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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忍辱习温存 文 /

    薛剑秋忍着全身的疲惫及胸口上剧烈的疼痛,背着昏迷的陆玄霜,没命地奔驰在一片草木不生的旷野上。当时薛剑秋从「熊霸天厦」的後院逃出後,立即窜入一片茂密的草丛,等到追杀的一干人众呼啸而过後,他便立即朝着相反的方向逃逸。经过了半个时辰的奔逃,那群凶神恶煞果然没有追赶上来。

    薛剑秋整整两日夜不曾歇息进食,再加上身受重伤,身心的负荷早已到达极限,只因他心系陆玄霜的安危,是以才能暂时忘掉一切,恍若常人般奔逃。如今他知道已经脱离险境了,紧绷的情绪不禁松弛,顿时感到昏天暗地,脚步一个踉跄,禁不住向前一跌,俯伏倒地。

    薛剑秋倍感四肢身体,无处不疼,虽然整个脸伏在地上,却已累得举不起手来抹去脸上的尘土了。隐约中,听到陆玄霜细微的呻吟声,薛剑秋心中一颤,也不知哪生出的力气,立即挣扎起身,将陆玄霜柔软的躯体揽在怀,她的一头长发拂在薛剑秋的脸上,不由得使他心下一片茫然。

    薛剑秋低下头,看着陆玄霜的半边脸蛋,眼睛紧闭,睫毛甚长,秀丽绝伦的脸庞上,还残留着半湿的尿液,口中不时吐出气息。

    薛剑秋想起陆玄霜张口喝尿的那一幕,忍不住心头一酸,心想:「可怜的陆姑娘,你受苦了」急忙挽袖拭去她脸上的尿液。这时,陆玄霜口中发出了低微的嘤咛声。

    薛剑秋大喜,急忙低声呼唤着:「陆姑娘陆姑娘」只见陆玄霜紧闭着双眼,痛苦地嗫嚅道:「水水」

    薛剑秋见陆玄霜痛苦地低吟着,心头宛如刀割,但见四周尽是一片草木不生的旷野,却哪寻得出水来?眼见陆玄霜痛苦的表情,薛剑秋的心中大为怜惜,便立即拾起地上的钢剑,伸出左腕,横剑往腕脉上一割,顿时鲜血泉涌。薛剑秋急忙将腕脉凑向陆玄霜的唇边,让鲜血直接涌入她的口中。

    薛剑秋见陆玄霜将鲜血咕噜咕噜地喝了下去,心中甚感快慰,望着她渐呈红润的脸庞,寻思:「只要能够稍解陆姑娘的痛苦,便是喝光了我全身的血也是值得!」当下静静地低头望着陆玄霜安详的神情。

    也不知过了多久,陆玄霜迷迷糊糊中闻到一阵血腥气,不禁缓缓睁开眼来,只见薛剑秋正自关怀地望着自己,自己双唇却在吸吮着他腕脉上流出的鲜血,当下大惊失色,叫道:「你你这是做什麽?」

    薛剑秋面露喜色,温声道:「陆姑娘,你总算转醒了。」

    陆玄霜见薛剑秋左腕上鲜血直淋,而自己的唇边、脖子及胸口上却沾了暖暖的鲜血,口中也有一股浓郁的血腥气。陆玄霜沉思半晌,便已明白其中端倪,顿感惊骇不已,惊叫道:「你你为什麽要这麽做?」

    薛剑秋苦笑道:「你口渴啊!这四周一片荒芜,只怕找不到水给你喝,所以」

    陆玄霜听了,顿时张口瞠目,呆立当场,心中大为感动。想不到自己这种淫贱无耻的女人,竟能受到薛剑秋这样的眷顾,顿时激动不已,泪珠犹如断线珍珠般,沿着匀称的脸庞滚了下来。

    薛剑秋急道:「陆陆姑娘,你不要哭!」正欲站起身来,突感头晕目眩,眼前一黑,不禁踉跄倒地。

    陆玄霜大惊,急忙趋前搀扶着薛剑秋,拾起钢剑将身上披着的外衣割了一段下来,为薛剑秋包扎左腕上的伤口,面露焦急关切的神情。

    薛剑秋见陆玄霜如此关心自己,心中倍感快慰,静静地注视着陆玄霜的一举一动,脸上浮现出欣慰的笑容。

    被薛剑秋这样瞧着,陆玄霜不禁双颊泛红,低声道:「薛薛大侠,你为什麽要这样伤害自己?我是个寡廉鲜耻的女人,实在实在不值得让你为我这样做」想到自己连日来所受的羞辱,忍不住又泪眼盈眶。

    薛剑秋温柔地拭去她脸上的泪水,柔声道:「快别这麽说!我薛剑秋早已立下决心,这辈子定要好好地照顾你,保护你,决不再让你受到任何委屈,任何伤害了!只要薛剑秋活着一天,任何人也不能再动你一根毫毛!」

    陆玄霜见薛剑秋表情真诚,语气坚定,深邃的双眸中流露着浓浓的爱意,心头不禁小鹿乱撞,顿时双颊绯红,低声道:「你你是鼎鼎大名的『百剑门』门主,我陆玄霜何德何能,竟能受到你这样的垂青?」

    薛剑秋心中一哂:「我早已不是『百剑门』门主了。」却也不说破,只是哈哈笑道:「薛剑秋不过是一介凡夫,也没啥了不起的,若能得蒙陆姑娘不弃,薛剑秋愿仗剑永伴姑娘左右!」

    陆玄霜心中一暖,一股浓情蜜意顿时袭上心头。自从大师哥白少丁死後,便再也不曾有过这样的感觉了!长久以来,陆玄霜不断地受到男人的玩弄与羞辱,对男人早已失去信心,甚至还一度沉迷於同性的情欲中。可是方才薛剑秋为了解她的口渴,竟然做出割腕放血的惊人举动,使得陆玄霜的心中大为感动。对於薛剑秋的深情,除了滴下滚滚泪珠外,已然无话可说。

    薛剑秋见她只是流泪不语,不禁握住她的双手,苦笑道:「难道你还不了解我对你的一番诚意吗?」

    陆玄霜心中一酸,想到自己是个人尽可夫的淫娃荡妇,怎麽说也配不上他,急忙将手挣脱开来,哽咽道:「请不要碰我!我我的身体这麽脏,碰我只会弄脏了你的手」这时夜风呼呼响起,陆玄霜的发丝飘扬开来,轻拂在薛剑秋的脸上。

    薛剑秋心有所感,激动地将陆玄霜紧紧搂住,在她耳边低声道:「傻丫头!谁说你脏了?在我的眼中,你是最纯洁、最乾净的!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忘掉可怕的过去,让我陪你共度往後的每一个日子吧!我我是真心爱着你」

    这份真挚的告白,使得陆玄霜的内心激动不已,禁不住「嘤咛」一声,整个脸埋在薛剑秋的怀放声痛哭。薛剑秋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笑道:「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黑夜,两人的内心却如同高挂的明月般放着光明。

    良久良久,陆玄霜从他的怀抬起头来,朦胧的泪眼望着薛剑秋道:「和我在一起,你你真的不怕玷污了你的名声吗?」

    薛剑秋笑道:「为了你,薛剑秋什麽都可以牺牲!这区区的名声,又何足挂齿呢?」

    话才说完,只听得身旁有个阴恻恻的声音道:「是啊!这薛剑秋为了你这个淫娃荡妇,当真什麽都可以牺牲,连『百剑门』门主之位,他都放弃不要了!」

    两人闻言大惊,不禁循声望去,只看到身旁不远处,一个面汉牵着一匹马正自冷笑着。薛剑秋心头一颤,想不到自己竟未察觉到有这麽一个不速之客。

    那面汉续道:「薛剑秋,你向来小心谨慎,怎地我骑着马向你们靠近,你却浑然不知?哦!是了,美女在怀,享受都来不及了,哪顾得了那麽多?不过呢嘿嘿!就这样不明不白地被这朵人人可摘的野花累死,是不是太不值得了?」

    薛剑秋一眼就认出,他便是在「熊霸天厦」中,和「笑面虎」熊文浩同夥的那名面汉,不禁皱眉道:「薛某究竟和阁下何冤何仇?为何阁下要这样苦苦相逼呢?」

    那面汉邪笑道:「何冤何仇?哈,你不妨到黄泉路上,去问你死去的师父吧!」说罢缓缓抽出他斜背在背上的长剑。

    薛剑秋心中一惊,急忙拾起地上的钢剑,挣扎站起身来,将陆玄霜轻推到自己身後,小心翼翼地注视着眼前的面汉。

    陆玄霜方才听面汉提起,薛剑秋竟然为了她,放弃了「百剑门」门主之位,心中已然错愕万分;如今又见那面汉动了杀机,想到薛剑秋为了自己自割腕脉,大量失血,武功方面势必大打折扣,更是倍感焦急,心想:「薛大侠为了我,如今面临生死关头,我可不能再沉默了!」禁不住向那面汉央求道:「求求你放过薛大侠一马吧!你们要的是我,我我随你回去就是了」

    薛剑秋立即大吼道:「不行!万万不可!」

    面汉先是一愣,随即失声笑道:「哈,好一对狗男女!我看你们是还没搞清楚状况。我只要薛剑秋的狗命,至於你这个陆玄霜如果这麽想再回去被干被骑,那我也可以顺便成全你!」才刚说完,突然形影一闪,一剑便朝薛剑秋胸前刺去。

    薛剑秋见面汉刺来的这一剑来势汹汹,端的是下了杀着,急忙将陆玄霜往後一推,手中钢剑倏地递出,急挡攻来的这一剑。那面汉似乎了解薛剑秋的剑招路数,见他挺剑隔挡,於是一招尚未使老,剑招陡变,改刺为劈,连砍薛剑秋左翼十馀剑,顿时响起金铁交鸣的「锵锵」声响。

    薛剑秋每挡一剑,便退了一步,心中愤然道:「可恶!他知我左腕受伤,便专攻我左翼的破绽!好!」顿时牙一咬,也不顾左首连绵而至的剑招,倏地将剑锋一转,一剑急刺面汉的咽喉。

    面汉万不料薛剑秋竟会不顾性命,使出这玉石俱焚的一招,急忙收手向後退跃一步。薛剑秋一招得利,第二剑便又刺了过去,面汉横剑封架,薛剑秋第三剑、第四剑又已刺出,攻势既发,竟是一剑连着一剑,连绵不绝,当真应了杖中剑法「既占先机,有攻无守,有进无退」的奥义。

    那面汉胆颤心惊,奋力挡开了两剑,想要挺剑还刺,薛剑秋的攻势却丝毫不缓,刷刷刷刷,四剑连刺他要害之处。面汉心中大怒:「可恶!薛剑秋现在身受重伤,我若打他不过,岂不被人笑掉大牙了?」当下大吼一声,突然一剑撩向薛剑秋的钢剑,使劲向上一挑,薛剑秋的钢剑立即脱手向上飞出。面汉紧接着左掌翻出,一掌拍向薛剑秋的胸口,薛剑秋闷哼一声,向後扑倒在地。

    薛剑秋急忙踉跄站起,双眼圆睁,一脸惊骇地盯着面汉的双眼,叫道:「这这招是『回峰转路』,是我欧阳师叔惯用的剑招之一,你怎麽会使?你究竟是谁?」

    那面汉咧嘴一笑,突然剑尖颤动,朝薛剑秋圆睁的双眼点去。只听得薛剑秋「啊」地惨呼一声,屈膝跪倒在地,以双手按住疼痛难当的双眼,手指缝中不断渗出鲜血,蓦然间双目已被面汉刺瞎了。

    薛剑秋咬牙叫道:「我我明白了!我知道你是谁了!」

    那面汉手捏剑诀,冷笑道:「让你们师徒俩在黄泉路上相会吧!」正欲一剑刺向薛剑秋的咽喉时,突然听到背後马蹄声响,面汉回头一看,只见一匹骏马迎面狂奔而来,正是自己的座骑。

    面汉不及多思,立即向一旁躲开,在地上翻了几个斗後,转头一看,竟看到陆玄霜骑在马背上,伸手将薛剑秋从地上拉上马来,飞也似地狂奔疾驰。

    原来陆玄霜看着两人的争斗,心中焦急不已。虽然薛剑秋一度占了优势,但她知道薛剑秋为了自己大量失血,久战之下,恐怕会因体力不支,而有落败之虞。而自己早已不会武功,一点也帮不上忙,正自心急如焚,不知所措时,赫然发现那面汉的座骑正在低头嚼着地上的枯草根,顿时灵机一动,慢慢地靠近那匹骏马,趁着两人战得如火如荼之际,急忙爬上马背。这时薛剑秋的双眼已被刺伤,陆玄霜惊怒不已,立即双腿一挟,马匹四蹄翻腾,直抢出去,片刻之间,已奔到两人打斗之处,那面汉既已躲开,陆玄霜急忙娇叱道:「薛大侠,把手给我!」薛剑秋一听,便知是陆玄霜纵马而来,立即伸手让她握住,身体一撑纵上马背,泼喇喇纵马疾驰。

    那面汉勃然怒道:「往哪儿逃?」顿时双足一点,整个人如强弩飞箭般向飞骑之後电射而去,一剑刺出。薛剑秋坐在陆玄霜的身後,感到背後有一股剑气攻至,他担心陆玄霜会被这一剑所伤,急忙趋前一倾,将自己的身躯挡在她的背後,然後翻掌奋力拍打马匹的臀部。

    马匹受到皮肉之痛,悲嘶一声,更加发足狂驰。面汉原以为可以一剑刺入薛剑秋的後背,不料竟一剑落空,当下整个身子直往下坠;正自懊恼之际,赫然瞥见薛剑秋的左脚正在轻踢马肚,当下面汉不及多思,一剑便往他的脚後跟削去。薛剑秋突感左脚後跟剧烈疼痛,端的是脚筋已被斩断,血流不止。

    薛剑秋咬牙忍痛,拼命拍打马臀,额上渗满了豆大的汗水。陆玄霜慌不择路,只是一昧地驭马向前奔跑。马匹没命似地飞足疾驰,也不知过了多久,陆玄霜隐约听到水流的潺潺声响,忍不住向前方左右顾盼,只见左首尽是矮树丛草,右首则是一条湍急的河流。

    陆玄霜被「笑面虎」熊文浩一干人挟掳期间,倍受凌辱,尤其是他们为逼陆玄霜喝尿,不曾给她喝过一滴水。虽然之前已喝下了薛剑秋腕脉上流出的鲜血,却感血腥气重,解渴的程度有限。如今陆玄霜一见到潺潺流水,心中有股想要喝水的强烈欲望,但不知面汉是否仍然追赶不休,一时也不敢迟缓脚步,於是便开口问道:「薛大侠,那个人有没有追上来?」

    陆玄霜不见薛剑秋回答,以为他没有听见自己说话声,正欲再度开口询问时,突然薛剑秋整个脸靠在她的肩膀上,他的身体也紧紧贴住她的後背。陆玄霜感到薛剑秋身上的汗水将自己整个背沾得湿漉漉的,他口鼻的气息也直接吹拂在自己的脸颊上,霎时羞得满脸通红,心头小鹿乱撞,不禁羞得低声道:「薛薛大侠,请不要这样子」

    见薛剑秋仍未应答,陆玄霜心中一片狐疑,不禁侧头一看,只见薛剑秋满脸汗珠,双眼紧闭,靠在她的肩上已然昏迷过去。

    陆玄霜大吃一惊,叫道:「薛大侠,你怎麽了?」正准备勒马停行时,突然马匹狂嘶一声,猛然停止了奔驰。在毫无心理准备之下,一股前冲之势迫使陆玄霜和薛剑秋向前摔出,「噗通」一声,双双掉入了眼前湍急的河流之中。

    原来马匹沿着河岸边一路笔直地狂奔,突然眼前的道路陡地向左大幅急弯。原本陆玄霜只要控御好座骑倒也无妨,但是当时她挂意着薛剑秋的伤势,竟没注意到沿路的急转之势,马匹一见到前方湍急的水流,凭着生物的本能倏地自动止蹄停行,而把陆玄霜及薛剑秋两人甩了出去,掉落在前方的急流之中。

    这条河流奔腾雷鸣,湍急异常,陆玄霜只觉水已没顶,一大股水冲进了口中。陆玄霜不谙水性,此时正是惊慌不已,身体四肢拼命挣扎,大叫:「救救命啊!爹!大师哥!救我!」怎知身体在水流中载浮载沉,一股股水迳往她的口鼻中急灌,陆玄霜更感惊恐,伸手拼命地乱抓乱爬,突然间触到一物,当即用力将它抱住,原来是水流中夹杂的树干残枝。

    陆玄霜紧紧地抱住树干残枝在水流中浮沉,水流呛得她咳嗽不止。所幸有着树干做依附,身体不再往下急沉,她吐出了几口腹中之水後,抱着树干喘息不已。

    陆玄霜受到惊吓,呆了好一阵子;豆大的水珠打落在她的脸上,这才回过神来。回想适才惨遭水厄的险状,兀自不寒而栗。但见自己浮沉於澎湃的水流之中,全身冰凉湿透;四周轰隆轰隆的水声,宛如噬人的猛虎发出巨大的吼叫声,陆玄霜孤身只影,心中异常害怕,禁不住失声啜泣道:「救命啊!谁来救救我啊!」

    陆玄霜这时想起了薛剑秋,急忙叫道:「薛薛大侠,你在哪?救命啊」震耳的水声似乎压过了求救声,陆玄霜几乎听不到自己的声音,急忙向四面八方张望,可是银色的月光洒落在湍急的水流中,陆玄霜举目所及,尽是汹涌澎湃的银浪,却哪有薛剑秋的踪影?陆玄霜心中更是害怕,哭叫道:「薛大侠!你在哪?不要抛下我!不要抛下我」

    正当陆玄霜急得六神无主时,突然瞥见一个不明物体在後方约七、八尺的水流中浮沉着,陆玄霜定睛一看,赫然发现是薛剑秋俯伏在水面上,整个脸却埋入了水流之中。

    陆玄霜又惊又喜,大叫:「薛大侠!薛大侠!」但是薛剑秋却没有任何的反应,只一昧地在水面上浮沉,显然昏迷不醒。突然一阵大浪迎面而来,将薛剑秋给吞噬了。陆玄霜不禁尖叫一声,心中恐惧已极。

    不多时,薛剑秋又从淹没的急流中浮上了水面,陆玄霜这才松了一口气。但见薛剑秋脸部五官一直浸泡在水中,只怕转眼间便会淹死。陆玄霜急忙伸出了左手,拼命地想要抓住薛剑秋的身体,但是两人相距太远,任凭陆玄霜怎样地伸长手臂,却是徒劳无功。

    陆玄霜越是焦急,强大的水流则越是把两人的距离拉得越远,眼见薛剑秋是越来越远了,陆玄霜不禁急得哭叫道:「薛大侠!我求求你快醒来吧!你这样会淹死的!呜」不但口中呼喊着,也拼命伸长左臂想要抓住薛剑秋,似乎还没放弃任何的希望。

    突然有一股激流朝陆玄霜迎面扑来,强大的势道冲击而至,转眼间便把她和右手环抱的树干给冲散了。陆玄霜随着滚滚水流翻腾冲激,四面而来的流水直往她的口鼻中窜入,倍感气闷异常,几近昏晕。

    陆玄霜感到筋疲力尽,呼吸困难,一股即将死亡的预感袭上心头,心中不断呐喊着:「爹,大师哥,小霜这就来和你们相会了」朦胧的意识中,只见急流把薛剑秋的身体推了过来;陆玄霜伸出双臂,紧紧地搂住薛剑秋的腰枝,心想:「薛大侠,就让我们死在一起吧」陆玄霜没力地闭上双眼,在澎湃汹涌的水势冲击下逐渐失去了意识。

    陆玄霜感到昏昏沉沉的,身子如在云端般飘飘荡荡,不但手足无法动弹,连眼皮也睁不开来。只觉得有时右手腕的脉门似乎给人搭住了,有时又觉得似乎有人在她口中灌入了苦涩的液体。陆玄霜想要张口呼喊,却叫不出半点声音。

    朦胧的意识中,隐约听到了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道:「这个女人长得真是娇美,我都快憋不住了!鹿大娘,你可要帮我多计较计较罗!」

    只听得一个中年妇人的声音道:「嘿嘿!你孙郎中相中的女人,有哪一次我没帮你搭上的?你放心吧!不出两个月,保证你暖玉温香抱满怀!只是这该有的礼数可不能少哦!」

    中年男子「嘿嘿」笑道:「这个自然!您鹿大娘是咱们镇上赫赫有名的淫媒,还没听说哪家的姑娘逃得出您的五指山的,我对你绝对放心。好事一成,这该有的大礼是绝对少不了的!」

    只听得那中年妇人道:「呸呸呸!什麽『淫媒』?狗嘴吐不出象牙来!要不是我家那口子不幸惨死,我的生计没了着落,老娘才不会重操旧业,干这缺德事呢!」

    那中年男子陪笑道:「好好好,算我失言!只是,能不能再快一点?两个月实在太久了」

    中年妇人叹了口气道:「我说孙郎中,你只知图风流快活,却不知老娘用心计较的辛苦。若不多花点时间动脑筋想对策,你以为全天下的姑娘都可以任你搞上床吗?这位姑娘来历不明,而那个男的又像是个会家子,我总得小心一点,别像我家那口子一样,惹上了不该惹的人物,到时有钱也没命花了!」

    中年男子歉笑道:「是,是,您教训的是。只是嘛鹿大娘你也太过胆小了点!那个男的不但眼睛被刺瞎了,左脚脚筋又被挑断,最棘手的是胸口上又受了这麽严重的创伤,我看也活不了多久了。那男的一死,只剩下这麽一个弱女子,你只要稍加哄骗一下,她就会乖乖地任你摆布了。届时银子大把大把地放进口袋,嘿嘿还有什麽好担心的呢?」

    陆玄霜听到了这段猥琐卑劣的对谈,不觉胸口血气翻涌,只觉得昏昏沉沉的,过不多时,便又失去了意识。

    也不知过了多久,陆玄霜只觉有人正在喂她喝下苦涩的液体,不禁「嘤咛」一声,缓缓睁开眼来,见到一张白净光滑的女性脸孔,露着温和的笑容。

    陆玄霜迷迷惘惘地看了她一眼,见这妇人约四十岁年纪,皮肤白白净净的,一头黑发梳得光鲜亮丽,鬓边插着一朵白色的小花。这中年妇人见到陆玄霜转醒,神色甚是欣慰,微笑道:「姑娘,你总算醒过来了,感觉怎麽样?好些了没有?」

    陆玄霜察觉自己处身於一间斗室之中,桌上点了盏灯,发出淡淡黄光,自己睡在榻上,身上则盖了棉被。虽然感觉有点头疼,却也回应道:「是,我好些了,谢谢大娘!我我在哪?」

    那妇人道:「这是我的家,你已经昏迷将近一天了。今天一早是我从镇外的河边将你救回来的。还好只是多喝了几口水,受了点风寒,静养几天便可痊愈了。」

    陆玄霜颔首道:「原来如此,谢谢大娘的救命之恩。」

    那妇人笑道:「不要这麽客气,以後大家就是一家人了。我亡夫姓『鹿』,街坊邻居都管我叫『鹿大娘』,你也可以这麽称呼我。那你呢?小姑娘,你怎麽称呼?」

    陆玄霜只觉这妇人笑容可掬,态度热络,便即冲口答道:「我叫『陆玄霜』。」

    「陆陆玄霜?」鹿大娘闻言一愣,顿时收起了满脸的笑容,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脸色也变得十分难看。

    陆玄霜万不料自己报上名後,鹿大娘会有如此的反应,寻思:「难道难道我的坏名声,连这位大娘都听说了?」便即战战兢兢地问道:「鹿鹿大娘,您怎麽了?」

    鹿大娘凌厉的目光朝陆玄霜脸上一扫後,冷哼一声,道:「没什麽,只是觉得你这个名字取得太好了!真的,太好了」沉吟了半晌,又道:「对了,你今天能够化险为夷,想来是受到我亡夫在天之灵的庇佑。亡夫死後,我每日早晚都会在他牌位前各上一炷香的,陆姑娘,你愿不愿意也来上炷香,感谢一下亡夫的保佑呢?」

    陆玄霜点头道:「这个自然!」便起身随着鹿大娘而去。来到祭祀祖先的供桌前,鹿大娘正自点着火熠,陆玄霜左顾右盼了一会儿,目光停留在供桌之前的神主牌位上,定睛一看,不禁尖叫一声,脸色吓得惨白,似乎瞧见了什麽十分恐怖的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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