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控制時間的存在，終之章 文 / 西來
“那麼你是誰？我的徒子徒孫嗎？還是那個老魔頭派來看我慘狀墊死鬼！”暴怒的聲音繼續問道，只是這次再沒像之前般平和，而是充滿了滾雷陣陣的怒氣︰“想不到吧，在這個精神小屋里我雖然沒有了形體沒有了靈覺，但還是可以將這里的時間都徹底湮滅掉！哈哈哈哈……這里沒有時間，只有宙的存在，一定讓那個該死的老魔頭傻眼了吧？”
“還什麼狗屁的混沌諸神圈，惹急了老子照樣叫你們從各界之主，變成一塊孤苦無依的廢島！”
這番話說者無心，听者卻是一萬分個有意。
林諾忍住心中跳動和無邊的猜測，等這聲音全部發泄出來之後，才恭恭敬敬地回答︰“前輩所說的‘老魔頭’究竟是誰晚輩並不知曉。不過晚輩這次來此，的確是與整個混沌諸神圈有關。自從上古時代結束之後，整個混沌諸神圈就如前輩所說變成了一塊孤苦無依的廢島。我們這些新晉神明們並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好不容易才由晚輩潛入這大歡喜界，也明白這居然是前輩您的大手筆呢！”
暴雷般的聲音輕輕咦了下，逐漸開始緩和下來︰“這麼說，你不是那個老魔頭派來看我笑話的？”
“晚輩怎麼敢。”
林諾對著四周拱手一圈算是行禮，語調變得更為恭敬︰“自從上古時代的神明全部隕落之後，我們這些所謂新晉神明對混沌諸神圈的一切，根本就是滿頭霧水找不到半點頭緒。想來前輩所說的那位‘大魔頭’，應該也在之前神明隕落的變故中消失了吧。”
房間內開始沉默下來，那個聲音似乎是在思索著什麼，並沒有對林諾的話做出任何回應。
後者也只是靜靜等待著……順便感應這沒有時間流淌房間內的古怪情狀，體會著其中那些與每一個宇宙都截然不同的規律。聲音主人所說將“時間湮滅”這件事，的確令他結結實實地嚇了一跳。
至少在此之前，他連想都不敢想象還有什麼樣的存在，居然能夠抹殺掉時間這種東西。
“你說，這精神小屋之外時間已經過去了十二萬年？”
林諾點頭應是。
“上古時代已經結束，那個時代的神明們……也都已經徹底凋落了？”
林諾依然點頭。
“那麼那個該死的大魔頭，還有沒有在混沌諸神圈留下什麼東西？”
這次林諾卻是搖了︰“前輩我真不清楚您所說的大魔頭究竟是誰，當然也不知道混沌諸神圈內究竟有哪些東西可能是他所留下來的。您介意……說的清楚一些嗎？”
林諾說出這番話，房間內終于安靜下來。
一絲絲輕微的波動在他身邊徘徊盤旋，仿佛柔和的風般偶爾將衣角袖口掀起，卻沒能力造成更大的影響。無論如何，這位前輩雖然強橫到將此處房間內的時間都給徹底抹殺，但現在畢竟已經是沒有任何形體的存在，要想對林諾造成什麼傷害只怕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所以此刻的林諾並沒有多少擔心，唯一所在乎的只是能否從這個听上去神智有些癲狂的口中，問出關于混沌諸神圈如今古怪情形的真正緣由，以及如何解決的方法。
將這件事解決掉，那麼自己也可以功成身退，離開混沌諸神圈去獄界宇宙中尋找玉瓏嬌兩人了。
“前輩？您還在嗎？”見對方沒有回答，林諾又忍不住多問了句。
“含時間過去了那麼久，老子的記憶當然會有些偏差。”聲音冷哼了下，不耐煩地道︰“小不許多嘴多舌，讓老子好好想一想再說。”
時間？
林諾看著牆上那個宙字，若有所思地閉上了嘴。
沒有時間，或許並不代表時間就真的在此人抹殺掉時間的那刻徹底凝固。畢竟沒有這個詞，可以代表從未流逝的瞬間，也可以指代直接到宇宙盡頭的永恆。
這位前輩在外界時間流淌過十多萬年的歲月里，一直固守著此處永恆的空間和虛無的時間，記憶出現偏差顯然也是再正常不過之事。要知道人腦的記憶軸，也和宇宙時空軸一樣必須要先有時間和空間兩根軸犀才能夠在這區域內記下曾經發生過的“事情”。
“那似乎還是太古時代，或者是上古時代？至少……我還沒有被‘虛’這個大魔頭騙得從他那個自己弄出來的各界之主大陸離開，被封印進了這連他自己都沒辦法全面控的大歡喜界里。”
林諾心中微微一突，在听到這個熟悉名字之後終于忍不住心中震撼，身形也隨之顫動了下。
盡管對說話之人身份已經有了足夠高的預期，但他又怎麼能想到他竟然能和神王大人時常掛在嘴邊的始祖神王“虛”聯系在一起。而且還是被虛所騙，才到這大歡喜界的所謂精神小屋之內。
“‘虛’是我們混沌諸神圈中，所有神明們名義上的始祖。不知道前輩和‘虛’始祖究竟是什麼關系？您所說的欺騙，又是怎麼回事？”好在林諾不是混沌諸神圈本土培養出來的神明，對于所謂諸神始祖並沒有太多的敬畏。否則若是換了其他神明來的話，只怕此刻就已經鬧到不歡而散了。
“始祖神？狗屁！”聲音又重新暴怒起來，強橫的氣息在房間內激蕩時終于有一只陶瓶承受不住壓力，轟然炸開。然後……林諾就很清晰地看到縷青色煙塵，從這破碎陶瓶內噴出來散逸在空中。
“該死！老子的本命靈覺！”
那聲音再度怒喝，卻是意識過來般變得越來越輕，唯恐再將剩下嫡瓶也都弄碎︰“你這個臭小子真不是東西，再惹到老子發怒的話，我非被你害死不可。”
林諾目光在房間內剩下的十多個陶瓶處掃過，心中微動的同時連連抱歉︰“是我的錯我的錯，還請前輩勿怪。只是小子不知道您和始祖神大人還有這般的一段過往，才會無意間提起的。”
“現在說什麼也晚了，可憐老子本身就只剩下這十多瓶本命靈覺，居然還會再毀損一瓶。”那聲音又是個冷含倒刻意地控制住了自己情緒︰“好了，你小子不就是想讓那個畜生創造的所謂混沌諸神圈重新恢復原狀麼？這也不是不行，畢竟只是一個念頭的事而已。但老子我還有個條件……”
他這話出口，還在內心盤算應該如何將話題轉到解決混沌諸神圈窘境上的林諾頓時一喜，馬上打蛇隨棍上地點頭應下︰“只要老前輩開口，小子就算粉身碎骨也一定替您完成。”
——混沌諸神圈安危，畢竟守系到下方各個宇宙是否就此湮滅的大事。而且這所謂吊件，想必神王大人也會不惜一切地去替此人完成，林諾在這邊口惠而不實一下，當然沒什麼關系。
“我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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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神殿堂之內，所有神靈們雖然還是端坐在雲團上，以自身精純神力一方面對抗來自下方大歡喜界的吸力，一方面努力散逸出本源之力來補充整個混沌諸神圈上能量的消耗。但他們的心思，此刻卻是全部都灌注在下方的大歡喜界里，期待著那個叫做林諾的新晉神明……真能夠帶給他們驚喜。
“神王大人？”
有個上位神明終于忍不住問了句，坐在諸神殿堂中央的神王大人卻沒有什麼反應，只是微微閉著眼以自身那一言生宙、斷語破空狀態的神力，努力感應著下方那個不受自己控制的宇宙。
當然，要想在浩渺無垠的大歡喜界中找到林諾蹤跡，肯定不是件容易的事。就算神王本人也只是抱著姑且一試的鞋，控制靈覺游弋于下方宇宙虛空之中，並未多麼在意。
但片刻之後，他原本微閉的雙目卻突然猛然一睜，整個身形之外瞬間亮起道七彩神芒來。
這麼快？
如此念頭才剛剛在神王大人腦中升起，甚至其他神明們都還沒反應過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諸神殿堂內便出現了一條狹長的空間通道。然後林諾那勻稱至極的身形，就從通道內走了出來。
“怎……麼！”
“快回去！不能來這里！”
“天啊！難道之前跟你說的話一句都沒听嗎？”
半秒之後，無數神明如遭雷噬般地反應過來，紛紛口不擇言的站起身亂了方寸。
倒是林諾並沒有什麼反應，只帶著微笑站在那尚未閉攏來的空間裂隙口子上，等到諸神殿堂內紛亂至極的質問聲和哀嚎聲安靜下來一些後，才朗聲開口︰“我找到令混沌諸神圈變成現在這種情況的前輩高人了，那位前輩……也答應在某些條件之下，解決這一情形了。”
無邊無際的殿堂內終于徹底一片靜默，所有的神明們均沒有反應過來，林諾方才那句話中究竟包含了多麼重要的消息，只怕整個神殿內也沒有多少神明能夠真正理解。
只有最中央的神王大人，以那雙已經褪去一切情緒的眼神緊緊盯著林諾，絲毫沒有掩飾心中震撼。
“你說的，是真的？”
“千真萬確。”
一片靜默中，所有人都听著神王大人與林諾之間的對話。大部分神明也才注意到了林諾的實力，竟然已經躍升到了他們所有人頭上，成為了大約只遜色于神王大人的上位神明。
現場上位神明的數目不超過二十五個，但這二十多人看著林諾時同樣感覺到他身體內散逸出的神力，要比自身強出許多許多。感覺上若是與他戰斗的話，很可能走不過三四招就會落敗乃至身亡。
這種認知，令林諾所說之話變得可信度更脯自然也令諸神殿堂內神明們心中更為熱切。
林諾有些疑惑地抓了抓腦袋，想要回憶起方才似乎隱約間听到的一句話，但記憶卻因為之前的走神而偏差不知多遠。無論他怎麼回憶，那句似乎很重要的話卻是怎麼也找不回來了。
然後……橫跨宇宙的青色耀目絲犀就在他疑惑神情中倏然一凝一轉，直接沒入了他體內。
一股強烈之際帝痛傳來，林諾原本迷惘中的神智卻突然因此一清，整個靈台間瞬間飛躍起來。
對了，那句話……
那句話是說︰老子湊夠力量，去凝聚肉身了！你們那混沌諸神圈的問題已經解決，還有這個大歡喜界麼，就看在你小子也是大歡喜禪的修煉者份上送給你了！
送給你了！
送給你了！
送給你了！
……
……
要命帝痛從身體內傳來，林諾心中依然下意識地問了自己一句︰把什麼送給你了？
然後他才反應過來，那個到現在為止還只是知道他與始祖神“虛”屬于同輩，卻連名字都未能問出來的“前輩”，臨走之前居然說的看在同為大歡喜禪修煉者的份上，把這整個大歡喜界宇宙……送給自己了。可是這一整個宇宙該怎麼送？自己又該怎麼收？
他這個念頭也才是剛剛浮起，還沒有到下意識地自己回答自己時，青色耀眼“絲線”鑽入體內的部分就開始在經脈、丹田，和各個竅中暴起無數團狀的強大氣息。
這感覺十分奇妙，就仿佛真的是大歡喜界宇宙的一些微小部分，開始順著絲線到了體內。
“該死的，我可沒有說真的要這個宇宙啊！而且這東西就算要了來……能干嗎用？！”
強烈帝痛中，這是林諾最後一個念頭。
很久很久以後——當然這個很久，是以林諾意識中的時間軸作為標準。換句話說，也就是以大歡喜界那失去時間長達十二萬年的精神小屋中時間軸，從遠古到近期經歷一遍的時間。
他才緩緩地從意識最深層處甦醒過來，任由外界那冰寒氣息和極為輕微的光芒，自己肺葉照射入尚未適應這種強度光芒的虹膜，“遙遠”的記憶也才從最深邃的海底重新翻騰上來。
已經過去……多少年了？
然後，身體所在世界的時間和空間軸重新映入他意識中時，林諾才發現感覺上如此遙遠的記憶，事實上才過了不足短短三天時間。而更讓他驚疑不定的，則是自己對此處宇宙時空規則的完美把握。
在此之前他雖然也能夠隱隱約約感應到宇宙中那玄奧神秘之極的空間規則、時間規則，並能夠憑此駕馭空間天能隨意的穿梭異空間，縮短茫茫宇宙實際上的可怕距離。但像現在這樣，以近乎俯視的姿態清清楚楚地看著一切規則在自己面前張開，這種感覺卻是從來都未曾有過……甚至未曾想象過的。
更讓林諾心頭微動的，則是他試著運起大歡喜禪真元時，感應到了身體內的那個大歡喜界宇宙。
原來那位不知名的前輩，還真將這一整個宇宙都送給自己了呢。只是不知道如此廣袤無垠的大歡喜界，究竟是怎麼樣變成那麼小的一點存在，又是如何到自己身體之內的。
“這里……是混沌諸神圈嗎？咦？果然都已經被拆干淨了，這里……似乎就是諸神殿堂原本所在之處吧。”弄清楚自己體內情形，林諾才有閑暇來觀察周圍︰“任何東西，果然都是破壞容易建設難呢。誰能想到傳承不知道多少萬年奠空之城，最終竟然會變成這種連一座神殿都沒有的狀態。”
大歡喜界的宇宙到了他身體內，原本不斷吸收混沌諸神圈本源力量的毒瘤消失，這處世界自然恢復了自從太古時代被始祖神“虛”所創造以來的光輝。
站在浮島上的任何一處區域，林諾都能夠感覺到自己身體周圍維系著無數其他世界，也似乎能隨時便一步跨出到任何一個不同的世界中去。
“林道友醒了？”
不留神間，一個熟悉的身形從某處虛空中跨出來，靜靜地漂浮到了林諾面前︰“想不到吧，真正恢復到原狀之後的混沌諸神圈，會是這樣一個神奇至極的存在。這件事情，算我們混沌諸神後裔們，全部欠了你一個人情。當然林道友現在既然也已經修煉成神明，想來更能明白我們的感受吧？”
林諾微微點頭，並不在意神王大人留下的這個許諾。
他身體內擁有了一整個大歡喜界宇宙，境界就自然而然地比普通神明高出數截。就算是眼前的神王大人若是真正相比較起來的話，也未必能夠及得上他。
“既然神王大人認為這個交易值得，那麼就算毀去整個天空之城也是壯士斷腕，只要能換來混沌諸神圈的重生也不可惜。”林諾目光從下方各界中收回，逐漸開始習慣身體內擁有整個宇宙這種力量的同時，一股無法忽視的威嚴氣度也從他舉手投足間散逸而出︰“此間事了，那麼我也該回去了。”
“在混沌諸神圈以來的日子，對我本人有著很大幫助。神王大人處處關照，林諾也銘記在心。若是將來有機會的話，相信我和諸位都還有再見之日的。”
金色冠袍，眸帶世間百態的神王大人到此刻才終于注意到了林諾身上散逸出來的氣息，原本淡然如意的神情突然禁不住窒了一窒︰“你？”
“是那位老前輩的遺澤。”林諾並沒有露出任何驕橫之色，依舊對神王大人保持著足夠的尊敬︰“那個大歡喜界宇宙，他已經送給我了。若非如此，在下修煉一輩子也趕不上神王的境界吧。”
神王嘆了口氣拍拍他肩頭︰“小的運氣，總是好到讓人嫉妒呢。再見了……如你所說，希望將來我們還有再見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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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大哥？我們現在是去找玉瓏嬌姐姐和小燕子嗎？”
“嗯。”
“但是林大哥你現在不是已經成為神明了麼，找人不是只需要神念一掃，就能直接找到嗎？”
伸出虛空中的紫迦仰頭看著旁邊愛郎，眼神中除了愛意之外卻是微帶著疑惑。
後者身形不緩不急地飄行在獄界宇宙虛空之中，沒有任何光輝在他身邊散逸，倒是紫迦身上紫色光華絲絲縷縷地流淌出來仿佛雲彩般凝聚于身後，顯然已是天級修士之中階水準︰“之前你不是還在擔心瓏嬌姐和小燕子會不會遇到什麼危險，等去找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嗎？”
林諾聲音從虛空中響起，清雅素淡中還帶著點笑意︰“小丫頭我先問你一個問題，你知道神明這種存在……竟是什麼嗎？”
紫迦張開口剛剛想說什麼，但很快眼中就流露出一絲迷惑來，最終還是抓了抓腦袋搖了。
“不是很清楚呢。”
“神明，其實是一種規則的代言者……或者說掌控者。”林諾輕輕捏拳，在掌心內凝出個細小的圓球形空間展示給紫迦看︰“能夠控制空間規則的，是下位神明。”
他掌心內圓球倏然一變，開始呈現出種獨特的流質來︰“能夠在控制空間規則同時，顧及到時間規則的，則是上位神明級別的存在。”再之後，那小小圓球開始變成個深黑色的宇宙，無數星辰在里面繁衍生息、狀大湮滅︰“能夠同時控時空規則的，則是神王級別的存在。”
紫迦睜著眼楮依然有些迷惑︰“這我明白了，但是和尋找瓏嬌姐、小燕子她們有什麼關系？”
“玉瓏嬌和紫迦，早在一個月前就已經死了。死在一次家族與家族之間的戰斗中。”
林諾這話出口紫迦心中便猛地一跳，眼內已經有些水霧輕輕地浮了起來︰“怎……怎麼會？”
一雙溫暖大手很快按上她肩頭︰“別擔心，忘了我方才所說的嗎？神王級別的存在，是能夠同時掌握空間規則和時間規則的。”
“所以……”想到那個可能性時，紫迦眼神微亮但依然有些忐忑不定的模樣︰“我們現在？”
“我們正走在獄界宇宙的時間軸上，回去一個月前，把玉瓏嬌和羅小燕帶回來。”
“走在……時間上面嗎？”
“對，我們正走在時間上，而且將要一直地走下去。”
“和瓏嬌姐，小燕子她們一起？”
“一起。”
……
……
全文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