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文 /
(要怎麼辦呢……)
她的心中起了陣陣狼狽的、不安的波紋。
她凝身而坐,卻感覺如居針氈中,慌張失措。
好似這般錦繡被褥、金雕牙床會突然破一個洞,而她會身陷其中似地。
她位在這豪華的宮殿中,只要稍稍踏出一步,下至民眾、上至公卿,無一不對她卑躬哈腰、屈膝而跪,一副大獻殷勤的模樣。
寶庫中貯量甚豐、寶石、布帛、金銀、昂貴之物等——這都是前將軍北方與現將軍的親娘所應享有的榮華富貴,這還代表她的地位及權勢。
雖然她和丈夫義政之間的感情不很和睦,但是這片家業卻是丈夫和兒子親手闖出來的。
而且公卿中也以日野家最屬尊榮,備受榮寵禮遇。
由于日野家和足利家在三代義滿以來淵源頗深,因此日野家在富子幼時即擁有極高的權勢,不知貧苦為何物。
而且在她第一次蒙義政寵召之時,心中未嘗沒有存著「一入侯門,身價百倍”的想法。
可是眼前她所擁有的幸福與地位,卻因為一句“將軍戰死!”,眼看著就要煙消雲散了,怎麼不叫她震憾、驚慌呢?
(要怎麼辦?如果有新的勢力將我驅逐出宮?)
孤獨的富子,終究只是女性,而女性本就不該掌有任何權勢的。
她因長期處在丈夫及兒子的庇護下,而蒙上現實的錯覺,她一直以為自己是高高在上的人。
然而,她萬萬沒有料到,人入中年才會感到失勢的恐怖。
(如果小尚沒有死就好了……)
富子頓失依靠,就好像失去枝睫的大菊花一般。
無論顏色如何鮮艷奪人,久而久之也會凋謝殆盡。
于是富子就在春天的朝陽中,急急地趕路。
她要趕往東山。
必須立刻見義政一面。
現在,除了義政外,她無法再依賴任何人。
義政是她手中唯一的王牌。
雖然也是她拋棄的丈夫。
她一向驕慢霸道,常常破口大罵,不留余地。
尤其她生長在一個衣食不虞的富貴之家,因而養成她事事跋扈的個性。
過去她常常將義政罵得體無完膚、無路可走。
尤其是義政優柔寡斷的脾氣,再加上男性機能不健全,更是使她怒氣沖天的原因。
可是,如今她失去心愛的兒子,只有再和義政相逢——
她從不知道,自己將會走這一步棋。
可是除此之外,別無他法。所以她縱然心中千頭萬緒,亂糟糟地,也要適時地冷靜下來,思考這一件事。
兒子既然已死,就無法再隱瞞實情。
而且就在今天,義熙已死的消息,可能傳遍近畿鄰近的國家了。
所謂“壞事傳千里”絕對不假。
(趁這個消息還沒傳到東山那一位的耳中……)
她開始焦急起來!
“快點趕路呀!再走快一點!”
牛車之中持續傳來富子的催促聲。
“是!遵命!”
駕車的老人家畏怯地答應著,更用力地鞭打牛背。
可是牛只卻無視于富子焦灼的情緒,仍然安步當車,慢慢走著。
春日的賀茂川美景,一點也無法停留在她的眼中。
終于,她遙遙地看見東山了。
義政對富子的突然造訪,大為吃驚!
他本坐在二樓的寢室中,看見來人,驚愕地站起身來。
“你一定嚇一跳吧!”
富子說。
兩人面容神情僵硬,甚至不曾微笑,以前兩人怒目相向,早就不知和顏悅色為何物了。
富子坐在門緣邊,眺望庭院的風景。後面的慈照寺也就是有名的“銀合寺”,其林泉之美能收賞心悅目之效。尤其是以石塊搭成的上仙橋
更如人間仙境,但這些卻不能平息兩人之間往日的沖擊。
她雙眼雖望著庭院,實則心虛不已。
“真美啊!你覺得呢?”
義政故意試探她。
“我看這木石之庭,比花之御所更叫人流連忘返!”
“我有沒有听錯?你該不是特地來這里欣賞風景的吧?”
眼前這一位從不知低聲下氣為何物的女人,居然開始采取低姿勢了。
“我只是在想,我們兩個人年紀都大了,實在也應該在一起過幾年逍遙的日子!”
“咦!你怎麼會如此輕聲低語,根本就不像你往日的模樣。”
“……不,我以前太不懂事了,可是現在我想,我們應該在一起彼此安慰才對!”
風向完全轉變了。而且是一個叫人驚異的轉變。義政仿佛開始慢慢地由春眠之中醒來。
“我已經老朽了,怎麼可以再回到將軍家去呢?哈哈哈哈……”
他是在諷刺嗎?
“可是,小尚,他那麼年輕,從江州回來之後,凡事也有個人可以商量。”
“不需要,他自己可以作主。”
“我那時候……我已經後悔了,非常需要你回來!”
“為什麼?”
“我怕小尚在戰場,萬一有個三長兩短……”
“他身為將軍,應該不至于會……”
“可是,如有萬一……”
“哦!原來是這麼一回事。”
突然,義政的耳中,在風吹起時,傳來一陣巧妙的耳語聲。
(——這個萬一已經發生了,你千萬不要被這個狐狸精給騙了……)
3
這個聲音好熟悉,但是義政一時無法理解。
他曾經听過這個聲音,雖然只如輕風吹過,卻引起了無比的效果。
如果面對別的女人,他或許不會立刻听從。
但是如果是對富子的話……此刻,聲音又開始說話了。
(我一定會遵守約定的……來吧!淫壺!)
啊!他突地憶起。
由于有種奇怪的忍法,這個陽萎的老人居然甦醒過來。
他臉上的表情都變了。
(大人!是我呢……你到二樓來,我有話對你說。)
義政驟然站起身子。
“啊!你要到那里去?”
兩人談話才到半途。
富子張著口有些不解。但是義政的耳中此刻巳听不見富子的聲音,而富子耳朵中,好像傳來如此的語聲。
“你等我一下,我去去馬上就來!”
是義政在說話吧?
義政回到二樓,看見花燈窗的旁邊,有一個老人,正孤獨地拿著酒瓢飲酒。
“啊!你是……”
(你記得我嗎?)
原來是淫壺老人。
各位讀者,想已猜到,這個扮成白髯老翁的,除了缽屋的賀麻外不會是有別人了。他單腳而立,飲著酒瓢中的好酒。而且最重要的是,義
政對他的妖法十分欽佩。不,應該說十分渴慕才對。義政的身軀已經無法享受女體的快樂,所以只要瞬間,或是剎那的快感,他就不惜用一切
來交換。他是如此可悲的一個老人。
“——你知道,她為什麼突然登門造訪呢?”
“不太清楚……”義政坦誠相告。
“因為將軍已經戰死沙場了!”
“啊!你說什麼?”
“義熙,他已經死了……”
“啊!這是真的嗎?”
“缽屋忍者決不打誑語。”
“原來,他真的戰死了……”
“你馬上就可以取回將軍的大權了……”
“……唔……”
此刻義政的雙眼流露出父親悲傷的神情。
“我可以嗎?”
“你也許不行,但是……她已經向你求助了,你也必須要登場了。”
“……”
可是,義政卻沒有流淚。
“現在就是你取回將軍之權——也就是丈夫之權的時候,她不得不依靠你,听從你!”
“——我該如何做才好呢?”
在東山溫和的地上,義政只不過是一具能夠行動的行尸走肉罷了。
“我將傳授你智慧!”
賀麻再呷了一口酒。
“首先要將計就計!”
“……”
“富子雖已聞惡耗,卻故意隱瞞于你。那麼,你就應該裝作毫不知情的模樣。”
“是的……”
“然後,你再收回將軍——十代將軍的頭餃。”
“我,可以嗎?而且對于富子……”
“大人,如果你要回去,首先就要先通過富子這一關,也就是要制服她,駕馭她!”
“制服她?”
“是的,把她當作一個普通的、可以享受的女人。”
義政的臉看來疲倦而喪志,他搖搖頭。
那是一種毫無自信的神情,他雖只有五十五歲,看來卻像古稀老人那般龍鐘。
賀麻的臉上浮山一個詭異的笑容。
“不要擔心,我會讓你成為一個真正的男人!”
“真的?”
“雖然不是很容易,但是我可以辦得到。”
“只要你能……我一切听你的。”
“記住這句話,尤其是你復位成將軍的時候。”
賀麻叫他躺在被褥上。義政依言躺上牙床,賀麻由革袋中抓一把粉末,散散地灑在義政兩股之間。然後用火折子,點燃指尖的焰火,再用
指尖燃燒粉末,接近他的下體。
那是一種刺激的搔癢感。
“你暫時先不要用手去摸它……”
說完,賀麻的身子就如一陣風般由義政視線中消失了。
義政的下體由麻癢轉為灼痛,甚至發熱……
“滋味如何,傀儡忍法《麻羅腫》是十分厲害的,光是那個女將軍,絕對沒問題……”
是賀麻在呼喚富子嗎?富子拉著長長的裙子,登上了二樓。
傀儡忍法帖(12)
忍法.淫羊藿
1
傀儡忍者賀麻一直囑咐他不要用手抓癢,但是搔癢的感覺沒有維持多久,接下來是刺痛,三轉之後變為灼熱……
對足利八代將軍而言,一生遠離亂世饑餓,義政的身體一直受到榮華富貴包圍,對于那般的灼痛,可能是頭一遭感覺到。他是那種連蚊蚋
之侵都不曾經過的人。但是室町時期,民間的生活有“二虱、三蟲”之說,其髒亂的程度,超出現代人的想像。而妻子富子更是姿意放縱,現
代而言可能是屬于“悍妻”
型的女子,盡管如此,年輕時代的富子之所以能雀屏中選,成為將軍之妻,其嬌艷絕美,自是不可方物。
可憐的義政,被妻子逐出禁宮,永遠無法回到花之御所去,獨自在東山別墅隱居,偶而也會憶起富子豐滿的肉體……可是他還是無法改變
自己“性無能”的缺陷。然而,非常奇異地,肉體上的無能,卻絲毫不減退他強烈的憧憬,尤其在日正當中的陽光下,他的心頭時常浮出女人
的裸體,充滿誘人的夢……
那是一具非常年輕的胴體。十四、五歲的富子,沐浴在陽光下,卻比太陽更火熱、更奔放……
也許她生來就稟性傲強,再加上系出名門,久而久之就將“性無能”的丈夫甩在一旁,全身的熱情消失殆盡。
可是義政還是沉浸在幻想的甘美中。
現在,她得知兒子的死訊,卻又來勸誘他“回家一起共渡余生”。而儀放受到賀麻的慫恿,也一心躍躍欲試,也許他真的可以奪回將軍之
位。
義政想著他身為丈夫的權威、將軍的雄姿——
五十五歲肥胖的身體,頓時如充氣般。
但那只是體力的恢復,無關于他的性無能。
傀儡忍法《麻羅腫》真能治好他的無能癥嗎?
賀麻在義政下體的黑色粉沫,完全沒有氣味。只是依著忍者敏銳的嗅覺行事。
*
那是由一種香木提煉而來,是婆羅門徒古時外出所用的藥粉。
原來的材料就叫做“魔羅腫木”及“穗 碇草”等數種香料混合而成。
後者在日本各地都可采到,而前者香木則要遠自天竺求訪。天竺即為印度,近時也有人說西藏亦有,但是不管何處取得,都是來源不易的
輸入品。
沒有人知道傀儡忍者們是由何處取得藥材。
魔羅——在佛教中說來,就是那鬼天魔的意思。而魔羅道即意味著違背佛法正道的邪惡欲界、道法。
焚語中也普對“魔羅”下過定義。
——此雲擾亂、障礙、破壞、擾亂身心、障礙善法、破壞勝事、故名魔羅、此略雲魔。
總而言之,“魔羅”與僧俗的修業持戒,完全采取敵對的立場。
在佛教上而言,對于男人的本能象征的陰睫,有與“魔”一般的恐懼,而給予魔羅的稱號則是根據以下的理由“魔羅”二字在一般書中,
也寫成“麻良”。
——玉睫、麻良、是閑字也,俗雲或以此字為男陰、以開字為女陰,其說未詳……
對僧侶而言是可怕的敵人,但是對俗人來說,卻是唯一光榮的象征。
而傀儡忍法秘傳“不老回生”一開頭就提到《魔羅腫》這正是無能者的福音。其效用正是不可欠缺生命充實感,故為“秘法”。
這種用來做藥粉的香木,我們在平常的大辭典可以找到——就是“沉香”
的異名。只要將它削薄放至尾陰處,即可使男性下體腫脹,故而得名。
麻羅腫的來源真是淵遠流長……
*
儀政得到傀儡的秘法,他那早已凋謝的下體,忽然腫脹起來的時候,賀麻用密音將富子喚上三樓。
富子以為有事召她,正款擺柳腰走了上來。
這是頭一次,富子站在二樓上——現在的銀閣寺之上。
然而,聰明的賀麻,早在她的身上植入欲望的淫蟲。
往日那一個包裹在權勢、名利的女人已然消失,代之而起的是雙頰緋紅如火、眼波流轉,全身散發出妖異魅力的女體。
她緩緩地靠近義政的床邊。
她的喉間因情欲而干渴、紅唇濡濕,吐著熱烘烘的氣息。
“啊!親愛的……”
2
義政的生命力已經甦醒,他恢復年輕時代的勇猛剛健。
女人現在鮮紅欲滴的模樣,更煽起他頭上的一把火。
“你過來!”
義政聲音中含著顫抖。
“你真美——怪不得世人稱你所住的地方叫花之御所,果然人比花嬌。”
復原的義政已是渾然忘我。
富子豐滿的肉體終于壓在他強壯的胸膛上。
他們心中的欲望在燃燒,再也無法忍耐……
久被壓抑的官能,終于在她的芳唇下迸裂出火花。
長年以來,他不曾享受過富子肉體的歡悅。
現在美夢成真,她不就正躺在自己的床上嗎?
他們的四肢緊緊交纏著,盡情發泄肉體中的惡魔。
這是一段高潮境界的陶醉時光。
女體由于過度的喜悅,竟開始哭泣起來,眼眶的隨喜之淚,由她的香腮上滾滾而下。
而義政的心里只想著——(我要征服她!征服她!)
他依然堅挺著。
富子的表現是如此激烈,或許對她而言,正是驅逐傀儡忍法淫蟲最好的方法。
富子胴體如波濤般擺動、顫抖,而義政開始意識到長久以往的歡喜心態——
(我將奪回十代將軍的地位——)
旺盛的男體內,感覺到一股溫熱的動力。
魔羅腫專門治療“無能癥”,而其他的藥味——穗 碇草,正是淫羊藿——漢語抄雲、仙靈昆草、未良多介里佐,也就是“猛草”的異名
,賀麻一定也在藥粉中加入這一味。
義政胸中泉涌的斗爭心,即是男性原始生命力的復活。
他讓富子處在一種狂亂喜悅的狀態中,而忘記自己已是一個五十五歲的中年男子。
他一點也不感覺到疲倦。
她似乎沉浸在性愛的刺激中。
盡情地由富子的肉體中吸收生命的精華。
富子已然濕潤,她溫柔地撫愛著丈夫的手掌。
“——我從不知道你是如此強壯——”她低聲地說。
“不要悲傷。”
“……”
“義熙、小尚的事,你知道了嗎?”
“小尚?”
“我早就知道了。”
“啊?”
“沒有關系,沙場裹尸本是武人本色。”
“啊!你說什麼?什麼?你居然……”
“為什麼我會知道實情是嗎?哈哈哈!我是何等聰明的人,若不是小尚已戰死,你如何會找我商量往後的事情呢?”
“是的,是……”
“九代將軍既已死亡,十代將軍就只有我繼任。”
“啊!您難道想……”
“當然可以,小尚的事全國還不知道吧?等到黎明時分,就召告天下!”
“可是還要先將小尚的遺骸運回,還要準備葬禮……”
“只要照常例,召告天下即可,就說將軍因病而駕崩。接下來的繼任大典,就由一條關白、近衛太政大臣負責策劃……”
他抱著富子,口齒清晰地說。
他在富子體內,絲毫沒有衰退的現象,富子緊咬著牙根,豐臀蠕動著。對這一個熟透的女體而言,仍是太過于沖擊的舉動。
富子的額頭冒出大粒大粒的汗珠,她拚命地支撐疲累已極的肢體。她的耳朵、她的雙眸、都無法再辨識周遭的事物。她像溶鋼般的柔軟,
在床榻上花枝亂顫。
現在的當子,拋棄女杰的虛名,而在所謂丈夫的身邊,左右承歡,成為真正的女人。
就在這一刻——
她第一次發現義政燃燒著意氣的容顏。
他的聲音如此明朗、他的肉體是如此熱情、強健——富子第一次嘗到被征服的感覺。
也因此,她感到身為女人的柔順美德。
富子忘懷了本性——她如著魔般地享受身為女人的時光——
她的身子如一條白蛇,緊緊纏著義政——賀麻潛伏在天井,目睹這一切,眼中流露出復雜的光輝……
3
六角高賴的夜襲,以寡擊眾,力殲將軍,可謂空前的大勝利。但是經過長時間的征討,又加上少數兵力的分散,一直無法成功地奪取鉤之
里。
義熙戰死的消息,傳偏全軍,當夜——
“將軍戰死!”在一片吶喊聲中,士兵們如同在怒濤中狂叫的小鼠般,顯得軍紀凌亂。不久,京中勢力又增強。
“夜襲就到此為止。”
六角紛紛收起刀刃,顯得有些退卻。
高賴開始吹起退兵號角。
“我戰勝了!我戰勝了!”
他向天一吼,回馬而走。
他的坐騎,腹、腿、尾巴,都染滿了鮮血,它的葦毛,竟如駱賓王詩中的赤馬一般。
高賴第一次坐上這匹栗毛的愛馬參戰,他只用腰與腳來駕馭它,一雙手撐著大 刀,如斬芋般狂亂屠殺!
原來這匹神駒,是他由鉤之陣屋馬廄中奪來的戰利品。
過去,可能是義熙的愛馬,是二歲左右的駿馬。
“我勝了!我勝了!”
高賴渾身是血,受號角命令漸漸聚攏來的士兵,和追趕而來的援兵邊戰邊走。
“羸了!贏了!”
“勝了!勝了!”
全軍齊聲高喊著。連鮮血淋灕的傷兵,也扶著同伴的肩膀附和著。
這是多麼愉快的退兵啊!他們從沒有嘗過這麼愉快的感覺。
這次的退兵,正是三年來將軍遠征之陣的最後戰斗,六角勢必深信自己可以全身而退。
“混帳!千萬不要放過他們!必要殺得他們片甲不留!”
年輕的大將細川政元、老將富山政長一心想以猛軍強攻,但是無論如何,戰勝的軍隊沒有退兵理由。
六角勢力雖然退走,卻突然大張殺意,而使用一種名叫“回頭比翼”的神速戰法,以退為進,對付追趕而來的敵軍。
下弦月光的戰場,是一片血腥之氣,而六角的軍隊就美得像近江的月亮。
六角勢力確實勝利了。
到了半夜,將軍的軍隊死傷者多達二萬余人。
將軍的六萬軍隊,已損失了三分之一以上。
古來,遠征軍的命運各異。
古代,有弘安的蒙古軍,近世有拿破侖的俄羅斯遠征,在第二次世界大戰,德意志野心勃勃,侵犯他國,終于嘗到地獄般痛苦的戰敗滋味。
此外的應仁大亂,天下動蕩不安二十年。長享三年(八月廿一日改元廷德)足利將軍戰敗了,但是別的國家安然無恙。
征夷大將軍得到士御門天皇的敕宣,由山城踏出一步來到近江、賀麻。
將軍的威令無法到達邊土,這確實是歷代足利將軍的失策,也是慘遭戰死義熙的悲哀。
若是用一種殘酷的說法來比喻,就是在他成為義政與富子的兒子之時,就已注定了悲劇的命運。
不過,真正遭到悲慘命運的應是首領細川政元及富山政長兩人。
首領的權威,因著將軍的勢力而來。
戰敗之後,平日威風凜凜的首領也就成了喪家之犬了。
(也許他們再也鎮壓不住近畿的五個國家了。)
他們臉上的憂色明顯地展露出來。
“就以哀悼將軍之名,作一次合戰吧!”士岐成賴提出建議,眼見陣前士氣十分低落。
在將軍被殺後人心惶惶,兵敗如山倒。將士人人惜命,貪生怕死。
也許是頓失龍頭之故吧!
(誰會登基而成為下一次的將軍呢?)
這樣忐忑不安的人臣心情,古今皆同。
三日之後,義熙的遺骸裝在白木靈框之中,運送入京。
隨從在後的三萬余軍隊,在街道上拉成長龍之列。
這個長列,無疑就是遠征敗軍。飽受六角高賴追擊的老臣,此刻閑散而疲累地,扶著將軍之柩,向西而行。
這個行列由大津而爬上逢阪山坡,看來好似巨梢上的鵜鳥之群。
“——為什麼會有這種吵雜呢?”
粗嘎的聲音正是賀麻。
“這風……就是潮風。吵雜的湖風……”
“他們三十年來頭一次嘗到這種滋味!”
“哈哈哈,只要再加一把勁,他們就煙消雲散了!”
這是長享三年三月的黃昏,花季結束,夏季開始來臨,在蒙蒙細雨中,義熙的靈柩慢慢地在山坡上移動著。
傀儡忍法帖(13)
忍法.雨夜蛙
1
悄靜無聲,庭樹石塊都濡濕了。
雨在空中如細絲,如羽毛般紛紛而落。
風雅人士義政,選擇巍峨洛北之地,建築東山府第,以東山連峰為背景,可由庭園眺望四季風光。
並不是春夏秋冬、風花雪月的撩人景致。
而是濃淡調和、新綠春山、煙雨夢霞,如南畫的山水畫正足以安慰義政憂憤的情懷。
現在的慈照寺、銀閣寺的庭園,就是一番樸素風雅的幽邃深境。
春雨蒙蒙,庭樹與石塊卻濡濕了。
然而這座閑寂的隱宅,卻出現了一個鮮花般的女人——富子,而使一旁的侍者心中,也萌出一股莫名的希望。
她已經逗留三日了——
富子一直纏綿床第錦褥之間。
被義政緊緊擁抱在懷中。
對于傀儡忍法的強精術一無所知,富子軟綿綿地倒在丈夫強健的胸膛上。
剛開始,她興奮地狂亂歡叫,因著官能的欣喜而起落。
就像一匹白色的雌豚,沉溺在狂瀾的漩渦,幾乎幾欲昏去了。
事實上,她是陷在虛脫的狀態中。好似由深潛的底部,慢慢浮上水面,漸漸甦醒,肌膚中的淫蟲,此刻已滿足了猛烈的欲望。富子半眯著
眼說道。
“——啊!我不回家了。”
恍惚之中,她隨興說道。
“永遠依偎在你身邊……”
“好呀!永遠……永遠……”
義政隨口附和著她,但是他肚中另有一番想法。
(這只是你一廂情願罷了!)
他細細思量。
(我要找一天,去和主上和五旗家商議大事!)
他滿懷野心,想奪回次代將軍寶座。盡管他心已分,但是男性的根源卻絲毫不遜色。
也許是不知該如何萎縮吧!
富子低聲地呻吟啜泣著,她有些瘋狂。
這幾天來,兩人放縱地享受肉體的歡愛,不但使她肉體徹底屈服,投身入色情深淵,兩人甚至連一日三餐也無暇飲用。
義政看來沉穩無事,但富子臉上的疲累神態日濃。
“小尚的遺骸,應該很快就會到達京城。”
雨繼續 糊地下著。
“明天早上,我應該早點回去,已經繾綣了一夜……”
富子微微嬌喘,再度覆易于義政上方——
華宅隱在黃昏的細雨中。
戶外,有兩名武士鬼鬼祟崇手持藿刀。悄悄潛入屋內。
他們是武士?野盜?還是土民?
“——真是討厭的雨水!”
“我們要見機行事。”
“里面的人……嘿嘿嘿,可不管外面下不下雨的。”
“在這樣濕淋淋的雨夜,頗叫人羨慕……”
“現在這對老夫老妻,正在顛鸞倒鳳呢!”
“已經三天三夜了……居然還樂此不疲……哦,稍等一下。”
“怎麼啦!”
“我要先點個火,這里太暗了,我們這樣胡亂闖進去,是不行的。”
于是他們將火罐夾在腋下。
只听到金石之鳴,火花跳躍了幾下。雨氣混合了硫磺的怪味,青色小火焰出現了。
但是,噗的一聲,又消失了。
“怎麼會這樣呢?”
“可能風太大了!”
可是人在屋內,卻一點也沒有查覺到風的存在。
雖然心中懷疑,但點火的工作卻始終沒停。
可是第二次,在火焰未燃上火把之前,又熄滅了。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呢?”
“是不是……屋內濕氣太重了?”
兩人怪異地交換視線。
是不是暗中,另外還有一雙仇視的眼楮呢?
突然之間,兩人同時回過頭來!
黑暗之中有人涉水而?哦,不,是由池塘中飛快地跳出一只綠色的小怪物,睜著圓眼,瞪視著兩人。
2
“是青蛙!”
“真是混帳東西!”
較矮的一個,搶先攻出一刀。
但是青蛙是何等敏捷的兩棲動物,一個跳躍,又回到池中去。
兩人不信邪,又第三度點火。
正是黃昏時刻,屋內陰沉黑暗,再加上蒙蒙細雨更是視線不明。
可是火花,第三度消失。
“真邪門!”
此際,水面波紋漣漪,是有黑色的惡魔在現身吧?
那是和青蛙不一樣的影子。
可是除了知道那是一團黑影之外,又無從得知究竟是何方神聖?
兩人猛地調過頭來。面對白光流失。
白色的刀刃好似吸收了青蛙的赤焰一般,立刻將一人打倒。
“啊!納命來……”
隨著刀子的出手,他的話尾轉成駭人的悲鳴!
雨氣中又混合了另一種氣氛——血腥味。
黑暗中的人影,如幽魂一般,在踏過兩人尸首之後,就再也不動了。
是不是人影已溶化在暮色之中。
沒有人听見被害者的悲鳴,連庭樹、假山都維持原本無表情的狀態。
由于雨氣淋灕,建築物的窗戶都是緊閉著。
而義政與富子的裸體更溫熱室內的空氣。
二人的情焰正在高漲——
在肉體的狂焰中,輕顫的女體,發出即使在雨中也可听見的哀鳴。
室內已薄暗了,但是兩人卻連點燈的時間都沒有,讓燈台孤獨自眠。
白色的裸體,有時發出像貓、或狗一般淫靡的叫聲,正在熱烈之處,並沒發現黑色的人影又悄然進人室內。
(哦,是使用魔羅腫木嗎?……)
影子像黑霧流動般,走近床邊。
一雙冷眼,靜靜觀察著這一切。
沒有人注意到黑影的存在,富子沒有,義政也沒有。
*
義政已經意興闌珊,卻又無法放棄。
過去由于性無能,而遭到富子的蔑視,現在他的夸張動作,卻讓她哭泣、苦悶、哀叫、泣訴。原來權高驕慢的女人,在他體下變成了另一
種風貌。
(她現在只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小可憐而已。)
現在的義政找回喪失已久的優越感,自信心大增。
(傀儡忍者——缽屋賀麻——我永遠會記住你的!)
沒有任何不老長壽藥或春情秘術,會比這等忍法更為厲害的。
(他們心中的願望——就是廢除傀儡的身份,恢復普通庶人的地位,……可是傀儡一向……)
這不僅僅關系將軍權限的問題。
而是古來的律令已定!比什麼阻力更大。(傀儡之血……)真能成為庶人嗎?
這是一個重視身份“血統”地位的陳舊封建社會,因此,下賤血統的人永遠無法由其桎梏中解脫。
義政令富子處在狂喜的狀態中,都還能清晰地思考著。
(大人,您不要胡思亂想!)
是誰在說話。
(難道——)
是他自己泄露了心中的秘密了嗎?可是他應該不會在性愛過程中,喃喃自語才對呀!
可是暗中發話的人,顯然已看透了他的心思。
然而四周無人影。
(——難道他知道,我想破壞與傀儡忍者之間的約定嗎?)
義政心中尚在猶豫不決呀!
(你要毀約也行,我就讓你失去了生命力!)
漆黑當中,語音不是很清楚。
但是他下體那個因灼熱而凝固、屹立的東西,如浸在冰水中,喪失堅挺的能力,開始萎縮……
他甚至沒有射精,就要——
“啊!不要!”
他太愕然了!
狼狽之情填滿心胸。
但是驚慌失措,卻無濟于事。
“啊!這樣對我……太殘酷了!我……不要……”
富子體內享受著那種漸增的快感,如弦上之箭。
突然她有些茫然。
為什麼這樣動人的愉快,會驀然消失了。
“嘿!你到底怎麼啦?剛剛不是還好好的嗎?”
義政面紅耳赤了。
他心中的劣等自卑感又甦醒了。他是絕對經不起失敗了,再度失敗對他打擊太大了。
但是這種事經不起焦躁的,越是焦躁越不濟事,終于他完全喪失能力、丑態畢現。
“你終于還是不行!真是枉為人夫!”
“等一下!富子,我有辦法的!”
“哈哈哈,你算了吧!還說什麼一心一意要奪回將軍之位,你就不要再夢想了!”
她一面辱罵著,一面抓起床邊的華服。
一對星眸中燃燒著未能滿足的怒火。
“等一下!喂!不要走。”
呼喚之聲,終于慢慢虛弱下來。
義政哀求的雙目,多麼希望能再見到賀麻的影子。
當富子下樓之後,牆壁上突然映出一個搖晃的黑影,咻地——在他面前越過。
“啊!是傀儡一族的人嗎?”
影子驀地回過頭來看他一眼。皓齒輕露微笑起來了,那只是一份濃濃的嘲笑,接著便如一陣輕煙般消失無蹤。
3
富子歸心似箭。
可是她坐在牛車上一點辦法也沒有。
這是一輛由健壯、肥滿的黑牛所拉的檳榔牛車。
在古代,牛車輿轎的乘坐都有身份的限制。這種車只有上皇以下,四位以上的人,才能乘坐,雖然富子的地位、身份不符,可是她是個濫
用權勢的人。
甚至連天皇獨享的“御胤”,她都高枕無憂。
“不能讓這些畜牲走快一點嗎?”
車中人顯然不耐已極。
“是……遵命,可是這牛……”
“還不快辦!”
家司及刀女都隨侍在外。
她多麼希望能早一刻回到花之御所啊!
可是未能燃燼的情愫,又再度侵擾著她(我是不是可以叫刀女進來……)體內的熱情燻得她坐立難安……
(至于主上……)為了次代將軍之職,她必須緊抓住主上的心。
香車中的富子咬著紅唇思索著未來的政治局勢。
(是不是該把未來將軍的職位交給義政呢?)
他可以代替自己的親生兒子,但是富子認為年輕的下輩比較合適。
富子還有另一個兒子,那就是天皇御胤大覺寺的義覺。
(義覺雖好,但終不成武將之大器……)她的頭腦越來越紛亂了。
這種焦躁的感覺,源自于情焰中斷的生理反應。
她的腦中仿佛有個人影在幌動。
她是在作惡夢嗎?可是……
(——你想出未來將軍的適合人選了嗎?)
耳際傳來一個鬼魅般的語聲。
“……”
來自牛車之中。
聲音不是由外面傳人的。可是牛車中只有富子一人啊!
她有些受驚。
然而,聲音再度響起。
(不要怕,我是幻也齋……)
“哦,我以為你已回到鉤之里去了。”
“那是因為我無臉見人,我手下的人辦事不利,實在很慚愧!”
“我應該處你……八裂之刑!”
“是的!罪有應得,可是我想等新的將軍登基之後,我們甲賀一族的人,可以從旁協助他……”
“這個嘛——”
“不過現在先讓我來替你消除胸中的郁氣吧!女將軍!”
“郁氣……你是何意?”
“女將軍,難道沒有發覺嗎?當女人思春之時,她的眼瞼看來就比平常沉重。”
是的,目前的她正受情欲煎熬之苦!驀然在繡簾下,飛快跳進了一個怪物。
是一只青蛙!
是池塘中的青蛙嗎?
接著數只青蛙連續躍進,飛快鑽入她的裙裾之中。
富子不由得呻吟起來!
她的話語拉得長長地,似銷魂,似苦痛。
鑽入裙內的青蛙,在她的兩腿之間,奇怪地蠕動著,富子上半身輕顫,眉根緊縮,連兩片櫻唇都歪了。
唔……她雖然極度忍耐,但是她的神情卻是異常的興奮,白細的泡沫由她的嘴角邊流出……亮麗的容顏鮮紅似十月之楓。
乳房如波浪搖動,她伸出手撫摸自己高聳的乳蕾,好似已進入絕頂境界,連柳腰都輕浮著……
在無限的陶醉中,富子慢慢回復神智。
滿足之際,她又恢復平日的冷艷。幻也齋的語音又在耳畔響起。
(——怎麼樣啊!喜歡甲賀忍法的《雨夜蛙》嗎?)
“是的!我很滿意……”
不久,她又回到剛才的思緒上。
“我知道該立誰為將軍了,他就是最好的人選了!”
這個影像清晰地浮現在她的腦際。
傀儡忍法帖(14)
忍法.水胡廬子
1
古代帝王的嚴苛虐政、重稅賦法,致使人民民不聊生,為此而受苦受難者,至今屢見不爽。尤其是為政者為了一己的榮華奢侈,多做擾民
侵民之事,這是東西方之間,自古皆不變的現象。
日野富子,正是後宮一位昔日飽受寵愛的女將軍,為了讓自己的天嬌國色不致衰退,動用無數的黃金,求取諸國的秘藥,並且多做保養美
容之事,諸如湯之花、鶯糞、絲瓜水等,無所不用其極。
然而,這些舉動都不能保有她的青春,慢慢地她也開始年老色衰了。
她身心處在一種極不平衡的狀態中。
對于因疲弊于亂世,飽受課斂之伐的百姓們,她不肯絲毫放手。
這些百姓們的“怨聲沸騰”,對這位女將軍而言,簡直是起不了任何作用的。
在中國的五代史中,曾有一段佳句可稍微形容她的所作所為——誅求其民、積幣千萬。
富子的千萬橫產,來自百姓們的悲苦淚水。
陋巷中的人民,為求生存不惜販賣子女、丟棄老人,病者呻吟滿腹,但是在“花之御所”的錦宮中,百花撩亂、脂粉飄香,富子享受著嚇
人的酒池肉林。
有時,當她心血來潮時,仍然會邀請文武百官前來,在室町御所的周圍,召妓艷舞,一副太平盛世的快樂模樣。
這時,所有的大臣諸侯,為求擴張領地,無不暗中準備好各式各樣的“貨賂苞苴”的物事,只願博得女將軍的歡心,以求立刻建地高升。
就在其一個夜晚,有人悄悄地在室町御所題了一首詩
鐘乳五百兩,胡椒八百斛
諸侯不知,撫恤民情
怵迫之徒,不日勃發
百花忽忽,竟克穢化
詩中的意思,即是大膽怦擊賄賂的苛政,不體下情,就似萬惡之徒,蹂 百花之意。
但是這首詩是不會傳達到富子眼中的。
因為老早就被人用刀子削去未干的墨痕了。
就是能夠到達富子耳中,也發揮不了任何作用。
她根本就是一個活脫脫不折不扣的女暴君。
而且不因這些小小的賄賂而滿足,她的欲望竟似無底的深淵。
她利用各種名目來搜刮金錢。例如由各諸國的大名來壟斷五谷、米麥,並且利用建造皇居的理由,在五畿之內段錢搜財,如課征棟別錢、
矢錢,不顧經濟貧困的百姓,毫不留情地立刻橫取豪奪。
更為可笑的是,她在出人京城的途中,設置七道關卡,在每一個關卡上,課征通行稅。
當然,對她而言,關稅(木戶錢),只不過是雕蟲小技而已。
慢慢地,她更變本加厲,在各地諸侯的守護地頭,設置關卡,抽取重稅。
這不僅僅是關系著稅收,更深一層的意義是想藉此監視各大臣的行動,以防他們作亂。
然而——
在通往東海道的這七道關卡,是往來行人最熱鬧的途徑,有一行人正緩緩的朝山城近江的關卡前進。
五個騎馬的主人,後跟著七、八名隨從。
他們都是身懷武器、背著箭筒的武士。
一路上,他們遇見無數的旅客,對他們發出警告。
“如果你們不付錢,立刻就會有生命危險。”
“不要經過那個關卡。”
“他們是殺人不眨眼的劊子手。”
這條路上的天候越來越蒼茫了。
荷馬三頭,緊緊守著中央的寶貨。
馱上鐵筋頁的是一只唐櫃。
在這只葙子中,一定是四處搜集來的砂金白銀。
是的,一定是口運金櫃。
這一路上,不僅是野盜山賊,連過路的人民百姓都要特別提防小心,千萬疏忽不得。
身上的長刀在日光下閃著銳利的光芒。
“你看!——那個一定是個金櫃。”
有人嘲諷般說著。
三個男人為了要通關,蹲坐在路旁,含著赤瓢的酒,咕嚕咕嚕地飲著。
四方來的竹籠擔正咿呀咿地出現了。那是湖南的漁師,到京裹去賣魚,過了市集後準備收工回家。
“那口箱中除了砂金還會裝上些什麼呢?”
“是呀?只怕走到一半,就會遭人搶劫了。”
“聲音不要那麼大呀,別人一定以為我們要下手干一票。”
一人悄悄說著。
“哈哈哈哈,我們只不過是群瘦松吧!”
“閣下,可熟悉馬匹的腳力……”
在人們的談論中,有一名女子回頭張望。
這名女子坐在一匹由侍烏帽子武士牽著的馬上。
(瘦松……)
她聞言不由得皺起一對柳眉,看來更為楚楚動人。
2
市女笠的美人由伏見街道行來。
他們走到這一個叉路口,一方是通往京路,另一頭則通向伏見奈良。
下行的旅人,大部分鄱在通關後,越過逢板而到大津去。
市女笠的美人,急于趕路,不斷越過行走的人潮。
他們一路上已超過付錢的魚商及貿易商客,甚至不曾停下來休息喝一口茶,就到達草原的關之明神杜。
牽馬的武士,是一個十分肥碩的壯漢,臉上無胡,胸部如女人般高高隆起。
經過兼程趕路,此時人馬俱疲,口中發出輕微的喘息聲。
“好了,這下我們可輕松一下了,總算到這里了。”
“是呀!希望沒被發現才好。”
女人說著,她一面脫出水色的披衣拭著晶瑩的汗珠。
“不要擔心,一路上我都在注意。”
武士說著,突然對女人出手了!
女人在馬上一個坐不牢,整個縴弱的身子都在搖幌著,真絲的馬韁掉在地上,她幾乎要墜馬了。
“啊!”
武士的臉上起了一陣奇異的神情。
“哈哈哈,沒關系,不要害怕。”
他溫香軟玉抱滿懷。
雙臂孔武有力,將漂亮的美人抱到路傍蔓生的野草叢中放下。
接著他那張肥胖的臉便粗魯地俯下,尋找她的紅唇。
“不可以!”
“哈哈哈,你不要害羞呀,哈哈哈!”
附近空無人影。
但是隨著武士的笑聲之後,立刻又響起一陣女子清澈的笑聲。
一個看來剛健婀娜的女人,不知何時已靠近他們的身旁。
她是室町所的刀女,也就是甲賀派的石女。
由市女笠而來的女人,名叫阿鶴,是鞍馬靜香的妹妹。
因受富子的密令而到此地來。
“你們不要在這里貪圖享受,快點上路吧!”
在石女的催促下,阿鶴一心想要站起,卻因腰部的急劇疼痛而頹然坐下。
“你想要多休息一下嗎?”
“可是由此地到美濃還有一段不算短的路程。”
“是的……拜托。”
“好吧,就讓我來助你一臂之力吧!”
石女的手掌就如男人一般。
她讓阿鶴舒服地躺在柔軟的綠野叢中,由豐滿如蜜的臀下開始向腰部按摩。
阿鶴是個才十六歲的少女,柔軟的皮膚在石女的掌中不由得起了輕微的變化。
阿鶴無限沉醉地閉起一雙水汪汪的大眼。
拭過汗的肌膚——也就是粉頸到胸線之間,吹起一陣嫵媚的氣息。
蜂腰縴細,臀部隆起,這名未經人事的少女身上發生了一股清新的甜香。
石女不由得吞起一口唾液。
她的咽喉突地沒來由地感到饑渴,身上所穿的男子鎧甲沉重地壓迫在胸前,令她幾乎透不過氣來。
她似乎想拂去心中的綺念般,用力甩甩頭。
“這一路上走來,你是否看見什麼可疑的人物?”
“這倒是沒有……不過我听見有人談論起“瘦松”……。”
“瘦松?這是什麼意思……。”
“是呀。“瘦松”就是那些出草任務失敗時的盜賊,若是一筆成功的就叫做“肥松”。”
“哈哈哈,這可是個有趣的比喻。”
石女大笑出聲,但突地改變語氣說道︰“你還記得大人的事嗎?”
“啊,是靜香……。”
“好了,這樣就夠了。”
石女的一張厚唇,奇異地歪斜起來。
靜香一直對她的肌膚十分滿足,總是獲得充分的樂趣。
(在這趟旅程中,幸好有石女相伴……)
在這美濃的遙遠路途中,有時石女也感到有些異樣,她一生稟性氣強不輸男子,總是耐心地等待機會。
但是,現在意外地,她的情緒太高昂,已然無法再付壓抑。
“阿鶴……”
她在阿鶴耳邊悄語說道。
“那些奇怪的行人,或許就是傀儡一黨……”
“啊……”
“在這般緊急的行程中,千萬不要暗中受到突襲才好,必要時應多避人耳目。這樣吧,我們到明神社殿暫時躲避一下。”
阿鶴由于手無縛雞之力,再加上腰部的疼痛,她連說不的力氣都沒有了,只得乖乖任其擺布。
馬兒寄在明神社殿附近的農家。
足利將軍的耳目在此地甚為神通,她們一定要特別當心。
石女催促阿鶴快些走到神社中去。
社殿如今已完全荒廢了。在亂世之中,可見宗教的力量及勢力也盡數消失。
只有在後世才對參觀寺廟、神杜懷著莫大的興趣,在古時因饑荒而人吃人的世界中,沒有人會對神明的存在有無比信仰的。
石女帶著阿鶴走入荒廢的神社中。
“你在這里可以安心了。”
“如果……真有人敢在這個時候發動攻擊……尤其是那些傀儡忍者,我們一定寡不敵眾,喪命此地……”
“哈哈哈,不要怕,石女會保護你的安全的。”
“是。”
“快脫衣服……”
石女脫去身上沉甸甸的鎧甲。
接著她抓住阿鶴的手,身子漸漸靠近。
“是不是……有人會……”
“沒有人會在這個時候來的……因為他也討不了便宜的。”
石女拉開阿鶴的衣襟,將阿鶴緊緊抱住。
柔微地阿鶴開始微微地抵抗,但這只更煽起石女的官能欲望。
阿鶴酥胸誘惑可人,石女那雙多骨的手早就忍不住去解她身上的排扣了……
3
明神社殿的東側正好向陽,是一片溫暖之地。
在殘破的紙格門中隱約可見其中撩人的春意。
石女的手——盡量地愛撫同性的肌膚,尤其是那些神秘草叢之所在,她不斷用手指戳它,阿鶴只得顰眉咬牙地忍住著。
阿鶴無法抵抗,或許這是靜香的授意,何況在這般荒僻的鄉野,身邊又有石女這般人物……
(如果被人撞見可怎麼好……)
她半裸的身子冒著細細的汗珠。
突然阿鶴有一種不祥的第六感……在殘破的格子窗中,有一雙明亮的眼楮正在窺伺兩人的一舉一動。
是的,那是一雙如鷹般銳利的眼楮。
“啊!”
阿鶴叫出一聲,身子突然屈縮起來。
“哦?會疼嗎?”
“不、不是!而是有人在偷看我們。”
“真的嗎?”
石女快速地回頭環視四周。
沒有可疑的人影,什麼都沒有。
“沒有人啊……”
“可是,我真的看見了……”
“是你太敏感了。”
“不,這是真的。”
四周驀然起了一種威脅的氣氛。
石女全身的肌肉都收縮,欲望也慢慢冷卻。
但是,石女並未完全死心。
情火雖然消失,但是怒氣卻隨之煽起。
“真的有人敢窺視我,我一定要取他的首級。”
石女快速地穿回紫革腹卷,手上拿著小刀,同社殿外奔去。
她四周搜尋可疑的人。
雜草深且高。
只有數具山犬的死骸,山區一片荒涼。
她手中緊捏著那把刀子,腳上如飛迅速掠過附近方圓之地。
但是她什麼也找不到。
究竟是誰在暗中窺探?
(難道她真的毫無知覺嗎?)
真是奇怪。
難道——
(你還沒發現我嗎?)
就在她滿腹質疑之時,突地響起一個陌生的男聲。
“……”
(我全部都看見了!哈哈哈……)
“是誰!”
她手中的小刀已準備出手。
但是,沒有人影,只有回聲,那是帶著嘲諷的聲音,就像是風中的低語——
(——哈哈哈,想不到你們女人在溫存時,也同樣可愛。)
石女的一張粉臉都漲紅了。
她一雙帶著血絲的妙目,拚命地凝視四周的草木岩石。
是的!那是一個影子!
石女一看到那團模糊的異影,胸中的怒火不由得一下爆炸開來,一個縱身向外飛去。
她跳到草叢的中央。
那個影子好似已聞風而逃了。也許是懼怕石女來勢洶洶的攻擊吧?他迅速地由一棵樹木,到另一棵樹木,在樹蔭隱蔽地躲藏。
但是石女也不含糊,她的閃閃刀光在草叢中如偃月般明亮,隨著影子逃走的方向,跟著追擊而至。
也許刀光來得更快些。
石女在不知不覺中就已追入樹木林立的森林中,等到她出了林子,看到一溪潺潺的水流。驀然瞥見影子一閃,石女緊跟在後一跳過去了。
斜對面就是竹林。
影子已越過溪流,同竹林中飛去。
“不要逃!”
小刀發出一股凌厲的光芒。她怒火中燒地砍斷攔路的竹桿,竹子應聲而倒。影子的輕功手法無疑是十分精湛,他巧妙地穿梭在竹林中奔逃。猛然,石女看準方向,殺了過去。
她是利用竹子的巨大彈力,來作長距離的跳躍。
可惜竹林實在是太密了。否則就憑她這股凜凜殺氣,怕不早就將對方立弊于刀下?
然而非常奇怪的是,這團影子竟然不因竹林而有所停頓,幾個輕落腳下不停地游走其間。
不過機會來了,那條人影距離她不到三尺之地。
“這下你逃不了!”
她對準他的首級一刀刺去——這是一個多完美的殺人弧形啊?但是一個男性的、強有力的手掌卻向她襲來!她原以為敵人的首級會應聲而
落,但是只听鏗鏘一聲,刀刃到他頸部時,就已被折斷!
“看刀!”
石女將斷刃射向他,並且趁機由地上縱起。
她脫去身上的緊身鎧甲。石女仔細地觀看敵人的動靜。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呢?影子飄然由她的體下竄出。
啊!石女想要快速騰身,但是在瞬間,她的身體卻無法移動半分。
(……嘻嘻嘻嘻,看吧!這就是來無影去無蹤的《水胡盧子》怎麼樣?滋味不錯吧?還想不想享受一下忍法《一夜筍》呢?)
一定是那些魚商的其中之一,石女急想轉過去觀看敵人的容顏,但是她面朝下被人緊縛成大字形,竟是無法動彈,這時敵人又開始動手剝
下她的衣物了。
傀儡忍法帖(15)
忍法.一夜筍
1
“——水上打胡廬子,被捻即轉,投水即押,遇協即退,無留一物,至于心動,無留世上……”
這段話,即是有名的澤庵禪師告戒柳性宗矩的一段話,也就是“劍 一如心”之說。(主要在說明室町前期、傀儡忍法中最有名的“虛影
捻影”之術。)
缽屋一黨的蟬子喜三次所使用的《水胡廬子》的原理雖然是極為簡單不過,但是也要依據敵人的神妙呼吸再行施行。
澤庵曾經如此訓示門徒。
——例如舞者翩然動身之際,若是未至純熟之境,那麼一手上下,方向遲速之辨,即無法分毫不差。至于踏腳,更不知是否正確。但是,
若是一個已達顛峰的舞者,不舞則氣先奪,這才是藝之精妙所在……
水胡廬子忍法,在這里說得一針見血。
只要施法者一得到機會,在意識未曾到達之前,手腳已先催動。
尤其是舞者由呼吸而發,這是他流忍者所不能及的,為專門漂泊的傀儡師所獨創。
父祖輩之職業戲耍為生,而他們的血液自然也影響後世,發展出多樣性的忍術。
特別是“能樂”,專門演出神韻縹渺的幽玄境界,它的淵源即是由傀儡族的能樂演變而來,取自舞法神妙的《水胡盧子》的忍法精髓。
然而,喜三次對花之御所的刀女,即甲賀石女使用這般忍法,是別有其他目的的。
在喜三次的虛影搖幌中,石女的兩手兩腿早就被綁成一個大字,而絲毫動彈不得。
她的八個點——手頸、足頸、五指,都是緊緊被縛在地。
這個就是忍法所謂的“絡”,但是其中最具緊縛固著力的,就是黑發。
喜三次輕輕用嘴巴一吹,馬上就將她的黑發給吹開了。
刀女對于這把一向引以為傲的黑發,恐怕要懊悔不已了。她的發長覆腰,是女人最具魅力的地方,卻也是她今日喪命的禍端。
喜三坎的吹發,是有其獨特的秘訣。他將頭發的末端緊緊絞結在一起。
這些發大概有數千萬根吧?
他用力一扯,連素來忍耐力特強的石女口中,也禁不住發生強烈的悲鳴。
她以為自己連頭皮都要被剝下來了。
她瘋狂地掙扎,卻連半分也移動不得。
喜三次更用力抓緊手中的柔發,一面發出詭異已極的笑聲。
“怎麼樣?石女?這滋味不錯吧?”
“啊!哼!你這個畜生!”
她一面呻吟著,暗中卻因此而吞入一些泥土。
如果她的手能夠自由……一定馬上躍起奪得刀刃,然後割斷頭發逃逸。
但是她的手腳都被綁得死死的。
這一具活色生香的女體,她的裹襪被脫掉,衣服被剝去,剩下的就有如白豚般柔軟的膚色,在溫暖的陽光下顯得格外嬌柔誘惑。
就像是道豐碩的名菜,她雖然名為石女,但是肌膚卻異常地白晰。
羞憤與惱怒,使她滴起薄薄的汗珠。
就這樣呈“大”字型裸裎著。
喜三次用些金具在她的乳首及陰部摩擦著,石女的口中不斷吶喊悲鳴。
她的聲音隨著肌肉越來越強烈的踫觸、摩擦、撞擊而有微妙的歡愉。
那具剛健的、不曾被虐待過的身體,居然首次感到一陣陌生的快樂。
對她們這般曾經練過忍法的女子,連一般強健的男子都比不上。
在亂世中,體力的強弱是生存的首要條件。
一些不具超人體力的,或是優柔寡斷的男子,對比他們強的女子永遠不會感興趣,總而言之,他們還是喜愛那種楚楚可憐、天生弱質的女
性。
因此,石女永遠找不到情感的出口,她只好尋找美麗的同性,來發泄奔騰的情欲。這就是為什麼她會找上阿鶴的原因。
想不到這一次,卻因為受制于暴力,而重享到官能的興奮,他是個暴亂的陌生人,卻挑動了她官能的琴線。
石女在生理上極盡反抗之能,齒中咬得格格有聲,可是她卻無法止住來自體內一波又一波的浪潮。
(你喜歡這樣,不是嗎?)
“啊!啊!停止吧!我要你停止!”
她不斷叫,叫喊著。
兩片唇緊咬地上的亂草,十指緊抓著泥土。
她是個一絲不掛,完全被剝得精光的女人。
在這般狂亂的情況下,她用手抓著許多帶刺的芒草。
那些草,毫不留情地傷害石女的肌膚。
她精光著身子在地上扭動,芒草甚至刺傷她乳蕾,在那瞬間,她發狂般尖叫出來。
荒殿中的阿鶴耳中,非常明顯地听到這淒厲的叫聲。
阿鶴不假思索地,半裸著身子爬起來。
2
石女的裸身不斷地受到男人牙齒的啃咬。
也許她一向有著比平常女子更堅強的意志,連她的軀體也比平常女子來得強健,但是想不到她今天所受到的刑罰,卻如處身地獄,這是連
喜三次也不曾考慮到的熾熱程度。
忍法《水胡廬子》在石女的身上,發生極大的作用。
喜三次的手指在她豐盈的臀部愛撫游離,甚至撫入女性最羞恥敏感的部位,那里周邊的肌肉迅速收縮著,而這些挑逗的動作,並不只是單
純的發泄卑猥欲望而已。
“我听說室町七女,個個身懷世界上最高強的武功。”
喜三次的聲音,帶著濃重的威脅意味。
“我想一睹她們絕世的風 。”
“……”
“世上凡是武功至高的人,必定有一套別于常人的練功密法……其實我只是好奇心稍微強烈一點而已……”
“……你休想……畜生,殺了我算了!”
“哈哈哈哈,我不會隨隨便便就殺了你,這太可惜了。”
他用力拍打著她的臀部。
“干脆我就將你這身細皮白肉烤來吃算了,大概可飽食三日吧!哈哈哈哈,你害怕了嗎?放心,只是開開玩笑罷了!”
說到此際,喜三次臉上的表情突然大變。
“嗯,我想你是奉命來此行事,身上必有指令密召吧?為何不干脆交出來呢?免受刑苦!”
“……”
“快點從實招來!到底藏在何處?”
“——我不知道。”
“不要再強行狡辯了,即使你堅守,我依然可從阿鶴身上找出,快點吐實!否則我就把你這身細皮白肉留在這個無人的荒野,讓老鷹來啄
,野狼來啃、蛆蟲腐蝕,看你還會不會三緘其口,不肯從實招來?”
“……”
“嗯,快點說!七女的密書在何處?我看你能忍到何時?”
喜三次的手掌,再一次用力壓在她的臀部上。
石女心中十分明了那是何種意味,但是她還是咬著牙忍耐著。
當喜三次以一種悄無聲息的步伐走遠之後,石支使盡全身的力氣,想要脫去繩索上的束縛。但是,地無法可施,除非她切斷自己的手掌,
拔掉烏黑亮麗的頭發……
(畜生!畜生!下賤的傀儡畜生!)
現在她的心中開始擔心起阿鶴來了。
(到底那人會對阿鶴使出何種手段呢?)
也許她在自己的身上找不到滿足,便去戲弄阿鶴?
“阿鶴!阿鶴!”
她呼喚著阿鶴的名字。
但是,由于頭俯著地面,口中不斷吞入骯髒的塵土。
她氣憤地吐出口中的草渣,她原本美好的唇上盡是惱人的污泥。
“啊!阿鶴……千萬不要讓他欺負你……”
她抬頭臉使出吃奶的力道叫喊著,直到聲嘶力竭為止。
驀然,綁著她的繩索稍微動了一下。
這不是石女口鼻中吹出的氣息。
也不是風。
更不是泥土中的蟲兒。
那應是什麼呢?是什麼東西在她底下鑽動?
(到底是什麼?……)
她的心中緩緩升起恐怖的陰影。
在孤立無援的情況下,她早就如驚弓之鳥了,除了目前三尺之外,她什麼也看不見。
是不是土龍呢?
她又感到一種來自泥土中的震動。
不是土龍。
石女身體下的泥土,仿佛有某種不正常的隆起,在彈指間就起了變化。
地想自己是在做著白日夢吧?吞了一口口水,偷偷地用一雙妙目去凝視身體下的怪物。
啊!是一種椎形的物體,是什麼呢?她瞥見了它的尖角。
“啊!”
(難道是筍……)
她之所以會如此吃驚,是有二種理由的。
除了驚奇于筍子的快速成長外,更憶及傀儡忍者說及筍子的怪異語氣。
(也許這就是忍法《一夜筍》……)
傀儡忍法《一夜筍》——
當時在他告訴她的時候,她一點也不以為意,想不到現在卻化成具體的事情,令她措手不及。
石女從來就不知道筍子的生長情形究是如何?
但是不管怎麼說,這些筍子必然是受忍法所催動的,它們就像是大地上潛伏的怪龍,慢慢隆起延伸。
而且這般的異常生長,也觸及她的肌膚,帶給她空前的刺激。
不知何時,在她的兩股之間,已多了一截蠕動生長的物體。
3
雖然這是第一次的感觸,滋味卻不差。
置于陰阜上、雙股問的奇異摩擦,混合了泥土、繩索的束縛,帶給她一種奇妙、甘美的感覺。
泥土的表面受到陽光的照拂十分溫暖,但是內層卻是冷凍潮濕的。
何況再加上一支由土中鑽出的竹筍呢?
它們就如同波子菊的指尖——帶給她愛撫的聯想。
不過,這份聯想在這種情狀中,無疑是奢侈的。
那個冷酷的傀儡忍者見她堅持不肯吐出密書的下落,是絕對不會讓她在此享受快意的。
他要她在快感之後,嘗到拒絕的報應。
于是體下愛撫的感覺,漸漸轉為刺戟般細細麻麻的疼痛。
是有著一雙男性的手掌,在她下身抓扯著?
越來越強烈的痛楚,深入她陰阜之谷底,石女開始對這《一夜筍》的忍法,感到懼怕了。
她的呼吸轉為急促——在數分鐘之內,她難奈疼痛地抬起腰身,想避開竹筍頂尖的銳鋒。
然而,由于兩手兩腿及身體都遭緊縛,下腹部移轉空間是十分有限的。
身下竹筍生長的速度快得令人咋舌,漸深入她下身的叢毛之中了。
石女的口中,發出悲鳴,她的雙乳在顫動著。
按著,她的悲鳴轉為呻吟。
恐怖竹筍的威力太猛烈了吧?已經不像五指那般溫柔。
御所的女忍,頭一次感覺到空前絕後的刺激。
這般雄壯的攻擊力,幾乎要令她升至飄浮的境界,仿佛己身已裂為千萬碎片。
然而,身為女忍,她的堅忍自是別人所不能及的,只見她還是咬牙切齒地說道︰“啊,即使我死,也不會招供的……”
就在這之前——
喜三次明了石女將面臨何種折磨之時,他已來到社殿內,橫手抱著阿鶴那軟綿綿的身子了。
他穿上石女的衣物,化妝成石女的模樣。
(這是傀儡的忍法之一……應該不會被識破才對。)
蟬子喜三次,這個渾名並不具有特別的含意,由來“蟬子”即是蟬出生的季節所誕生的馬兒——此意特別記錄在武家節用集中。
喜三次應是生于初夏時分吧?在那個沒有戶籍的時代,位居下賤者,他的年齡及出生年月日,也鮮少有人特別去記載的。
而漂泊的傀儡應更是如此,也許是他的母親,覺得“蟬子”與“春子”沒有什麼兩樣,于是就順嘴叫個渾名罷了。
喜三次的身體並不肥滿,所以要化妝成石女並不十分相像,幸好他可以使用幻術,擾亂阿鶴的視覺。
他听見回廊的足音,便向格子窗外一望,發現了阿鶴。
“阿鶴,你有沒有發現什麼可疑的人物呢?”
他可以模仿石女的聲音,這個倒不是難事。
“沒有什麼特別奇怪的。”
“哈哈哈,在我身邊,你大可放心。”
“是的,石女……”
此時阿鶴的頭上,染上許多的塵埃。
阿鶴不由自主地顰眉閉起眼來。
不久,他悄悄地靠近她身邊,並且帶著石女特有的香袋。
香袋中放著許多香料,這並不是只為衣物薰香而已,它是一種永恆不變的香味,而且香味因人而異,是由香木粉末混合而成,因個人喜好
而定。女忍受訓,“聞香”也是重要的課程之一。
喜三次將石女的香袋放在身邊,慢慢貼近阿鶴柔軟的身軀。
“哎喲,有砂子飛進你的眼楮里去了!”
他雙手抱著她,伸出長長的舌頭舔著她的眼楮,他不只是要挑起她官能上的反應,而且是要在她的睫毛上沾上唾液之膜。于是阿鶴全身都
軟綿綿地撲在他懷中。
“你等我很久了嗎?”
“啊……姐姐,我身上不舒服。”
“我替你揉揉……”
他的手,愛撫著她的酥胸,並在她挺立的少女乳房之雙蕾上,不停地揉搓……
阿鶴的口中不斷吐著熱熱的氣息,她的雙眸悄悄的閉起,長而黑的睫毛,配上紅艷的雙唇……那可是真正誘人的兩片香唇啊,年輕的喜三
次還是忍不住低下頭去,將它們含在口中吸吮著。
她吐氣如蘭,今他心神為之一醉,感到來自股問的一股熱潮,他慌慌張張地離開她的唇問道︰“阿鶴,你千萬不要把上面交待下來的密書
給遺失了。”
他試探地問。
當喜三次準備冷靜地盤問阿鶴之時,外面的石座樓梯傳來紛紛的足聲。
是那些專門征稅的官吏吧?只見他們手上的耀眼長刀閃著金光,一行人慢慢爬上階梯。
傀儡忍法帖(16)
忍法.眠花
1
(不要哭了……)
蟬子喜三次,愛撫著阿鶴的肌膚時,听到遠遠傳來女人的悲鳴聲。
當然,這個聲音是有氣無力的。靀欷與嗚咽的波浪,就好似地蟲的低語,只有傀儡忍者異常發達的耳朵才能听得到。
阿鶴卻恍若未聞。
不,應該不是這樣的,而是石女的羞恥與激情,即使能傳到這小姑娘耳中,她也會誤認為是蕭颯的松籟之音吧?
阿鶴應該無法識破變化成石女的喜三次才對。
甲賀石女的聲音,超越極度的快感,而轉成苦痛。
如波濤之高,等到沖擊平息之時,突然又一個巨浪打來,然後再度歸于虛無。石女的強烈苦悶及肉體折磨,一點也激不起喜三次的憐香惜
玉之情。
(傀儡忍眾的處罰雖不重,但是很苦——非常苦,一定要你吐露出事情的真相。)
喜三次甚至可以藉著石女的悲鳴聲,發現她已瀕臨崩潰狀態,因為那個聲音已由強烈而轉為間歇。
突然,喜三次的腦中想到一種奇異的植物——豆葛。
豆葛具有驚人的繁殖力。它們可以穿過鞍馬寺的土牆,而將枝芽延伸到另一側去,它的生長力,正好可以助長忍法的進行。
而且豆葛具有和竹筍同樣的威力,可自深層的土中拱起,穿過層層砂質,而到達目的地。
手足、體發被緊縛的石女,她全身赤裸,恐怕是再也抵擋不了筍的威力了吧?
竹筍受到獨家秘法的影響,而有異常的生育程度,猶如土龍般由石女股問的土中突起,只要它一露臉,就毫不留情地揉虐那柔襞般的肌膚。
那比人類的指爪,更能帶來強勁的刺激,或貼、或觸、或沖、或廝磨,將石女的身體導入沸點。
不管是何種頑強的女子,還是受不了那尖銳又圓錐的侵入。
那個苦悶的聲音,已進入比痛楚更高的境界。
斷續的呼吸急促聲,發散在空中,進入喜三次的耳中,是有著漸層的波紋。
(只要再一會兒……她就會全面投降了……)
喜三次像是計量戰況的軍師,數著一時一刻,注意掌上的肉俎,千萬不要起了意外變化才好。
“阿鶴,這樣可以嗎?你喜歡嗎?”
喜三次的手指蠕動著,漸進著……
阿鶴口中吐出熱氣。
“你真壞……”
她是在怨恨呢?還是嬌嗔?
“對了,告訴我,有關于那封密書……”
“啊……啊!”
阿鶴的體內恍若有一支欲望的火把,將她燒得個遍體通紅。
“我快……”
她突地伸出手進入喜三次的股間。
這個動作是鞍馬靜香,還是富子教她的呢?
喜三次有些慌亂,因為雖然外表上他已變成石女,但在肉體上他還是個不折不扣的男子漢。
何況他所修習的忍法書中告訴他,忍法無論在心理的變化或是肉體的變化上,都是有其限度的。
鋼鐵般的男子之軀,瞬間變成了女性柔軟的胴體,那是依靠女性荷爾蒙的作用急激而成的,也就是所謂“男變女”的速成訓練。
他忍受官能上的煎熬,用手按住那一只在股間活動的“東西”。
“哦,石女姐姐,你真狡猾……”
“哈哈哈哈,我只是處處小心,不要太得意忘情才是,你還是告訴我,密書是不是還藏得好好的?”
“嘻嘻嘻、原來你一直在擔心這個?石女姐姐你不要煩惱,我早就將那匹馬看守得牢牢的,只要馬不丟掉,什麼事也沒有,對嗎?”
“啊——我真的很高興,只要你沒有把密書遺失就好了。”
他突然情不自禁地抱緊她,狂吻她的紅唇。
他的指頭的觸摸處已是濕潤的了。用左手揉著她的乳房,阿鶴興奮至極,已瀕瘋狂。
(看守著馬匹?……難道是藏在馬鞍之中嗎?)
他的心中已有了答案。
也許阿鶴並未吐露實情,可是看來無論他如何逼問阿鶴,她再也說不出所以然了。
手指、舌頭,最後喜三次的腳,也進入阿鶴的雙腿之間。
(這是一種變形地獄!哈哈哈……)
地獄不就是極樂。阿鶴完全放開四肢,靈魂與肉體都已飛至天外。
女體整個意識模糊,好似虛脫一般。幻化作石女的喜三次,此時慢慢由阿鶴身上爬起。
當然,此刻阿鶴的雙眼也不會再注意他的動作,因為她已虛弱地墜入快樂的深淵。
就在同時,社殿外開始一場奇妙的打斗!
2
古時的征稅官員叫“段錢使”,主要的任務就是由諸國各地征集金錢,他們一行人在前往明神社殿的途中,在石階下的農家發現了那匹雄
糾糾的馬兒。
這位“段錢使”叫山名大坎介,一見到馬鞍具由金覆輪的鹿皮制作的,心中疑惑立起。
“糟了!有狀況!”
副使鵜崎源五兵衛聞言轉過頭來。
“難道這是……”
“仁藏!你到農家去打听一下。”
士兵快步走入農家的庭院,趾高氣昂地盤問一頓後折回覆令。
“他們說有兩個人,好像前往社殿參拜的模樣,將馬寄在此處。”
“咦,除非是大人派下的急使,要不然就是可疑的忍者……哼!一定是有奸細。”
大坎介的臉色大變,開始舉步登上石階。
石階依著出的斜面而建,共分為三段。最初的一段最為陡急,漸上漸緩,等到攀上第三段,就可以看到社殿了。
他們一行人手中的利刃有如白日的光筆,他們已漸行到第三段石階。
“哇!”帶頭的士兵口中發出慘叫。
接著第二個也︰“哇!好痛!”
兩人腳下一滑失去了重心,整個人由石階上滑落。
“啊!發生什麼事了?”
他們手中握著閃亮的刀刃,如圓球般向後墜去。
于是隨後的士兵們,在瞬間拼命躲閃,向兩邊退開,以免遭池魚之殃,狀至狼狽。
有的人跌得鼻青臉腫,有的人掙扎不起。
半數以上的人員一個接一個由高層的石階上摔下,大坎介和五兵衛提高警覺,注意來人的武功路數。
“注意!這是《撒菱》!”
大坎介的確眼光獨到。
他是隸屬于山石宗全一族,在富子、義尚之朝,很受到朝廷重規,是個能干的家臣。
大坎介不僅勇猛,而且對武器 刀與管槍有著重大的突破。
他手中的兵器,乍見之下沒有什麼特別,如果說那是短槍則稍嫌長一點,說那是長槍又太短了一些。
那是一個適中的殺人利器。
因為配合他的七尺之軀,在舞動時,血花翻涌,來勢洶洶,今人無法抵擋。
一般而言,半長短的刀槍是最難使開的,但是對大坎介而言,卻反而發揮驚人的殺法。
“小心一點,前面有忍者潛伏。”
幸好石階分成三段,在交接處可以緩沖速度,否則直墜街心,輕則骨折,重則喪命。
許多在階下呻吟的士兵,緩緩爬起,鼓起勇氣,第二度登上石階。
“注意來人的《撒菱》,千萬不要踏中機關。”
“到底是何方神聖?竟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一行人凝神望向四方,只見頭上的松葉紛紛散落。
“啊,是風……”
由風中飄來一陣鬼魅般的笑聲。
(哈哈哈哈,你的腳,你的頭,都還好嗎?嘿嘿嘿……)
是滿腹揶揄的聲音,由每個人的頭上灑下。
一只怪手由松樹的樹梢伸向石階。原來松樹上有一個瘦小如猿的男子身影。黑色頭巾覆面,露出兩個骨碌碌的精目眼,背後背了一個箭筒
,輕衫束裝指爪墨黑。
可是非常奇異地,腰間卻佩帶著大刀。
“呀!奇怪至極!”
(不錯!你們怕了嗎……)
“發射!發射!”
大坎介狂吼一下,下達命令。隨行的弓箭手立刻由背後的箭筒中抽出令箭,齊鳴發射!
百箭如雨點般飛來!
強風疾吹,松葉散落,可是不知道為什麼這些箭一至黑衣人面前,馬上就銳力大減。
不!是這名忍者使出高強的忍術。
然而帶著長長羽毛的箭尾,不知怎的,全附上吸力,一枝一枝在敵人面前跌落,並被敵人抄在手中。
黑忍者的動作是如此輕盈,就好像是甩著水袖的戲子,對那些令箭有著可怕的控制力。
不久,兩束令箭都射完了。
(怎麼樣?我把這些箭都還給你們吧!)
咻咻一陣秋風,夾帶著令箭,全向“段錢使”這邊投擲過來。
對方射來的箭打法凌厲而詭異,不僅如此,每一枝箭都被折成兩段了,切口比兵刃還要銳利。
士兵們急急地用 刀去架開斷箭,其中兩人因躲不過比風速還快的暗器,咽喉及眉間剎時血花淋灕,不堪其痛而滾下石階。
(嘿嘿嘿,怎麼樣?我加倍奉還!)
笑聲一歇,黑衣人一閃——
像一只疾行的老鷹,立刻登上樹梢。
“喂!他逃走了!”
“不要逃!”
一行人不死心地狠命追趕。
由這個樹梢跳到那個樹梢——黑衣人似乎故意惡作劇,他停停走走,與追擊者保持不遠不近的距離。像追擊者幾乎趕上之時,才又輕盈縱
走。
3
這個黑衣人是何來意呢?諸位看倌是否已經查覺了?
也只不過想要幫助蟬子喜三次一臂之力罷了!
喜三次由低窗中窺見黑衣人將段錢使一行人引走之後,立刻由社殿中潛出。
他飛快地奔下石階,跳上石岩,找到阿鶴的那匹馬。
“啊喲!你干什麼?這匹馬是室町御所的……”
“我借用一下!”
他丟下這句話,馬上牽著馬兒逃逸。
跑到一處無人之地。便迫不及待地打開那個金覆輪的馬鞍,但是馬鞍中除衣物外,並無其他可疑的物事。
(怎麼一回事……應該在里面才對呀!)
喜三次不是個普通人,他是個優秀的忍者,搜起東西來也比常人仔細萬倍。
可是,即使他翻了一百倍,也找不到那封密書。
(難道是那匹馬咽了它嗎?)
他比別人更早一步搶到這個馬鞍,應該不會有人先下手才對。
而且他盯上阿鶴,至少也有兩三天光景,根本沒有別人也在暗中跟蹤呀!
喜三次吹了一聲嘹亮的口哨聲。
他記得曾經在那里听過這麼一聲同樣的口哨聲。
喜三次再度在山道上狂奔。
他的手中緊緊抓著一枝杜鵑花。
這朵杜鵑花大概有七、八個花蕾,花瓣及花蕾,都比一般的花朵巨大,而且目前正值盛開季節,整朵花開得鮮艷欲滴。
這朵花原本是插在鞍壺中的。
不知為什麼,喜三次竟情難禁地將它拿起。他記得這是某一天阿鶴順手在路邊拔來的。
當然傀儡忍者,走的都是山谷難行之道,他是不走常人的大路的。他奔入明神社殿內,將花朵擲在阿鶴絕美的裸體上,這應是沒有理由的
,他只是下意識要表達親切之意罷了。
阿鶴仍處于極樂的恍惚狀態中,她抓住那朵盛開的花,在她紅艷的乳房輕揉磨擦著。
喜三次轉身朝社殿的背面行去。
他穿過森林,越過溪流,進入原先的竹林。
竹林中是一片呻吟低喘的聲音,似乎連樹葉也在輕輕顫動。
竹林中並沒有妖怪。
那應是誰呢?當然是甲賀的石女,只見她張開身體成一個全裸的大字形,一張粉臉朝下俯著,手、足、頭發皆被緊縛著,只有凸出的臀部
持續顫動著。
喜三次為了要確信他的忍法《一夜筍》是否已發生了作用,便蹲下身子俯看著。
觸目所見,豐腴的兩股之間,已然滲出鮮血。
《一夜筍》果然不同凡響,它的尖端,侵犯石女的肉體,並且插入她的脆弱之處。
(——只要再半刻,她就……)
喜三次不禁面露喜色。
“現在你肯乖乖從實招供了嗎?”
“我……我……我……”
“怎麼樣,只要你老實告訴我,我就給你解藥……”
“求求你!救救我……”
勇猛剛強的石女,雙眼露出如童女,哦,不,露出如老太婆一般無助祈憐的眼光。
“我願意招供,我願意……”
“好!告訴我富子的密書藏在何處?”
“是……在花中……”
“什麼?花中?”
“馬鞍的花中……”
“啊!是不是杜鵑花的……”
“在花瓣中……”
“原來如此,怪不得我遍尋不獲……”
“這個是不是甲賀忍者持用的忍術……”
“是鉤幻也齋的獨門功夫嗎?”
“是的!就叫做……忍法《眠花》!”
“嗯,確實非常絕妙!”
“美……”
“美濃?美濃在何處?”
石女再也說不下去了。
她的呻吟聲一次比一次更大,沾滿污泥的雙唇吐出一塊塊血凝的紅球,這是《一夜筍》的最強威力。
石女的內髒終因抵不過筍子尖端磨刺,而碎成八塊,血水如紅潮般涌出。
“死了……”
下一刻間,喜三次翻身而走。
原來是藏在神秘的花瓣中?密書是封在花芯吧?
幸好,段錢使一行人已經走遠了。
喜三次飛快地回到明神杜殿,將杜鵑花由阿鶴的乳房上拾起。
仔細一看,果然花心有些異樣,稍稍隆起。喜三次用手輕觸它。瓣雖柔滑卻堅固,不是一般的花朵,它是一朵不折不扣的人造花。
他正想動手剝開花芯之際——
(這是用忍法腎水封住的……你萬萬打不開的。)
頭上吹過一陣如風的微語。
傀儡忍法帖(17)
忍法.花�d
1
“是誰?”
蟬子喜三次驚叫而起之時,人已縱身數步。
一跳,他來到格子窗口一探——那只是一個偽裝的虛影而已,事實上,喜三次的本體早就爬上牆壁,迅速躍上天井。
突然,像一團旋風的黑影,沖破對面低格窗,而落入室內。
“是我呀!蟬子。”
來人將頭仰向天井,他的右眼留下一道極為可怖的痕跡,而使雙頰的肌肉微吊,臉面歪斜,這個人不是兒隼松丸又是誰呢?
剛才,他曾扮作賣魚的漁夫,混在人群中。
松丸的綁腿隱隱可見恐怖的血光,是不是他剛剛由那些受傷的段錢使身上剝下來換穿上的呢?
“你不要驚慌!”
喜三次像一只翩翩蝴蝶,以極其矯健的雄姿落地。
肩上還餃著一朵杜鵑花。
“哈哈哈,你不要驚慌,我知道你正在百思不解之際,我是來點破你的!”
“你是指這個?”
喜三次看著那一枝嬌艷欲滴的花朵。
“嗯,敵人將密書封在這花芯中,用的不是普通的手法,恐怕是……”
“是鉤幻也齋的杰作?”
“他們,不是遁入甲賀山中去了嗎?”
“不要掉以輕心,他們始終與我們采取敵對的立場。”
“無論在何種狀況下,還是要特別當心。”
松丸用獨眼仔細地觀看四周的環境。
他的右眼,就是幻也齋利用幻術,將它化成丑陋萬分的猛禽嘴。
每次一憶及此,松丸總禁不住右眼灼熱的急痛,往日熟悉的仇恨再度涌上心頭。
“如果下次再讓我踫到他,必叫他血債血償!”
“他真是個奸詐狡猾的人物,你看他封住的方法,將一朵杜鵑花放在美艷絕倫的女人旁邊,差點就逃過我們的追蹤……”
“我們可以追問她,究竟該如何解除妖法?”
說完,松丸將巨大的手掌放在阿鶴挺起的酥胸。
他溫柔地、愛撫如紅梅的乳首,但是阿鶴卻渾然不覺。
“她不知道的,幻也齋是個何等厲害的人物,怎麼可能將這麼重要的秘密告訴她?”
“可是,要如何得知這朵花的真偽呢?”
“只有將之打開來……”
“這恐怕有困難……”
松丸細心地輕撫花瓣說道。
那不是自然花瓣的感觸,一點也不柔軟,而帶點奇妙的潤滑、堅固,雖然不似鐵、木一般,但是中央的柔壁卻被四周的剛強所包圍著。
“——它有些奇怪的味道。”
喜三次依言低頭嗅著那朵花。
沒有杜鵑花的香味。
那,這到底是何種異味呢?
“這個……很奇怪……”
“真是稀奇。”
“嗯!可不是嗎?”
“必定是幻也齋的獨特手法,我听說甲賀忍者最善于此道!”
“我想就是所謂的《腎水封》吧!”
確實,帶著特殊腥臭的氣息。
“腎水封是種獨特的手法,盡管花瓣堅實,但是一壓則成粉,一溶則霧散……實在傷腦筋!”
幻也齋的《腎水秘法》不只是用來避人耳目,也考慮到萬一落入敵人手中,該如何處置。
若是遭敵人暴力擠壓,它立刻碎成粉末,若是用火水而溶,則花瓣不保,花芯也就跟著水化了。
“看來我們是無法打開它,必須找水蟲……”
“走吧!”
此時,遠處傳來恐怖爆炸聲。
二人面面相覷立刻不得而知。
“是火吹?”
“當六正在大展神功呢!”
瞬間內,兩人的身影就由神社中消失了。
2
當然,將段錢使作弄一番再使其遠離的人,正是傀儡三人眾之一——火吹當六。
對當六而言,《撒菱》、《反箭》這些只不過是雕蟲小技罷了。
他由明神社殿馬不停蹄地向山中腹的大津方向奔去。
由山腹,可以清楚地望見清澄的湖水。
晚春的天空,陽光照在水面上波光閃閃,綠色的樹木搖曳生姿,景致唯美。然而,段錢使卻在這里和傀儡忍者展開生死決斗,濃濃的血腥
氣息籠罩著大地。
領班山名大坎介,眼見數名部下立斃于敵人掌下,不禁怒火中燒。
“不要讓他逃了!不管他躲到天涯海角……即令共赴地獄,我也在所不惜!”
大坎介手執管槍,四面八方地飛舞著,追著敵蹤而去。
黑夜裝束的忍者,似乎有意要嘲弄如影隨形的追蹤者,他不斷在樹梢上飛替著,有時拍拍屁股,有時捏著黑黏黏的鼻涕,有時速度過快,
還會神定氣閑地等到敵人追蹤而至,才移向別的樹梢。
“你繞到另一面去,斬斷他的退路。”
“是!遵命。”
鵜崎源五兵衛領著數人,繞到丘陵後面了。
他們鬼鬼祟祟的行動,雖然在樹梢上可以看得一清二楚,黑衣人都無動于衷,冷然地觀察這一切。
大坎介火氣甚盛,幾乎昏了頭,一心一意地安排殲滅敵人的計畫,殊不知……
說時遲那時快!五兵衛繞到那一頭去,卻突地吶喊起來了。
“糟了!被他佔去先機了!”
黑頭巾開始奸邪地笑著。
白色的光芒,順著銳利的飛刀,一起投向這黑衣人。
無疑地,這些暗器對著黑衣人迎面而來,手法快且準。然而,最叫人百思不解的是,這些暗器卻連他的衣角都踫不到,只見他在樹梢上飛
來飛去,靈活至極。
驀然,樹枝叭地一聲斷裂了。
“啊!完了!”
段錢使一行人不禁心頭雀躍,這下子那個得意洋洋的黑衣人,可不就要像中箭的猴子一樣應聲而墜嗎?
可是——
動作敏捷的他,可真不愧是一個武藝高強的忍者。
在緊急中伸出手,緊抓著下枝!
只離頭上五尺了!大坎介一見,猛地踏草奔騰而上。
“吃我一槍!”
他沖天而上,以槍出擊。
忍者用四肢緊攀著樹枝,一時之間凸出的屁股,就變成不折不扣的肉靶子。
眼見就要一命歸西了——
但是,狀況又有了突來的變化。
接下來的瞬間,大坎介的臉上浮出一種可怕的、殺人的快意!手中的管槍不住舞動著。
遣正是他所獨創的管槍殺人魅力。
閃閃生風的槍頭,正對準黑衣人的屁股而刺——
黑衣人在一瞬間縮起了身子。是不是因為中槍流血而瑟縮了呢?
這下子再也逃不過死神的魔掌了。
可是,奇怪的事情發生了——黑衣人的手由緊緊包裹著的身體中伸出,像一條黑色的手,襲向大坎介。
怪手抓住了槍管。
于是乎這個神奇的兵器,竟像不受大坎介控制般向上卷去。
大坎介完全嚇呆了!不相信自己的兵器,竟被敵人如此輕易奪去。
這是多麼重大的一種打擊啊!
(我看你使管槍的技術實在太差了!倒不如試試這個吧!)
黑衣人由松葉的樹層間,發生詰詰的笑意。
于是——
落在大坎介面前的是,一支黃澄澄的金色大刀!
遠遠望去,樹梢上的黑衣人宛如一只索命的怪貓,露出一對亮晶晶的眼楮。
這只豪華的寶刀,一定是由大官的宅第中盜出的。
“笨蛋!就讓我來取你的狗命吧!”
大坎介在極端的憤怒中,凝力一推,想要拔出手中的大刀,但是無論他怎麼用力,大刀始終無動于衷。
“無力的雞!真沒用!”
大坎介更窘了!
部屬們的額頭也冒出冷汗,紛紛拔出手中的刀劍!
大坎介的臉漲紅了,不過,他終于拔出大刀——
剎那——轟然一聲,發生極大的爆炸,大刀噴出了火焰!由刀鞘中,不斷噴出熊熊烈火!另一方面,空氣中灑下無數的粉狀微塵!在場的
每一個人,無論是大坎介或是拔劍的勇士,都被那一股火花炸開來!
白濁的噴煙,彌漫整個大地,松枝下是一片血肉橫飛的景象。
勇猛而驕傲的武士們,居然在草叢中呻吟起來。
(我簡直無法相信你們這麼懦弱!)
空中又飄來一句譏諛的聲音。
黑衣人即是傀儡忍者三人眾中的火吹當六,這手絕活當真冠絕天下!
當他的身影化成飛煙離去之後,樹上突然掉下來一件物事!
是一只野兔。
死去的野兔,渾身沾著血腥。原來這就是大坎介刺中的敵人,為了讓敵人安心所作的偽裝。
湖面上的涼風,慢慢將濁煙吹化開來,大坎介強忍著劇痛,拖著沾血的身子奮力站起,然而在他看到死兔的那一瞬間,又不可置信地睜大
了雙眼。
“——啊!現在石女和阿鶴不知會變成什麼模樣呢?”
“傀儡忍者們,將來一定是京城大患……”
“來吧!大家振作一點!”
草地中躺著幾具已然死絕的尸首,由于爆炸而炸掉單眼的、輕重傷的,個個掛彩,狼狽萬分。
有人失去十指、削去雙耳、刨出單眼、四肢支離破碎!空氣中泛著一股嗆人的血腥氣。他們用刀劍拄著,互相扶持,準備回到明神正殿去
,在陽光下呈現出無限哀愁的身影。
3
另一方面,傀儡忍者們為了得知杜鵑花中的密書內容,蟬子喜三次和兒隼松丸來到山腹阿彌陀堂後的山神森林中。
在這里,有一群武裝打扮的人,正在休息。
剛才慘遭滑鐵廬的人,已經敗北而逃。
然而卻遺留下一堆看來十分熟悉的人物與馬匹。
這些人在關卡緝查處,都曾偽裝成賣魚的小販。
無疑的,他們就是傀儡忍者們。
為了觀察、監視段錢使一行人,傀儡族化整為零,偽裝喬作,無所不能。
甚至有兩名女忍者——
她們分別扮成石女與阿鶴。
“——怎麼啦?有什麼事?”
八又藻屑見到兩人前來,即刻發聲問道。
“有一事相求……”
喜三次縮了一下肩膀說道︰“水蟲!事實上是要來找你的。”
“啊……”
一名扮作副使鵜崎源五郎的男子,接過杜鵑花來凝神一望。
“這朵花不是尋常的杜鵑,你看它的花瓣大而殊奇。”
“果然眼尖。”
“唉,我什麼都不會,就只精通此點。”
水蟲五市的笑聲如輕風拂過。
水蟲——現在就讓我們來解釋一下這個“渾名”,其實淡水蟲在本朝尚無生棲。據說此蟲善處于熱帶水中,專門含沙射人而死。
在“周亂”一書中也提解過——掌除水蟲、以炮土之鼓毆之,以焚石投之。他之所以再加上“五市”之名,即是表明其呼吸器的特殊威力。
傀儡忍法百種之內,就有一種非常特殊的《吹煦吹綻》的忍術。
而五市就是專攻此技。
他一再反覆審視著手中的花瓣。
“原來如此……”
他意會般點點頭。
“你瞧出其中的機關嗎?”
“這是《腎水封》的忍法!”
“哦!”
“這個特殊的氣味,是來自鉤幻也齋的……不信你們仔細瞧瞧!”
百齊之丹,用手里劍輕輕撩撥它,猛點頭而言。
“難道是幻也齋的精液嗎?”
他由口腔中哼出來。
“臭!真是臭!五市,你快點將它打開來吧!”
“這恐怕不是那麼簡單……”
水蟲五市,離開眾人身邊,先用瓢來清洗花瓣,他不是用水。
而是用酒。然後再拿到鼻端一嗅。因為據說腎水封一解,花瓣首先呈現琥珀色,因為精液威力已弱——這件事也曾記載在“甲賀忍秘抄”。
然而,五市雖然用酒清洗花瓣,可是花瓣卻沒有絲毫的不同。也許是因為幻也齋精強的緣故。
五市轉過頭。
“小花!”
用顎示意。
“是……”
那名扮作阿鶴的女子,立刻由馬上躍下,走到五市身傍。
“現在我要拿你來解此妖法。”
“脫掉衣服!”
“是……”
多麼冷酷而不帶情意的命令啊!在忍者族中,為了達成使命,不計一切後果。
小花芳齡約十五、六歲。她听命後,柔順地躺在草地上,並且解開衣帶。
時間正值中午。
由樹木間泄下閃閃的金光,斑斑斕斕的森林中,一具白色的裸女胴體出現在眾人眼前,五市打開她的雙腿,並蹲下身來。
好似五市正在汲著聖水般,四周的氣氛莊嚴而肅穆。
一點也沒有淫亂的意圖。絲毫不予人春情蕩漾的感覺,因為這件事關系到漂泊四處的傀儡一族的生死存亡。
五市用嘴去吸著小花之蜜液,但是不久即緊皺雙眉。
好苦哇……
于是他放棄用嘴,而將身子伏在小花身旁,開始雙手的動作。
他口中發出一句短暫的言語。
(搓揉!)
瓜女走向前來,用手抓著小花的兩個挺實的乳房。
瓜女的手指並不是毫無意識地行動。至于《按摩胸腹之術》,技巧的好壞佔了很重要的因素,瓜女的雙手持續在小花軟如面的身上揉著,
意圖使五市采到蜜水。
瓜女采取慌亂、溫柔、激烈、微弱、緩急等各種不同的技巧,終于得到了功效。
小花之口泄出難奈的呻吟聲!她的胴體嬌喘著。
五市急忙采取小花下體的分泌物。
小花的雙頰如火,薄薄的皮膚似吹彈可破,傾刻間漲紅來,如吹飽的風帆。
五市將衣襟承接流出的白濁液體,將它吹向杜鵑花蕾。
杜鵑花蕾,花瓣慢慢轉呈琥珀色。
然而杜鵑花一共有七、八個花蕾,無法使七、八個花蕾同時受惠,而且五市的頰邊因過度吹氣,而顯得力不從心。
雖然杜鵑花已經受到《吹綻》秘法,但是花芯卻沒有一絲一毫要綻開的意味。
“笨蛋!混帳!”
失望的五市跌坐在地上了。
傀儡忍者們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是好。
“還是不行,幻也齋那老狐狸,實在太高明……”
“嗯!真是傷透腦筋!”
“有沒有別的辦法好想呢?”
“還有一個……”
五市的眼中燃起一股火焰!
“小花,再來一次如何?”
“是,但不知要如何……”
“張開!”
無情的命令再度下達!
五市將杜鵑花的切口,插入小花的下體。
傀儡忍法帖(18)
忍法.腎水封
1
五市的言語極其冷酷。然而不僅僅是傀儡一族,只要是身為忍者,就必須拋棄常人的感情。
小花卻是個羞怯的小姑娘,但是她一听到︰“張開!”的命令,立刻就——
“是……”
再度躺下身子,張開雙腿,傀儡女忍的意識完全受到族人的支配操縱!
也許首領缽屋賀麻,平時在養成忍者之時,就已經給予他們非常人的訓示了。
小花忘了羞恥是為何物!
只是睜著一雙堅定的眼楮。
如果說,我們曾經注意到她也具有人類的感情的話,就是在那一瞬間,她的眉頭皺起來了。
所謂“一瞬”——就是五市將那朵腎水封的杜鵑花切口,像箭般插入她的下體深處。
那是水蟲五市,用秘法《吹綻》吸收女人之愛液。
她的下體還是溫的。
花枝的切口是如此銳利,若是不夠濕潤,則無法插入,容易傷害女體柔嫩的器官。
腔內的溫度是很高的。
在醫學上來說,口腔、肛門、腋窩的溫度幾乎相同,但是腔內則要高出許多。
五市唯一欠缺的,就是腔內的高溫。
以男人的精液作《腎水封》的杜鵑花瓣,除非用女陰,否則無法破解。
五市在施行《吹綻》忍法之時,心中一直在想著鉤幻也齋的完璧秘法。
這一個越過百歲的老妖怪——甲賀老翁忍者幻也齋,此刻若看到敵人為解《腎水封》忍法而如此勞心動眾,也許就會露出詭譎奸詐的笑容。
“加油!小花,我們一切都靠你了!”
然而自然分泌出來的腔液還是不夠的。
于是一旁的瓜女、五市及喜三次的手、唇、舌,不斷地撫觸小花的裸體,意圖激起她更深的高潮。
內分泌慢慢加強了。
但是在極端興奮的頂端,小花只有咬著牙根忍耐著。
這時快感早已超越了苦痛,變成肉體上的喜悅,她的體溫沸騰,分泌物也就更多了。
但是——
花還是沒有開,這到底是為什麼呢?
“咦?到底是為了什麼?”
“蟬子,你是不是遭到別人的愚弄?”
傀儡一族心中滿腹狐疑。
“一封密書,怎麼可能會藏在花芯中呢?”
“不!我相信一定在里面!”
“那麼,為什麼花不開呢?”
忍者們臉上流動著困惑之情。
小花的股間已完全潮濕,她的四肢無力伸張著,正不斷溢出生命的泉源,她幾乎要變成枯竭的女體了。
“難道她……”
忍者們仔細注視三人眾臉上的神情。
“——難道我們再也尋不出其他的良方?”
“誰說的?”
百齊之丹浮出一個狡猾的笑意。
“我有辦法。”
丹轉過去望著瓜女。
“你,就喬裝成甲賀的石女吧!”
說罷,就將杜鵑花由小花的肉體中拔出。小花的口中呻吟著,她的裸身翻滾著。花蕾看來凌亂不堪,但依舊完好如初。這一點倒是不用擔
心。
瓜女喬裝成石女,一身男性化的勁裝乘風而去。此時被火吹當六整得灰頭土腦的段錢使們一行,搖搖幌幌地回到明神社殿了。
2
阿鶴只身裸裎在社殿之中。
下屬的人一見到這具美如天仙的白晰肉體,都禁不住躲在薄暗處,悄悄窺視著她。
“你們不要亂來!”
只有大坎介和五兵衛慢慢靠近她的身邊。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呢?”
“被強暴了嗎?”
五兵衛說完,便伸手至她股間觸摸。
“啊!好痛!”
他的手突然地縮回。
手指甲好似被人猛咬一口般。
“哈哈哈哈,真是不知羞恥。”
一個宏亮的女聲,清楚地傳入每個人的耳際。
這就是化身為石女的傀儡女忍者(即瓜女)。
“哦,原來是石女,你跑到那裹去了?”
“我去懲治二名可惡的混蛋!”
“呀!真是厲害!”
“哈哈哈哈,甲賀女忍者自是神通廣大,哪像你們這些大男人,不消一會兒功夫,就被人打得鼻青臉腫的。”
“真是沒面子。”
大坎介一向威風凜凜,手持管槍,現在卻被打得落花流水,右腕受傷,而五兵衛好似左邊耳膜破裂,再加上左腳膝蓋上流血不止,連走路
都舉步維艱。
“放心吧,我已讓他們一命歸除了。”
“是在山神森林中嗎?”
“我恨不得親眼目睹!”
“哦,難道你不相信我所說的話?”
“不是,我沒旁的意思。”
“你們還是先治好傷口再說吧!”
化身的石女抱起阿鶴,口中咀嚼著藥草,然後一口一口喂入阿鶴的唇中。
她的手,揉著阿鶴的雙乳,緩緩游離至胃部,接下來俯過頭在阿鶴下腹部的凹陷處,輕輕吹著氣。
阿鶴中了蟬子喜三次所施的《變形地獄》忍法。
為了使阿鶴自假死的狀態中生還,不得不如此。
大坎介眼尖地瞥見化身的石女綁腿之處,插著那一朵杜鵑花。
(——嗯,還好,看來是平安無事的樣子。)
只有大坎介知道杜鵑花的秘密。
那些可怕的傀儡忍者,應該還無法識破其中的機關吧?
如果他們得知杜鵑花中的秘密,早就將石女斃于掌下了,應該是如此罷?
大坎介對五兵衛說道︰“從現在起到美濃加納為止,我們要小心一點才是。”
恰巧,阿鶴正回過神來,縴細的手指緊抓著石女的身體。
“啊,你真是可愛!”
化身的石女忍不住在阿鶴的芳唇上吸吮親吻。
(原來要到加納去……)化身的石女豎著耳朵听著兩人的對話,但是當她摟著阿鶴時,亦覺得飄飄然。
也許到美濃的途中,這也是石女應有的變化吧?
半刻之後,一行人由石階開始出發。
女子二人為避人耳目,稍離段錢使一行人有一箭之遙。
杜鵑花再度插回馬鞍中,阿鶴乘著馬,由男裝的石女代為領路。阿鶴身穿紗質外衣,戴著斗笠,而石女一身男性動裝,相對比較之下,各
顯異趣。
大坎介一行在後面緊緊盯著兩人的行動。
“千萬注意那朵杜鵑花。”
大坎介悄悄地和五兵衛耳語。
“花,為什麼呢?”
“你不要問原因,反正你注意盯著那朵花就對了,只要有閑雜人等敢侵犯它,你就立殺無赦!”
絕對不允許任何人偷窺甲賀的秘密。
六角的奇襲,雖然使得年輕的將軍義熙一命嗚呼,但是由于將軍的大軍仍在各地駐營,一些地方上的官吏仍以為將軍大獲全勝。
由于官軍的人數眾多,雖然戰敗,卻絲毫不予人失勢的感覺,在往後長遠的三年戰斗之旅,以敗勢與六角高賴一族展開無止盡的殺戮。然
而六角高賴以寡眾與之戰斗,卻毫不遜色,可謂一場偉大的勝利,因而他們夸大宣傳,以招攬民心。
事實上,亂世之民的想法是十分單純的。百姓們對朝廷的權威及將軍不抱敬畏之念。
反倒是,直接與生活有關系的地頭土豪,更能引發尊重之情。
六角一族大肆進攻時,將軍勢力之所以戰敗,大概也就是因為民眾的消極反抗之故。
雖然大坎介一行正進入敵地,但是他們卻一點也不驚慌。
一到大津,女士們立刻雇舟過渡。
她們只要渡過琵琶湖就行了。在水上,除了湖賊之外,就不須再害怕敵人的攻擊。段錢使一行人也分乘漁船,尾隨在後。
湖上十五里。
終于到達彥根山麓。所謂“彥根”即是紀念犬山縣主公天津彥根,而以他為地命名之故。由湖上可以望見山上觀音堂的屋頂。
蒼然的暮色,開始一點一滴地反映在湖上。
然而在上陸之前,最好天色還能再暗一些,雖然湖賊不會再度出現,但是一過沖島,他們就望見類似烽火一般的煙幕。
于是他們向奧之島山上出發,為的就是要躲過六角一族的追蹤。
(到目的地為止,我都要守護著她……)
突然,瓜女(即化身的石女)對自身的任務感到可笑起來。
但是她對于守護這個可憐的阿鶴,卻一點也不討厭。
“一到加納,我的任務就完成了。”
化身的石女不顧船家的異樣眼光,輕狂地摟抱著阿鶴。
“是的,我……不過,一到達目的地,我就要先走一步了……”
“原來如此。”
“二、三天之內還無法到達加納。”
“……?”
在瓜女亦即化身的(石女)的眼中,阿鶴的雙頰好似染上彩霞一般地暈紅動人。
“怎麼了?有事嗎?”
“石女,難道你不曾由幻也齋口中听到有關我的事嗎?”
“……我忘記了。”
“真的嗎?”
“你懷疑我所說的話嗎?”
“那就好!”阿鶴有一點害羞,心里如小鹿亂撞……說完不勝嬌羞地伏在石女胸前。
瓜女(石女)不知該如何再下手詢問她。
時間只剩下……
(只剩下二、三天的時間了……)
到底這代表著什麼意思呢?在二、三天內要到達目的地?
此刻,瓜女(石女)注意到阿鶴此行的任務,也許阿鶴正是解開此謎團的關鍵人物。而且,阿鶴是如此地嬌羞,難以啟齒……這到底是為
什麼呢?
3
他們乘著船由彥根山下,北上數里而進入淺妻舟。
自古以來,此處就有淺妻舟之港,並以此聞名。
晚春的夜,暮色已籠罩整個大地。
阿鶴正耐心的等待著,她正在思索日後的行程。驀地,化身的石女牽著一匹白馬緩緩而來。白色的馬兒泛著月白色的光輝。
“來,騎上來吧!”
大坎介眼楮一亮,也急急地過來詢問。
“你在那里找到馬匹?我們也正缺五、六匹呢。”
“你們應該到處去找,總會有馬主願意販賣的。”
化身的石女冷冷地回答他。
“看你們這群沒腦袋瓜的笨蛋,連照顧馬匹也不會。”
“不要冷言諷刺,那是因為我們人生地不熟。”
“彼此彼此,我們先走了。”
化身的石女催著馬兒揚長而去。
段錢使們的臉色刷地一下變得蒼白。一旦耽誤時間,被六角一群人發現,恐怕就易遭不測。
為了要趁黑經過不破之關,化身的石女腳下越來越快了。
等她繞過加田、烏羽、菅江,再出大清水到達岩倉山。由伊吹山腹進入美濃,已是午夜時分。
關卡所在,就位于東海道的近江美濃邊境,這是一個偏僻的荒道,因此只有一個小小的關卡柵欄。
木柵旁的火把,點燃大地中唯一的光芒,二、三十名衛兵就躺在柵旁隨地而眠。
“要怎麼辦呢?”
阿鶴一見到火光,宛如見到地獄之火般,嬌小的身軀不禁輕顫了起來。
“由我來安排。”
石女(瓜女)將阿鶴及馬匹藏好,然後順著夜風遁化而走。
縱然她身軀雄偉,行動之間卻有著令人不能相信的敏捷。
她看關卡內有三、四棟小屋,但是她的標的卻是馬廄。她知道馬廄中飼有十頭左右的馬匹。一個武藝高強的忍者,可以化己身之氣息于無
形,甚至連畜生也毫無知覺。
她已將己身化于無邊的黑暗中。
那是在非常短的時間內。
短得連十數頭的馬匹,不敢嘶叫一聲,甚至連馬蹄也不敢妄踢一下。
她只是黑暗中的一團烏雲,慢慢摸至馬廄,拔出雪亮的小刀,用力一割——
她切斷馬匹的平網及腹帶,程度及時間調得正好,今夜她既想闖關,自然就要有萬全之策。這是為了怕萬一遭衛兵發現而做的防範措施。
她只有一個人,是不容許發生意外的。何況她還有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馬匹及謎也似的花朵需要照顧。
所謂“關卡”,雖然也可稱為國境,但是當時卻沒有太大的界限劃分,而且隨著勢力的消長,有著三里、五里的伸縮度。
如果衛兵發現他們逃往美濃,大概會瘋狂追趕吧!忍者一向神出鬼沒,擅于變幻之妙,事前的工作更是必須完善,而毫無破綻。
石女(瓜女)接著蹤身渡川。
左邊是伊吹山,右邊是岩倉山。
這條川就在兩出的山谷之間潺潺流著。
雖說時已晚春,但川水仍冷冽得駭人。
阿鶴輕輕上馬,靜靜地無聲地向前走。
上弦月已被烏雲掩住,只有依稀的星光在川面上閃耀著。
“前面路徑不是非常熟悉,但是你要小心,千萬不可以發出一點聲響。”
馬兒繼續向前行,幸好,關卡的衛兵不曾發覺黑暗中的秘事。
河川非常深,馬兒必須半泳半走,兩人來到河川的中央,馬兒突地停下腳步。
就在瞬間,它開始狂踢著水花,高聲嘶叫。
(完了!)
馬蹄繼續不停地狂濺著川水!
關卡的警示鈴聲響起。
關卡的衛兵開始狂奔過來,並對她們大吼,喝令停止通行。數名弓箭手,奔至川岸,意圖透過冷涼的水面,來個百箭穿心。
石女(瓜女)潛入水中,割斷馬腳上的粗網。
馬嘶叫著、跳躍不安。
“阿鶴!伏下身來!”
一時風聲夾帶箭聲,咻咻地自她們頭頂飛過。馬踢著水花濺濕了兩人,為了躲避這場箭陣,兩人飛快地潛游向對岸。
石女(瓜女)躍上馬的後座,抱著阿鶴的縴腰,用力踢著馬腹向對岸而去。
向東走——嚴格說來,這不算是一條道路,只是伊吹山的山裾而已。
兩人奔走約有一里。
來到另一條川邊,這不是藤川。
應該是相川吧?
一望無際的平原,就是桃配野。
“到這里,應該可以安全了。”
石女(瓜女)止住急喘的呼吸,將阿鶴由馬上抱下。
馬的腹部有血——川面閃爍著星光,石女(瓜女)發現馬兒的腹部,正流著鮮烈的血液。
它是被箭射中了嗎?但是當石女(瓜女)把阿鶴抱下來時,竟意外的發現阿鶴的兩股之間染著鮮血,于是她突地明了了。
不是中箭。
而是脆弱的小姑娘,受不住馬的顛狂而流下的鮮血。
當兩人躺在地上,石女(瓜女)脫下腳上的綁腿之時,她的雙眼突然瞪直地向前望去。
那一朵杜鵑花——
杜鵑花的花蕾,不是正在慢慢盛開(展開)嗎?
原來,頑固的杜鵑花,是要承受女人兩股之間的鮮血,才能如此美麗地開放——
傀儡忍法帖(19完)
忍法.瞽女
1
脆弱的女體,因過度的顛動兩流血了。
雖然下半身滿是血污,卻不帶給人絲毫不淨的感覺,反而有一種殷紅的美。
也許瓜女是一番好意,才繼續照顧可憐的阿鶴,但是這封密封在怪花中的密書,由于泡在濃烈的鮮血中,而慢慢開放了。
這是旱天的甘霖嗎?
還是黑暗中的明燈?
忍法《吹綻》或是處女《淫水》都無法使之開放的頑固花朵,神秘至極的杜鵑花。
七個花蕾,比尋常所見還要大得多。
近三寸長,帶著奇妙的,滑潤的觸感。可是卻頑強地抵抗。
老狐狸鉤幻也齋,也知道無人可破甲賀忍法《腎水封》,因此要等到到達目的地之後,才進行陰謀。
誰知事情卻有了意外的變化。
年輕的阿鶴下體流出許多鮮血。杜鵑花一旦開啟一蕾,其余的也就慢慢綻開。
它的顏色,究竟是紅還是白呢?
花瓣染滿鮮血,故無法窺知其顏色。
(二、三天之內到達……)
第一次,瓜女的腦中憶起阿鶴所說的話,原來這其中暗藏玄機。
或是鉤幻也齋在封上密書的時候,已經算好時間了,他的秘藥也以日數來區別。
于是瓜女滿心歡喜。
(是呀,我們一點都沒有注意到,原來……)
要解開《腎水封》,別無他法。
只有用《經水》。
像幻也齋這等聰明絕頂的人,在花上施了兩重法術,絕不是簡單的《淫水》就可破解的。
瓜女的手,迅速剝開杜鵑花芯。
七蕾之中,暗藏紙片大小不一。
她先打開一個較小的花芯。
看見一張頗大的紙片。
“啊!為什麼?”
是一張白紙。
上面沒有只字半語。
天上的星星十分明亮,瓜女的眼力也不差——忍者的眼力一向比老鷹還銳利。
可是,沒有半個字,只是一張空白的紙片。
她滿腹狐疑,再打開小的紙片。
上面有一些像是字的符號。
不,雖然看來十分單純,卻又不是文字,叫人無法破解。
XX
瓜女皺起眉頭,低頭沉思。
這個文字符號她曾經見過,只是暫時想不出來。
其他的花蕾中則空無一物。
(我必須找其他人商量……)
瓜女機警地望著四周。
深夜的桃配原野。阿鶴神智不清的橫躺于地。
瓜女甚至沒有蓋住阿鶴血污的所在,就悄悄乘著夜風而走。
不久,在相川的野司,噴出了沖天之火箭,它的聲音並不大,但是在深夜中燃起,難道是要呼喚森林的木靈嗎?
瓜女再度回到阿鶴和馬匹旁邊。
她剛剛施放的火箭,為傀儡族特有的召集信號。
她的心中始終對阿鶴存著一份好感,是故一直不斷地陪伴阿鶴,除此之外,並無其他。
傾刻間——
當瓜女拭去阿鶴下肢的污血,蓋好裙裾之時,她听見風中含著特殊的聲音。
(小瓜女……)
背後的聲音響起。
是百齊之丹,他直挺挺地站在那裹。連大氣都不喘一下。
(你放火的技術,越來越高明了……)
語聲未消之際。
(什麼事?瓜女,你這麼緊急地召喚我輩前來?)
川面漣漪乍開,露出一個人頭。
這就是火吹當六。
不久蟬子喜三次、水蟲五市、小蛭一個接一個出現了,來到川邊上集合。
桃配原野是個野石交錯的地方,風由四面八方吹來,而人影也快速聚集。
當然,他們都是傀儡忍者族。
野之忍者可以以數千萬種不同的面貌出現。
而瓜女的成功,就在于她深習兵法,能得阿鶴之心的緣故。
2
眠之花已然開放了,但結果卻出人意料。
“你得手了?”
“是的,可是徒勞無功,只是白紙一張。”
“白紙?難道我們被騙了嗎?”
百齊之丹仔細地觀查那張小紙片。
“咦,這文字我好像見過……”
“哦?那快點解說給我們知道。”
“哈哈哈,這個是水點火點。也許你們不太清楚……這個對女忍而言就是半人份……”
“它代表何種意義呢?”
“你們看,這就是護身符上的記號。”
“X”,取水字的左右,是代表清淨意味的符號。而“X”也是一樣的,它分解火字,而“水”與“火”都有除蔽留潔的意味。
百齊之丹一面解說著。
“啊!經你這麼一說,我就記起來了,怪不得這個符號好眼熟……”
瓜女點點頭立即同意,但是——
“但是,這個水點火點又代表著何種意義呢?”
“它是個密碼字。”
“……”
“小蛭,你將它拿去洗一洗。”
“是的。”
年輕的小蛭,帶著它走到水邊。
浸過川水之後,火吹當六,又燃起野火。
他將濡濕的白紙放在火上烘焙。
立即地,白紙上浮出幾個模糊的字。
“——字出來了!”
小蛭立刻興奮地吶喊著,畢竟他還只是個少年。
紙上只有幾個字。
(來使已至富子)
“——難道……”
百齊之丹心中已暗暗盤算。
“烏頭變毛之宣下嗎?哈哈哈……”(編按。此句話是音譯)
小蛭與瓜女,還是無法理解其中的玄秘。
“小花,還是由你來扮阿鶴吧!”
百齊之丹下達命令之後,另外拿出一張白紙,寫上與密書上同樣的文字。
還好密書上並沒有畫押或署名,要偽造它並不困難。
“我們必須將它恢復原狀!來吧!瓜女……”
“是的!”
“就用小蛭的《腎水封》吧!”
瓜女的臉色似乎有些暈紅。
而小蛭卻是面不改色的。傀儡一族曾受過許多嚴格的訓練,無論是任何事,都不會讓他們有任何的猶豫。
小蛭站著,瓜女則蹲在他的膝間。
為了要封好七個花蕾,必須要取出男人的精液。
她的右手持著花枝,左手接觸小蛭的股間。少年緊咬著牙齒,閉著眼楮。
瓜女微閉著眼注兛肮ㄜ儐X┬駁謀砬椋 壞廝 拇獎吒﹞ 桓黽 牡男θ蕁 br />
她浸潤如蛇的舌頭,訓練有素的雙唇,適度給予他全新的痛楚感受。她輕咬他——瓜女的牙齒仿佛在啃著一個柔軟的海綿體。
少年的血液加快速度流動著。
熟練的舌頭,溫暖的唾液,使得海綿體開始積血且膨脹。
在瞬間,這個少年變成了男人。她依然含著他。
當然,瓜女的愉悅,只是暗潛心中而已。傀儡女忍的使命,就是要由少年內部取出對花的精水。
甲賀忍法所謂的《腎水封》,就是需要鉤幻也齋的精水,而且在水蟲五市的《吹綻》及《淫水》的解法中還不能露出破綻。
百齊之丹不知將阿鶴藏在何處,但是他很快就回來了。
“我讓她睡了二、三天。接下來就是段錢使一行人了……”
“我想他們應該還未通關。六角的手下,應該不是泛泛之輩。”
“也許他們趁黑摸了過去。”
“萬一,他們已經通關,那就有些麻煩,因為對我方沒有什麼好處……干脆,讓他們見面好了。”
“是的!”
驀然,野草四處亂飛。
傀儡忍眾的黑衣身影,奔向西方,夜風中他們迅捷如無聲的閃電。
只有瓜女和小蛭尚留在原地。
要將盛開的花朵,回復到原來緊密花蕾的模樣,則必須用女陰。她將左手的花朵放在自己的兩腿之間,再將那張偽造的密書塞入原來的花
蕾中。
最後,小蛭的精水被一層又一層地涂在花蕾上,像被一個透明的薄膜所包回。
小蛭噴出他的生命之泉,卻一言不發地,走到河邊。
也許現在的他,尚不知河水的冰涼。
3
段錢使山名大坎介一行人,自從受到火吹當六的戲耍之後,傷痕累累,拖著沉重的腳步來到野瀨野原。
“我們要如何過關呢?”
他們交換絕望的眼光。
可預測的,在前面把關的,是比他們強壯數倍的士兵,而使他們勇氣頓失。好不容易,他們才爬過山,由茨道偷渡來此。
美濃近江之畔,稱作字名長久寺的“寢物與之里”。那是因為在國界相連之處,有許多小木屋,唯一的界限就是“一牆之隔”,所以兩個
國家的人民,甚至可以在睡夢中隔著牆壁交談,因而得名。此外另有一名為長競。
“長競”之意,就是左右相對兩國隔著美濃近江之山,而展開長期的競爭。
現在這座山已然溶入夜色中,遠遠望去 糊難辨。段錢使一行人正無計可施。
“要怎麼辦呢?我們現在無法進入美濃,連那兩個弱女子都進去了;話要張揚出去,我們不成為別人的笑柄——”
“我們越過美濃山好嗎?”
一行人由左邊的道路行來,位處于野瀨野原的正中央,雖有高達丈余的叢草蔽路,但是道路仍依稀可認。
他們大概行了十町之遙,看見前面火光閃耀。
路中有一個赤土的窪地,圍著許多火把,人影幢幢。
“各位要小心一點——”
大坎介一雙精亮的眼楮越過草叢看去。
“沒什麼大不了的事情,都是女人。”
五兵衛悄語道。
確實都是女子。但是年齡上卻差異很大,有從十六、七歲,到古稀之年的老媼。是一個雜亂的群體,但是每個人卻有一個共通點。
“她們都是盲人——”
老媼仿佛在反應大坎介的驚訝,翻著一對白濁的眼珠。
“她們在干什麼?”
“——是流浪人……”
“我想她們都是身懷絕技的高手。”
“你如何知曉?”
“哈哈哈,這還不簡單,你听她們的聲音多麼有力……一定是個中高手;這些卑劣的瞽女……”
“是瞽女?”
遠處傳來古琵琶和破鼓相和之聲。
“到底,她們想干什麼呢?”
五兵衛心懷著疑問,正默默思量著,是否能藉著這批盲女來蒙混過關。
夜風中,瞽女們听見他們的低語,竟意外地回答他。
“我們在挖洞!”
“洞?……”
段錢使們終于露出行藏。
在通明的火把中央,確實有一個非常深的洞穴,約有五尺之深。
共有八個洞穴。
“你們為什麼要在此地辛苦地挖洞穴呢?”
“因為要作墳墓!”
“哦,是墓穴……死了同伴嗎?”
“不,是為我自己做的。”
“……”
“我實在已經厭倦了四處為家,彈琵琶賣藝,向人乞討的生涯,決心一死了此殘生。”
原來如此,對了。在場總共有八名瞽女。
“如果各位大人心存善念,那麼待會兒就為我們合土埋葬吧!”
“拜托了……”瞽女們一起悲歌唱合。
“我們……如何答應這種事呢?”
“哈哈哈,大人們不要發愁,讓我們來唱唱曲歌給你們解解悶!”
年輕的瞽女說完,便將鼓負在肩上,用力拍擊起來。
吹笛的吹笛,彈琵琶的彈琵琶——
在一片哀樂中,老媼開始唱歌。
大坎介一行,听著這些悲哀的管弦,心中不免有些迷惑。這些人,是一心求死的瞎眼瞽女啊!
“我們真是愚蠢,受這些瞎女人擺布。”
就在五兵衛抱怨之時,夜風突地轉向了。
火把的濃煙,開始吹向段錢使一行人。他們的臉孔都被包在迷魂般的霧中。
“啊,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我眼楮睜不開了!”
一行人悲鳴叫喊著,但是濃煙卻像銅牆鐵壁一般,緊緊堵住他們的生路。
在一片混亂中,原來哀怨的歌聲,慢慢加入一些嘲諷的意味。
人口販子的船兒出航了可憐小姑娘的嬌軀安靜地縮在船頭……就好像無家可歸的雀兒惡人的陷井中只不過今天他的罪要由大坎介來補償…
…
第一次,他們發覺中計了。
“快!大家合力突圍而出!”
一行人紛紛拔刀而戰,但是濃煙薰目,甚至無法看準火把的方向。
“好痛……我的眼楮好痛……”
大坎介瘋狂揮著大刀,想要逃出這一個死亡陣,可是一行人由于目不能視,紛紛掉入墓穴之中。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嘿嘿嘿嘿、嘿嘿嘿嘿!”
女人們笑了!她們根本就不是瞽女。而是眼楮雪亮的年輕女子,在脫掉污穢的小袖衣裳之後,露出傀儡女忍者的本色。
“怎麼樣,我們這群瞽女,還是把你們騙得團團轉!哈哈哈哈!”
“困馬糞而失明,正是你們這群市町走狗的下場……”
“史記”中曾有過記載,古時囚犯之刑,有用馬糞薰之,使之雙目失明。
而傀儡忍法中則又如入了幾味木根干葉。
“今天我們就為你們挖墳收尸、埋葬吧!”
大坎介真是大大失策,他忘了數數八個墳穴。他們的人數在大戰之後也僅剩八名了。現在傀儡女忍者,個個張牙舞爪,同他們丟擲石頭木
枝,意圖在剎那之間,將他們活埋!他的雙眼再也看不見這個世界了!但是怒罵聲卻不斷由胸膛中迸出。就在百齊之丹的狡獪笑聲中,大坎介
一行人終于被活埋在這片荒原中。
漸消漸減的火光中,死者的怒號、呻吟也跟著消失了。
傀儡忍法帖(20)
忍法.野曬
1
美濃連山的稜線,像一幅動人的水墨畫,微露出頭的旭光掙裂了迷霧,將一大片燦爛的金雨,灑向大地。
遮蔽平原的朝霧,慢慢褪去,突顯出山頂的浮姿。
“越來越近了——”
馬上的男子說道。
“那就是稻葉山……”
“然後就是長良川?”
“山谷下……啊,充滿了金光……”
晨靄溶化在陽光之中,山谷的彎曲大河清晰可見。
騎馬三人,徒步者五人。他們都是擔著 刀、擔著大刀,雙腿包著綁腿,馱馬背上駝著金光閃閃的錢櫃。
“大家要小心一點,美濃人可是賊頭賊腦的。”
說話的人是火吹當六。
讀者想必已了解,打扮成室町幕府段錢使的武者,正是傀儡一族。
當六扮成大坎介,百齊之丹則喬裝成五兵衛。
“瓜女……哦不,是密使。應該已到達加納了。”
“應該是如此……”
不久,一行人就噤若寒蟬,由于深入敵地,更是必須要格外的小心謹慎。
披著朝露,一行不走官道而行小路——不久就遠遠看見拉著粗繩阻路的孔武衛士了。
美濃地區大部份都在守護土歧氏的勢力範圍之下。
土歧是由鐮倉時代到源賴朝的後裔,一向勢力強大,主子是成賴,以“性勇猛、不羈”而聞名于近鄰諸國。
足利義政和義視之前的感情不睦,主要是義政的狡獪,優柔寡斷的性格造成的。
當長子夭折之後,弟弟義視一意說服義政讓出將軍之職,雖然出家,也可以勉強還俗。
然而富子懷孕了,即是義尚。于是義政推翻了以前要把將軍之立讓給義視的約定,再加上富子的強力配合下,義尚以年幼的九歲之齡,就
當上第九代將軍,在富子的喜愛與霸政之下,義政除了退隱別無他法。這一次在義政的積極奪權返政之下,又爆出其中的內幕。
對義政與富子,義視始終心中滿懷怨恨的。為懼怕義視反目,富子將自己的胞妹嫁給義視,試圖化解兄弟之間的不快。于是文明九年,義
視離開京城,土歧成賴燒掉其在京城的華宅,擁著義視回到美濃去。
此後,懦弱的義政只得默許成賴的縱火之罪,並和義視保持和睦。雖然表面上看來是和解局面。但義視從此不離美濃。義政和富子在磋商
之後,終于決定由富子外甥代掌天下。
義視有一個兒子。名叫義材。比義熙小一歲,為二十四。義視私心對他十分疼愛。
富子一想起次代的將軍——
(由義材來擔任……)
這是一個好計謀嗎?
(他雖是我外甥……)
也許從此她可變得自由,而且有大義名份。
義政和義熙是最近的血緣。
若是立義視,無疑會帶來許多麻煩。若是立其子義材,想必義視就沒有反對朝廷的理由。連管領與諸將也莫不心悅誠服。
阿鶴所攜帶的密書,也就是應著富子的如意算盤而來的。
2
“什麼?是由京城來的?……”
義視一听到京中的特使來,不由得心花怒放。
對于將軍義熙的戰死,他早已耳聞。
而且在胸中早已有腹稿。
(烏頭變毛的宣下……必有佳音到來。)
義視、義材父子眉開眼笑。
“時機成熟了,我的兒子……”
“我們要好好對待報佳音的女使者!”
義材露齒而笑。
他雖有足利及日野家的血統,但是面貌卻不似他的雙親,擁有一張塌鼻的丑陋面容。
“你叫阿鶴嗎?跟我來!”
“是……”
小花嬌滴滴地跟在義材的後面。
這是一幢位于稻葉山的東麓,長良川北方的宏大華屋。由門依石階而走,可到達川岸。
川岸有大小數十艘的船舟排列著,是水軍。美濃宏域控制著二長流,水軍充實。土歧成賴的水軍一向以在水上收放自如而聞名。
十一日的明月高掛天空,並在川面映出倒影。
“對我而言,這個地方是我的第二故鄉。即使日後我到上洛中登基為將軍,也一定會到這里來眺望月景。”
丑陋的面貌,絲毫看不出貴公子的文雅英俊。
他故意若有所思地說,並且拉起阿鶴的玉手。
“對此良辰美景,能和你一起度過,真叫我欣喜莫名。”
“是呀……這麼美麗的景致……”
小花的雙唇迎著他俯下來的臉,兩人面熱心跳。
“哈哈哈,這是我頭一次在水上好合,真稀奇……”
“可是……”
小花有所顧忌,望向船頭。
“你們這些人還不快退下!”
船頭的人立刻沉入水中。
“哈哈哈,這樣可就好了。”
說完。把手伸入她的裙裾之內……
“啊啊……可是……可是……”
小花有些忸怩,欲就還推。
“哈哈哈,你真美麗,就讓我們在長良川的月夜中快活一番吧……”
小花被義材緊緊擁在懷中,兩片如花的唇瓣,如河面柔媚的水花。
她不僅是個帶信的女使者,而且是躺在草叢中的絕世美女,月光照在小花神秘的肢體上,嬌弱的軀體浮現冶艷的風情。
以一個傀儡女忍者而言,不應該因被男人玩弄就感覺苦痛,此刻小花不斷推開男人伸過來的手掌,或許是她已識人間六境了吧?
“啊,月亮出來了,她會看見的……”
小花的乳房被他盡情地揉捏著,不禁尖叫出來。
(哈哈哈,連月亮也開始躲到烏雲背後去了……)
小花即使听見義材的聲音,她也不再有感覺了,她的感覺已漸漸麻木了。
在她的眼中,月光喪失了光芒,而在夜空中隱去了。連川水的波音也不見了,她的胴體躺在波上,進入恍惚的世界。她雖是女忍之身,此
刻只是任由女人的本能出現,盡情地陶醉。
小花滿心歡喜,滿身燃燒,可是義材的身子卻越來越冷靜,如冰一般。孤舟上泛著一股妖氣。
(不要沉溺啊……)
只有義材才听見這個聲音。
(這個女人,不是由東山殿來的……)
“啊,什麼?”
(不要聲張!此女叫小花,正是傀儡女忍者……早已取代真正的女使君。
連石女、段錢使也都變成傀儡忍者了!)
“……”
義材全身的血液都沖到腦袋上。
他因驚愕與動搖而使全身的機能都萎縮了。連男性象征的敏感部位,也無法高漲。
俗言甲賀的《土殷檗》——只要經過女陰,數刻之後就會漏精。
也許義材就是中了這種忍術也不一定。
此刻他因驚愕而呆滯了。
(東山殿,本想自己恢復將軍之位,而動員了關白大臣。全力推您為將軍的,正是富子女將軍。)
“……”
(那封密書也是偽造的。使用《眠花》忍術的原是我。可是他們卻遭到傀儡一族的攻擊而喪失……)
“哦?……”
(現在唯今之計,只有將計就計好了。我告訴你,我就是甲賀的鉤幻也齋……)
這個聲音越去越遠……
四周悄無人影。是在水中嗎?在奇怪忍者離去之後,強烈的情欲復甦了,他的下半身再度膨脹。而女忍者,也已達到難以抗拒的官能頂點。女體正享受他的一切,任憑肉體沉淪……
等到她的知覺機能復甦,張開杏眼,望到了天空中皎潔的明月。
3
段錢使一行人,侍奉著足利義視、義材、由美濃加納出發已是第二天早晨的事,土歧成賴家中也有二百人跟從。
在到達美濃近江國境之時。
“要注意六角的勢力。”
義視說著,並且招來扮成大坎介的火吹當六。
“我怕他們會突然來襲,所以要有所準備,千萬不要落入他們眼中……”
“哈哈,您老不必擔心。”
愧儡忍者們共有二個目的。其一、是在京城,首領賀麻一心想要殺死富子。其二、是傀儡一族曾和義政有過約定——要成全傀儡一黨的願
望,廢除他們的下賤身份。這就是傀儡忍者們的目的。也就是鉤幻也齋所全力預防的。
他們之所以保持義視父子的生路,即是不願惹起義政的毀約。所以他們不會讓義視父子落在六角成賴的手中。
段錢使等八人——當然也就是傀儡忍者一族了。
“有什麼事?”
“我正在考慮。”百齊之丹說道。
“我們現在是段錢使,唐櫃中也塞滿假銀子,我們何不成為義視父子的從者?”
“原來如此,敵人若逼近的話……何況我們雖殺了段錢使,也不能將他們的肉吃了,讓他們消失無蹤。”
第一個就是阿鶴。本來她應該好好躺在桃配野鄰近的雜木林,可是幾天後百齊之丹到那里去卻皺起了眉頭。
“她不在……消失了。”
“她一定是睡醒了,就逃跑了。”
可是阿鶴應該不知如何解忍才對。她之所以會逃走是否因為之丹的忍法不足呢?只要是他之丹的忍法,要阿鶴睡上十天半個月也不成問題。
鉤幻也齋?火吹當六胸中的不安陰影,在來到野瀨野原之後,就大增了。
山名大坎介原是八人之首——
草原上所理的七、八具尸體,不應該平白消失的。
“我想他們死里求生,逃走了。”
“可是我們已經埋了他們,活埋的人不應該會逃走。”
“可是……真的不見了。”
八個墓穴中,全巳洞開,而且沒有死者的痕跡。
傀儡忍者們是遭人愚弄了。在兵法上來說“心亂”即是大敵,此刻狼狽與焦躁,使他們的心靈全盲了。
“呀!我記得我們將他們埋在此處呀!”
可是喜三次在路旁所見的,只有一顆斷裂的石佛頭顱而已。
“地藏王的首級……”
“真是奇怪,為什麼只有在此地才有石佛之首呢?”
小蛭狂喊一聲!
“那里也有!”
明月高掛,在四、五箭之遙處,清楚地躺著另一顆石佛首級。
“真邪門……”
這和段錢使們的尸體失蹤有關連嗎?
傀儡一族被包圍在層層妖雲中,他們因四周是異常的情景而困惑不解。
共有十個石佛——
當六數一數,心中寒意頓生。
他殺死的人,包含二名女忍,也一共是十人。
十個石佛之首令傀儡忍者們陷入空前絕後的恐慌中,在他們面前展開奇怪的光景。
剎那間,這一切的謎語都獲得了答案。
丈深的草叢中,滾出無數的石佛,或立、或臥……人身大的石佛,由丘陵的斜面滾轉而來。
“是五百羅漢……”
一陣狂笑聲穿過夜空,隨風傳入眾人耳畔!接著咻!咻!咻的弓箭如漫天花雨直射過來。
“呀!大家趴下……”
可是五百羅漢如恐怖的惡夢,向他們開始展開攻擊。
“好了!拚卻一死,跟他們同歸于盡!”
他們立刻拔刀出鞘,然而,五百羅漢究竟是石?是人?再加上眩目飛來的快箭,他們無法看清敵人的動向。
他們中計了!而且是一個致命的陷阱!
小花的悲鳴、瓜女的呼喚,及之丹的怒號,都溶在一次血腥的殺伐聲中……
這其中最刺耳的就是劃破長空的恐怖笑聲。
(哈哈哈�@ 芤蛔澹︿忝侵沼誄 酵純嗟拇 哿耍 餼褪羌綴厝譚 納比聳佷巍 br />
這是個熟悉的笑聲。
“原來是幻也齋那個老狐狸!”怪不得阿鶴會突然失蹤,而且八人的尸首也……
火吹當六在醒悟過來的剎那,背後已插入灼熱的一劍而向前僕倒,傷口鮮血如泉。敵人踏在他未冷的身子而過,模糊中他只看見 刀的利
光。當六被攔腰斬斷,或許他連自己死後,首級遭敵人割去了,都不知道吧!他縱橫一世的火術,當然也跟著他的凋謝而煙消雲散。
*
基于鉤幻也齋的全力周旋,日野富子終于將足利義材接入宮中,但是她卻無法“挾天子以令諸侯”,將他當作傀儡。因為義材生性太過狡
獪,而且其父義視的存在也是一大阻礙,這股強大的勢力,終于讓義材登上將軍之位,而且掌握實權。
雖然他于四月十四日到達京城之後,于二十七日宣布落發,以證明他對政治毫無野心,但是他既已是名正言順的第十代將軍,頂上無毛則
不是個嚴重的問題。過不了多久他已學會如何弄權,這還只是他當上將軍一年三個月之後的事。
義政始終勉強地和他采取對立之勢。延德二年開始的第七日,義政喝了七草粥之後,便吐瀉不止,並且病弱地躺在床上,等到侍者趕去探
問之時,義政早已翻著白眼,魂歸西天了。
于是有人傳說義政是遭人毒殺而死的,可是卻一直找不到確實的證據。但是好戲還在後頭,次年——延德三年的正月七日,足利義視也突
告暴斃。這次不是用七草粥,而是他在哥哥的忌日斷食一天,到了夜晚,進了茶點。不久即大量吐血,投入池中而亡。
世人對義政十分推崇,死後以淮三官的身分遺封為“太政大臣”。那是義材登基半年後的事。
傀儡一族戰死數日後,美濃國境、野瀨野原的五百羅漢前,來了一群十分怪異的武士,那是率領部屬的首領賀麻。
髑髏如山,倒在荒草幽徑中,這是誰的惡作劇呢?賀麻的眼中好似流出血滴般不停地流著淚。
“我永不原諒……”他在向誰獨語?
春淺山峽,吹來的悲風荒涼如死,傀儡一族的悲願,是不是終生無法得償?
然而,富子的榮華富貴亦如過眼雲煙。在“細川政元”的叛亂中,義材成了幽閉之身,京中遭到火焚之災。叛亂者另立足利政知的二男義
遐為第十一代將軍,富子的權勢一落千丈,其夸耀驕傲的一生,終究不過春夢一場……
《全書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