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页 文 / 梓昕
沉默过后,她转回身,开始重新向前赚“太傅大人,我知道你一片好心,但大人不觉得这个谎撒得不但不高明,而且大逆不道吗?”
闽正清不辩解,也不再说话,只是捋着胡须保持微笑望着她逐渐走远的背影。
侗紫述的脚步一直没有任何变化。
直到快走出小巷口,她突然又回过身来,再次望向闽正清,“太傅大人并不是在骗我?”虽是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
闽正清终于放下了手,微微叹了一口气,似是遗憾,却又藏着更多的老谋深算,“我原本打算,若拭娘不信,我便不会说第二遍,就让姑娘此生都当它是个谎言好了。”
第10章(2)
“事情有变,皇上伤重?”
侗紫述突然觉得指尖发麻,她自己和声音太傅的声音,好像都转了方向,开始从某个不知名的地方不甚清晰地传再慢慢传入自己耳朵里。
“事情很顺利,皇上伤得不重。”闽正清。
“……那是?”她想象不出,就这短短的一个多时辰里,会有什么重大的变故。
闽正清缓缓伸出一只手,轻轻指了指胸口靠左的位置,“风心症。皇上在那个密室里待了八年,湿气侵入心脉,成疾——我猜,他之前应该曾发作过。”
侗紫述全身一震,猛地回想起祭天的前一晚,孟羿珣在密室里突发心痛的情形。
脑子里“嗡”地炸响,只催动出一个低哑的字眼:“是。”
那天晚上,他靠在她怀里天马行空地胡扯了很多,他说,他要娶她当皇后,替她盖一间不那么奢华的寝宫,给她足以自保的位置和权力,但是会让她远离后宫争斗,然后她替他生几个儿女,有空的时候,他们一家几口就能开开心心地聚在一起。
他说,我知道你不愿意留在宫里,我说的这些都是不可能的……可是,让我胡说八道一下,总行吧?
她还记得,说这些话的时候,他按着胸口脸色苍白,却笑容浅淡。
那是在那晚之后,他唯一说过的近似于挽留她的话,虽然,他们都只把它当作了一时的玩笑。
而不是在她看不见的深宫里,某一天悄无声息地猝然离去。
良久之后,她依然望着她并不喜欢的那片天,轻声问道:“皇上知道自己的病情吗?”
“太医症出的结果,还没人告诉皇上,但是……他未必不知道。”
“二十年,是吗?”她又确认了一遍。
“姑娘做好决定了?”闽正清也轻声问。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如果和萧大安打这个赌,他必赢。
“二十年,可以做很多事情了。我和他,至少还有二十年可以慢慢挥霍……老天也算待我们不错。”
她完全转过身,用方才准备走出巷子时那样不紧不慢的步子,率先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至少,他们还有二十年。
她要让他给她建一座不那么奢华的宫殿,要建得离别的妃嫔住的地方都远一点。她要做皇后,要拿到后宫绝对至高无上的权利,因为她要自保。然后,她要抓紧时间给他生几个儿子女儿,要好好地保护他们,也要好好地教育他们,让他们和他一样聪明,将来挑出一个来继承大炎江山……但是不能像他一样,为了帝位必须熬过那么多年的艰辛……
他们的未来,将会很忙很忙,有很多的事情要做……
大炎皇朝昭庆九年正月十五,被囚八年之久的瑞帝孟羿珣,与益州王联手,终于自太后手中重新夺回大权,并软禁太后于西山行宫,之后改年号为启烨,自此开始了长达五年之久的逐步剪除太后党羽势力的漫长过程。
瑞帝生性温良,一生于开疆坧土并无建树,却奉行轻赋税减劳役,休养生息之铂为儿子端帝数十年后开辟的大炎盛世,打下了扎实的根基。
启烨十八年秋,瑞帝病重薨逝,得年三十八岁随而去。举国哀悼。
孝满两月,太子麟睿登基,改年号为敬丰,史称端帝。
登基大典当晚,布衣皇后紫述,于瑞帝生前净室服毒自尽,面带笑容追随而去。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