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第一部 1 文 /
在這篇自述里,你會發現,數字很常見︰我這幾年的感受,似乎都在切分的數字中離析又和解。
我是個平凡的大學生。
我和學姐的相識,是在那年4月1日,我讀大二,她讀大三。
專業不同,之前也從未見過;現在,職業不同,將來也不會再相見了。
那天是在圖書館,我的對面坐著一個白色連衣裙、黑發垂至胸前的女生。
她悄聲問我是否能幫她看住座位︰她要去6樓機房上網1個小時。
我說沒問題。
對于我,那天是第一次見到她︰她是一個比我高4公分的學姐;我只注意比我矮的女生。
後來我了解到,對于她,已有好幾次了,因為我習慣坐同一個座位。
後10天,即一直到11號,我經常幫她佔座;她也喜歡坐同一個座位。
我們常用的座位是2樓小說區、靠窗的倒數第2張、桃花心木四人桌的對立面。
11號那天傍晚,我們踫巧在同一時間點回去。
我第一次和學姐一同回去。
她還是那身露出一半小腿的白色連衣裙。
在路上我們聊了相互的情況︰她和我一樣,不是這個城市的人;她在A市,我在B市,這里是C市。
她父親是公務員,母親是個銀行職員;我父母都在家鄉做生意。
12號,周6,學姐換了一件深灰格紋修身型的吊帶裙,裙尾及膝,邀請我下午去看一場剛剛上映宣傳火爆的重制經典電影。
我答應了。
我們一同乘公交,過了半個小時,買了票,等了十幾分鐘,在電影院的座椅里坐了2個小時,觀影後走到外面,正好17點30分。
我們在校外的餐飲店各吃一碗拉面,然後乘公交回去。
到學校里,她向她宿舍走去,我向我宿舍走去;我們宿舍相隔很遠。
那天我們看了同一部電影,聊了這部電影的內容以及對電影的看法或喜好,聊了一些在C市的生活瑣事。我肯定了一件事︰她在學校里沒有太多朋友,平常都是獨自一人,而我,已然成為她的朋友。肯定了這件事後順帶猜測一件事︰她想去看電影時第一個或第二個想到的是我。
13號,我們在圖書館相見,學姐換了出門的裝扮,將裙子改成一件淺黃色長袖和青色休閑長褲;冷空氣來了。
後幾天,我們早上9點前來圖書館,中午一同去食堂吃飯,回宿舍睡個午覺磨蹭時間吃過晚飯再來圖書館,直到22點左右才一同離開。
我們閑聊時會談論學習和生活,偶爾談及過往。
從我們的交流中我知道了幾點︰
1、她成績優異。
2、她沒有談過戀愛。
3、她大二時暗戀過一個男生,不過時不待人,她剛發覺這份心事時,他就有女朋友了。
4、她很單純,跟她談話,不會听到她說到難以言及的事物。
例如︰
“你去過游樂園嗎?”她問。
“去過。”我說。
“你喜歡玩什麼?”
“踫踫車。”
“你都多大人了!”
然後繼續聊游樂園的其他項目或換一個話題。
或者︰
“你不買零食嗎?”她問。
“我一般不吃。”
“我比較喜歡吃面包片,實惠又能飽。”
這生活持續到4月30日,那是改變我們關系的一天。
放假前夕,我們決定吃一頓好的慶祝五一的3天清閑。
傍晚,我們在校外一家餐館點了幾道難得吃的菜;學姐說她能喝一杯酒。
她穿著白色短袖,點綴著萌狗的外套搭在椅背上,下身是一件牛仔七分褲。
我們吃著菜,聊著天,喝著酒,時間如她小口飲酒般漸漸解離。
後來來了十幾個她的老鄉。
他們是大二的;她曾經給其中一些人做過學習規劃的演講。
她從認識的一個老鄉口中了解到他們飯後要在校內的賓館開幾個相連的房間通宵打牌。
他們說如果她沒事的話就一起去吧。
她說如果我沒事的話就一起去玩。
我沒事。
我們和她的老鄉們坐在一桌,幾個學弟學妹勸她多喝了一杯。
依舊是小口小口。
飯後,我們一同過去。
房間訂了3間,402-403-404,房門敞開,大家在床上打牌,電器全開,互通有無。
那時是19點50分。
我在402打,學姐在另外兩間的其中一間。
22點30分後,他們想要賭酒。
學姐過來時,那邊已經開始這項活動了。
我記得她只能喝一杯的說法,提示她看著就行。
一個學弟不讓,他說這里有床,醉了倒頭就能睡;如果不夠,可以再開鋪位,另一個學弟說。
學姐說她可以再喝一杯。
我說代她喝;她說還是不要辜負大家的快樂,而且她休息了好一會兒,體內的酒已經散了。
賭酒的規則變成了︰女生輸一盤抿一口,男生輸一盤喝半杯;撐不住的人可以退到邊上。
學姐暗示我不要參與,否則喝醉了。
不過他們已經把我當成老鄉了。
現在是午夜23點,宿舍樓鎖門了——我回不去;待在這兒,他們的嘈雜聲在3個房間內震響——我睡不著;門關上了,因為其他房間的人嫌吵過來說過。
每個房間里至少有6個人;學姐和我在同一個房間里。
我們打了2個小時左右;她輸光了酒,並沒什麼事。
其余兩間房沒睡的人陸續來到我們房間,那兩間房留給想睡的女生。
一個學弟說他另開了一間房,想睡的男生可以過去。
他們重啟了一個新牌戲,精神抖擻地切牌。
我困了。
學姐看了出來,提議我去睡。
她說她想學。
一個學弟為我開門,然後帶著房卡回去。
402里,女生只有學姐和另外2位,男生除了我之外都在那邊。
已經2點了,昏暗中,我倒頭就睡。
我大概喝了幾瓶酒,頭有些暈。
不知何時,我被驚醒,但宿醉的痛楚比睡意降臨得更劇烈。
是手機鬧鈴把我吵醒的。
我順著聲音移動,踫到了躺在身邊的人。
我的胳膊踫到了一條胳膊,躺在身邊的人也醒了。
是學姐。
我的胳膊踫到的是學姐的胳膊。
我看到從被窩里露出的裸肩。
我和學姐赤身裸體地躺在一床被子下;我在右她在左。
我們交換了眼神,相互遠離了一點,但沒有超過被子遮蓋的範圍。
她迷離地看著我,轉身,白皙的背部露了出來。
她伸手關了床頭櫃上的手機鬧鈴。
我才記起我的手機沒設鬧鈴。
“怎麼回事?”她問。
“我不知道。”
我們聊了一會兒,想著事實應該是這樣︰
學姐後來困了,也想去睡,但其他人不是醉忘了就是根本不知道我已躺在了這個房間;學姐拿了房卡,來到房間,躺下後才知道旁邊有人,但以為是女生,就睡下了。
至于衣服是怎麼回事,我們沉默時似乎都在思考這個問題。
“我們是不是做了?”我問。
“你感覺呢?”
我感覺我的陰睫有點酸軟︰“好像是做了。”
“是做了。”她說。
“你能離開一下嗎?”她接著說,“到衛生間去,我穿衣服。”
我听她的。
她別過臉去,後來又轉回來,因為扭著頭不太舒服,不過閉上了眼。
我穿上衣服,但找不到內褲。
我在我睡過的被窩里找了一陣,然後說︰“內褲找不到了。”
她在她睡過的被窩里摸索,伸頭張望,指著左邊,說在地下。
“我去撿起來。”
說完後她閉上眼,我從她身上越過,撿了內褲,穿上,帶上長褲到衛生間去,隔著牆提醒她。
我洗了臉和手,等了一會兒。
她說可以出來了。
我走出去,她已穿好衣服褲子,坐在被子掀開的床沿上,面朝窗戶。
“你看。”她說。
我看到她指的床單上,有一塊汽水瓶底大小的紅斑,鄰近一塊手掌般大的黃斑。
“對不起。”我說。
“沒事。”
她到衛生間里去;我坐在床沿上,看著窗外。
我听著水流聲好像有一段時間了。
她回來,坐在另一邊。
我們沉默著。
我看了一眼那兩塊斑跡,問︰“怎麼樣?沒事吧?”
“好像沒有射進來。”
“還好沒有,都在這里了。”
“沒事。”
我們互相把這類意思的話說了幾遍。
最後她說︰“我們走吧。”
我說好。
她然後說︰“我先走,你等等再走吧。”
我同意了。
十幾分鐘後,我拿上房卡,到前台退了房,走出賓館。
在賓館內沒有踫到任何一個她的老鄉。
當天,我也沒再看到她。
第二天,即5月2日,我大部分時間待在宿舍里,沒有去圖書館。
我考慮著︰我和學姐的關系破碎了。
5月3日,我大部分時間躺在床上。
我考慮著︰我和學姐的碎裂無法彌補了。
5月4日上午,我到圖書館去。
我來到常坐的地方,學姐穿著我第一次遇到她時穿的白色連衣裙坐在原位上。
我走過去,終于坐在她的對面。
“昨天你來了嗎?”她問。
我說沒有。
我們沉默了;不過這次我們沒望窗外。
我們各自自習。
中午我們一同回去,在路上談了幾件事︰
1、我再次道歉;她再次原諒我。
2、我們交換了態度︰
我問︰“你怎麼看待那天晚上的事?”
“是一個意外,是吧?”她說。
“那麼以後呢?”
“先說你,你怎麼看待的?”她問。
“是一個意外。”
“那麼以後呢?”
“如果你希望我忘記的話,我會忘記的。”
“跟我想的一樣;忘了吧,就和從前一樣。”
3、校內一些瑣事。
那幾天內,確切說是到5月7日,我們回歸從前的生活作息,閑聊著日常瑣事,一起自習。
我們都沒提那件事。
或許,直到現在我們的關系從回歸後就始終如是;或許如今還能再聯系。
我們沒有經歷這種或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