华介绍,其中一个肤色黝黑的中年人引起了他的注意,此人外形粗矿,举止却很文雅,带着一股书卷气,刘文辉介绍说他叫任乃强,目下是川康地区巡视员。

    “刘主席,我记得好像在民国17年国民政府就同意在西康建省,怎么这西康省政府还没成立呢?”酒过三巡之后,庄继华有些好奇的问。

    这西康建省在前清时就有过决议,可还没实行,辛亥革命爆发,于是便不了了之,随后国家陷入战乱,西藏*喇嘛曾在1914派兵攻入康区南部,后来在英国人的调停下,从康区划去昌都等十余县,战事才算平息。1928南京国民政府正式通过决议,在西康建省,可西康的实际占领者刘文辉却迟迟没有行动。

    “西康建省事务繁杂,我哪有时间去做那事。”刘文辉无所谓的说。

    陪坐的冷寅东举起酒杯说:“西康那鸟不拉屎地建个省做什么,南京那帮人纯粹瞎胡闹,喝酒。”

    也许这才是刘文辉迟迟不愿采取行动的原因,庄继华理解的淡淡一笑举起酒杯。

    “冷师长这话不对,”说话的是那个黑黑的任乃强:“西康建省却是不必要,但西康绝非贫瘠之地,在我看来西康是块膏粱之地,各种资源丰富,只要能开发出来,西康就算赶不上苏杭,也绝不会比成渝两地差。”

    庄继华看看任乃强,心里判断是不是刘文辉安排他故意这么说地,刘文辉适时笑道:“文革,若要论了解西康,在座的恐怕就属任先生了,别看他是个书生,可胆子不小,一个人就敢徒步考察康滇边界二十多个县。”

    “哦,”庄继华这下惊讶了,要知道就算在和平年代要徒步考察那一带也是非常艰难的,何况是在这种战乱年代,没想到这个其貌不扬的人居然能有这样的壮举:“失敬,失敬,冷先生,您考察过西康地区的矿产资源吗?”

    庄继华提这个问题的时候,心中却在暗叫糟糕,他所知道地攀枝花是在川滇边界,这西康在他那个时代已经消失了,合并到四川去了,川滇边界也许是康滇边界。

    “了解一些,毕竟我不是地质专家,”任乃强诚实地说:“不过,在西昌附近有很多小矿,出产铁矿、银矿,另外冕宁等地还有金矿、铁矿、大理石,不过他们的开采工艺十分落后,此外西康地区地木材储藏量十分丰富,几乎完全没有开发。”

    庄继华脑子嗡嗡的,兴奋得两眼放光,这才叫得来全不费工夫,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任乃强却又说:“不过西康地区交通十分不便,要想大规模开发十分困难,而且当地民族对汉族有些成见,民族矛盾比较尖锐,所以要开发这些资源必须有强有力的驻军支持。“任先生,我想邀请您加入资源委员会,我可以向南京请求委任您为西康地区的最高负责人。”庄继华不管刘文辉的在座,立刻开始挖人:“如果您不满意,需要什么条件您可以开。”

    党国不是没人呀,党国人才济济。随便那里都能找到人才。

    刘文辉有点傻的看着庄继华,任乃强也没想到,他看看庄继华又看看刘文辉,不知该做何回答。
第二部 经略西南 第二章 黄雀 第二节 起航(五)
    //com//

    “呵呵,文革将军未免太心急了。”二十四军副军长向传义呵呵笑着打破僵局,向传义留着北洋时期很流行的一抹胡子,笑起来时,两撇胡子一抖一抖的。

    庄继华似乎这才醒悟过来,他讪讪一笑,略有些尴尬的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使我太心急了。”停了下又向刘文辉辩解道:“不是我太心急,而是我没办法,北平上海南京来的专家在专业上是一流的,可开发四川资源是个系统工程,仅有专业知识是不够的,必须有熟悉当地情况的人来协调各方面。任先生是这方面的最好人选。”

    系统工程可是个很新颖的名词,在座的人从未听说过,刘文辉笑着问:“文革,真不愧是见过世面的人,新名词一套一套的,这系统工程是啥子意思?”

    “哦,怎么说呢?”庄继华略微思索下说道:“以开发四川为例,需要探勘资源,运输,提炼,等等,每个环节又要牵涉很多问题,比如运输,涉及道路交通,构筑道路,就要牵涉到勘探线路,征调民夫,一旦要征调民夫,就要与当地民众发生关系,所以把这所有的事情全部综合在一起就成了一个系统,国外学术界把这称作系统工程。”

    庄继华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放下杯子接着说:“开发四川资源,十分繁杂,西康民族众多,藏、彝、苗,各民族风俗习惯、宗教信仰都完全不一样,没有了解他们的人,至少西康的开发会十分不顺利。”

    刘文辉这下明白了,他点点头说:“文革思虑即是,西康最让人头痛的就是这些少数民族,他们与我们有矛盾。自己内部也经常打冤家,到他们的地盘要十分小心。”

    庄继华心中不由一紧,刘文辉随即笑道:“不过文革,你不用担心,我给下面打声招呼,勘探队要进藏区。彝区。苗区,我派人负责联系。”

    “如此多谢刘主席了。”庄继华十分感激的说,然后端起酒杯:“敬刘主席一杯。”

    “不客气,不客气,举手之劳罢了。”放下酒杯之后,刘文辉不以为意的挥挥手:“不过,任先生暂时不能到你那里去。我还需要他帮助我稳定康藏边界。”

    庄继华有些意外地看看刘文辉,刘文辉叹口气说:“那个*喇嘛真***会挑时间惹事,任先生的岳父是西康地区的土司,是协调这事的最佳人选。测试文字水印6。”

    “那事还没解决?”*喇嘛在康藏边界挑起事端,这事已经持续两年了。

    “是呀,非要把藏区都划入西藏,英国人也开始插手。”刘文辉叹口气。这藏区要全部划入西藏,这西康就没剩下多少地方了。

    “看来我也只能望人兴叹了。”庄继华解嘲的一笑,然后对任乃强:“任先生,资源委员会地大门随时为先生开着。西康地事情一结束,还请先生考虑到我们这里来。”

    “庄将军厚爱,鄙人十分感激,西康之事结束后,我一定考虑。”任乃强感动的说,去西康考察的目的就是开发西康,现在庄继华要来开发西康。当然符合他的心意。更让他感激的是,庄继华对他是如此器重。

    “对了。我还有件事要请教,”庄继华转头面对刘文辉说:“我听说十几年来,四川政府曾经勘探过成渝铁路的线路,不知道这些资料还在不在。”

    “这我不清楚,怎么,你打算吧这条路修起来?”刘文辉很是诧异地看着他。

    “是的,”庄继华点点头:“说实话,四川的交通实在太差,就说成渝公路吧,好像是通车,可你看看那路,坑坑洼洼的,三百多公里的路,我整整走了三天。沿途经过上百处税卡,老天,我要运一车货从成都到重庆,不仅时间耽误了,交的税超过了货物的总值,所以我想要是有条铁路就好了。火车不会停下给你交税吧,而且还快,一夜就到。”

    “庄将军,”刘文辉他们还没说话,任乃强却抢先开口了:“我一定要敬您一杯,”他激动地说:“我们四川百姓盼这条路已经盼几十年了,从前清盼到现在,你若真能修好这条路,四川百姓一定会给你树碑立传的。”

    “文革,你打算怎么修这条路呢?”冷寅东纳闷的问。

    “到底怎么修我还没想明白,”庄继华沉凝着说:“不过,这条路是一定要修的,”庄继华抬眼看看他们,见他们地脸上露出恍然的样子,明白了,他们认为自己只是随便说说,便笑了笑:“修铁路要用到大量的铁轨,可四川没有炼钢厂,所以就存在一个问题,是先建炼钢厂还是从外面买铁轨,这事一个主要问题,另外还有就是机车,以及机车修理厂,还有司机,修理工,等。这些都是必须要考虑的问题。铁路专家可以告诉我铁路的线路以及如何建铁路,钢铁专家可以告诉我,如何建设钢厂,但这钢厂和铁路之间就靠我去评估了。”

    “原来是这样。”刘文辉恍然大悟:“这是不是也是系统工程?”

    “对,刘主席说的是,”庄继华赞叹的说:“其实建铁路不仅仅是条路那样简单,还得考虑他地经济价值,一条路可以带动沿线各地地经济发展,所以如何修,走哪条线,要综合各方面因素考虑,争取以最小投入获取最大价值。”服了,老夫服了,”刘文辉哈哈大笑着说:“文革,看来你不仅带兵打仗厉害,搞建设也是高人一筹。文革,你放心,只要你修路,我无条件支持,四川百姓盼这条路盼得太久了。”

    “刘主席算是说对了,”曾扩情一直没插话,只是与刘文辉的参谋长彭灿在一边低声说笑。这时他开口了:“文革在学校里是出了名地想法多,办法也多。还没进四川就在嘀咕建铁路的事,除了成渝铁路外,他还想建成昆铁路,另外还有到西安,武汉。贵州的铁路。老天,我听了心里直打鼓。”

    “呵呵,那敢情好,这么多路要都修好了,这蜀道就不难了。”向传义笑道。

    庄继华摇摇头笑了:“扩大哥总是爱说笑,修这么多路,要多少钱才够。政府有这么多钱吗?根本没有,别说全修了,就算一条,校长也得把我批得跟个猪头似的。”

    众人大笑起来,原本他们也没把曾扩情的话当真,这一条路还没着落呢,那些路就更不可能了。

    “嗯。不过我想起来了,原来地那些资料应该是放在民政厅,田颂尧是厅长。”刘文辉收敛笑容正色的说。

    庄继华理解的点点头:“好,明天我去找他。不过您也帮忙找找。”

    一席饭宾主尽欢,刘文辉送别庄继华和曾扩情回到办公室后,双臂环抱,手托下巴,在房间里沉思,此刻房间里只剩下向传义、冷寅东、彭灿。

    “军长,我看这庄继华来四川就是来开发四川的。”彭灿说道。

    “你们说呢?”刘文辉抬头看看向传义和冷寅东。

    “我看也差不多。你看他对任乃强的态度就明白了。如果不是真来搞开发的,绝不会有那样地表现。”冷寅东说。

    “我也这样看。那样子不像是装出来地,而且重庆传回来的报告说,随他来的那些人大部分是学生和专家,虽然有部分士兵,可一部分随勘探队出发了,一部分随测绘队出发了。这架势根本不像是来图谋四川的。”向传义也说。

    刘文辉用手指梳理嘴唇上的胡子,沉思片刻后说:“还不能下这样的判断,这庄文革文武双全,但还有另一种可能,蒋介石让他联络我那侄儿、邓猴子、田冬瓜,所以我们还是不能掉以轻心,对他在成都的行动还是要严密监视,特别注意邓猴子和田冬瓜地反应。”

    曾扩情和庄继华回到省党部,一进办公室,曾扩情就问:“文革,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能不能给我透透底。”

    庄继华边脱外套边说:“扩大哥,别着急,现在还在火力侦察阶段,我还没有完整的计划,只有个模糊的想法。”

    “你别让我猜谜呀,否则我不知道怎么配合你,就像今天,在刘文辉那里,我都不知道该怎么作。”曾扩情有点着急了。

    庄继华停下手上的动作,他想了想曾扩情的话不是没有道理,应该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他,过几天他走后,成都地工作就要由他来执行。

    庄继华转身关上门,然后对曾扩情说:“我还没有详细的计划,只有个模糊的想法。”庄继华走到曾扩情身边,低声说:“我的想法就是让刘湘先败后胜,让刘湘自己把重庆交给我。”

    曾扩情想了想说:“文革,我要提醒你,四川地这些军阀与我们北伐时可不一样,他们一般是不赶尽杀绝的。一旦打败了,宣布下野,或者托人说和,也就完了,以前发生的几次战争都是这样。这刘湘要这样…。”

    “我担心的不是这个,”庄继华摇头说:“刘文辉这次是下决心要一统四川了,你看他说话的那种口气,只是,我担心他赢不了,他树敌太多,刘湘又狡猾异常,论实力他居于下风,所以要对付刘文辉,必然要联络其他各方势力,邓锡侯、田颂尧是必然要联系的;我们要解决的是让邓锡侯、田颂尧他们在我们需要地时候参战,让他们跟着我们地指挥棒转,另外还有我们要控制部分刘文辉内部力量,简单的说就是收买他地部将,让他们在关键时刻发挥作用,为刘湘的胜利创造条件。”
第二部 经略西南 第二章 黄雀 第二节 起航(六)
    //com//

    随后几天庄继华与刘邓田三部将领在成都花天酒地,观赏成都的名胜古迹,领略杜甫草堂的凄凉和落寂,瞻仰武侯祠的慷慨和惆怅;草堂漠漠,武侯森森,历史在这里留下隆重的印记,让后人凭吊。

    庄继华在游览中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尽管三部上层剑拔弩张,可下层的团长营长们之间却很融洽,丝毫看不出有什么隔阂。比如去灌县青城山,灌县是二十八军防区,二十四军旅长以上的没一个去,可下面的几个团长营长却就去了,那边也有人好吃好喝的招待。

    “这就是川军的特色,这些人要么是同乡,要么是同学,打来打去都是这些人。”曾扩情见庄继华若有所思,便向他解释道。

    青城天下幽,山峦叠翠,漾漾清泉,座座道观依山而建,天然修饰不假人工雕琢,沿阶拾级而上,团团清凉裹身,更不消说那幽静的道观。

    师旅长们没来,那些团长营长们自然没资格在庄继华身边待着,刘文辉也不是没派人来,他派了他的秘书长陪同,不过邓锡侯的秘书也在,于是秘书和秘书自然走在一起了。

    “这问道亭,是那个名人问路留下吗?”庄继华望着白云岩下云雾中时隐时现的翠绿和红瓦问道。

    “呵呵,文革,你这就闹笑话了,”曾扩情笑着说:“这问道亭不是问路地。是皇帝问道的地方。”

    “那个皇帝?”庄继华好奇的问。

    “不是那个皇帝,”邓锡侯擦擦额头地汗乐呵呵的说:“是轩辕始祖那个黄帝。”

    庄继华不以为耻的耸耸肩,自我解嘲的笑笑:“出丑了。出丑了,当年在黄埔,校长就让我多补习下中国传统文化,当初真该听他老人家的话,认真学习下中国传统文化。”

    “呵呵。不是四川人是不清楚这个传说地,其实就算是四川人,不是成都地区的人也不清楚。”邓锡侯说。

    这时观里的道士送来茶,邓锡侯热情的说:“文革,尝尝这青城茶,绝不比龙井差。”

    庄继华端起茶杯,学着邓锡侯的样子。用杯盖轻佛茶水,然后才把杯盖放在一边。茶杯内,青青的茶叶根根倒竖,透出一股幽静。

    “好茶,”庄继华忍不住赞叹道:“这个真是茶如其地,龙井透着一股苏杭的繁华和贵气,这青城茶就如青城山。扑面就是一股凉意。”

    “这天下纷扰,有这么块幽静地地方真不容易,”邓锡侯也欣赏的看着山间地云雾:“每年盛夏都有不少人上山避暑。”

    庄继华淡淡的说:“说实话,这里山清水秀,确实是个好地方,就算不避暑,我也愿意在这里待上一辈子。”

    “怎么这么年青就看破红尘了。这可不应该呀。老弟,现在正是你们这样的年轻人大展宏图的时候。”邓锡侯也不知道是在恭维还是在惋惜:“不像我们。测试文字水印4。已经老迈了,快要被淘汰了。”

    “唉,邓将军这时说的那里话,”庄继华指指缥缈于山间的云雾说:“你看这云雾,在山峦间闲庭信步,好不逍遥自在,相反那山峰,别看它挺拔雄峻,缺得忍受雨雾雷电地侵扰,看似笑傲群小,实则有苦难言。”

    “云雾缥缈虽美,可阳光一至,就雾散云消,过眼云烟罢了。”邓锡侯凝重的说。

    “嗯,”庄继华点点头:“不错,千古功名,过眼云烟,也许另一句话更合适,蜗牛角上争何事,这蜗牛角上有何可争的。”

    “争的也许就是那一丁点风光吧。”邓锡侯默然良久才回答。

    “可那点风光能持续多久呢?”庄继华说完轻轻抿了口茶水,汗水已经侵湿他的军装,可风景扣还是纹丝不动。

    邓锡侯沉默了,庄继华却又说:“这四川风光秀丽的山峰不少,可只有青城和峨眉,冠绝群山,其他山峰再美再秀丽也难望其项背。”

    邓锡侯含笑点头:“是的,不过风光各自不同,峨眉俊秀,青城幽雅,雪山却是神秘,山与山之间各有不同。”

    “嗯,邓将军说得不错,”庄继华也点点头,心里却在暗骂老狐狸:“不过,不管是峨眉还是青城,亦或雪山,都不及泰山之博大厚重。登泰山而小天下,我想绝不是因为泰山是天下最高地山,而是因为泰山是历史最厚重地山,其他的都无法与他争锋。”

    邓锡侯看看庄继华凝眉沉思:“可再厚重他也远在山东,可在四川却是两峰争奇。”

    “那邓将军更看好谁呢?”庄继华含笑逼问道。

    这一下奇峰突兀,邓锡侯有点猝不及防,他心里暗叫厉害,想想后试探地说:“不知文革更看好谁?”

    滑不溜手,不愧是名副其实的水晶猴子,庄继华笑了:“我是个外乡人,四川的山对我来说只是领略罢了。”

    邓锡侯也笑道:“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我们是当局者迷,难以分辨呀。”

    庄继华微微一愣,这个猴子的确不好对付,忽然他想起前世的那场地震,于是灵机一动:“要是有场地震把这两座山都毁了,你说将会出现什么情况呢?”

    邓锡侯眼睛猛然一睁,两座山都毁了,他早已经明白两座山是什么意思,可这两座怎么毁,谁来毁,蒋介石?可不对呀,蒋介石现在还没有力量派出这么多部队入川呀。

    “那可得是场大地震。四川地山恐怕都得毁了。”邓锡侯摇头说。

    “那可多虑,”庄继华乐了,这老狐狸终于还是露出了尾巴:“这世界上还没这么大的地震。顶破天毁坏点青城的幽静,峨眉地秀丽,让其他山峰也有点机会。”

    “哦!”邓锡侯若有所思的看看庄继华和曾扩情,后者正开始有点明白这场哑谜是什么意思了,邓锡侯沉凝良久又说:“四川有句老话。肉烂了在锅里,谁可不愿意把锅给端了。”

    “怎么会,”庄继华翕然一笑:“把锅端了,谁有那么大能耐,也许十几二十年后有,但现在肯定没有。”

    邓锡侯没有说话,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庄继华。

    “打开天窗说亮话吧。”庄继华终于驶去耐心了,这个水晶猴子实在太滑手了。既想要削弱二刘,又不想中央插手四川,自己还想不但风险:“四川的山我都很清楚,二刘争锋,不管谁取胜都会对其他人形成压倒性的优势。不过这对我来说无所谓,但对您却是至关重要。因为您地风光将再不会出现。”

    “那委员长不会插手四川吗?”邓锡侯这时也不打哑谜了。

    “从长远来看,中央是肯定要插手四川的,您想想看,中国历史上有哪个政府有那个容许独立于中央之外的力量存在?”庄继华正色的说:“不过,从目前来看,至少十年内,中央没有力量大规模插手四

    “所以派你来了。”邓锡侯尖锐的说。

    “我来也算是一种形式。不过我的任务是协调四川内部各方势力。保持四川局面的平衡。”庄继华显得十分平静,现在地情况是他必须然让邓锡侯相信。与他合作才能获取最大利益。

    山风徐徐,轻轻吹拂,白云岩下的云慢慢舒卷,树林里传来轻柔地声音,远处几个秘书也正相谈甚欢。

    “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可要是两虎都伤,不是更好吗?”庄继华眯着眼享受着徐徐山风缓缓的说。

    “怎么让两虎俱伤?”能够让二刘的实力都削弱,那自然是最好,邓锡侯故意问道。

    “其实这个道理邓将军是明白的,他们肯定也想到拉拢你们,邓将军,恐怕刘湘已经派代表来联系你了吧,可是他能给您的,我也能给您,而且更多。”庄继华毫不含糊,邓锡侯绕了这么大一个圈,不就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吗,既然如此,那咱们就直接点:“其实刘湘已经看明白了,谁能取胜,不在于他们自己,而在您、在田军长邓锡侯笑了默然点头,没有否认刘湘代表之事:“文革,你是怎么想地?”

    “刘文辉一旦战败,他的部下除了保定生就是军官生,您可以借机兼并他的部分军队,另外他的地盘您可以占领部分,此外我还可以资助您八百万大洋的军费,战后还可以为您提供五千支步枪,八百挺机枪,一百门迫击炮。”庄继华沉稳的开出他的价码,曾扩情悚然一惊,这个条件,蒋介石是不可能答应地。可他还没来得及插话,庄继华又解释道:“之所以是战后,因为战前我没有,校长那里也急需武器弹药。”

    邓锡侯沉默了,这是一笔巨大地让人眼红的收入四川全省税收不过三千多万,八百万相当于四分之一,再加上五千支步枪,八百挺机枪和一百门迫击炮,这让人无法不动心。

    “第一,你怎么知道我拿了你地钱,就能保证按你说的作?”邓锡侯是那种见过太多风浪的人,不是说两句就能相信的:“第二我怎么保证能拿到武器弹药?”

    “第一个问题好说,八百万我现在就可以给你,邓晋康贵为一军之长,当然不是那种要钱不要脸的人,在四川也是个响当当的人,更何况你这次坑了我,难道就不担心将来吗?说实话有你的帮助,我在四川的事情可以更快更好的完成,没有你,我要花的时间不过长点;至于第二个问题,我无法保证,只能用人格保证,无论胜败我都会待在四川,如果我不给你,每一次见面里都可以指着我的鼻子骂。”庄继华神情慎重,他心里有些紧张,现在他的底牌可是亮了一大半了,可对方却还没有亮。

    邓锡侯仰头思索,他的心思更复杂,面对庄继华他几乎没有底牌可言,四川的形势明摆着,二十八军的实力也摆在那里,他唯一可以打的牌恐怕就是向刘湘泄密,可这样的泄密对他有什么好处呢?没有,一点好处都没有,刘湘不会在击败刘文辉后给他更多的东西,能保住目前的这点实力就算不错了。

    “这么说委员长打算扶持刘甫澄了,”邓锡侯心里叹息,神情却十分平静。

    “不是校长要扶持他,而是刘文辉太不会做人,一方面在四川四面树敌,另一方面在国内争端中几次都站错队,校长岂能容他,最后,选择他是因为他最肥,击败他,可以得到最大的红利。”庄继华语气阴森森的,曾扩情不由打了个寒战。

    “最后一个问题,”邓锡侯问:“你能得到什么?”

    “很简单,我的任务是开发西南,四川现在的局面对我完成任务很不利,战事一触即发,我的什么事都无法作,勘探、筑路,都无法进行,既然有脓包,那就把脓挤出来,然后达成新的平衡,如此我就可以做事了。”庄继华好整以暇的说,他忽然想明白了,邓锡侯没什么牌,要么答应,要么拒绝;除非他想损人不利己,跑去给刘湘告密。

    “那你想要我做什么?”邓锡侯牙关一咬,仿佛下定决心。

    “很简单,答应刘湘,促成他们开战,不过您什么时候参战,听我的通知。”庄继华轻声说:“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邓锡侯楞了下哈哈大笑,这实在太简单了,要是时机不合适他完全可以不答应,时机合适就算庄继华不通知他,他也可以参战。

    “一点不过分。”邓锡侯愉快的答道。

    白云岩下,浓雾翻腾,幽静的山林间响起鸟雀的欢笑,清茶散发出袅袅幽香,庄继华心情十分愉快,曾扩情的心中却忐忑不安,这么大一批弹药,蒋介石会认可吗?
第二部 经略西南 第二章 黄雀 第二节 起航(七)
    //com//

    “放心吧,钱,我自己出,不会去麻烦校长的,武器弹药我也是自己出,至于怎么出,哼,哼,兵工厂建起来后,要多少枪支弹药都有。”回到成都后庄继华就对曾扩情交底了。

    曾扩情目瞪口呆的看着他,良久才说:“文革,你就不怕他指着你鼻子骂?”

    “呵呵,放心吧,邓晋康没这么傻。”庄继华微微一笑:“他的几千支枪还在我手里,惹怒我对他没什么好处。对了,我走后,你要留在成都,我给你一本密码本,成都的情况你要随时报告我,扩大哥,咱们这次是火中取栗,必须要谨慎再谨慎。”

    曾扩情点点头,庄继华又说:“邓锡侯与田颂尧是一条道的,有邓锡侯的帮助,田颂尧我估计没什么问题,扩大哥,你开展工作的时候一定要注意方式,多与上层任务走动,但二十四军你的注意力要放在中层,特别是那些直接掌握部队的旅长团长,不过你不要出面,你的目标太大,让下面的人去,我看那个方啸不错,你可以培养培养。”方啸是省党部的负责宣传的,庄继华在检查省党部的工作中发现他策划的几个活动草案不管是在大方向上还是在细节上都很出色,因此就开始留心这个人了,现在有机会就推荐给曾扩情,随便看看他的能力,是不是只会纸上谈兵。“…拜访刘文辉。请求其协助勘探队和测量队,刘满口答应,席间公开拉拢川康巡视员任乃强,为刘所制。…”

    “六月十四日,与邓锡侯同游青城山,陪伴中有刘文辉秘书,二十四军团长、营长数人……,曾在问道亭与邓私晤,内容不详。”

    “六月十四日晚回成都。十五日在省党部检查党务工作,未外出。”

    “六月十六日回访田颂尧,会晤一小时,内容为勘探队和测量队在田防区内地行动和安全,期间田曾抱怨刘文辉,庄未理会…。”

    “十七日,去四川大学,与学校教授专家座谈四川资源开发。动员他们参加西南开发工作队。”

    “十八日。与西南学院教授座谈…”

    “十九日。与华西医学院教授座谈…”

    六月底的重庆天气异常闷热,办公室内的的电风扇使劲摆头,送出股股热气,刘湘在军部细细看着成都传来的情报汇编。测试文字水印4。他并没有相信庄继华的那番言辞,庄继华此番去成都,他不但派了秘书,还严令成都的情报人员要密切注意庄继华的活动,要一天一报。

    “我看没什么。”同在办公室的傅常歪在沙发上翻看这些情报,庄继华在成都地行为没什么出奇的,只要刘文辉、邓锡侯、田颂尧点头。这大半个四川勘探队都可以畅通无阻。

    “二十二号离开成都。取道内江回重庆。”张斯可念道,然后纳闷的问:“今天都二十八号了。怎么还没到?”

    “也许路上有什么意外吧。”傅常打了个哈欠把手上的情报放在桌上,他只穿了一件夏季军装,军装的扣子却已经解开大半,隐约可见已经微微凸起的肚腩。

    “恐怕不是。”刘湘随手又递来一张情报。

    傅常接过来一看,上面写着杨森的代表余明锐到了成都,曾去省党部与曾扩情晤谈。

    “杨子惠就是个不安宁的人,闻到点风吹草动就按耐不住。”傅常看后淡淡地说。

    “杨子惠可不是一个人,他那里还有李家钰、罗泽州,加起来有四五万人。”刘湘地语气中包含一丝忧虑。

    “这不意外,去年他们不是专门邀请曾扩情去合川吗?重庆也有不少他们地眼线,庄文革来,他们不可能不知道,也不可能不来探探深浅。”张斯可不以为奇:“不过只要蒋介石不派兵入川,庄文革就毫无办法。”

    “甫公,我看我们不妨来招投石问路,等庄文革回来,把我们的安川计划给他看看,让他转呈蒋委员长,到时看看他怎么说。”傅常想想后提出建议。

    张斯可眨巴眨巴眼睛说:“投石问路,好主意。既能试出蒋介石是不是真心支持我们,也能试出庄继华的葫芦里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好!”茶馆里爆出一阵叫好声,随即锣声大作,茶馆里又安静下来,台上演员抖出连串水袖。

    刘湘猜得不错,庄继华地确在合川,他在成都没有见杨森的代表,却通过曾扩情告诉他,回去的路上会在合川与他们见面。

    在合川庄继华收到真正的上宾待遇,杨森、李家钰、罗泽州全都赶到合川等待,还从重庆和成都请来三个戏班子,大戏连台转。

    在庄继华看来杨森三人比起邓锡侯这样的老狐狸来说更好打交道,这三人可以用穷途末路来形容,杨森好歹还有四个县的地盘,李家钰和罗泽州却是根本没有地盘,李家钰一万五千多人驻扎在篷安周口镇,这是杨森的地盘;罗泽州五千多人驻扎在武胜,武胜是刘湘地地盘。李罗两部地军饷都是杨森和刘湘承担,两部过得凄苦无比。

    去年前几年的北道之战,上下川东之战,三部都是大败亏输,顺势惨重,提起刘文辉就咬牙切齿,对刘湘也没有好感。

    杨森在酒宴上就公开说:“这刘湘刘文辉是一根*日出来地,都***是一样的货。”

    李家钰更是担心蒋介石会支持刘湘,所以他反复提醒庄继华:“刘湘此人十分狡诈,别看他目下对委员长表示拥护,这完全是因为刘文辉的缘故,一旦消灭刘文辉,就会翻脸不认人,甚至会称兵作乱,还请将军详查其用心,转呈委员长,我们希望委员长同意并给以必要的支持,我们可以东下,将其逐出重庆,如此才能真正解除中央在西南的忧虑。”

    罗泽州更是一肚子怨气,他手下原有一个师两万多人,防区有南充、西充等十一个县,连续战败之下只剩下五千人,地盘一扫而光,现在寄人篱下,好不凄凉。他也向庄继华建议:“庄将军,别看刘湘一脸憨相,好像忠厚得很的样子,其实瞎子吃汤圆心头有数,鬼板眼多得很,你不要遭他哄了。”

    幸福来得太突然,庄继华有些不敢相信,可他又不愿意挫伤他们的“积极性”,但又不放心他们是否是受刘湘指使来探听自己口风的,所以他暂时不敢把计划全盘抖露。

    “校长对川内的情况是清楚的,我本人对各位的处境也很同情,校长让我来四川是开发四川的资源,只有稳定的政局才能顺利的建设,所以一切以稳定为主。”庄继华说到:“不过,说实话川军中军队普遍士气低落,而现在赤患严重,中央希望大家能振作起来,吧部队带好。”

    三人面面相窥,不知道庄继华这是什么意思,庄继华也没解释,转过头来,晚上与三人密聊时,便开始“引诱”了:“我想起我们在北伐时,部队士气很高,战斗力很强,为什么呢?就是因为我们有个政治部,政工人员发挥极大的作用,我建议诸位在部队中恢复政工制度。”

    杨森点头:“对头倒是对头,当年我也搞过一个政治部,还是朱*德和陈*毅帮着搞起来,可他们都是共C党,他们这一走,就没得合适的人选了。”

    庄继华淡淡的说:“这个没问题,我那里有几个人,可以支援给你们,不过一家只有一个,我也没更多的人手,还请各位将军原谅。”

    杨森首先明白过来大笑道:“那万分感谢了,我随时欢迎将军代表。”

    这代表二字一出,李家钰和罗泽州也明白过来了,合川的真正主任陈书农是邓锡侯的部下,邓锡侯早有电报发给他,让他切实做好庄继华的保护工作,为他提供一切便利。所以陈书农给了庄继华全部便利,连他们的密谈都没有参加。

    随后为了让他们顺利整顿部队,庄继华又为他们各提供了两百万大洋的经费,这下杨森他们明白了,庄继华不是不采纳他们的意见,而是时间没到。

    这场合川之会双方都皆大欢喜,圆满得不能再圆满了,杨森三部接受了庄继华的代表,接受他的两百万大洋,也就上了他的“贼”船。

    从合川满意而归的庄继华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刘湘就派人请他到李子坝军部。

    见面寒暄几句后,刘湘就直奔主题:“文革,这是我拟定的安川剿匪方略,帮我参考一下,行不行。”

    说完就把计划递给庄继华,庄继华接过来仔细翻看:

    “…江西剿匪军事虽然暂时不利,可只要能确保整个四川不受共匪侵扰,只要将其困于江西一隅,不蔓延到全国各地,终有剿灭一天,要达到这样的目的,首先就要实现四川军民财政的统一,这一要求之所以不能实现,完全是因刘文辉之缘故。刘文辉霸占的地盘广阔,且皆属富庶之地,他身居省主席之职,不仅不奉行中央政令,而且还别有居心,凡遇政局动荡,其无不趁机鼓动,……”
第二部 经略西南 第二章 黄雀 第二节 起航(八)
    //com//

    通篇文章都在表达一个意思要想剿匪安川,首先要解决刘文辉,刘湘提出联络邓锡侯、田颂尧,对刘文辉形成两面夹击,以彻底解除二十四军的武装,解除刘文辉的省主席职务。

    庄继华看完后没有立刻发表意见,而是默不作声的思索了七八分钟,安静的房间里只剩下风扇咕噜咕噜的声音,这声音让人心烦意乱。

    “按理我不应该插手四川内部事务,”这七八分钟里庄继华相通了,他看清了刘湘的真实目的,不过他的目的中至少有一个与他的希望相同;不过他不能就这样发表看法,所以他露出了一副为难的样子。

    “哎,文革,尽所无妨。”刘湘挥了下手说,眼睛却紧盯着庄继华。

    庄继华略一思索便不再卖关子了,再推辞下去就显得太假了:“既然甫公垂询,我就探探我的个人看法。”庄继华说着走到地图前面:“甫公的战略是与邓锡侯和田颂尧夹击刘文辉,这个战略应该说是很不错的,但甫公也许忽略了杨森、李家钰、罗泽州他们,他们三部驻守蓬安、广安地区,一旦他们加入对刘文辉的作战,那将形成三面围攻,而如不是两面夹攻。”

    庄继华停顿一下看看刘湘,后者却毫无表示:“对刘文辉之战的关键还是在甫公,甫公的兵力在川内各实力派中仅次于刘文辉,所以必然在这场战争中充当主力,后者就算邓田联手也不是刘文辉的对手,而且…”庄继华看看一脸憨相刘湘又接着说:“而且他们对甫公的戒心也不低,去年北道之战给他们留下的印象太深。”

    “我不知道甫公是否已经与他们已经谈妥,如果谈妥,我认为这份计划是可行的。”庄继华最后说:“我最后要提醒甫公。中央不会出兵四川,一切都只能靠川中诸公。”

    刘湘一面听一面在心里盘算,最终他确定庄继华说的是实话,因为别有用心的人不会提醒他杨森他们对自己地戒心。很显然这种戒心同样存在于邓锡侯和田颂尧心中。

    “联络他们还需要委员长的支持。”刘湘这时露出他的真实面容,他显然知道庄继华说的这些问题,因此眉宇间有层浓浓地忧虑。

    “不知甫公需要校长作出什么样的支持?”庄继华问。

    “批准我的计划,同时任命我为安川军总指挥。”刘湘低沉的说。

    刘湘不愧在川中政坛混迹多年的老油条,他早就想到解决这个难题地办法。那就是蒋介石的任命,有了这个尚方宝剑,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联络川中诸军。杨森他们可以不给刘湘面子,但不可以不给蒋介石面子。庄继华想想后说:“好,我向校长转达您地请求。”

    刘湘呀,刘湘,恐怕你还不知道,你需要的联军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不过他们到底听谁的,恐怕还要走着瞧。

    跨进基地门口,李之龙、杜聿明等人看到庄继华一脸严肃的样子,连忙丢下手中的事情,跟在他后面进入办公室。

    “光亭,把这间办公室布置成作战室。外面放上两个哨兵,没有命令谁也不许进来。”

    “那个地方?”杜聿明追着他说。

    “全川。”回答简短有力。

    “在田,通知在外的勘探队和测绘队,在一个月内全部撤回基地。”庄继华进屋后地头一句话就是命令开发队全队收缩。

    “要打了?”李之龙问。

    “对,这是刘湘要我转呈校长的安川剿匪计划,校长一批准他就要开始动作了。”庄继华把手中的计划递给他们:“也许他已经开始了,这些川耗子今天打明天和。谁知道呢。”

    “乃建。你说说情报工作,特别是二十四军和二十军的。一旦开战,我们能不能拿到他们的作战计划?”

    “能。”唐纵毫不犹豫的说:“川军各部地保密意识差,另外二十四军军长参谋部有我们的人,二十一军参谋部没有,但军部里有,下属第一师和第二师的参谋部也有我们的人,情报方面绝对没有问题。”

    “那就好,”庄继华简单的夸奖一句,目光在李之龙、杜聿明、洪君器、唐纵的脸上掠过:“你们说说看,我们该怎么向校长报告。”

    “那还用说,让校长同意刘湘的计划,让他们打起来。”洪君器抢先答道。

    “文革,我看你应该把你地计划先向校长报告,让校长配合你地行动。”李之龙也说。

    “在田说得不错,不过,文革,不管怎么发展,我们手上得有一支部队,现在基地里护卫队还有两百来人,这点人是肯定不够的。”杜聿明首先想到地是部队,可就算护卫队全部回来也不足,可庄继华的计划,这点人是万万不够的。

    “你怎么想?”庄继华问。

    “最好的办法当然是请校长给我们增兵。”

    “绝对不行,”庄继华打断杜聿明的话,他在屋里来回走了两步:“绝对不行,别看他们现在对我们一副拉拢信任的样子,其实他们心里都防着我们的。所以只要增兵,四川局势马上就缓和下来。”

    “对,长官说得对,增兵就是刺激他们,而现在绝对不能刺激他们。”尽管庄继华让唐纵向李之龙他们那样称呼他文革,可他却从来没这么叫过,人前人后都称呼他长官。

    “可我们现在的兵力就是不够,”杜聿明十分冷静的说:“护卫队全部回来也才九百二十四人,这点人不过做什么都不够。”

    杜聿明说得没错,这点人是不可能控制住重庆的,现在招人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基地里还有多少学生?”庄继华问道。

    “工作队学生共有四百五十六人,现在外出二百三十一,留在基地的还有二百二十五人,其中女生八十六人,另外北平工人招的工人连同家属还有三百七十八人,一个没动,其中青壮二百四十三人。”李之龙爆出一串数字,他的意思很明显把这些编进部队也不过千来人,还是不够。

    “派人出去紧急招兵怎么样?”洪君器建议道。

    “不行,这样与请校长派兵没有区别。”唐纵立刻反对。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到底该怎么办?”杜聿明忽然激动了,计划到目前发展很顺利,可以看见一丝曙光了,可现在最基本的条件,控制住重庆最少需要两千人,后者刘湘凭什么把重庆交给他们,刘文辉凭什么对他们有所顾忌。

    但唐纵的话无疑是有道理的,这与让蒋介石派兵增援没有任何区别,而且更让各方猜忌。谁都没接杜聿明的话茬,杜聿明发泄一声后也就不再吭声了,他也明白这个道理,屋里暂时线路沉默。

    “哎,你们说我们兵力少刘湘会怎么看?”李之龙忽然问道。

    几个人都抬头看着他,李之龙又说:“我们兵力不足,你们说刘湘的感受是什么?”

    “那还用说,他放心得很。”洪君器一脸不耐烦,他对这个前共C党员一直没好感,忍不住就要冷言冷语讽刺两句。

    “对呀,他放心,所以他才会交给我们把重庆交给我们。”李之龙没有在意他的敌意,忽然高兴起来,为想通某件事高兴起来,他一拍手:“你们看,如果我们有五千或者一万人,刘湘还会把重庆交给我们吗?恐怕不会,因为交给我们后他就无法收回了,而们一千多人就不一样了,他会放心的交给我们,因为收回去会很容易。”

    “在田说得对,”庄继华明白他说的意思了:“不过,刘湘想错了,我们守住重庆的最大武器不是兵力,而是…校长。”

    庄继华看看他们,见他们似乎没有明白,便又解释到:“刘湘有十几万人,就算在战争中有所消耗,至少也能剩下*万吧,我们能有多少兵?有句话我说的一直是实话,那就是校长无兵可派,不会向四川增派一兵一卒,至少几年内是这样。但只要刘湘把丑姑娘请交给我们,他就无法再拿回去,为什么呢?因为他不能向我们开战,因为我们是中央派来的。这才是我们守住重庆的最大依据。”

    等众人都想明白后,庄继华又补充说:“不过光亭,还是要把学生们都编入部队,接受军训,另外招兵还是要作的,秘密进行,哪怕速度慢点,但也要进行,因为我们以后用得着。”

    “记录,刘湘之计划学生认为可行,四川只有先动起来,学生才能浑水摸鱼,学生的计划是让刘湘先败后胜,谋取重庆及其周围地区,然后再助刘湘获胜。川中邓、田、杨、李、罗诸部均同意与我合作。…。”

    “两份计划同时发出,请校长定夺。”庄继华说完之后,长出一口气。

    曙光初现,这个炎热的夏天,将是个非常繁忙的夏天,政客密室策划,士兵沙场舔血,战火燃烧千里,百姓辗转哀号,绿色的种子就在一遍哀鸿中悄然发芽。
第二部 经略西南 第二章 黄雀 第三节 巧取(一)
    //com//

    到七月,四川局势进入快速发展轨道,刘湘的代表张斯可、乔毅夫去了成都,傅常去了广安,余惟一去了达县联络庄继华忽略了的刘存厚;刘文辉也加紧备战,他的方式就是出钱,刘湘的两个师长范绍增、兰文彬各收了四十万大洋,可事情做得不密,很快被刘湘发觉,范绍增很聪明,立刻向刘湘报告了,刘湘让他拿着钱去上海玩一趟,大半个月后准备开战了才回来。兰文彬却傻乎乎的,象什么事没有,刘湘也就不跟他客气了,人被捕下狱,基本部队被包围缴械,分散编入其他部队。刘文辉的另一个方式是暗杀,他的五哥刘文彩收买了几个袍哥,潜入李子坝刘湘家中准备暗杀刘湘,结果自然没成,人,全部被抓,不过刘湘这时就显得很大度了,他让他二爸把人送回叙府,交给五爸刘文彩,让刘文辉狠狠地丢了一次人。

    庄继华似乎不关心这些,七月底所有勘探队和测量队全部回到基地,只有勘探厂址的还在继续,其实到重庆的两个月,厂址已经确定了几处,钢铁厂定在双碑,药厂定在大溪沟,化工厂定在沙坪坝,无烟火药厂定在大坪马家嘴,机械厂定在袁家巷。

    庄继华整天就在这些工地跑,施工工具已经从上海运到,现在看来三条船的运力显然不够,还有部分机械滞留上海,另外药厂的部分设备也已经抵达上海,运力现在成为瓶颈,庄继华不得已又找到卢作孚,请他帮助,同时在美国紧急购买八条运输船,其中四条是现成的,已经在路上。

    但远水解不了近渴,卢作孚虽然号称川江运输大王,可民生公司实际也就七条轮船。其余的也大都是木船。

    庄继华找卢作孚时正是卢作孚为难之时,日本运输公司太古、日清,美国公司捷江正联合与民生公司斗法。要把民生公司赶出川江航运市场。庄继华自然不会放弃这个机会,梅悠兰向民生公司注资一千万,成了民生公司最大的股东。甩手股东。

    回到基地的专家们开始整理带回来的矿石标本,学生们则统一进行军训,每天在基地内进行基本军人养成训练,女生则进行基础战场救护训练。

    这次出去最大的收获是考察了綦江铁矿,綦江铁矿早就被发现了,刘湘曾经想办个年产千吨的炼钢厂,设备都买了,不过由于战事和运输上的不便,这事就耽误下来了,设备也就在上海地仓库里静静的生锈。

    这个发现让庄继华兴奋异常。立刻找到刘湘,要求把整个綦江铁矿划归资源开发委员会,由西南开发工作队负责开发,刘湘当然表示同意。现在不是得罪庄继华的时候。庄继华却没有轻易接受刘湘地好意,而是坚决要求与刘湘签订一个正式协议,在这个协议中,刘湘代表四川。同意将綦江铁矿交给西南开发工作队,资源委员会负责开发这个铁矿,收益中的一成归刘湘所有。

    本来是想白送的,意外地收到一成分子,刘湘很奇怪庄继华为什么要这样作,转念一想,认为庄继华是担心他以后找麻烦。所以才要立个字据。才会分给他部分利益。

    看上去忙于建设的庄继华,却在办公室(暗中改为作战室)内建了个全川沙盘。每天在这里听取来自各方面的情况报告。

    到八月中旬刘湘与刘文辉在交界的江津永川一线集结兵力,刘湘所部唐式遵师、潘文华师集结巴县,刘文辉也不甘示弱把邓国璋等三个旅调到江津,这样江津前线就集中了四个旅。

    “告诉扩大哥,让田颂尧低调点,绝对不能刺激刘文辉,让二十四军退出成都这样的话决不能再说,否则刘文辉有可能会先对付他。”

    “转告邓锡侯,请他帮助劝阻田颂尧,让他不要太激动。”

    反刘之势逐步成立,田颂尧的胆气立刻壮了不少,他在成都公开提出让刘文辉让出成都、华阳、双流,这把庄继华吓坏了,刘文辉不可能让出这些地方,一旦两人的矛盾激化,刘田首先打起来,那就破坏了他的全盘激化。

    “电告李家钰、罗泽州,要稳住,暂时不要有所动作。让刘湘先打。”

    想要动作的不止是田颂尧,处境最差的李家钰和罗泽州几乎按奈不住了,两人已经暗中集结兵力,准备攻击南充,但又是让庄继华不能接受地,他想法是让二刘先打起来。

    “甫公,是不是可以开始了?”要开战的消息在二十一军军部已是公开的秘密,被刘湘视若宝贝的教导师都调上去了,部属都以为很快就会开战了,可刘湘却迟迟没下攻击令。

    “还不到时候,”面对乔毅夫地催促,刘湘摇摇头说:“咱们四川就是当代三国,既要盯着曹操,又要防着孙权;那些龟儿子们巴不得我们先打起来,等我们消耗完了,他们好来捡耙和(四川话,即占便宜的意思)。老子不干这种哈事。”

    “让他们先打,可他们也不会呀。”乔毅夫很是郁闷,刘湘有这种想法,别人也一样可以有这样的想法。

    “甫公的想法是对地,我们不用着急,”张斯可慢条斯理的抽口水烟:“让真吾再做作李其相的工作。”

    箭已上弦,刘湘心里其实挺着急的,可他却显示出过人之处,依然保持冷静:“李其相不会动,让真吾专攻罗烟灰(罗泽州外号),罗烟灰性格暴烈,一点就着;只要动了,李其相和杨子惠就不得不动。”

    “高,”张斯可点头称赞:“他们三人唇亡齿寒,一动全动。”

    傅常领命到后就到武胜罗泽州处,武胜实际是刘湘的地盘,只是借给罗泽州驻扎。这种借住的最大区别是没有收税权,因此罗泽州所部穷得叮当响,部队五千多人,大半年没发过饷,连人手一支枪都做不到,每支枪还只有七八发子弹,随意傅常一提来意,罗泽州头摇得拨浪鼓似的。

    “真吾老弟,不是兄弟我不想动,而是我没这个实力,”罗泽州说:“我这点实力别说打南充了,恐怕连南充地城门口都看不到。”

    “老兄,只要你首先发动,甫公答应,贵部扩充为四个旅一万五千人,另外给您开拔费五十万,子弹二百万发,枪一千支。”一般情况这种拒绝都是要求开价地前奏,所以傅常立刻开出价码。

    罗泽州心中冷笑,这也太小气了,人家庄文革一出手就是两百万大洋,而且答应战后还给三千支步枪,但脸上却露出贪婪之色:“当真?”

    “自然不会骗你。”傅常掏出支票放在桌上,然后推到罗泽州面前。

    罗泽州拿起支票,玩味片刻,想收却又放下:“真吾,我的部队…。“这你放心,只要你一发动,甫公就会支持你。”傅常看着罗泽州地样子,断定他是由于担心自己的实力不足,便为他打气:“而且,李其相和杨子惠他们也会支持你。”

    罗泽州看看那傅常,心知这是傅常在提醒他,他们的三部联盟不是什么秘密,只要他一动,李家钰和杨森就必然支持,他明白傅常的的来意了。

    “真吾兄,这事我必须与李其相和杨子惠商议,你也知道,联盟这玩意,有时有用,有时没用。”罗泽州皮笑肉不笑的答道。

    “罗泽州的电报你们怎么看?”罗泽州送走傅常后,立刻把电报发到重庆庄继华这里询问处置办法,庄继华拿到电报后就把李之龙、唐纵、杜聿明找来商议,而洪君器被他派去双碑监督工程去了。

    “刘湘看很贵鬼呀,”李之龙皱起眉头:“不能答应,还是得让他自己先发动,不能让他白占便宜。”

    “对,我们本身没什么实力,他们应该看作我们的武装,不能白白消耗我们的武装。”杜聿明也表示支持。

    “现在已经很明显了,他们不动,刘湘就不会动,”唐纵现在也来越大胆了,在几个一期学长面前也可以随意发表意见了:“刘湘的目的很明显,他是防着其他各部坐观成败,是自己的实力消耗过大,在战后无法控制全川,这从他不肯许诺罗泽州地盘就可以看出。”

    庄继华沉思着走到沙盘前,看着沙盘上山峦起伏的四川地形,李之龙叹口气说:“我看不是让罗泽州先动,把战火挑起来再说。”

    显然这不是个好主意,杜聿明和唐纵都没说话,李之龙又看看他们也把嘴闭上了。

    庄继华眼睛一亮,一个念头跳进他的脑海,他有仔细盘算了片刻,才点头说:“好,就按在田说的,让罗泽州动起来,刘翔不是给他送礼了吗,让他再要一百万发子弹,然后就发动。”
第二部 经略西南 第二章 黄雀 第三节 巧取(二)
    //com//

    “罗泽州首先向南充发起进攻,挑起战火,李家钰和杨森随后呼应,刘文辉在南充有三个旅,陈鸣谦、黄锡煊、林翼如;遂宁地区还有两个师林云根、陈光藻,南充一旦打响,这两个师必然有一个会去增援,”庄继华停顿下又说:“光亭,我们做一下沙盘推演如何。”

    “好呀,”杜聿明沉稳的说:“你选那边?”

    “刘湘。”庄继华沉稳的突出两个字。

    推演开始,庄继华调整部署,增调一个师到南充,全军分作西南北三个作战集团,主力放在西路江津一线,北路联合杨李罗进攻南充,南线放上一个师,负责进攻川南重镇泸州。

    杜聿明却把全军分作四个集团,成都集团负责监视邓田,江津永川前线则集中主力两个师共计六个旅,南充潼南方向放上五个旅,泸州方向放了三个旅。

    战争首先在南充方向开始,罗泽州开始发动,可是他的实力太弱,很快被击退,随后李家钰和杨森投入战斗,但南充的三个旅在得到遂宁方向一个旅的支持后击退了三部的进攻,随后庄继华在南充、江津、潼南同时动手,杜聿明在江津主战场实施守势,在南充留一下旅坚守,主力却在潼南发动反击,庄继华随即在潼南转攻为守,在潼南的中和一线形成一道防线,随即从重庆调兵增援江津,期望突破江津,同时在南充发起进攻,由于兵力对比的悬殊,南充很快攻克,然后直出遂宁。威胁潼南敌军后路,杜聿明应变很快,立刻全线退守,放弃潼南、江津,向乐山璧山荣昌威远一线撤退,并从成都的监视部队中抽调一部增援前线;庄继华在占领内江后,分兵两路,一路继续追击,直逼荣昌。另一路抓掉头南下包围泸州。

    “你敢兵分两路?”杜聿明十分不满。他在荣昌集中刘文辉主力近八万人,庄继华就算全军追来,也只有六万多人。

    “为什么不敢?”庄继华皱眉说到:“泸州城内被我包围一万多人,我还有南充方向解放出来的近四万人充当援军,前线加起来还有六万多人。”

    “可是你根本等不到南充的援军,”杜聿明不服气的反驳道,两万多人对抗七万人。以川军内战地经验看,能挡住一天就算不错了:“况且我从南充撤退的部队还可以沿途抵抗,迟滞他们的进攻。”

    “那我绕道字样简阳,直扑龙泉驿,威胁成都。”庄继华平静的说:“况且你说的是你的打法,不是刘文辉的,以刘文辉的习性。他不可能行次孤注一掷之举,他不可能放下成都,也不可能放弃泸州,其实最佳打法是以泸州孤城吸引敌军。将成都让给田颂尧,全军出击,在荣威一线歼灭刘湘主力,逼杨李罗三部推出战争,而后乘胜直逼重庆,以围魏救赵的方式解除泸州地包围,然后在泸州围困部队回救重庆地路上设伏歼灭它。如此刘湘部队恐怕十去六七。刘湘也就只有宣布下野了,校长也只能承认既成事实。”

    “刘湘绝不会担心。因为他还有田颂尧,”庄继华十分郁闷,他不知道田颂尧和邓锡侯能不能抗住诱惑:“刘文辉在前线的失败有可能引发两人的贪欲,他们很可能为了抢地盘在成都动手,如此刘文辉就会四面受敌。”

    “到这时候刘文辉完全可以和刘湘讲和。”唐纵插话了:“他们是叔侄,刘文辉的主力压在刘湘的身上,刘湘也不愿承受这种压力,我估计他会与刘文辉讲和,放刘文辉回去对付田颂尧和邓锡侯。”

    “对,乃健说得没错,”庄继华接过话题:“刘湘不会让邓锡侯和田颂尧在一旁看热闹,他要把他们都拉进来,大家一起消耗,如此战后他才有绝对的实力控制四川局面。”

    “这么说来,我们最大的危险在攻克南充之后,刘文辉主力集结在荣昌威远一带时。”李之龙说道。

    “唉,就看扩大哥地了。”庄继华长叹一声,这***川耗子,个个滑不留手,逼得他不得不冒险了,希望全寄托在曾扩情身上,希望能控制住田颂尧和邓锡侯。

    九月初,罗泽州开始向南充发动进攻,在李家渡与陈鸣谦所部交战一天,没有丝毫进展,罗泽州随即撤退,然后四川就热闹了,

    按照民国的规矩,打这样的仗是一定要发表通电的,罗泽州抢先通电指责刘文辉挑起战端,他一再克忍,不得已奋起反击,请中央军事委员会和四川善后督办(刘湘)明令制止;刘文辉随后通电国民政府和四川各界怒斥罗泽州的谎言,称其不顾百姓的死活,肆意挑起战祸,同时又诉说李家钰和杨森各部异动,江津永川前地二十一军各部纷纷集结意图向他发起进攻;与刘文辉的委屈相比,刘湘则轻松多了,他没有直接出面,而是由他的部下唐式遵出面率领九十多名将领通电四川各界,提出治川纲要,历数辛亥以来川乱带给百姓的灾祸,提出消灭防区制,重建四川政府,削减军队数量等等共计十六条之多;随着唐式遵领衔地通电发出,四川各部围攻刘文辉之势正式形成。

    但通电还没完,四川各界民众随后就加入进来了。面对战乱,四川各界一致呼吁和平,成都、重庆的社会名流纷纷请电刘湘、刘文辉,请求息兵罢战,同时电请中央派员调和川局,平息战乱;南昌剿共前线的蒋介石也发电要求四川各军互相克制,命令曾扩情在成都、庄继华在重庆调节各部。当然这些统统没用,演员已经登场,大戏已经拉开帷幕。

    通电谢幕之后,战争正式上演,杨森、李家钰加入战团,龟缩达县的刘存厚也派出两个旅开到南充前线。与刘湘所部的许尧卿、孟浩然旅、周绍轩一起向南充展开进攻。

    同时刘湘所部王赞绪所部向潼南方向展开进攻,意图绕道南充后方;在江津永川方向,潘文华指挥两个师另五个旅向刘文辉所部的张清平师另两个旅发起进攻。

    面对围攻,刘文辉怡然不惧,他以张清平、夏首勋率领主力分据江津永川,迎战潘文华和唐式遵,让陈光藻率领林云根师防守南充迎战杨李罗和刘湘刘存厚。

    中线潘文华所部与驻守永川的彭臧孚、邓国璋、徐廷秀激战于大安场,唐式遵与张清平激战于江津四面山,双方死伤枕籍。战斗呈胶着状态。

    整个战局中对刘文辉最不利地是南充地区。刘湘、杨森、李家钰、刘存厚三面围攻,特别是杨森和李家钰,攻势猛烈,突破白马山防线,逼近南充城垣。

    刘文辉对南充地局势担心异常,在放弃还是增兵的问题犹豫不决,曾扩情匆匆前来“调节”。一番寒暄之后,曾扩情直接开口要求刘文辉作出让步。

    “刘主席,委员长明令我进行调节,兄弟也就只有勉为其难,我与杨子惠他们地代表谈过了,他们只要北道六县,然后就不再进攻。”曾扩情很是为难的说:“说实话。刘主席,他们的要求是有些过分,可我私下里也为主席思量了,三面受敌乃兵家之大忌。何不暂时退让,缓解压力,至少可以懈怠其进攻之心,此外修复保定系的团结,而后徐图再举呢。”

    刘文辉思索再三,感到曾扩情虽然不怀好意,但他的建议还是可行的。目前战线过长。兵力分散,刘湘在永川江津前线的攻势越来越猛烈。他必须集中全力对付。

    “我可以让出北道,但你能保证杨子惠他们遵守信义吗?”刘文辉缓缓地问。

    “不能,”曾扩情毫不犹豫地摇头,刘文辉脸色一变就要发火,曾扩情却不慌不忙的接着说:“不过您可以分化瓦解他们。”

    “怎么才能瓦解他们?”刘文辉皱眉问道。

    “关键在南充,李家钰、罗泽州、杨森无一不想要这块膏粱之地,你可以,”曾扩情看看左右,刘文辉挥手示意左右的人退下,待众人退出后,曾扩情才低声说:“把南充西充让给李家钰,把遂宁射洪让给罗泽州,把营山让给杨森就可以了。刘文辉看看曾扩情,眼睛逐渐明亮起来,二桃杀三士,兵力最多,出力最大的杨森却只得到一个营口,这势必引起杨森的不满,而李家钰和罗泽州做梦都想要块地盘,既然吃到嘴里,岂会再吐出来,三人之间必然会起矛盾,如此北道的进攻就会缓和下来。

    南充城内,陈光藻接到刘文辉的明令,令其放弃南充遂宁,不过务必做到让李家钰攻占南充,陈光藻迷惑不解,向刘文辉询问为何?刘文辉却没有解释,只是让他必须严格执行,务必确保成功。

    于是李家钰面前地阻击变得十分薄弱,杨森却遭到陈光藻的凶狠反击,罗泽州却忽然掉头向遂宁发起进攻。

    李家钰挥兵直进,前锋连连得手,占领白塔,随后就抢渡嘉陵江,沿途几乎没遇到什么像样的抵抗。

    “师长,不对吧,这陈光藻怎么忽然不经打了?”参谋长李风和面带忧虑的跑来问。

    “没什么不对的,刘道人要走了。”接到庄继华电报的李家钰满不在乎的说:“刘甫澄在江津永川打得很凶,刘道人要把这边地不对调到那边去,抓紧时间,赶快进城,不要让别个抢先了。”

    “是那边来的?”李风和恍然大悟。

    李家钰点点头:“要快,加快渡江,部队连夜进城。十月十六日,李家钰抢在杨森和许绍卿之前进入南充,随即任命参谋长李风和为南充县长兼守备司令。

    十八日,罗泽州攻克遂宁,随后自封遂宁县长,李家钰追击刘文辉退军中攻克西充。

    杨森以偏师占领刘文辉已经放弃的营山,事情策划得很好,可执行还是出现差错,许绍卿抢了射洪。

    北道的枪声平息下来,杨森一盘点,自己居然什么也没捞着,这不但让他自己心有不甘,部下也怨声载道,可杨森也不好直接开口让李家钰让出南充,于是便郁闷地向庄继华的代表李东祝抱怨,李东祝不久就交给他一份电报,杨森皱眉思索片刻后还是点头答应。

    随后在遂宁召开的作战会议上杨森委婉提出让李家钰在南充赋税分出部分作补偿,可李家钰还没答话,他的部下先就不答应,于是杨森的部下白驹等人也跳起来反驳,罗泽州试图调节,没想到两人的部下立刻把矛头对准了他,同时要求均分遂宁财税。这下作战会议开不下去了,三部将领吵吵嚷嚷各不相让,杨森一气之下,部队就停在遂宁不走了,他一不动,罗泽州和李家钰也不敢动,李家钰干脆从前线调两个旅回南充,只留下最弱的三旅在前线装装样子。

    这下可把许绍卿急坏了,潼南前线,夏首勋攻势非常猛烈王赞绪节节败退,连续不断地向刘湘求援,刘湘迭电许绍卿诸部出击潼南,抄夏首勋地后路,可现在这三人不打了,刘存厚当然不肯再打,他也没得到任何好处。许绍卿没有办法,只好如实向刘湘报告,刘湘不愧是调节矛盾的高手,立刻电告杨森,愿意让出射洪,将来潼南也归杨森,请杨森立刻出兵潼南。

    杨森收到电报后有些怦然心动,但就这样出兵,庄继华那里也不好交代,庄继华在电报里明确告诉他,攻克遂宁后就停止进兵,坐观二刘争斗,可刘湘地礼物也不轻,整整两个县。

    就在杨森左右为难时,成都传来消息,退出鄂豫皖的目前在陕西流窜的张国焘、蒋先云、徐向前所部有突破大散关南逃四川的企图,蒋介石严令田颂尧必须堵住共*匪入川道路,经过曾扩情调节,田颂尧宣布退出成都,部队调往川北,刘文辉宣布将以曾对税收支持田颂尧剿匪,同时声称刘湘此刻挑起争端是为了配合共*匪的入川行动,希望国民政府和蒋委员长对刘湘严加惩处。这个消息让杨森浑身一激灵,他立刻明白该怎么办了。
第二部 经略西南 第二章 黄雀 第三节 巧取(三)
    //com//

    破烂的沾满硝烟的军旗下,精美的烤蓝的枪管已经被肮脏的泥泞和血迹覆盖,枪口喷出长串火焰,一群群带着八角帽的军人在倒在染红了的战场上,后面蜂拥而上的灰色人流立刻又遮挡了他们的身体,逼近防守阵地。

    军号声中,一群军人挺着明晃晃的刺刀跃出战壕,冲下山坡,两股人流凶狠的撞击在一起,撞击声,惨叫声,爆炸声响彻山谷。血战,死战…………。

    1932年九月下旬在湖北河口,两支骁勇善战的军队在这里进行了一场殊死厮杀,指挥进攻的是黄埔一期毕业生蒋先云、徐向前、蔡申熙;死战不退的是他们的同学胡宗南、俞济时,更远的地方,大批国民党军队正蜂拥赶来,其中包括黄埔教官同学刘峙、蒋鼎文、关麟征、黄杰。

    连续几天的血战,红色黄埔伤亡惨重,重要指挥官蔡申熙阵亡,陈赓负伤(后送往上海治疗,并在上海被捕,释放后前往中央苏区),中下级指挥官伤亡殆尽;对面的胡宗南一师、俞济时八十八师也是伤亡惨重,在最危急的时候连师长胡宗南都亲自操枪冲上一线阵地。

    最终红军丢下一万多条尸体,一路向西,在十一月初时冲进陕西,蒋介石一方面布置胡宗南追击,另一方面严令陕西四川部队围追堵截。

    川陕边界的广元、南江诸县是田颂尧的防区,万源、通江则是刘存厚的防区,田颂尧一走,立刻影响到北道作战的刘存厚,他也召回部队,声称要加强川北防御。

    “甫公,情况不对,”情况突变让张斯可嗅到一丝不详的味道,他显得很是焦虑:“不能再打了。应该立刻与刘文辉讲和。”

    “讲和?”乔毅夫楞了楞,想了想后问:“甫公,田颂尧难道就没有个说法?”

    刘湘愣怔的看着窗外发白的天空,他的心情异常烦躁,在经过开初的顺利后,事情就开始有些诡异了,无论是杨李罗三部地纠纷,还是田颂尧突然退出成都,看上去都有合理的解释。可细想下来却处处透着诡异,特别是田颂尧退出成都,这里面没人插手那才有鬼了,川北的穷乡僻壤怎么比得上成都的富饶。

    可讲和,刘文辉愿意吗?以刘文辉的“雄才大略”。他才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会把成都的监视部队全部调到江津前线。

    “甫公,邓锡侯与田颂尧的联合电报。”秘书长陈学池急匆匆的进来。

    刘湘快步走到他面前,一把抓过电报,快速看后长出一口气,然后把电报递给张斯可和乔毅夫。

    “你们怎么看?”刘湘问道。

    邓锡侯和田颂尧在电报中告诉刘湘,为了不引起刘文辉的怀疑。他在川北以防御红军地名义集结部队,待刘文辉把成都部队调到江津之后,再杀个回马枪,一举夺下成都,端掉刘文辉的老巢,不过邓锡侯和田颂尧提出,将来的成都由他们三家共同负责。

    房间里静悄悄的,谁都不清楚他的真假,十一月初地重庆虽然不算冷,但也有些寒意。江上轮船往来。对岸传来阵阵号子声,那是民工在平整土地。

    刘湘的目光似乎要穿透江上的帆影,看清他们在做什么,他凭直觉感到这一系列不正常与他们有关,可他们凭借的是什么呢?邓锡侯、田颂尧对中央与对他的戒心是一样的。

    “要不过去与探探他的意思。”张斯可看出刘湘脑子里装地疑问。

    “我看邓猴子和田冬瓜的目的很清楚,他们还是坐山观虎斗,不想将来我们一家独大。”乔毅夫说:“你说呢?斯可兄。”

    “如果单是田颂尧可以作出这样判断。但如何解释杨森他们的行动呢?杨子惠不是傻子。我们战败,刘文辉会饶过他?”张斯可反问道。

    “不可能。以刘文辉的脾气,他绝不会放过他们。”傅常替他回答道。

    “对呀,那他们为什么还要这样作?甚至甫公答应交给他两个县他也不动。”张斯可问道:“你怎么解释?”

    “这种事以前也不是没有过。”乔毅夫迟疑的说:“就算我们自己的部队也有过。”

    “对,可这些事连在一起就不能不让人起疑。”张斯可很是郁闷,正是因为想不透他才这样郁闷。

    “都有可能,”沉默很久的刘湘忽然开口了:“有可能都是意外,也有可能是有人策划好的。”

    “策划好的?谁?他要做什么?”傅常想起这有可能是个陷阱就感到头皮发麻,这是个什么样地陷阱,居然川中各派势力都卷进来了,更重要地是各派势力居然都听他的安排,而且四川这些老爷们什么时候这样听话了?

    “不知道,”刘湘叹口气说:“正是因为不知道所以才让人担心。”

    看得见的危险就不是危险了,知道深度的坑不会摔不死人;如果这是个陷阱,能设下这样陷阱的,只能是中央。但中央的意图是什么呢?把四川交给刘文辉?可刘文辉与蒋介石在政治上是敌对的;中央自己来占领?就凭对岸那千来人?那不是做梦吗。

    “文革,你说刘湘会相信吗?”就在他们商议时,对岸地基地作战室内李之龙也在担心地问。

    “现在还不知道。”庄继华低低的说,让田颂尧退出成都是一着险棋,为了说服田颂尧,不但曾扩情煞费苦心,而且蒋介石还给他许下承诺,战后一定让他重返成都,成都兵工厂重新交给他管理,同时补充他剿匪费一百万大洋,枪支两千条,当然这一切最后都由庄继华买单。

    “他会不会与刘文辉讲和?”洪君器回来后也一头扎在作战室中,他甚至表现得比其他人都狂热。

    “换我,我就讲和。”杜聿明瓮声瓮气地补充说,秋季的气温变化很大,他每天训练各队带回来的新兵和学生,没有注意穿衣,有些轻微的感冒:“现在就是二刘在打,换我,我就讲和。”

    “这一点,我倒不担心。”庄继华摇摇头说:“讲和是双方面的,就算刘湘想和,也要刘文辉同意。”

    “不想他们了,我们开始下一步,”庄继华双手撑在沙盘的边缘:“乃建,按我们商议的,把刘湘的部署透露给刘文辉,突破口选在潼南。”

    这又是一步险棋,潼南战场本是势均力敌,但南充退下来的陈光藻师加入后,立刻形成对王赞绪的绝对优势。

    潼南县城西南的马鞍山是一座由连串山丘组成的山脉,王赞绪在这里建立了防线,不过他不在这里,他的指挥部设在距离这里约二十公里的营盘镇,前沿太危险,指挥部嘛自然应该设在安全的地方。

    晚饭之后王师长拉上参谋长在几个人在指挥部里打起川牌,最近前线没什么战事,对面的敌人攻了两次,被打回去后就再没发动过进攻了,而川军更没有打夜战的习惯。黑黑的天空中淅淅沥沥的飘起小雨,这下所有人就更安心了,这种天气没有人会进攻的。

    可就在防线最左边的歪嘴角和青竹岩之间的树林小道上,一支部队悄悄摸了过来,这支部队大约有一百多人,雨夜让山道变得更不好走,部队里面不时有人摔倒,又迅速爬起来,悄无声息的跟在队伍里。这百多人后面约半里处还有大约一个团的部队,在默默跟进。黎明前部队在马鞍山防线的侧后密林中埋伏下来,静静的等待前面山头的枪声。

    晨雾在山谷间飘荡,几天前的战争早已经让活跃在山间的林雀逃离家园,一切都是静悄悄的。九点正,一声炮响,刘军的进攻开始了。

    这是战线上不引人注意的一个缺口,杜聿明从王赞绪的计划中找到的,然后通过布置在二十四军中的内线透露给刘文辉。

    刘文辉为了发动这场进攻,悄悄把夏首勋调到潼南战场充当指挥官,从成都把冷寅东调到永川战场,而他自己也离开成都到达隆昌督战。

    马鞍山左翼防线在前后夹击下首先崩溃,陈光藻师从左翼插进来,直扑营盘镇王赞绪师部,王赞绪仓皇逃跑,刘湘的整个战线在潼南撒开一个大口子。

    夏首勋没有向江津永川的刘湘主力迂回,而是经铜梁、旧县,直扑重庆门户青木关,刘湘大惊,立刻把留守重庆的警备旅调到青木关防御,同时明令潘文华从永川前线撤军,唐式遵从江津前线撤军,他自己却找到他的大伯刘文渊说和。
第二部 经略西南 第二章 黄雀 第三节 巧取(四)
    //com//

    潼南开口是一招险棋,主要有三险,首先是要刘湘败,其次不能让刘湘败得太惨,最后还不能让刘文辉占领重庆。

    刘湘的部下的确没让庄继华失望,刘文渊的说和对胜利即将到手的刘文辉毫无用处,不过刘文辉还是很卖大哥的面子,他明确告诉刘文渊,一川不容二流(刘),他和湘娃只能留一个,不过大哥放心,他不会把刘湘怎么样,会给他留几个县,以后再不能再捣乱就行。

    刘文渊摇头叹息着回到重庆,刘文辉随即命令张清平和冷寅东在江津和永川加强攻势,不要让潘文华和唐式遵跑了。

    夏首勋在潼南的胜利让潘文华和唐式遵的处境十分危险,如果刘文辉不是急于拿下重庆,而是命令夏首勋从璧山方向斜插永川江津侧后,那么潘唐两军恐怕就有全军覆灭的危险。

    江津前线的唐式遵与张清平搅在一起,双方在四面山地区展开拉锯战,张清平部多次强攻均被击退,毫无进展,三天后刘文辉亲率后续部队绕道侧翼,一举击溃唐式遵。

    潘文华得到潼南战败,夏首勋攻击青木关的消息后,焦急万分,留下郭勋祺旅阻击冷寅东,自己率主力回援重庆。郭勋祺在四川诸将中有善战之名,他也没让刘湘和潘文华失望,他先在永川边界硬顶了一天,然后边打边撤,冷寅东步步进逼未免有些大意,在来风山区被他打了偷袭,被击溃一个旅。唐式遵和郭勋祺的抵抗虽然没有彻底扭转战局,却让刘湘赢得了时间。

    刘湘所部模范师在青木关硬顶了夏首勋三天,潘文华率部赶回重庆,这让刘湘长吁一口气,这个模范师可不是什么军中模范,而是一个神师,四川有名的神棍道人刘从云被刘湘聘为军师后。刘从云将他的信徒组织起来的,所部武器弹药也是信徒出资购买,这支部队平时不操练只修炼,作为军人的刘湘当然不敢指望他们,因此一开始就没打算调上前线,只是到了现在没办法了,才把他们拉上去顶雷。没想到这些人居然在青木关顶住了夏首勋两天的进攻。

    潘文华的到来和郭勋祺的胜利缓解了重庆地危局,却没有从根本上改变战局,刘湘把希望都寄托在邓锡侯和田颂尧身上了。

    “唐师长回电,他在大溪河对岸建立了防线。请求增援。”副官语气平静的读着电报。

    “邓军长回电,我部正在集结,还需十日左右,望贵部勉力支撑,以获全胜。”

    “田军长电。川北部队正在三台集结,还需七日左右,望…。”

    “郭勋祺来电没有?”

    “没有。”

    刘湘没有再问,只是挥挥手让他退下,傅常气得满脸通红,他跳起来大声嚷道:“鼠目寸光!鼠目寸光!我们完了,刘文辉会放过他们!”

    “当初不是说好了的吗,”乔毅夫也嘟囔道:“难道他们就真的坐视不管?”

    “不是不管,而是等我们打够了,实力消耗得差不多了。他们才会出兵。”张斯可冷冷的说。他心里越发赶到这背后有一双手在推动,只是他们究竟要什么呢?真的就是要扶持刘文辉?

    “报告,卢作孚先生和美丰银行展行长求见军长。”副官进来报告。

    “不见,”刘湘烦躁的说,张斯可连忙站起来,卢作孚是重庆工商界地领袖,现在与南京来的财团打得火热。不管是取胜还是失败将来都要与他打交道。美丰银行更是重庆金融界领袖,这都是决不能得罪的。

    “还是见见吧。他最近与蒋夫人的那个侄女打得火热,还是见见好。”张斯可猛然感到也许卢作孚能带给他答案。

    “好吧,有请。”刘湘想想也对。

    不一会卢作孚两人进来了,刘湘站起来迎上去,呵呵笑道:“卢老板、展行长大驾光临,不知所为何事?”

    “甫公,时局混乱,我们也是受重庆工商界和金融界同仁地委托前来请见,”卢作孚显得有些为难的说:“听说青木关打得很激烈,能守住吗?”

    “呵呵,卢老板消息灵通呀。”尽管心里着急,刘湘还是满脸笑容:“潘文华将军已经到了青木关,青木关防线稳如泰山,工商界的朋友尽管放

    “甫公,重庆开埠已经数百年,城中百姓数十万,这战火一起,玉石俱焚,还请刘军长多多周全。”卢作孚拱手说道。

    展行长也悲痛的说:“甫公,唐将军在江津已经败了,潘将军到了青木关,可冷寅东正在步步进逼,重庆城下眼看就是一场血战,而重庆大都是木屋,只要有一发炮弹落在城内,大火一起,重庆就会化为灰烬,还望将军多多思量。”

    刘湘再也装不下去,人家已经完全掌握现在的战局,更主要地是连这些外行都知道他败了。

    “请诸位放心,我在重庆几年了,重庆也算我的桑梓之地,我绝不会在重庆城内开战的。”刘湘向两人保证道。

    四川内战虽烈,但真正的守城战很少,甚至在城内打仗都很少,四川的城市大都是木制建筑,一打起来就是玉石俱焚,所以只要摆开阵势,城中百姓就会送上开拔费,请求守军离城,守军也就顺势离开,卢作孚他们也是遵循四川内战的传统,来给刘湘送上开拔费的。卢先生和展行长,你们能不能出面与刘文辉谈谈。”张斯可眼光游弋的说:“让他停止进攻。”

    刘湘莫名其妙的看着张斯可,这可超乎常理了,四川内战还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则,军人打军人地,地方官(例如重庆市长,如果不是刘湘委派地,那么也就不用逃,也不用去职)和工商界人士不参与,谁胜了他们“犒劳”谁。当然胜兵也就不能劫掠了。果然卢作孚摇头说:“张先生高看我们了,文渊先生尚且不能说服刘文辉,我等哪有如此能耐。”

    张斯可眼光闪闪:“你也知道文渊先生的事?”

    卢作孚稍稍楞了下随即意味深长的说:“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嘛。”

    “实不相瞒,我们现在地情况十分恶劣,战败也许不可避免,”张斯可说:“还请卢先生看在这几年相处融洽的分上指点

    办公室里沉静下来,刘湘等人此刻都意识到张斯可如此作为大有深意。便都默不作声的看着卢作孚,空气中掺杂些许紧张。

    卢作孚为难地沉凝片刻后说:“如此我就随意说说,说得不对,还请不要见怪。在我看来两军交战道理与我们经商差不多。商场之争无外乎谁地钱多,谁能挺得住;钱少,挺不住的就得服软,不过,有时候钱一时不凑手。那就需要申请贷款。现在甫公能贷款地地方有几个,成都地邓军长田军长,南充的杨军长李军长等人,如果他们愿意贷给您,那么问题就好解决了。”

    刘湘不仅大为失望,他们要是参战,战局早就不是这样了,傅常和乔毅夫也非常失望的,两人甚至无法掩饰他们的表情。

    只有张斯可虽然失望,可依然紧盯着卢作孚说:“明人眼里不掺渣子。他们地贷款暂时指望不上。”

    卢作孚心里怦怦直跳。额角冒出些许细汗,他故意想想后才说:“其实还有一个饮鸩止渴的办法,不知…。”

    “卢老板,你就爽快点嘛,就是毒药你也先说出来嘛。”傅常忍不住叫道。

    看来火候到了,卢作孚故意为难的叹口气:“这真是个饮鸩止渴的办法,贷款有时候也看银行的。如果川内地银行不愿意放贷。为什么不把眼光放远点,找找川外的银行。象前年我买船时就是找上海银行贷的款。”

    张斯可的眼睛顿时明亮起来。刘湘的眉头却紧皱,傅常和乔毅夫却点点头,但很快又摇头,卢作孚的话他们是听明白了的,可是…

    “唉,可这川外的资金一时半会也来不了。”刘湘叹息着说。

    “甫公,上海商场上曾经出过一个事,当年何丰林担任上海护军使时,他看上一家工厂,便想抢占这家工厂,老板一看不妙,就抢先以工厂作抵押,向美国和英国银行贷了大笔钱,于是何丰林就不敢抢了,为什么呢?他抢了工厂,就等于抢了美国和英国银行,两国领事就会来抗议。”卢作孚随即就站起来:“甫公,我没领兵打过仗,只是常年经商积累的一点小见识。不管对与不对,都请甫公多包涵。家里还有很多人等我们的消息,告辞、告辞。”

    说完之后卢作孚抬脚就走,刘湘还在沉侵在“故事”中,张斯可轻轻叫了他一声,刘湘回过神来,卢作孚已经走到门口,刘湘连忙追上来:“卢老板多谢了,回去转告工商界朋友,请他们放心,刘某绝不会让重庆化为灰烬地。”

    “多谢,多谢甫公,留步,留步。”卢作孚与展行长同时抱拳道,下楼之后,展行长皱眉问:“卢公,你说地都是什么时候的事,这英美银行就这样冒失,难道不知道何丰林看上那家厂了?”

    卢作孚没有答话,只是看着对岸微微一笑。

    目送卢作孚他们离开后,刘湘回到办公室内,进门就撞上张斯可、乔毅夫、傅常的目光,他没有吭声而是低着头慢慢走到办公桌前,被对着诸人,双手撑在桌上,良久才说:“大家说说吧,到川外贷款可不可行。”
第二部 经略西南 第二章 黄雀 第三节 巧取(五)
    //com//

    饮鸩止渴,四个字同时浮上张斯可三人的脑海,向蒋介石求援,丢掉的恐怕与刘文辉要的差不多。刘湘神色惨然,傅常脸色苍白,乔毅夫蠕动一下嘴唇最终却什么也没说。

    “甫公,去和他摆一下,看看他是啥子意思。”张斯科冷静的说:“重庆还在我们手里,给谁由我们说了算。”

    刘湘细细一想有些明晤,对呀,重庆不就是自己最大的砝码吗,有这个砝码在蒋介石就不能要太高的价钱。

    “备船,我要过江。”刘湘向门外下命令道。

    踏上专用坐船,刘湘心情复杂,几个月前这条船送来庄继华时,他正是意气飞扬,获得蒋介石支持,邓锡侯、田颂尧、杨森等人也都倾向他,幺爸刘文辉正陷入他编织的落网中,可短短几个月后,他发现陷入网中的不是幺爸刘文辉而是他自己。副官过来请刘湘进舱,但刘湘没有理他,他默默的站在船头,任凭江风吹佛他的脸庞,将大氅吹得飞起来。

    基地大门的两个哨兵向刘湘敬礼,门口座着的军官以标准的军人姿态跑到刘湘面前。

    “报告长官,护卫队中尉江文彬向您报到,请长官稍候,我通知庄队长出来迎接。”

    刘湘看看面前这个站得笔直的青年军官,年青的脸上透着精明和干练,他本想答应,话到嘴边却又改口说:“不用了,我自己进去,早就听说基地内别有一番景象,我也见识见识。”

    说完就要往里走,江文彬却大声道:“请长官原谅,我必须向上面报告。”

    说完向身后的一个士兵喊道:“向庄队长报告。二十一军军长刘将军前来视察。”

    士兵答应一声后转身向办公楼跑去。刘湘看着士兵的背影不由凛然,这到底是护卫队还是军队,就算他的军部警卫连也没这么严明的军纪。

    基地与几个月前已经完全不一样了,东侧被辟出一片训练场,一批男女正在操场上训练,西边也是平整成平地,上面的人分成十几个方块,每个方块前都树着一块黑板。黑板前都由一个人在讲解。

    “这是做什么?”虽然猜到在做什么,刘湘还是忍不住问。

    “识字。”江文彬答道:“庄队长只有有文化地工人才能造出高质量的产品,我们正在对工人进行文化培训。”

    “那些呢?也是工人?”傅常指着一排正聚精会神盯着黑板的穿着军装的人问。

    “不是,他们是护卫队的,”江文彬又解释道:“庄队长说士兵也要有文化,有文化的部队战斗力才更强。”

    刘湘嘴唇不留意的撇了下,办公楼现在已经不是孤零零的一座小楼了,它地左右和后面都是成排的房子。

    “这两边都是教室,”江文彬指着办公楼左右两侧的房子说:“主要是教授们给学生们上课的地方。后面是实验室、仓库、家属驻地和宿舍。”

    “你们队长还在窝棚里?”张斯可忽然上前两步问。

    “是,现在只有四家住在窝棚,庄队长夫妻,李副队长一家,滕长官夫妻,另外就是杜长官和洪长官,全是我们开发队最大的官。”江文彬说,说实话当初庄继华说官大的后搬传出来后,谁都没把这话当真,可没想到庄继华居然真的做到了。每次新宿舍完工,搬进去的首先是工人学生,然后是士兵,小队长全部与士兵住在一起,中队长只有在全中队搬进去后才有资格搬。而他们几个队长级军官。直到现在还没搬,就这一手,让全队所有人都不再说话,也建立了庄继华在队内下级官兵中的权威,也让学生中那些原本想看笑话地人闭上了嘴。

    严明的纪律,廉洁的长官,上下一心的队伍。他们真的是开发队?刘湘心中升起一团疑云,忍不住瞟了眼张斯可,后者正凝重的看着生机勃勃的基地。

    从办公楼里急匆匆的跑出几条人影,他们的脚步很快,几步就到了刘湘面前,向他敬礼。

    “对不起,对不起。”放下手后庄继华满面笑容的对刘湘说:“卑职迎候来迟。请长官原谅。”

    “那里,那里。”刘湘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文革,短短几个月你就气象更新呀。”

    “那里,这些都是刚搞好,”庄继华笑笑说:“我们打算利用这段时间,再植些树,种点草,把绿化好好搞搞,否则以后恐怕就没什么空了。”

    刘湘一愣,张斯可接口道:“文革,你们这里地防备也太松了,门口就两个哨兵。”

    庄继华似笑非笑的看看张斯可:“那两个哨兵也就是吓唬老百姓,不管是甫公还是刘自乾,要对付我们,就算再放几个哨兵,管用吗?”

    张斯可也愣住了,刘湘忍不住哈哈大笑,其他人也随即爆出一阵大笑,笑声中,他们走进办公楼,宋云飞打开会客室的门。

    “甫公,请坐。”庄继华含笑做个手势,然后对伍子牛说:“上茶。”

    有意无意间,庄继华坐到刘湘对面,李之龙、洪君器、滕杰、杜聿明、唐纵挨着他坐下;张斯可,傅常则挨着刘湘坐下,这下要冷不丁闯进个人来,他会以为进了个谈判场。

    刘湘沉凝片刻,他决定改变策略不再绕弯子:“文革,前线战事不利,我是来向你求援的。”

    庄继华面无表情,心里却咯噔一下:“向我求援?”

    李之龙他们面面向窥,面露疑色,刘湘苦笑下说:“是的,我不忍重庆毁于战火,所以我想请你来守卫重庆,我部退出重庆。”

    庄继华面无表情地沉默着。李之龙他们也毫无表情仿佛没有听见刘湘说的什么。

    “甫公的意思是,我帮你守住重庆?”庄继华心中有些好笑:“如果甫公打回来了,我再吧重庆交给您。”

    刘湘没有答话,张斯可傅常也没有答话。

    庄继华露出一丝笑意,看上去有几分讽刺:“甫公,所有风险都由我来承担,所有收益都归你。这买卖恐怕没人会做。”

    “委员长不是承诺过,让你配合我们收拾二十四军吗?”傅常有几分激愤的质问道。

    “严格地说。不是我,是曾扩情,我只是西南开发工作队,四川政局由曾扩情负责。”庄继华立刻反驳道:“我只是帮您转发过一封电报。”

    庄继华一推二六五,全然不承认,刘湘也拿不住他的把柄,因为蒋介石没有说过让庄继华协助他们。

    “我和扩大哥有分工,我只管开发,他负责四川党务。并协调中央与地方的关系。”庄继华继续解释:“之所以这样分工,就是担心万一有什么变故会影响开发队地工作。”

    沉默,还是沉默,来之前刘湘还抱有一丝希望,可现在这丝希望越来越渺茫了;庄继华的意思他们都听懂了。重庆在谁手里无所谓,他只管开发队,也就是只管勘探,修路,建厂。不管是刘湘还是刘文辉,只要他不公开反对中央。就不能防碍他的工作。

    “我把重庆交给你呢?”刘湘逐步加码。

    庄继华没有立刻接话,而是默默的看着他,似乎要从他的脸上看出有几分真诚:“甫公打算怎么个交法?”

    “把重庆交给中央作为西南开发工作队地大本营,重庆的行政全归中央所有。”刘湘说道。

    张斯可面沉似水,傅常有点着急了。肘拐碰了碰刘湘,刘湘不为所动,只是盯着庄继华。

    庄继华背靠椅子想了会,然后站起来,走到窗户前,默默向窗外看了。

    “甫公很大方了,可是我地胃口也很大。”

    李之龙、滕杰、杜聿明、洪君器相互交换眼色。知道庄继华要摊牌了。

    刘湘一愣,张斯可唰地站起来,指着庄继华大声叫道:“果然是你!”

    张斯可脑中地疑问终于得到了全部答案,邓锡侯、田颂尧背盟,杨森、李家钰、罗泽州屯兵不战,种种事情都是他安排的。

    庄继华没管张斯可,而是转过身对刘湘说:“我要重庆。另外加上江北、长寿、垫江、邻水、巴县、綦江、北碚、合川、南川、武隆、万盛、黔江、梁平、江津、铜梁、武胜。共十六个县地全部行政权。答应这个条件,我帮你打赢这一仗。”

    刘湘听后。楞了半天,忽然哈哈大笑,笑声中充满悲愤,庄继华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的看着他。

    “这几乎是我们现在的全部防区,给你和给刘自乾有什么区别。”傅常涨红了脸,愤然说道。

    刘湘收住笑声森然的说:“庄文革,重庆现在还在我手里,你就不怕我翻脸不认人,先拿你开刀。”

    “呵呵,我当然怕,如果您现在就杀我泄愤,那四川政坛上早就没有甫公这个人了。”庄继华笃定地笑道。

    “有什么不可以。”傅常冷厉的说,但刘湘却知道庄继华又说准了,他现在还真不能把他怎么样,现在与庄继华翻脸,这个基地就不知道能不能打下来,别看只有一千多人,可庄继华善守,可是闻名全国的。退一万步说,就算打下来了,这个基地里的专家学者要是有了损伤,恐怕他刘湘就要遭到全国声讨,要知道这些可都是目前国内最优秀的一批学者,他们在知识界享有崇高的声望,到时候恐怕蒋介石都不得不派兵入川剿灭他刘湘了。

    “不过甫公不要着急,听我把话说完。甫公要地盘不过是想收税,以税养兵,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那好去年和今年,您占据的重庆周边二十一县共收多少税?”

    刘湘楞了楞然后才答到:“1400多万。”

    “算一千四百万吧,甫公吃点亏。不要与我计较。”庄继华平静的说:“以后我每年交给您一千四百万大洋。不能再多了。”

    刘湘有点傻了,他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不要这里的税收,那拿这块地方做什么?张斯可迷惑地问:“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作?”

    “我要用这块地方做点事,”庄继华平静地走到李之龙身后,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安静下来:“我现在没法跟你说明,三年以后您就知道我再做什么了。到时候,我希望您能跟我一起作。”

    庄继华说完之后又补充道:“我知道您在担心什么,那好我向您作以下保证,贵部可以在这些地方驻扎,但是不能设卡收税,有一个税卡,第二年的税款,我扣您一百万,若有十四个税卡。您倒找我一百万,这个我们是要签协议的;第二个保证,没有您地同意,中央不向四川增调一兵一卒。最后,击败刘文辉后,由您出任川军总司令,他的防区大部分归您,田颂尧和邓锡侯各拿三个县,杨森、李家钰、罗泽州的防区保持目前状态。甫公,您不吃亏。”

    刘湘与张斯可、傅常交换一下。傅常站起来说:“我们要商议一下。”

    庄继华点点头,冲李之龙他们说:“我们先出去。”然后对刘湘说:“甫公若商量好了,请派人通知我们。”

    进入作战室后,李之龙忍不住问:“文革,你是不是太大方了。抗战是整个民族的事,不是你个人地事,我就不信他刘湘就能无动于衷。”

    “你错了,如果他相信了,我相信他会有动于衷,可现在光凭我们说,他会信吗?”庄继华冷静的说:“他会认为。我们这是在找借口,为中央打开西南,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就会联合四川军阀与中央对抗,不要忘了,他与刘文辉可是叔侄。邓锡侯、田颂尧对中央地戒心也一样强,我们只能先做出来。然后用事实与他们说话。”

    “那为何要答应中央不调兵入川呢?”杜聿明也很不满:“我们才一千多人。能做什么?守住一公里的防线?”

    “我说的是中央不调兵入川,可没说我们不能在四川招兵。”庄继华狡猾的笑笑:“光亭。你说一千多军官军士可以带多少兵出来?”

    “文革,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奸诈了?”洪君器恍然大悟,然后象不认识他似的上下打量。

    “你才知道呀,他一直就这样奸诈。”杜聿明没好气的说,他又想起了当年薪水被骗地事:“君器,你要小心他点,不要被他卖了,还替他数钱。”

    庄继华噗嗤一笑:“气量不够呀,这点小事,到现在还记着。”

    “我倒是忘了,不过有人记着地,专门提醒我着。”杜聿明淡淡一笑。

    “谁?宋希濂,这小子,给你写信都不给我写,找机会修理他一下。”庄继华气恼地说。

    “文革,你说他们会答应吗?”李之龙没心思开这样的玩笑,庄继华对刘湘地判断让他很是失望,但他不想与庄继华辩论,他认为时间会告诉庄继华,这次他判断错了。

    “在田,你怎么还这样天真,”庄继华忍不住责备道,经过了这么多风雨,这个李之龙怎么天真不改:“刘湘想的首先是怎么保住他的那个团体,然后才是其他,我们占了他的地盘,他的团体怎么办,这么多士兵怎么办,这都是他要考虑的,也是必须考虑地,加上长期以来的担心,他不会相信那些漂亮的口号,他的判断首先是,抗日,那应该去北边,而不是西进四川。所以他会断定我们是在骗他,与其让他这样想不如就与他谈条件,这样他反而更踏实。”

    也许天上会掉下馅饼,但那会砸在自己身上吗?所以当大街上有人拉着你说,他要给你一百万,你肯定会当他是疯子或者骗子。

    “乃建,你告诉他,他们会不会答应。”庄继华对李之龙的不成熟很是气恼,关键是李之龙是高层中唯一不会向蒋介石密告他地人,他准备用他担任重庆市长的。

    “如果换我,我就会答应。”唐纵沉稳的答道:“这个交易他并不吃亏,他虽然损失了十六个县的行政权,但他没有损失驻兵权、税收,哦,不,税收也许要损失点,因为毕竟再不能随意征税了,除此以外我看不出他会损失什么,除非队长不打算遵守约定。”

    “对,乃建说得对,”滕杰说道:“刘湘不会不答应,否则我就要怀疑他是怎么爬到今天的地位的。”

    滕杰有些兴奋,重庆地区快要到手,庄继华要做什么他只知道一个轮廓,可他却很清楚他想要做什么。

    但事情并不顺利,会议室里争论很激烈,以至他们在作战室都能隐约听见声音,庄继华稳稳的坐在椅子上喝茶,李之龙抱着手在屋内绕圈,滕杰一会站起来一会坐下,洪君器和杜聿明站在地图前,不时小声交换意见,只有唐纵悄无声地坐在椅子上,一声不吭。

    一个多小时后,刘湘的副官过来请他们过去,庄继华把其他都留在作战室内,只带了唐纵走进会议室。
第二部 经略西南 第二章 黄雀 第三节 巧取(六)
    //com//

    庄继华走进会议室时,张斯可脸色泛红,傅常则站在一边胸膛还起伏不停,刘湘背对着他们,而且根本没有要起来的意思。庄继华没有在意径直走到刘湘对面的位置上坐下,唐纵坐在他旁边。

    坐下后,庄继华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看着刘湘,刘湘的眼光落寂的看着桌面,一盒火柴在他手上翻来翻去,房间里有一种失望或者绝望的东西在游弋。

    庄继华忽然有点同情起他来了,他叹息着说:“甫公,我知道这对您来说是很难很痛苦,可是我不得不这样作,毕竟…,我们是在同一个竞技场上。”

    “我不需要你的同情,”刘湘冷冷的打断他的话:“你的条件我可以接受,但我也有条件。第一、每年的赋税必须在每年的第一个月支付,数目不是一千四百万而是一千六百万;第二、刘文辉的防区将由我们接管;第三、在将来我们与川内其他势力发生纠纷,中央必须支持我们;第四,我们已经任命的地方行政官员,你不能随意免职。”

    庄继华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刘湘的这几条与其说是条件不如说是面子,三四条就算答应了,他们也不会相信。

    “第一条我可以答应,第二条不能,因为我答应邓锡侯和田颂尧让他们各得三个县;第三条超过我的权限,必须要得到校长的批准,第四条更不行,我费尽心力拿到这十六个县,还允许您驻军,还不要税收,就是为了民政权,而民政权的首要表现就是人事权,而且现在的机构有些合理,有些不合理,有些要裁撤。有些要增设,所以这条我不能答应。”

    “好,就这样说定了。”刘湘想想后也感到无趣,地盘都给人家了,民政权保来有什么用。

    刘湘说完站起来就要走。庄继华连忙叫住他:“甫公且慢。”刘湘缓缓坐下:“还有什么事?”

    “这样可不行,”庄继华笑道:“我想请甫公与我共同发表一个声明。”

    庄继华说着掏出一张纸,展开,放在桌上,然后推到对面,刘湘接过来,见上面写着:“自国家决定开发西南后。本军上下一力支持,西南开发上造福国家、下造福川民,然西南开发任重事烦,而川局纷乱,防区繁杂,政令不一,往往事倍而功半。故为支持国家开发西南,本军长决定将重庆及其周边十六县之行政权、治安权、收税权、人事权等权力全部交于西南开发工作队,本军只保留驻军权。特此声明。”

    刘湘苦笑下明白了,庄继华让他公开声明的目的是让他没有退路,将来无法反悔。

    “这个东西有用吗?”张斯可淡淡的问。

    “没有,可我也担心,”庄继华无奈的说:“所以只好好把这些本应待在黑暗中的东西打扮漂亮点。再拿到阳光下,让大家看看。”

    他们明白了,都明白了庄继华担心的是什么,这是个只相信实力地世界,他只有那么点兵力。战后刘湘要是翻脸不认,庄继华能有什么办法,他唯有现在就把协议公之于众,首先站住道义的制高点,刘湘就算要翻脸,那也要考虑将来被戳脊梁骨。

    通电很快发表,全国轰动。这是民国以来首次中央不出一兵一卒。地方势力主动将地盘交给中央的举动,各地报纸争相转载。成渝两地的报纸更以头条报到,四川局势立刻变成国内新闻媒体关注的中心,甚至超过即将开始地第四次剿匪。蒋介石在南昌行营下令从围剿湘鄂边地区的军队中抽调两个师进驻宜昌,集结于夔门之外,同时国民政府宣布刘文辉擅起刀兵,祸乱全川,明令川中各部共同平乱。

    邓锡侯很老奸,就在夏首勋攻击青木关时,他干脆跑到灌县去了,把成都交给向传义。他到了的第二天,田颂尧也秘密赶到灌县。

    刘湘一败涂地,重庆危如累卵,他们的部下按奈不住,纷纷要求就此出击,黄隐、董长安私下联络,准备撇开邓田两人,自己单独出击,幸亏被唐纵掌握的情报机构发现,曾扩情及时通知邓田,两人立刻压制。

    虽然没闹出什么大乱子,但这是个危险信号,实际上邓锡侯和田颂尧自己也有点沉不住气了,若刘湘战败,刘文辉一家独大,以他的性子,他绝不会放过他们。

    但曾扩情却坚决反对,为了防止邓锡侯破坏计划,庄继华电令曾扩情迁到灌县,与邓锡侯形影不离。等到刘湘与庄继华的通电一到,曾扩情才彻底放心,告诉邓锡侯可以出兵了。

    “这个庄文革硬是要得,沉得住气。”邓锡侯摇头晃脑地说:“厉害,厉害。”

    “一枪不发就拿下了重庆周边十六县,委员长厉害呀。”田颂尧也忍不住说。

    “是一枪不发,可花了多少钱,你们知道吗?”曾扩情也叹息说:“杨李罗就是六百万,再加上你们二位和刘湘刘文辉两部,两千万就没了。”

    曾扩情对资金的使用情况很清楚,大部分的钱都是经他手支付出去的,特别是陈鸣谦和邓国璋,不过曾扩情心力还是埋有疑问,为什么庄继华不让埋在刘文辉内部的炸弹同时爆炸,他还在等什么呢?

    “你说文革到底要什么呢?”邓锡侯还是很疑惑,从通电看,除了税权好像有点用,其他的都毫无用处,除了麻烦还是麻烦。

    “我想他已经拿到他想要的东西了。”曾扩情微微一笑,心里也涌起一股疑问,文革为什么要放刘湘一马呢?居然还让他可以驻军。

    邓锡侯迷惑地看看曾扩情,难道庄文革要那些地方也是用来养军?可两千多万,而是是大洋,不时四川造的那种劣币,可以养多少部队,十万人加武器弹药,养个三年绝没问题。邓锡侯看看曾扩情想问,可感到人家肯定什么也不会说,算了,他长出口气下令道:“命令部队行动吧。”

    “日他先人板板!”刘文辉在指挥部里跳脚大骂:“肉烂了在锅里,刘甫澄这是要把锅端了,日***!我们刘家啷个出了这种败家子!”

    周围诸将没有人敢开腔,刘湘的妈不就是刘文辉的嫂子吗,刘湘的爷爷不就是刘文辉的父亲吗。

    “军长,我看我们现在与刘甫澄谈判停战,…。”张清平建议道。

    “他肯吗?他地地盘已经拱手让给蒋介石了,现在停战,他刘湘去哪里?”参谋长彭灿反驳说:“我看只有加强进攻,一举拿下重庆。”

    “对,自乾,你也发表一个声明,就说刘湘这是欺骗中央,欺骗川人。”高参建议道。

    “嗯,好,双管齐下,周高参,你去拟定一个声明,命令夏首勋三日内攻克青木关,命令冷寅东两天内务必击溃郭勋祺,张清平,你带部队绕道南泉,南山地区攻入重庆。”刘文辉决然下令,只要击败了刘湘,什么协议都是废纸一张。

    “报告,”机要参谋急匆匆跑进来大声叫道:“二十八军邓锡侯和二十九军田颂尧联合通电,维护四川和平,武力制战。”

    “报告,向副军长急电,二十八军黄隐部、陈离部;二十九军董长安部,王铭章部、黄正贵部,向成都发起进攻,向副军长请求增援。”

    “报告,杨森、李家钰、罗泽州三部会同二十一军许绍卿、孟浩然两部向潼南发起进攻,杨森所部白驹师指挥两个旅向安岳进攻。杨宗礼旅长请求增援。”

    “青木关夏总指挥急电,邓国璋通电支持中央,宣布脱离我

    “冷总指挥急电,陈鸣谦所部叛乱,郭勋祺趁机反攻,我军损失惨重,正向来凤撤退。”

    一日之间,川中形势顿变,节节胜利的刘文辉忽然陷入四面包围中,刘文辉跌坐在椅子上,嘴里喃喃的念道:“蒋介石,蒋介石,你***好毒。”

    “立刻撤退吧,”彭灿劝道:“夏首勋现在非常危险,潼南一旦失守,他就要陷入潘文华和杨森的夹击之中。而且,,”彭灿看看刘文辉又补充说:“我们还忽略了王赞绪;前些日子得到消息王赞绪在北碚中梁山地区收集溃兵。现在夏首勋战败,如果王赞绪从北碚向铜梁迂回,如此夏首勋将被拦腰截断。”

    彭灿看着地图向刘文辉描绘出一个凄凉地前景,三路进攻两路失利,这仗还能打下去吗?可这样撤退,刘文辉心不甘,那颗果实一度就在伸手可及的地方,可忽然间就变得遥不可及。

    刘文辉愤怒至极:“脑子不打重庆了,邓猴子,田冬瓜,老子先收拾你们,明令冷寅东退守隆昌,张清平退守江津以南,夏首勋向大足撤退。把战线稳定在大足、隆昌、泸县一线,电告向副军长,我带部队回援成都。”
第二部 经略西南 第二章 黄雀 第三节 巧取(七)
    //com//

    南昌东湖百花洲,三面临湖,洲上绿树成荫,花团锦簇,环境幽美,洲的中央有座五层高的洋楼,这里原是江西省立图书馆,1930年后被征用为陆海空军总司令南昌行营,从此以后这里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戒备森严,游人绝迹。

    十一月的南方还没到寒冷的地步,夏夜的蛙鸣早已消失,留下一遍寂静;明月在微风中摆动,绿荫深处传来几道轻轻的笑声,几个人影正边喝茶边聊天。

    “委员长的高足果然不凡,不到半年时间就拿下了重庆及其周边十六县。”说话的是一张国字脸,军人姿态坐在蒋介石对面。

    自从鄂豫皖红军突围西行后,蒋介石调动了包括号称天下第一师胡宗南部在内的大批部队沿途围追堵截,几次合围,都让红军脱逃,让蒋介石气不打一处来;江西战事也不顺利,第三次围剿的失败让蒋介石大为光火,他在鄂豫皖得手后,立刻亲自到南昌行营,出任围剿军总司令,以亲信爱将陈诚担任中路军总指挥,准备在1月再度发起第四次围剿。

    这段时间蒋介石的心情不错,除了庄继华成功夺取重庆外,第四次围剿朱毛共匪得准备也很顺利,所以他今天才有兴趣吧议事的场所搬到露天来。

    “要是中央可以派兵入川就更完美了。”蒋介石还没说话,陈诚轻轻的吐出一句话:“文革还是手软了。”

    “辞修,这可不是手软,庄文革聪明呀。”坐在陈诚对面。穿着长衫戴副眼镜的五十多岁地老头说。

    “畅卿说得不错,凡事过犹不及,”蒋介石这才开口了,他看看陈诚,三分解释三分教训的语气说道:“文革这次是兵行险招,不能把刘湘逼急了,他这一手不但让刘湘安心,也让邓锡侯、田颂尧、杨森他们安心了。况且就算同意中央派兵入川,中央现在派不出来兵。”

    “可委员长。一千多人,怎么也控制不住四川的局势呀,万一出个变故,他们怎么应对。”陈诚忧心忡忡的说:“而且他干嘛要同意把税收交给他呢?”

    “这不奇怪,当年我在潮汕就作过这么一出。这叫以税权换治权;实力不够,不能把对方逼急了,”蒋介石好整以暇的端起面前的茶杯,轻轻喝口茶然后才说:“辞修,你在黄埔多年,与文革的交往却不多,所以你不了解他,他这人做事向来留了后手的。我看刘湘将来这税权恐怕也保不住。”

    说着蒋介石眼光闪闪的扫视周围诸人:“至于说到兵力,我拿到电报也有点纳闷。一千多人能控制重庆吗?后来我想到他向我要人时,特别指明要黄埔毕业生和有战斗经验地军士,我再看电报,全篇都是中央不从外省调一兵一卒入川,这下我明白了,文革跟他们玩了个文字游戏,不调兵入川,那么他就在四川招兵。当年黄埔一期只有645人毕业,但我们建了两个团,以庄文革的能力,有这一千人,他能变多少人出来,你们自己去想。”

    “文字游戏,”熊式辉摇摇头:“这…未免有点儿戏。”

    蒋介石哈哈大笑。他边笑边站起来,陈诚跟着就要站起来,蒋介石拍拍他的肩头,示意不用拘礼:“庄文革有句名言,用卑鄙的手段实现高尚的目地,当年在广州,他就用了一招公司。把英国人控制的海关给废了。结果广州财政收入翻了两倍,把宋部长高兴坏了。”

    “我看没什么。”陈诚抬头看看夜色中的蒋介石:“成大事不拘小节。”

    “这事就不要提了,你们说说重庆市长人选。”蒋介石站在树荫下,手捏柳枝说道,这才是今天他想听的主题。

    通电发出的第二天庄继华就带兵入城了,接管了重庆的各个重要部门,随后就向蒋介石推荐李之龙为重庆市长,同时请求任命杜聿明为警备司令,唐纵为警察局长,滕杰为党部主任,洪君器接替李之龙为开发队副队长。

    “李之龙绝对不行,”陈诚立刻表示反对:“他虽然离开了共C党,可他这些年的经历没有交代清楚,更主要的是他完全没有政务经验。”

    “辞修说的没错,重庆是西南重镇,川省交通枢纽,仅仅市区就有十几万人,管理这样地城市非有老成持重之人不可。”杨永泰也沉稳的说,他一向反对蒋介石过快提拔黄埔学生,并且对蓝衣社的发展忧心忡忡,庄继华虽然没有参加蓝衣社,但他身边的杜聿明、洪君器、唐纵都是蓝衣社中人,而且滕杰更是蓝衣社创始人,所以他总是想方设法控制黄埔学生势力的扩大。

    “我倒想个人来,”熊式辉说:“但怒刚怎么样?他是四川人,对四川的情况也很了解。”

    “不行,但怒刚是一军系的人,与刘湘他们有很深过节,他去不合适,你们说贺国光怎么样?”蒋介石提出了他的人选:“他与刘湘、杨森都是速成学堂地同学,容易与他们交流,现在四川的局面只是开了个口子,还离不开刘湘他们的支持。而且…”

    蒋介石停顿一下,想想后又改口道:“让贺国光尽快赶来南昌见我。”随后又转头对陈诚说:“辞修,这次剿匪我们调动了五十万大军,其中你指挥的中路又是以我们中央军为主力,你一定要吸取以往的教训,打出我们中央军的威风,毕其功于一役,彻底剿灭朱毛共匪。”

    “是,卑职决不辜负委员长厚爱。”陈诚站起来答道。

    等贺国光到了南昌时,四川局势已经大变,刘文辉赶到龙泉驿时。向传义就已经败出成都,不过向传义在成都坚守了三天,为刘文辉争取了些时间,邓锡侯田颂尧攻克成都后立刻挥兵北上,与刘文辉在龙泉驿展开激战。

    在南线郭勋祺甩开冷寅东,两天行军一百六十里,在江津兴富镇偷袭张清平得手,逼迫张清平退守泸州。此刻如果刘湘继续挥兵北上,就能与邓锡侯和田颂尧夹击刘文辉于龙泉驿。但刘湘却下令转向川南。包围了川南重镇泸州。

    刘文辉指挥所部与邓田两位在龙泉驿激战三天,邓锡侯和田颂尧损失惨重,就在这时,冷寅东带领部队赶到,邓锡侯和田颂尧一看刘文辉又得增援。立刻脱离战场,率领部队退向成都,刘文辉跟踪追击,邓田在成都力不足脚,再次退往灌县,依托灌江防御。

    夺回成都的刘文辉还要继续进攻,这时传来夏首勋在潼南被潘文华和杨森所部击溃,夏首勋摔残部向安岳溃退。

    刘文辉回过头来一看,自己虽然夺回成都。但张清平被围在泸州,急盼救兵,夏首勋退到安岳后也是频频求援。刘文辉感到不能再打下去了,再打下去恐怕连现在这点地方也保不住了,于是他又请出大哥刘文渊作说客,要求停战,刘湘也很幽默告诉他大伯,他不会为难幺爸地。只要幺爸交出成都,撤到西康不要与他捣乱就行。刘文渊一气之下,甩手回大邑老家,再也不管他们叔侄地事。

    张清平苦盼救兵不至,一个月后宣布投降,所部被刘湘收编,刘湘任命郭勋祺为新成立的第五师师长。随后刘湘命令唐式遵率部横扫川南。一举将川南二十余县收入囊中。郭勋祺则率部北上,在隆昌与潘文华汇合。

    刘文辉求和不成便只有打下去,但打刘湘还是邓锡侯,他与部下发生争执。刘文辉深恨邓锡侯的背叛,决定先打邓锡侯和田颂尧,但刘文辉的重要将领冷寅东、夏首勋等人都是保定学生,与邓锡侯和田颂尧所部将领有同学之谊。不愿与邓田交战。更主要的是他们认为现在败局已定,再打下去毫无益处。而要想和平的唯一途径是击败刘湘,只要再次击败刘湘,刘湘就会退出战场,而刘湘一退,邓锡侯和田颂尧自然就打不下去了。

    但刘文辉坚持己见,他抛开冷寅东、夏首勋等老将,转而启用年青将领刘元唐、石肇武等人,向驻守灌县地邓田两部发起进攻。虽然迭遭失败,刘文辉此刻仍然拥有八万多人地部队,邓锡侯和田颂尧两部加起来有六万多人,由于刘文辉必须分出部分兵力防备隆昌的刘湘,所以灌江前线地战斗本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战斗,可就在这时传来红四方面翻越大巴山,出现在通江县北端的两河口,击溃守军一个营。

    田颂尧本在川北留有罗乃琼师和三个支队,由于成都战事紧张,他将罗乃琼师和李炜如支队、刘汉雄支队抽调到成都,没想到这边刚到,还没放上一枪,那边红军就从天而降。川北是田颂尧的老窝,他不能不救,故他又慌忙命令半路上的李炜如驰援巴中;刘汉雄驰援南江,命令罗乃琼师跟进,夺回通江,将红军赶出他地防区。

    只是田颂尧这一走,灌江防线上军心动摇,邓锡侯率部退守新都,依托昆河实施防御,同时电促刘湘急速北上。

    刘文辉率部紧追不舍,连续攻克郫县、崇宁两座县城,但邓锡侯的损失却不大,这两座县可以说是有意放弃。随后刘邓两军在昆河一线展开激战,昆河河水因之色变。

    昆河激战之时,刘湘在隆昌召开四川政治会议,中央代表曾扩情、邓锡侯田颂尧的代表黄隐、杨森、李家钰、罗泽州、刘存厚的代表都出席了这个会议,会上杨森等人宣布拥护刘湘为川军总司令,支持刘湘统一川政。

    会后刘湘发布了进军令,这次进军非常顺利,还没开枪夏首勋的部下王元虎、邓和通电,宣布接受中央命令,即日起脱离二十四军,愿意接受二十八军邓军长指挥。

    随后刘文辉的隆昌前线迅速崩溃,刘湘兵分三路进逼成都,在龙泉驿击溃向传义的阻击,向传义退出成都,刘文辉在昆河前线听说成都失守眼前一黑,立刻晕倒,醒来后大叫天欲亡我。

    刘文辉醒来后下令全军向西康撤退,至此刘文辉一败涂地,部下纷纷自谋出路,夏首勋、冷寅东接受了邓锡侯的改编,彭城孚等人接受刘湘的改编,李家钰追到巧睐俘获石肇武,刘湘以民愤过大下令枪决,这大慨是川军内战中枪杀地第一个高级战俘。

    不过刘湘还是遵守了对大伯的诺言,各军追进西康后,刘文辉惊魂未定,欲向藏边逃亡,刘湘却下令收兵停战,将西康完整的留给了刘文辉,至此川中最后一场内战结束。

    战争是结束了,可如何分红却需要讨论,刘湘在成都召开善后工作会议,他多了个心眼,邀请庄继华和曾扩情出席这个会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