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河山破碎 文 / 闲话江湖
一条破旧的黄土路，两旁树木不多，因为连年的两国交战附带而来的频繁征兵使得当地的青壮年越来越少，庄稼地也渐渐都成了荒地。六月初六，夏日炎炎，将近正午时分赶路的人不多，刘秀才带着小唐宋走出了京娘湖地界，踏上了这条进山的土路。
“欲出未出光辣挞，千山万山如火发，须臾走向天上来，赶却残星赶却月。”
刘秀才吟完了一首诗，侧目看了看身边只有不到14岁灯宋问道：“宋儿，你也看过一些诗词，可知为父方才吟诵的这首是什么诗呀?”
刚长到刘秀才肩膀灯宋面部白皙，棱角分明，长得有些瘦削，眉目之中透着几分秀气整体看上去有些文弱。身材清瘦，穿着一身洗的有些发白的青色衣裳，脚底一双黑色布鞋。
抬头看了一眼刘秀才有一些无奈，又看了看四周确实无人才压低了声音答道：“义父，您这可考不到我，这是开国太祖皇帝赵匡胤所作‘咏日’，而且就是在此地所作，称帝后又叫人题在峭壁的岩石上，据说就是刚才我们望到的那处峭壁的悬崖之下，又称‘云崖寄志’。唉……但现下这是金国，您老还是小心祸从口出吧！”
自靖康二帝受辱蒙尘后，南宋由于政治无能，军事较弱，又极其重用汪伯彦、秦侩、韩侂胄等奸臣，国力日下。虽和金、辽、西夏、大理、吐蕃还有后起的蒙古等国并立于世，但难以收复失地，只能偏安一隅……
两国交战最倒霉的还是老百姓，国弱民辱，宋人地位极其低下，在金国领土内更是苦不堪言……
金朝采行五京制，共设有中都大兴府、上京会宁府、南京开封府、北京大定府、东京辽阳府和西京大同府。共设十九路，其中河北西路辖内真定府、彰德府、中山府三府九州，磁州下辖滏阳、邯郸、武安三个郡县。刘秀才和小唐宋就是磁州邯郸县刘王村的宋人。
刘王村村内刘、王二姓人多，大都是战火中四处流亡的大宋子民，家中青壮年男子又有不少参了宋军，死活不知。家里老人怕村里老幼受牵连，其他姓氏也取谐音“流亡”之意，大都改了刘、王的姓氏。
刘秀才姓刘名师远，是一名准备考取举人的年轻秀才，战火让他沦为了金国领土内的宋人，落户在了刘王村。当年还在宋境之时，一位自称长春子丘处机的道长找上了自己，说自己有要紧之事需要处理，将唐宋暂时寄养在他家。告知了刘师远孩子孩子的名字和身世，并说自己短则三月，长则一载必回回来接走唐宋。然后留下了一块玉牌和一些银钱就匆匆离去了。
哪知道长刚走战事就起，刘师远无奈只得带着小唐宋流亡至此，之后时隔多年方听旁人说起丘处机的事迹，秀才这才知道那位道长便是鼎鼎大名的全真教的长春子丘处机丘真人。但是听闻那丘真人杀了好多宋朝蛋官和金国的将领，因此也没敢将此事告知旁人，就连小唐宋问起小时候的事秀才也没把此事告诉他。还好当时孩子还小，当时又受了些惊吓，因此对丘处机没了什么记忆。自己因战乱逃离了家乡，那丘真人也没找到自己，天下如此之大，听闻丘真人四处云游，漂泊不定，自己这一届文弱书生带着个孩子到哪里去找，只好作罢。
“爹，您觉得儿能干些什么?”
“唉，爹也说不好。务农，咱家就这两亩地，现在就饥一顿饱一顿的……再说你也不想当庄稼汉,没出息……”
“参军首先得学会武艺，咱在有生之年还能不能回到大宋，死也不能去当“金狗”的兵？”
“爹,你还是再跟王二叔商量商量,让他们带宋儿学打猎吧。”
“唉，自从你王二叔他们几个上回去山上打猎，带着你长见识而你摔伤了腿，他们可再也没在提过这个茬儿，我一张口，人家就打岔。现在，现在就更没法儿提了，昨天你王二叔打猎回来还往咱家院里偷偷的送刚打回来的兔子肉呢，我今天给退回去了。”
小唐宋自小聪明懂事，长得秀气，白白的又读过书，透着一股书生气，不像一般的庄稼地长大的小孩儿，整天这跑那费的。他见着乡里乡亲的很有礼貌，虽然不多说话但嘴挺甜，村里乡亲都很待见他。
上个月的一日，连下了两日的雨刚停，王二叔他们几个猎户带着几个自家的孩子上山打猎，小唐宋就嚷嚷着要跟着去，刘秀才是教书的出身体质弱，每次下地干活儿回来都累得什么似得，但不种地吃什么，又没别的办法。他是想着学会了以后可以给家改善改善生活，添点荤腥儿，给爹补补身子。
王二叔他们虽然待见这孩子，但起初真不同意带他去。小唐宋这点和刘秀才很像，瘦瘦的，身子弱，能文不能武。平日里和村里王二叔他们几家的小伙子不一样，不上山也不爬树，遇上这几个捣蛋货打架闹着玩，小唐宋就躲着老远绕着走。由于秀才是村里最有学问的人，虽然像王二叔等极个别的主儿也认识几个字，但还是写不出来自己的名字，刘师远可是差点去考举人的秀才，不说才高八斗但在这村里绝对是货真价实的学富五车了。虽然靠这挣不了什么钱，这兵荒马乱的年头在村里谁花钱让自家的娃去读书识字呀。但就这秀才也充分发挥了自己的学问，村里长大的娃大都是求他给起的大号，也就是大名。所以村里大人一是冲着刘秀才学问大，尊敬他；二也是喜欢小唐宋，都交代了自家的孩子不准去欺负他。村里的小儿们听家里大人的话没人去找小唐宋的麻烦，但背地里也看不起他，觉得读书有什么用，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大家背后都叫他“小书匠”。
“小书匠”要跟着大伙儿去打猎，大家的头都摇的跟拨浪鼓似地，三个字“不同意”。带他去可是一超大号的拖油瓶儿，什么也干不了，还得分人专门耗费心神的照顾他，山里豺狼当道，虎豹称王，什么危险都有。后来刘秀才出面央求了王二叔带他去长长见识，王二叔没好驳秀才的面子，才说服大家带了他去。一路上什么活都没给安排，只让跟在队伍当中，可没指望“小书匠”能做什么，甭添乱就成。
下了两日雨山上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青草的气息，格外清新。一行人心情舒畅，带着几分小心上了山。没到半山腰的时候走入了一个小树林，由于上山的猎户都得经过此地，周边几个村庄的猎户也经常在此会面，所以此地一般野兽不会出没，否则会有很大被会猎的机率。因此大经过此地时原本有几分紧张的心略有放松，王二叔还指了指林子中几处陷阱和捕兽坑的位置，这是周边几个村庄猎户设下的，因怕误伤人就做出了明显记号并告知了对方，彼此都能认出，其实除了唐宋大儿都经常上山，这些嘱咐是特意说给他自己听的。
不知是唐宋运气不好还是山里的猛兽们欺生，还没进到林子中央一只成年花豹就无比迅捷地冲着大家冲了过来，两只猎狗事先都没有来及吠叫提醒主人，可能觉得在主人面前丢了脸因此狂吠着冲了上去。多年的结伙狩猎让大家配合十分默契，大家拿着猎叉、哨棒、自制的弓和矛等很快从被偷袭者变成了狩猎者。就连同村的那几个同龄少年应变也都很快，各拿手中的做好了防御准备，唐宋哪见过这种场面，本来白皙的小脸更是变得煞白，双手紧握着一根王二叔上山时递给他防身的哨棒护在了身前。俗话说得好，祸不单行，正在这时唐宋身后的树上发出了嘶嘶的声音，一条两尺长的青蛇缠着树杈离着他不到三米吐着信子和第一次进山的他打了个招呼，唐宋一慌就忘了刚才王二叔方才的叮嘱，慌不择路地向右边猛跑了几步，咚的一声掉进了一个捕兽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