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文 / 我爱吃芝士
北地天气到此时还是寒冷异常，小茶楼中倒也供应暖身的羊杂汤，但汤虽暖味却膻，又不像宫中有名贵胡椒去味，嘉禾抿了两口便放置在一旁不再动了。
茶楼中另还有提着竹篮卖小食的，烧饼咸花生一类倒也不贵，嘉禾让良辰也买了几份放在桌上映映景，自己却不曾动过。
与她相邻的一张桌上，有个穿着颇为寒酸的书生倒也买了碟烧饼，却已然吃得一干二净，如今正嘴似在回味中；一旁那两派书生斗嘴斗得厉害，这寒酸书生也似听得起劲，但凡有人起哄，他便也跟着鼓掌叫好，有时还拍桌鸣响颇为激动。
但嘉禾眼睛极尖，却一眼便瞧见，那书生哪里是在激动，不过是想趁着以掌击桌之际，将桌逢里掉落的烧饼屑拍出来，再趁人不注意时，用允湿的手指沾起来偷偷送入嘴中。
长公主殿下心中长叹一声，将视线收了回来，这般寒酸的读书人居然还来茶馆吃食，也不知这买烧饼的五个大钱，都够在外头买得几大件馒头果腹了，这般打肿脸充胖子也不知为何。
茶楼中吵闹愈盛，听得人心烦不已，嘉禾听来听去也不过见着几个书生在逞口舌之快，因而便有些意兴阑珊起来，待得桌上的茶冷了，也不见伙计来添茶，因而便拍拍桌子对两个近侍道：“咱们走吧。”
嘉禾明面上虽只跟了良辰美景这两个近侍，但暗地里却不知埋伏着多少暗卫在旁，因而当某个莽撞书生想要从后搭手至她肩膀时，立马便被横切出来一把大刀给挡住了。
嘉禾转过身来，见着被暗卫横刀在脖的正是茶馆里那个沾着烧饼屑吃的穷酸书生，因而有些不满道：“你做什么？”
那书生将手举得高脯笑道：“未曾，只诗子适才将玉佩掉了，我与公子送过来罢了。”
那书生右手中果然握着一块玉佩，只是那玉质实在是普通，绝非嘉禾之物，她只是瞧了一眼，便冷冷道：“这东西并非我的，你恐怕瞧错了。”
“噢？”书生似极惊讶，道：“我便是瞧见这玉佩躺在公子原本坐的那张桌下，莫非，真是我弄错了？”
嘉禾冷笑，在心中思付一番，挥手让侍卫将举在人家脖子上的刀撤下，邪眼瞧了瞧那书生，道：“玉佩虽不是我的，却也值得几个钱，这位公子还是收好罢，应急时总还也能换得几个烧饼。”
那书生讪讪的笑了几声，也不恼，只将右手的玉佩收入怀中，拱手道：“是我打搅了。”说罢，便转身迈着步子离开。
美景见嘉禾望着那书生的背影，不由凑上前轻声询问，道：“殿下？”
嘉禾自嘲般笑了笑，低声道：“我虽不甚喜欢这般人，但却不能不说句，此人倒是个聪慧的。”
进退得度，观察敏锐，这是嘉禾对那人的批语；此人衣着寒酸因是出身寒门，却混迹在花费不菲的茶楼中必然是有所企图；见嘉禾在茶楼中不动神色打量着，心中便微微做响，又瞧着嘉禾身上所穿衣服虽款式普通，但用料做工却绝非凡品，更兼身边伺候之人训练有素，一看便知不是小家，这才冒险犯禁了。
嘉禾明眼便瞧见，暗卫的刀架在那书生脖子上时，此人眼中神色并非惶恐而是惊喜；心思之沈密，果真令人感叹。
说罢，便漠然转身，掀帘离开了。
那书生站在店中，手中捧着那快玉佩，面色神色似哭又似笑，最终还是一丝得意战胜其他情绪，爬上了眼眸。
开春后的头等大事便是春闱，小皇帝因第一次历经此事也是极为兴奋，在殿中与长姊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也只有在此时，嘉禾才能感觉，她这弟弟不过也还是个总角小儿罢了。
嘉禾嘻嘻哈哈笑了几声，抚摸小皇帝的脑袋道：“不管如何，待殿试过后，那些仕子便是天子门生，日后便是要替你替朝廷做事的。”
“阿姊又在骗我，”小皇帝不屑般嘟嘴道：“天子门生不过好听罢了，那些个举子要拜得，不过也是当试的主考官罢了。”
嘉禾听了这话，笑意涌上眼角，道：“那又如何？你当那主考官便不要听你的话了么？总归，天下都是你的，天下人都要听你的，我的小陛下啊，你在烦恼什么呢？”
小皇帝闷哼哼的转过身去，低声道：“我在恼，为何我还不长大呢？”
贡院收了卷子便封了考试院，待几位考官在里头批完所有考卷，再将前考卷从宫门递入，由皇帝亲批；因小皇帝年幼，这般举动也不过便是做做模样罢了，最终的重头戏还是在几天后的殿试上。
那日嘉禾实在有些心痒难耐，便偷偷让宫人在金殿后面挂了极高极大又极厚重的珠帘，自己换了宫人的衣服躲在后面，这样一来便无人能够发觉，若是发觉了自然也不知这小宫女便是长公主殿下。
连王元良王先生都不能参与的殿试，她倒能目睹一二，嘉禾想来，心里还是极为得意的。
一甲三名，状元，榜眼，探花，二甲若干，前七名由皇帝钦点，三甲人数也是若干。
小皇帝极乖巧的做在龙椅上，宋阁老立与他右侧，待有举子上前，这位老先便带皇帝出题答问。
待一百二十几名学子全都问完，轮到最后一位时，嘉禾便恍惚觉得有些眼熟了，正是那日那寒碜书生，不过如今却穿得体面多了，颇有些芝兰玉树模样。
宋阁老依例问了几个问题，那书生都回答的不错，待问道祖籍何处时，那书生便答：“琉球。”
嘉禾角度恰巧能直视那位老阁老，只见他面色微微变了变，却又随即转过来丝毫不露破绽，点点头，便让那书生退下了。
最终，一甲状元，榜眼，探花均在宋阁老的指引下由小皇帝定下，待到那书生时，居然不过是二甲九名，连个传胪都没混上。
而那寒酸书生的名字嘉禾却是有印象的，顾寒轩，会试第一的会元，居然只混得个二甲第九，真是浪费了他那张好皮面。
不过，今年的京畿百姓似也要伤心了，本届到花郎年迈六十，满脸老年艾只不知打马京城时是否还有娇妇美娘愿掷瓜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