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节度
作者:丹东大米汤
为王前驱
94机锋 95激将 96准备 97替罪羊
98差别 99嫉妒 100人物 101风浪
102倒霉 103善心 104屈辱 105突袭上
106突袭中 突袭下 108诡道上 109诡道中
110诡道下 111恫吓 112应变 113噩梦
114整暇 115兵甲 116纵火 117杀俘
118陷阱 119人心 120绝境 121无望
122权谋 123漏网 124谗言 125机动
126广德上 127广德下 128潜流 129阿谀
130温暖      
为王前驱 94机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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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倒是苦了俞都头了,这般情况下,还能维持这番局面,俞都头果然治兵有方呀!听到俞之恒的回答,高奉天也只得无奈的叹了口气,自古以来吃粮当兵便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如要上阵厮杀,还要开拔钱,酒肉赏赐等等,这俞之恒能够在连衣赐和酱菜钱都没有的情况下维持部属没有解体,已经是一等一的好军官了。去看看小说网www7kaNKancom。

    听到高奉天的称赞,俞之恒涨红了面孔,他过去不过是管着百余人的小军官罢了,在其眼中,这镇海军节度府中的高判官便是天上的人物一般,得其一赞,便如同登仙一般,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过了半天才嘟囔出一句来:&这孤城之中,大伙儿也无处可去,只要我这做头领的和弟兄们一般吃,一般住,也就行了,倒也没什么学问。

    高奉天知道他眼下手下还不到十个人,对于台州的情况也是两眼一抹黑,如同瞎子一般,眼前这个俞之恒一定要小心笼络,抓在手中。反正一开始也已经唱过白脸了,眼下正是唱红脸了,顿时拿出当年在坛上讲经说法的本事来,诸般不要钱的高帽子雨点般的砸了过去,借机不露痕迹的将这临海城内外的诸般情况弄得清楚,那俞之恒当这都头前不过是个种田的农夫,哪里见过这般阵仗,不一会儿便被砸得晕晕乎乎,觉得眼前这个高判官好似是前世的朋友一般,说不出的可亲,几乎将自己**上有几个痣都说了出来。

    待到打听明白,饶是高奉天那一张脸皮早已练到水火不侵的地步,笑容还是有点发苦。原来据那俞之恒所说,他在城中空地里种了一些粮食,由于城中百姓大半已经逃散,粮食倒是还够吃,只是兵甲、军械等守城必需之物,是一概没有。这样一来,他先前打算的婴城自守的打算,是肯定不行了,毕竟以现有的城中百姓数量来看,也就勉强在城墙上站上一圈,如果说赏赐的财帛还能用吕方的名义打白条来解决,可没有油脂、兵甲,凭此孤城,如何能抵抗的住赵引弓的虎狼之师。去看看小说网w-W-w7-K-aNKanc-o-m。

    高奉天强压下心中的沮丧,开始询问俞之恒四周的豪强势力的消息,如果在他们那里也得不到借力的话,说不得也只能放弃台州了,按照一开始的计划,乘船前往温州了。毕竟他虽然立功心切,可并不是不顾自家性命的莽夫。

    听到高奉天的问话,俞之恒还是蒙在鼓里,老老实实的一一道明,他身后那个葛衣长老神色也有些怪异了。眼前这个高判官虽然告身、信件都没有问题,身上的官服饰品也是正牌货无疑,可自古有云:&有文事者必有武备。那吕相公也是乱世里一刀一枪打出来的人物,对刀把子的作用应该是明白的很,既然对台州的形势并不明朗,岂会将自己幕府中的重要僚属派过来,就派了不到十个人的随员,不说一路上的海匪盗贼,便是这些当地的土豪,没有随身强兵弹压,便是诸葛再世,只怕也是被架空耍弄的料,再联系起风传过来的越州武勇都起兵作乱,明州赵引弓也形势不稳,这高判官的行动也就颇为耐人寻味了。

    这葛衣老者心中既然已经有了疑念,以一个有心人的视角来查看高奉天的言行,立刻便看出了不少疑点,他本是台州土著,与当地土豪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与俞之恒这等赤条条的外来户却是不同,立刻开始考虑如何从这个发现中为自己和自己的家族争取最大的利益,那首先应该做的应该是印证自己的猜测。这老者打定了主意,看准高奉天与俞之恒的说话间隙,上前躬身深深施了一礼,道:&老朽拜见高判官,方才老朽听上官说奉吕相公前来宣慰台州,却有一事不明,如今台州坞堡遍地,无日不战,不知上官以为当如何是好呢?

    俞之恒赶忙介绍道:&这位本是这临海府衙的贼曹,姓胡名利,大乱之后,多亏他鼎力相助,才维持下这个局面。去看看小说网www7kaNKancom。

    高奉天赶忙露出亲切笑容,此时正是笼络人心的时候,笑道:&老丈不必多礼,本官来台州前,吕相公曾叮嘱过,若有能安定地方,惠及百姓之人,一定要厚加褒奖,才能淳厚风气,像胡公这等人物,本官一定会在明书一番。

    胡利听到高奉天并没有正面回答自己的问题,只是猛开了一阵空头支票,心中已经明白了几分,回答道:&此地乃是老朽的桑梓,这般所为不过是本分罢了,如何敢企望非分之赏。只是如今台州域中,盗贼横行,百姓有倒悬之苦,只有请吕相公速遣大兵,以雷霆之威,慑服群小,方能复一方太平。老朽在这里先拜谢了。说到这里,胡利竟然跪下双膝,向高奉天磕头拜谢起来。

    &万万不可,老丈快起。高奉天赶紧抢上前去,腹中却暗自咒骂道:&这胡利可真是一只狐狸,也不知他从哪里看出来了我的底细,竟然这般直指我的痛处,问我军队的事情。他脸上拼命挤出笑容,心中却恨不得立刻将眼前这个狐狸一刀砍死。

    一旁的俞之恒还被蒙在鼓里,哪里知道眼前这两人正在耍手腕,在一旁劝解道:&胡公何必如此呢,吕相公定然是要派大兵来的,以大军的威势,定然是有征无战,望风披靡,我们总算是熬到头了。

    胡利被扶了起来,可一双眼睛还是死死的盯着高奉天的脸庞,好似要从上面用目光挖出一个洞来一般,把高奉天看得好不自在,过了好一会儿功夫,高奉天才强笑道:&子云:不教而杀谓之虐,台州百姓从贼者,亦是朝廷赤子,不过是窘迫无以为生罢了,才误入歧途。本官此次来,便是要先以好言先劝,大义相责,若有怙恶不悛者,再施以雷霆之威。

    高奉天这番话说的大义凌然,暗合儒家至理,让俞之恒听的连连点头,却瞒不过老奸巨猾的胡利,他虽然还猜不出高奉天此行的真实目的,可是其却知道肯定不是像高奉天口中所说,便是来宣慰一番,其真实的目的,说不得肯定有什么大事瞒着自己,否则为何这吕方身边的红人,为何早不来、晚不来,现在这个节骨眼上带着不到十个人来了。

    胡利想到这里,心知有些事情也不能在众人面前说明白,便笑道:&高判官一路旅途劳顿,老朽家居虽然简陋,倒还干净的很,不如上官先去梳洗一番,好生歇息,到了晚饭再与接风可好?

    俞之恒闻言,赶紧连连称是,高奉天从在海上遇到明州军的船只,到赶到临海城,也有一日一夜没有好生歇息了,不过是强打精神坚持罢了,只是眼前的事情也是急不得的,算来明州军搜集船只,装运补给、士卒上船,编队,最快也还要个六七日,便也不推诿,自然有仆人过来接引不提。

    待到高奉天一觉睡醒,正是晚饭时分,他为僧徒多年,修持极深,虽未能清心寡欲,成仙成佛,但对自己的身体和心灵的控制已经到了极深的境界,所以虽然睡下时已经极为疲累,可并没有睡的过场。待他起身后梳洗,换上准备好的新衣,只觉得浑身舒坦,有着用不完的力气,往日里那个精力充沛的高奉天又回到了他的身体里。

    高奉天正等着仆人前来带自己去宴饮所在地,外间却传来两声清晰的敲门声,他以为是仆人,随口应了声&进来。可进来的不是别人,却是先前在城上的那个言辞暗藏机锋的前临海贼曹胡利。只见其刚进得屋来,便跪倒在地上,连连叩首拜谢道:&小民先前在城上言辞不敬,还请高判官恕罪。

    高奉天先是一愣,转而镇静下来,事中有奇反为妖的道理他还是懂的,自己虽然表面上地位远高于他,可在这临海城中,自己就和一个被缚住手脚的瞎子一般,许多事情都要有求与他,现在此人这般举动,必有所图,自己此时言多必失,不如静观其变,见机行事为上。想到这里,高奉天坐到椅子中,饶有兴味的看着眼前的葛衣老者,笑道:&老丈为何如此,本官倒是不明白了。

    胡利却不起身,在地上又磕了两个头,方才抬起头来,笑道:&高判官是何等人物,小民先前那点心思如何还会不明白。只是并非小民有不轨之心,只是不明白上官的意思,这乱世中存了一丝自保之心罢了。

    &喔!高奉天笑道:&某家有什么意思,先前在城上不是说的明白了吗?至于你的心思,我的确是不明白,为何你倒是以为我明白了。

    见高奉天就是不认账,胡利也不为难,笑道:&不如小民将心中所思出来,看看我猜的对不对,也好让上官省些力气,时间,免得误了大事。

    昨天单位博饼,喝多了,不好意思。请大家见谅。
为王前驱 95激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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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利言罢,见高奉天没有表示反对,便又磕了一个头,爬起身来笑道:&草民虽然身处台州这等偏僻处,也曾听闻过高判官的大名,乃是吕相公身边的红人,手握大权,像这等人物只怕是片刻也离不得相公身边的,如今来了台州定然是有要紧事情,不知老朽说的对否。去看看小说网w-W-w7-K-aNKanc-o-m。.

    高奉天点了点头,道:&不错,某此次来台州,正是奉了主公所命,安抚一方,台州地势紧要,乃浙东安定所系,这自然是要紧事。他看不出眼前这老者的底牌,话语间便滴水不漏,不给对方可乘之机。

    胡利笑了笑,自顾说了下去&自古有言云:文事者必有武备,判官虽说奉相公钧命,可依现在台州的情形,仅仅带着不到十个人来台州,也太荒唐了些。说到这里,胡利抬头看了看高奉天的脸色,只见其便如古井一般,全无波动,才小心按照先前准备好的腹稿说了下去:&依小民看,判官此行不像是有大军随后,应是临时遇变,不得已才来这里的。

    胡利说话的声音不大,可听到高奉天耳中,便如同惊雷一般,幸好他城府极深,脸上也没露出什么涟漪,只是笑道:&若是当真如老丈所言,汝则当如何行事呢?

    高奉天话语中颇有戏谑之意,胡利却不恼怒,又在地上磕了两个头,站起身来肃容道:&草民虽然无知,也看得出如今台州这般模样断然不会长久,总得有人收拾,这两浙之间,除了吕任之吕相公还有何人能堪此大任,老朽虽然不知道高判官此行有何大事,不过若有用的着的,还请直言。去看看小说网w-W-w7-K-aNKanc-o-m。

    高奉天点了点头,他斟酌了片刻:若将明州兵即将来袭的消息告诉眼前此人,虽然有可能立刻这临海城变作一座空城,甚至将自己绑了送给赵引弓以为晋身之阶;可眼下自己若想在这临海城中做出点事情来,断然离不开此人的协助,再说这只老狐狸也看出点苗头来,便是自己不说,最多不过过几天明州兵到了,他也会知道,不如早点告诉他,面子上也好看些。想到这里,高奉天拿出昔日在乡间传教的本事,脸上露出迷人的笑容,道:&既然胡老丈这般说,本使便也不是瞒你了。于是他便将自己在海上遇到明州军搜罗船只,推断对方即将入侵的事情一一道明,只是此次出行前往温州的本来目的,和已经前往温州的沈玉田之事却瞒下不提。

    高奉天开始叙说时心中还有几分忐忑,说完后反而镇定了下来,平心静气的看着眼前的这葛衣老者。胡利听完后,思忖了片刻,道:&若是真如判官所说,那赵引弓要从海上来攻,关节处便是那椒江渡,临海城虽然城郭完备,可丁壮太少,甲杖也不齐全,定然抵挡不住敌军围城。只有那椒江渡水面狭窄,而且涨落潮之间水位变化甚大,若是不识当地水情的,一不小心便要吃大亏。

    高奉天听到胡利提到椒江渡,想起自己先前乘船时听渔翁提到的,不由得开口问道:&你说的莫非是那灵江分流通往黄岩县城处?某家路经此地时也有听船夫提到,只是那里两岸一览无余,并无城郭,如能扼守,不如向四周豪强收兵,坚守这临海城为上。

    听了高奉天的话,那胡利答道:&那些豪强多半是首鼠两端之徒,若听闻明州兵势大,只怕多半是托词不遣兵来,又能济得什么事,倒是我有个远房侄儿名叫胡可及,在附近当个鱼牙,在渔民中也有几分声望,一声号召,也能有千余条汉子听命,不如小民遣人招他来,也好让判官驱策。去看看小说网w-W-w7-K-aNKanc-o-m。胡利说完,却只见高奉天脸上颇有疑惑,赶忙仔细解释。原来这渔民与农人不同,出海危险极大,加之打渔又没法像农人收入有保证,渔获有很难保存,所以极易为商人压榨。于是渔人便推举为人公道,威望甚高之人以为鱼牙,集中起来与商人交易,并有一定互助会的功能,这胡可及本是米十郎峰下人氏,自幼便随着父辈打渔,由于极重乡谊,孝道,处事也颇为公道,年级轻轻便被附近的渔民推举为鱼牙,后来台州兵乱之后,此人便与附近沿海数十个村庄的渔民*联保自守,约定若遭遇盗贼,则点燃烽火求救,所有的村庄青壮皆持兵相救,台州的几个较大的土豪见其实力不可轻辱,也没有侵犯别人的野心,便也不来惹他,一来二去,临海附近的这些渔村竟然相较于内地成为了一片相对平静的土地,俞之恒能够据守临海城不落,也与其不无联系。

    听到胡利这般说,高奉天不由得暗喜,若有了这些渔民的支持,在灵江狭窄的江面上,倒说不定能给那赵引弓的明州兵一个好看,笑道:&那便麻烦胡老丈了,遣人招胡壮士前来,老丈家果然是一门忠义,待本官修书与主公,定然不吝赏赐。

    &老朽先前已经遣人去招我那侄儿,想必已在堂下等候了,上官若是无他事,便可招他来见。胡利笑着答道,眼角的皱纹不住颤抖,随着花白的头发,显得颇像一只老狐狸,只是在此刻的高奉天的眼里,这狐狸显得分外的可爱。

    &事不宜迟,快些让胡壮士进来。高奉天急道,他此时也顾不得居官的体面了,毕竟明州水军随时都有可能杀到,抢上一分时间便多了一分胜算,眼前这个老儿竟然不声不响便把诸般事情都办好了,倒是不可小瞧了,看来此次台州之行自己的是赌对了,高奉天想到这里,不自觉的握紧了右手的拳头。

    胡利站起身来,对高奉天又拜了一拜,方才小心的倒退到门边,方才转身跨出门槛,不敢缺了半分礼数,片刻之后,他便带了一条葛衣汉子来到屋中,对高奉天拜了一拜。高奉天细心打量,只见这汉子中等身材,倒是壮实的很,面目粗犷,黑红色的脸庞,一看便是吹惯了海风的汉子,已经是十月多的天气,台州海风吹在身上也是颇有寒意,可他却敞开着衣襟,露出的胸口上纹着的一个正张口吞噬的龙头。他来到高奉天面前,倒没有像胡利一般拘礼,只是大大咧咧的唱了一个肥喏,便站在一旁,全然不顾一旁叔父不住使来的眼色。

    &好一个草莽人物。高奉天也不着恼,自忖道。他知道此时要恩威并施,既不能惹恼了他,可又不能让其得意忘形,笑道:&本官今日招你来,却是有桩事情要办,你家叔父说在临海一带,渔民皆唯你马首是瞻,却不知是否属实?

    这胡可及不通文墨,听到高奉天的问话中的&马首是瞻的成语,却是不懂,摸着脑袋答道:&承大伙买某家面子。这临海一带数十渔村出人出船,都是胡某一句话的事。只是若要马,却是没有,渔家人穷得很,哪里还有余粮去养活马这等稀罕物。

    听到胡可及误解了自己的问话,高奉天不由得哑然失笑,也懒得解释,便自顾说了下去:&既然如此,你且去挑选三条快船,准备精壮船夫,在临海城下听用,事成之后,本官必有厚赏。

    听到高奉天的话,胡可及顿时糊涂了,他此行来之前,胡利已经给他透漏过消息,他已经有了准备,本是打算豁出性命去做上一番大事业,眼见的吕方的镇海军便要统辖两浙之地,有抱负的汉子哪个不想投入麾下,博个封妻荫子,眼下这高判官便在眼前,可是个天上掉下来的好机会,没想到便是这么简单的事情。

    &这个简单,我此次来城中便有六七条船来,船是快船,上面的小伙子也是一等一的顶挑汉子,上官若是要,自管取去便是。胡可及答道,一双眼睛却死死盯着高奉天的嘴巴,等待着后面的命令。

    &那好,等会我派三名军士到你的船上去,你便每一条船运一个人,每隔半个时辰出发一只船,赶往杭州,此事干系重大,切切不可误事,你快些下去办妥吧。高奉天厉声下令道,说完便让胡可及退下。

    那胡可及见状,再也耐不住性子,上前一步大声道:&你这官儿好没来由,若只是这点小事,何必要我胡舍儿来此,随便出点财帛到渔村招人即可,倒是让某家白白跑上一趟。

    胡利见胡可及如此无礼,害怕冲撞了高奉天,正要上前拜谢赔罪,高奉天却不理会,笑道:&你这渔儿懂得甚麽,手下也不过百十条汉子,拿根扁担殴斗一番便觉得自己了不得了,莫非某家还要倚仗你们来守这临海城不成,不过是借两条船去杭州通知吕相公罢了,如非看你有几分报国之心,早就唤人乱棍将你轰出去了。

    作者:首先多谢有读者发现我前面书中的错误,的确是我写到后面忘了前面,在这里我先道歉了,并会加以改正,这本书走到这里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也是大伙儿一起努力的结果。希望大家继续支持和鼓励我。韦伯在这里先谢过了。
为王前驱 96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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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胡可及闻言大怒,上前一步正要喝骂,却被一旁的胡利给扯住了,好不容易方才制止住。去看看小说网w-W-w7-K-aNKanc-o-m……过了一会儿,胡可及强自压下怒气,问道:&那若是明州兵先于援军赶到,你当如何是好。

    高奉天冷笑道:&这等事告诉你又何妨,自然能战则战,若是不能战则弃城别走便是。

    胡可及再也按奈不住,一把将胡利推开,喝道:&那这临海城四周万余村民当如何安置呢?原来这胡利招自己这个远方侄儿前来自然为的是在这乱世之中投靠个好主子,保得一族兴旺发达,自然是唯眼前这个高判官马首是瞻,而这胡可及心意却不相同,他也听说过赵引弓在越州时的所作所为,若是明州军打进来了,当地渔民百姓必有生灵涂炭之苦,所以他前来见高奉天的目的主要是为了护一方平安,所以听到高奉天弃城别走的想法,自然是勃然大怒。

    &本官历经百战,这城中既无军士,又无外援,如何能守,你若要某家守城,总得拿出点办法来,否则困守孤城之中,岂不是傻子。

    胡可及听出高奉天话语中有所松动,强自压下怒气道:&这临海城郭完好,若是缺人,上官说个数目,某家招来便是,便是军械甲兵,也不是没有办法,再说这台州与其他州县一般,都是吕相公治下,岂有厚此薄彼的,将来必有援兵赶到,还请上官驻节在这临海城中。一旁的胡利也看出了高奉天是在以退为进,探听胡可及的虚实,他自然不会捅破高奉天,也在一旁装模作样的恳求。

    高奉天沉吟了半响功夫,方才点头道:&也罢,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只是两军交战,号令须得统一,你若要我驻节与此,自然得遵我军令,军中十七斩

    五十三禁可轻忽不得。去看看小说网www7kaNKancom。

    胡可及笑道:&某家理会得,便是两村争夺水源田亩私斗,也要先约定法度,何况两军交战,上官放心,若是有哪个小子敢不遵军令,不劳您动手,某家便先去将他脑袋砍下来了。

    高奉天点了点头,立刻吩咐将王道成、俞之恒以及几名护兵唤来,然后按照事先想好的,派出三人前往杭州通知赵引弓可能出兵台州的事情。高奉天考虑到海上风险难测,又有可能碰到明州水师巡逻,便让这三人各乘一条快船,各自间隔一个时辰出发,这样一来,三人也不知道还有两名同伴传信,便是有一条船只被明州军劫到,对方也无法知道还有两条船只,只要运气没有差到三条船都被敌军截住或者遭遇还难,总会有人赶到杭州。

    待处理完送信的事情后,高奉天让屋内闲人离开,屋中只剩下自己和胡可及、王道成、三人,他将怀中那份地图摊开到几案上,指着上面标志着台州的绿**块道:&这台州三面环山,地形险峻,若是明州兵从陆路来,必然耗费时日,倒不必怕他。就怕他由海路,直驱灵江,兵临临海城下,这城中无兵无粮,士民未有依附之心,若是陡然大兵将领,只怕便是土崩瓦解的下场,如今之计,唯有扼守椒江渡,御敌于城外方是万全之策。

    那胡可及哪里见过这般精细的地图,幸好他整日里和商人打交道,倒也认识几个字,好不容易才在地图上沿着高奉天的手指找到椒江渡的位置,他身为渔民首领,对虽然对这地图不甚熟悉,可对周边地区的水情可是极为熟悉了解,听到椒江渡的名字便赞同道:&不错,这地方水面狭窄,若是在两岸设立堡垒,便可控制江面,而且若是海潮倒灌入江时,船只便可从这里直冲到临海城下。去看看小说网www7kaNKancom。

    &赵引弓若是从这水路上来,定然会先派人前来探查,你可让精壮渔民这几日在江中巡查,若是有可疑船只,便让其拿下查问,还有,你将村中鱼膏都运到城中来,还有准备竹子、木材,制成木排,越多越好,运到那椒江渡。高奉天皱眉思索,一边将一桩桩事情吩咐给胡可及。

    &草民这就派人前去安排。胡可及听到高奉天一桩桩吩咐下来,他虽然还不完全明白对方要这些到底有何用处,可总算现在有些事情可以做了,反而不似先前听闻明州军即将入侵的焦虑了,便赶紧对高奉天唱了一个肥喏,便转身急着去了。

    待到胡可及走出门外,高奉天仔细查看着地图,脸色越发阴沉了起来,一旁的王道成、俞之恒不明所以,也不敢开口说话,只是眼观鼻、鼻观心的坐在一旁。过了半响功夫,高奉天的脸色才逐渐正常了起来,对俞之恒道:&俞都头,如今你也应该知道明州兵的消息了,若是你不愿趟这滩浑水,本官也不为难,你大可先去温州暂避,我可以修书一封,待到诸般事情完毕后,你可持这书信到杭州吕相公府上求见,相公定然厚待,只是那些兵丁须得留下。

    俞之恒苦笑道:&高判官说的什么话,若是孤身上路,这兵荒马乱的年头,道上更不安全,与之相较,还是留在这城中还安全点。他心中也不是没有心思,只是先前他看到胡可及的举动,便知道自己不能有了二心,毕竟这高判官短短时间便得到了这胡可及的支持,自己若是有什么不对,凭借那百余兵丁,想要冲出这台州去,几乎是不可能的。

    高奉天点了点头,笑道:&那就好,既然如此,我等便是一家人了,眼下这临海城库房中可还有什么东西,俞都头你且说与我听。

    俞之恒低头想了一会儿,苦笑道:&这城中也没什么剩下什么存货,也就还有百余副皮甲,数千石粮食,说实话,周边势力不来攻打这州府所在,一个重要的原因也就是这城中并无什么油水。说到这里,俞之恒拍了一下脑袋,补充道:&倒是还有百余辆大车,只是城中连骡子都没几头,要那些大车又有何用。

    高奉天闻言,心中闪过一个念头,却又转瞬之间划过,便好似远处有人呼喊,只是模模糊糊的听到,却是听不清楚意思。他索性站了起来,道:&你且带我去库房,看看那些车辆,说不定还能派上用场。

    一行人来到府库,打开一看,一股霉味扑面而来,高奉天不由得遮住了鼻子,一旁的俞之恒尴尬的笑道:&高判官且先稍后,待到通风过后便好些了。这府库中早就被搬空了,已经有好些时日未曾打开,所以才这般模样。

    高奉天在门外等候了片刻,才走了进去,早有人在一旁持了火把照明,只见这府库之中堆的满满的都是车轮和车身,上面早已积了厚厚一层灰。高奉天走上前蹲下身子,拂去灰尘,小心的敲打了几下,发现这些车辆用料倒是不错,尽用的是上好木材,便是装上土石,守城时用来堵塞缺口也是好的。高奉天站起身来,正欲开口下令,脑海中突然闪过往日在书中看过的一则往事,兴奋的下令道:&俞都头,你将这些车轮尽数取下,还有粮食,明日便送到椒江渡听用。

    &末将遵命!俞之恒抬起头来,眼光中满是疑惑不解。

    次日,椒江渡口,那胡可及果然没有吹牛皮,不过半日工夫,便有许多渔民将木排竹排运到此地听用,在两岸堆的到处都是,胡利也让城中百姓将粮食和车辆运了过来,堆放在岸边,便是高奉天来时,看到的那些盗匪模样的汉子,有许多也丢下刀枪木棍,跑到这边来,好奇而又贪婪的看着岸边堆放着的粮食,看看能不能从中捞到一点好处。

    高奉天看到材料越来越多,立刻将渔民和百姓分为数组,开始在岸边将部分木材截断,然后将两端削尖烧焦,然后用小船运到江中,打入水下,离水面约有三尺距离,这样一来,像渔民使用的吃水浅的打渔小船自然通行无碍,可若是吃水较深的水军大船,便会被水下的木桩撞破船底而沉没。然后,高奉天又让渔民们将竹子破成竹篾,编制成索,然后又将车轮外圈除去,露出里面一根根车辐来,并将车辐削尖,再用竹索将车轮串联起来,置于一旁听用。

    胡可及看到高奉天指挥若定,准备了许多自己从未曾想到过的器械来,心中对他的敬佩之心油然而生,找到个空子,来到他身旁道:&高判官,咱们准备了这么多器械,那赵引弓便是有千般本事,也能让他吃个大亏,这临海城咱们定能守住。

    高奉天看着眼前这个粗鲁汉子,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过了半响,才强笑道:&不错,这临海城定然是能守住的。

    台风天码字,郁闷呀。
为王前驱 97替罪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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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州港口里已是一片繁忙的景象,几处深入水中的栈桥上停满了船舶,密集的船桅远远望过去便如同森林一般,码头的堆放区里,大队的民夫和税收在军官们的驱使下,将大量的物质装运船舶,为未来入侵台州做准备。去看看小说网w-W-w7-K-aNKanc-o-m。.

    &蠢货,这些粮食是装在那条沙船的,这几条福船在海上颠簸小些,是用来装运牲口的,要的是给他们吃的饲料,快些把这些给我搬下来。一名军官站在船边,突然发现搬上来的东西不对,赶紧叱喝道。几名被沉重的米袋压得直不起腰来的民夫正好站在踏板中间上,一时间进退不得,只得哀求道:&军爷,且先让开条路,让我们先上船来歇口气,我们站在这踏板上背着百十斤重的东西,可不方便呀。

    那军官骄横的很,跳上踏板便劈头盖脑的一顿皮鞭下去,只打得众民夫一阵惨叫,口中骂道:&你们这些贱骨头还敢多嘴,上面有限期下来,若是有了差错、误了时辰,一律军法行事,某家且先说明白了,若是办不好差事,掉脑袋前定要先拿你们几个垫背。一边骂还拔出腰间的横刀作势欲砍,众民夫只得胡乱向下退去,那几个背着重物的,动作不便,不是闪了腰,便是被重物压伤,倒了一地。

    那军官心肠如铁,只是上前鞭打呵斥,不让一人歇息。

    众民夫见状,纷纷鼓噪起来,他们已经连续干了四五天重活了,便是铁打的汉子,也禁受不住,眼下碰到这个因头,顿时发作了起来,将挑着的货物丢到一旁,纷纷躺在地上,只是发喊打杀人了,相邻民夫听到了,也纷纷响应,这军官被激的怒了,跳下船来狠狠抽打,可是这里打起了两个,那边又坐下了三人,眼看停止工作的民夫越来越多,情急之下,那军官一把揪起为首一人,大声喝道:&兀那贱奴,还不起来干活,莫非不要命了?

    为首那汉子早已被逼到了极处,大声喝道:&像这般苦干,迟早也是个死,不如来个痛快的。去看看小说网w-W-w7-K-aNKanc-o-m。旁边众人听到,纷纷齐声应和,那军官怒到了极处,一把将那为首汉子掼倒在地上,口中大声喝道:&你这等一钱汉,便是杀他百十个又有何妨。手中用力当胸一刀刺去,便要将那汉子钉在地上。

    那被揪住的民夫眼见得白刃当胸刺来,早已吓得呆住了,只得闭目待死。可过了好一会儿,却没有感觉到预料之中的剧痛,迟疑的睁开双眼一看,却只见那军官垂首肃立,好似认罪的模样,身后站着一人,全身甲胄,背光之下也看不清楚长的什么模样,只依稀听到那人说道:&有何事发生,为何要乱杀民夫?

    那军官方才还一副目中无人的模样,现在那人面前,却如同猫儿前的老鼠一般,浑身颤抖,竟然连句完整的话也说不清楚。一旁的民夫们虽然不明白眼前这人是谁,不过看架势显然地位不低,又看到那军官不复方才的嚣张气焰,鼓噪的声浪一下子高了起来,纷纷大骂那军官克扣口粮,殴打民夫的诸般劣迹,一时间声势颇为骇人。

    那人正是赵引弓,他随行的的侍卫见四周民夫骚动起来,纷纷拔刀向前,想要将其护在当中,以防止民夫哗变伤了主上。赵引弓却回头斥退侍卫,又上前几步,来到众民夫当中,一言不发的扫视了众人一圈,先前躺在地上那为首民夫正好与赵引弓目光对视,只觉得对方目光阴冷,宛如非人一般,心中不由得生出一股寒意,口中的咒骂声也不由得低了下来。去看看小说网w-W-w7-K-aNKanc-o-m。

    待到众民夫声音小了,赵引弓沉声喝道:&来人,将那许都长带来。话音未落,先前那军官便被扭住胳膊推了上来,还没站稳,膝弯处便挨了一脚,跪倒在地,还来不及开口说话,赵引弓便反手从其腰间拔出佩刀在其脖子上一抹,便已经割断了他的咽喉,殷红的鲜血立刻喷了出来,溅了一地,连站的近的几个民夫也被溅了少许,吓得他们立刻闭嘴,身子不住的往后面缩去。

    那许都头虽然被割断了咽喉,一时间还没死去,嘴唇不住张合,可气管已经被割断了,只能发出嘶嘶的声音,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双手抱住赵引弓的双腿,拼命的向上爬去,半响方才断气。赵引弓也不挣脱,任凭那许都头的双手抱着自己的双腿,对众民夫高声道:&此人克扣口粮,不体恤尔等,我已经依照军律将其处死,现在你们可以动手干活了,午饭时,每人双倍口粮。说到这里,赵引弓的停顿了一下,沉声道:&若还有人怠工者,便依军法*论处,与这厮一般。话音刚落,赵引弓腿上用力,已经将那许都头的尸体踢了出去,滚出去两三丈,尸体滚动方向的民夫立刻一片尖叫,让出一片空地来。

    赵引弓的下完命令后,方才那些哗变民夫如同驯服的绵羊一般,纷纷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去了,他们有意无意间都尽量离赵引弓和那许都头的尸体远些,仿佛这两人带有什么疫病一般,随着装卸工作的继续,码头又恢复了先前那般喧闹的景象,仿佛刚才发生过的一切重来没有发生过一般。

    赵引弓见诸事已毕,走到尸体旁,只见那许都长双目圆睁,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仿佛不敢相信自己已经被赵引弓所杀的事实。赵引弓凝视那尸体良久,叹了口气,伸手将许都长双目合上,又擦去脸上的血污,起身问道:&这许都长家中可还有妻小家人?

    一旁的侍卫也不明白赵引弓的意思,只得小心答复道:&这许都长家中还有两个幼子,妻子老母在堂,不知主公要如何处置?

    赵引弓转过身去,道:&待会你送十匹绢,五贯钱还有十石粮食到他家里去,以后每月再送五石粮食去。还有,将他好好葬了吧。赵引弓说完后,又看了看那许都长的尸体,才大步向前走去,临走前,他心里默念道:&汝妻子吾自会善待,且安心去吧。

    赵引弓快步行走在港口,仔细巡查着入侵台州的准备工作,这一工作已经到了最后的阶段。虽然到了唐末,闽浙一带的海上交通早已粗具规模,无论是海船的制造,对气象海文知识的了解,都有了一定的积累,可是从风浪不测的海上进军,相对于陆地进军还是相当的冒险,如果不是台州险峻的地形和周边的形势,他也不会做在这个冒险的选择。虽然通过征集和劫掠,获得了大量的船只,可是将这些大小、用途、速度不同的船只加以修理,编组,然后将八千人的军队、辅助人员,驼畜、甲兵、粮秣等各种物质装上不同的船只,而且这么大的船队显然不可能由一个码头,同时出发,谁先出发,谁后出发,谁从哪里出发,在哪里集合,这一系列工作的复杂和难度都是匪夷所思的。先前发生的哗变,便是这一繁重工作的结果,他为了节约每一点时间,给了负责搬运工作的伙长、都头们沉重的压力,自然那些军官们也将这些压力转嫁到了民夫们的身上,为了将不多的粮食都用在刀刃上,那些临时征集来的民夫的口粮也成了压缩的对象,这样一来,高压政策的结果便是方才那样的哗变不时发生,他好不容易才拿那许都长当做替罪羊,将事变压制了下去,没有耽搁整个装运工作的进行,可是台州的入侵能够成功吗?即使夺取了台州,他能够抵挡的住必将随之而来的吕方的进攻吗?在他的心里没有答案,不过赵引弓知道,在这乱世之中,自己没有选择,只有竭尽全力的去赌,去拼,去抢,墨守成规是没有出路的。

    &义父,中军的船只已经装的差不多了。一个声音将赵引弓惊醒了过来,他转头一看,却是义子赵权,这些日子来,他几乎吃住都在这码头上,监督船只的改造和装运的事宜,眼见得已经瘦了一圈,两腮凹陷,颧骨突出,更显得整个人如铁打的一般。

    &那好。赵引弓不由得精神一振:&明日若是天气适宜,我便领中军和前部出发,后军的辎重粮秣,便由你在此装运。

    &末将遵命。赵权拱手领命道,他犹豫了一下,上前一步问道:&义父,是不是再缓上两日,我们派出查探台州军情的细作大部都有传消息回来,只有州治临海那边的却没有一点消息,我明州军精锐都在此一役,不如再等上两日有了确切消息再行动不迟。

    赵引弓闻言,也犹豫了一会,然后断然摇头道:&不,我明日便出发,这海上风云莫测,这些天天气一直都不错,已经算是天照应了,这么多船只集中在一起,拖上一日便是一日的风险,何况那吕方对我提放已久,这么多船只集中一处,岂能瞒得过他许久。用兵打仗也没有有十成的把握,那台州四分五裂,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只要吕方那厮没有察觉,凭我明州军要击破这等敌兵,不过是反掌事罢了,倒是你这边,大军辎重皆在你这里,千万不得大意了。

    昨天台风,在海边蹲了一天,回来到家都快累死了,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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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杭州镇海节度府,此时已是夜里,门前卫士林立,甲胄齐全,兵刃犀利,在门廊上方悬挂的灯火映照下,显得格外渗人。去看看小说网www7kaNKancom。.整座府邸便仿佛一只潜伏在黑夜中休憩的猛兽,随时都有可能暴起伤人,平日里便是白天,门前也行人稀少,几可罗雀,便是偶尔有人路过,也下意识的加快脚步,尽量早些离开这府邸。

    正当此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夹杂着钢铁碰撞的声音,门前的卫士们立刻警惕起来,张弓布弩,如临大敌。待到走得近了,借着火光,为首的校尉依稀辨认出为首的那人乃是驻防柳浦的虞侯陈璋,这校尉出身淮上吕氏一族,乃是吕方亲信中的亲信,虽然论官职远远低于陈璋,可并不畏惧,离得还有七八丈远,便高声喊道:&此乃朝廷节钺所在,来者何人,还不速速释兵卸甲。说话间,已经暗中向门内执勤的军士发出了信号,以备不虞之患。

    陈璋听到那校尉的声音,立刻命令手下兵士停住脚步,自己一人上前道:&可是吕校尉吗?某家乃是节度府中虞侯陈璋,有紧要军情要通报夫人,还请通融一番。

    那校尉冷哼一声,道:&若有军情,自当禀告王将军便是,何必劳烦夫人,如今已是深夜,如何能惊扰夫人,陈将军还是明日再来吧。

    陈璋闻言,眉头微微一皱,心中已是暗怒,他是个如何精细之人,如何看不出那校尉话语中暗藏的轻视,只是他也知道自己身为降将,如今在镇海军中颇为尴尬,眼前这吕校尉虽然官职不大,可却是吕淑娴身边极为亲信之人,若是得罪了他,只怕惹来无尽的烦恼,只得强自压下怒气,脸上还挤出几分笑容:&非是本将逾越,只是王将军前往湖州办事去了,如今不在城中,而且王将军走之前有交代过,若有急事,便请示夫人便是。去看看小说网www7kaNKancom。

    那校尉却是个死心眼的,只是不允,原来吕方出师之后,便将陈璋这等降将遣到柳浦,这柳浦对面便是西陵渡口,虽然位置十分紧要,可如今浙江两岸皆是吕方所辖之地,其地位已经下降了许多,其真实目的却是将其放到城外,免得一旦生变,便在腹心之中,后悔莫及。这吕校尉自然也是明白这说不出来的原因的,如今夜里这陈璋却领兵到节度府中来,所以他才这般固执。

    陈璋见对方如此固执,心中强压下的怒气越发高涨起来,再想起那消息的紧急,冷哼一声道:&你个仁勇校尉,可担得其莫大的干系,待我将夫人唤醒,禀告完毕后再来与你理个对错。说罢,便回到行伍中,那校尉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便听到那边军士齐声高呼道:&末将陈璋有紧急军情求见夫人。

    数十条精壮汉子齐声高呼,声音何等高亢,一旁坊里民居的百姓立刻被惊醒了不少,不一会儿便有人爬上坊墙看热闹,可看到两边明火持杖对峙的模样,又吓得退下墙头,将坊门堵得严严实实,免得遭了池鱼之殃。那校尉见状,早已气得七窍生烟,待要命兵士上前制止,可陈璋此时早已没了方才的可喜模样,手中提了一杆长矛,脸色铁青,一副谁过来便一矛刺死的模样,卫士们想起他的凶名,竟然无人敢于上前制止。

    两边正相持不下,远处却是火光闪动,来了一行人来,陈璋虽然一时间也认不出是什么人,还是命令手下暂且停止呼喊,看看是不是能有什么转机。此时那行人已经发现有些不对,一名老嬷嬷赶了过来,喝道:&何人如此大胆,竟然在节度府门前喧哗。

    那吕校尉正气急败坏的要开口告状,陈璋却抢在前面,躬身拜了一拜,沉声道:&末将节度府中虞侯陈璋,却是有紧急军情想要通报夫人,却被这厮阻拦,不得已才如此的,还请恕罪。去看看小说网w-W-w7-K-aNKanc-o-m。

    那老嬷嬷闻言,立刻明白此时干系重大,并非自己一个区区随从能够开口的,赶紧退回队伍中,向主人通报,不一会儿,先前那老嬷嬷便提了个灯笼,引着一名头戴帘帽的女子走了过来,离得还有数丈开外,那校尉便脸色大变,赶紧躬身拜了一拜,道:&见过沈夫人。

    &罢了!那女子随手摆了摆,声音便如切冰断雪一般,在夜空中显得格外清冷。此时陈璋已经猜出了眼前这女子乃是何人,吕方虽然如今官至极品,可也只有一妻一妾,眼前这人想必便是那爱妾沈丽娘了,想到这里,他上前一步拱手行礼,道:&末将身披介胄,不能全礼,还请夫人见谅。

    自从吕方出征后,沈丽娘便觉得颇为寂寞,她又不像吕淑娴一般,府中内外事宜皆要关心处置,整日里闲暇无事,这天天气不错,她便带了十几名随从出外郊游去了,回来却正好碰到这桩事情,待陈璋行罢礼后,她柔声问道:&陈将军说有要紧军情通报吕姐姐,可城中有王将军,夫君临行前也都有言说过,又何必惊扰吕姐姐。

    &非是小将不识法度,乃是王将军赶往湖州去了,不在城中,临行前也有交代,若有紧要事情,便可请示夫人便是。

    沈丽娘闻言,心中不由得微微一痛,虽然吕方对其爱宠无比,并不以侍妾一流相待,可是她心里明白,自己与吕淑娴还是无法相比的,例如此时,眼前这将领有了大事,绝对不会想到与自己相商,自古以色事人者,色衰则爱弛,自己虽然容颜绝世,可是如今吕方年不到四旬便官居极品,日后难道还会缺美女吗?一旦失去吕方的爱宠,已经孤身一人,并无家人庇护的自己下场将会是如何呢?想到这里,沈丽娘的帘幕后的俏脸上不由得眉头微皱,显出愁容来。

    陈璋却不知道沈丽娘的心事,只看到眼前这女子听到自己方才那句话后,便站在那边,好似木鸡一般,半响也没说一句话。只得连连低声咳嗽,想要将其惊醒。

    沈丽娘正在暗中自怜自己身世,却听到一阵咳嗽声,抬头一看,却是眼前的陈璋发出的,身旁的老嬷嬷脸色也颇为奇怪,稍一回思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顿时大窘,脸上立刻变得通红,幸喜有帘布遮挡,不用担心旁人看到。她强自压下心情,柔声道:&既然是紧急军情,那陈将军便随妾身进府,通传一声便是。

    那吕校尉见状,也顾不得失礼,上前一步急道:&不可,入夜之后,不得有生人持兵入府,乃是使君的铁律。

    &陈将军一人入府又有何妨,最多让其将兵器留下便是。沈丽娘眉头微微一皱,心中已经微微有了一丝怒气。

    那校尉却是坚持不允,沈丽娘已经颇为不耐,冷声问道:&那若是吕家姐姐的命令呢?也是不允。

    &夫人乃是一府之主,自是不同。那吕校尉话刚出口,便觉得不对,赶紧止住了,可已经来不及了。只觉得腰间一轻,眼前一花,却看到一旁的众人看着自己的目光变得颇为奇怪,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却听到那沈丽娘冷声道:&夫君离城之时,曾有叮嘱过,若是军中之事,当以吕家姐姐为主,若在府中,妾身与姐姐一般看待。妾身虽为一女子,岂能容得你这等小人慢待,今日便是一剑杀了你,姐姐也不会怪我。那校尉闻言,正要开口解释,突然觉得头上一轻,原来自己顶上头盔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两片,头顶的发髻也被人斩断,一头散发披落了下来,正惊诧间,又看到沈丽娘手中提着的那柄横刀颇为眼熟,低头一看自己腰间,却只剩下一个空空的刀鞘,已经吓得魂不附体。

    一旁的陈璋也是吓了一跳,方才沈丽娘近身夺刀,斩破对方的头盔,身形如同鬼魅一般,无论是身法,眼力,手力、剑术都已经到了极高的境界,若是自己换身处之,十有**只有束手待毙的份。他也听闻过吕方这个爱妾一身剑术十分惊人,可见其娇怯怯的模样,以为不过是悦人耳目的&舞剑罢了,今日一见,才发现乃是一等一杀人的剑术,又见其方才话语中的刚烈忿然之意,竟然有些失神了。

    沈丽娘夺刀示威之后,随手将夺来的横刀掷在地上,便昂然向府门走去,那校尉站在那里呆若木鸡,身后的卫士为其威势所夺,哪里还敢多言,纷纷打开侧门,让其一行人入内,陈璋见状,不由得莞尔一笑,将身上兵器交给同行的卫兵,又吩咐了两句,便带了信使尾随其后。

    一行人进得府来,只见楼台水榭,一层层也不知有多少重院落,走了一盏茶功夫也没有到吕淑娴的住处,陈璋心中暗想,怪不得自己方才在外面喊了许久,也没见半点动静,这么大的府邸,只怕自己这一行人在外面喊上一晚上,那吕淑娴也未必听得见。

    陈璋正思量间,前面的人突然停住了脚步,便只见沈丽娘来到面前,一股幽香便传了过来,手指着不远处的一处院落,道:&陈将军,那边便是夫人的院子,我让陈嬷嬷替你通传便是,妾身有些累了,便先去歇息了。她此时心情极为恶劣,不想看到吕淑娴,说罢转身便要离去。

    陈璋道:&今夜之事,末将在这里先谢过夫人了。说到这里,他躬身拜了一拜,接着上前一步轻声道:&其实在末将心中,两位夫人皆是一般,并无两样,想必吕相公也是这般想的。

    昨天中秋,和同事一起喝多了,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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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丽娘此时已经转身正欲离去,听到陈璋方才所说的话,身形一震,不由得凝住片刻,过了片刻,方才离去了。去看看小说网w-W-w7-K-aNKanc-o-m。陈璋也不多言,对沈丽娘的背影拜了两拜方才往吕淑娴所在院落行去。

    那陈嬷嬷本是吕淑娴身边使熟了的老仆,当时沈丽娘随了吕方,身边也没有一个贴心的,便遣了去侍候,其与吕淑娴所在院落的仆人本就相熟,待到陈璋来到院落前,便已经通传完毕,引领他进去了。

    陈嬷嬷领陈璋进得堂来,刚刚坐下,便只见一人风风火火进得堂来,身上披了一件棕色锦袍,正是吕淑娴,只见其长发只是随随便便扎了一个发髻,鬓角还颇为凌乱,显然是刚刚被叫醒,来不及梳洗。陈渊不敢怠慢,站起身来拱手行礼正欲请罪,却听到吕淑娴清朗的声音:&无须多礼,陈将军你深夜来访,定有紧急军情,快些报上来,莫要耽搁了。

    陈璋微微一怔,便也不推诿,挥手让随他同来的信使上来,沉声道:&末将奉命在柳浦镇守,今日晚饭时分截到一条渔船,船上这人自称随高判官前往温州,路上遇到赵引弓搜罗船只,怀疑这厮准备入侵台、温二州,便遣他回杭州报信,末将得知后,本欲禀告王将军,可府中人却说他不在杭州。说到这里,陈璋停顿了一下,偷偷查看了一下吕淑娴的脸色,才继续说了下去:&末将以为此事耽搁不得,便赶往夫人府上,深夜打搅夫人歇息,望请。

    &罢了!陈璋那句&恕罪还未出口,便被吕淑娴的话语给打断了:&陈将军你做的很对,妾身会在给相公的信里说清楚情况,我家相公也不会忘记你的功劳。去看看小说网www7kaNKancom。吕淑娴说话时,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凝视着陈璋,闪射着无机质的光芒。饶是以陈璋这等乱世男儿,也不禁有低下头躲避对方目光的反应,接着吕淑娴便招那信使上前,接过书信,细心查看过了书信上的蜡印未受损坏后,方才拆开书信一一细览,看完后又对那信使仔细询问,事无巨细,他离开时临海城的防务、粮食储备、军器多少、灵江潮汐情况云云,皆无遗漏,吕淑娴身后一名婢女则将诸般问话一桩桩记载清楚。

    陈璋坐在一旁,冷眼旁观吕淑娴处理此事,暗想自己初入吕方军中时,听说吕任之夫人可以当镇海军半个家,心中还耻笑这吕任之都已经是一方节度,官居极品,想不到还摆脱不了赘婿身份,军国之事居然还让妇人插手,也不知道他怎么打下这般基业。可今日所见这吕淑娴心思明晰,处事果决,便是男子也没有几个及得上她的,只怕吕方有今日基业,这个妻子助益极大,自己方才想要买好于沈丽娘,倒是有些孟浪了。

    陈璋在这边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吕淑娴已经将诸般事情都询问完毕,转身对身后贴身婢女吩咐道:&你马上领这位兄弟到右厢房去洗个热水澡,然后准备热饭热酒,换洗衣服,让他洗完后吃饱好好歇息,

    吕淑娴吩咐完后,转身对正要下拜谢恩的信使柔声道:&此次你立了大功,官职恩赏某是个妇人,不能干涉官事,不过明日清晨某家便遣人送五十匹绢至你家中,算是私下的赏赐。说到这里,吕淑娴制止住准备下跪的信使,道:&你现在快去洗浴进食休息,明日起来便还要辛苦一趟,不知你可还支持的住。

    那信使从海上一路风浪颠簸过来,数日未曾合眼,便是铁打的汉子,此时也早就散了架,能站在这里已是奇迹了,可见吕淑娴这般相待,身上不知哪里又多出一股力气来,他口舌笨拙的很,只是躬身行礼道:&喏!

    吕淑娴待那信使退下,便赶紧命令婢仆去招掌书陈允前来,王佛儿不在这杭州,此时城中便以他官职最高,发动坊兵的兵符也在他那里保存,若要发兵,他这一关是决计避不开的,又让派出心腹家人,持自己方才记载好的诸般详细连夜赶往吕方大营;诸般事宜流水般发布下去,深夜中的吕方府邸便好似一头被惊醒的巨兽,行动起来。去看看小说网w-W-w7-K-aNKanc-o-m。

    沈丽君斜倚在床上,已经是深夜了,可是她辗转反侧,怎么也无法入睡。方才陈璋所说的那句&其实在末将心中,两位夫人皆是一般,并无两样,想必吕相公也是这般想的。便好似一块石头一般,在她的脑海中激起了一阵阵波涛,让他无法入睡。沈丽娘也知道在诸将的眼里,自己不过是主上一个得宠的侍妾罢了;而吕淑娴就不同了,对于出身淮上的吕氏族人自然不用说了,便是后来在丹阳投靠吕方的范尼僧、徐二、高奉天、周安国等人,吕淑娴也不仅仅只是主上的妻子,还意味着很多其他的言语之外的东西。那相公呢?沈丽娘那细细的柳眉不由得扭成了一个疙瘩,从几年来两人相处的经历来看,她相信吕方是真心喜爱的她的,可天下间还有比君王的爱慕更虚无缥缈的东西吗?长门宫的阿娇、本朝的杨太真,难道君王一开始对她们就没有爱宠吗?可是看看她们后来的下场,沈丽娘不由得打了个寒战。正当此时,外间传来一阵阵人声,沈丽娘不由得越发心烦,坐起身对外间伺候的婢女命令:&外间什么事情,怎的这般喧哗,你快去查看一番,速速回报。

    那婢女应了一声,赶紧出去,不一会儿便进来了,低声禀告道:&禀告夫人,外间戒备森严,好似有兵马调动一般,听侍卫们说,是吕夫人那边下的命令,任何人都只能在屋中静候,不得出门。说到这里,那婢女抬头看了看沈丽娘的脸色,小声道:&小人方才看到陈掌书进府了。

    &罢了!定然是先前那陈将军有要紧军情,吕家姐姐这般做定然有他的道理,你且去歇息吧。沈丽娘曼声道,声音中也听不出什么喜怒。那婢女听了,拜了一拜,便转身退下了。沈丽娘躺在帐中,美丽的脸庞上颇有几分扭曲,满是怨毒和恐惧:&这府中侍卫皆是你吕氏族人,我连一个小小守门校尉都使唤不动,可你一开口,便是全府宵禁,连陈掌书那等人物也是召之即来,连我的爱子也夺了去。如今相公不过出兵几日不在府中,便是这般,将来若是宠眷稍衰,只怕我连痛快一死也是难得了。沈丽娘手上发力握紧,不知不觉间指甲已将掌心皮肤刺破,流出鲜血来还浑然不觉。

    陈璋端坐在椅子上,上首的吕淑娴命令如同流水一般下了下去,将府中数十名家人指挥的陀螺一般,忙个不停。陈璋听的仔细,不但吕淑娴处事有条不紊,宛如积年老吏一般,虽然不假思索,可命令却既无重复,又无遗漏,而且那些家人个个领命之后,便各自行事,毫无冲突之处,倒好似究竟训练的军队一般,陈璋乃是内行人,不由得啧啧称奇,对眼前这吕方的正妻又生出了几分好奇之心。这时,去通传陈允的家人已经赶回,说陈允已经到了堂下。吕淑娴听了,站起身来,便要下堂迎接,一旁的陈璋也赶紧起身随后迎接。

    两人刚到了门口,那陈允已经快步赶上堂来,对吕淑娴拜了一拜道:&夫人,有何等事如此紧急,深夜相招?

    吕淑娴延引陈允进屋,分宾主坐下,将信使的情况明后,道:&陈掌书,夫君领兵在外,佛儿也不在杭州,高判官在台州深陷险地,孤身以当强敌,你以为如今当如何行事?

    陈允闻言,他城府颇深,脸上神色并无大变,可心中却如同翻江倒海一般。在镇海军中,他不但负责吕方机密文书,而且还担当着职方之事,搜集四周敌友的情报的职责。此次乘田、安之乱的档口,杨行密无力南顾,吕方打算解决许再思、赵引弓这两个内部隐患的计划,采取的方略就是依据陈允搜集的情报,认为赵、许二人只有自保之心,没有外侵的准备和决心,所以吕方制定了先以大兵相临,同时派高奉天去温州联合当地豪强,从侧面包围明、越二州,最后以诸般手段相胁,迫使赵、许二人投降,争取兵不血刃解决这个问题。可是随着计划的进行,一开始是武勇都发生了兵变,与吕方在石城山兵戎相见,接着赵引弓居然要入侵台州,这和他一开始做出的判断简直是背道而驰,想到这里,陈允心中便觉得一阵烦乱。

    &陈先生,陈掌书!吕淑娴见陈允一直不说话,还以为他正在考虑当如何行事,等了片刻才轻声提醒,看到对方眼光闪动,才问道:&陈先生,如今州中以你官位最尊,你以为当如何行事。

    &这个,此事干系重大,在下以为当立刻遣信使赶往石城山,禀明主公后,再依命行事。一时间陈允也没有什么主意,只得说出这个绝对不会出错的主意来。

    &喔!吕淑娴应了一声,脸上却露出失望的颜色来,只是她虽然颇有才能,可并没有亲自带兵打仗过,像这等事情一时间也拿不出什么办法来,只得点了点头。

    &陈公此言差矣!此时旁边突然有人高声道,吕淑娴和陈允二人不由得吃了一惊,往话音来处望去,说话那人却是从刚才开始一直坐在那边不出声的陈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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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允眉头微皱,脸上并无什么表情,心中却是暗怒,,这陈璋不过是个降将,投靠吕方之后,虽然名义上相待甚厚,可是却一直没给什么要紧差使,投降时麾下的数百名精锐亲兵也借着整编的名义,借调到其他将领麾下去了,现在手下的兵士都是些新招募的,其在镇海军中的地位与自己相较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可此人居然敢当面指斥自己说错了,让他如何不怒,只是陈允城府极深,加之在吕淑娴面前,所以才没有发作出来。去看看小说网www7kaNKancom。

    派遣使者到主公那边去请示,来回至少要两天的时间,那赵引弓久怀祸心,一旦发作,行事必定如迅雷一般,我辈如果在此耽搁时刻,待到主公发兵应对,只怕局面已是不可收拾了。陈璋站起身来,大声说道。

    吕淑娴点了点头,陈允眼看她一旦出言表示赞同,自己便不好再出言驳斥,赶紧站起身来,冷笑道:陈将军说的虽然不错,只是眼下明州那边情况并不清楚,大军岂能虚发,我等与明、台诸州并无接壤,若从海上去,风雨莫测,乃是侥幸之道;更何如今主公领大兵在外,与武勇都叛军相持,那才是心腹大患,只要夺取越州,任那赵引弓如何闹腾也不过反掌即可灭之。夫人,兵法有云,全国全军才是上上之道,如今主公在石城山已经相持多日,我等毕其功于一役,破此恶贼,余党自然胆寒,又何必舍此平夷大路,而随之在山间死斗呢?

    听到陈允的意见,吕淑娴觉得很合她的口味,毕竟作为一名女子,无论她多么有才能,对于将胜负寄托在虚无缥缈的命运上,还是觉得有些心虚,可是这陈璋实心用事,也不能断然拒绝驳了他的面子。去看看小说网www7kaNKancom。想到这里,吕淑娴笑道:今夜之事,陈将军勇于任事,果然是干才,在柳浦当个守捉使,看来是屈才了。只是那出兵与否的事情自然是不提了。

    夫人!那陈璋却不罢休,抢到吕淑娴面前道:台、温二州乃两浙东南门户,此时州中无主,百姓豪杰皆无所依,望相公如久旱之期甘霖一般,若让赵引弓引兵攻入,东南半壁糜烂,相公又有何颜面居这节度之位?其次以某家观那赵引弓行事,毫无顾忌,若武勇都逆贼授首,其必引外敌以自保,主公苦战多年方得这番局面只怕又得重头再来。

    陈璋这番话有理有据,言辞恳切,说得吕淑娴又犹豫了起来,可是想起方才陈允所言出兵的诸般困难,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如何决定才好。陈璋见一旁的陈允虽然脸上没有露出什么神色,可目光中还是流露出一丝恨意,心知自己方才那般行为已经得罪了此人,自己与他在镇海军中地位天差地别,如果今日不能拼死一搏,立下大功,只怕将来可有自己好受的。于是便强自压下心中的悔意,上前道:当年武勇都之乱时,其形势只怕更是艰险,吕公却当机立断,出兵讨平群雄,方才有今日之基业,若今日府中之人乃是吕公,岂会这般犹豫不决?

    陈璋话音刚落,便听到陈允脸上露出不屑的笑容,他觉得胜负的天平已经朝自己这边倾斜了,毕竟眼下吕方并不在杭州,陈璋这般问话便隐含有指责吕淑娴不堪此任之意。他冷笑了一声,转身准备将胜利的果实塞进自己的口袋,并在话语中暗中刺上这降将两句,却看到吕淑娴的脸上露出沉思的表情,并没有显出意料中的怒意。去看看小说网www7kaNKancom。陈允心里不由得生出一股不祥的感觉来。

    吕淑娴坐在上首,心中却在回味着方才陈璋所说的话:不错,若是吕郎在此地,绝不会坐视那赵引弓荼毒台、温二州不理。吕郎临行前将州中之事委托于我,若我如陈掌书所言一般只是派使者通知一声便作罢,那和一个木偶又有何不同,不行,我决不能误了吕郎的大事。想到这里,她心里已经有了决断。

    陈将军,若依你所见,当如何行事?吕淑娴开口问道,方才的犹豫已经一扫而空,整个人显现出一种下定了决心的平静。

    吕淑娴的声音不大,可听在陈允的耳里,却好似被雷鸣一般,显然对方已经采纳了陈璋的意见,才会开口这般询问,可方才陈璋那般无礼的问话,为何没有激怒吕淑娴呢?原来陈允虽然洞悉人心,方才却忘了吕淑娴乃是吕方的妻子,并不会如同其余的被临时委任的副手一般忌讳别人指责自己无力承担正手赋予的责任,他考虑的如此之多,却忘了这么明显的事情,也可以说是见秋毫而不见舆薪了。

    陈璋听到吕淑娴的问话,心下不由得大喜,心知自己方才那一注赌对了,更是小心答道:末将听高判官信中所言,赵引弓大举搜罗船只,其水师本来不弱,这般作为,只可能是要从海上大举入侵台州,其州中自然空虚,兵法有云,当致人而不致于人。与其遣兵远渡重洋救援台州,不如攻敌根本,那赵引弓兵士皆是明州土著,若知州中家室落入人手,必然不战自溃。

    一旁的陈允闻言冷声驳斥道:陈将军当真是戏言,那明州城赵引弓已经苦心经营多年,岂是易于的,若遣大兵去,不但运馈甚难,海上也风浪不知,而且舟船,兵卒,器械岂是仓促之间可以具备的?若小众则难以取胜?

    陈璋却不着恼,笑道:这些方才末将也想过了,那赵引弓苦心经营这么久,船队规模定然不小,如今虽然已经十一月,海上虽然没有台风,可这么多船只同时出海还是风险甚大,他定然是将运送补给军资的后队船只后发,自己领兵船先行,以减少风险。据信中所言,明州兵到达也就这六七日的功夫,兵船中应有十日之粮,算来三五日内,那些运粮船还在港口之中。若我等以五百精锐,乔作寻常商船,前往那边,待其不备,猝然发作,将敌军船队后队悉数焚毁,那赵引弓就算攻取了台州,兵无粮草,也会自然溃散。此事纵然不成,我等也不过损失那数百兵士而已,对大局无碍。说到这里,陈璋对陈允微微一笑,脸上满是友好之意,只是在陈允的眼里,这笑容却是分外的可恶。

    好!吕淑娴不由得笑道:陈将军说的不错,大军难以猝发,可三五百精锐,呼吸间便可致,只是这般行险之事,若非智勇兼备之人,如何能成!只怕得让陈将军辛苦一趟了。

    陈璋说出计划时,早已有了心理准备,听到吕淑娴的话语,敛衽行礼道:末将敢不从命。

    好,好,陈将军,你且放心,兵甲舟船到清晨便可准备齐备,就是要用龟船也可调给你,你要那支兵,我也立刻便可调给你,便是我府中亲卫,你若是用得上,也可以立刻调给你。吕方府中的亲卫几乎都是淮上旧部中的精锐,无论是战斗力和忠诚度都是镇海军中一等一的,吕淑娴还是第一次担当这主帅之职,心中有些紧张,居然连龟船和他们都一股脑儿都拿出来了。

    龟船倒是用不上。那赵引弓要大举用兵,必定需要大量的粮食,末将打算挑选二十条寻常商船,装上粮食,让军士们乔装混入敌港中,再做打算。至于府上亲卫就更用不上了,还是将末将那些旧部还给在下,像这等行险之事,须得上下相熟,方能如手足一般,指挥如意,那些旧日儿郎虽然不如亲卫勇悍,可是与末将一起多年了,缓急之间更能济得事。

    吕淑娴听了也觉得有理,笑道:这个好说,我修书一封便是,出兵之前还有许多事情,陈将军还是快些去安排吧。吕淑娴顿了一下,高声道:十五郎。随着吕淑娴的声音,门外走近一名精悍的汉子。吕淑娴指着那人道:陈将军,此人乃是我族中兄弟,办事倒还勤勉,你且带在身边,也好让他有个长进的机会。

    吕十五敛衽便要下拜,陈璋自是不敢受他的礼,让开半步,又回了一个礼。吕淑娴待二人见过了礼,笑道:便不耽搁陈将军了,将军且好生去做,以将军大才,州郡之位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某便在这里等候佳音了。

    陈璋出得门外,只觉得浑身上下说不出的畅快,他今夜给吕淑娴留下一个极好的印象,在镇海军中前途一片光明,更重要的是,他可以借机将自己的旧部尽数要了回来,不再是光杆一条,任凭别人摆弄的角色。自从归降吕方以来,虽然他也出谋划策。可是带兵打仗的机会却始终没有,这次他便要好生显露一番本事给吕方看看,陈璋到底是怎样的人物。
为王前驱 101风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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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州望海镇,翁山城。去看看小说网w-W-w7-K-aNKanc-o-m。.赵权站在土墙上,看着不远处港口排得密密麻麻的船只,不时抬头看看天上的月色,脸上露出焦虑的事情。原来自从赵引弓引领者中军和前锋前往台州后,天气便有了变化,海上风浪大了许多,赵权不敢冒险出海,可是这么多船只猬集在港口之中,不但风险很大,而且也容易走漏消息,虽说赵引弓突袭台州的事情终究还是会为人所知,可是这时间能拖上一天便有一天的好处。而这翁山城位于明州定海县东北的舟山岛之上,其地与慈溪入海口处隔海相望,地势十分紧要。由于其地孤悬海中,岛上淡水、木材等资源皆十分丰富,加上东至登、莱、南至琼崖的商旅又有许多经过此地,很容易成为海上盗匪的巢**。于是明州的上任此刺史便将岛上的居民尽数迁徙到了内陆上,只留下三百戍卒在这翁山城中,岛上剩余的居民也基本都在这城的四周居住,大半都是戍卒的家属,剩下的也大半是靠他们谋生的。这舟山岛上岸线曲折,多有天然良港,于是赵权便将一部分装运好物质的船只开到了这舟山岛上,一来可以分散风险,二来这岛上人烟稀少,而且多半都是明州戍卒,不用担心会走漏风声,可是这些天来天气一直不好,海上风浪甚大,赵权为这军粮之事,辗转反侧,根本睡不着,于是半夜里出来查看天色。

    月晕而风础润而雨。赵权看了一会儿月色,只觉得那一轮弯月旁隐隐约约闪现着一圈晕光,根据他少时听闻的天气谚语,这分明是次日有大风的征兆,他失望的摇了摇头,又伸出左手算了算赵引弓出师的日子,不由得双手合什向神佛祈祷,希望天气赶快转好,好让船只出海,免得耽搁了军情。

    正当赵权向神佛祈祷的时候,一支船队正在海面上颠簸,这些船只都是些平底沙船,正是两浙一带在江海间运送短途货物的常见船只,这些船只吃水都颇深,海浪经常扑击到了舱面上,可见其装运的货物分量不轻。去看看小说网www7kaNKancom。

    快!快将船上的帆降下来,风太大了,这般下去只怕船都要翻了。凄厉的喊声在被海风刮得断断续续,好似喊话的人被人捏住喉咙了一般。

    仿佛是为了印证那声音的真实性一般,船体发出可怕的咯吱声,哪怕海上最无畏的男儿听到这声音都会吓得面色苍白,这意味着船只上有一个部分正在断裂。

    十几条汉子冲上甲板,虽然他们在剧烈颠簸的船板上站都站不稳,可还是挣扎的往桅杆方向那边扑去,竭力想要将帆缆解开,好让那主帆降下来。可海风将那船帆吹的鼓鼓的,将几根帆缆缠在一起,一时间如何解得开,眼看那桅杆在剧烈的拉力下形变越来越大,随时都有断裂的可能。

    快去取刀斧来,将绳索斩断便是。后边一人厉声喊道,众人听了才恍然大悟,纷纷去取刀斧。为首一人突然一个灵醒,转身对先前发话那人躬身道:将军,你上来作甚,风浪这么大,若是掉入海中如何得了。

    将军又如何,在这船上某家不过是一介小卒罢了,任凭你这船长调遣。那汉子笑道,此时突然夜空中划过一道闪电,电光映照在那人脸上,只见其身材魁梧,面容粗犷,身上披了一件葛袍,正是乘船出海的陈璋。那电光尚未熄灭,一声巨响,却是一个霹雳打了下来,船上众人虽都是精壮汉子,可在这茫茫天威之前,也不由得胆寒,手脚动作也停滞了下来。

    那陈璋却好似对这天地之威毫无感觉一般,从一旁抢过一柄长柯斧,便往桅杆处冲去,口中笑骂道:猴崽子们怎么都不动了,平日里那般能耐都到哪里去了。去看看小说网www7kaNKancom。

    这些船员都是陈璋那些牙兵乔装打扮而成的,几乎都是昔日从北方随他一路厮杀到两浙的,本不吸水性,船上这般颠簸,几乎将胆汁都吐出来了,十成倒是死了九成,眼下在这船面上,能够站稳脚便不错了,更莫要说去斩断帆缆,可见头领这般模样,不知从哪里又生出一股力气来,强自冲到桅杆前,挥舞刀斧劈砍帆缆。

    随着夜空的雷电,暴雨如同倾盆一般淋了下来,瞬间便将众人淋得透湿,黄豆大小的雨滴,夹杂在风势中,打的人肌肤生疼。那帆缆本就是数十股粗麻绞合而成,再用沥青油脂涂抹,十分坚韧,便是平日里用刀剑劈砍也不易折断,更不要说在颠簸的甲板上,情急之下一时间也砍不断,一条汉子性急,索性跳到让伙伴将自己绑在桅杆上,固定住身子,再挥舞刀斧用力劈砍,这才将那帆缆斩断了大半。

    那人越发兴奋,大声呼喊,双臂仿佛平添了千斤力气,手中的朴刀挥舞得也快乐三分,突然听到旁边有人呼喊小心,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事,便觉得眼前黑影一闪,接着便颈子一痛,眼前一黑,便昏死过去了。

    陈璋在一边看得清楚,原来那帆缆被斩断了七八成,再也承受不住巨大的拉力,嘣的一声断成两截,那船帆在烈风吹拂之下力道只怕不下千钧,断裂的帆缆便如同一条巨大的鞭子,横扫过甲板,顿时将两名兵士卷入海中,眼见得在这狂风暴雨之中,定然是不得活了,那绑在桅杆上的汉子倒是命大,只是被帆缆末端扫了一下,只是打昏过去了。

    帆缆被斩断,风势虽依然不减,可船只的颠簸程度也小了许多,不复方才那般恐怖景象,船上众人松了口气,又想起先前同伴落入水中,凶多吉少,饶是个个见惯生死的铁打汉子,也不由得个个黯然神伤。那陈璋见状,也只得强打精神为手下打气道:这番出海,只要能活着回去的,大伙儿有一个算一个,陈某都当做亲生兄弟一般看待,若有半份亏待,漫天神佛定不轻饶,打入阿鼻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有唐一代,佛教极为盛行,像陈璋这般诅咒发誓,众人无有不信的,何况既然已经到了这般地步,也没有退路了,过了片刻,众人的心情好转了些,纷纷开始收拾甲板上的家什,士气也好了点。陈璋这才松了口气,在这大海之上,又是如此行险,兵士若是哗变,那可是连条退路也没有了。

    陈璋下到船舱里,小心抚慰晕船无力的军士。他心知此次突袭,能多带一名兵士,便多了一分力量,而太大的船队易于引人怀疑,于是为了在每条船上多装几名兵士,竟然将船上的水手也减少到只有两三人,其余的活便用自己的兵士来暂时代替,没想到他手下亲兵几乎全是北人,阵上厮杀都是好汉,可到了海上十成便倒了七八成,结果在海上手忙脚乱出了不少错,把船队上的船长和正牌水手弄得焦头烂额,竟然连海上天气有了变化都没有发现,一头撞到这风雨之中,几乎丢了性命。

    陈璋待到抚慰完毕军士,上得甲板来,只见海上风雨依旧,只是降下船帆后,船只的颠簸已经好了许多,只是毕竟他们乘的是平地沙船,四周的海浪不住打了上来,将甲板上忙碌的水手兵士淋得透湿。

    船长,我等现在到了何处,离明州还有多远?陈璋走到船长身旁,附耳低声问道。

    那船长脸上都是水,满是凄苦之象,好不容易才听明白了陈璋的问话,腹中不由得大骂:如非尔等强逼,我又怎么在这个倒霉天气出海,眼下风雨这么大,根本看不到远处岸上,又看不到星辰,我怎知道现在在哪里。原来唐时中国的指南针等仪器还未发展成熟,航海时船员一般是沿岸航行,通过岸边的地形地貌来判断自己的位置的,像这般风雨天气,又是夜里,船员是很难判断自己的位置的。

    可是陈璋在船队中以他为尊,船长也不得不回答他的问题,只得搪塞道:天黑前我等已经过了北渡江那边,想必此时离望海镇不远了,最晚明天应该就能赶到了。

    陈璋听船长的语气,也猜出了七八分,可是在这茫茫大海之上,自己又不懂航海之术,除了这船长还能指望谁,他索性装出一副自信满满的模样,高声对船上兵士喊道:大伙儿加把力气,船长说离港口最多也就二十里海路了,最迟明天晚上便能到了,到时候赏五匹绢,人人有份,让大家先去乐上一个晚上。他看众人模样,便是靠了岸,也要休息个两日方能动手,索性先开个空头支票,把士气先保住了再说。

    船上兵士听了,轰然而应,便是在舱中吐得奄奄一息的人也有气无力的叫喊起来,众人也不是为了这恩赏,而是听说明日便能离开这该死的船只,可以脚踏实地,不由得欢喜异常。

    陈璋见兵丁士气旺盛了许多,才放下了些许心,可他也知道,这等望梅止渴的办法,可一不可二,若是明天士兵们发现自己受了诓骗,心情反弹过来只怕会激起哗变。他眼见雨此时小了许多,便吩咐兵士们赶紧点起火把,好看看其余船只都到哪里去了,莫要失散了。

    读者们很多对沈丽娘的变化很奇怪,可是女人婚前婚后会有很大的变化的,而且书里面说的很明白,与其说沈丽娘是妒忌,更多的来说是害怕,现在吕方不过是在外出征自己连一个守门校尉都指挥不动,若是将来吕方对自己感情有了变化,那她的前景便可想而知,一个人的所有一切都寄托在另外一个人虚无缥缈的心意之中,那这个人心态的变化不是很正常的吗?
为王前驱 102倒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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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到点起火把,众人尽力大声呼喊,只是在这大海之上,风雨之夜,微弱的火光只能照到十余丈外的距离,再远就只能依稀看到黑影重重,根本分辨不出是船还是海浪。去看看小说网w-W-w7-K-aNKanc-o-m。彩|(网超_速!更。新陈璋只得将还有力气的船员分成数班,轮流在甲板上待命,其余的也只能留在舱底,听天由命罢了。

    也许天上的神佛们听到了陈璋和赵权两边的祈祷,到了后半夜,风势小了,雨也停了,在乌云的间隙中也能有些许月光透了下来,船只也不像先前那般颠簸了,被海浪弄得半死不活的船员们也纷纷爬到甲板上,呼吸点新鲜空气,底舱里到处都是恶心的呕吐物,光那可怕的气味就能把好人给熏出病来。

    陈璋斜倚在船舷上,看着手下一个个半死不活的躺在甲板上,几个还有点力气的正在用打上来的海水给同伴冲洗身上的污迹,饶是他刚毅果决,此时也不禁看是怀疑自己先前在吕淑娴面前夸下的海口是不是太武断了,就凭眼下这一船半死不活的兵士,也能达到突袭明州军港口的任务吗?

    正当陈璋心意动摇的时候,突然船左舷爆发出一声惊呼:&前面黑乎乎的那片是什么?

    陈璋闻言一惊,赶紧快步跑到那边,只见一名水手已经愣住了,伸手直愣愣的指着左前方,陈璋沿着那水手手指的方向看去,接着微弱的月光,依稀可以看到一段黑乎乎的东西,高出海面,稍不注意便漏过去了,陈璋正欲仔细观察,一旁传来脚步声,回头一看却是船长赶过来了。船长仔细看了片刻,脸上露出一丝喜色,回身对陈璋拱手道:&托将军鸿福,那边应该是陆地。

    船长的声音不大,可是听在四周船上颠簸了快一天的兵士们耳力,便好比天堂里的纶音一般,船上先是一静,接着爆发出一阵欢呼声,离得远的人们纷纷向靠的近的同伴打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当听到已经看到陆地的消息,也高兴的跳了起来。去看看小说网w-W-w7-K-aNKanc-o-m。文学船上众人不待陈璋下令,纷纷跑到桨手的位置,依着号子猛力划起桨来,士气倒比出发时还高上几分。

    海上距离看着近,可划起来可不近,众人划了小半个时辰,可距离好像并没有缩短,众人毕竟海上颠簸许久了,一股子猛劲过去后,动作便慢下来了。船长察觉到以后便吩咐手下暂且休息,看风也不算大,便升了半帆,借着风力驱动,其实他也不想太快靠岸,毕竟现在天色未明,看不清楚海况,若是岸边有暗礁,一旦撞上,这满船人只怕没有一个能活下来的。

    这船长刚刚经过风雨交织的半晚,已经是惊弓之鸟了,格外慎重,说是升了半帆,其实最多也不过三分之一罢了,就这般慢慢腾腾的一边搜罗同行失散的船只,一边往陆地方向慢慢划行,等天色大明的时候,约莫也搜罗了四五条船,算起来也有近两百人,幸喜吕淑娴派来同行的吕十五所在的船只也未走失,只是陈璋眼见得还未见真阵仗,自己的班底便有三分之一不见了,心中不由得一痛。

    此时船队相距岸边已经不过百余丈距离了,借着晨光,可以看到海浪翻滚之下,隐隐约约满是锋利的礁石,就算这些船只都是平底沙船,也无法靠岸。船长一边仔细辨认着岸上地形,好确定自己现在所在位置,一边沿着海岸慢慢划行,想要找到个适宜登陆的地方,好让晕船体弱的士卒们上岸歇歇。

    船队行了四五里路,可一直都没有找到个可以靠岸的地方。那船长也辨认不出所在,说来也是奇怪,一路上莫说房屋,连个渔夫行人也没有见到,莫非这里竟然是个荒岛不成?陈璋也不由得心中惴惴。这大海之上,若是顺风顺水,一夜之间便能行数百里去,若是逆风逆水,便是十里也走不到,昨夜风雨甚大,眼下莫不是被吹到传说中的岛夷那里去了吗?

    船上士卒眼见得这般情景,纷纷骚动起来,要求无论如何先找个地方靠岸再说。去看看小说网www7kaNKancom。陈璋眼见得弹压不住,正要吩咐船长先用小船送士卒们上岸,那船长突然喊了一声,指着远处一座小山欢呼道:&我知道我们现在在哪里了,我知道现在我们在哪里了。那船长心知若是船只迷失方向,船上兵丁说不定就要拿自己泄愤,实在是又惊又怕,眼下突然知道自己所在,心情一下子急剧转变,不由得喜极而泣。

    陈璋赶紧上前询问,那船长好不容易才收拾心情,平静下来解释,原来远处那山便是翁山,乃是舟山岛上的重要标志物,往来两浙的船只路经此地时,经常上岛补充淡水,岛上也没有什么人口,虽然有几百名戍卒,可是一来多有逃散的,二来也纪律松弛,没有训练,对他们构不成威胁,大可放心上岸休整,再作打算。

    &再行上十余里路,绕过前面那个海角,便能看到一个大湾子,可以让船只停泊,附近便有淡水,让兄弟们歇息上数日都无妨,反正岛上也没什么人烟,不用担心有人走漏消息。那船长此时避过了大难,心情甚是开朗,在陈璋面前指手画脚的解释着自己的决定。

    陈璋点了点头,他回头看了看自己的部属,只见一个个脸色苍白,手脚无力,几乎只剩下半条命了,凭这个模样,突袭也是去送死,不如且去歇息,再作打算。就算此次未成,自己也给吕淑娴留下了一个不错的印象,也不算是白白冒险了,于是他点了点头,示意船长给其余船只发出号令一同行事。

    众船接到号令,纷纷尾随旗舰鱼贯行驶,约莫过了大半个时辰,陈璋的座船绕过了那个海角,一个巨大的海湾在众人面前展现出来,远远望去,在海滩摆放的密密麻麻的全是小船,六七条深入海中的栈桥上,也停的满满的大船,桅杆如密林一般,粗粗一数,不下百余条,只怕眼下杭州的码头上,船舶也没有这么密集。

    &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这里人烟稀少,平日里也就几条补充淡水的过路船只吗?陈璋不由得又惊又怒,一把抓住那船长的衣襟怒喝道,他这一晚上几乎都是在生死线上挣扎,耐心早已消耗的差不多了,此时这等节骨眼上却被这船长带到敌巢里去了,他几乎要把眼前这人撕成碎片。

    可那船长此时已经被眼前的景象吓得目瞪口呆,他也不知道平日里连条渔船都看不到的孤寂海湾怎么一下子冒出这么多大小船只来,只是傻张着一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陈璋见到他这般模样,是又气又狠,一把将那船长掼倒在甲板上,反手便拔出腰刀要将他斩杀于当场。

    眼看那船长便要死于陈璋刀下,突然传来一阵悠长的海螺声,陈璋抬头往声音来处望去,只见不远处几条快船正调转船头往这边驶过来,显然是岸上的守军发现了自己,派出快船赶来探查。

    看到情况有变,陈璋闷哼了一声,强自压下心中怒气,将手中兵刃丢到一旁,不由得思忖起来,眼前这般樯橹如林,只怕便是自己寻找的明州水军所在,却不知道赵引弓为何会将船队集中在这鸟不生蛋的荒岛上。眼下自己士卒疲惫,船只又在风浪中破损严重,逃是逃不过对方的快船的,若是抵抗,众寡不敌也是显而易见的。&打也打不过,跑也跑不过,难道自己冒了这么大的风险,结果却好似束手待毙的份吗?想到这里,陈璋的眉头紧锁,陷入了沉思中。

    润州漕河,五六丈宽的河道被粮船几乎塞满了,由于河道多有淤积,又无有风力,所以必须依靠纤夫拉纤方能渡过这一段河道。河岸上一队队纤夫发出沉重的号子声,粗糙的绳索深深的勒入他们的肩膀,可是船舶前进依然十分缓慢。

    &佛儿哥,进舱里去歇歇吧,这儿有我盯着,出不了事。吕雄从船舱里走了出来,脸色微红,衣襟上还有湿迹,显然是刚刚饮了酒的。

    王佛儿回头看了一眼,吕雄有点心虚,口中嘟囔道:&天气寒冷,也就喝了几口御寒,碍不了事的。

    &罢了,我还想看看这周边景致,毕竟在这里我们也呆了许久,许多儿郎们还留在这边,如今这里兵荒马乱的,也不知他们过得如何?王佛儿叹了口气,也不再提吕雄饮酒之事。原来这漕河本是江南运河的一段分支,六朝建都建业,都以三吴之地以为立国之基,钱粮税收皆以那里为根本。粮食财帛都是沿着河道运输,到了京口(润州古称)到建业这一段,原本走的是长江,可是当时的那里的江面靠近入海口,风浪甚大,运粮船只很容易倾覆,为了减小损失,于是便挖掘了一条运河直接由云阳西城一直到建业都下,又称丹徒水道,这漕河便是当年其中的一部分。后来隋代挖掘江南运河,这部分水道许多都淤积堵塞了。田安之乱后,吕方为了拖住杨行密的手脚,在秋收之后,运送部分军粮给安仁义,由于吉阳矶一战后,淮南军在大江之上已经重新占了优势,吕方便从这条水路运粮到润州,这段水道途径丹阳,这本是吕方故地,他出兵下江南后,王佛儿还镇守此地多时,如今看到这麽多纤夫,只怕其中还有留在丹阳的旧部也在其中,心中不禁有些恻然。

    &活该,谁叫他们当年贪图逸乐,留在丹阳,若是当年跟随主公一同到湖州去,如今又岂会这般境地,佛儿哥就是心软,连这些没眼力的家伙也发善心。吕雄恨声道,脸上颇有不屑之意。

    厚着脸皮要红票,要打赏,要收藏,实在不行,在外面推荐一下,韦伯在这里谢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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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王前驱 103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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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佛儿冷哼了一声,左右看看无人,低声道:吕雄,你是主公贫贱之交,迟早是要独领一军,执掌方面的,有些道理旁人都不敢跟你说,某家今日便说与你听。去看看小说网w-W-w7-K-aNKanc-o-m……c你说这为将之道,第一是什么?

    王佛儿虽然在吕方麾下是极信重的大将,可是平日里谦恭下士,从无仗势凌人的行为,可此时吕雄却不由得敛容答道:这个,为将之道第一的自然是通晓军事,领兵克敌啦?

    不对。王佛儿摇了摇头,道:曹孟德提到用兵之道第一条便是足食足兵,让将士们有饭吃,有衣穿,妻子父母皆有所养,然后再准备好兵器甲胄,训练他们闻金鼓,知进退,后面才能谈得上用兵打仗。当年主公在丹阳,度田宅,料甲兵,让将士们有桑田自养,宅院可栖身,所以将士们才为之推锋争死,所向无敌,这本是一而二,二而一的东西。所以后来杨行密以主公为湖州刺史,主公才让已有田宅于丹阳的将士们自由选择,是留在丹阳还是随他南下湖州,便是这个道理,为将者首要的便是对己方士卒的善心。

    吕雄闻言,心中却有些不服,答道:佛儿哥莫不是读兵书读傻了,依我看也不一定,战阵之上,死人乃是寻常事,为将者有了善心,如何又能驱策士卒破敌,不说北边那些藩镇,便是淮上,当年动起手来哪个不是悉数上阵,没吃的没穿的去抢,驱赶老弱填壕沟,流窜攻取,大伙儿都是这般,不也这么过来了。

    听到吕雄的反驳,王佛儿脸上露出了一丝悲苦之色,往日在淮上为了不冻饿而死,四处流窜厮杀的往事一件件涌上了他的心头,再看看两岸腰弯的跟弓一般,死命拉纤的民夫们,他只觉得口中五味杂陈,不知是什么滋味。去看看小说网w-W-w7-K-aNKanc-o-m。过了好一会儿,王佛儿定下神来道:我说的那种善心不是那种妇人之仁的小善,为将者须得明白将士们悲苦喜乐,世人皆好生恶死,士卒们也不例外,要让他们在战场上克敌制胜,就得首先替他们解除了后顾之忧,将士们所欲无非是妻子儿女安康,父母有人奉养。当年在淮上你杀我,我杀你,互相吞噬,死的固然是死了,活下来的也不知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阳。若无主公分置田亩,练兵习武,只怕你我都没有今日,主公他不是不杀人,可是杀了人之后剩下的大多数人能够过上太平日子,这便是以雷霆手段,行菩萨心肠。若是如你所说,不体恤士卒疾苦,只管驱使打仗,那些没有明天的士卒组成的军队就算侥幸获胜,难道你在那个位子上坐的安心?

    吕雄听到这里,觉得王佛儿的话有几分道理,可又和自己平日里听到的道理矛盾之处极多,只觉得脑袋里如同一大碗浆糊一般,乱作一团。一旁的王佛儿看他这般模样,知道自己这番道理一时间吕雄还接受不了,也不再多言,自顾回到舱中,让吕雄一个人在甲板苦思。

    王佛儿回到舱中,坐了下来,也陷入了沉思之中,他身为一镇留守,亲自押运粮食给安仁义,固然是因为此事见不得人,须得吕方极为信重之人才能担当,毕竟吕方名义上还是杨行密的部属,不但不出兵共同讨伐田、安二人,还运送粮食接济实在是说不过去。更重要的原因却是虽然在丹阳和宣州镇海军有不少探子,可是搜集回来的情报十分杂乱,有些甚至互相矛盾,吕方无法从中得出正确的结论,于是便让王佛儿借着运粮之机跑上一趟,希望从中得出详实的情报来,在吕方麾下,如论最信重之人,便是同为吕氏一族的吕雄和内牙军指挥使的王佛儿,只是吕雄行事还有些跳脱,所以吕方才让王佛儿带着他跑上一趟,也好让他长进些。去看看小说网www7kaNKancom。这一路上过来,润州诸县较之自己当年据守丹阳时凋敝了许多,那些被征发来拉纤的百姓身衫褴褛,面有菜色,显然都是些穷苦之极的贫户,又观察到沿途的田亩荒废了不少,许多都有长起了荆棘,显然当年秋天便没有收成了。

    想到这里,王佛儿起身来到案前,取出一份写了一半的文书,在下面接着写了下去:润州田土不辟,沟洫不整,劳役所及,豪门大户,不出一夫,贫贱小民,一年重征,百姓有怨尤之心。若安润州兵锋稍受挫折,便有倾覆之患,如今杨行密西征水师已归,大江之险,已不可持。以末将之见,主公当早定明越二州,以待杨行密大军。写到这里,王佛儿仔细检查了书信,也不留下姓名,待墨干了,便密封好了,唤来亲兵命令立刻送往石城山吕方处不提。

    舟山岛翁山,随着一阵阵的海螺声,明州军的巡逻快船相距陈璋座船已经不过百余丈距离了,便是在水上,像那等快船也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了,逃跑是决计来不及了,船上的兵卒不待陈璋下令,纷纷从舱底取出暗藏的兵器弓矢,准备拼死一搏,便是先前已经吐得瘫软的人,也拄着长矛,强自要站起身来。

    你们这是干什么,快些将兵器箭矢给我放回去!一直皱眉思忖的陈璋看到众兵卒这般行动,如梦初醒的怒喝道。

    自然是准备接战啦,难道我等要束手就擒不成?兵卒们被陈璋的问话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敌兵气势汹汹的打过来了,虽说打不过,也得捞上几个垫背的,这条船上的兵卒都是陈璋的心腹,倒是没有屈膝降敌的打算。

    胡扯蛋,快些将弓矢放回老地方,兵器也放回去,只需留下六七把佩刀即可。陈璋也顾不得解释许多,厉声喝道,众兵士虽然不知道主将的意图,可是还是习惯性的按照他的命令行事,也许他看到形势不妙,打算投降明州军吧?士卒们揣测道。

    陈璋看到士卒们收拾停当,便下令众人向其余船只发出信号,也命令他们同样行事,并放下船帆,停止划桨,不得抵抗,刚刚准备停当,最快的那条明州军快船便靠了上来,一名校尉领着数名兵卒爬上传来,高声喝道:尔等是什么人,到这里来作甚?莫不是细作吗?

    众人的目光一下子聚集在陈璋的身上了,那校尉也看出了陈璋乃是其中的头目,伸手指指喝道:你,就是你这个大个子,快快过来答话。语气极为无礼。

    陈璋却不着恼,小步前趋至那校尉面前,敛衽拜了一拜,培训道:这位军爷,我等都是良善商人,那是什么细作,不过想要运点粮食到明州,贩运些盐回去,将本求利罢了,只不过昨日碰到大风大雨,迷失了方向罢了,还请军爷见谅。

    那校尉冷哼了一声,打量了陈璋和一旁的水手兵士几眼,指着地上的几件兵器冷声道:粮食、盐,依我看,你们定然是镇海军的水军,乔装打扮到明州来刺探军情来了。

    陈璋只是陪着笑脸:军爷说的哪里话,如今海上盗匪极多,我等跑船之人若不准备几件兵器,只怕丢了钱财是小事,连自家性命也难保住,军爷若是不信,大可到舱中搜查,若是找出什么不对的地方,莫要冤枉了我等。

    那校尉下得舱去,果然装的满满的都是稻米,上得甲板来又打量了几眼众人,的确这些水手颇有杀伐之气,手中的老茧显然也是握惯了刀柄的,并非寻常跑船的水手,只是这年头,海商和海盗也不过是一字之差罢了,平日里贩运获利,海上碰到单条船只,便抹把脸变作了盗匪的也是大有人在,自己也无需太过认真了,只是要看这为首的汉子会不会做人。想到这里,他声音缓和了少许,开口问道:你说你是来贩盐,可杭州那边也有盐场,为何要跑到明州来贩运?

    这个问题陈璋出行前早就打好了草稿,赶紧谀笑道:军爷问得好,杭州是有盐,只是那吕相公盐税收的不轻,将诸处盐场控制的极严,在下听说明州这边有盐,所以才来这边碰碰运气。说到这里,陈璋拱了拱手,手上已经不露痕迹的放了个小布袋到了那校尉手中。

    那校尉手中一重,隔着布袋一捏,好像是铜钱,看重量大约有快两贯钱的模样。他冷哼了一声,便将那袋钱纳入怀中,他也有听闻吕方攻取杭州后,便整顿盐政,控制了诸处盐场,集中专卖,从中获利。这商人所说的话倒也说得过去,加上眼前船上的狼狈模样,是装不了假的,的确是经历了昨夜那场风雨,加上那袋钱,神色也和气了不少,道:看样子你们也不像是细作,不如且随我们上岸,去见过上官再说吧。

    多谢军爷,多谢军爷!陈璋拜了两拜,笑道:我这些手下也要上岸歇息歇息,船只也有破损的地方需要修理。不过到时候还请军爷在上官面前为我等美言几句。
为王前驱 104屈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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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校尉左右看看,他只不过是这一条船上的小头目,大头目还在后面船上,是个做不得主的,再说眼下正是大军出动的时候,这些船只和粮食来的正好,肯定要被充公,自己得了人家好处,待会就说句好话,看看能不能保住这人性命,也算对得起他的钱了,想到这里,他低声道:&待会儿你老实点,性命还能保得住。去看看小说网www7kaNKancom。

    陈璋听了心中暗喜,只要对方没收了船只,自然自己便可以留在岛上,有机可乘,可脸上却是如批丧妣的,活脱脱一个被突然而来的打击压倒了的商人。

    那校尉见陈璋这般模样,也懒得多言,毕竟也就两贯钱的情分,自己提点这么多已经够了。不一会儿,统领哨船的前部的都尉跳了上来,那校尉赶紧迎了上去,将陈璋所说的重复了一遍,又强调了舱中的确都是粮食,便站到一旁,听候那都尉的处置。

    那都尉是个黑脸汉子,身材不高,两条腿外八字站开,在这颠簸的甲板上站得稳当当的,一看就知道是跑惯水上的汉子。他冷冷的看了看散落在甲板上的兵器,目光停留在了甲板上的陈璋手下们身上,过了片刻,冷喝道:&先将船全部势到港中停泊,听候上官发落。

    陈璋好似已经被那校尉的话给吓晕了,只是傻傻的瘫坐在一旁,都尉鄙夷的看了他一眼,便在每条船上安置了两名兵士看守,自顾回到来时快船上,押运着这些船只往港中驶去。

    待到了港中,船上所有水手兵士立刻被驱赶下船,集中到一个专门的营区,几个性子暴躁的兵士待要反抗,却被陈璋用眼色制止住了,待到押送的军士离去,只剩下陈璋极其手下后,陈璋立刻跳了起来,不复方才的窝囊模样,吩咐两个精明汉子在外圈放哨后,自己便来到吕十五面前笑道:&十五郎,幸好你昨夜风浪中无事,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某还真不知道回去该如何和夫人交代。去看看小说网www7kaNKancom。

    吕十五和风浪搏斗了一整夜,次日好不容易才和大队汇合,却又撞到了明州水师,如非他行前经吕淑娴叮嘱,一切行事皆要唯陈璋马首是瞻,才不会丢下兵器投降,眼下押运的敌兵都已经离开,他再也耐不住性子,急道:&陈将军,我等冒着丧命的危险前来,可是为了突袭明州水师的,如今却被关在这里,到底要怎么办。

    陈璋脸上却无半点急色,笑道:&十五郎莫急,且先好好歇息养足力气,定然有你立功的机会。

    吕十五却是不信,冷哼一声道:&你休要哄我,我等现在手无寸铁,哪里还提什么立功,兵器甲胄都藏在舱底夹层之中,若是被敌军发现,只怕众人都死无葬身之地。

    陈璋脸上却依旧满是笑容,浑然不把吕十五方才的话放在心上,他指着远处大片的船舶笑道:&你看这么多船只,定然便是明州水师的所在,想必是因为天气不好,他们隐藏于此处,等待转好出兵台州。我等船上有粮食,正好编入船队中作为军粮,又何必费力气将其搬到岸上,到时候还得再搬回去,赵引弓又不是傻子。若依我所料,最迟到明天早上,就会来人将我们释放回船上,大伙儿且安心休息便是。他最后一句话声音颇大,却是对左右众人说的。

    吕十五听了陈璋的话,觉得有几分道理,可又有些将信将疑,问道:&你说不会有人搬运粮食我信,可为何要将我们释放呢?

    &你想想,赵引弓搜罗了那么多船只,只怕将明州的船长水手悉数都召集了还不够用,像我等这样白送来的人手,岂有不用之理,那些船只昨夜风暴中都有些许破损,只怕很快便有人驱赶我们去修理。去看看小说网www7kaNKancom。oM/

    吕十五立刻抓住了陈璋话语中的破绽,冷笑道:&若是他们自己派人去修理呢,那岂不是很有可能发现我们暗藏的武器,那时陈将军又有何妙计呢?吕十五一路上心中本就生有怒气,见到陈璋一副镇静自若的模样,却又发不出来,这下逮住机会,发作起来,话语中那股讽刺的语气便是一旁的不文将士也听得出来。

    &还能怎么办,杀一个够本,杀两个便赚一个。我等此次本就是九死一生的勾当,莫非十五郎后悔了。陈璋脸色一冷,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吕十五的眼睛,吕十五*不由得垂下眼睛,避开了对方的冷厉的眸子,立刻又发现自己方才是在示弱,抬起头来待要发作,却只见陈璋已经转过身躺在地上,呼呼大睡起来。

    众人本来有些骚动不安,可看到主将躺在地上呼呼大睡,不由得也平静了下来,纷纷四处找个舒服的所在躺了下去,一下子唯有吕十五站在当中,显得尤为突兀,他也觉得自己这般给陈璋比下去了,便也在一旁找个所在躺下,可他一闭上眼睛,诸般事情便一桩桩涌上心头,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明州军好似把他们给忘了一般,从早上到下午足足三四个时辰,莫说是饭食,连一滴水也没有送来,众人纷纷饥渴难耐,只有陈璋已久躺在地上呼呼大睡,倒好似有六七日未曾好好睡过了一般。

    其实陈璋也早已醒了,只是他深知此时自己手下这一路屡经挫折,眼下又饥渴难耐,在敌军重围之中,偏生手无寸铁,军心早已摇动,只要稍有风吹草动,只怕便会爆发出来,那时自己身处敌军监视之下,只要有一个人露出破绽,只怕众人没有一个能够生还。于是他躺在地上装睡,一来可以示以镇静,让兵卒们以为自己成竹在胸,能够继续忍耐下去,二来也能够集中精力看看能不能想出对策,可自己这般处境,唯一的对策就是等待机会,可自己等得到这个机会吗?

    正当陈璋躺在地上苦思的时候,外间栅栏上传来一阵敲击声,先前那登船校尉带着十余名兵士,一边打开木门,一边喝道:&起来,快都给我滚起来,上官有令,有差遣。

    众人本来都躺在地上好减少体力和水分消耗,忍耐着饥渴,这番见有兵卒来,纷纷想起先前陈璋所说的道理,不由得心头大定,蜂拥到门口处,大声喝骂:&从早到现在,水米都没沾牙,还有什么鸟差遣。

    &贼杀才!那校尉顿时大怒,挥舞着手中皮鞭四处抽打,口中骂道:&你们擅闯禁地,不砍了你们的脑袋便是开恩了,还敢鼓噪聚众,想作死吗?

    陈璋赶紧上前,呵斥着手下部属,待到众人散开,才赔笑对那校尉道:&这位军爷,兄弟们的确是渴坏了,饿坏了,可否开恩给弄得吃食来,至不济也得弄得水来,否则饿坏了小的们是小事,耽搁了上官的差遣就不好了,军爷看小民说的是否也有几分道理。

    那校尉也许是想起了先前那点情分,更可能是发现的确这些汉子没吃饭做不得活,冷笑道:&你这厮倒是会说话,不然今日决饶不过这几个贱骨头,你们去弄点吃的来,让这些饿鬼吃饱了好去干活。他回头对身后的兵卒们吩咐道。

    陈璋赶紧又拜了拜,笑道:&这里谢过校尉大恩了。他在身上摸了摸,手突然停住了,苦笑道:&小人财物都放在船上了,只怕此时都保不住了,军爷的恩情只好待到小人回乡后再做报答了。

    &罢了。那校尉冷哼了一声,暗想此番出兵台州,你这厮能不能活着回去还是个未定,这些许诺也不过是个念想罢了,不过这汉子相貌虽然粗豪,倒是个会来事的人,也怪不得能够赚得这么大的船队。想到这里,他不禁又抬头仔细打量了陈璋两眼。

    正当此时,那校尉的手下已经将吃食拿过来了,众人一看,不由得眉头皱了起来,不过是些薄粥,再就是些饭团,看眼色都已经有些发黄了,也不知放了几天,一股馊味扑鼻而来,十几只苍蝇在上边飞舞不停。

    这些军士先前都是陈璋选拔出的精锐,衣食奉养都是上等,后来虽然被吕方调开了,可像这等饭食看上去便让人呕吐,哪里吃的下去。在看到对面兵卒投过来的目光满是鄙夷不屑,便好似看猪狗一般,几个火气大的正欲大骂,却只见一人已经走到饭筐旁,取了一个饭团站起身来,塞入口中吃了起来,一边吃还一边招呼众人道:&大伙儿快些过来吃,莫要耽搁了军爷的差遣。

    众人见陈璋都能吃得下去,自然是发作不得,纷纷上前取了饭团稀粥吃了起来,吕十五站在人群中,见去取饭团粥食的人越来越多,犹豫了一会儿也只得走到饭筐前,这离得近了,一股味道扑鼻而来,更觉得让人闻之欲呕,吕十五强自伸手再三,可还是忍不住,最后还是打了一碗稀粥回到一旁喝了起来。

    &哼,嫌饭馊吃不下?待会你饿了想吃还没得吃呢?那校尉看得清楚冷声道,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看到吕十五这般模样,便是说不出的厌恶,倒是陈璋还顺眼的很,所以才忍不住出言讥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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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王前驱 105突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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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吕十五虽然心头火起,可好歹还是强压下来,躲到一旁喝粥,腹中暗自发誓将来定要给这小人一个好看,陈璋在一旁一边催促着手下将饭食吃完,一边打着圆场,待到众人吃完了,赶紧领着往船舶停泊处赶去。去看看小说网w-W-w7-K-aNKanc-o-m。

    众人来到停泊处,由于栈桥早已停靠的满满当当,那几条沙船虽然载重不小,也只能停靠在浅水处,相距岸边还有十余丈远,随着波浪在轻微的起伏,站在岸上看过去,只见各条船上多有破损之处,都是昨夜里狂风所致,幸喜水线下并未受损,否则要修补可就麻烦多了。

    那校尉指着那些船只,大声喝道:上官有令,这些船只明日太阳下山前便要修补好,若是耽搁了军务,小心你们的脑袋。

    陈璋谀笑着应道:小人谨遵钧命,只是这些船又没有靠岸,工具材料只怕也不凑手,还请军爷一应发全。

    校尉看了看,冷哼了一声,回头吩咐了几句,过了半盏茶功夫,便运来了四五条小船,众人上了船,取出备用修补船只的工具和材料,几个船长细心查点了船上的破损之处,在单子上将短缺之物一一列明了,都是些木板、麻絮等填塞破损之处,那校尉看了看,觉得无有可疑之处,便吩咐军士前去取来。

    待到工具材料一应俱全,众人动手修补起来,那校尉在每条船上都留了五名军士看守,自己便安坐在船楼上,监视着众人干活。

    一旦动手起来,时间过得甚快,转眼之间天色已经转黑,那校尉见众人干活十分卖力,并没有推诿搪塞之处,无形之间脸色也和气了不少,与陈璋交谈时也不复开始时那股盛气凌人的模样,他眼见得由于光线昏暗,众人干活的效率也低了不少,便要命令兵士召集众人,准备让其回去休息。去看看小说网w-W-w7-K-aNKanc-o-m。

    陈璋走到校尉身旁,唱了一个肥喏,低声道:小人有桩事想要与校尉打个商量,不知可否?

    那校尉脸色顿时黑了起来,手中的皮鞭虚劈了一下,喝骂道:你这厮好没颜色,某家与你些方便,居然还得寸进尺了,莫非要讨打了。

    陈璋赶忙让开,从怀中取出一个包裹,呈了上去,笑道:并非小的大胆,只是这些船伤损之处颇多,只怕明日期限时赶不及,误了大事,小人有个主意,军爷且先弄些松明子来,点着了连夜赶工,也好早日修好。说到这里,他指着那包裹道:只是连夜赶工,兄弟们须得点荤腥入腹,才有力气。大伙儿凑齐了点财物,想要请军爷弄点酒食来,吃饱了好有力气干活,还请军爷见谅。

    那校尉冷哼了一声,将那包裹打开了,里面有些零食铜钱,还有些金银饰品,算来也有三百余贯,这不到两百人的酒食如何用的尽,其余的想必便是贿赂自己的。他看了看这些金银饰品,款式各不相同,有的干脆就是胡人所戴的项圈手镯,这更坚定了他对眼前这些人乃是半商半盗的判断,想必这些便是他们还来不及变卖的部分赃物,用来收买自己,待会说不定便是想要趁着夜色逃走。想到这里,他冷笑道:你就拿这点钱,便想买着近两百人的性命,倒是做的美梦。随手将那包裹扔在地上,脸上满是不屑之意。

    陈璋听了一愣,他何等机敏的心思,立刻便猜出了那校尉的意思,心中不由得哭笑不得,自己想要用这些财帛麻痹此人,晚上好见机行事,想不到他却误以为自己想要收买好私放他们逃走。去看看小说网w-W-w7-K-aNKanc-o-m。可转念一想,这也是个机会,不如将计就计,想到这里,陈璋上前一步,将那包裹又捡了起来,脸上装出一副无奈的表情,双手呈了上去,道:小人也知道这些少了些,可此次出行贩盐,身上并未多带财货,还请军爷见谅则个。小人也知道这么多人要军爷放过是不可能的,若军爷高抬贵手,放过我和我那朋友一条生路,小人阖家定当深感军爷厚德。说到这里,陈璋伸手指了指远处的吕十五,以示自己方才所指的那朋友便是那人。

    那校尉看了看吕十五,心中暗想这里有近两百人,多两个少两个又有何干系,可若是不答应陈璋,若是闹开了,他固然是讨不得好,这些钱财也是落入了上司囊中,自己也落不得好,不如挣一只眼闭一支眼罢了。于是便看了看陈璋,口中低声道:今夜三更时分,你和那厮可选条小船,从湾子东边划出去,那边没有船只巡逻,只是那边礁石颇多,你们虽然是小船,也逃不逃得出去,就要看上天了。

    陈璋赶紧拱手称谢,那校尉将包裹里最值钱的七八件金银饰品纳入怀中,将剩下的丢给手下,吩咐去弄些酒食过来,那几名手下见了大喜,纷纷抢着往岸边去了,待过了半响功夫,他们便抬了几坛淡酒,三四桶饭,两只羊过来,便在岸边杀了剥皮,切块烤制煮食,待到烤制好了,先将好的呈与那校尉,然后便是那些看守军士,最后才轮到陈璋和他那些手下。看守军士们吃的高兴,待要喝酒,却被那校尉呵斥住了,他害怕手下喝醉了误事,只是让陈璋手下喝点解乏,反正快两百人才两三坛酒,一人不过一勺罢了,也不用担心喝醉了误了修船的活计。

    待到众人吃喝完毕,已经到了初更时分,陈璋赶紧驱赶着手下回到船上,点起松明子,接着光亮开始继续修补船只。那些看守军士吃的饱了,本就有些困倦,加之又得了些许这边的好处,看守的也不再那么紧了,纷纷躲到背风处打瞌睡去了,那校尉喝斥了几次,可也就能管住自己船上的兵士,至于其余几条船上的人,也就与无人看守一般。

    陈璋见状如此,心中不由得暗喜,他知道自己身处虎**之中,夜长梦多,手下近两百人谁知道有无人会泄露秘密,越早动手越好,眼下船上都只有几个兵士看守,随手便料理了掉了,那时取出底舱的兵甲火油,便可打守兵一个措手不及。只是眼前船上这校尉和兵士们还保持着警惕,须得想出个伎俩来,将他们除去了。

    陈璋皱眉想了片刻,心头生出一计来,他走到背光处,伸手招来个机灵的手下,低声吩咐了几句,才回到那校尉身旁,脸上还是一副恭敬的笑容。

    过了片刻功夫,底舱传出一阵叫喊声,好似发生了什么事故一般,陈璋跳起身来,正要往舱门口那边跑去,便只见一名水手冲舱门中冲了出来,脸上满是惊魂未定的神情,浑身湿透了,倒好似更从水中捞出来一般,没口子的骂道:完蛋了,完蛋了。

    陈璋一个箭步冲到那水手面前,扇了他一个耳光,恶狠狠的骂道:你这狗才,不会说话吗?什么完蛋了,还不说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水手挨了一耳光,倒清醒了几分,口齿不清的喊道:船底漏水了,方才我到下边去取工具,却发现底舱已经进水了,已经有半尺多深了,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撞破的。

    陈璋闻言大怒,又狠狠的踢了那水手两脚,方才罢休,回头对校尉苦笑道:军爷,这船底漏水非同小可,您在甲板上稍侯,小的还是先下去看个究竟。说罢便要去取一旁的火把。

    那校尉却是个心细的,只觉得有些不对,这船停在这里都有近十个时辰了,若是船舱漏水,只怕早就发现了,为何到现在才发现,莫非是这厮在舱底暗藏有重要东西,想要私取了好偷偷带走,他越想越觉得不错,眼前这汉子敢于在这等时候出来做私盐的买卖,定然不是简单角色,可在自己一个小小校尉面前,这般奴颜媚骨,定然所图甚大,只怕这底舱中的东西并不简单,想到这里,这校尉伸手拦住陈璋,道:且慢,我同你一同下去。

    陈璋脸上笑容一滞,竟好似有几分苦涩,那校尉看了越发觉得自己猜的对,随手拔出腰间佩刀,冷笑道:你为何还不快走,快,在前面给我带路。

    陈璋无奈的走到舱门口,举起火把,小心的沿着阶梯走了下去,那校尉冷笑了一声,便落在陈璋后边三步距离,尾随而去,这个距离即使陈璋想要发难,也足够他做出反应抵御。

    这底舱一片黑暗,在闪动的火光照射下,各种形状的粮包物品便如同鬼怪一般,显得颇为可怖。陈璋走在前边不时回头提醒校尉脚下小心。那校尉吸了吸鼻子,舱中空气比甲板上干燥了许多,哪里像有漏水的模样。校尉在黑暗中的脸上浮现出冷笑,他握紧了刀柄,对于这个一直企图哄骗他的陈璋,他此时的心中满是猫儿戏谑半死的老鼠的快感,他心中甚至有一种好奇心,等会眼前这男子会用什么样的表情面对自己呢?想到这里,他不自觉的放慢了脚步。

    正当此时,前面陈璋发出一声惨叫,跌倒在地,火把也随之跌落在地,顿时舱中一片昏暗,突然的明暗变化下,那校尉的眼前顿时一片混乱,慌乱间他只能下意识的横刀护住胸前,防止陈璋可能的偷袭。正当此时,校尉耳后突然刮起一阵风声,他反应未及,便只觉得后脑一痛,眼前一黑,便昏死过去。
为王前驱 106突袭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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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校尉脑后挨了一记重击,便如同一根木桩一般,沉重的跌倒在地,动也不动。去看看小说网w-W-w7-K-aNKanc-o-m。

    陈璋快步赶到那那校尉倒地处,此时他脸上那满堆着的谀笑早已不在,满是精明干练之色。他俯下身去,借助不远处地上火把的微弱光线,仔细观察起那校尉,只见其后脑处一条深深的伤口,好似张开了一个巨大的嘴巴,鲜血和脑浆正从里面涌了出来,显然是不得活了。确认了这校尉已经死了之后,陈璋松了口气,低声称赞道:&干得漂亮!

    一条葛衣汉子微微一躬,算是回复了方才上司的称赞,他右手提了一柄短斧,斧刃上满是红白之物,想必这便是方才用来击杀那校尉的武器。原来陈璋先前趁派人到舱中去修船工具和材料之时,便留了一个心腹隐藏在底舱之中,然后作态引诱那校尉进舱,自己假装跌落了火把吸引对方的注意力,由那汉子乘机取了他的性命。

    陈璋见敌兵头目已经丧命,便跑出舱外,只说舱底破损处不大,校尉派他出来找些人手立即修补,于是又招了七八人到底舱来,取出暗藏的甲兵披挂完毕,杀出底舱猝然发作,这船上看守的军士本就饱食之后有些困倦,头领不在,无人监督,正好找个避风处打盹偷懒,以有心算无心,三四人侍候一个,连点声息没出便稀里糊涂的丢了性命,其余几条船相距甚远,又是黑夜,上面的守兵也没有丝毫察觉。结果待到陈璋依照事先约定,发出信号,不过呼吸间,各条船上那四五名守兵不是丢了性命,便是被捆的与粽子一般,丢到底舱中动弹不得。

    待到诸事处理停当,陈璋立刻分遣岗哨,小心戒备,不可泄露出半点风声,自己却将被生擒的几名守兵分别关押,开始审问,他自从冒险出海以来,不是在海上挣扎求生,便是低眉顺目以待时机,对明、台诸州的形势一概不知,可谓两眼一抹黑,眼下他手下不过两百人不到,却栖身虎穴之中,只有孤注一掷的机会,所以一定要尽快从那些俘虏口中挖出实情来。去看看小说网www7kaNKancom。

    余修紧紧的闭着双眼,仿佛睡觉了,只有不住跳动的眼皮表明他实际不过是在假装而已,方才突然爆发的杀戮把他给吓傻了,那些半刻钟前还好似绵羊一般驯服的俘虏们突然变成了魔鬼,恶狠狠的挥舞着刀矛向自己扑了上来,几个反应快一点的同伴立刻被砍倒在甲板上,倒是反应迟钝的自己还没弄明白是什么回事,便被按倒在甲板上,捆的跟粽子一般,倒是幸运的活了下来。彩|(网超_速!更。新

    突然传来几声轻微的金属碰击声,余修压制不住心中的好奇,微微的睁开了眼睛,用眼缝偷看到底是什么声音,只见数名敌人正搬运着甲板上横陈着的同伴尸体,可让余修万分惊讶的是,这些人居然都有披甲,由细密的金属环组成的甲衣随着穿着者的动作,发出轻微的碰撞声,在胸口,两肋等要害部位,镶嵌着大块的金属锻片,在火把的映射下反射出银光,他们身上披得居然都是在明州军中牙兵都极其罕见的锁子甲,这些人到底是什么来路,余修的心脏越发紧缩起来。

    正当余修还在那边胆颤时,那些来路不明的敌人已经收拾完了甲板上的尸首,开始推搡着余修往底舱去了。

    &莫非他们要来杀我了。余修的血液几乎都凝固了,可是看到两边敌人手中明晃晃的刀刃,他就像一个任凭人摆布的木偶一般,往舱门行去。

    余修下得舱来,鼻中满是火油和血腥的混杂味道,只见底舱的地板上堆满了木桶,火油的味道便是从那边飘过来的,他那被恐惧弄得几乎凝固了的大脑开始松动了,迅速的运转了起来。&这些人不是海盗,否则不会有这么精良的甲胄,还准备这么多火油,他们是冲着港中的停泊的船队来的。余修立刻做出了正确的判断,相较于反应和胆量,他的头脑要出色的多,他立刻判断出要想保住自己的性命,就要看等会自己的表现了,想到这里,他猛地挣扎起来,竭力想要把口中塞着的布团吐出去。去看看小说网www7kaNKancom。

    余修的挣扎立刻招来了报复,押送他的兵士开始用刀柄和刀背狠狠的打他的头部和背部,将他打倒在地,接着兵士们开始狠狠的用脚踢他,余修在地上竭力缩成一团,保护自己的头部和胸腹要害不受重击。文学

    &不要打了,反正在舱中也不怕声音传出去,且把他嘴中的布团去掉,也好问话。一个低沉的声音说道,余修立刻感觉到殴打自己的拳脚立刻停下来了,接着便有人给他去掉了嘴中的布团,他抬起头来,接着舱壁上的灯光,陈璋坐在一个木桶上边,脸上早已没有了自被俘后的谀笑,满是酷杀之色。

    &不要杀我,小的什么都说,绝不隐瞒。余修嘴中的布团刚刚被取出,他便扑倒在地上连连叩首,大声嘶喊起来。倒把准备了许多拷问手段的陈璋弄得吓了一跳,接着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你倒是个聪明人。陈璋笑道:&我最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这样很省力,对你我都有好处。好吧,你便开始说!不过。陈璋突然停顿了一下,指了指一旁堆放着的几具尸首,他故意将这些尸首搬到底舱就是用来威吓那些被审问的敌兵的。&你若是不说实话或者有所隐瞒的话,那只好请你去和那些人去做伴了,反正他们也没死多久,正好一起赶路,路上也不孤单。

    余修的眼睛不由自主的随着陈璋的手指往尸堆那边看了一眼,立刻便缩了回来,他的身体也不由得颤动了一下。他又在地上磕了一个头,道了声&不敢,才一五一十的将自己所知道的情况一一道明。陈璋坐在木桶上细心倾听,不时开始询问详情,足足过了半盏茶功夫方才问完。问完后陈璋脸上的神色好看了不少,笑道:&好,你且到一旁去休息,若你说的都是实话,本将不但不杀你,还要重重的赏你。接着陈璋便吩咐手下将余修押送到甲板上去

    余修到了甲板上,一旁看守的军士将绳子放松了少许,还给他弄来点酒食,只是看守还是十分紧密。余修暗想着定然是先前讯问自己的敌将吩咐的,心下安定了少许,拿起放在甲板上的酒食吃了起来,虽然他现在酒食在嘴中便如同嚼蜡一般,可这也算是表明接受对方的好意,而且眼看便有大变发生,下一顿也不知到什么时候才有的吃,此时多吃一分便多了一分力气,便多了一分活下去的希望,余修慢慢的将那些酒食尽数吃掉,才坐倒在一旁休息,好生将养力气。

    甲板下陈璋已经将五名被俘的明州兵全部审讯完毕,将这五个人的口供结合起来,在他眼前衣襟勾勒出了一副大概的战局轮廓,而自己这支微不足道的力量在这个战局中当如何使用呢?陈璋开始沉思起来。

    &陈将军,已经是两更时分,眼下赵引弓大军已经出动,我等在此已经无益,应当赶快逃走,无论是赶回杭州通知军情,还是前往温州,都应该马上动身,先前那敌军校尉有说过,港口的东边礁石较多,三更时分便没有巡逻船只,我们赶快换乘小船逃走吧。吕十五急声道,他虽然先前对陈璋颇有不服之心,可方才见陈璋这般厉害,不动声色的便将局面翻转了过来,那点心思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只是觉得时候不早了,有只见陈璋一声不吭的在那边出神,忍不住出言提醒。

    &哦,已经是两更时分了。陈璋点了点头,重复了一遍吕十五的话,转过头对身后的兵士命令道:&快去准备一条小船,装上淡水食物,让十五郎上船。

    吕十五正要转身离去,却听得不对,回头问道:&陈将军你这是什么意思?只让我一人走,那你要去哪里?

    陈璋却好似没有听到吕十五的问话似得,站起身来拱手行礼道:&十五郎回到杭州后,且回禀夫人,就说陈某已经发现明州赵贼巢穴,自当奋勇击贼,还请夫人静候佳音便是。

    &什么?你要留下来攻打这港口,陈将军你可知道这岛上有多少守兵,足足有一千五百人呀,而我军只有两百人,他们还有六千多民夫水手,光大船便有六十余条,你是疯了吗,这不是以卵击石吗?吕十五瞪大了眼睛,陈璋在他的眼里几乎变成了一个怪物,他按奈不住自己心中的冲动,高声喊道。

    &那又如何。陈璋脸上却平静的很:&敌兵虽众,可为了看管好这些民夫水手,只是分散布置,留在那翁山城上中军的不过百人。而且由于海上风浪甚大,船只已经在港中停泊了不少时日,士卒水手都十分疲惫,水手和民夫更是满腹怨愤,只要我们猝然一击,斩其首脑,再说我镇海大军后继即到,我等不过是先锋罢了。敌兵以疲惫之师,风雨之中突遭神兵天降,不明敌情,我等仰仗吕相公威名,定能立下不世之功。

    吕十五听到这里,心下也有几分松动,可仔细斟酌了片刻,还是觉得这般做风险实在太大,只要稍有差错,便是万劫不复之灾,在这孤岛之上,连个跑的地方也没有,他抱着一丝希望劝谏道:&陈将军你说的虽然有几分道理,可毕竟敌众我寡,若稍有差池,便无回旋的余地,还请将军三思呀!

    陈璋站起身来,指着一旁侍立的兵士厉声道:&他们随我浮舟出海,岂不是冒了诺大风险,为的便是博下大功也好封妻荫子,如今碰到机会,却临敌逃走,那百余多生死不知的弟兄们岂不是虚掷了。当年班仲升领数十人纵横西域,境地还远不如此时此境,岂有弃节逃生的念头。吕校尉,你是夫人亲眷,若你不愿留下,大可独自离去,休要沮我军心。陈璋说到最后,已经是极不客气,语意中分明有若非是看在夫人面子上,便要以沮军之罪,将你吕十五当场斩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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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王前驱 突袭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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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陈璋方才所言,吕十五黝黑的脸庞先是变得苍白,接着又涨得通红,几欲滴出血来。去看看小说网www7kaNKancom。oM/他便是个傻子也听出了陈璋话语中的未竟之意。此时他若是独自逃生,且不说是否能独自驾小船从这里生还杭州,便是回到杭州依吕淑娴的性情知晓实情后也决计放不过他。想到这里,吕十五一咬牙,上前一步拱手道:&陈将军说的什么话,某家怎么说也是吕氏族人,当年在丹阳也曾亲自射杀叛贼,如今岂有独自逃生的道理,此番出兵既以将军为主,自当听凭将军差遣。

    翁山城,凄厉的海风掠过屋顶上的茅草,带起呜呜的风声,好似鬼哭一般,听得让人心烦意乱。赵权躺在榻上,却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睡,自从海况变坏后,近八千人,大小数百条船只悉数滞留在这港口之中,这舟山岛虽然足以容纳这么多人口,也有足够的淡水,可岛上没有常驻居民,因而并没有容纳这些人住宿的房屋,结果连赵权自己都只能住在一间土坯茅草屋内,那些民夫水手除了少数住在船上,其余的都只能住在翁山下临时搭建的竹棚、草棚之中了。如今已经是十一月的天气,两浙天气虽然没有北方那般滴水成冰,可在这海岛之上,凄厉的海风吹在身上还是透骨生寒,这几日来,便病倒了不少,民夫水手的怨恨咒骂之声饶是他身为一军之主,也时有风闻,可这天气的好坏,又不是他能够控制的了,想到这里,赵权的心中越发烦躁起来,索性将身上盖着的那张狼皮掀起,起身走出屋外,想要出来透透气。

    赵权出得屋外,便往土垣那边行去,这翁山城虽然名字里面有个&城字,其实却不过是个在蒙山顶上的一个土围子,早先挖掘的外壕这些年来无人维持,浅的地方早已只剩下两尺余深,随便一个成年男子便能一跃而上。赵权领兵到后,也来不及重新发掘,只是在土垣上重新树了一圈木栅栏,以为障碍,反正这孤岛之上,平日里只有几个海盗来补充淡水,哪里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赵权也知道眼下军心摇动,也不愿大兴苦役,再生出什么事端来。去看看小说网www7kaNKancom。彩*虹^*文_学%超#速~更新

    赵权巡视了一会儿土垣,看到手下军士并没有在岗位上打盹的事情,正准备回屋休息,却听到山下水手、民夫的宿营地传来一阵喧闹声。&莫非是生出什么事端,该不是营啸了吧。赵权不由得吃了一惊,快步跳上土垣,往宿营地那边望去,只见山下的平地上,民夫和水手的宿营地已经有几处火光,正在向四周蔓延,从那边吹过来的海风带来一阵阵惨叫和哭喊声,虽然看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从传来的声音依然可以听出营地的混乱。

    &该死。赵权骂了一声,立刻跳下土垣,大声喝道:&来人,快召集儿郎们,跟我到山下营地去弹压骚乱。身后的亲兵赶忙前去传令,赵权也回到屋中披上甲胄,他留在山上的亲兵都是精锐,待到他披甲完毕出得屋来,已经有五十名兵士装具完毕,正听候着他的吩咐。

    赵权此时已经心急如焚,也不多话便领着手下往城门处赶去,待到了门口处却听到身后有人高喊:&将军且慢,将军且停步!

    赵权回头一看,喊话的却是自己的副将,只见其衣衫凌乱,连脚上的鞋都只穿了一只,显然是睡梦中被惊醒才赶过来,便拱拱手道:&你且在城中留守,某家下山去去就回来。

    那副将已经抢到赵权身前,两臂一张便拦住了他的去路,大声道:&如今已是深夜,将军有何事要下山。

    赵权眉头一皱,沉声道:&山下民夫营中生出骚乱,已经发火了,某家要下山弹压。去看看小说网www7kaNKancom。彩|(网超_速!更。新说罢便要伸手推开副将下山。

    那副将却不让开,大声道:&军法有云,若营中有夜乱者,为将者自当令各部皆坚营勿动,若有乱冲突者便为寇仇,当击之勿疑。如今民夫营垒虽乱,可四周要害皆为我军营垒扼守,必然不生大变,将军只需在城中静侯至明日天明,再做处置便是,又何必此时下山呢?

    原来古代军队凝聚力和组织度都极低,很难组织大股军队夜袭,夜袭的一般都是少量军队,守军遭到夜袭,如果各部妄动,只怕会落得个自相残杀的下场,不如各自敛兵自守,不得妄动,此时若有妄动的自然便是敌兵,大可击杀,不用担心误杀。而赵权为防止民夫水手逃跑作乱,便将自己手下的一千五百名军士分作六队,除了百人与自己驻扎在翁山城上以外,其余五队分驻民夫营区对外通道处,隐然间已经对对方形成了包围之势,若有生变,便可反掌之间便平定了。眼下既然明州兵已经控制了民夫营区的对外交通,与其在黑夜中去碰运气,还不如让各军坚守己方营垒,等到天明再做商量。

    赵权微微一斟酌,淡然道:&你说的虽然有理,不过今夜是营啸,而非敌袭,眼下民夫本就军心浮动,若是死伤太大,只怕误了父亲的军情。说到这里,便推开那副将,自己领着兵士们往门口走去。

    由翁山城下来的大道两旁,密密麻麻的长满了一人多高的茅草,便是白天,有人在里面也看不出来,在夜里,更是只能看到黑乎乎的一片。此时的陈璋便潜伏在这茅草丛中,身后黑压压的满是披甲带兵的军士,口中衔着木枚,一声大气都不敢喘,手中的刀刃也都用松明子熏黑了,免得反射月光泄露了痕迹。他在船上定计之后,便先派遣十余名身手轻捷的部下,带了短刃火种潜入民夫水手营中,那营足有六千人居住,周围足有七八里长,四周的明州军也只是守住几个道路出口,反正这孤岛之上,也不用担心这些家伙逃走,只要将几条栈道口子守好就行了,浑然没有想到有十几人居然在夜里潜入那营中。那十余人潜入营中,便分散开来,四处放火,有些水手夜里警醒,看到火起还以为是哪个杂种不小心失火了,正要上前抢救,却不防背后刺来的一刀,这营区内竹棚、草棚都是易于着火之物,加之海风很大,火势很快就蔓延开来,惊醒的民夫们在营区中自相践踏,顿时乱作一团。而陈璋则领了百人潜伏在瓮山城下山的必由之路上,准备突袭山上下来的援兵。

    可是那边营区已经烧了好一会儿,这道路上却连只大点的兔子都没有看到,陈璋的耐心也在飞快流逝。&敌将难道是在城中不出来了?不可能,他又不是神仙,并不知道有自己这个打闷棍的家伙存在,这些水手是他的心头肉,若是伤损太大,他用什么人来开这么多船只。赵引弓用来看管后军的一定是一个尽忠职守,不敢冒险,甚至有些呆板的人,这样的人一定会下山弹压的。陈璋说服了自己,可是另外一个疑念又在啮咬他的心脏:&难道这不是下山的唯一道路,敌将由另外一条路下山了,那个余修骗了自己。想到这里,陈璋就再也忍耐不住了,他这次的赌注实在太大了,只要天明前自己没有斩杀敌将,占据山城,自己和手下这两百人便无论如何都要完蛋。

    陈璋猛地转过身,一把将紧跟在他身后的余修按到在地上,巨大的冲力几乎让余修窒息。

    &这里当真是下山的唯一通道?你没有骗我?

    余修开了开口,可只觉得喉咙干涩到了极点,发不出声音来,只能点了点头。眼前这个男人脸上早已没有了那副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神情,脸上抽搐的肌肉,赤红的眼睛显得分外可怕,这个男人已经濒临疯狂了,余修不敢肯定对方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胸口上不断加重的力量让他觉得也许下一秒自己就会丧命。

    突然陈璋松开了余修胸口上的手,警惕的蹲下了身子,右手做了一个下伏的手势,余修在下一刻就明白了为什么,他的耳边传来了军士们行军的脚步声,接着便从道路的另一端看到升起了火把,山上的敌兵终于出现了。

    余修竭力向后慢慢爬去,他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无论是从安全还是羞耻感哪个方面考虑,他都不想参加接下来的战斗。此时的陈璋已经没有注意到眼前的俘虏了,他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不远处的敌人身上。&那个身形魁梧,行走在行伍中间的那个人应该就是敌军主将了,不过无所谓,他们一个人也别想从我的手心逃走。不知不觉间陈璋收紧了右手的拳头。

    赵权行走在行列里,一旁的亲兵打着火把,为他照明前面的道路,他虽然心中很焦急,可没有催促手下加快脚步,毕竟在这等夜里行军,可是急不得的。&希望不要损伤太多水手,毕竟民夫的事情可以让士兵们替代。他暗自祈祷道。

    突然,他右肩上好似挨了重重一拳,整个人都被带着往后一倒,差点跌倒在地,接着才感觉到剧烈的疼痛,仿佛那里被人撕裂开来。这时,他才听到一声弦响,一看,才发现自己右肩已经挨了一记弩矢,已经将右肩射了个对穿。

    陈璋骂了一声粗话,将手中的弩机掷在地上,方才自己那一下竟然歪了少许,只是射中对方的肩膀,这下已经被一旁的亲兵挡在身后,再想射中也就难了,他提起放在地上得横刀盾牌,大喝道:&儿郎们跟我上,杀了那火把下的敌将赏帛三百段,赐复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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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王前驱 108诡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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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璋的射击仿佛是一个信号,一阵投枪雨点般的落在明州军的队伍中,带起一阵短促的惨叫声,这种武器在近距离内比起弓弩更加可怕,被击中的倒霉蛋即使不会丧命,也会立刻倒地不起,即使用能够用盾牌挡住,被投枪贯穿了的盾牌也会变得难以挥舞。去看看小说网w-W-w7-K-aNKanc-o-m。oM/陈璋在考虑到夜袭中双方的距离之后,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明州军的惨呼声还没有平息,便只见数十名手持短兵圆盾的披甲大汉猛冲过来,将本来就已经颇为混乱的阵型撕的四分五裂,陷入了混战中的明州军士卒惊骇的发现,眼前的对手兵甲十分坚利,身上居然都披着上好的锁帷子,弓矢和刀剑砍割难伤,明州军的对手中能有这等装备的只有一家,眼前这些敌人的身份就呼之欲出了。

    陈璋一刀砍翻了眼前的对手,补上一刀,结果了他的性命,只见眼前已是空荡荡的一片茅草,原来他已经冲破敌阵,杀了个通透,回头一看,只见剩下的敌兵已经被截作三四段,少的四五人,多的有十七八人,正被手下围攻,被歼灭不过是时间问题了,倒是最大的一股敌兵背靠背排的紧密,手中长矛一致对外,不住攒刺,宛如被逼入绝境的猛兽一般,自己部下虽然勇武,遇到像这等困兽,也不敢相逼太过。

    你们闪开,让长兵的兄弟们上。陈璋大声下令道,突袭前他估计这等夜袭战,道路狭窄,茅草深长,定然是短兵相接,人自为战,并非长兵用武之地,于是让大半士卒准备短兵大盾,只留下三十人选用长矛,准备用在最后扫荡攻坚之用,眼前便是使用的好时候。随着陈璋的号令声,前面的士卒散开队形,留出后面养精蓄锐许久的长矛队冲击的空间来。

    随着有节奏的脚步声,手持丈许长长矛的士卒们压了上来,锋利的矛刃在月光下显得越发阴冷,仿佛渴血一般。去看看小说网w-W-w7-K-aNKanc-o-m。看着眼前的情形,赵权脸上露出一丝苦笑,这等长矛方阵对冲,比得就是哪边阵线上的长矛更多,士卒更能忍耐,更能维持阵线的完整。自己这边为了防止持短兵的敌兵攻击侧翼,所以不得不排成了一个圆阵,兵士分散在四周上,这样一来,与敌兵接触的那段战线上的士兵密度要少得多,自然胜负也就可想而知了。想到这里,赵权一刀斩断那贯穿右肩的弩矢露在体外的尾部,推开拦在他身前的亲兵,大喝一声,便向前扑去。

    陈璋站在一堆尸体前,看着余修正努力的辨认着眼前的尸体,这可不是一个好差事,在方才残暴的死战中,陈璋的手下几乎把这些顽强的敌人砍成了碎片,要在这些遍布内脏和碎肉的尸堆中找到自己的目标,无论在嗅觉上和视觉上都是一种奇妙的考验。余修竭力压制呕吐的冲动,迅速的在尸体堆中搜寻着,虽然他身后那名男子没有说话,可那对紧盯着他背脊的眼睛只让他觉得身上一阵阵发冷,如果让他选择的话,他宁愿面对眼前这些碎肉块,也不愿回头去面对那个可怕的男人。

    找到了,找到了。随着惊喜的叫声,陈璋好似被拨动了机簧的木偶,快步赶到了余修身旁,只见在两三具尸体的下面,露出了一具粗豪汉子的尸体,身上穿着的明光铠说明了他的军官身份。陈璋仔细的检查了一下对方的尸体,果然右肩有一处箭伤,正是自己开战时射中的那人,他扭过头沉声问道:此人便是敌军酋首?

    不错,此人乃是赵贼的义子,便是岛上守军的头目,名叫赵权。余修小心答道,他此时已经从骨子里对陈璋有了一种恐惧心理,深怕有一句话说错了,引来杀身之祸。去看看小说网www7kaNKancom。

    好!陈璋满意的点了点头,他回头下令道:快将取下此人的首级,铠甲也剥下来,好生保管,还有,再挑几个机敏点的弟兄,换上敌军的服装。

    翁山城,副将正焦急的在大门前来回踱步,方才赵权领兵出去后不久,他便听到海风带来的一阵阵厮杀声,虽然由于天色的原因,他无法看到战斗的详情,可是赵权遭到袭击这一事实本身就说明了很多了,眼下天色未明,他如果再派出人在漆黑的山路上去搜寻,不过是给敌军一个新的靶子,而且城中的守兵的数量也降低到了一个危险的边缘,剩下的不到五十名守兵连在土墙上站一圈都不够,想到这里,那副将不由得开始在心里抱怨起赵权的固执己见,如果他听从自己的劝谏,呆在城中等到天明再说,自己也不会落到这么尴尬的局面下。

    这时,城外的山路上传来一阵激烈的脚步声和喘息声,副将停住了来回的踱步,跳上土垣往声音来处看去,借着门口的火光,可以看到山路上有几个狼狈的身影,相距这边不过一箭之地了,守兵们开始警惕的张弓布矢,对准了那几个可疑的身影。

    不要放箭,不要放箭,是自己人。传来了一阵急促的喊叫声,听到声音是熟悉的明州口音,守兵们的紧张松弛了少许,有几个人还回头去看身后副将的脸色。此时那几人已经跑到相距城门不到半箭的距离了,借着火光,已经可以看清楚对方身上的正是明州军的服色,只是盔甲已经不在了,想必是为了逃跑时方便,已经被他们丢掉了。

    守门的校尉看了看副将的眼色,上前大声喊道:赵将军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几人已经跑到相距城门不过五六丈的距离,高声应答道:快开门,我们出来没多远便遭到伏击,大伙儿被打散了,赵将军生死不知,我们仗着路熟才好不容易逃回来,敌兵已经在后面追过来了,快开门放我们进来。

    此时在那些人来路出现了不少火光,应该就是他们方才所说的追兵,那几个逃兵发出了一阵不安的骚动,守门校尉却不为所动,继续问道:那些袭击你们的是什么人?

    我们怎么知道,夜里突袭大伙儿都打懵了!逃兵焦急的回答道,看到还不开门,他补充道:说不定是镇海军,他们装备很好,士卒们都有披铁甲,动起手来看得出都是精兵,快开门放我们进去。

    听到逃兵们的回答,守门的校尉转过身来请示道:依在下看,便让他们进来吧,反正只有四五人,也不怕他们翻了天去,若是不让他们进来,只怕伤了弟兄们的心。

    副将点了点头,此时他的心情十分沉重,如果那几个逃兵说的是真的,这些镇海兵是怎么到这孤岛之上的呢,要知道前几日这里的天气很糟糕,难道他们是插翅飞来的吗?

    余修犹豫的看着逐渐推开的大门,仿佛一只猛兽张开的大嘴,将一切吞噬进去,他伸手到衣服中,紧握了一下短刀的刀柄,那种坚硬的触觉给了他一点信心。

    自己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他抬起头来,第一个往城门口跑去。

    山路上的火光来的甚快,守兵刚刚关上大门,对方便到了大约半箭之地,便展开队形,副将阻止了手下放箭的行动,眼下天色未明,放箭也杀伤不了几个敌兵,反而会暴露自己守兵不足的实情,不如拖延下去,等待山下的援兵。

    追兵展开队形后,便有六七人往城门这边走过来,守兵们借着火光看得清楚,只见这六七人身上的甲胄反射出火光,显然都是铁甲,看这几人装束,除了为首一人,其余应该都是普通兵士。守兵们想起先前先前那几个逃兵的喊话,心中不由得摇动起来,难道这真是镇海军,在这恶劣的天气,他们怎么上岛来的呢,眼前这些就是全部还是他们只是大军的前锋呢?

    陈璋停住了脚步,对身后的手下做了个手势,后面的亲兵举起了一个木架子,上面披着一副明光铠,正是从赵权的尸体上剥下来的,另外一名力大的兵士则将赵权的首级用竹竿挑了起来,让守军观看。过了一会儿,一名大嗓门的军士高声喊道:城中的明州贼听着,镇海军水师统领周安国领战舰百艘,大军万人已经攻下明州,我等不过是大军前锋,贼将赵权已经授首,首级和甲胄便在眼前,尔等若是识相,便弃兵开门投降,还可保住家小性命,不然大军一到,这区区小城必然化为糜粉,妻小没入官府为奴,那时可莫要后悔呀!

    那士卒喊了两遍,一旁挑着首级的兵士取下首级,上前助跑几步,用力将赵权的首级往城中掷去,他力气甚大,首级越过土垣上的木栅栏,远远的落在地上弹了两下。早有军士将其捡了起来送到副将面前,副将接过一看,只见其浓眉虬髯,果然是赵权的首级,只觉得心中一片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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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王前驱 109诡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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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中的守兵们虽然还看不清楚那首级的容貌,可城外那些敌兵的喊话可是听得一清二楚,几个眼力好的也看清楚了挑在木架上的明光铠是赵权的,数十道目光立刻都聚集在副将的身上,虽然碍于军法严苛,无人敢于出声询问,可饶是那副将背对众人,也能感觉的到被众人视线围聚的那种焦灼之感。去看看小说网w-W-w7-K-aNKanc-o-m。.

    那副将手中捧着主将的首级,不到半个时辰前还是和自己交谈的生人,现在却已经身首异处,阴阳相隔,饶是他是历经生死的武人,此时心下也有几分恻然。他心思缜密,方才城下敌兵喊得那些话也不是没有破绽,他也知道不尽属实。本来此时他应该下令手下射杀那喊话的敌兵,表明自己坚守的决心,震慑手下的军心,可他毕竟并非城中主将,在守兵中威望不高,敌兵的行动又实在是太快太狠,在夜里孤岛之上,城内是狐疑之众,外边又看不清楚虚实,若是一个不好,只怕激起手下哗变,那可就大事去矣,想到这里,他打定主意,想办法拖延时间,只要天色微明,便能搞清楚城下敌兵所言是否属实,那时候是战是降便简单了。

    副将在城中低头思忖,城外那几人兴许是耐不住性子,又高声喊道:尔等莫不是以为我方才是虚言恫吓不成,也罢,你们看看山下码头处的情形,那便是我水师前锋火船,待到天明,我军水军一到,便是你有数万大军,在这孤岛之上,也不过是束手待毙,那时便是你们屈膝归降,也要看某家有没有兴致接收你们了。说到这里,那人大笑起来,话语中满是倨傲之气。去看看小说网w-W-w7-K-aNKanc-o-m。

    城中守兵此时早已个个竖起了耳朵注意对手的喊话,听到那人方才所言,也顾不得自己的岗位,个个冲到这边的土垣上,往山下的港湾望过去。当年舟山岛上之所以在此地建一土城,留兵驻守,便是因为此地居高临下,对下面的天然良港一览无余,只见在朦胧的月光下,五六个火点正往己方船舶停放处那边快速移动过去,应该便是城外敌兵所说的敌军火船了。虽说那些火攻船的数量少了点,后面必然还有大队。他们知道在海湾外侧都留有哨船巡逻,若有敌军水师前来,早就有通报过来,如今遇到这般局面,要么是敌军水师太过庞大,哨船已经全军覆没;要么是敌军行动太快,哨船还来不及通知。无论是哪一种情况,港湾中现在停靠的数百艘大小船只几乎都是空船,水手都在岸上睡觉,加之停泊那么密集,只怕在第一波火攻下便是全军覆没的下场,没了水军,岛上的守军不过是砧板上的肉,对方饿也饿死你了。想到这里,守兵们不待副将下令,已经纷纷高声喊道:上官莫要心急,我等愿降。纷纷将手中兵器尽数扔出土垣,有几个性急的干脆解下盔甲,翻过木栅栏往陈璋那边跑过来,口中还喊着:莫要放箭,我等乃是归降之人。

    看到守兵这般模样,那守门校尉四处弹压,可拦得住这边,栏不住那边,眼见得越来越多的守兵不是翻墙逃走,便是往这边拥挤过来,一个个眼神不善,明显是要挟持上司,他正惊惶间,却觉得肩膀上被人轻拍,回头一看却是副将,脸上满是苦涩之意,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听到副将道:罢了,开门投降吧。去看看小说网w-W-w7-K-aNKanc-o-m。

    守门校尉听了一蒙,正想说些什么,便只见士卒们一阵欢呼,从自己身边一拥而上,将横在城门上的横木抬起,准备开城,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吗,只听到副将苦笑道:形势如此,你我也只有随风倒了,只求能保住明州的家小便是老天保佑了。听到提到留在明州的家小,那守门校尉身形不由得一震,昂着的头也不由得垂了下来。

    陈璋站在城外,相距城门不过四十余步的距离,依稀可以听到土垣后的喧闹声,身后近百名兵士正坐在地上进食歇息,方才的伏击和上山的急行军消耗了他们大量的体力。他一双眼睛一瞬不瞬,死死的盯着城门,虽然他强自镇定,可从不住颤抖的指尖,不难看出他此时心中的激动,虽然先前他将数名军士乔装作溃兵,随余修混入城中,以为内应,又让留在船中的军士发动,以火攻港中的船只,使出诸般手段,可毕竟他手下满打满算也不过两百人,而岛上光敌兵便有千五之众,更不要说许多水手民夫,若是敌军守将坚持下去,一到天明真相大白之时,只怕自己连个死处也没有,想到这里,他双手颤抖越发剧烈,汗水沿着手指不住滴下,竟仿佛刚刚洗了手一般。

    陈璋身后的几名亲兵看得清楚,他们此时的心情紧张只怕不下于主将,可事已至此,前面便是万丈深渊,也只有硬着头皮冲过去了。正当他们以为已经没有指望,准备硬起头皮硬功的时候,正当此时,突然城内传来一阵喊声,依稀可以听清楚是我等愿降。,陈璋听到,一时间也分不清楚是不是自己想的多了,耳朵的幻听罢了,回头想要询问身后手下,看到那几人脸上露出的狂喜,才相信自己没有听错。陈璋一时间又惊又喜,竟然说不出话来,若不是他心知越是这等时候,越要不可忘形,只怕早就跳了起来。他正待命令手下军士上前逼近壕沟,给敌军更大的压力,只见远处的栅栏上现出几个人头来,接着便看到他们翻了出来,一边挥舞着双手,显示他们手中未持武器,一边高声喊道:莫要放箭!

    看到这般情景,陈璋心头大定,知道今夜之事已经成了大半,立刻手下领着十人将这些投降军士押解到路旁看守,免得让他们看到己方虚实,徒然生出事端来。果然过了半盏茶功夫,不远处的城门大开,数十名敌方兵士出得城来,夹道拜倒在尘土中。

    陈璋立刻领着军士入城,同时让余修将降兵中的军官尽数挑选出来,单独关押,而剩下的军士便打散了,编入各队之中,他虽然知道这些兵士都是敌军精锐,一旦发现他口中镇海大军并未前来,很有可能会倒戈相向,现在兵力缺乏到了极点,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陈璋一进得城来,便立刻给余修升了官,从一个大头兵一下子到了正九品的陪戎校尉,也算得上是一步登天了,手下还给了五名陈璋手下的老兵和十名降兵,陈璋还许下一个大馅饼,只要这一战结束,回到杭州,立刻让他在自己府中当一个虞侯,连赵权那件明光铠也赏给了他。余修身上披了那件明光铠,看起来倒是神气了不少,连说话的嗓门高了三分,此时对陈璋已经是死心塌地。他是最明白陈璋的底细的,自然也知道镇海大军大半不实,可他此时已经和这些昔日的敌人是一根线上的蚂蚱,若是陈璋第一个完蛋,他下场也绝不会好到哪里去,是以进城之后,他便干的十分卖力,将手下的降兵驱使的脚不沾地,一副忠犬的模样。

    待到诸事处理完毕,陈璋看了看天色,已经是三更末了,眼看再过个把时辰便是天明了,山下的营地现在更是混乱。先前水手营区在陈璋派出的手下纵火下,虽然火势蔓延,民夫水手们自相践踏,死伤不少,可是四周的明州军营在没有收到弹压命令的情况下却是不动,只是严守自己的营门,准备待到天明再做处置。可后来有火攻船了,他们再也不能守在营区稳坐钓鱼台了,毕竟若是这些船只损毁了,便不能完成接济赵引弓大军的任务,只怕营中守将都要受责罚。所以各营守兵虽然没有接到山城上主将的命令,还是不得不派出部分兵士驱赶着民夫水手去扑救船只的火焰,尽量挽救多的一些船只来,只是在这黑夜火场之中,要驱赶水手民夫扑救着火的船只,其混乱程度可想而知,哭喊声、哀求声、喊杀声,火焰烧灼木材的断裂声,夹杂在一起,随着火焰直冲夜空,仿佛阿修罗地狱现身人间一般,便是在这山城之上,也能依稀听到。

    陈璋站在土垣之上,看着山下的惨景,心急如焚。他此时手中便是算上那些降兵也不过一百三十余人,可山下的光是敌兵便不下一千四百人,只有出奇制胜,可这般情形下,连找到敌军首脑在哪里都是千难万难,更不要说出奇制胜了。可若是留在这山城之中也不过是坐以待毙,一到天明,真相大白时,自己也难逃死路。难道自己这么多次甘冒奇险,到了最后也不过是徒然吗?想到这里,陈璋的心中不由得满是绝望。
为王前驱 110诡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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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当此时,远处山路上出现几个黑影,正往山城这边快速移动过来,陈璋此时心事重重没有发现,可一旁的护卫军士倒是看得分明,赶紧禀报。去看看小说网w-W-w7-K-aNKanc-o-m。.陈璋这才惊醒过来,此时这舟山岛上,他这支孤军可以说四面皆敌,也不用思量,立刻下令手下各就各位,准备迎战,尤其是看守被俘军官的,若那些军官有半点不对的,立即杀了,去除后患。

    那几个身影来的甚快,不过十几息功夫,便到了一箭之地,最前面那人便大声呼喊,顺着海风依稀可以听到遇袭、示下等字眼。守门校尉见来人已经进了射程,一声低喝,十几名军士纷纷举起手中的弩机,屏住呼吸瞄准,那校尉举起右臂正要猛往下劈,下令手下军士放箭,给那几人一点颜色看看,却只觉得右臂一重,抬头一看却是陈璋伸手拉住了。见到头领微微的摇了摇头。那校尉虽然心中疑惑不解,可他跟随陈璋出生入死也不知有多少次了,服从命令早就变成了下意识的举动了,便后退了一步,摆了摆手示意手下放下弓弩,等待着陈璋的命令。

    墙内诸事停当,外间那几人已经到了门口,从身上衣甲辨认,应该是驻守在港湾旁的明州军派遣上来的信使,最前面的那人喘息未定,便高声喊道:快开门,快开门,有要事禀告赵将军。

    看来这几个信使还没有发现这翁山城已经易手了。陈璋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自己进城之时兵不血刃,连墙上的旗帜都没有更换,也怪不得这几个信使惶急之下没有发现。想到这里,他示意身后校尉打开城门,让那几人进来。

    那几人刚进得门来,便嚷着要见主将。陈璋在山城之上,对于山下情况也就知道大概,便也不暴露身份,偷偷吩咐手下将那归降的副将带到帅帐之中,小心安排。而自己在那边与信使虚与委蛇,不一会儿,手下回来说安排停当,他便领了这几名信使到帅帐之中。去看看小说网w-W-w7-K-aNKanc-o-m。

    那几名信使早已是心急如焚,带到进得帐来看到副将,赶紧跪倒禀告,陈璋在一旁听得清楚,原来山下那些水手民夫这些天来在这舟山岛上,困苦异常,加上先前有许多人就是被强征而来的,不过是迫于赵引弓势大,不敢反抗罢了,眼下赵引弓已经领大军远去,赵权虽然并非无能之辈,可若论起权术手腕,那可差得远了,这些民夫水手怨气也渐渐发作起来,这些日子哗变反抗之事常有发生,所以赵权才摆了个这样的怪阵,将主力分置五营,将那些民夫水手围在当中,自己只领着百人呆在山城之上。夜里突然遭到陈璋手下游兵的纵火袭击,民夫水手自相践踏攻击,死伤无数,人们早就处于一种极度惶恐暴躁的状态下,便如一个火药桶一般,稍有一个火星便会爆炸,后来船只遭到火攻,各营明州军不得已出兵驱赶民夫水手救火,这般举动便如同一个火星一般,点燃了积蓄数十日的仇恨和反怒,许多民夫水手拿起棍棒、船桨等物件,甚至赤手空拳往驱赶他们的军士身上扑去,厮打起来。明州军虽然无论在组织和装备上都远远胜过这些乱民,可是在黑夜之中,不辨方向,旗鼓也无法指挥,加上那五营都尉皆是平级的,并无上下之分,关键时候竟然争持不下,有人说要全力进攻驱散乱民,好抢救船只,而剩下的则说要回到营中据守,待到天明再做主张,一时间竟然被这些乱民冲的阵脚大乱,可眼下情形不明,他们也不敢将手中剩下的那一半军队投入,免得一旦生变便束手无策。各营都尉都在苦等山上主将号令,可奇怪的是,山下闹得这么大,山上的赵权应该早就知道了,可为何到现在还没有半点动静,莫非是聋了不成。最后五营都尉只得各自派了一人,前往山城,请示赵权,当如何行止,无论是全力进攻还是回营据守都行,总胜过在这里不上不下的苦熬。

    那为首的信使姓吴名斌,将诸事禀告完毕,可过了半响帐中还是寂静无声,禁不住偷偷抬头看那副将的脸色。只见那此时的副将神情颇为奇怪,脸上满是自嘲的苦笑,一双眼睛却是斜斜的瞅着方才领自己进帐的那名军官,到好似他才是帐中做主的人一般。去看看小说网w-W-w7-K-aNKanc-o-m。吴斌本就是心思颇为机敏,此时突然觉得有点不对,为何这等事,主将赵权却没有出现,而且他多次来过这翁山城,对那军官毫无印象,尤其是那人身上所披的甲胄式样颇为奇怪,乃是无数铁环串联而成,心腹要害处有精锻而成的甲片保护,自己也从未在明州军见过这等甲胄,想到这里,他只觉得先前登山时出的热汗已经变得冰凉,渗入背上的衣服里,紧紧的黏在脊梁上,便如同寒冰一般。

    那副将坐在胡床上,背上一阵阵的刺痛,他身后那名侍卫模样的军士便是陈璋特别派来挟制他的人,持一柄匕首顶在他的背心上,只要他稍有举动,便是利刃穿心之祸,加上帐外的那些敌兵,自己现在能做的只能当好傀儡,在祈祷对方心不要太黑,事成之后,不要还过河拆桥,杀了自己。这时,他看到陈璋转过脸来,微微的点了点头,便赶紧装出一副威严的模样,沉声道:嗯,倒是辛苦你了,且下去歇息吧。

    陈璋和副将的举动已经落入吴斌的眼里,他心下已经有了计较,他膝行了两步,高声道:在下还有机密事情禀告,还请将军屏退旁人,单独纳言。

    那信使话音刚落地,帐中顿时一片死寂,十几道有若实质目光一下子聚集在他的身上,此时帐中诸人除了那副将,悉数都是陈璋的精悍手下,哪个不是手中有着二三十条人命的厮杀汉子,若是寻常人,一下子被这么多道满含杀气的目光怒视着,莫说是平常说话,连站稳了都难。可吴斌此时已经豁出去了,只当没有看到,又对副将拜了一拜,高声道:请将军屏退旁人。

    这下其余四名信使就算是根木头,也发现有些不对了。一个个都伸手握住腰间刀柄,半蹲起身子,左右观察帐中形势,一副准备厮杀的模样,陈璋手下护卫也伸手按在刀柄上,帐中的温度好似立刻低下了几分一般。

    突然帐中有人轻轻咳嗽了一声,在这死寂的帐中便如同惊雷一般,吴斌回头一看,却是陈璋走出列来,笑道:壮士有什么事大可说出来便是,我等也不是多嘴的人,也不会泄露出去,将军你说是不是。他最后那句话却是对副将说的。

    那副将只觉得背上一阵刺痛,却是身后持刀那人力道又大了些,只得苦笑道:不错,这些人都是本将心腹,你大可放心说便是。

    吴斌此时心头已是一阵冰凉,显然己方将领已经被人挟持,自己和岛上守军只怕都已经落入了一个可怕的阴谋之中,饶是他平日里以机敏见长,此时也想不出什么主意来,条生路便是先击杀方才说话那人,再乱中求生。想到这里,他站起身来,往副将那边走了过去,口中道:在下路上来时,看到

    帐中诸人看到那信使往副将这边靠拢过来,不约而同的喝斥道:你干什么,快快停住脚步。连陈璋也不由得往吴斌那边靠拢过去,伸手想要阻止他。

    吴斌却好似聋了一般,自顾往副将那边走过去,待到陈璋离他只有七八尺远时,他转身猛地一跳,一刀便向陈璋顶门劈去。

    陈璋突遭大变,赶紧往后一跃,才堪堪躲过这一刀,还没站稳,吴斌已经疯魔一般,连环砍来,陈璋一时间竟然抽不出手来拔刀抵挡,帐内其余的兵士想要上来保护陈璋,却被其余几个信使给拦住了,一时间杀不过来,连那副将也趁机打翻了身后挟持他的兵士,抢过一旁的铁灯台和军士们厮杀起来,一时间帐内杀声四起,乱作一团。

    此时陈璋一连避开了吴斌几次扑击,心中是又惊又怒,眼前这人武功也就寻常,只是行事果决,下手狠辣,又有股与敌俱亡的狠劲,竟将自己逼到这般模样,他一向颇为自负,这几年来就算是钱缪那等人物,到最后也着了他的道儿。方才陈璋已经占尽了优势地位,又有了对付山下敌兵的主意,心中得意的很,没想到稍不注意,竟差点把性命丢在眼前这厮手中。

    吴斌一连砍了七八刀,气势稍有点衰弱了,被陈璋瞧出了空当,拉开了距离,将腰刀拔出鞘来,与他厮杀了起来。以陈璋的武艺,有一刀在手,形势立刻不同了,两人斗了不过两三个回合,陈璋便一刀先斩伤了吴斌右臂,又使了个绞字诀绞脱了对方的兵刃,陈璋心中暗自得意,正欲将其四肢斩断,再好生炮制一下,泄去心头之恨,却没想到吴斌兵刃脱手,居然不退反进,一矮身扑了上来,抱住了陈璋的右腿,竟然一口咬了上去。陈璋顿时惨叫起来,反手一刀便将对方钉在地上,好不容易才挣脱了右腿,提起裤子一看,一片青紫上两列深深的牙痕,已然流出血来。

    此时帐中战斗已经结束,那四名信使和那副将已经都被斩杀,军士们围了上来,便要将吴斌乱刀分尸,却听到一声且慢!,回头一看,说话的却是满脸铁青的陈璋,众人还以为他要亲自动手泄愤,赶紧让出一条道来。

    陈璋一步一拐的来到身前,手上一用力便将佩刀拔了出来,鲜血立刻如泉水一般涌了出来,又一脚将对手踢得翻过身来,只见吴斌脸色惨白,仰面躺在地上,已经无力动弹,可既不开口大骂,也不哀求饶命,只是死死的盯着陈璋,竟好似要将对方容貌牢牢记下一般。陈璋打量了吴斌片刻,冷哼了一声,转身便往帐外走去,军士正纳闷间,却听到帐外陈璋高声道:将这厮好生看管,莫要杀他。

    那可要让大夫给他治疗。军士头目赶紧赶上去询问道。

    陈璋停住了脚步,微一犹豫,才答道:大夫就不要了,他若能挺过来,某家便饶了他这一遭。

    例行的要红票,要打赏,刚才发现自己红票已经跌倒二十名开外了,真是悲剧呀,虽说我现在是vp了,可总得在十五名以内吧。
为王前驱 111恫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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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后的头目闻言一愣,待要多言,陈璋已经走得远了,要再说已经来不及了,也只得依命处置吴斌了。去看看小说网w-W-w7-K-aNKanc-o-m。彩*虹^*文_学%超#速~更新

    山下的战斗已经进入了白热化的境地,明州军正竭力的维持着战线,忍受着雨点般飞过来的石块和着火的木块,这些都是十余丈外的乱民们投掷过来的,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对面乱民的行动越来越有组织了,那些乱民用木棍、火把或者随便能找得到的东西武装了起来,积聚成多则数百人,少则数十人的大小股。不断冲击着明州军的阵线,而明州军由于兵力有限,而且夜里看不清楚对面的情况,只是不断击退对方的攻击,却不敢发动反攻,一举将对手彻底击垮。

    在战线后方的一个小高地上,黑压压的满是披甲持兵的士卒,这些便是岛上的明州守兵主力。而在高地之上的,便是直接指挥这些士卒的五营都尉了,他们眼见形势越发紧急,可派上翁山城请求指示的信使都已经去了半个时辰了,可连半点回音也没有听到,这五名都尉便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焦急万分。

    列位,等了这么久也不见山上回音,这般下去也不是办法,兵法有云:围师必阙,我等何不放开一个口子,这些乱民并无首领,不过是乌合之众,定然会从缺口逃走,我等再尾随追击,必能将其消灭,何必在这里苦熬。一个黑脸汉子再也忍耐不住,来到其余四人面前高声道。

    这黑脸汉子姓张名三斗,便是那五名都尉之一,他出身颇为微贱,乃是一刀一枪从小卒杀到了今日的位置,在这战场上的经验可以说是丰富之极。去看看小说网w-W-w7-K-aNKanc-o-m。眼下领兵在孤岛之上,又出了这么多蹊跷之事,军心已是不稳,若不能出奇制胜,只怕稍有变故,倾覆之祸便在眼前,可此地五个都尉平日里都不过是偏稗将佐,此时谁也不敢做主,眼见山上的回信始终不倒,他一咬牙,便做了这出头草。

    其余几人见有人当了这出头椽子,正要出言赞同,却听到旁边有人反驳道:张都尉此言差矣,我等在这里乃是为了赵使君出兵台、温二州押运粮秣,你这般放出缺口,在尾随追击,这深夜之中,自相践踏,只怕明日里能有三千人留下来便算不错了,那时谁来开船运粮呢?

    那几人回头一看,说话得却是个白脸汉子,姓罗名方,他和张三斗虽为同僚,可一直都互相看不顺眼,平日里便经常互相扯后腿,这时候又出言反驳,其余几人听得也有理,也不禁犹豫了起来,他们平日里不过是偏稗将领,听命行事即可,眼下遇到这般情形,只觉得听谁说的都有道理,便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张三斗见平日的老冤家跳出来了,不由得火冒三丈,喝道:好,依你的意思,我等便在这里苦熬了,现在大家在夜里傻傻得了列阵,不能攻又无法守,若是出了什么事情,便是一败涂地的下场,那时候看你落得个什么下场。

    罗方冷笑了一声,道:这孤岛之上又能出什么事,此时距天明不过一个多时辰了,那时我等领兵进击,还怕拿不下这些乱民,倒是你不过一个都尉,却敢矫命行事,三尺军法便是为你所设。

    其余数人听到这里,一下子都站到罗方这边来了,他们也觉得在这孤岛之上,不太可能有敌军进攻,方才虽然有火船进攻,却没有后继的动作,也许是这些乱民干的也有可能,那又何必去冒着违反军法的危险呢。去看看小说网www7kaNKancom。w-W-wcai-hOnG-wEnXuEc-o-m看到其余四人都不赞同自己,张三斗不由得气的七窍生烟,可他也只是五营都尉中的一人,若是独自行事,只怕不待明日赵权来对付他,眼前的老对头便能以此为借口把自己当场擒拿,最后他也只能骂了两声,冲出人群,回到自己军中去了。

    罗方见张三斗负气离去,心中不由得暗自得意,他也不是不明白这般做的危险,只是他就是见不得自己这个死对头快意,张三斗要往左,他偏生就要往右,眼下见其下了高地,他便高声道:传令下去,各部军士不得妄动,若有妄动者,无论是何人,都在军前斩首。

    张三斗刚刚挤出人群,便听到罗方的声音,他知道对方这番话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更是不由得怒发若狂,只是现在形势比人强,发作不得,只得心中暗自祝祷道:妈的,但愿当真有敌寇来袭,大伙儿输个一塌糊涂,倒是倒要看看这厮的嘴脸如何。

    好似苍天听到了张三斗的祝祷,明州军的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战鼓声,高地上的都尉们不由得惊恐的往鼓声来处望去,只见相距明州军阵后数百步外出现了大片的火光,好似有近千人一般,看火光移动的速度并不快,可是却十分整齐,显然是训练有素的精兵。

    高地上顿时乱作一团,方才还得意洋洋的罗方已经是目瞪口呆,他也没想到方才的置气之举,竟然马上就有了现世报,这舟山岛上居然立刻从地底下冒出一只军队来。一旁的其余几名都尉喊了他几声,见其没有反应,知道对方已经吓得呆了,指望不上他了。赶紧下令高地下还没投入战斗的士卒变换队形,面向火光来处列阵,准备对抗对方的厮杀。

    此时已经是四更时分,明州军士们已经折腾了半宿,个个疲惫欲死,又从背后遭到突袭,队形不由得大乱,下层军官们一边呵斥,一边用皮鞭刀背抽打着他们,好不容易才将他们驱赶到应该在的位置,至于军士们忧心忡忡的交谈,这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毕竟马上就要见刀枪了,若是惹怒了他们,等会背后捅上一刀,那可没处说理去。

    等到明州军好不容易整理好了队形,对面的敌军相距已经不到两百步了,在黑夜之中,明州军士卒们也只能看个模模糊糊,他们竭力的整理好自己的武器,平息紊乱的呼吸,好为在等会残酷的厮杀中活下来增加一点点筹码。

    随着两军距离的接近,明州军阵中先前那嗡嗡的交谈声逐渐平息了,战前的紧张好像一只无形的手扼紧了每一个士卒的咽喉,让他们口中发干,发不出来一点声音,对面的敌军也一直沉默不语,可怕的死寂就仿佛夜色一般,笼罩在两军的头顶上。

    天啦!快往山上看,山城着火了!突然一声惊叫打破了这片死寂,随着那声惊叫,几乎每一个明州军士都抬起头往翁山城的方向望过去,果然在翁山顶峰处,升起了一团火光,明亮的火光,衬在夜色的背景上,显得格外刺眼。

    山城的火光引起了明州军阵中一片惊叫声,这么猛烈而又突然的火焰,唯一的可能是有人纵火,翁山城是明州守军在舟山岛上的首脑所在,这一切只有一个可能性,大批的敌军已经攻上岛来,并且攻占了山城。

    几乎是同时,对面的火光下爆发出一阵威武声,高地上那几名都尉不由的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的惨白脸色,显然眼前的敌军和攻击山城的是一股,在这黑夜之中,同时派出了两只军队,同时对山城和自己发起了猛攻,不给应变的机会。在这孤岛之上,深夜之中,其难度可想而知,要和这等敌军交战,众人还没动手,已经胆寒了三分。

    正当明州军阵中乱作一团的时候,对面阵中有人高声喊道:对面的明州贼军听着,我等乃是镇海吕相公的讨逆大军,赵引弓图谋不轨,有不臣之心,吕相公早已知晓。两日前,镇海大军已经攻破明州,尔等妻小已为大军所获。赶快弃甲归降,还能保全家小,否则赵权等人便是尔等的榜样。

    那边话音刚落,明州军中便是一片嗡嗡声,有些兵士们已经丢下手中兵器,往敌阵跑去,更多的人则是不知所措,被这惊人的消息给吓呆了,连许多底层军官也忘了砍杀那些弃兵的士卒,他们的家小都留在明州,若是对面那些人说的话属实,他们又何必在这里拼死抵抗呢?

    这边陈璋站在火光下,身后稀稀拉拉的站着百余人,人人手上都拿着两三根火把,他方才虚张声势,虚言恫吓,想要迫得敌军投降,眼见得敌军军心已经摇动,可越是到这个时候,就越是紧要,毕竟双方实力悬殊,若是天明之后,对方看出自己虚实,只怕自己和这百余手下,没有一个能活下来的。想到诸般凶险之处,饶是此时已经是寒冬腊月,陈璋额头上的汗珠也如雨点一般落了下来。

    突然,陈璋心中闪过一个念头,赶紧又高声喊道:我家主公慈悲,此番只罪首脑,胁从不问,若有反戈一击者,不吝恩赏,斩杀其都尉者,赏帛五十匹,赐复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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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王前驱 112应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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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璋的喊声便好似一阵有形无质的大风吹过,扫的明州军一阵混乱,古时治军之法虽然强调的重点不同,可归根结底无非两条,一个是严刑威逼,第二个便是重赏相诱,尤其是严刑,毕竟战阵之上,白刃相交,生死之地,要让士卒们克服恐惧向前杀敌,只有让他们觉得后面的惩罚比面前敌人的刀剑更可怕。去看看小说网w-W-w7-K-aNKanc-o-m。.这般以来,军中士卒对上官与其说是尊重更不如说是恐惧,明州军也不例外,高地上的那些军官平日里役使军士,滥用酷刑的事可都没少做,只不过军士们顾忌军法森严,害怕牵连道明州的家小,敢怒不敢言罢了,可此时对面的喊话说的明白,镇海大军已经攻克明州,大势已去,杀了以前那些苛待自己的上官还有恩赏,其结果可想而知。

    罗方站在高地上,他和其他几名都尉已经被一系列的突变给惊呆了,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是好,毕竟他们都只能做五分之一的主,若是说错了话,立刻惹来杀身之祸也说不定,结果个个都打定了绝不出头主意,看清了形势再表态。这几人正面面相觑,猜测同伴的意图的时候,随着风声传来了陈璋只罪首脑,胁从不问的喊话声,众人只觉得一盆冷水从顶门上浇了下来,如果说方才还是军心摇动,那现在眼见得就要土崩瓦解了。不待罗方开口说话,便听到下边军阵中有人高喊道:我等愿弃暗投明,依附吕相公。那喊声便好似倒下的第一块骨牌,军阵中接二连三的有人应和,还有斥骂声交织在一起,方才还并肩作战的明州军士们转眼之间便兵戈相见,自相残杀起来,黑暗之中,谁也不知道身旁的同伴是打得什么主意,许多人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便稀里糊涂的死在了陌生人的刀下。此时罗方也顾不得其余都尉的想法,领着六七个亲兵冲下高地想要将乱兵弹压下去,可刚冲破了两三层,身边的亲兵便被乱兵冲散了,只剩他孤身一人挥舞着佩刀大声呵斥兵士们恢复秩序,最后死于乱军之中。去看看小说网www7kaNKancom。

    越州石城山,吕方统领的镇海大军和武勇都叛军已经对峙了十余日,经过开始两天的接触战后,镇海军便不断的加固营地,以为长久之计,叛军多次挑战未果后,也只得加固己方的营地,而且在镇海军在砍柴汲水时遇到叛军,发生冲突俘获的敌军士卒后,吕方也下令给予酒食后纵其归去,这般数次之后,两军士卒在砍柴汲水相遇时,也自行其是,不复冲突,结果在其他地方打得火热的时候,这个中央战场反而平静了下来。

    镇海军垒壁上,吕方正仔细的观察远处的叛军营垒,身后簇拥着一众将佐,只见叛军们正从运河旁挖掘河泥,然后运回己方晒制泥砖,作为修筑壁垒的材料,叛军的营垒已经渐渐延伸到了山麓,看来徐绾打算将自己的壁垒修筑到山麓,彻底绝了吕方从侧翼迂回的决心。

    刘满福神情紧张的来到吕方身后,低声禀告道:吕公,杭州有紧要军情来报。听到刘满福的禀告,吕方神色微微一变,转而轻笑道:佛儿什么都好,就是太过谨慎了,我既然以他为留后,便大可自专,何必事事都请示。周围将吏笑着应和。

    待到吕方回到帐中,只见一名信使坐在帐中,满头是汗,也不知是一路赶来辛苦还是急出来的,见到吕方进得帐来,赶紧敛衽拜倒,从怀中取出一封帛书上呈。吕方不待刘满福转呈,便一把抢过书信,待检查过信封印鉴无损后,拆开帛书一看,吕方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过了半响,他将帛书递给一旁的刘满福道:满福,你也看看这信。去看看小说网www7kaNKancom。

    刘满福接过书信细看,原来这信乃是吕淑娴写给吕方,讲述赵引弓即将引兵侵攻台、温诸州之事,最后提到了陈璋领本部出袭明州之事。还没看完书信,他便耐不住性子,急道:明公,赵引弓那贼子侵攻台、温二州,那温州乃是闽浙津要所在,若让他得了此地,只怕战事绵延开来,就非旬日能决了。

    吕方点了点头:不错,事情弄到这般境地,也怪我小看了这赵引弓,以为以大兵压境,必能震慑徐、赵二贼,想不到此人竟然弃根本不顾,行此冒险之策。结果杭州精兵猛将皆被我抽去,结果遇到突变,却无人能应变。倒是这陈璋出乎我的意料,别人在此境地都唯恐惹人嫌疑,他倒敢冒险出击。说到这里,吕方啧啧数声,显然是感叹陈璋的果决胆气。

    刘满福点了点头,问道那现在我军该如何行事,如今武勇都营垒已成,猝然难以破之,我军若在此久持不决,只怕温、台二州空虚,有大变发生。

    吕方笑道:叛军营垒虽固,可毕竟兵力不足,这些日子来他们兵士加紧修筑营垒,日夜不得休息,早已疲敝,我放回他们樵采汲水之徒,以来是为了麻痹他们,二来也是去了叛军同仇死战之心,如今虽然时机并未完全成熟,也可一战破敌了。

    深夜,武勇都垒壁上的火把,在夜风中摇动,便好似一只只猛兽的眼睛。此时已经是四更时分,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也是值夜的哨兵最疲劳的时候,刘真行走在垒壁上,不时将打瞌睡的值夜手下打醒,这是他从军多年以来的习惯。虽然这些天来对面的镇海军并没有发动一次突袭,恰恰相反,吕方只是加紧修筑营垒,一副坚守待变的模样,连预料中后方的土豪暴动都没有发生几次,本来还对即将面对吕方大军有些忧心忡忡的普通武勇都士卒也逐渐变得趾高气扬起来,军营中充斥了对镇海军的鄙视声,许多士卒们都声称一名武勇都士卒在野战中可以轻而易举的压倒两倍甚至三倍镇海兵,他们还说那些镇海军里面已经没有多少当年和他们并肩作战围攻杭州的老兵,绝大多数都不过是些脆弱的浙兵,要不然为什么敌将拥有接近两倍的兵力优势,却为什么躲在壁垒的后面,不敢面对面的和我们决战呢?

    每当听到同僚说出这类大话的时候,刘真都沉默不语的走开,曾经亲自和刘满福亲自交过锋的他知道敌军的勇猛和狡诈,至于为什么不野战决胜的原因,他也能猜出几分吕方的想法来:能够流汗,就不流血!只是他一个中级军官的身份,能做的也只能督促手下士卒尽好自己的职责,其余的也只有看天命了。

    刘真巡逻完了自己部属负责的那段壁垒,正准备回营休息,突然看到不远处的垒壁外黑乎乎的一片,好似有人影闪动。他暗想那段垒壁乃是刚刚砌成,许多泥砖还没有完全干燥,很容易损坏,是武勇都防御的薄弱环节。想到这里,刘真便领了三名士卒往那边走了过去。

    刘真走了一段路,竟然在壁垒上没有看到一个哨兵,心中不由得感觉到一阵不祥的预兆,右手不自觉的拔出了横刀。这时,一个耳朵灵便的士卒低声道:校尉,好像前面有挖土的声音。

    刘真闻言侧耳倾听,果然依稀可以听到挖掘泥土的声音,他伸出右手下压,示意手下弓下腰去,免得被人发现,自己放轻脚步,往声音来处那边走去,约莫走了十七八步,借着星光,刘真看到五六条汉子正在奋力挖掘来两日前刚刚修筑好的壁垒,已经挖出了一个六七尺的口子,旁边还站着一人在放风。

    刘真见状不妙,赶紧低声命令一名手下回去请救兵,自己带了剩下两人蹑手蹑脚往那边沿着垒壁摸了过去。刘真所选的路径乃是紧靠着壁垒的阴影处,又是对方放风人的视线视角,结果让他摸到只有三四丈远敌方还没有发现。刘真此时已经可以耳闻放风的人的催促声,可奇怪的是,听那放风者的口音,竟然是北地口音,倒好似是武勇都的军士一般。

    刘真强压下心中疑虑,倒提横刀,放轻步伐,摸到那几个挖土汉子身后,蒙头便一刀砍去。

    只听得一声惨叫,撕破夜空,那几个挖土的汉子还没回过神来,刘真出手如风,已经又砍翻了两人,他身后的士卒也各自砍翻了一人,只剩下最后一个挖土汉子被逼到角落里,挥舞着手中的锄头垂死挣扎。这时刘真借着星光看得清楚,那几个被砍死在地上的挖土汉子都是武勇都军士大半,其中有两个他还认识,都是守卫这段壁垒的军士,显然是与镇海军勾结里应外合,可武勇都作为一个以异乡人为主体军政集团,其向心力并非当时一般军队所能比拟,是何人收买了他们呢?

    刘真正思忖间,只听得一声惨叫,回头一看,一名手下士卒已经扑到在地,背上深深没入了一支羽箭,抬头一看,只见壁垒上站着一人,手中提着一张弓,正要搭箭再射,正是方才在壁垒上放风之人。刘真暗自咒骂自己居然把这人给忘了,提起手中横刀便向壁垒上那弯弓汉子掷去。

    不好意思,昨天太困了,脑袋都木了,什么都想不出来,请原谅。
为王前驱 113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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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横刀去势迅疾,两人相距也不过四五丈开外,待到那弯弓汉子发现时,已经躲闪不及,只能下意识的用手中弯弓一挡,他只觉得脸颊一痛,低头一看原来手中弓弦已经被横刀割断,脸上想必是被割断的弓弦扫到了。去看看小说网w-W-w7-K-aNKanc-o-m。!$!=~更多精^彩=小说+,%尽在纵|横中文#网?$@@^

    那持弓汉子确定自己没有被方才那横刀击中,刚刚舒了一口气,便听到一声大喝,只见刘真已经跳上壁垒,手持双刀,舞成一团白光,席卷过来。这壁垒之上地方狭窄,无处躲闪,那持弓汉子只得向后退去,想要拉开距离,寻隙反击。!$!=~更多精^彩=小说+,%尽在纵|横中文#网?$@@^

    刘真见眼前此人举动行止,皆有法度,显然便是这些挖土汉子的主谋,要破解他心中的疑惑,便只有将拿下此人逼问,想到这里,他手中双刀舞得越发迅疾,眼看便要将对方斩于刀下。!$!=~更多精^彩=小说+,%尽在纵|横中文#网?$@@^

    那持弓汉子好几次想要拔刀抵抗,可都被刘真逼的紧,寻不出空隙来拔刀,眼见如水一般的刀光便要将自己卷入其中,突然看到左边的女墙上有两只火把,赶紧抓起一只向对手掷去,刘真手中双刀收不住势,只听得两声轻微的咔嚓声,那火把竟然被凌空斩成三截,激起了漫天火星,刘真被火星射到脸上,迷住了眼睛,赶紧挥刀护住要害向后退去,那持弓汉子赶紧拔出腰间佩刀,凝神以对。!$!=~更多精^彩=小说+,%尽在纵|横中文#网?$@@^

    刘真擦去脸上的火灰,凝神往对面那边看去,火光闪动之下,他突然觉得眼前这人形貌极为眼熟,倒好似平日里见惯了的人一般,便深吸了口气,沉声问道:对面的是何人?居然敢深夜挖掘壁垒,难道不知军法森严吗?!$!=~更多精^彩=小说+,%尽在纵|横中文#网?$@@^

    对面那人伸手拿起女墙上剩下的那支火把,火光照在脸上,只见修眉入鬓,双目如电,满脸英武之气,竟然是先前留在杭州为质的许无忌。去看看小说网www7kaNKancom。文学刘真先前心中的疑惑一下子全然解开了,他知道此时说什么也是无益,上前半步,手中双刀摆了个十字起手势,低喝道:许衙内,原来是你。!$!=~更多精^彩=小说+,%尽在纵|横中文#网?$@@^

    许无忌也认出了眼前对手,将手中的火把在头顶上绕了三个圈,才冷笑了一声:刘真你何必螳臂挡车,还不放下手中兵刃,你以为就凭徐绾那点本事,还等挡得住镇海大军吗?!$!=~更多精^彩=小说+,%尽在纵|横中文#网?$@@^

    刘真知道许无忌方才的行动是向外间的镇海兵发信号,却是无喜无怒。他知道眼前这人乃是平生的劲敌,自己已经做了最好的安排,至于结果就不是自己一个中层军官所能决定的。!$!=~更多精^彩=小说+,%尽在纵|横中文#网?$@@^

    许无忌见刘真沉默不语,以为对方正在犹豫,正欲鼓动三寸不烂之舌继续劝说,却只见对方大喝一声,舞动双刀当头砍来,赶紧挥刀抵抗,两人便在壁垒上杀做一团。!$!=~更多精^彩=小说+,%尽在纵|横中文#网?$@@^

    这壁垒之上,最宽处只能容四五人并行,窄处只有两人并行,并无什么躲闪余地,两人都是老行伍了,此时使得都是进手招式,死命相扑,想要尽快将对方压倒,不过数个回合下来,便分出了胜负,刘真斜倚在女墙上,胸腹只见一处血迹正在迅速扩大。许无忌站在一旁,脸色苍白,却没有半点得胜后的喜悦。!$!=~更多精^彩=小说+,%尽在纵|横中文#网?$@@^

    好甲!端得是好甲刘真叹道,一对眸子清亮的很,出神的盯着许无忌身上甲胄,腰部和右肩处各有一处破口,皮甲的破损处闪现出金属的光泽。去看看小说网www7kaNKancom。文学!$!=~更多精^彩=小说+,%尽在纵|横中文#网?$@@^

    许无忌脸上露出一丝苦笑:这甲乃是吕相公所赠,如今镇海军中内牙军已有七成装备。!$!=~更多精^彩=小说+,%尽在纵|横中文#网?$@@^

    你告诉我这个干什么呢,是想证明你这么做是对的吗?刘真轻笑了两声,口角泛出血沫,脸颊突然浮现出一片燥红,现在谁都可以看出他已经是回光返照,性命只在顷刻之间了。!$!=~更多精^彩=小说+,%尽在纵|横中文#网?$@@^

    许无忌突然激动起来,一把抓住刘真胸前的衣襟怒喝道:不错,吕相公用兵如神,拥六州之地,得两浙士民心,武勇都士卒如果想要生存下来,唯一的道路就是依附吕相公,徐绾那厮领兵作乱,只有死路一条,可他不能拖着大伙儿一起去死。!$!=~更多精^彩=小说+,%尽在纵|横中文#网?$@@^

    许无忌的声音突然断了,他发现自己无论怎么摇晃刘真,对方还是一言不发,既不反驳也不反抗,伸手在刘真鼻前一探,果然气息已经断绝,可是脸上还带着一丝微笑,仿佛在嘲讽许无忌的辩驳一般。!$!=~更多精^彩=小说+,%尽在纵|横中文#网?$@@^

    许无忌无力的放开刘真衣襟,刘真的尸体无力的瘫软在地上,他站起身来,脸上满是迷茫和疲倦,全无死战得胜的喜悦,这时一阵微风吹过,激得他一个激灵,抬头看了看天色,天边已经有些鱼肚白了,赶紧往缺口那边跑去。待他到了缺口处,只见缺口处已经有了六七十名兵士,一半人正在警戒,剩下的人正在努力扩大缺口,看到首领过来,领头的校尉赶紧过来见礼,沉声道:罗坊主正领兵过来,最多一刻钟便能赶到,我等当如何行止,请许虞侯示下。!$!=~更多精^彩=小说+,%尽在纵|横中文#网?$@@^

    这些军士并非镇海军本部,乃是许无忌到杭州时带来的武勇都军士,此次夜袭敌营,须得指挥如意,便全部带了过来。徐绾虽然修筑了这么长的壁垒,可在壁垒上只有少量的哨探,用于隔断交通所用,主力部队还是部署在临运河旁的大寨中,一来容易通过运河获得补给,二来方便封锁河道,抵抗镇海军占绝对优势的水军。所以吕方今夜先让许无忌突破壁垒,然后让罗仁琼在夜里领偏师越过壁垒,绕到对方营垒的右翼,自己领主力进攻正面,将敌军主力钉住,天明时两军同时发起猛攻,一举击破徐绾叛军。!$!=~更多精^彩=小说+,%尽在纵|横中文#网?$@@^

    此时许无忌收拾好自己的情绪,既然刘真已经发现自己的行动,很有可能已经派人回营中去领救兵了,既然罗仁琼的主力还没有赶到,首要的问题就是即将到来的援兵,那么继续浪费宝贵的体力挖掘壁垒就毫无意义了。想到这里,许无忌命令手下立刻停止挖掘壕沟,收拾兵器隐藏起来,准备伏击即将到来的敌军援兵。!$!=~更多精^彩=小说+,%尽在纵|横中文#网?$@@^

    果然正如许无忌所料,不过半盏茶功夫,便有一都(大约五十人)武勇都军士赶了过来,却发现壁垒上一个巨大的缺口,却没有一个活人,正讶异间,许无忌指挥手下打在援兵的侧翼上,短促而激烈的战斗展开了,许无忌预料到了援兵的赶来的方向,他将敌兵压缩到了背后就是壁垒的狭小空间内,这样一来,敌兵挤成了一团,根本没有空间使用自己的兵器,雨点般的石块和箭矢落在他们的头上,受伤倒下的兵士们被同伴践踏着,发出一阵阵惨叫声,绝大部分人根本没有机会使用自己的武器,因为他们的四周要么是高耸的墙壁,要么是同伴的身体,他们只能惶恐的睁大自己的眼睛,竭力躲避投掷过来的矢石,激烈的战斗很快就变成了一边倒的屠杀,许无忌在战线后不断的大声呼喊着,一会儿激励着手下,一会儿责骂着他们在这样有利的形势下还不能迅速取得胜利。终于在战斗打响了半刻钟以后,最后一名援兵士卒倒在了地上,胜利一方的士卒们也付出了相应分量的鲜血,士卒们疲惫的倒在地上,大口的喘息着,有的人检查着敌兵的尸首,将还没断气的敌人杀死,搜取他们身上的财物,军官们则在一旁清点着手下士卒斩首的数量,作为发放恩赏的标准。等到罗仁琼赶到时,天边已经泛起了一片鱼肚白色,已经是次日清晨了。!$!=~更多精^彩=小说+,%尽在纵|横中文#网?$@@^

    徐绾斜倚在榻上,不时的翻动着,从他脸上扭曲的肌肉来看,这个背叛者睡得并不踏实。自从两军对峙以来,吕方并没有像他想象的一样,利用兵力和民望上的优势,一面发起猛攻,一面在徐绾的后方,甚至越州城中兴风作浪。一切都是那么平静,可这种平静不但没有让他觉得安心,反而让他觉得更加惶恐。他太知道这个男人到底有多可怕了,!$!=~更多精^彩=小说+,%尽在纵|横中文#网?$@@^

    突然,帐中一声巨响,接着便传来一阵惨呼声,帐门口护卫的牙兵赶紧冲进帐内,只见徐绾已经床上跌落了下来,正挥舞着双手,好似在抗拒什么无形的东西靠近他一般,口中大声喊着:不要这么看着我,你已经是死人了,快来人,快来人!显然他刚刚从噩梦惊醒。!$!=~更多精^彩=小说+,%尽在纵|横中文#网?$@@^

    牙兵赶紧将其扶起,过了好一会儿功夫,徐绾才确定方才的恐怖经历不过是一个噩梦罢了。他坐在榻上,竭力的平息混乱的呼吸,回忆着梦中的经历。就在刚才他梦见了钱缪,越王用手托着自己的头颅,并没有怒吼着向他这个背叛者索命,在托盘上首级脸上满是嘲讽的微笑,仿佛在期待着什么似的,梦中的自己无论是怒吼还是挥刀劈砍,都没有任何效果,钱缪的脸上还是那种可恶的笑容。!$!=~更多精^彩=小说+,%尽在纵|横中文#网?$@@^

    回忆到这里,徐绾只觉得浑身都是黏黏的,满是刚才出来的冷汗,很不舒服,他正要下令手下取些热水来擦洗一下,却听到帐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值夜校尉已经冲进帐来,敛衽行礼道:将军,不好了,镇海军出动了。!$!=~更多精^彩=小说+,%尽在纵|横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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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王前驱 114整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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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绾听了一惊,这些天来对面的镇海军只是深挖沟,高垒墙,一副要在这石城山活活拖死自己的模样,却没想到这下却无声无息的打了过来。去看看小说网www7kaNKancom。不过他也是老行伍了,强自收束心情,沉声道:敌兵共有多少,从哪个方向来?~!++~更^多-精彩&,尽*在@纵!横&&~#&

    那值夜的校尉颇为精明强干,赶紧一一道来,原来刘真发现有人收买了营中兵士偷掘壁垒,便派一名手下回营通风报信。值夜校尉得知后,立刻一面派出一都兵士前往缺口处,一面赶往徐绾处通报。~!++~更^多-精彩&,尽*在@纵!横&&~#&

    徐绾一边听着那校尉的禀告,一面在旁边亲兵的帮助下,穿戴好盔甲,便急匆匆的往帐外望楼冲去,他知道吕方的厉害,可这些天来对手一直潜伏不动,一旦发作起来,定然是雷霆万钧之势,自己手中实力已经尽数集中于此时,只要一败,便是不可收拾的境地,虽说赵引弓那厮派来的使者说只要自己能够拖住吕方在这里两三个月,战局必有转机,可徐绾怎么看也觉得是诓骗自己独挡强敌的冤大头,只是事已至此,也只能硬着头皮强撑下去了。~!++~更^多-精彩&,尽*在@纵!横&&~#&

    待到徐绾爬上望楼,天边已经现出了一片鱼肚白,借着朦胧的晨光,只见对面镇海军壁垒的几个大门都已经洞开,黑压压的士卒们从营门中鱼贯而出,迅速的组成了一个个方阵,最前面的六七个方阵已经成型了,在方阵的间隙,有许多黑黢黢的车辆,应该是用来攻击营垒的器械,看情形吕方昨夜三更时分就应该下令造饭,让士卒们吃了个饱,憋足了心思要在拂晓时分,狠狠的给自己当头一棒,至于挖掘开侧面的壁垒,应该是为了抢占那边的高地,好居高临下攻取自己的营垒。去看看小说网w-W-w7-K-aNKanc-o-m。~!++~更^多-精彩&,尽*在@纵!横&&~#&

    将军,在下请领千人出战,给那帮土团兵点颜色看看。一旁的校尉大声请战道,声音里满是骄横之气,这些武勇都的军官向来瞧不起由两浙本地人组成的土团兵,虽然现在的镇海都的骨干是吕方先前统领的莫邪都士卒,装备和战术都非昔日吴下阿蒙,可是在这些军官眼里,镇海军还不过是昔日那些脆弱不堪战的南人罢了。~!++~更^多-精彩&,尽*在@纵!横&&~#&

    徐绾冷哼了一声,没有答复那校尉的请战,自顾转头去观察壁垒破损处的情形,只见那边已经有大约七八百人越过了壁垒,正聚成几团,可能是在等待后继的援兵。~!++~更^多-精彩&,尽*在@纵!横&&~#&

    来人,下令营中造饭,让儿郎们一半戒备,一半进食,那些镇海兵排队倒是排的快,可真刀真枪的未必顶的上。待把他们晾饿了,再来收拾他们。徐绾观察完形势,便在自顾下楼沉声下令道,此时他的几个心腹已经都赶到了,听到他这般吩咐,不由得齐声称赞起来,他们也都是老行伍了,镇海军布阵的速度如斯之快,各部各司其职,居前者不燥进,居后者不盲动,明明是一等一的精兵,可吕方却还是先高沟深垒,相持十余日,明显是先计后战,耗去对手的锐气。反观武勇都所倚仗的不过是一股子虚骄之气罢了,刚刚起事时那股子同仇敌忾,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劲头反而没了,若是开战之后一旦势头不对,只怕便是土崩瓦解的下场。而徐绾这般做法,却是先让军士进食,同时耗掉对方的锐气,待到手下吃饱了再攻打肚子饿了的敌军,这两厢一进一出可就差得不可以道里去了,的确不愧是老行伍的手段,于是纷纷大声称赞起来。~!++~更^多-精彩&,尽*在@纵!横&&~#&

    徐绾那几个心腹都是些终日里舞刀弄枪的粗鲁汉子,拍马屁也翻不出什么花样来,都是些什么好手段!好本事!之类的话,听得徐绾也是索然无味,他正要令诸将退下整顿军士,却听到人群中有人赞道:以镇静持重,务整暇之道,好,好!~!++~更^多-精彩&,尽*在@纵!横&&~#&

    徐绾闻言微微皱眉,沉声喝道:何人在此多言。去看看小说网w-W-w7-K-aNKanc-o-m。~!++~更^多-精彩&,尽*在@纵!横&&~#&

    那几名将佐不由得面面相觑,徐绾也知道他们肚子里有几两墨水,方才那话他听得颇有文气,自然不是他们说的出来的,他正要下令侍卫军士搜查方才说话那人,望楼旁的一个草堆忽然一阵晃动,从中间钻出一个人来,拱手长揖道:在下方才妄言,还请将军恕罪。~!++~更^多-精彩&,尽*在@纵!横&&~#&

    侍卫军士见草堆里突然冒出一个人来,不由得大惊失色,纷纷拔出刀剑围了过去,便要将其拿下。此时徐绾已经看清了来人模样,只见其头戴方巾,身穿圆领长衫,应该是个读书人,只是这长衫已经脏的看不出本来颜色,胸腹之间鼓鼓囊囊的也不知道藏了什么东西,腰襟间还有几处撕破的地方,只怕路边乞丐的衣衫也不会比他这件差到哪里去了,加上他刚从草堆中钻出来,全身从头到脚,沾满了稻草,整个人看起来又是滑稽又是狼狈。~!++~更^多-精彩&,尽*在@纵!横&&~#&

    且慢!徐绾低喝了一声,侍卫军士们停住了脚步。只见徐绾的脸上露出了戏谑的笑容:你方才说的什么整暇之道,到底是什么意思?~!++~更^多-精彩&,尽*在@纵!横&&~#&

    那人倒也不怯场,上前一步笑道:这是《左传》中的话,乃是晋国大夫栾针评价本国的用兵之道,人数众多而不混乱,阵容齐整而又从容。在下方才听到将军用兵暗合古法,忍不住出言称赞,还请将军恕罪。~!++~更^多-精彩&,尽*在@纵!横&&~#&

    《左传》?整暇?徐绾不由得回味起来,他虽然年少时没有读过什么书,可也听说过《左传》的大名,《左传》又名《春秋左氏传》,乃是鲁国国史《春秋》的解,可它与其他注解不同的是,其对战争和政*治斗争的描写十分详实,许多古代著名将领都把他当做兵法来读,甚至有些人干脆认为《左传》的作者并非史书上记载的左丘明,而是战国时著名将领吴起所写,其中含有许多兵法的至理,假托左丘明的大名流传下来的。他越是回味越是觉得方才那汉子所说的整暇之道奥妙无穷,方才看到其滑稽狼狈的外貌而生出的那股轻蔑不屑之情也消去了七八分,于是笑道:兀那汉子,你是何人,为何躲在这草堆之中。~!++~更^多-精彩&,尽*在@纵!横&&~#&

    那汉子听出徐绾语气中的温和之意,心中才松了口气,他姓赵名益彰,在越州也算一州望族,只是武勇都之乱后,先是许再思领兵进攻,又是浙东联军西向,赵引弓赚了越州城,见守不住便将其洗劫一空,待到许再思占据越州全境,稍微安定的时候,他已经族人星散,家财荡尽,先前的膏粱子弟,也只得回到乡下亲自耕种,才能糊口。这才安定了年余,没想到徐绾又发动兵变,囚禁了许再思,领兵与吕方相抗,乱兵征集民夫时,赵益彰跑得慢了几步,也被拉了去做了民夫,幸喜他还识得文墨,也会算几个账,就被留在军中当个计算军粮多少的书吏,不用出死力,只是武勇都在这石城山已经与吕方相持多日,军粮并不宽裕,自然他赵益彰也吃得不太饱,他便凭借自己知道军粮存储环节的好处,时常偷些粮食回去吃。今夜他正好偷了粮食回来,却正好碰到了徐绾一行,躲藏不及便躲到了这草堆中,眼见的马上各军便要召集应战,自己躲在这草堆之中,若是点名不到,只怕便是杀头之祸,只得冒险应和,想不到竟然逃出一条命来,当真是惊险之极。~!++~更^多-精彩&,尽*在@纵!横&&~#&

    正在此时,望楼上瞭望的军士突然赶下来禀告说突破壕沟后的镇海军开始往武勇都大营移动过来,好似想要进攻的模样。徐绾冷哼了一声,当先爬上望楼去,那赵益彰想要乘机溜走,却被几名将佐夹在当中,没奈何也只得苦着脸跟了上去。~!++~更^多-精彩&,尽*在@纵!横&&~#&

    待到赵益彰到得望楼上,此时天色已经微明,晨光照在移动的镇海军士的盔甲上,发射出一道道银光,好不威风。望楼上武勇都将佐看到这般情景,脸色是难看之极,这些敌兵看样子披得竟然都是铁甲,其战力可想而知,他们都听闻过吕方善治戎器甲胄,先前送给许再思、徐绾二人的那两具锁帷子甲,也不过十余斤重,可是刀剑劈砍,箭矢射击,都伤不得分毫,而且士卒纵跃厮杀自如,见过的将领无不啧啧称奇,许再思、徐绾二人也是爱若性命,只是觉得制作不易,无法让普通士卒拥有,可是远远望去,敌军阵中竟然满是这等铁甲,这叫武勇都诸将如何不丧气。~!++~更^多-精彩&,尽*在@纵!横&&~#&

    将军,敌兵欲抢占高处,末将请领兵先挫其锋芒。先前请战的那校尉高声道,原来武勇都为了克制吕方的水军优势,便将大营修筑在河岸旁,这样一来不但水陆两军可以互相掩护,后勤补给也方便。可是这样也有一个坏处。河岸之旁地势较低,所以镇海军一旦越过壁垒,从侧面靠拢镇海军大营,便占了居高临下的优势。~!++~更^多-精彩&,尽*在@纵!横&&~#&

    徐绾抖擞精神,高声下令道好,敌兵虽然装具精良,可战阵之上,比的还是人。本将军与你兵千人,当为我摧敌锋芒。~!++~更^多-精彩&,尽*在@纵!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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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王前驱 115兵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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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仁琼站在高地上,俯瞰着武勇都的大营,巨大的军营便好似一个受惊的蜂巢,发出嗡嗡的嘈杂声,面向镇海军偏师方向的三座营门已经洞开,一队队武勇都士卒正鱼贯而出,列成军阵。去看看小说网w-W-w7-K-aNKanc-o-m。oM/他回头对侍立在身后的许无忌笑道:本来还为难如何攻破敌营,没想到徐绾居然敢出营野战,倒省了一番手脚。%@!=-更多精$彩%小说,%尽在%纵横&中~文*网&+!-?

    许无忌笑道:倒不是徐绾不知兵,吕帅先以大兵直薄敌营,又用计占据了高处,已成夹击之势,他兵粮两缺,所倚仗的不过是兵士的一点虚骄罢了,若据营而守,也只是瓮中之鳖罢了。%@!=-更多精$彩%小说,%尽在%纵横&中~文*网&+!-?

    罗仁琼点了点头,赞同道:许校尉说的不错,待我先挫敌锋芒,到时候还要麻烦许兄弟对敌兵晓以大义。%@!=-更多精$彩%小说,%尽在%纵横&中~文*网&+!-?

    许无忌赶紧恭声应道:那是末将份内之事,请罗坊主放心。他本是个野心极大之人,眼见得吕方独霸两浙之势已经不可阻挡,自己若想出人头地,唯一的出路只有在其麾下,徐绾起兵叛乱,对他来说自然是个危机,可聪明人总能把危机转化为机会,而眼下便是一个大大机会,平定徐绾之乱后,那些精兵吕方应该是让心腹大将来统领,可毕竟还需要知晓根底的人来担任副职,这个机会就看自己抓不住得住了,所以许无忌越发表现的恭谨异常,一心想要让罗仁琼在吕方面前为自己说上几句好话。去看看小说网www7kaNKancom。彩*虹^*文_学%超#速~更新%@!=-更多精$彩%小说,%尽在%纵横&中~文*网&+!-?

    罗仁琼自然不知道许无忌心中这些弯弯绕,他立刻下令牙兵点起狼烟,发出信号给面对敌军大营正面的吕方,通知其发起进攻,牵制徐绾无法抽出更多兵力来进攻自己,然后迅速下令手下军士沿着缓坡列成军阵,同时在他的面前,八具弩炮已经被安置停当,一捆捆的投矛和石弹散放在弩炮旁的空地上。%@!=-更多精$彩%小说,%尽在%纵横&中~文*网&+!-?

    许无忌好奇的看着眼前的机械,这些奇怪的装置从外表上看过去好似一只巨大的蝎子,在尾部有两个长长的手柄,操纵它的士兵们可以用其给弩炮上弦,长长的导轨是用来放置短矛和弹丸的,士兵们用力的扳动着手柄,甚至将身子的重量都压了上去,弩炮前部发出一阵阵让人牙酸的挤压声。随着一声金属的撞击声,用结实的生牛皮绞合而成的弩弦搭在了牙机上。士兵们松开了手柄,按照炮队的军官的要求调整了弩机射孔的高度和方向,这些都是那些有经验的军官根据敌军的距离和方向计算出来的。最后,他们装上弹丸或者长矛,拣起击锤,等待着军官的命令。%@!=-更多精$彩%小说,%尽在%纵横&中~文*网&+!-?

    此时,进攻高地的武勇都兵士已经排好了阵型,开始迈着慢步往这边压了过来。他们并没有发出呐喊,缓坡上的镇海军士也没有,战场上只有沉重的脚步声和金属的撞击声,显得格外压抑,双方的兵士都是久经戎行的老兵了,可此时也禁不住握紧了手中的兵器的长柄。%@!=-更多精$彩%小说,%尽在%纵横&中~文*网&+!-?

    许无忌估计了一下眼前敌军的数量,约有千人,包括八百名步兵,两百名骑骡子的骑兵,敌军的将领将步兵列成了密集的三列阵线,而将骑兵留在了后面,应该是打算先用步兵冲击,然后找出敌军战线上的缺口,或者突入缺口,或者从侧翼迂回,一举击垮镇海军。去看看小说网w-W-w7-K-aNKanc-o-m。oM/%@!=-更多精$彩%小说,%尽在%纵横&中~文*网&+!-?

    很简单的战术,但是十分有效。许无忌在心里做出了判断,他看了看一旁的罗仁琼,自己的同僚正自信满满的看着正在向自己压过来的敌军,他手下大约有八百名军士,再加上一旁操纵这些弩炮的大约六十人。他将那八百人按都为单位,组成了十六个小方阵,这些方阵按照棋盘形布置成了两线。许无忌在杭州当人质的时候,曾经留意过吕方手下军队的操练,他知道这些方阵的军官们可以通过哨音指挥着手下的士卒变换不同的队形,来对付对手,在形势不利时,他们甚至可以恢复小方阵向后撤退,第二线的军队可以通过第一线的间隙向在追击中混乱了的敌军发动反扑。以许无忌的意见,如果对面的敌军没有骑兵,在双方人数差不多的情况下,镇海军这一边胜算比较大,毕竟他们占据了高处,而且士卒们身上的装备也更好一些;可是叛军这边现在有骑兵,这就是两回事了,毕竟一切步兵方阵的要害都在侧翼。%@!=-更多精$彩%小说,%尽在%纵横&中~文*网&+!-?

    这时,许无忌注意到罗仁琼对身后虞侯低声说了几句,虞侯立刻往军阵处跑去,很快第二线的镇海军往两翼靠拢了一些,这样一来的确可以更好的保护两翼,可是中央的兵力却削弱了。许无忌疑惑的看了看罗仁琼自信满满的脸庞,难道自己选择错了吗?%@!=-更多精$彩%小说,%尽在%纵横&中~文*网&+!-?

    正当此时,远处传来一阵阵鼓声,许无忌转头觅着鼓声来处望去,只见面对着叛军大营正面的镇海军主力开始向其发起进攻了,应该是看到了罗仁琼方才发出的信号。这鼓声好似一个信号,缓坡下的武勇都士卒齐声发出呐喊,开始快步往这边冲了上来。%@!=-更多精$彩%小说,%尽在%纵横&中~文*网&+!-?

    叛军的行动十分迅速,可能是因为身处低处的原因,他们并没有像平常一样,先用弓矢射击一番,而是直接冲了上来,寻求肉搏战,缓坡上的敌军并没有移动,只是严守着自己的位置,双方的距离在飞快的缩短,突然叛军的行列中发出一阵可怕的惨叫声,一阵投矛落入了人群中,锋利的投矛轻而易举的刺穿了盔甲和人体,将被击中的士兵深深的钉在地上,甚至有的贯穿了两个乃至三个人的身体,那些还没断气的士兵发出可怕的惨叫,旁边经过的士卒都禁不住偏开了自己的眼睛,有人还疑惑的看着头顶的天空,现在相距敌阵还至少有一箭的距离,谁有这么大的臂力能把投矛扔这么远?%@!=-更多精$彩%小说,%尽在%纵横&中~文*网&+!-?

    许无忌难以置信的睁大了自己的眼睛,士卒们正迅速的给自己的弩炮重新上弦装弹,在军官们的指挥下,重新调整和仰角,对准正在迅速靠近的敌军大队。方才士卒们用击锤敲击机牙的时候,他敏锐的眼睛几乎无法扑捉住这些可怕的装置发射出去的短矛的影子。许无忌在围攻杭州时,也见识过莫邪都当时那些弩炮发射的弹丸的威力,可是那些毕竟都是用来攻击城墙的,他并没有把眼前这些六七个兵士便能操纵自如的小机械和那些笨重的投石机相提并论,这些弩炮并没有长长弩臂,更没有用来给其上弦的牲畜,可那个头部的箱子里面好似密封着六七个小魔鬼一般,居然能将短矛和石弹用那么可怕的速度发射出去,现在许无忌可以理解刚才罗仁琼为什么那么自信满满了。%@!=-更多精$彩%小说,%尽在%纵横&中~文*网&+!-?

    当叛军冲击到相距阵前约有四十步的时候,那些机械已经发射了第二次,本来应该严整平直的叛军阵型出现了一些小缺口。这时镇海军的第一线也开始向前移动了,先是慢步,接着他们投掷出了手中的短矛,然后举起第二根长矛和大盾排成严整的队形,向前移动。%@!=-更多精$彩%小说,%尽在%纵横&中~文*网&+!-?

    雨点般的投矛落在叛军士卒的头顶上,击中了不少人,还有许多人的盾牌也被投矛击中了,可是这些并没有先前给他们的打击大,因为毕竟这些投矛可以躲闪也可以抵挡,而方才的那些打击却好似并非人力所能抵挡的。叛军士卒们竭力的填补了行列的空缺,往对面的敌军扑去。%@!=-更多精$彩%小说,%尽在%纵横&中~文*网&+!-?

    双方一开始的接触是残酷而又猛烈,两军士卒都竭力用手中的一切手段攻击对手:用长矛捅,用刀剑砍,用盾牌甚至肩膀撞击,第二、第三列的士卒们竭力将双手举高,手持长矛往敌军的头胸部捅去,倒在地上的人,无论是受伤轻重,生还的希望都十分渺茫,即使他们好运到可以躲过敌兵的刀剑,也无法逃过那无数只脚的践踏,被踩踏的士兵们发出惨叫和诅咒声,口中涌出鲜红的血液,这是折断的肋骨刺穿内脏的结果,他们竭力的往人少的地方爬去,不过很快就动弹不得,死亡降临在了他们的头上。%@!=-更多精$彩%小说,%尽在%纵横&中~文*网&+!-?

    镇海军竭力的保持着他们严密的阵型,对面的敌军冲击过来的猛烈程度给他们造成了极大地压力,都长们大声的喝斥和鼓励着本都的士卒们,并用有规律的哨音指挥着军士们齐步前进,后面几排的士卒们一面用手中的长矛越过前排兵士的头顶刺杀敌军,一面把自己的肩膀靠在前排兵士的后背上,竭力想前推去,第一排的兵士们手中的长矛大半都已经折断,他们拔出了腰间的短兵,这些兵器此时比长矛更加适用,他们将自己的身体缩在大盾的后面,不断的用短剑从盾牌的间隙刺杀敌兵,他们身上的锁帷子甲这时起到了很大作用,只要他们不是被钝器或者长矛打击,一般的弓箭和刀剑劈砍,对他们的伤害都很有限,可是对面的叛军兵士就没有这么幸运了,他们大部分人身上都只有皮甲,好一点的也不过是两裆铠,这些盔甲在白刃相交的时候,防护效果十分有限,看到自己手中的武器和敌军武器造成的杀伤效果的差别后,叛军兵士的士气下降的非常快。%@!=-更多精$彩%小说,%尽在%纵横&中~文*网&+!-?

    同事休假了,韦伯得去替班,明天更新不了了,请见谅。%@!=-更多精$彩%小说,%尽在%纵横&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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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王前驱 116纵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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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无忌看着罗仁琼的面容,此时他的脸上露出了犹豫不决的表情,显然他正在是立刻投入第二线的预备队立即击溃正面的步兵还是留下预备队防备还没有投入战场的敌军骡骑兵之间摇摆,两者各有其利弊,罗仁琼一时间也难以取舍。去看看小说网w-W-w7-K-aNKanc-o-m。彩*虹^*文_学%超#速~更新~&^#*om!|^|$

    这不就是自己等待已久的机会吗?许无忌自忖道,他上前一步,走到罗仁琼的面前,拱手作礼道:罗坊主,此时两军相持不下,正是用奇之时,末将在武勇都之中多年,也薄有威名,知晓其兵虽轻剽悍勇,然坚忍不足,若此时相招,定有奇效。~&^#*om!|^|$

    罗仁琼闻言大喜,许无忌的建议正打破了他的犹疑,赶紧拱手道:如此甚好,却不知许虞侯需多少兵士。~&^#*om!|^|$

    许某一人一马即可,人多了反而麻烦。~&^#*om!|^|$

    叛军的士兵竭力的冲击着镇海军的阵线,身处低处的他们明白,如果不能冲上高地,将那几具弩炮摧毁,他们是不可能坚持下去的,可是眼前的敌军阵线就好似一根有弹力的绳子,在强力的冲击下,他们会后退,可是却不会断裂。去看看小说网w-W-w7-K-aNKanc-o-m。黑色的盾牌隔绝了叛军士卒的目光,使他们看不见敌人脸上的表情,只能通过传过来的哨音判断敌军的行动,这给他们一个奇怪的感觉:是不是在盾牌的后面有一个巫师,再用哨音来控制这些傀儡,否则眼前这些敌人行动为何如此整齐划一。~&^#*om!|^|$

    正当此时,高地上突然冲下一骑,马背上的骑手光着头,并没戴头盔,在马上离起身子,高声呼喊,有个眼尖的叛军士兵不由得睁大了眼睛,原来马上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前任武勇都左衙指挥使许再思的侄儿许无忌,许再思并无子嗣,待这个侄儿与爱子无异,武勇都老一点的将吏士卒都以未来的主上相视,听校尉说他留在杭州为质,兵变之后,已经被吕方所杀,可他怎么会在这里出现,而且看他此时自由奔驰的模样,也不像是人质的样子。~&^#*om!|^|$

    随着许无忌在战场上大声呼喊,越来越多的叛军士卒注意到了他的存在,疑惑和混乱就好像潜伏在水面下的暗流,在叛军阵中涌动,许多人听到许无忌呼喊:吕节度有令,只诛杀为首的几名叛党,其余从逆者只要弃兵投降者,一律无罪,若有反戈一击者,皆依律录功,恩赏与镇海军士卒无异。先前徐绾为了使叛军士卒团结一致,并没有杀许再思等人,只是将他们押回越州城中看管,而且还说许无忌等在杭州为质的将校都被吕方所杀,还说吕方下令,若有生俘叛军士卒者,一律活剐而死,妻子没入官中为奴,这下看到许无忌骑在马上来回奔驰,还高声喊话,那些谣言自然不攻自破。叛军士卒现在形势不利,又看到旧主劝降,军心一下子乱了起来,虽然还无人像许无忌劝说的一般弃兵投降,也有许多人不再全力厮杀。~&^#*om!|^|$

    这战阵之上,两军相持之时,阵上的士卒们感觉最是明显,这边少了一份力,那边无形之间便多了一份力,形势一下子急转直下,镇海军士气顿时大振,罗仁琼看准机会,立即下令让第二线的预备队投入了战斗,这仿佛加在骆驼背上的最后一根稻草,饶是叛军将士武勇,也纷纷后退,有些属于左衙的旧部干脆丢下兵器高呼反正,就算是少数顽固死硬分子,不是被败兵裹挟着逃走,就是被镇海军包围起来乱刀砍死,留在最后的骡骑兵见大势已去,也只能尽量掩护着己方的败兵回营,可为时已晚,反而被己方的败兵冲乱了阵型,被罗仁琼领兵驱赶着一股脑儿冲入营中。去看看小说网www7kaNKancom。oM/~&^#*om!|^|$

    叛军大营正面,十几个盾龟正在慢慢靠近壁垒,在他们的前面,几十辆蒙车停在壕沟的前面,借助它们的掩护,前面的深壕已经有许多段被填平了,叛军并没有浪费箭矢来对付这些敌人,而且镇海军那些可怕的作战机械已经给叛军士卒留下了可怕的印象,从一开始,百余具大小不一的弩炮就不断地往营垒上活动的人影发射长矛和弹丸,而且这些机械的惊人的准确,在几十个最勇敢的人被击中后,再也没有人敢冒险爬到壁垒上去射箭和投掷石块,所有的人都憋足了劲准备等敌军靠近了进行白刃战。~&^#*om!|^|$

    随着第一个龟甲阵碰到了壁垒,前面的兵士双手将自己的盾牌顶在头顶上,十几名身手最轻捷的兵士跳到了盾牌上面,然后他们如履平地的冲上了壁垒,几乎是同时,躲藏在壁垒上各种障碍物后面的叛军士卒们扑了上来,鲜血立刻喷射出来,这样的战斗在壁垒上的许多段都爆发了,叛军还打开了几处营门,养精蓄锐已久了的士卒们从中冲了出来,凶猛的攻击还在城下的镇海军士卒,同时向盾龟阵投掷着火把和油瓶,这种镇海军士卒事先没有预料到的攻击方式造成了很大的混乱,许多等待登上壁垒的镇海军士不得不调转过头抵挡这些敌兵的进攻,已经登垒准备夺取营门的兵士看到没有后继支援,也或者被守兵围杀,或者跳下壁垒,一时间镇海军的攻势停滞了起来。~&^#*om!|^|$

    这徐绾倒非无能之辈,叛军士卒也颇为精悍,倒是可惜了。镇海军本阵中,吕方脸上并无惊惶的神色,话语中倒是有几分惋惜的意思,这些年来他历经艰险,多次以弱胜强,这次的形势倒是有利的多了,不说兵器甲械的优势,光算兵力,他现在也有一比二的优势,更不要说大义、政治等无形的优势了。纵然初次进攻不利,他手中还有大把的士气旺盛的生力军,稳稳的压过去,耗也耗死叛军了。~&^#*om!|^|$

    想到这里,吕方回头对站在身后的刘满福道:这次你是前部督,当如何应变,你大可自主,不用顾忌我在场。~&^#*om!|^|$

    刘满福响亮的应了一声,他也见识过叛军的战斗力,知道这颗硬核桃不是这么好砸碎的,他示意了一下一旁的小校,随着一阵阵固定节奏的鼓声,正在激战的镇海军士卒开始收缩队形,互相靠拢,与此同时,第二线的军队随着中军大旗的摇动,也开始慢步向前了。刘满福跳上战马,接过一旁亲兵递过来的头盔戴上,准备随之上前督战。~&^#*om!|^|$

    正当这个时候,叛军的后营升起了一阵浓烟,在浓烟的笼罩下,依稀可以看到闪动的火光,中军的将吏们立刻兴奋了起来,他们都是杀人放火的行家,这么快蔓延的火势,最大的可能是人为纵火,而不是无意间的失火,更何况这等节骨眼上,更是扭转战局的关节所在。不待中军击鼓催促,正在往大营前进的第二波镇海军士卒便开始加快脚步。~&^#*om!|^|$

    罗仁琼都还不大,可战斗经验是丰富之极,攻进敌营之后,罗仁琼便指挥士卒往后营杀去,他知道眼下镇海军攻营,叛军主力肯定在前营,自己杀过去只怕撞个正着,与其这般,不如先攻击防御虚弱的后营,反正放火烧了那些辎重,就算叛军能够把自己赶出去,击退这此进攻,也没法再坚持下去了。~&^#*om!|^|$

    果然形势正如他所料的,一路上只有三三两两零星的叛军士卒出现,看到这般气势汹汹的大队人马杀过来,也纷纷四散逃走,待到了后营,罗仁琼立刻下令四处纵火,将辎重粮秣尽数点燃,一时间火光四起,罗仁琼这才让手下军士稍加歇息,准备迎击必然来临的叛军援兵。~&^#*om!|^|$

    徐绾正在那边督导诸军苦战,刚刚击退了镇海军第一波进攻,便听到有亲兵来报,出营迎击的己方一千士卒已经被敌军击溃,敌军顺势裹挟着败兵冲入营来了,他强压下心中的惊怒,免得走漏了消息,引起崩溃,立刻让副将在这里主持防御,自己领了千人赶往缺口处,想要试图挽回败局,一路上碰到溃兵说许无忌劝降的事情,他心中更是凉了一截,他是知道许再思在军中的威望的,至少不下于自己,虽然自己将大部分许家的心腹送回了越州城囚禁起来,可毕竟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在武勇都中许再思的影响还是很深,在形势有力的时候也还罢了,眼下战局不利,若再有许无忌这个小鬼在一旁煽风点火,只怕便大势已去,不可收拾了。~&^#*om!|^|$

    徐绾一路上正想到煽风点火,便只见后营猛然升起几团火光,显然是镇海军破营之后,立刻直扑后营,纵火焚烧起来。见到这般情景,徐绾只觉得胸口一阵气闷,喉头一甜,口中便感觉到一股温咸的液体。他知道自己这些日子与吕方大军对峙,殚心竭虑,操劳之极,现在又突遭这等打击,竟已经吐血了。徐绾身后的兵士们看到后营火光四起,顿时哗然,这后营之中不但有军中的粮秣,还有许多将士们多年的积蓄也在其中,眼见得已经尽数落入敌军手中,再联想起前营镇海大军如此威势,叛军士卒军心顿时大乱,眼见得便要解体。~&^#*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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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王前驱 117杀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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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叛军大营帅帐前的空地上,吕方高踞在上首,两厢里将佐如雁翎一般排开,平日里一张和蔼可喜的圆脸上满是肃杀之气,场中跪伏着二十多条汉子,正是被俘的叛军将佐,个个身上血迹斑斑,衣甲不全,被捆的结结实实,狼狈不堪。去看看小说网w-W-w7-K-aNKanc-o-m……原来自从徐绾逃走之后不久,叛军群龙无首,又遭到几面夹击,不久后便土崩瓦解,除了少数逃出去以外,悉数都弃甲投降,刘满福领着骑兵和部分生力军直往越州去了。

    吕方打量了一会儿下面被俘的叛军将佐,冷哼了一声,转头对一旁侍立的罗仁琼使了个颜色,罗仁琼会意的点了点头,上前一步高声道:你们当中有谁知道徐绾的下落,快快报上来。

    下面的俘虏们顿时一阵骚动,他们互相交换着探询的目光,过了半响之后,方才有人答道:徐贼听说天兵攻入营中,便领兵前往救援,中途见后营火起,见事不可为,便变装独自逃生了。

    罗仁琼冷哼了一声,两名一旁侍立的军士立刻走进人群中,将方才说话那人拖了出来,那人穿着一件已经脏的看不出颜色的圆领长衫,身材高瘦,倒不像是军中将佐,却是赵益彰,罗仁琼打量了一会,眼前此人打扮也就比路边的乞丐好上一线,怎么看也不像是叛军中的谋主一流人物,不由得心中生出疑惑来,不过他既然说知道徐绾的下落,便继续问道:那你可知道徐贼往哪个方向跑了?

    赵益彰却不径直回答,忝笑道:将军可否行个好,替我解开了身上绳索,也好说话。

    罗仁琼冷哼了一声,点了点头,一旁的军士上前替赵益彰解开了绳索,。去看看小说网www7kaNKancom。赵益彰惬意的甩了甩手脚,想要让被绳索捆麻了的手脚气血活动开,却看到上面那个黑脸将军脸色越发阴沉,眼见都要滴出水来了,赶紧笑答道:依小人之见,徐贼定然是往山阴,沿着会稽山麓往西南方向去了。

    西南?罗仁琼皱了皱眉,却有些不信,此时越州相邻诸州,除了台、明两州之外,都是吕方的控制范围,徐绾一个北方人,口音、相貌都很显眼,很容易被人认出来,按说明州赵引弓也起兵叛乱,他最大可能的投奔方向便是往东去明州,也难怪的罗仁琼不信,他思忖了片刻,问道:你说他往西南方向,是何理由?是你亲眼所见的吗?

    那倒不是,小人未曾与徐贼在一起,乃是猜测而来的。

    罗仁琼闻言大怒,上前一脚便将赵益彰踢到在地,骂道:你这贼厮,不是亲眼所见,居然也敢乱说,定然是徐贼的死党,来人啦,快些将其拖出去砍了。

    这赵益彰先前在徐绾那里好不容易逃过了一次杀身之祸,可转眼之间镇海军便攻了进来,乱军之中他只能死死跟着指挥叛军的副将一起,毕竟这样活下来的概率要高得多,结果最后一股脑儿被镇海军所俘虏,下面的士卒以为他也是叛军将佐,便将其关在一起。可他少时又未曾打熬筋骨,那里吃的住被绳索紧紧捆绑之苦,眼见得刘满福开口询问徐绾下落,他暗想无论如何先解开了身上绳索再说,于是便开口应答,却没想到却引来杀身之祸,他口中住分辨,可被那两名腰圆膀粗的亲兵拿住双臂,便如同待杀的鸡雏一般,动弹不得。

    正当此时,外间进来一名校尉,赶到吕方身旁,低声禀告了两句。吕方听到一般,不由得惊讶的嗯!了一声,高声道:且慢,把这汉子带上来。

    赵益彰被带到吕方面前,他刚刚从奈何桥旁走了一遭,此时还是惊魂未定,竟然忘了见礼,结果膝弯被后面的军士踢了一脚,一下子扑到在地上,双膝摔得生疼,这才醒过神来。去看看小说网www7kaNKancom。吕方又问了他两遍,他才反应过来,答道:小人乃是从诸般情况推测出来的。

    吕方点了点头,问道:那你将推测的过程说来与我听听。

    赵益彰跪在地上,虽然还不知道为何吕方突然不杀他了,可看情形,自己能否保住性命就看现在的回答了。他深吸了口气,整理了一下脑海中的思绪,道:越州地势西高东低,西面都是山脉纵横,人烟稀少,而东面则是平原湖泊,人烟稠密,徐贼若想逃得性命,只有往地形险峻之处,人烟稀少处,才有生路。

    吕方哦了一声,脸上微有失望之色,继续问道:你说的虽有道理,可明州赵引弓也起兵作乱了,赵徐二贼狼狈为奸,为何他不往明州去,投奔赵引弓那厮呢?

    赵益彰也不抬头,一双眼睛只是死死盯着地面,好似地上有吕方所问问题的答案一般。赵、徐二贼本有旧怨,眼下不过是以利相合罢了,若徐贼手中还有实力,赵贼欲借力抵挡吕公的大军,这两人还会勾结起来,如今石城山一败,徐贼已经是孤身一人,他若是投奔赵贼,只怕不但不能逃生,反而有杀身之祸,不如先向西南,越过会稽山脉,前往台州,再做打算。而且往西南逃走还有一桩好处,眼下军情紧急,吕公定然急着统领大军进取明州,不可能在这边久留,更不可能留下许多兵士在山间搜捕,他逃生的机会就更大了。

    赵益彰一席话将自己的推测过程说完,只觉得浑身上下,已经精疲力竭,背上湿漉漉的满是冷汗,可此时场中静寂之极,连众人的呼吸声也听得一清二楚,他又不敢抬头来看吕方的脸色,只能继续保持盯着地面数蚂蚁的姿势。过了半响功夫,才听到一下下击掌声,接着才听到吕方的笑声

    不错,不错,你倒是明达的很。吕方击掌笑道:来人,将方才那人给我拿上来!

    随着吕方的话音,两人从外间走了进来,赵益彰立刻听到场中一阵倒吸气的声音,他不由得抬起头看去,只见两名叛军士卒走了进来,其中一人手中托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一颗首级,正是逃脱的叛军首领徐绾。

    吕方指着那首级笑道:果然好见识,你猜的不错,徐绾这厮果然是往西南方向逃走了,他手下士卒反戈一击,趁他下马喝水时将其斩杀,取了首级回来领赏。

    赵益彰这才知道为何如此,显然方才进来的校尉正是告诉吕方徐绾往西南方向逃走被杀的消息,吕方这才出言相救还询问自己如何推断出徐绾逃跑的方向的。他此时回想才觉得方才生死悬之一线,若徐绾没有按自己推断方向逃走或者那两个领赏的叛兵来慢了半步,只怕现在自己的脑袋也和那徐绾的一般,给挂在营门口示众了。

    赵益彰跪在地上后怕,却听到吕方笑道:且先请这位先生起来,将其带到一旁歇息一会。

    立刻有两名亲兵上前将赵益彰扶到一旁,还给了他一张小马扎坐下,他此时两脚酥软,也顾不得失礼,一**便坐了下去。赵益彰刚刚坐稳,便听到吕方笑道:此次大破叛军,除了仁琼,便是许虞侯功劳最大!

    站在左厢的许无忌上前一步,躬身道:不敢,吕公庙算在先,将士用命,末将不过是恰逢其会罢了,何功之有。

    吕方笑了笑道:许虞侯说笑了,若无你用间取得内应,挖开壁垒,又告知我等叛军军中虚实,我等如何能一击致命,赢得如此轻松。

    岂敢,岂敢!许无忌听到这里,额头已经满是冷汗,他虽然是背对着那些被俘的武勇都将吏,可也能感觉到那种仇恨的目光,偏生他又不敢出言辩驳,只能口中含糊不清的迎合着吕方的话语。

    吕方却好似没有感觉到许无忌的为难,接着说道:再思兄眼下还在越州城中,生死未卜,武勇都中只怕以你为大,这些家伙起兵作乱,你说当如何处置呀?

    听到吕方的询问,场中气氛顿时凝固了起来,许无忌只觉得脑海中顿时一片混乱,两个太阳**上好似有鼓槌在不住敲击一般,隆隆作响,吕方这下给他出了一个难题,下面这二十余人可以说是武勇都中层军官的菁华,若是依照军律,自然是全部要斩杀,可这话若是出自自己的口,武勇都这个排他性极强的武装团体对自己的仇恨便可想而知,几乎可以说自己以后几乎绝对不可能控制的住这支军队了;可自己若是要轻轻饶过,场中这么多镇海军将领,这一关也是绝对过不去的,吕方分明就是要借用这些叛军军官的血来弄脏自己的手,逼得自己以后不得不跟他走。

    许无忌心中正激烈挣扎着,却听到吕方笑道:看样子许虞侯倒是有些为难,不过你们在一起转战多年,之间的袍泽情谊某家倒也是明白,也罢,你若是拿今日的功劳情分相抵,饶了这些家伙的性命也不是不可以。

    吕方话音刚落,一旁的几名镇海军将领脸色大变,罗仁琼便要开口反对,却被吕方伸手拦住,只是笑吟吟的看着许无忌。

    许无忌此时心中已经是一片冰凉,他心中清楚吕方方才那一番话是要将自己逼上绝路,为的就是将斩杀叛将的所有责任尽数推到自己一个人的身上,若是自己真的为那些叛将求情,只怕连自己也要一同搭进去,想到这里,他一咬牙,上前一步拱手道:军法如山,末将岂敢以私谊而害公法,当以军法*论处。

    吕方点了点头,一旁的赵益彰分明在吕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遗憾和赞赏,不自觉的打了个冷战,才听到吕方低沉的声音:那依军律当如何论处呢?

    许无忌低下了头,好掩饰自己双眼中的寒光,答道:叛乱者死。

    好!吕方点了点头,高声对一旁的罗仁琼下令道:将叛军中队正以上军官尽数处斩,将首级悬挂在道旁树木上,让往来的人们看看叛上作乱者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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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无忌身子一晃,险些跌倒在地,他方才以为吕方不过是要将现场这二十余人斩,却没想到竟是要将武勇都中队正以上的军官尽数杀死,数量多了十倍不说,对武勇都这个武装集团造成的打击更可以说是毁灭性的,可以说是将脊梁骨当中打断。去看看小说网w-W-w7-K-aNKanc-o-m……

    场中被俘的军官听到吕方所下的命令,立刻破口大骂起来,什么“死后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与汝俱亡”之类的话语充斥满场,有的还强自站起身来,想要给吕方和许无忌好看。吕方却好似充耳未闻一般,一双眼睛只是钉在许无忌身上,一旁的牙兵不待下令,冲入场中,两三个对付一个,将那些俘虏拖了出去。

    不过半盏茶功夫,场中二十多名俘虏便尽数被拖了出去,顿时当中多出空荡荡一片空地来,只有许无忌一个人站在当中,突兀的很,两厢里镇海军数十将吏的目光聚集在他的脸上,只见许无忌脸色苍白,双目无神,便好似一下子老了十几岁一般,外间隐隐约约传来一阵阵叫骂声,显然是那些被推到辕门外即将处死的叛军将吏,这些声音便好似一记记皮鞭抽打在许无忌的脊梁上。

    “许虞侯,本帅令你马上去辕门外监斩。”吕方沉声道,一对眸子紧紧的盯着许无忌的脸庞。

    许无忌身形晃了一下,躬身应道:“末将领命。”转身向外面走去,步履竟有些蹒跚。吕方看着此人离去的背影,目光深沉,便如同古井一般,看不出喜怒,虽然斩杀叛军战俘在当时也是司空见惯的事情,可是一旁的镇海军将吏也不禁觉得一阵阵胆寒。去看看小说网w-W-w7-K-aNKanc-o-m。

    待到许无忌离去,吕方吩咐众将吏退下,只留下罗仁琼一人,低声道:“仁琼,明日我领大军进攻明州,你留下将叛军降兵尽数打散,精悍者编入我军中,老弱者分与田亩,转为民籍。”

    罗仁琼赶紧躬身应喏,他也知道在当今这个乱世中,朝为部下,暮为叛臣的事情实在是司空见惯,居上位者无有不以权术摄下的,像许无忌这种和叛军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特殊人物更是不同,吕方这般逼着许无忌去剪除那些叛军渠也不是简单的好杀,其中却有深意:一来可以借用镇压叛军的机会,将武勇都这个排他性极强的武装集团的中坚从上消灭掉,为下一步消化吸收做好准备;其二这些被杀的军官,在军中肯定还有亲信好友,在他们看来,许无忌卖身投靠吕方,掉过头来屠杀自家兄弟,已是不共戴天的仇人,这样一来,便提前斩断了许无忌收拢武勇都旧部军心,重新成为这个武装集团的头领的道路,扫除了未来可能生叛乱的苗头;其三这番处置也给明州的叛军一个信号,吕方并没有违背先前出的“只诛恶,胁从不问”的诺言,这些力战被俘的叛军普通士卒,被编入己方军中,并没有受到歧视,即使是老弱病残也分与了田亩,归入民籍。这样一来,明州的叛军将吏和士卒也不会一条心,上下之间便有了嫌隙,接下来的平定明州之役也会顺利的多。

    罗仁琼这些年跟随吕方,经历的事情颇多,独领一坊之后,更是方方面面的都要顾到,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单纯的武人,眼看现在两浙十三州之地即将都是吕方囊中之物,他也算镇海军中的老人了,自濠州之役后便已经跟随吕方,独领一军,执掌州郡的期望如果说没有那是骗人的,眼下吕方领大兵进逼明州,自己留下来收编降兵,越州这新叛之地的镇抚之任自然也是自己的了,若是做得好,在主上心里留了个好印象,外放当个刺史留后之类的,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想到这里,罗仁琼只觉得胸中一阵火热,连手指也不禁微微颤抖起来。去看看小说网www7kaNKancom。

    吕方说完后,犹豫了一下,伸手示意罗仁琼来到身旁,附耳低声道:“我前往明州后,会将那许无忌留在你这里,当你的副手,你要小心相待,此人果毅隐忍,不可慢待了。”

    罗仁琼会意的点了点头:“主公请放心,许副将乃当世大才,末将自当好生相待。”他这句话说得颇有机巧,这等乱世,各处军阀对人才的态度都是不为我用,便先除掉,免得将来被旁人用来对付自己,罗仁琼话语中的言下之意也就不言而喻了。

    吕方满意的点了点头,又细细叮嘱罗仁琼镇抚越州需要注意的诸般事项。从眼前来看,越州已平,徐绾授,明州偏处一隅,赵引弓就算天大的本事也闹不出什么乱子来了,自己平定明州之后,顺势将台、温、括三州拿下,一统两浙的大局也就定下来了,就算杨行密那时平定了田、安之乱,自己也能与之相抗衡。那时自己只要与福建王审知、江西钟传等人交好,勤修内政,割据东南,自保是绝对没问题了,而且杨行密已经久病缠身,行将就木,诸子中无有贤者,麾下诸将却多有桀骜不驯之人,稍微有点远见之人便能看得出淮南眼下兵势虽强,可却有夭折之象,而北方糜烂,诸镇无不是穷兵黩武,残民以逞,也只有朱温稍有点气象,偏生其有了篡夺之行,成了众矢之的,疆域虽大,也已经有了疲态。想到这里,吕方心中不由得生出一股豪情来,大有天下虽大,却少有人能与自己抗手的感觉。

    台州临海城,残瓦碎砾到处都是,几座城门的城门早已被大火烧毁,空荡荡的城门就好似一张掉光了牙齿的大口,看着有些渗人,空气中弥漫火焰烧灼过后的焦臭气味,让人闻之欲呕。

    赵引弓站在东门城楼上,俯瞰着城中景象,只见三五成群的军士在城中清理废墟,想要徒劳的从找到些还可以用的上的生活用具,还有的兵士正在努力搬运城中房屋中烧剩的梁木房橼,当做木柴使用。看到这般景象,赵引弓的脸色越阴沉,好似就要滴出水来一般。

    这时城下传来一阵甲叶碰击这声,一名校尉从阶梯上跑了上来,对赵引弓拱手行礼道:“西门那边有间屋子墙壁都还完整,儿郎们已经搭上了屋顶,还请主公前往那边歇息。”

    赵引弓摆了摆手道:“罢了,这城中连水井都尽数填塞了,今夜便在城外河边扎营吧。”

    那校尉赶紧躬身领命下城去了,只留下赵引弓阴沉着脸看着城中气象,如今已是十一月的天气,虽说台州不似北方那般苦寒,可一阵阵寒风吹在铁甲上,还是一边冰寒,赵引弓的脸色变好似他身上的铁甲一般,越冰寒,过了半响,他才喟叹了一声,转身往城下走去。

    原来赵引弓领舟师抵达临海城外海后,先是派出的哨探轻舟没有了消息,于是赵引弓便派出一部分水军逆水而上,进取州治临海城,可是到了椒江渡便遇到了激烈的抵抗,敌军先是用车轮去掉轮圈,只留下锋利的车辐,用竹索串接起来藏于水中,待前部过后,则突然拉起这些车轮,将明州水师分隔为两段,紧接着前面那段船队遭到从岸边的芦苇丛中冲出大量装满鱼膏柴草的火船猛攻,这江河之中,船队队形变化困难,躲避不及,顿时火光四起,前队的十余条大小明州战船着火,其余船队情急之下躲避,又有多船自相撞击沉没的,淹死烧死的军士更是无数,待到赵引弓统领的后军摧毁了那些障碍物,前队早已损失惨重,那些伏击的敌军更是跑的干干净净。明州军只得让步兵上岸,沿着河道搜索,慢慢前行,一路上却了无人迹,倒好似回到了太古之初,盘古初开的时代似得,待大军到了临海城,只现城中早已被烧成了一片白地,连水井都尽数填塞的严严实实。这大军驻扎之地,要就是水草丰裕,这临海城离河道还有个三四里远,若是驻军在城中,光运人畜饮水的车辆就不只要多少,加上这城中刚刚被烧成了白地,连个遮掩的也没有,赵引弓只得将大军驻扎在河边,依舟筑营,待到赵权统领的补给船队赶到,再做商量。

    可赵引弓在这临海城边筑营数日,赵权的补给船队却连个踪影也没有,眼下明州大军人数不下万人,每日消耗的物质即使按一人两升算,便要两百石,他此次大军中不过携带了十日左右的粮食,这几日下来已经有了匮乏之虞,加上四野里无有民居,连劫掠也没有目标。大军在外,求战不得,后方消息断绝,军食匮乏,各种谣言便像野草一般疯长了起来,赵引弓一连斩杀了十余人,这才稍微好了点,可他也知道这不过是饮鸩止渴罢了,除非取得大胜或者后方获得补给,动乱迟早会更猛烈地爆。可军食不足,就无法出兵侵攻,不出兵侵攻,就无法获得补给,提高士气,赵引弓陷入了这样一个死循环中,于是他只得一面派出亲信乘快船返回明州催促补给,一面派出亲信携带他的亲笔书信前往台州各处豪强,或以好言厚赂,或以武力威胁,让其运送粮食来,可收到他的书信的豪强们或者扣留他的时节,没有回音,或者干脆斩杀了他的使节,严词拒绝。这样一来,饶是赵引弓以多智慧自负,也觉得一筹莫展,难道这里就是自己的死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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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台州府,宜山,此地位于临海城以西约六十里,其山间有多处平地,有良田千余顷,山间有水潭瀑布可以灌溉,无有荒年,台州内乱后,当地强宗豪族便聚集筑垒自保,如今已经是十一月,田间的粮食早已收割完毕,当地农人也躲入坞堡之中,山间只看到一片片已经收割完毕的田亩,了无生机。去看看小说网w-W-w7-K-aNKanc-o-m。

    高奉天身披儒袍,坐在案前疾书,面前六七份已经写好的,正摊开了好晾干,免得弄污了,他这番模样不像是那个见微识著,杀人于无形之间的策士,倒好似一个寻常刀笔吏。

    这时外间传来轻微的敲门声,高奉天头也不抬,高声喊道:“进来。”只听得咯吱一声,外间已经进来一人,须灰白,手中还捧着七八份书信,却是那临海城中的贼曹胡利,他进得屋来,将那些空白文书放到案上,又将那些晾干墨的书信收拾叠放好放到一旁,笑道:“这些是宁海县那几家的来信,他们都表示绝不会给明州赵贼一粒粮食,周家家主还将自己嫡子一同派来了。”

    此时高奉天已经将眼前这封书信写毕,听到胡利的好消息,精神不由得一振,笑道:“如此甚好,你先将其安置妥当,我将这些书信回复完毕,便去见他。”说完便又取了一封空白文书到面前,伸出笔到一旁的砚台去蘸墨,却只觉得手上感觉不对,转头一看,原来那砚台竟冻住了。

    此时胡利也感觉到这屋子温度极冷,不由得打了一个喷嚏,低头一看,原来地上的火盆不知何时已经熄灭了,赶紧一面大声喊外间的仆人进来添些木炭,一面笑道:“高判官,这屋子跟冰窟一般,如何呆的下去,不如且歇息片刻,待屋子暖了再忙不迟。去看看小说网w-W-w7-K-aNKanc-o-m。”

    高奉天揉了揉双手,才觉得自己在案前工作多时,手脚早已冻得麻,尤其是双足更是疼的好似针刺一般,赶紧站起身来活动手脚,这时外间的仆人已经进来,正给火炉加炭,屋中不由得起了点烟尘,于是他便走出屋外,透透气,顺便活动一下手脚,待屋内暖和了再继续。

    高奉天到了屋外,只见远处山峦叠障,一条蜿蜒的山路曲折而上一直延伸到自己所居的壁垒,七八处石垒错落有致的扼守这山路的要害处,险峻之极,不由得有感而道:“某少时读书,看到书中说‘函谷关西据高原,东临绝涧,南接秦岭、北塞黄河,关在谷中,深险如函,虽一夫荷戟,万夫趑趄。’今日身居险处,才觉其意,这壁垒如此险固,纵有万人围攻,又如何有用武之地,可见不识地理者,如何能用兵?”

    一旁的胡利笑道:“判官所言甚是,台州已经战乱经年,百姓无不依附豪强,据险自保,判官以大义相责,州中豪杰无不望风景从,深沟壁垒以待赵贼。如今已是寒冬腊月,赵贼求战不得,野无所掠,最多不过一月,便会不战自溃,只须三尺素书相招,不费一兵一矢,便收全胜之功,便是古之管乐,也不能比拟呀!”这胡利老的都快成了精,话语中不露痕迹的便拍了高奉天一个马匹。原来高奉天现自己兵力不足,无力抵御明州兵入侵后,索性先将城中财物悉数搬出城外,并将临海城附近的百姓渔民一同迁至此地,并以镇海军府长史的名义,修书给台州各家豪强,让其坚壁自守,决计不许送一粒粮食与赵引弓,否则便以叛逆论处。去看看小说网w-W-w7-K-aNKanc-o-m。临海州城附近本已经荒芜之极,所留下的不过是些四处劫掠的流寇,待胡可及这地头蛇放出风声去,不待高奉天派人,早就跑的一干二净,待到明州军到了,便在椒江渡趁其立足未稳,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然后便将临海城放火烧成了一片白地,连饮用的水井也填死了,诸事完毕后,高奉天便领兵退至这宜山,一面继续与诸处豪强同信往来,一面派出哨探监视驻扎在城中的明州军。那些台州本地豪强一来畏惧吕方兵势强大;二来赵引弓昔日在越州的所作所为实在不太地道,他们也不愿意卖身投靠,更何况高奉天又没有强令他们出粮出兵上阵厮杀,只是要求他们坚壁自守,不接济对方粮食,这般顺水人情为何不做?于是几乎所有接到书信的台州豪强都表示遵守高奉天的命令,有的还送来亲信子侄到高奉天身边侍卫,作为人质表明忠心作为将来的进身之阶。这宜山上的胡家族主本和那胡利是同宗之人,眼下又看到其余豪强这般表现,更是督促手下修筑壁垒,小心打探,在这位高权重的高长史面前好好表现一番,将来吕相公取了这台州,自己也能弄件青衫穿穿。

    “哪里的话!此番若是事成,一来是仰仗主公威名,二来也是台州豪杰相助,高某孤身一人,身边不过十人,纵然浑身是铁,又能打几颗钉。”高奉天摇头笑道,他转身对胡利道:“尤其是胡公,若无你一开始招来贵侄胡可及,说服这壁垒之主,后来又为我剖析台州豪杰关系,我又如何能一一修书说服,待此番事了,高某自当将其中明细向主公道明,某家在这里可以给你打个保票,将来这台州刺史是谁不好说,长史一职定然非胡公莫属。”

    胡利闻言,饶是他年老成精,心中也不禁一阵火热,自己从一开始下的赌注终于要兑现了,胡氏一族本来在州中不过是排不上字号小土豪,否则也不会躲在这宜居上自保,早就割据一县半县之地了,可抱紧了吕方这条大粗腿,眼看着就可以将其余那些竞争对手踩在脚下了,看来自己将高奉天他们带到了宜山还真是英明的决定呀。他强压下心中的激动,拱手道:“高判官如此厚爱,叫老朽如何担当的起,只是长史乃一州上吏,老朽学问不深,威望不著,如何担当的起,若是耽误了公事,便是万死莫赎,还是请高贤大德为上。若判官念在老朽尚有几分微劳,便请提携一下族中的后进,为吕相公效犬马之劳。”说到这里,胡利敛衽下拜,一鞠到地。

    “老狐狸,还是浑身雪白的那种。”高奉天腹中叹道,他此时心中对这胡利除了欣赏就是叹服,那一州长史虽然是从五品的官位,一州上佐,若是州中刺史之位空缺,他便是执掌州政,可按吕方的个性,又岂会将这台州之事交与这种地头蛇的手中,定然是给他个长史的虚名,高高挂起罢了,而且他家族势力并不大,本人又并非名望卓著,在这个长史的位子上只怕还会惹来其余豪族的愤恨。他这般轻轻让开,自己说不得必须在其他方面给予其补偿,否则岂不是凉了那些投靠吕方的人的心,而且胡氏一族若是有人到镇海都中从军,对他们家族更是有莫大的好处。

    既然对待这样的聪明人,玩什么样的花招都是没有意义的举动了。高奉天也不推诿,道:“既然胡公如此谦退,那这州中长史之位便留待大贤了。胡可及可留在台州当个守捉使,你还可推荐三名族中少年到节度府中当侍官,你看可好。”

    胡利赶紧又拜了两拜,这次高奉天给的条件就实惠多了,胡可及那个守捉使虽然官职不大,但可是地方官,对胡家实惠不小。而那三个到节度府中当侍官便是给他们接近吕方的机会,从现在看来,这两浙之地,将来定然是吕家天下了,能够在吕方身边做事,其前途定然是一片光明。想到这里,胡利暗自下了决心,这三人一定要族中严加选择,不可马虎,胡氏一族未来百余年的前途可就在他们身上了。

    高奉天这次也不谦让,大刺刺的受了那胡利两拜,他这番做也是安对方的心,待胡利直起腰来,这几下动作猛烈了,他是年近不惑的年纪,也不禁有些气喘。两人经过这番交谈,之间的关系又是近了一层,胡利已经是以高奉天部属自居了,笑道:“这周家乃是台州中数一数二的大族,几乎据有宁海一县之地,他遣嫡子为质,切不可慢待了,想必也有探听虚实的目的,判官若是得空,不如与那少年相见,以大义相责,也不无裨益。”他此时才将周家实力和盘托出,也是留了个心眼,省得高奉天有了周家之助,自己和胡家在他的心中的分量便降低了,从而减少了收益,所以才拖到说定了之后才开口。

    “如此甚好。”高奉天听说周家有如此势力,不由得喜出望外,也没有察觉出胡利的那点猫腻,便转身回到屋中,更换官服,前往接见那周家嫡子。

    高奉天穿上官服,他本就仪容奇伟,这下换上正五品的官袍,更是显得威仪非常,对着铜镜修饰一番后,高奉天便吩咐胡利在前边带路,直往那周家使节所居之地而去。
为王前驱 120绝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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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奉天刚到门口,屋内的数人便站了起来,一起向高奉天躬身行礼。去看看小说网www7kaNKancom。.

    “列位起来吧!”高奉天泰然受了众人礼数,当先坐下,温和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矜持,他心知这些地方豪强多半是些唯力是从,鼠两端之辈,自己眼下实力虚弱之极,若是表现的过于急切,反而说不定会被他们轻视,还不如让这些土包子见识一下上官威仪。

    那几人站起身来,高奉天目光扫过,只见他们身材虽然并不高大,但个个筋骨强健,手掌粗壮有力,脸上须凌乱,神情粗鲁,和山间的野人一般,身上的衣衫也都是葛麻所制,并无什么区别,根本无法分辨哪个是周家的嫡子。高奉天转头对身后的胡利使了个眼色,胡利立刻心领神会,上前一步问道:“不知哪位是周公子?”

    “正是在下周虎彪。”一条汉子瓮声瓮气的走出列来,敛衽又对高奉天唱了个肥喏,便站起身来,用好奇的目光看着高奉天。高奉天上下打量了此人一番,只见其满脸虬髯,体型粗壮,身上只披了件夹衫,可在这寒冬腊月,却行若无事一般,看他神情形貌,倒好似三十许人一般,便随口道:“汝正是春秋鼎盛的年纪,当好生为朝廷效力,方不负平生的意气。”

    那周虎彪听了此言,不由得一愣,本来粗鲁的面容上露出了一丝狡黠的笑容,应答道:“草民自当全心全意为吕相公、高判官效命,讨灭赵贼。只是在下今年还只有十六而已。”

    “十六?”高奉天不由得一愣,不自觉的向身旁的胡利投以质询的目光,却看到胡利也是一副茫然的神色,才知道这老狐狸也是稀里糊涂,便听到那周虎彪的声音:“在下生的老象些,胡须比常人生的多些,上官认错了也是难怪。去看看小说网www7kaNKancom。”

    经周虎彪这番提醒,高奉天又仔细打量一番,这才现此人虽然脸上须茂盛,可是脸容却是年轻的而很,只不过虬髯燕颔,皮肤又比较黝黑,竟然一时间没看出来,可十六岁就生得这般浓密的胡须,也太夸张了吧!

    “汝是多大年纪开始长胡须的?”高奉天还是耐不住心中的好奇心,开口问道。

    “草民听父亲说,某生下时容貌便颇为丑陋,身上遍生黑毛,七八岁时脸上胡须便与常人无异。”那周虎彪脸上怒色一闪而过,显然他对自己形貌的这个特殊之处颇为忌讳。

    高奉天何等精明,已经看出了周虎彪的想法,却装作不知,拊掌笑道:“某少时听市井间传闻的《风尘三侠》,其中所言的虬髯客也与周君一般无异,还以为那不过是小说家言,故作奇语愚弄村夫愚妇罢了,却没想到造化之奇,又岂是某能够尽晓的。”

    那周虎彪却未曾听过这唐传奇中的名篇,脸上全是茫然之色,高奉天见状,便将红拂女于风尘中先识得未曾迹的李卫公,后又在旅店中与虬髯客相识,三人意气相投,结拜为兄妹,后虬髯客见本朝太宗,意沮而将财货尽数赠与李靖,自己孤身一人,飘然出海,十年而为扶余国主之事一一说与众人听。这风尘三侠的故事本就瑰丽动人,虬髯客的气度更是豪迈卓异,高奉天更是口舌便给,一席话下来足足有一刻时间,可屋内诸人却毫无厌倦之态,那周虎彪听到自己被与故事中虬髯客那等大英雄大豪杰相比拟,先前那点怒气早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脸上满是仰慕遐想之色,过了许久才谈到:“那虬髯客果然是大英雄大豪杰,弃千金如弊屡,只手在海外打下一番基业,便是卫公那等人物也未必能与其比肩,为这风尘三侠之倒也是名副其实。去看看小说网w-W-w7-K-aNKanc-o-m。”

    “不错,可见这容貌乃是上天给的,上天的心意又岂是我们这些凡人所能妄加猜度的,周君虽然容貌奇异,可又岂知道不是上天让你做下一番大事业的。”

    周虎彪听到高奉天这番话,身形不由得一颤,抬起头看着高奉天,目光中满是感激之色。他生下来的便形容奇异,父亲差点把他当做妖异投生,一刀杀了,多亏母亲保护,才活了下来,后来一直不为父亲所喜,虽然因为母系那一族实力强大,父亲不得已将他立为嫡子,可平时待之极为冷淡,家中奴仆也以妖异待之,他也因此变得性格阴沉倔强,年纪轻轻便拿着刀枪四处劫掠厮杀,练得一身横练筋骨,自从年前他母亲去世之后,他这个嫡子之位更是岌岌可危,父亲一直都在找机会废去他的嫡子之位,由讨其欢心的幼弟取而代之,这番将这个嫡子送到高奉天这里为人质,也未始没有去除一个麻烦的想法,周虎彪心里明白,心情自然不会好到那里去,这番听到高奉天这番开解的话语,其心情可想而知。

    高奉天见自己这番话已经起到了效果,便有笑着安慰褒奖了众人几句,吩咐安排好了他们的饮食,方才转身离去。

    赵引弓站在坑旁,一阵阵恶臭飘了过来,让人闻之欲呕。数十名兵卒正有气无力的往坑里填土,坑里层层叠叠的堆满了尸,那恶臭便是从那里来的,不远处几群野狗正盯着这边,不是传来一声声低吠,好似是对这边掩埋它们的食物而表示不满,自从台州这一带战乱频繁后,这些野狗吃惯了尸体,早就把人肉当成了它们的食物,一双双眼睛都是红色的,好似鬼魅一般,此时尚是白日,可它们也不怕人,只是在一旁蹲守着,只待那些兵卒们退去,便过来刨开深坑,来啃食这些尸。

    “将军,尸掩埋完了,我们回去吧。”一名校尉走到赵引弓身边,低声禀告道。赵引弓看了看那深坑,尸体上面不过覆盖了薄薄一层土,只怕他们一走,那些野狗三下两下便能将尸体挖出来,可看看手下兵卒那副面黄肌瘦的模样,他什么话也没说,敌龙无只是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去了,心中满是烦躁。原来信使离去后,赵引弓为了节约军粮,便改一日两餐为一日一餐,于是军士们在附近的湖泊河流中扑捉鱼蚌之类的补充,这些生冷之物,本就不能多食,一来二去竟然感染了痢疾,军中传染,不过数日功夫,便倒下了近千人,死去的也有三四百人,赵引弓只得将疫病士卒分离出来,防止传染,并且禁止士卒再去吃鱼蚌之类的东西,这些尸体便是刚刚死去的。众人才离开墓地不远,便听到身后传来一阵阵激烈的野狗撕咬声,心知那是野狗刨出尸后争夺撕咬的声音,众人心中不由得一凉。

    “你带二十人回去,将那些野狗赶走,那些尸体全部用火葬。”赵引弓停下脚步,沉声道。

    那校尉却面有难色,道:“将军,数百具尸如要全部焚化,所需的木柴可不是小数呀,眼下军士疲敝,哪里能再驱策他们去砍伐木柴。“

    “那便拿出些小船拆了烧掉便是,反正赵权来了,便不缺船了。”赵引弓沉吟了片刻,答道。那校尉赶紧躬身领命而去,却没有看到赵引弓在说到赵权的时候,脸上露出了一丝自嘲的笑容。

    赵引弓回到帐中,手下将吏纷纷进帐禀告,无非是军粮缺乏、士卒疲病的叫苦声,派出去征粮食的小队带回的消息也很不乐观,这台州战乱多年,普通老百姓早就逃散殆尽,要么死了,要么也已经依附了当地的豪强,在这寒冬腊月,早就躲藏在险要处的坞堡中,面对这些征粮小队要么拒绝给粮,要么也就大声叫苦,拿个十余石粮食来糊弄一下,可这十几石粮食也就刚刚够征粮小队的口粮,那些征粮队中的士卒已经多日只吃一顿了,早就腹饥难耐,也不管军官的呵斥,自顾争夺起来,倒让在壁垒上的土兵们看的一场好闹剧。

    赵引弓坐在当中,一个个坏消息便像一群马蜂一般在他耳边喧闹,不住的往他脑中钻去。他表面好似泥雕木塑一般,可心中却烦闷之极,自己这几年来,无论怎么行事,却好似着了魔一般,最后总是一场空,难道自己命里就只有一州刺史敌龙无的命吗?自己怎么挣扎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吗?他抬起头看着四周将吏们,嘴里吐出的都只有一个字“粮!粮!”

    “闭嘴!闭嘴!你们就知道说粮食粮食,我又不是神仙,能变出粮食来?你们把我杀了,拿肉去给兵士们吃吧!”赵引弓突然跳了起来,嘶声喊道。帐中一下子静寂了,将吏们看着赵引弓,只见其双目通红,目光散乱,竟然好似疯了一般。众人便纷纷躬身拜了拜,出帐而去,不一会儿,帐中便只剩下赵引弓一人,他一**坐在了地上,神情颓丧,便好似一个泄了气的皮球一般。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赵引弓也感觉不到饥渴,突然外间有人禀告道:“将军,回明州的人回来了。”

    赵引弓跳了起来,好似一个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嘶声道:“快传,快传他进来。”浑然没有觉自己的嗓音已经哑了。

    昨天晚上单位突然有电话,有紧急勤务要处理,加班到十二点才回来,韦伯在这里请见谅。
为王前驱 121无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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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间应了一声,便听到一阵脚步声远去,显然是通传的兵士离去了,赵引弓在帐中来回踱步,此时虽然已是寒冬腊月,帐中的火盆也早就熄灭了,便如同冰窟一般,可是赵引弓额头上却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他心中知道外间的万余大军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缺粮,疫病这一连串打击已经士卒们的心中充满了惊慌和积怨,这一切只有赵权引领的补给船队的赶到才能够挽救,但是信使带来的是好消息吗?如果是坏消息该怎么办呢?赵引弓的心中第一次满是茫然和无助。去看看小说网w-W-w7-K-aNKanc-o-m……

    “将军!人来了”帐外传来的禀告声把赵引弓惊醒了过来,他收敛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回到座位上,强自沉声道:“进来吧!”

    随着帘布的打开,值夜的牙兵带着一条汉子走了进来,正是先前前往明州的信使,只见其黝黑的脸庞上满是被刺骨的海风吹得皲裂的小口子,刚刚进帐两步便跪伏在地上嘶声道:“将军!”声音中竟然带着哭音。

    “且慢!”赵引弓示意信使先不要说话,对领他进来的牙兵道:“你出去弄些汤水粥食、还有治疗疮口的膏药来,还有,传我的命令,帐外岗哨小心看守,帅帐外十步之内禁止有人,违令者斩。”

    亲兵领命出帐去了,赵引弓这才上前扶起那信使,让他在身旁胡床坐下,吩咐他低声说话。

    那信使也是个精细人,见赵引弓支开亲兵,这般小心,也压低了嗓龙无敌门禀告,原来吕方与石城山一战大破武勇都叛军之后,其部将刘满福领轻兵疾进,直逼越州城下,守兵尚未来的闭合城门,便直冲而入,直落越州城。去看看小说网www7kaNKancom。吕方将武勇都中涉及叛乱的中高层军官一扫而空,悉数斩杀,将级悬挂于官道两旁树木之上,其妻子没入官府为奴,并扬言若有敢顽固不化,抵御王师者,这些人便是他们的榜样。一时间两浙震动。接着吕方留罗仁琼于越州镇抚,自己领大军沿慈溪顺流而下,水6并进,。沿途明州豪强无不望风而降。而在翁山岛上斩杀赵权、收编明州兵的陈璋也先将民夫船只悉数释放,将积蓄的军资财物分赏降兵士卒,而得其心,然后领降兵渡海,先取镇海镇,接着直逼明州州治,明州恍然无主,人心惶动,不待吕方兵临城下,城中豪强便将留守的赵引弓部将悉数斩杀,开城迎吕方入城了。那信使虽然一开始压低了嗓音,可是说道后来,再也压制不住自己的感情,竟然失声痛哭起来。

    赵引弓呆坐在胡床上,脸色苍白,如非他胸口微微起伏,便如死人一般。此时他的脑中已经乱成一团,虽然一开始他想到了情况可能很糟糕,可信使带来的消息还要糟糕的多,不到不能指望明州派来的补给船队,而且吕方的追兵很快就会撵着自己的**追上来,即使吕方的行动没有这么迅,台州的各处豪强在得到这些消息后,即使是为了洗脱勾结叛军的罪名,对自己的抵抗也会更加坚决,现在的形势只会变得更加恶劣了,至于留在越州的妻小族人的下场,他根本就不敢去考虑了,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一旁的信使哭了一会儿,看到主将这般模样,也不禁有些担心。他得知这等消息,还不独自逃走,而从海上一路赶回来将消息报与主将,对赵引弓的忠心自然是毋庸置疑,此时他的命运和赵引弓已经决然分不开来,看到主将这般模样,莫不是痴了,想要伸手推醒对方,又害怕自己的行动将赵引弓弄疯了,正犹豫间,却听到外间一阵脚步声,回头一看,却是去弄粥食药膏的校尉回来了。去看看小说网www7kaNKancom。/

    外间的脚步声将赵引弓从沉思中惊醒了过来,他强自压下自己混乱,对一旁的信使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等会不要出声,才竭力装出一副自信满满的模样,对那校尉下令道:“你出去传令,让后军放粮,让弟兄们吃个饱。”

    校尉听了一愣,正犹疑间,却只见赵引弓笑道:“赵权那厮的补给船队快到了,大概明天这个时候便能到了,这些日子苦了儿郎们了。还有,让却月都饱食之后准备停当,老子要给那些鼠两端的台州土豪们一点颜色看看!”

    听到补给船队即将到达的好消息,那校尉又惊又喜,只是微微一躬身便往帐外冲去,那校尉刚刚离开帅帐,信使便看到赵引弓的脸上的笑容已经消逝了,剩下的只有决然。

    明州城,昔日的刺史府前的小广场里,黑压压的满是跪在地上的人头,这些人都是明州中的头面人物,或多或少都和赵引弓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吕方入城之后,立刻下令城中戒严,派出兵士严守各处城门,可自己却一头扎进这刺史府中,谁也不见,数日下来,只看到城中一队队巡逻的镇海军士卒,还有抄没赵氏一族的行动,这些人也搞不清楚吕方腹中的打算,躲在家中也越胆寒,于是便串联起来一起到刺史府门前请罪,他们打定主意,无论是出多少血都行,只要保住一族性命周全,也就行了,可他们从早上前来,一直跪倒快到午时,那吕方却只是不理,虽然现在是冬天,不像夏天烈日灼晒那般难熬,可跪在着又冷又硬的青石地板上的滋味也不好受,眼见得场中的人们一个个身躯晃动,要扑到在地上了。

    正当众人就要坚持不住的时候,却听到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只见得一彪人马往这边赶过来,相距还有六七丈外,马上诸人便跳下马来,牵着马匹走了过来。那些跪在地上的人知道来人应当是镇海军的将领,赶紧起身让开一条道来,守门的校尉显然是认得来人,远远的便迎了上来笑道:“原来是陈将军,快些将坐骑给我,相公有令,让我等一见你便通传。”说着便要伸手去牵来人的坐骑。

    来人持马缰的手一让,笑道:“哪里当得起,某不过是节度府中一个押衙罢了。”

    守门校尉却是坚持伸手抢过来人马匹缰绳,笑着低声道:“您说的什么话,此番讨伐明州赵贼,您领百人直扑敌军腹心,斩杀敌将,夺其积蓄,府中诸将就属您功劳最大,军中上下哪个不是佩服万分,眼见得便是要外放州郡了,那时小的想要到军前去给您牵马,只怕也要看您给不给小人这个机会了。”这些给吕方守门的军官不是吕氏宗族,便是淮上子弟中的亲厚者,消息最是灵通,陈璋此番功大,料想前途远大,赶紧先来结好,也好结个善缘。

    陈璋见他这般,也不好再过坚持,笑道:“既然如此,便偏劳兄弟了,这马儿这几日跑的多了些,等会多喂些好料。”

    “那是自然,那时自然!”那校尉笑道,回头对身后士卒喝道:“将这几匹马送到后边马厩去,先饮一点水,然后再喂料,料里多掺些麦子和豆饼。”说完后便要上前延请陈璋进门。

    陈璋听那校尉吩咐的也是内行话,正要随他进府,右腿却是一紧,低头一看,却是一个青衣年轻人抱紧了他的大腿,右手举着一封帛书,没口子的喊着:“陈将军救命!”

    守门校尉这才反应过来,不由得勃然大怒,大声喝骂,不由分说,便喝令手下龙无敌军士上前狠狠殴打起那年轻人来,那人倒也有几分狠劲,既不伸手护头,也不开口呼痛,只是一只手死死抱住陈璋的大腿,另一只手高高举起那帛书。守门校尉见状更是恼怒,反手拔出腰刀,一记刀背便砍在那年轻人的后脑上,将其打昏在地,可是此人还是一只胳膊死死的抱住陈璋的大腿,一只手高高举着那封帛书。

    原来那青衣年轻人正是先前在门前跪求的众人中的一员,眼见得这般跪下去不是个办法,眼见那守门校尉对陈璋这般恭维,以为其定然是吕方身边的红人,一咬牙便扑到陈璋身前,想要借这个机会将自己手中的帛书送到吕方那里,却没想到挨了这阵毒打。

    守门校尉正要喝令手下将此人拖到一旁,却听到陈璋道:“罢了,这年轻人倒有几分胆气,莫要难为他了。”那校尉自然不会为了此人违逆了陈璋的意思,赶紧躬身领命。陈璋自顾取了帛书纳入怀中,又将那昏死的年轻人手臂解开,探了探鼻息,觉没有生命危险,只是被打昏了,才站起身来对在一旁不安的围观的众人道:“你们谁是这年轻人的亲属,扶他回去好生休息将养,这封帛书我会替他带给主公的。”

    陈璋喊了两遍,围观的人群方才走出两个人来,畏畏缩缩的上前将这年轻人扶了回去。陈璋正要开口询问这年轻人的姓名,可转念一想他们这般情形下只怕也不会说实话,也就懒得开口,自顾往府内行去。
为王前驱 122权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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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璋进得府门,便有侍卫引领,不一会儿便到了明堂前,只见吕方站在堂上的台阶上,身后站着数人,都是吕方麾下心腹之人,竟然是吕方亲自降阶相迎,他赶紧抢上几步来到阶前,敛衽拜倒道:“末将陈璋拜见使相!”

    陈璋膝盖刚刚挨地,便只觉得手臂一紧,被吕方抢上一步扶了起来,抬头一看,只见吕方脸上满是亲热的笑容,一面把臂扶着陈璋一同上堂,一面爽朗的笑道:“免礼,免礼!你这番由海上进兵,端的辛苦了,来来来!你且坐下,将先前的情况一一说与某家听听!”吕方按着陈璋在自己身旁的椅子坐下,这明堂之上的座椅颇为奇怪,并不是像平常的一个主座在上,其余的两厢排开,而是四五张椅子团团围着一张四方桌摆开,桌子上摆放着些许茶水点心,吕方一面招呼其余几人分开坐下,一面对陈璋笑道:“陈将军,今日请你来也没什么大事,只是我们几个都是些武人,对你此次出海奔袭过程中还有许多不明的,请你为我等释疑解惑罢了,大伙儿坐在一起讨论些兵法罢了,这般坐的紧密些,也省得像平日那般排开听得费劲的很。去看看小说网w-W-w7-K-aNKanc-o-m……”

    陈璋看了看左右那几人,个个脸上都流露出渴望知晓的神色,他虽然不全相信吕方招他来只是为了探讨兵法之事,可他也知道吕方城府极深,旁人往往到了最后关头才能猜得出他行事的目的,加上旁边那几人都是武人,便咳嗽了一声,整理了一下思绪,将自己从接到高奉天从台州派回的信使,到强闯吕方府邸,通知吕淑娴,又领数百兵丁出海遇到暴风雨,激斗一夜方才被吹到翁山岛,巧遇明州军船队,最后巧妙的抓住了对方弱点,一击致命,斩杀了敌将赵权,并俘获敌方的补给船队诸般事情。陈璋口才本来寻常,可他这一路经历实在是艰险之极,可以说稍有一步行错便是万劫不复的结局,围坐的几人也都是久经戎行的老行伍了,从只言片语中便能猜想的到陈璋的不易,所以陈璋说完后,虽然碍着吕方在场不好开口赞叹,可无一脸上不流露出敬佩之色。去看看小说网www7kaNKancom。

    “啪啪!”堂上猛然响起一阵掌声,却是吕方当先鼓掌起来:“好,如非你行事果决,奋勇一击,台、温二州说不定已经落入贼手,局面已经不可收拾。说罢,这番你是想留在我府中还是想外放出去执掌一州?”

    吕方话音刚落,场中气氛立刻冷了下来,其余几人投往陈璋的目光中立刻多了几分艳羡和嫉妒,吕方麾下诸将,能够外放的不过陈五、徐二、范尼僧区区数人罢了,剩下的人无不盯着此次攻伐下的越、明、台、温诸州,他们能出现在这里,自然是吕方的心腹无疑,可却让陈璋这个外人抢了先,也难怪他们这般模样。

    陈璋微微一沉吟,抬头答道:“末将以为,赵贼尚未授,高判官也还生死未明,温州乃闽浙门户,一日没有控制在主公手中,主公这个镇海节度使的位子就不算坐的稳了,末将这个时候谈个人去止还早了些。”

    “好,好!”吕方点了点头:“这才是老成谋国,那你以为当如何行事为上呢?”

    陈璋伸手将面前桌上的几碟点心重新摆放了一下,又伸手在自己杯中沾湿了,在桌面上画了几道,作为两浙的海岸线和台、明州边界的山脉,一面边画边说道:“末将从降兵口中知道,赵贼此番进兵台州,所谋甚大,光积聚的船只军资所费何止亿万,其定然并非只想吞并台、温二州,恐怕是想勾结福建王审知,引外敌以自强,与主公争这两浙之地。去看看小说网w-W-w7-K-aNKanc-o-m。如今他巢**已破,全军虽无损,也不过无主游魂罢了,然让其逃至福建,定然贻害无穷。依末将所见,我军当分遣两军,一军由6上出天台山,大张旗帜,以为疑兵,让其以为我方兵势尚缓,再以水师走海路,直取州治,先取腹心之地。兵法云‘军无积蓄者亡”,赵贼军中不过十日之储,后队为某所破,如今又是寒冬腊月,野无青苗,所食不过仰仗当地土豪馈送罢了,若我以大军取州治所在,以主公威名,台州豪杰定然奋起击逆,彼求战不得,野无所掠不出十日,贼定当献于主公戏下!”

    吕方静静的看着桌面上陈璋用茶水和点心标志出的两浙地形图。陈璋的作战计划目的很宏大,他不但要攻取台、温二州,还要将赵引弓和所属的军队全部消灭,免得这个深识两浙内情之人逃到福建王审知那里去,成为将来的祸患,所以他主张先派出一支疑兵从6路越过天台山进取台州来吸引赵引弓的注意力,由于这条道路地形崎岖,沿途多有关隘,赵引弓很可能打算出兵抵抗,同时消化台州,而与此同时,镇海军从海路派出主力直接攻击州治临海城,这样一来,就形成了一副关门打狗的局面。那些台州本地的豪强在吕方已经平定了两浙大半,而且州治已经被镇海军占领,已经无险可守的局面下,一定会调转枪头来支持吕方的,这样一来,镇海军便能兵不血刃的将赵引弓这个祸根干净利落的消灭在台州境内。

    “没想到这么多年,自己族人心腹中却没有培养出多少人才,倒是降将中出了不少人才!”吕方心情矛盾的看了陈璋一眼,“是打压还是放心任用呢?罢了,人才难得呀!朱温、杨行密麾下众将也多有降虏中提拔而出的。”转念之间,吕方已经打定了主意,笑道:“既然如此,海上这一遭便烦劳陈将军再跑上一趟了。”

    陈璋也不推让,他本来就自视甚高,前段时间在吕方麾下便颇有些憋屈,这次打定主意要好生振作一番,做出一番事业让镇海军中众人看看,起身应诺,他此时才想起先前在门外那年轻人恳求之事,从怀中取出那封帛书,目光扫过外面露出的姓名,却是一手十分遒劲的柳体字,不由得开口赞道:“好个颜嵩,写的一手好字!”

    吕方听到,不由得开口问,陈璋便将方才在府外看到的众人跪地恳求之事一一道明,同时将那帛书递了过去。吕方接过帛书,打开一看,也不由得连连赞赏,他虽然是穿越人士,可在这残唐已经生活了十余年,很多喜好早已为当世之人同化,这帛书上字迹均衡硬瘦,点画爽利挺秀、骨力遒劲、结体严紧,端的是已经入神。吕方看得入神,竟然一时间忘了其中的内容,伸出手指沾了茶水在桌面上临摹了起来。

    “主公,却不知这书信中说的乃是何事?”陈璋在一旁看吕方有些出神,赶紧开口询问道。吕方这才回过神来,将那帛书浏览了一遍,将那帛:“这颜嵩倒是个精明人,几句话便将自己一族人的干系推得干干净净,说什么‘吾辈虽有牵连之罪,亦为赤子,望朝廷恩泽如久旱之望甘霖,公受方伯之任,扫平渠,代天牧民,’,马屁倒是拍的蓬蓬响,可先前赵引弓起兵的时候都干什么去了?”

    一旁的陈璋看吕方心情倒不坏,他对先前那年轻人的勇敢倒有几分好感,试探的问道“那以主公的意思,难道要将外间这些家伙尽数屠灭?”

    “那怎么可能!”吕方笑道,做了个手势让堂上其余几人退下,只剩下自己和陈璋二人,才示意陈璋坐下,他自己也舒舒服服的靠在一张椅子上,拿起茶水一边喝一边解释道:“这些家伙乃是明州大族的代表,若将他们尽数杀了,只怕便将本地大族尽数得罪光了,那下一步棋就难走了。”说到这里,吕方买了个关子,停下来喝了口水。

    “那又为何这般折辱他们?”

    吕方笑道:“这些家伙在明州多的有近千年,少的也有三四百年,势力盘根错节,若是平日里我要拿他们开刀,便是牵一而动全身,你也知道我治军之道乃是平日为农,战时为兵,士卒皆分有家产田宅,以求有恒产者有恒心,可这般一来,就要有大量的空闲土地,此次平定明、越二州,越州战乱已久,土地平旷,有大量的闲置土地,而明州就不同了,若不趁现在这个机会将这些家伙分化瓦解,逐个击破,剥去他们的荫田荫户,一旦战事平息,再想拿他们动手就麻烦了。”

    陈璋这才明白了吕方的真实意图,的确历朝历代都知道豪强地主兼并土地,荫庇人口乃是朝廷长治久安的大患,可是却没有任何一家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的,原因无他,这些豪强地主本身就在地方政府乃至中央政府里有自己的利益代表,他们顽强的反抗着朝廷的度田法令,使之无力化甚至转化为自己兼并土地的机会,而吕方如果想要打算在明州度田,眼下正是最好的机会,那些土豪哪个敢说和原任刺史赵引弓没关系,如果敢违背吕方度田的命令,立刻用这个借口杀了。如果是太平年间就不同了,毕竟吕方现在也是一方节度了,如果不按法令随便处置这些根深蒂固的豪强,也一定会引来各种反抗的。所以吕方先前故意让他们在府外跪一上午,不过是一种不流血的立威方式罢了。

    “眼前此人不但精通兵法,想不到还这般善用权谋,能够由一介赘婿到今日的地位果然并非天幸!”陈璋不由得暗自叹道,他想起第一次见到其斩杀钱缪的阴狠,又想起方才对自己的诸般礼遇、还有其与吕淑娴和沈丽娘的情谊甚笃,一时间也不知道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吕方了。
为王前驱 123漏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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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台州、临海城,赵引弓站在岸边,凝视着不远处的军营,寂静的夜空中不时传来一声声刁斗,一旁士兵手中的火把在夜风中不住的摇动。去看看小说网www7kaNKancom……突然他觉得一阵透骨的孤寂,不禁将身上的披风裹紧了点,好像这样让他觉得好了点。

    |“将军,却月都的将士都已经登船了,已经时刻不早了,请上船吧!”身后传来一阵低沉的话语,赵引弓回过头来,只见河岸下的那条大船已经解去了缆索,船身正随着河波的起伏而晃动,借着火光可以依稀看到床上人影摇动,显然是水手士卒在做着出前的最后准备,更远处的河中央,已经有六七条大船正排成一队,缓缓的顺流向海上行驶而去,显然自己是落在最后的那个人了。他抬头看了看天色,只见东面地平线上一颗星星特别明亮,正是太白星,此星天明之前便会出现在地平线上端。赵引弓心知时候已经不早,若是耽搁下去只怕便走不成了,只得叹了口气,往踏板那边走去,待他上得船来,回过头又看了远处的军营一眼,沉声道:“起锚,出海后向南,往福州去。”

    次日清晨,明州军大营随着准备朝食的杂役仆兵的行动而逐渐嘈杂起来,可是很快就有人现昨天还一切正常的却月都营区已经空无一人,当军官们赶往主帅赵引弓的帅帐通报的时候,却惊恐的现连主帅也不知去向。慌乱就像传染病一样在军营中传播,校尉虞侯们现在也慌了神,没有上级的指挥,这些平日里十分神气的中级军官们也不知该面对营中大队如同无头苍蝇四处乱窜的士卒们。几个机灵的家伙赶紧去码头查看船只和后营的粮仓和军资,当他们现船队少了八条最好的船只,粮仓也空空如也的时候,立刻就明白了昨夜到底生了什么。去看看小说网www7kaNKancom。

    “赵引弓你这恶贼!赵引弓你定然会在海上淹死!赵引弓,老子要吃你的肉!”各种腔调的恶毒咒骂声和哭喊声立刻充斥了整个军营,被抛弃的军官们立刻成为了泄愤的对象,十几个平日里对士卒比较严苛的军官立刻被驱赶到营中的空地上,士兵们拿起木棍、石块或者随便能找到的武器狠狠的殴打着倒在地上的军官,很快这些倒霉的家伙便断了气,可即使地面上只是一具断了气的尸体,疯狂的士卒们还是恶狠狠的挥舞着棍棒石块,一直到他们泄完胸中的怒气,变得精疲力竭,才丢下手中的血迹斑斑的棍棒石块,空地上留下那十几具已经残缺不全的尸体。

    当胸中的怒气被泄完毕后,冰冷的现实又回到了明州军士卒的面前,一支孤军位处异地,四周都是充满敌意的目光,军营中的粮仓早已见底,可是如今正是寒冬腊月,野地也没有可以代用的青苗榆钱之类的东西,就算几处较为易于攻取的豪强坞壁,也早就在前些日子的勒索中被洗净一空了,军士们都打起了归家的主意。很快,士兵们便成群结队的开始争夺船只,有的还开始抢夺营中的牲畜,当场宰杀,用作返回时路上的口粮,激烈的争夺很快变成了殴斗,殴斗又变成了厮杀,他们对着昔日的袍泽挥舞着刀枪。抢夺着所剩无多的粮食和牲畜,这些是他们活着回到家乡的希望,很快,这支昨天还威风凛凛的大军变得土崩瓦解,分解成数十个大小不一的的小集团,小心翼翼的保护着自己的那点粮食和牲畜,竭力登上船只,码头处乱成一团,不断有人被从跳板上挤落水中,甚至还有两条起航的船只撞到了一起,水面上顿时充斥着怒骂声和求救声。去看看小说网w-W-w7-K-aNKanc-o-m。

    “有敌船!”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惊恐的尖叫声,码头上的明州军士们循着声音望过去,只见远处的河道上出现了一片船影,影影绰绰也看不清有多少,众人虽然无法分辨出是敌是友,可好像赵引弓也没有什么盟友,否则就很难解释他昨夜的奇怪举动了,码头上的士兵们稍一停顿,就更加激烈的争夺船只起来,毕竟现在这是他们唯一的生路。

    随着双方距离的靠近,那船队开始变换队形,排成了横列,显然对方企图尽量多的阻截明州军的船只,一些眼尖的明州军士卒已经看清了最前面的七八艘船只的形貌,只见其已经放下桅杆,只靠两侧伸出的船桨驱动,船的表面覆盖着黑乎乎的甲壳,船处伸出一根长长的冲角,就好像一只巨大的海龟,许多和湖州水师打过交道的明州军士卒已经认出了这就是吕方麾下特有的“龟船”,这些深谙这种战舰强大战斗力的明州军士卒立刻开始放弃抢夺船只,就算已经登船的也大声呼喊着同伴赶快靠岸,有些性急的干脆直接跳到冰冷的河水中向岸上游去。

    “这水上便是我的天下,陈将军且安坐,看某家的手段,若让一条船逃出去,便是过错。”船队的旗舰上,一条黑脸矮胖汉子自信满满的对一旁的陈璋说道,此人正是镇海军水师头目周安国,吕方平定明越二州之后,便让陈璋和他领兵从海路直扑台州,却没想到晚来了半步,倒是正好碰到明州军大乱的时候。

    陈璋矜持的笑了笑,他知道自己在平定明越二州之役中立下的战功已经足够,此时若是再去抢功,反而会引来镇海军中诸将的妒恨,不如退一步,和眼前这人搞好关系,他想到这里,便退后一步道:“既然如此,末将便后退一步,看周将军破敌。”

    看到陈璋这么识趣,周安国心情顿时好了很多,他此次进兵,由于原先湖州水师的威名实在太著,而武勇都的水军几乎是个空白,对方干脆就在水面上立栅栏浮桥,拒绝交战,于是他一路上也只有运送粮秣,军资的功劳,未曾打上一仗,现在眼看一场大功就在眼前,说不定连敌酋赵引弓也能抓到,自然是憋足了劲头来抢这个大功。想到这里,周安国抢到一旁的大鼓旁,拿去鼓槌,一边用力击鼓一边高声道:“众将士努力杀敌,不得放过一人。”

    随着激烈的鼓声,最前面的八条龟船加快了度,船伸出的冲角就好像一把锋利的尖刀,破开水面,两条最前面的明州船想要调头避开,反而由于装的太满,行驶不便,将自己薄弱的侧面曝露在敌船的面前。进攻一方的龟船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大礼,凶猛的向目标冲去。船只上的明州士卒们一面咒骂着舵手拙劣的操舟技巧,一面竭力的向快靠近的敌船射矢石,可是他们绝望的现,箭矢都无法透过敌船表面厚实的甲板,最后,随着一阵绝望的尖叫声,龟船终于撞上来了。

    随着剧烈的撞击声,冲角击穿了薄弱的船板,汹涌的河水立刻涌入了底舱,在底舱中的士兵们企图堵住破口,可是水还是不断的涌了进来。船面上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在方才剧烈的撞击中,在船板上的许多兵士落入水中,剩下的则企图跳上敌船,用接舷战来解决问题,可是敌船的甲壳上易于靠近的地方布满了锋利的铁刺,根本没有下脚的地方,而且更加让人恐怖的是,敌船开始随着一阵阵号子声,开始倒退了,刺入己方侧舷船板的冲角出一阵阵让人牙酸的摩擦声,船舱内竭力堵塞缺口的士卒们绝望的现涌入缺口处的水越来越多,破口处也出现了越来越多的裂纹,越来越多的人丢下手中堵塞缺口的工具,往舱面上逃去。

    随着一声脆响,龟船的冲角终于从破口中抽了出来,两条船分开了,龟船侧过身来,露出了侧面十余个射孔,随着一声可怕的扳机声,一阵投矛和石弹扫过了敌船,将还留在船面上的敌人打倒在地,这打击来的如此的突兀和猛烈,幸存者忘了立即出惨叫声,直到过了几息之后,船上才爆出一阵惨叫声。

    镇海水军迅的消灭了已经驶离码头的明州船只,接着便迅的向码头方向飞驶过来,码头上的明州军再也没人争夺船只,与此相反的是,在船上的士卒们正全力的向岸上逃去,即使是个瞎子也能判断出船上是死路一条,与其在水上被他们肆意屠杀,还不如上岸再赌赌自己的运气比较好。

    “很好!很好!传令下去,先夺取船队,不要管那些上岸的敌军,反正他们没有粮食,明州又被主公攻占了,难道还能飞上天去。”周安国高声下令道,黑黢黢的脸上满是油汗,他此时兴奋之极,眼下一场大胜已经是定局,岸上逃生的敌军乱作一团,已经失去了一支军队的基本秩序,倒不用担心遭到他们的反扑,唯一要担心的就是不要走漏了敌酋赵引弓,只要夺取了船只,他从水路上走不掉,军无粮秣,就只能带着几个心腹从6路逃走,且不说台州四邻基本都是吕方的控制区,就算是台州境内,那些土豪那个不想要他的脑袋来向吕方这个镇海节度使邀功,自己所要做的只是把悬赏的价码拿出去就行了,想到这里,他催促船队封锁水面,夺取船队的嗓门又大了几分。
为王前驱 124谗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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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海城外,一天之前还是明州军大营的地方,已经换了主人,大营外靠近河边的空地上,坐满了一群群垂头丧气的明州军俘虏,临时修建好的码头上,不少明州军的士卒正在镇海军的监督下修补损坏的船只和栈桥。去看看小说网www7kaNKancom……c陈璋站在帅帐前的空地上,不远处的空地上有一块破布,他走到那破布近前,捡了起来,好不容易才从无数脚印和污迹中辨认出了一个赵字,原来这竟然是明州军的中军大旗。他不由得叹了口气,这世间成败胜负实在是难说的很,如果自己当时在杭州没有坚持冒险出海;如果那天夜里暴风雨来的再大一点;如果第二天早上自己没有飘到翁山岛,恰好碰到明州军的后勤船队;还有无数个如果,只要这么多如果有一个发生了,那现在站在这里得意洋洋的恐怕就不是自己,而是那个不知生死的赵引弓了,唯一不同的是,自己的下场只怕比他还要悲惨的多,想到这里,陈璋才觉得全身发冷,竟然已经透出一身冷汗来。

    陈璋正欲回到帐中,免得被寒风吹出病来,却听到右边传来一声声嘶力竭的惨叫,接着便寂静无声了,他正要走过去查看,却只见周安国一边擦拭着胳膊上的血迹,一边骂骂咧咧的走了过来,便笑着问道:怎么了,周将军,还没有打听出赵引弓的下落?

    周安国狠狠的向旁边吐了口唾沫,骂道:这赵引弓也不知道前世是什么投胎的,脚板定是抹了油的,某家方才拷问了六七个军官,都说昨天还见过他,可半夜里就乘船带了亲兵逃走了,他们也不知道去向,也不知道他们说的是真是假。去看看小说网www7kaNKancom。

    陈璋点了点头:应该不是假话,这么多人都众口一词,他们又不知道我们要打过来,如何实现串好词了,再说我们打过来的时候,明州军的举动就十分奇怪,倒好似受了什么惊扰,已经失去了组织,否则我们也不会赢的这么容易,定然是这赵引弓事先从哪里得到了消息,知道局势已经不可为,便抛下大军,乘船逃走了。

    周安国叹了口气,神态一下子变得颓唐起来,他也不是不能推断不出这么简单的事实,只是眼见得到手的大功一下子又没影了,难以接受现实罢了,此时被陈璋说了出来,也只能作罢了,他指着码头上的船影问道:那陈将军以为现在当怎么办?要派快船追吗?

    大海茫茫无际,又不知他的方向,如何追得上!陈璋笑道,他此时十分冷静,现在己方已经大局已定,只要不犯下什么大错,谅那赵引弓也翻不出什么花样来,他沉吟了片刻笑道:不如这般,你且在这里安置降兵,同时派出信使到台州本地豪强处,高判官应该在内陆,这平定一州也是大功一件!

    周安国听到还有立功的机会,兴致才高了点,转而回过味来,方才陈璋眼下之意他好像并不和自己在一起,不由得开口问道:那陈将军你呢?

    陈璋胸有成竹的说:温州乃闽浙咽喉所在,我领千人前往赶往那边,先布下一子,免得又生出乱子来。他说到这里,看了看周安国的脸色,笑道:若是周将军想去,我留在这里镇守也行。去看看小说网www7kaNKancom。

    周安国脸上不由得一红,幸好他脸色黝黑,也不怕陈璋看出来。他方才心中的确生出和对方抢功的念头,只是听陈璋这么一说,也实在不好意思出口了,何况安置降兵,镇抚一州的功劳可是眼前现成的,去温州那边吉凶祸福可都不知道,一鸟在手胜过十鸟在林的道理他还是懂得的。想到这里,他便故作豪爽的笑道:陈将军说的什么话,周某岂是那般小气的人,我马上去安排船只给你,用过响食便开船。

    明州刺史府,吕方斜倚在锦榻上,闭目养神,一旁的几案上堆满了待处理的折子,陈允坐在案前为他大声朗读,每当一封念完后,陈允便说出自己的处理意见,若是吕方同意便点点头,陈允便在折子后批上处理意见,若是吕方不同意,则说出自己的意见让陈允记下。吕方讨平明、越二州之后,基本的战事已经了解,可在杭州待他处理的要紧公事也堆积了不少,不得已陈允才带了折子赶来明州,向他请示。

    两人正忙碌间,外间突然传来轻微的敲门声,陈允起身走到门外,原来是一名书吏送来紧急文书,陈允接过文书打开一看,不由得咦了一声,语气中颇有惊讶之意。

    陈先生,军前有什么消息吗?屋内传来吕方低沉的声音。

    正是。陈允微微定了定神,进得屋来,小心的带上房门,走到吕方身前,躬身道:周、陈二位将军从明州修书来报,我军大破明州贼众,斩首七百有余,生俘六千七百余人,溺死无算,缴获大小战船两百余艘,军资甲仗无算,明州府城已在我军控制之下。陈允念着捷报,可语气中却没有多少激动喜悦之意。

    哦?吕方睁开了眼睛:那赵引弓出兵之时,全军也不过万余,这般算来光斩俘就有快八千人,已经是全胜了,那为何陈先生你语气却是这般,莫非后面还有什么消息?说到这里,吕方突然补充了一句:莫非是高判官那边出了什么问题?

    信中没有提到高判官的消息,想必是周、陈二位将军还来不及和高判官搭上线,高判官当年足迹遍及两浙,此次定然无事,主公且放心。陈允劝慰道,接着他顿了一下,低声道:只是在败军中没有找到赵引弓那贼子的尸首,周将军在信中说,他从俘虏口中得知,赵贼在大军赶到前那天夜里带着数百心腹上船出海逃走,不知去向。

    嗯?吕方听到这个消息,脸上立刻蒙上了一层阴影,此次赵引弓引兵由海上进攻台州之后,在他心中已经将此人当做仅见的大敌,他这番不知下落也不知道又会整出什么事端来,眼下北面杨行密平定田、安之乱的战事已经进入了紧要关头,自己如果不能尽快安定好自己的后方,抽出手来,只怕便有不测之祸。想到这里,吕方低声问道:那信中可有说他们如何处置吗?

    信中说陈将军留下周将军镇抚台州,自己领了千人,直接由海路前往温州,说温州乃闽浙咽喉,如今两浙战乱,人心无主,当先以精兵据守,以为不测。陈允说到这里,抬头看了看吕方的脸色,又补充了一句:陈将军果然行事果决,不顾惜己身,他此时已经立下大功,还这般行险,果然是当世名将,主公得这等人才,定然大业有成。说到这里,陈允竟然拱手作贺。

    吕方笑着点了点头,道:不错,陈璋这着棋走的对了,先前我隔着台、明、越三州,对于温州鞭长莫及,现在既然控制了这几州,就应该立刻先派兵驻守,先发制人后发制于人嘛!此人果然是大将之才,古人云:夫贤士之处世也,譬若锥之处囊中,其末立见。不正是说的他吗?说到最后不禁笑了起来。

    一旁的陈允见吕方这般模样,脸上露出一丝恶毒之色,转而立刻消失,上前一步低声道:只是这赵引弓一日不死,终归还是一个心病,此人狼子野心,偏生又深识两浙地理军情,在明州又颇有根基,若引外敌作乱,必为心腹之患,当事先有备才可。

    引外敌?吕方笑了笑:他若是逃往淮南也就罢了,若是逃往福建王审知那里,我不费一刀一枪便能要了他的性命。

    陈允听了一愣,却是不知吕方为何有这么大的信心,不由得开口问道:主公可否为在下解惑?

    吕方却是不说,只是含有深意的笑着。陈允没奈何只得作罢,又将剩下的折子处理完毕,才告辞离去。刚出得门外,陈允脸上现出一丝怨毒的笑容,他先前在念书信中提到陈璋的作为时故意加了点调料,说陈璋已经立得大功之下,还不顾惜己身,领兵去抢占位处闽浙咽喉的温州,话语中没有说出的含义可就深的很了,毕竟陈璋现在立下的功劳已经足够外放州郡,在镇海军现有的体制下几乎是到了顶点,人在冒了如此大的危险后,一般都会变得谨慎小心起来,以保住已经获得成果,而又去冒险,只能说明他所谋甚大,并非一个州郡能够满足,加上温州所处的位置又是如此的敏感。陈允相信像吕方这么聪明的人物,只要回头一静下心来回味定然便能觉出不对来,可自己这些话又全是从那书信中发挥出来的,半句编造的也没有,吕方也不会联想到自己这里来,端得是杀人不见血。
为王前驱 125机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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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到陈允走出屋外,吕方脸上露出一丝苦笑,他方才何尝听不出对方话中的未竟之意,只是为上位者,从某种意义上也不希望手下太过于团结,只要不是闹得太过分,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得去也就行了,重要的是现在能维持住面上就行,南边福建王审知虽然占领了福建,可当时的福建不但土地贫瘠,人口稀少,而且内部有大量的山地还是半独立的土豪控制,他能拿得出的人力物力很有限,更重要的是福建虽然和两浙边境线很长,可是适宜用兵的进军道路不多,只要自己内部不出什么问题,就不用担心对方玩出什么花样来,倒是杨行密的平乱之战已经到了最紧要的关头,自己在这个时候该做些什么呢?

    常州,晋陵,行进间大军将官道塞得满满的,视线所及之处,满是飘展的旗帜和金属的光泽,淮南大军的队伍看不到尽头,连江南湿润的空气中也弥漫着尘土的气息。去看看小说网www7kaNKancom。

    台将军,我等如此行军,何日才能赶到宣州,为何不让我领一支轻兵,兼程而行?说话的这人身披华丽的描金明光铠,正是杨行密的嫡子杨渥,他此次随王茂章、台蒙二人领淮南大军渡江讨伐田覠、安仁义二人,他们在常州渡江之后,首先解了常州之围,将被围在城中的钱传褄解救出来,然后便分兵两路,一路由王茂章领兵继续进攻安仁义,而另外一路则由台蒙、杨渥二人领兵由晋陵、义兴,出宣州广德,进攻田覠。去看看小说网w-W-w7-K-aNKanc-o-m。可是一路上台蒙行军十分缓慢,全军每天只行军半日,到中午时分便停下来筑营休息,每日里行军不过二十里罢了,把个年轻气盛,恨不得插翅赶到宣州将田覠一鼓歼灭的杨渥憋得几乎要冒出火来。

    一旁身为一军主将的台蒙身上此时并没有向杨渥一般披着那般华丽的明光铠,而不过是一件寻常的鳞甲罢了。已经年近五旬的他,在杨行密麾下身历何止百战,杨渥虽然倚仗父荫,已经是司徒的高官,可在其眼里还不过是个黄口小儿罢了,杨行密此番让其子随军同行,目的也是为了让其见识一下如何指挥大军作战,为将来接班做准备。只见其好似充耳未闻一旁的杨渥的问话,只是全神贯注的看着四周的地形,不时让旁边的押衙取出地图相比对,并排除哨探去要害处探察。见状杨渥虽然十分恼怒,可想起临行前父亲的嘱咐,还是强自忍了下来,将头撇在一旁,只是跟自己生着闷气。

    过了好一会儿功夫,台蒙方才转过头来,笑道:司徒身上这副铠甲倒是别致的很。

    杨渥冷哼了一声,答道:这乃是一个藩商送给某家的,台将军若是喜欢,回去后我让那商人再送一副来便是。

    台蒙笑道:那倒不必了,这铠甲如此华丽,若是在朝堂之上也就罢了,在战阵之上还是太惹眼了些。他的眼下之意很明显是说这副盔甲并不实用,在战场上很容易成为敌军弓弩手的目标。

    杨渥没有答话,脸上一副不置可否的模样。台蒙也不再继续劝说,自顾道:司徒方才问本将为何不兼程而行,其原因有二:其一,田覠乃淮南宿将,多有谋略,而且我军侧面的湖州吕方那厮非良善之辈,,不可不防,每日行军二十里,士卒有余力迎战,宿营皆深壕高垒,不虞敌兵偷袭,勿持敌不来,但持我有备。去看看小说网www7kaNKancom。其二嘛!说到这里,台蒙顿了一下,看了看杨渥脸上的表情,见其虽然没有转过脸来,可显然注意力还是在自己的话语上,暗想:此人虽然倨傲了点,可到底是吴王之子,乃是将种,关键之后还是知道轻重的,这番好生历练一番,也能继承这一番基业。想到这里,台蒙才开口道,声音却低沉了许多:田覠此时正集重兵于芜湖,进攻李神福,我们这边行军越慢,他从广德、宣城那边调走的兵力的就越多,等到他得到我军出现的消息,又得从芜湖那边赶回,必然人马疲敝,我等便可以逸待劳,一鼓而破,这便是兵法上攻其必救,致人而不致于人的要诀。原来李神福于吉阳矶大破田覠部将王坛、王建二人后,田覠大怒,便收拾二人败兵,准备进攻李神福,而李神福一面坚壁勿战,一面派出信使给杨行密,让杨行密出兵渡江,夹击田覠。坚壁勿战,一面派出信使给杨行密,让杨行密出兵渡江,夹击田覠。淮南大军渡江之后,台蒙解常州之围后,便引兵南下,绕过润州,直取宣州,和李神福隐然间形成了两面夹击之势。

    杨渥也是个知轻重的,此时已经转过身来,脸上已经没有方才那副不置可否的颜色,恭容道:多谢叔父指点,小子方才不敬之处,还望见谅。他此时对台蒙以叔父相称,不知不觉间两人的关系也拉近了不少。

    台蒙笑着摆了摆手,道:罢了,某家与你父亲乃是贫贱之交,又是乡党,你年少气盛,又几分没想到的,又有什么打紧的,不过。说到这里,台蒙的语气变得凝重了起来,道:若你要继承你父亲这番基业,可不那么容易,如今乱世之中,人心诡诈,例如田、安二人,那安仁义额也就罢了,本是沙陀异种,叛服不定,唯力是从;可田覠也是我们自家的老兄弟,不但是杨王乡党,而且还是同坊里的,杨王以宣州这等起家的地盘与之,待之可谓不薄,就算有什么冲突之处,又何必闹到这般兵戈相见的地步呢?说到这里,台蒙这暮年老将也不由得胡须微颤,神色黯然,显然即将于田覠这等昔日的老友交战感到万分的无奈。

    当田覠得知台蒙大军的消息时,淮南军已经穿过了常州,进入了宣州地界,田覠立刻退兵至芜湖,留其将康儒领精兵二万及王坛、汪建水军残部屯守芜湖,以拒李神福部,自己领步骑赶往广德,同时派出哨探去探听淮南军的消息。

    广德,位于宣州东南角,与湖、杭二州接壤,此地山谷盘纡,襟带吴越,州东六十里苦岭关,再往东行不远处便是蛇颈关,然后便是湖州安吉县;而向南行,沿山路便是独松关,可以直通杭州。一旦台蒙夺取此地,便可以隔绝镇海军和宣州叛军的联系,防止吕方可能的援助,而且此地无论是北上进攻芜湖,和李神福夹击留守在芜湖的叛军还是进攻宣城这一叛军的巢**都有便利的通道。而如果田覠占据了此处,便能将淮南军堵塞在崎岖的皖南山地中,迫使其退回原处,他就可以利用自己内线机动的有利地位,利用时间差,集中优势兵力逐个攻击分成三块的淮南军,取得最后的胜利。

    天复三年十月,两军于广德相遇,由于台蒙治军严整,宿营戒备森严,宣州叛军密探无法靠近军营,只能在远处通过营地的大小和灶台的数量来判断淮南军队的数量,而久历战事的台蒙让两伙将士挤在平日里一伙将士的帐篷里,灶台也只挖平日里一半的数量,因此田覠也就低估了淮南军的数量,误以为自己有兵力优势的田覠选择了野战,可是当两军对垒之时,他惊讶的发现对面的敌军比情报中描述的要多得多,不由得又惊又怒,列阵的宣州军将吏看到淮南军的壮盛军容,士气也低落了不少。

    正当此时,淮南军的阵中冲出十余骑,这队人马到了宣州军阵前约莫一箭之地方才停下,为首的那骑高声道:郭师从、沈文昌、郭行综何在?

    宣州军阵中士卒不由得面面想觑,对面那骑口中三人都是宣州军府中的人物,郭师从和郭行综乃是宣州军中有名的骑将,万人敌一般的人物,而沈文昌乃是田覠的观察牙推,也已经投至吕方麾下的骆知祥其名,文笔精致,田覠起兵叛乱,为之起草檄文的便是此人。有些眼尖的宣州士卒已经认出了喊话那人便是敌军统帅,涟水制置使台蒙,一时间宣州军镇中哗声四起。

    台蒙一面在宣州军阵前来回驰骋,一面高声将他们何时投军,立下何等功劳,何时升迁等等一一道来,最后停住坐骑道:汝等或为淮南骁将,或为能吏,古人云食人之禄,忠人之事,吴王待尔等不薄,由行伍间提拔至今,汝等或受人蒙蔽,或为人挟持,如今还不速速弃兵归降,吴王心胸宽广,定然既往不咎,

    台蒙话音刚落,宣州军阵中的声响越发大了起来,士卒们自相低语,将吏们也神色怪异,台蒙方才所言的数人,郭师从和郭行综二人倒也罢了,那沈文昌为田覠起草檄文,几乎将杨行密祖宗三代都骂的狗血淋头,可听台蒙口中所言,连他杨行密都可以既往不咎,这军前数万人面前,说过的话可没法不算数的,而且杨行密一直以来对叛将也都宽宏大量,没有秋后算账的前科,这些叛军作战的决心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害怕杨行密的报复,现在看到对面淮南军军容极盛,又去了害怕之心,死战的决心一下子就少了许多。
为王前驱 126广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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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宣州中军牙旗之下鸦雀无声,主帅田覠白皙的脸上并无什么表情,只是右腮上的一根青筋微微的跳动着,一旁熟悉的将吏知道这说明他已经恼怒到了极点,一个个噤若寒蝉,连口大气也不敢出,免得成为了田覠发泄怒气的对象。去看看小说网www7kaNKancom。.

    随着阵前淮南军的喊话声隐隐约约的传来,爪牙都指挥使吴国璋终于再也耐不住性子,走到田覠身前,躬身道:主公,请让末将出战,定将那叛贼和台蒙那厮首级取来,献与阵前。

    田覠冷哼了一声,道:罢了,台蒙这厮仗打得都成精了,若是这般容易就取来首级,还能活到这把年纪?你若是出阵便中了他的圈套了。我军实力占优势,以堂堂之阵便可胜之,没必要玩这些小伎俩,来人!下令击鼓,两翼进军。田覠此次从芜湖南下,麾下足有三万人,都是他这些年来指挥惯了的中军精锐,而搜集到的情报表明对面的敌军最多也不过一万三四千人,所以他打算先以两翼进攻,以占优势的兵力从侧面迂回台蒙,取得全胜。

    台蒙回到己方阵中,跳下马来,杨渥上前一步,有点紧张的问道:台将军,田贼进攻了,我军当如何行事?

    台蒙高声道:先给老夫取些酒水来!,他接过一只葫芦,喝了后几口方才笑道:方才喊了半响,倒是渴得紧,这酒味道很不错,司徒可要也喝一口?

    杨渥此时哪里还有心思饮酒,劈手抢过葫芦,象征性的喝了一点,便将酒壶丢给了旁边的亲兵,一双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对面的台蒙。去看看小说网www7kaNKancom。

    台蒙笑了笑,回头询问方才随他回到阵中的宣州降将道:郭师从,你在田覠府上任职多年,你说那厮现在会如何行事?

    那郭师从在宣州时为田覠军府虞侯,闻言对台蒙躬身拜了一拜道:田贼虽然领兵南下,可心思还留在芜湖那边,李神福将军才是他的心腹大患,依末将所见,他定然会驱兵前进,一战而定胜负。

    台蒙笑着点了点头,道:那就好,他若是在广德坚壁不战,将我们堵在此地,以田覠多年行伍手段。我也拿他没什么办法。台蒙话音刚落,对面便传来一阵隆隆的鼓声,众人觅着声音来处望去,只见对面的宣州中军旗号摇动,叛军的阵线开始向前移动了。

    随着宣州军中军旗号挥动,两翼的叛军开始向前移动了,当他们前进了大约三十丈远的距离,为了战线不至于出现断裂,宣州军的中军也开始向前移动,可是速度要慢上许多,这样一来,宣州军的阵线便成为两翼突出,中间凹陷的形状,成为了一个凹形阵,仿佛一张大嘴,想要将对面的淮南军一口吞下一般。

    田覠好大的肚量!台蒙冷笑了一声:居然想要两翼迂回包围,也不怕把肚子撑破了。一旁的郭师从沉声道:叛军右翼大半是田贼这两年才招募来的新兵,都是宣州城中的富家子弟,虽然甲杖精良,可是未经战阵,而且我所领的旧部也被调到阵后去了,新填补上来的也与左右不惯配合,若台帅与某家精骑百人陷阵,彼定然大乱。此人既然临阵倒戈,立功之心较之其他淮南军士卒尤烈,而且对宣州军的内情十分清楚,一句话便点到了对方的要害所在。去看看小说网w-W-w7-K-aNKanc-o-m。

    台蒙闻言大喜,击掌笑道:好,来人呀!随着台蒙的喊声,一旁的亲兵搬上一只小箱子,打开一看,围观的众将吏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原来这箱子里竟然是装满了围棋棋子大小的小金块,台蒙指着那箱子对郭师从道:这是吴王赏与有功将士的,汝可自取之。

    这箱子虽然不大,可盛满的金子算来也不下三四十斤了,那郭师从在田覠麾下虽然也是个中级将领了,可哪里见过这般豪爽的赏赐,好不容易才把自己的目光从那箱黄金上挪开,沉声道:待某家破敌后,再来领赏。

    随着台蒙的流水般的一道道命令发布下去,淮南军的阵型开始变化了,面对这叛军右翼的左翼开始向前慢慢移动,于此同时,右翼却开始慢慢向后移动。郭师从率领的精兵已经突入了叛军突前的右翼,这郭师从果然不愧为宣州军中有名的万人敌,他身披重铠,一手挽弓,一手持矛,远则弓射,近则矛刺,宣州军右翼队形很快就出现了混乱,几股被他激怒的步卒加快脚步想要追上他们,结果反而由于突出了阵型,两翼暴露出来,被对方的骑兵轻而易举的击垮了。那些骑兵斩下首级,挑在长矛尖上,大声的嘲笑和恐吓着叛军士卒。

    这些骑兵的行动很快就出现了效果,右翼叛军的素质参差不齐,新兵们看到熟悉的同乡的首级在敌军的矛尖上挥舞,那些骑术精熟的河东沙陀骑兵高声叫嚣着,在头盔下面露出的面容满是伤疤,加上披散开来的头发便如同野兽一般,这些还没有经历过残酷战斗考验的新兵们不知不觉的放慢了脚步,后面行列的士卒受到阻挡,队形开始混乱起来了。

    快,击鼓,敌军队形已乱。指挥左翼的淮南军将领立刻抓住了这个战机,他满意的看着前面的敌军行列,高声补充道:告诉儿郎们,往脸上打,那些家伙别看甲杖不错,可都是些绣花枕头,当不得真的。

    随着一阵阵鼓声,淮南军左翼压了上来,和叛军的右翼撞到了一起,淮南军士卒们恶狠狠的挥舞着手中的兵器,向对手的脸部砍刺而去,这些叛军新兵虽然甲杖精良,也受过不错的训练,可是像这般血肉横飞的修罗场实在是经历的太少,立刻发出一阵惨叫声,相较于淮南军这边受伤之后只是发出一声低吼,还继续厮杀,双方的精神力量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兴许是看到了己方右翼形势不利,叛军的左翼加快了脚步,想要尽快的击垮面前的敌人,好从侧面迂回淮南军。可是对面的淮南军右翼却没有向前移动,只是在原地不动,倒是淮南军的中军缓慢的向前移动,这样一来,叛军左翼的右面便暴露在淮南军的中军面前,台蒙自然不会放过眼前的这个好机会,一部分淮南军对其发动了侧击。

    杨渥惊讶的看着战场的形势,叛军左右两翼都陷入了十分窘迫的境地,而叛军的中军正在向前移动,他看了看眼前老将的背影,嘴巴开合了两下,可又害怕打搅了对方的指挥,还是闭住了嘴。台蒙仿佛背上生了一双眼睛,他又下来一道命令,随着中军处两道狼烟升起,淮南军阵后的密林涌出了大队的士卒,这些正是台蒙在战前留在那边的预备队。这时,老帅仿佛卸下重担一般的叹了一口气,转过身来道:司徒,这一仗应该是拿下来了,田覠那厮应该知难而退了,不过下次可没这么容易了。

    叔父,你为何这般说?杨渥此时再也忍不住心中的疑惑,连对台蒙的称谓也变了,开口问道。

    台蒙却不直接回答对方的问题,开口问道:《孙子》你可看过?

    杨渥脸上现出一丝怒色,答道:叔父说的什么话,我少时就在军中跟随父亲,岂有连《孙子》都未曾看过的道理?

    台蒙点了点头,道:那十则围之这句话自然是看过的吧!

    杨渥强压下心中的不耐,沉声道:故用兵之法,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战之,敌则能分之,少则能逃之,不若则能避之。故小敌之坚,大敌之擒也。此乃是《孙子》谋攻篇中的,不知小侄说的可对?

    不错。台蒙问道:那你可知道为何十则围之而非倍则围之呢?

    杨渥听了一愣,这《孙子》他自小是读的烂得了,里面的话语也是觉得理所当然,若让他说为什么,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回答,只得支支吾吾的答道:自然是要人多才能包围啦,否则两边兵力一般多,除非地利在手,如何包围?

    台蒙摇头道:司徒,你说的错了,并非是人多才能包围,而是包围才能发挥出兵力多的优势,你且想想,两军交战,士卒手中的兵器最长也不过丈五,除非是弓矢,行列中最多也就三四排的士卒可以使得上力气,后面的士卒纵然再多又有什么用处,那些兵力完全是白费了,其实双方能够交战的士兵数量是差不多的。可是一旦包围敌兵就不同了,对方就算人数再多,绝大部分士卒也没有用武之地,而在外圈的我军就能占有数量优势,而且还能够不断轮换第一线的兵士,保证体力上的优势,这才是兵法的精义呀!说到这里,台蒙蹲下身子,在地上画了一个圆圈,又在圆圈的外面又画了一个圆圈。

    昨天韦伯的眼睛一条腿断了,实在是没有办法码字,不好意思,请列位原谅。
为王前驱 127广德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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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渥仔细的看了那圆圈半响,仿佛理解了少许,可又接着不解的问道:那这和今日之战有何关系呢?

    仿佛是为了印证台蒙的话,宣州叛军的中军传来一阵鸣金声,左右两翼的叛军开始向后退去,叛军的中军后队从侧面延伸了出来,形成了一条稀疏的战线,掩护着两翼的叛军向后退去,可是在淮南军凶猛的追击下,叛军右翼的撤退还是逐渐变成了溃退,彪悍的河东骑兵在溃兵丛中挥舞着马刀,将无组织的败兵一个个的砍倒,许多第一次上阵的新兵惊恐的丢下兵器盔甲,向后逃窜,甚至还有成百的兵士丢下兵器跪地投降的。去看看小说网w-W-w7-K-aNKanc-o-m。兴奋的杨渥顾不得继续学习兵法,指着对面的叛军道:台帅,让中军压上去吧,这正是阵斩田贼的良机呀!

    不可!台蒙摇了摇头,冷静的观察着战场上的形势,沉声下令道:来人,让后备军增援三千人到左翼去,加紧攻打敌军右翼,田覠乃是军中宿将,不能给他翻身的机会。

    台蒙身后的传令兵应了一声,赶紧离去,台蒙这才对杨渥解释道:田覠中军和左翼还完好,他积蓄十余年的精锐岂是可以小看的,若逼得狠了,他回头死战,还胜负未知呢!我们身处险地,这次能赢个六七分就足够了,而且这样一来,田覠必然领兵向右撤退,就离他的后勤基地广德城越来越远了,我们就可以将他和广德城隔开了。去看看小说网www7kaNKancom。

    杨渥懵懂的点了点头,他虽然在军营中长大,可是像这般指挥大军的机会却从未有过,向这种战阵之中指挥的细密之处,若非亲身经历,是极难学会的。oM/台蒙临行前受杨行密叮嘱,便不厌其烦的说了下去:你知道为何先前我让左翼先行,而右翼不动吗?

    杨渥摇了摇头,台蒙拔出腰刀在地上画了三个平行方块,又指着那三个方块道:这便是叛军的左中右三军。又在那三个方块对面画了三个平行的方块,代表淮南左中右三军,然后指着代表叛军右翼的那个方块道:叛军右翼最弱,所以我将骑兵加强给我军左翼,然后让左翼先行攻击正对的敌军,而相对来说,我军的右翼相对于正对面的敌军来说便变弱了,所以我让右翼站在原地不动,目的就是尽量拖延与敌军接触的时间,争取在击溃敌军右翼前保持己方阵线的完整。说到这里,台蒙停止了叙说,抬起头看了杨渥一眼,问道:明白了吗?

    杨渥楞了一下,问道:那若是敌军从中军抽调援兵来支援右翼呢?

    台蒙笑道:若对面的敌军统帅不是田覠那厮而是你就好了,两军相争,除非实力相差太大,胜负之间本就是毫厘,比的就是谁抢到这个先手,若我已经取得先机,敌兵就是做出应变也是来不及了,兵败如山倒,就算有援兵如何拦得住,就算拦的住,我还可以选择下一个薄弱点攻击。与其派援兵去支援被击破的右翼,还不如全力攻击我军左翼,若能击破,还能求个不胜不败之局面。司徒,你要明白,最好的防御就是巧妙的进攻呀!

    听完台蒙这一席话,杨渥不禁陷入了苦思中,的确冷兵器时代的野战,战线虽然最多也不过十余里,可是由于通讯手段和部队机动、组织能力的限制,最高指挥官对部队的控制能力是很有限的,做出的反应也迟钝的很,由于战场宽度的原因,全军一般会分为左中右三军,然后各自有相应的将领,最高指挥官通过旗号、金鼓和信使来加以指挥,一旦其中一部被击溃,从其他部队抽出兵力来支援是非常困难的,光逃跑的败兵就很容易冲垮援兵的阵型,而且败兵的情绪也很容易传染给援军士卒,所以往往一翼被击溃,指挥官最多派少量军队逆袭,更大的可能是让另外一边孤注一掷,求个不胜不败,所以历史上有许多战役都是双方各自击溃对方一翼,然后比的就是哪一边的骑兵先回到战场,迂回到敌方中军的侧背,完成最后的一击。去看看小说网www7kaNKancom。

    宣州军阵中,田覠此时的脸色早已变得铁青,眼见得淮南军加强了对己方右翼的攻击,许多右翼的败兵为了寻求保护,丢弃了兵器和盔甲,往中军这边跑过来,虽然中军的军官们指挥士卒面对敌军方向列成了数十个中间有数人宽度间隔的小方阵,并大声下令那些溃兵从这些空隙中逃走,不得冲动了阵脚,可是那些已经被恐惧冲昏了头脑的溃兵们根本听不到那些呼喊声,他们耳中仿佛还充斥着那些河东骑兵可怕的唿哨声,还是一股脑儿的往己方阵前冲去,有的跌倒在地的还便向那边爬了过去,眼见得就要冲动宣州中军阵型了。

    放箭,冲动军阵者,杀!吴国璋铁青着脸,声音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般。随着他的号令声,宣州军阵前响起了一阵惨呼声,近距离发射的箭矢轻而易举的穿透了溃兵的胸口,就算有少数能够躲过箭矢的人,也立刻被长矛捅倒在地,被孙国璋血腥手段震慑住了的叛军溃兵们开始绕过中军,后面追击的淮南军骑兵看到对方阵型如此严整,也收住了脚步。

    好了,鸣金吧,让那个郭师从回来吧。台蒙沉声下令道,他抬头看了看天色,道:已经快午时了,估计田覠应该会退兵吧,司徒,你等会就带两百骑兵,监视敌军,我领大军去取广德。

    此时的杨渥已经对台蒙的用兵心悦诚服,躬身领命后,便快步向后走去。

    广德城,在白天的激战后,田覠果然如同台蒙所预料的一般,由完好的中军掩护着两翼的败军向北撤退,台蒙便派出少量骑兵监视田覠的大军,自己领了主力来围攻广德,广德县的守将听说田覠大军被击败,立刻就开门投降了,台蒙只派了两百名士卒进城维持秩序,占领了县衙、仓库等要害所在,将大军依城修筑了一座大营,如同先前行军中一般,他还是站在营门前,一直到士卒和民夫们挖好了壕沟,并在壕沟后得土垒上竖起了木栅栏,才回到帐中进食,他刚吃了两口,便听到外间一阵脚步声,人还没进帐,便听到来人高声喊道:叔父,叔父,我有紧要军情通报。

    帐门帘被揭开了,进来那人光着头,顶上升起一股热气来,正是领着骑兵去监视田覠大军的杨渥,他走到案前,拿起陶罐就喝了几大口水,才开口道:叔父,那田覠一路往北去了,看他行军途径,倒不像是回宣州,好像是往芜湖那边去了,明日我军当如何行动?原来宣城位于皖南群山的北坡和长江南岸平原的交界处,若田覠想退回老巢宣州,最好的道路便是从广德沿着誓节、双溪一路向西前往宣州,这条道路沿着皖南山地和长江中下游平原的交界,河流湖泊甚少,而且路途最近,现代的沪渝高速公路也是走的这个路线,若非如此,就只有一路往北,沿着郎溪、高淳一路退往芜湖,从那边也有一条道路通往宣城,不过这条道路要绕一个大弯子,中途若要改道,就要皖南的大量河湖水道,田覠的军队有大量的辎重,如果没有准备大量的船只,行动是十分不方便的。所以在广德已经被台蒙占领的前提下,田覠要么冒着自己侧面暴露在台蒙的危险赶回宣州,要么退往芜湖,和留在那里和李神福对峙的军队汇合,再做打算。

    台蒙却没有立即回答,只是下令派出更多的哨探小心监视田覠大营的动向,杨渥此时也知道此人的性情,也不再开口询问,过了好一会儿功夫,台蒙才答道:监视田覠的行动,若田覠退往芜湖,我们便尾随其行动。

    杨渥问道:那为什么不直取叛军老巢,彼军将吏家小都在那宣城中,若我攻之,田覠定移兵相救,兵法中所云致人而不致于人不就是这个道理吗?

    台蒙摇头道:兵法里虽然这么说,可运用之时,还是要根据实际情况的,田覠在宣州已经经营多年,宣州这等老巢定然战守之具皆备,岂是那么容易拿的下来的,更何况从广德到宣城,一路上戍守之处不下十处,等我军到了城下,兵锋也早已钝了,若一时取之不下,只怕便是腹背受敌的局面。

    可田覠那厮若和芜湖余贼汇合,定然兵势复振,那当如何行事。

    台蒙沉吟了片刻,答道:待我向王茂章修书,让他分兵来援,先破田覠,再合兵一处破安仁义。如今大江之上已经重新为淮南军所控制,王茂章大可乘船从长江逆流而上,夹击位于芜湖的宣州叛军。

    杨渥闻言沉吟了片刻,才点了点头道:也只能如此了。

    我发现我大阵仗写的非常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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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王前驱 128潜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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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州,陵亭(本来是广字头下面一个夌字,可是打不出来),壁垒森严,冷冽的空气中传来一阵阵刁斗声,正是王茂章统领的淮南军,相隔三四里外,依稀也可以看见连绵的营垒,便是与其对峙的润州叛军。去看看小说网w-W-w7-K-aNKanc-o-m。这陵亭位于常州府城以西五十里,正是与润州丹阳县交界处。相传乃是三国时孙权射虎伤马处,西晋苏峻之乱时,郗鉴领兵守京口,便筑大业、曲阿、陵亭三垒,以分苏峻兵势,其中的陵亭便是此地;隋初杨素平定江南之乱时,在领大军渡江之前,使勇将麦铁杖潜渡至此地探视敌情;唐武德三年,李子通败沈法兴将蒋元超于此地,沈法兴由是弃毗陵,东走吴郡,可见常润两州之间道路交通虽多,可此地却是交织荟萃之地,正是兵法中所说的衢地,王茂章不得此地,不得窥京口,所以安仁义才自将大军筑垒与此地,与淮南军相距。

    该死,台蒙这厮老糊涂了吗?安仁义骁勇善战,麾下皆是百战之余,却说什么分兵去和你共击田覠,你难道不知道敌前分兵乃是兵家大忌吗?王茂章将手中的书信揉成了一团,颔下的虬髯根根竖起,倒好似一只受惊的刺猬。

    王招讨息怒!田覠所辖的宣州人口钱粮都远胜安仁义,先破贼首也是有道理的。钱传褄将地上那书信捡了起来,小心的摊开细看,经历过这数月在常州城中的困守,他的脸庞消瘦了许多,多出了几条刚毅的线条,不复过去那种贵公子的俊秀,反而较以前多了一股刚毅卓绝的感觉。

    定然是杨渥那厮出的主意,急着先灭田覠立威,感情他杨行密的儿子立功树威要紧,我王茂章的儿子性命就不要紧了。王茂章恨声道,他亲生爱子王启年现在还落在安仁义手中,生死不知,心中的焦虑可想而知,几次前哨交锋中,润州兵也是胜多负少,显示出了极高的战斗力,偏生安仁义一反常态,据险要之地,深沟壁垒,摆出一副持久战的模样,饶是王茂章久经战阵,一时间也没有什么办法,眼下又接到台蒙要求分兵的命令,端得是又急又怒,一时间口不择言,竟然连这等不敬之语也脱口而出。去看看小说网www7kaNKancom。

    王招讨慎言,慎言!一旁的钱传褄赶紧劝阻道,他此时也十分尴尬,毕竟王启年也是为他和李遇断后才落入安仁义手中,按说王启年落到这般下场,他也要负一定的责任,偏生他又是杨行密的女婿,杨渥的妹夫,王茂章说出这等话来,便好似也在责备他一般。

    王茂章话一出口,便知道说错话了,正好钱传褄前来劝阻,便顺势借篷下帆,坐在胡床上一言不发的生闷气。钱传褄站在一旁也颇为尴尬,正要哦找个借口出帐去,却听到外间一阵脚步声,便听到外间有人禀告道:禀告王招讨,常州李刺史那边有消息传来,吴王遣亲兵左衙指挥使徐温领兵万人渡江,大概两日后便会赶到。

    钱传褄闻言不由得一喜,对帐外高声道:知道了,你且下去吧、然后转过身来,对王茂章笑道:王招讨,有了这一万精兵,无论是分兵还是不分兵都可以了。

    王茂章脸上却是悻悻然的:还能不分兵,那杨渥定然也给广陵写了信,若我猜的不错,那徐温便带来了吴王让我分兵的书信,这一万兵也就是拿来堵某家这张臭嘴的。说到这里,王茂章声音突然小了许多,喃喃的骂道:连徐温这等无能之辈也能统领一万大军,这年头还真是谁会拍马屁,谁就能升得快。去看看小说网w-W-w7-K-aNKanc-o-m。像我这等大老粗,等到吴王不在了,也就是回家种田的命了。此次渡江的淮南大军,以台蒙为宣润招讨使,王茂章为招讨副使,可是两人无论是资格战功都相差无几,加上台蒙、杨行密也都知道王启年在安仁义那边为俘之事,所以台蒙和杨行密并不愿意直接以强迫军令的形式来命令王茂章,给他增援一万人也有补偿之意。

    一旁的钱传褄低下头,装作收拾几案上的文书没有听到王茂章这些不敬之词的模样,他此时心中唯一关心的就是早日平定田、安之乱,报杀父之仇,像这些牵涉到淮南军内部矛盾的事情,他不想沾手。

    润州,馆驿,王许端坐案前,一灯如豆,面前放着一本《左传》。吕方曾经买军粮甲杖与安仁义,淮南大军渡江之后,运送粮食军资的行动便停止了,可是安仁义还有数万贯的余帐没有付清,王许便留在润州,一方面收回剩余的账目,一方面观察战况,然后第一时间通知回杭州本部,可安仁义也对其颇有戒心,就将其安置在馆驿之中,外松内紧,便是出门也有几名军士跟随,王许索性便整日里呆在馆驿之中,读书习武,负责看守的驿吏也渐渐懈怠了起来。

    王许坐了许久,觉得腰间有点酸,正要起身活动一下,听到门外几声敲门声,接着有人道:王校尉,小人是送夜宵来了。

    王许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麻了的双腿,随口应道:进来吧。

    随着咯吱一声,门外进来一个灰衣奴仆,手中托着一副托盘,上面放着四个盘子,还有一个放在温水筒中的一壶酒,说实话,虽然安仁义对王许看守甚严,可招待的确是不错。那灰衣奴仆将酒菜在几案上放着完毕后,躬了一躬,道:王校尉请慢用,那壶酒是为您特制的,请定要细心品尝。那奴仆在特制这两个字上还加重了语气。

    王许闻言一愣,见那奴仆退出门外,将房门带好方才离去。王许走在几案前,从温水筒中取出酒壶来,大概酒壶盖子一闻,的确其中装的是上好的黄酒,温的正好入口,他又将酒壶上下摆弄了一番,全无异状,最后将那温水筒拿起一看才发现筒底凹进去的地方粘着了一个小纸包。王许不动声色的将那纸包纳入袖中,站起身来,来到门边看了看门外无人,方才小心的将那纸包打开一看,只见里面藏着一张素帛,上面写着一行字:明日请到城南徐记成衣铺一会。,却没有落款,王许回到案前,随手将那素帛在灯上烧了个干净,方才将那酒菜吃了个干净,便上床就寝了。

    次日,王许便说在馆驿里呆的闷了,要出去转转,那驿吏也不好阻拦,便派了两个精细的手下跟随王许同去。王许一路上倒是进了六七家铺子,都买了些物件,让那两人抱在怀里,这两人见王许果然是闲逛,警惕之心也就渐渐松弛了下来。

    一行人到了城南的徐记成衣铺,王许走了进去,要做几件四时衣衫,伙计便领着他去量衣服尺度,这两名随从也不好意思尾随进去,只得坐在外间相侯。王许进得堂后,却只见一个约有四十出头的富态汉子对其拱手作揖道:王坊主可还记得徐某?

    王许闻言一愣,仔细打量了一下来人,好不容易才想起此人便是徐方,昔日丹阳豪族之乱时,便是他送出信来,出首告发,范尼僧才那么容易的平定了豪族之乱,徐家也得了许多好处,成为丹阳首屈一指的大地主,子弟也都有在莫邪都中从军的。赶紧低声笑道:末将如何会不记得,徐家主进来可安好。

    这徐方凭着当年的功劳,这些年来历任丹阳守将都对其另眼相看,着实家业发达了不少,此时只见他一身肥肉,稍有举动便浑身乱颤,陪笑道:托吕相公和安使君的福,还过得去,今日邀王坊主来这里,却是有件事情相求。说道这里,那徐方便屏退了旁人,低声叙说道。原来自从吕方前往湖州,留在丹阳的那部分军队便成了安仁义的麾下,他们在丹阳多有田产,也不愿意弃家别子,去赌那未知的未来,可是田安之乱后,尤其是吉阳矶一战之后,淮南军控制了长江的制江权,淮南大军可以源源不绝的从江北来到江南,虽然现在田、安二人还没完蛋,可如果没有外来的大援,失败也就是时间的问题了。于是这些旧日的莫邪都部众便想重新和旧主联系起来,免得安仁义败后,他们遭受池鱼之殃,徐家多有子弟在莫邪都旧军中,便遣人买通了驿馆中的奴仆,送信与王许,想要打通这条渠道。

    王许听完后,沉吟了片刻,答道:某此次奉相公之命,前来润州,除了收回旧账,还有探查军情之外,并无其他任务,尔等所言之事吗,我会通告相公,可某家也无法保证有什么结果。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徐方脸上的肥肉都挤得眼睛只剩下一条缝了:烦请坊主报与相公,吾辈皆相公一手一脚打磨而成,若相公一纸信来,便是水里火里,也绝不皱眉,请相公深思。

    王许笑了笑,他自然不会全信眼前此人之话,若他们对吕方这般忠诚,当年吕方被委任为湖州刺史时,他们为何没有抛弃田宅随行呢?想到这里,他拱了拱手道:时候不早了,外面那两人等久了也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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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王前驱 129阿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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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徐方也是个精细人,已经看出了王许半信半疑的心思,笑着让到一旁,双手却呈上了一块布帛,道:“此乃是军中一众兄弟们的心意,望坊主笑纳,这店铺乃是鄙人的产业,若是您有什么回音,便可亲自或遣人到店铺,只说要丹阳胡家的人要买茧绸长袍,便自然有人接应。去看看小说网www7kaNKancom。t”

    王许随手那布帛纳入怀中,又将徐方的话暗自记下了,随手拱了一拱,便自顾走到铺面外堂处,自然有堂上的先生相送,只说长衫须得明日方能做好,那时自当送到。

    王许回到馆驿,待只剩下自己一人,才将怀中那布帛小心取出,打开一看,只见那布帛上前面写着一片誓书,大意乃是表示效忠旧主吕方,若怀有二心,当天诛地灭云云。唐末时世风早已沦落,藩镇围攻天子,部将屠灭诸侯早已司空见惯,王许对这等牙疼咒自然也是看过就算,不会放在心上,可当他看完这段誓文,翻到背面一看,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只见背面歪歪扭扭的写得满是字,竟然都是参与其中的军官的名字,粗粗一算只怕不下二三十个,看那些字迹大小不一,虽然许多拙劣异常,可笔力都十分雄健,显然都是行伍之人手书,竟然都是那些军官亲手所书。

    看到这里,王许不由得暗自吃了一惊,这誓书虽然连个屁都算不上,可这些亲手所书的字签名可就不一般了,这些军官若是有了反复,吕方只需将这些签名往他们主上那里一送,自然有他们的好果子吃。自然这些军官也想到了这些,这般做就是为了向吕方表明不二的忠心,王许这些日子在润州城馆驿之中,也听说过润州军在陵亭与王茂章相据,多有战胜,却没想到此时润州军中这些吕方的旧部已经对安仁义的前途这么不看好,看己也要早做准备,免得受了池鱼之殃。去看看小说网www7kaNKancom。

    常州,晋陵州城,经过润州军多日的围攻,州城城墙到处是损坏之处,尤其是女墙、望楼等能够保持完好的更是十中无一,虽然王茂章、台蒙领淮南大军渡江之后,便已经解了润州军的围困,可随即大军便直扑润州,州中征集来的民夫也尽数派去转运粮秣,这些城墙上的破损之处也只能留待将来再说。刺史李遇站在城门前,昔日的脸庞消瘦黑黢了许多,额头上也爬满了皱纹,整个人就好像背后的晋陵城一般,一下子老了十岁。

    此时一骑飞驰而来,相距李遇还有三四丈外才停了下来,骑手滚鞍下马,急道:“使君,徐指挥使一行已经到了一里开外。”

    李遇冷哼了一声,下令道:“奏乐,准备迎接徐指挥使!”

    随着他一声令下,城门两旁的一队鼓吹赶紧分两厢站开,吹打起来,古代鼓吹是秦末汉初才形成的,本源于北狄,多以短萧鼓角为之,由于乐曲雄壮,汉初边军用之,后来朝廷逐渐用之。此时那些鼓吹演奏的乃是汉乐府“协律都尉”李延年所作的《新声二十八解》中的《出塞》一曲,这本是极为雄壮之声,可这些鼓吹演奏的偏生有气无力,又多有跑调之处,和他们身上凌乱的衣衫倒是搭配的很。

    此时徐温已经带着数百名军士走的近了,身侧跟随着一名青衣文士,远远的望过去身形,意态闲雅,应该是徐温的文书一流人物,在一众披甲持戈的武人丛中显得格外显眼。走得近了,李遇才看清那文士脸上纵横交错着数条伤疤,皮翻开,竟是已经完全毁了容貌,看上去颇为骇人,李遇不由得目光一颤,立刻从那文士脸上移开。去看看小说网w-W-w7-K-aNKanc-o-m。

    眼见得徐温一行人马相距还有二十余丈外,那徐温便跳下马来,步行过来。若论官职,身为一州刺史的李遇自然是高过了他,可他此行毕竟是吴王府中僚属,加上李遇此次将常州军输了个干干净净,被安仁义围在城中,若非淮南救兵赶到,只怕连命也难保,也不知之后杨行密会如何处置他,无形之间,现在两者之间的地位便翻转了过来。

    李遇眼见得徐温走的近了,低咳了一声,强压下心中的羞愧,上前一步道:“败将李遇拜见淮南亲兵右衙兵马指挥使徐温徐将军。”说着便要敛衽拜倒。

    那李遇拜倒到一半,却只觉得手臂一紧,已经拜不下去,抬头一看,却是被徐温抢上前来搀扶住了,只听到徐温笑道:“李公位在徐某之右,亲自出城相迎已是逾越之极,如何能受此重礼。”说着徐温便将李遇扶起身来。

    李遇见徐温如此有礼,心头不生出一股暖意来,低下头叹气道:“老朽受吴王重托,以方面之任,田、安二贼作乱,某不能平定乱贼,反而覆军丧师,连来援的王家侄儿也落在安贼手中,纵然吴王不重责,吾岂有颜面回广陵相见吗?”他说到这里,回想起田安之乱以来的遭遇,只觉得目中一阵湿润,几欲流出泪来。

    徐温见状,也不知该如何安慰,正尴尬间,一旁却传来一个深沉悦耳的声音:“李公说的哪里话,自古胜败皆兵家常事,若是打了败仗便不活了,只怕吴王帐下就没有几个活人了。”

    李遇听得这话说的讨巧,的确杨行密当年和孙儒争夺淮南时,十战倒有七八次输了,田覠、台蒙、安仁义、刘威等杨行密麾下威名赫赫的大将,都在孙儒手下吃过苦头,最后若不是孙儒倒行逆施,树敌太多,所到之处以屠戮为先,不深据根本,结果才在宣州一败涂龙无敌书屋地,如今这淮南姓孙还是姓杨还说不定。这些事情李遇作为杨行密的老部下倒是心知肚明,听了这番话,心里顿时好受了许多,抬头看说话那人,却是方才那个满脸伤疤的青衣文士,说来奇怪,此时他看这青衣文士倒是顺眼了许多,虽然还是丑陋,祷像方才那般骇人了。便对那文士拱了拱手,算是见过了礼,问道:“徐将军,这位乃是何人呀?”

    “这位乃是末将幕友,此次出兵便为记室参军,姓严名可求。”徐温赶紧替李遇介绍手下,自从他听严可求之计,平定了朱延寿之乱,后来又在杨行密进军徐州时,以小舟运粮,避过了枯水期运河不能行大舟之患后,他越发觉得自己这个来历不明的先生本事非凡,几次旁敲侧击全都被对方不露痕迹的避过了,他也就不再打听,毕竟这乱世之间谁又没有一点秘密,后来又认了严可求带的那个孩子为义子,两人的关系无形之中又近了一层,此次出兵,便带了此人一同出行。

    严可求赶紧上前敛衽拜了一拜,道:“田、安二贼本为淮南宿将,麾下皆是百战之余,又突发与肺腑之间,莫说李刺史,以吴王之神勇,亦有东港之败,升州坚城深池,一日间变为田贼所破,兵败者岂止李公一人,何况李公虽然兵败,亦杀伤润州贼军近半,领余众坚守常州城多日,若非如此,淮南在大江以南几无寸土,田安二贼也不可复制,岂有今日的局面?说来此番平叛,李公不但无罪,只怕还有呀!”

    严可求这一席话说下来,让一旁的徐温听得目瞪口呆,直接面对这些糖衣炮弹的李遇更是不由的暗自点头,倒好似坚守这常州城的当真是自己,是有大于淮南一般,到后来也只有的谦逊了几句,先前脸上的那番阴云早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进城之时干脆挽了徐温并行而进,往日关系平常的两人此时倒好似里调了油一般亲热,倒把徐温得好不尴尬。

    晋陵城,刺史府。由于在先前的围城战中,城中大部分建筑物都被拆毁变作了礌石滚木砸在围城敌军的脑袋上,李遇索在自己府中腾出了一进院子让徐温、严可求二人歇息,徐温以军情紧急为名,拒绝了李遇的宴请,两人来到屋中,徐温见屋中无人,便笑道:“严先生今日为何如此奉承李遇那厮?他被安仁义打得屁滚尿流,被堵在城中,你这番话说下来,倒好似我等是承了他的情一般。”

    严可求笑了笑,脸上的伤疤了几下,饶是徐龙无敌书屋温已经看惯了,心中还是不由得生出一股寒意,只听到严可求沉声道:“将军这还是第一次独自领大军出外吧?”

    “不错。”徐温听了,脸色不由得一红,他在淮南军中资格很老,可是由于自身能力的原因,到现在才第一次独自领大兵在外。

    “俗话说,树大招风,将军昔日不过王府中一个虞侯罢了,可这两年来执掌淮南节度亲兵,参与机要,今日又领兵出外,信重之极,知道的说是将军积至此,不知道的只怕会说将军不过一介幸臣罢了,定然谤言甚多,俗话说‘积毁销骨’,在下今日这番话乃是为了结好李遇,为将军在外间多一臂助呀!”原来徐温这些年来所立的勋,要么是献计,要么是后勤,却并无野战攻城之,在淮南武人气氛极重的环境中,许多人对他的升迁并不服气,严可求这番话便是对此所发的。
为王前驱 130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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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温听到这里,不由得连连点头,如今虽然田、安之乱在杨行密的雷霆手段之下,已经逐渐式微,可是淮南镇中又有一个隐忧逐渐显现出来了。去看看小说网www7kaNKancom。在清口之战后,北方宣武军方面的压力也小了许多,外部压力减小了之后,内部的各种矛盾就显现出来了,如今杨行密已经年过五旬,重病在床,偏生诸子孤弱,没有有力的外戚,外镇的众将又多有桀骜不驯之辈,虽然其中最冒头的朱延寿、田覠、安仁义三人或者已经被斩杀,或者也情况不妙,可是其余手握重兵的武将还大有人在,杨行密活着的时候倒也罢了,若是不在了,谁知道这些人会不会变成下一个田覠、下一个安仁义?作为淮南中枢武将的徐温,无论从自己私利还是为了杨行密的继承人杨渥的利益出发,对像李遇这等外镇重臣,结好都是很有必要的。

    “那我们明日就出城赶往陵亭,将吴王的书信交给王招讨,好尽快领兵乘船赶往芜湖,与少主汇合。”徐温暗忖了片刻,开口问道,他也知道自己此时的位置,大半都是杨行密,若杨行密去世,只有抱紧杨渥这条才有出路,因为若是那淮南节度之位换了别的外镇武将,那些人身边都已经有了多年的班底,根本没有了自己的位置,所以决定尽快的赶往杨渥那边。

    严可求点了点头,道:“不错,不过军情变化无常,王招讨乃在外大将,有专杀之权,将军明日还是见机行事的好。”

    次日,徐温便带了亲兵一路赶往陵亭的王茂章大营,严可求却借口要料理些后面大部的杂事,留了下来。待到徐温赶到陵亭,便直往王茂章帐中,二人相见之后,徐温寒暄了几句,便取出杨行密的亲笔书信,交给了王茂章。

    徐温交罢书信后,便做到一旁,只见王茂章越看书信,脸色越发阴沉,也不敢多话打扰,过了半响,王茂章看完书信,将其折好放到一旁,沉声问道:“徐右衙,你可知杨王这信中说的何事?”

    徐温此行作为领兵大将,杨行密便有向其指示过用兵的方略,他虽然没有看过这封书信,此时也能猜得出个大概,不过眼下还是装作不知的好,便起身应道:“这信乃是吴王写与您的,末将如何敢看。去看看小说网w-W-w7-K-aNKanc-o-m。”

    王茂章点了点头,指着那书信道:“这信中乃是令我分兵乘船赶往芜湖,与台蒙合击田覠,然后再回师消灭安仁义。”说到这里,王茂章停住了话语,走到对方面前,死死的盯着徐温的双目,问道:“你以为我该如何行事呢?”

    “这个!”徐温不由得语塞,同时低下头思忖起来,顺便避开了对方的灼热的视线。若是按常理说,自然应当回答要不打折扣的执行杨行密的命令,可既然此时王茂章开口询问,显然是对方心中不同的想,所以才征求徐温这个带着一万大军的部将的意见,这个时候该不该回答,该如何回答可就是大有学问的了。想到这里,徐温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的侧后方,寻找严可求的身影。

    王茂章见徐温过了好大一会儿夫也没有回答,便不耐烦的说道:“宣润二州,互为犄角,今陵亭、曲阿诸垒未拔,犹如门户未启,而以兵渡江而击贼心腹,便如门户未开,而越墙而入,若主人持戈相逐,则死矣。古人云,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吾受吴王重托,领数万大军,定不能将将士至于危地。”

    徐温见王茂章如此大胆,竟然直接拒绝接受杨行密的命令,只差没有直接说这是乱命了,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毕竟对方无论从实力,权势、地位都远远胜过自己。去看看小说网w-W-w7-K-aNKanc-o-m。最后好不容易才憋出一句话道:“此事干系重大,王招讨还是慎重起见为上。”

    王茂章冷哼了一声,道:“本招讨自当上书吴王,将此事解释清楚便是,徐右衙只需听命从事便是。”话语中颇有不屑之意。

    王茂章立刻一面修书给杨行密解释一切,一面将军队诸部撤出壁垒,用徐温带领的援军代替,并在营中降下自己的旗帜,换上徐温的将旗。他放出风声说淮南军见陵亭久战不利,则准备乘船前往芜湖,合击田覠,再来对付安仁义,实际上那些白天撤退下来的军队夜里又回到营垒中,王茂章让两伙士兵挤在平日里一伙士卒的帐中,准备安仁义出来决战。

    润州军壁垒,安仁义站在望楼上,望着远处的淮南军营垒,这些日子来两军相持,虽然没有发生大的激战,可近两万大军在野地筑垒,每日消耗的粮秣资财十分惊人,他的家底又远无田覠那般厚实,早已捉襟见肘,如非前段时间吕方派王佛儿接济了了一部分,只怕已经支撑不住。可就算如此,麾下士卒的怨声也越来越高,尤其是在多次前哨战中取胜后,要求立即决战的呼声也越来越高,尤其是继承自吕方的那些府兵,他们的连续出战已经接近半年,家中的田产损失巨大,军心也越发浮动,这点让安仁义十分头疼。

    “将军,您看!对面敌军的将棋已经换了,由‘王’字变成了‘徐’字,听哨探得来的消息,王茂章已经领兵乘船前往芜湖,我们面对的敌将乃是杨行密麾下的右衙指挥使徐温。”一名部将指着远处敌营的军旗说道,声音里颇有兴奋之意。

    安仁义没有回答,双目还是凝视着远处的敌军营垒,上午的阳光下,下两军士卒在河边懒洋洋的打着水,顺便也享受一下冬日里难得的温暖,对峙了这些日子来,双方已经达成了这样一种默契,谁也不攻击对方打水的士卒。安仁义的心中却是思绪万千:数日前,他得书屋无敌龙知台蒙统领的淮南军在广德一战击败田覠,田覠正领兵向北撤退,这样一来,指望宣州那边有增援给自己的希望已经没有了。如果王茂章当真领兵乘船赶往芜湖,再加上从上游退下来的李神福,田覠就已经落在了三支大军的包围中,而且这三支军队的指挥官都是当世第一流的武将,那田覠的失败不过是时间的问题,就算自己现在赶去增援,只怕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了。

    “那如果能击败眼前的敌军呢?”安仁义继续思忖道,如果自己能击败眼前的敌军,那么常州和自己之见就不再有任何间隔,那些为了供应淮南大军而聚集在常州城中的军资粮秣也自然会落入自己的手中,台蒙统领的那支由陆上进攻的淮南军的补给线也就被切断了,虽然他可以通过劫掠和夺取宣州当地的存粮来解决问题,可是这样一来,无论是行军的速度,还是分散军队都是必须付出的沉重代价。最后纵然田覠被消灭了,自己也可以拿常、润二州作为礼物来结好吕方,至少能保证自己一家人和亲朋故旧的命安全。安仁义越想越觉得乘着王茂章不在,击破眼前的敌军是一个很有力的选择,至于徐温这个人,被他华丽的无视了。自视甚高的安仁义不认为这个一直都在吴王府中厮混的小小虞侯,在野战上能给自己带来什么麻烦。不过安仁义一开始还是决定用一个小伎俩来削弱对方。

    “来人,派三百人去袭击那些打水的敌兵,同时命令营内士卒提前进食。”安仁义沉声下令道,于此同时,他的脸上露出了无声的微笑,仿佛进食前的老虎一般。

    钟安平慢腾腾的给自己的木桶打满了水,上午的太阳照在他身上,暖烘烘的十分舒服,他抬起头,让温暖的阳光照在自己的脸上,那种舒服的感觉仿佛透到了骨子里,钟安平惬意的闭上了眼睛。相隔二十余丈外,七八名润州军的士卒也在打水,经过了开始几天的小战斗,双方形成了一种默契,只要对方不越过这条小河的中线,就容忍对方汲水的行动,毕竟这附近唯有这条河水才是唯一的活水,是比较好的饮用水来源,人畜都是要饮水的,双方既然既无占领这条河书屋无敌龙流,也不愿意每天付出十几条人命作为饮水的代价,自然形成默契就是唯一的选择。

    “有鱼,安平快来帮帮忙!”一声欢快的喊声惊醒了正在发呆状态中的钟安平,他睁开眼睛,一旁的同伴站在河边的石块上,双手抓着一条正在拼命挣扎的河鱼,那鱼滑溜溜的身体在同伴的手中跳动着,仿佛下一秒钟就会重新跳入水中。

    “别发呆,快来帮忙,不然晚上的鱼汤可没你的份。”那伙伴的喊声更大了,钟安平赶紧跑了过去,手中提着装了半桶水的木桶,那伙伴赶紧将鱼放入桶中,这才松了口气,放心的笑道:“这下你可跑不了了吧,这鱼肥的很,怕不有三五斤重,咱们晚上可以好好吃一顿了。”

    钟安平也被这意外的收获给打动了,在一旁傻哈哈的笑着,突然只听得嗖的一声,一支箭矢射穿了那捉鱼同伴的胸口,锋利的三棱箭头立刻贯穿了他未披盔甲的身体,鲜从伤口处飞溅出来,落在了水桶中,钟安平的脸上也落下了几滴。

    昨天看了《老男孩》,到了最后的主题曲,哭的一塌糊涂,有些东西逝去了就再也不会回来。我们能做的只能尽量的抓住那一点点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