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丹東大米湯
“頭兒,要不咱們先退吧,楚賊擺明了不理會咱們了……”
“閉嘴!”那個多嘴的下屬剛說到一半,便被李益民截口打斷,厲聲道︰“快去把某家讓你準備的東西取來。wwpos8c_)”
那下屬聞言臉上立刻顯出難色來,猶豫道︰“這樣不太好吧!這般做會不會過頭了!”
“快去!你也算是老兵了,連軍中法度都不知道了嗎?”李益民的聲音立刻尖利了起來,雙目微紅,熟識他的人都知道這是怒氣爆發的先兆,那下屬無奈只得陳喏退下。不一會兒便拖了一具尸首和一套女子裙服來,李益民將尸首橫放在另外一匹馬上,便一人雙馬向楚軍陣前奔去。
楚軍的前鋒部隊已經在軍官的指揮下組成了戰斗隊形,以掩護後繼的主力列陣,當他們看到幾名敵軍游騎又靠攏了過來,並沒有太在意,這種大戰前的挑釁,耀武在五代的戰爭中實在是太常見了,後唐莊宗李亞子就經常就領著數十騎前出偵察甚至突陣,是以他滅後梁後經常自詡勇武,自稱“憑十指而取天下!”楚軍士卒們只是用一種看熱鬧的心態打量著遠處的敵軍游騎,有些身經百戰的老兵還對敵人的騎術和馬匹做出內行的評價,督領的軍官們也懶得在這個節骨眼上去約束手下,畢竟馬上就要開戰了,適當的放松心情不是什麼壞事情。
但是吳軍的游騎靠近了楚軍軍陣後並沒有像先前那般立即開始炫耀騎術武藝和發出挑戰的喊聲,而是將一匹坐騎上馱著的事物推倒在地上,眼力好的楚軍士卒已經認出了是一具尸首,之後那名游騎跳下馬來,蹲在那尸首身旁好像是在捆扎什麼。楚軍士卒被對方奇怪的行為弄得疑惑不解,紛紛交頭接耳的議論起來。很快,那名游騎便重新跳上自己的戰馬,驅動自己的戰馬,飛奔了起來,那具尸首也隨之被扯動,原來他剛才是用套索捆緊了尸體的雙腳。
“吳賊萬段!”楚軍陣中發出了一陣怒罵,隨著雙方距離的縮短,不少楚兵已經看清了地上被拖行的尸首的服色正是楚軍的,敵軍侮辱袍澤尸首的卑劣行為立刻激起了眾人的憤怒,楚軍軍陣就好像噴發了的火山一般,軍官們好不容易才能控制住士卒們的沖動。
那吳軍游騎卻好似全然沒有听到對面如潮般的怒罵聲,他在一箭開外扯著尸首轉了兩圈,便停下馬來,從鞍後翻出一個包裹,抖落出一件女子衣裳來,用長槊挑了在空中抖索了幾下,最後將那女子衣裳覆蓋在尸首之上,大聲叫喊了幾句,大意是楚軍中並無一人敢與自己決一雌雄,不過是些披甲持兵的女兒家罷了。
這下楚軍陣營就好像一個被滴入冷水的熱油鍋,軍官們再也無法彈壓軍士們的怒火了,與熱兵器時代不同,冷兵器時代的戰場很狹窄,絕大部分士兵往往都是臨時征集來的農民,軍官尤其是中下級軍官與其需要他們冷靜沉著還不如說需要他們能夠領著手下的士兵死戰不退,在這種情況下,選拔上來的中下級軍官也自然多半是些血氣旺盛之輩,實際上此時楚軍中的絕大部分中下級軍官自己的求戰欲望可能還比他們手下的士卒還要旺盛得多。
很快,一名楚軍騎士便沖出己方陣型,將長槊在頭頂上盤了一個花,激起了陣中袍澤一陣瘋狂的喝彩聲,才提起馬速向那名大膽的吳軍游騎沖去,在他的身後,無數雙張嘴巴在吶喊助威,要求他盡可能快的懲治那個可恨的敵人。
李益民將手中的長槊換了一下手,讓自己拿的更舒服一點,看著遠處正加速沖過來的敵人,他並沒有迎上去,而是輕輕的踢了踢坐騎的肚子,調轉馬頭轉身逃去,看到敵人的卑怯行動,楚軍發出一陣陣怒罵和吼聲,幾乎是每個人都要求袍澤將那個可惡的家伙一槊刺個對穿。
也許是因為先前的耀武消耗了太多馬力的緣故,李益民的坐騎馬速始終提不上去,眼看著與後面的追兵之間的距離越來越短了,楚軍的吶喊助威聲也越來越大,甚至有人的解下頭盔用長矛挑在空中,要求將這可惡的敵人的首級也像這般挑在矛尖。那名楚軍騎士不斷的用腳後跟的馬刺刺著坐騎的後股,一雙通紅的眼楮死死的盯著李益民的背脊,仿佛要用眼光在對方的背上開一個大洞般。
可是李益民背脊緊貼著馬背,以減小風阻,提高速度,可能是為了減輕坐騎的負擔,他的長槊也早已不知道丟到哪里去了。後面的楚軍騎士猛力驅趕戰馬嗎,眼看就要到了長矛的攻擊範圍,正想挺矛刺殺,卻突然發現前面的馬背上已經空無一人,正愣神間,突然喉頭一亮,便一頭在戰馬,人事不省了。
李益民腰上一用勁,便翻上馬背,回頭一看,只見十余丈外,那楚軍騎士仰天倒在地上,喉嚨上已經多了一支白羽箭,他的坐騎正圍著主人的尸體繞圈子,不時低頭用鼻子去觸踫主人的臉頰,仿佛這樣可以讓其甦醒過來。原來李益民方才見敵人來勢洶洶,他對自己的騎術射藝雖然很有自信,但這種馬上對沖,個人的武藝騎術固然重要,更重要的卻是胯下戰馬的馬力和身上的甲冑,他的馬力已經耗了小半個時辰了,對手的坐騎卻是生力,決計對敵不過。于是李益民便佯作不敵,轉身逃走,連兵器也丟了,以麻痹對手,待到敵人離近了刺己之時,突然使了個鞍里藏身,避開了攻擊,彎弓將敵騎射殺。本來楚軍的助威叫喊聲已經直入雲霄,形勢的急劇轉折就好像一把鍘刀將助威聲一截兩斷,倒是高地上那幾個吳軍游騎大聲叫好,這幾個稀稀拉拉的叫好聲在廣袤的戰場上空顯得分外刺耳。
李益民回到尸首旁,打量了一會對手的坐騎,覺得是匹好馬,便換了坐騎,又取了對手的長矛,這又有十余名楚軍騎士趕了過來,高地上的吳軍游騎見狀,也紛紛打馬迎了上來。楚軍騎士見狀勒住了戰馬,兩個挑戰者沖了上來,一名吳軍游騎與李益民與那兩名對手廝殺起來,過了半盞茶功夫,那兩名楚軍騎士一死一傷,退了回去,李益民的那個部屬腰上也挨了一槍,退了下去。這樣的戰斗又進行了幾輪,兩邊倒也達成了默契,每次都只出一到兩個人,旁人也只是吶喊助威,並不出手相助。幾番對戰下來,兩邊互有勝敗,但李益民仗著一身好武藝和胯下快馬,竟然連片油皮也沒踫破。
這時楚軍陣中傳來一陣淒厲的號角聲,好似不耐的催促,對面的楚軍騎士聞聲聚攏了起來,好似在商量什麼。李益民看了看天色,已是日上三竿,自己拖延時間的任務已經完成,看樣子楚軍已經忍耐不下去了,便偷偷對身後的同伴做了個手勢,讓他們先退,自己橫槍立馬斷後。對面的十余名楚軍騎士見狀,也不圍逼上來,他們與李益民雖然有各處一邊,但經過這幾輪劇戰,對這個勇武剛毅的敵軍騎士倒多了幾分惺惺相惜之情,並沒有上來圍攻,待到李益民看到同伴走的遠了,也準備轉身離去的時候,突然听到對面楚兵叢中有人喊道︰“兀那漢子,倒是好俊的騎術殺法!報上姓名鄉里,日後見了也好有個稱呼!”
李益民稍一沉吟,回身拱手道︰“某家姓李名益民,涼州人氏,卻不知這位兄台上下?”
“好一個涼州男兒,某家記住了!”對面那楚軍贊了一聲,笑道︰“某家叫甚名號也不必說了,反正今日之內便要白刃相見,拼個你死我活,若是待會相遇,手下自然是不會容情,不過我看你倒是個好漢子,那時便將你合衣葬了,也不枉了今日相識的情分!”
“既然如此,李某便承下兄台這份情誼了!”李益民聞言肅然行禮,他對今日形勢倒也清楚地很,心知孤軍深入的吳軍凶多吉少,早已對對于生死之事看的頗淡,但對是否入土還是看的頗重,是以對對方的承諾如此看重。
“世事無常,若是今日我勝汝亡,自當亦如兄台方才所言一般看待。”李益民說到這里,對對面的楚軍騎士們做了個羅圈揖,道︰“某家就此道別,待會便與列位戰場上見了!”
李益民回到壁壘之中,便聞到空氣中充斥著一股火藥的味道,火銃手們正靜靜的整理著火繩槍的火繩和火藥瓶,在他們不遠處,火爐被燒的滾燙,一群火銃手們正忙著融化鉛塊然後用模具制造火繩槍使用的彈丸;壁壘的後面,手持長槍的長矛手們依照他們的編制崗位坐在地上,積蓄體力,準備迎接即將到來的苦戰;多面堡旁的甬道上傳來一陣陣的號子聲,十幾名炮手們正將一門長炮推上一個前出的炮位,它是剛剛通過沼澤地上的棧道抵達壁壘中的,正是一幅大戰降臨的場面。
昨天航班晚點,韋伯凌晨三點半點才到家,睡了一天還沒恢復過來,大家見諒!
“做得好!李十將!”隨著一陣沉重的腳步聲,周虎彪從望樓上走了下來,臉上滿是欣賞的笑容,他滿意的拍了拍此番李益民的肩膀道︰“待到此番事了,某家定當奏明有司,頑石且勉之,勿憂不富貴!”
李益民聞言趕緊躬身拜謝道︰“軍主提拔之恩,小將自當銘記在心!”
“莫拜,莫拜!”周虎彪伸手托住李益民手肘,制止住對方的拜謝︰“汝方才瞻視楚賊軍勢,以為如何?”
李益民聞言稍一猶豫,咬牙低聲道︰“吾觀楚軍人數雖眾,但行列不亂,居前者不怯,居後者不噪,行止間皆有法度,的確是少見的強兵,接下來只怕是一場苦戰!”
李益民正說到這里,壁壘外楚軍陣前突然傳來兩聲炮響,打斷了兩人的交談。wwpos8c_)周虎彪擊掌笑道︰“那呂師周倒是個急性子,也罷,頑石且隨本將一同上望樓,看看這呂師周到底有幾分本事!”
“末將謹遵軍主之命!”
從望樓上望去,只見遠處的楚軍軍陣層層疊疊,從營壘前的空地一直延伸到遠處的林地旁,在陽光的照射下,盔甲和武器的金屬部分反射出強烈的光芒,仿佛在大地上繡上了數十條銀邊,軍容極為壯盛……一隊隊傳騎奔馳在軍陣之間,傳遞著臨戰前的軍令,在最前方,數十名軍士在幾門銅炮旁忙碌著,一股股白煙正彌漫在銅炮的上空,顯然方才的炮響便是這幾門銅炮發出的。
周虎彪看了看己方多面堡上的火炮,發現上面的炮兵們還在那邊做著發射前的準備工作,並沒有還擊的打算,回頭對一旁的牙兵下令道︰“你且去問問炮隊的都頭,楚賊開炮,我方為何不還擊?”
“喏!”那牙兵趕忙下望樓傳令,過了片刻功夫,便有一名滿臉油汗的軍官上得望樓,正要躬身參見,卻被不耐煩的周虎彪打斷道︰“免了吧,你快說為何不開火還擊?”
那軍官氣喘吁吁的答道︰“並非末將不還擊,只是楚賊火炮距離我方炮位甚遠,已在射程之外,即使還擊也打不中,徒然浪費彈藥。”
“哦,是這麼回事,怪不得某家覺得楚賊這次的距離也忒遠了些,怕不有快六百步了!”周虎彪眯起眼楮看了看遠處正在射擊的楚軍火炮,既然疑惑的問道︰“你說在射程之外,那為何楚軍火炮還能開火呢?不是說楚軍火炮粗制濫造,遠不如我方精良嗎?你看,那發炮彈還打過了呀?”此時正好一發炮彈劃過吳軍營壘的上空,落在後面的沼澤地中,激起了滿天泥水,倒是惹得後營休息的蠻兵們一陣鼓噪。
那軍官被周虎彪這般質問,臉上早已滿是油汗,加上先前試射時的滿臉炭黑,立刻就成了個大花臉,他也不敢擦一下,連忙解釋道︰“軍主有所不知,我們平日里所說的火炮最大射程乃是射表上的最大射程,而不是真正火炮的最大射程,楚軍火炮雖然遠不及我方精良,但若是以超出裝藥量,或者大仰角射擊,倒也能讓炮彈打得更遠,只是這樣一來,不但火炮容易損害,而且炮彈落點也會散布很大,很難打中目標的,方才那彈偏的如此之遠,只怕仰角足足多出操典十度以上了,也就听個響,並無什麼威力,他們這般做,只怕是想要引誘我方還擊,待到炮管過熱,必須停止射擊後,再做進攻。”
周虎彪被那炮隊都頭一番話弄得半懂不懂,如墜五里霧中,他這些年來雖然也讀了兵書,但炮兵是個技術含量很高的兵種,他也只知道個大概,只得強笑道︰“原來如此!那你先退下好好準備吧,待到楚賊進入射程,再給他們個好看!”
那炮隊軍官趕緊躬身行禮退下來。原來近代的滑膛火炮,尤其是發射實心彈的加農炮,為了能夠擊中指定的目標,需要在出廠前測試射表。而所謂射表就是記錄該火炮在一定裝藥量下,一定仰角下,能夠將炮彈發射的距離。換而言之,如果給火炮裝填超過最大定裝的火藥量,是可以有更大的射程的,但同時也增大了炸膛的危險,而且由于射表中沒有記錄該裝藥量的射程距離,炮彈是否能擊中目標也就是憑人品了。由于當時吳軍使用的輕炮的主要目標是敵軍的方陣,火炮本身的鑄造水平也不是很穩定,野戰條件下對敵我距離的測量也不是很準確,于是炮彈的散布誤差較大。為了提高實心彈的殺傷效果,吳軍的炮兵操典里就要求炮兵的最大仰角不能超過十度,這樣就能獲得比較平直的彈道,即使落點有些誤差,也能有比較好的射擊效果。這也無形之間減少了火炮的最大射程,畢竟一般來說,仰角為35到45度之間的火炮射程是最遠的,但在這種仰角下,炮彈,火藥,測距等多方面的不可避免的誤差都會被這麼大的仰角放大到不可接受,殺傷效果也就差的多了。
結果正如那吳軍炮隊都頭所判斷的,楚軍的炮兵雖然發射了二十多發炮彈,但對吳軍造成的唯一傷害就是落入後營的一發炮彈——打斷了一個馬槽的支柱,然後折斷的支柱倒下打破了一個民夫的頭。其余的炮彈不是太遠就是太近,而楚軍的火炮卻因為發射太快而炮管過熱,不得不停止射擊。呂師周看到火炮射擊沒有達到預想的效果,只得下令擊鼓,開始發起正式的進攻。
隨著隆隆的鼓聲,馬驥迷惘的看了看四周,今年只有十四歲,是個被征集來的民夫,他發現四周的同伴也用同樣迷惘的目光看著自己,顯然他們也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馬驥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早上那點吃食早已消化干淨了,胃里好像有一只無形的手在用力抓撓著,說不出的難受,他伸手在地上中找了找,終于找出了幾根比較像樣一點的草根,在衣袖上擦了擦就塞入口中,用力的咀嚼了起來,一股苦澀的汁水流入口中,讓馬驥覺得好了點,也顧不得粗糲的縴維嵌入自己稀疏的牙縫,繼續用力的在地上中尋找了起來,但可惜的是,這是他今天最後的收獲。
“快起來,都給我站起來,這群懶骨頭!”隨著一陣陣叫罵聲,幾名手持刀劍楚軍戰兵走了過來,馬驥慢吞吞的從站了起來,他面前的土地已經被他挖的一塌糊涂,一只蚯蚓正迅速的消失在泥土中。
“真可惜,只差一步就抓到了,那可是葷腥呀!要是自己手快一點就好了。”馬驥的心里全是懊悔,這時,所有的民夫在楚軍戰兵的驅趕下,開始緩慢的向前移動了,在他們的肩膀上背著柴捆或者土袋。馬驥疑惑的看著兩旁排的整整齊齊的方陣,還有一面面上面繡了各種猛獸的旗幟,直到最後,他發現在他們前面再也沒有其他的人了,遠處的沼澤地邊界上有一條狹長的建築物,那是吳軍的營壘。
“這是要干什麼?難道要我們打仗?我不是個搬東西的民夫嗎?”馬驥疑惑的看了看身後的楚軍軍陣,在他的右面,幾十個楚兵正圍著一個亮閃閃的物件忙碌著——馬驥並不認得這是一門銅炮,那些楚兵正在用沾滿醋水的拖把清洗炮膛,為接下來的射擊做好準備。
“蠢小子,這是讓咱們去填壕溝呢?去送死呢!”馬驥身旁的那個老頭子咧著嘴笑道,他張開的嘴里剩下的牙齒已經所剩無幾了,身上穿的與其說是件衣衫還不如說是塊麻布,用一根草繩在腰上束緊了。他對馬驥又笑了笑,猛的向地上吐了口唾沫,壓低了嗓門道︰“那些當兵的要拿咱們去填敵軍的壕溝,無論是用咱們肩膀上的東西還是用咱們自己,然後他們好踩著咱們的尸體沖進去!”說到這里,他頓了一下,看了看四周注意力已經集中過來的民夫們,低聲道︰“想活命的,待會我一喊,就丟了東西往四面跑,能跑不跑的了就看老天了!”
馬驥機械的點了點頭,他幾乎被那個老頭子口中可怕的東西給嚇呆了,可眼前的事實告訴他,那老頭說的是實話。他回頭看了看,在後面大約十余丈的距離,,有十余個楚軍方陣,正在緩慢的前進,鋒利的矛尖好像樹林一般密集,對準了自己的後心,他轉過頭來,只覺得從喉嚨里泛起了一口酸水。
“也許這是餓的緊了吧!要是有口吃的該多好呀!”這時馬驥腦海中突然泛起這樣一個念頭。
隨著一聲尖叫,四周民夫們丟下手中的土包和柴捆,四散逃走,而馬驥卻呆呆的站在那里,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干些什麼,等到他反應過來,準備丟下手中的柴捆逃走的時候。才發現剛才的嘩變已經失敗了,那些逃跑的民夫幾乎沒有一個人能夠逃脫,被驚恐控制頭腦的他們漫無目的的亂跑,甚至自己把自己絆倒,四周的楚軍士卒輕而易舉的將他們一個個刺死砍倒。四濺鮮血就好像一根根燒紅的鋼針,刺在馬驥的眸子上,他下意識的低下頭,想要避開這一切,想要當做眼前這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突然,一聲淒厲的尖叫把馬驥從這種鴕鳥狀態中扯了出來,他抬頭一看,只見那個老頭子正向自己這邊跑過來,後面兩名手持刀劍的楚兵正笑嘻嘻的追趕上來。那個老頭子身上的破衣已經染紅了一片,好像認出了馬驥,一跛一拐的撲到馬驥身前,跌倒在地,一把抓住馬驥的腿,口里也不知道喊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