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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文 / Lalunar

    我全神貫注的盯著螢幕準備看看接下來發生什麽事情,結果這個該死的D吊我的胃口,竟然也躺在我身邊開始睡覺。沒有辦法只好快進……

    時間顯示早上七點,D的手錶突然發出“嘀嘀”的聲音,是他定的鬧鐘。他一下子坐起來,說:“快起床了,貪睡的小貓。”

    “嗯~,七點了嗎?”我如此吃驚,以至於不顧嘴裏面的疼痛把嘴張的老大,卻發不出什麽聲音。我在床上回應他的呼喚!我醒了嗎?可是現在的我卻完全沒有印象啊。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一種虛幻的感覺和對自己的懷疑讓我抱住了自己的頭,霓裳在從後面扶住我的肩膀柔聲說著什麽,我聽到了,卻不知道她在說什麽。

    螢幕上,D說:“快去洗漱,我們要開始了。”

    “我給你拿備用的牙齒和毛巾。”一個迹象讓我迷惑,如果我醒了,也就應該起床,可是我當時在說話,身體卻還躺在床上沒有動作。

    反而是D離開臥室,他去了……廚房?在洗碗的水池上用冷水洗臉,他似乎需要振奮和集中精神。

    “小虹!”他每次叫我的名字都讓我心驚肉跳,“感到奇怪嗎?呵呵,是昨晚,呃不,應該說是今天淩晨我給你注射的藥劑的作用。那個是我最得意的發明哦,簡直是藝術品。它的作用是讓你類似睡眠的狀態,並且給你一個夢境,同時除了視覺之外的所有的感覺都還在起作用。在這個夢中,你是如此的輕信和盲從,無論別人對你說什麽你都會相信,也就是語言會改變你的夢,同時,嗅覺、觸覺呵味覺都會按照聲音的暗示工作。這有點像催眠術的暗示。還有一個好處是,你在睡眠的狀態下不會有太多的掙扎,反抗。你會變成一個受我K縱的木偶,演著我編導的戲劇。如果沒有激烈的肉體刺激來衝擊你的神經,你根本不會清醒。順便告訴你,我給這個藥起的名字是:Soul-torturing……說太多也沒用,我做給你看吧。”說罷,他回到了臥室。

    “既然我們已經洗漱完畢,並且已經吃完了早飯,我們就開始新的活動吧。”他還是那一套高高在上的口氣。

    “哼,我倒是想知道你有什麽新招數。”除了說話聲音有些含糊之外,這的確是我會說的話,我真的是在回應他!

    “讓我想想……穿環怎麽樣?”

    “……你不會那麽做的,因爲穿環會對我的身體造成傷害,這會讓你輸掉比賽。”在床上我的身體翻了一個身,但是完全沒有清醒的迹象。

    “規則?沒有啊,你看看規則上面寫的,根本沒有禁止我對你的身體造成傷害這樣一項啊。”他充滿自信的聲音極具說服力。

    “不可能,我反復看了規則的。”

    “規則嗎?只有一句話啊。如果小虹請求邵嵐,則判邵嵐獲勝,沒有時間限制,沒有方法或者手段的限制。你看看難道不是嗎?”

    我注意到躺在床上的我開始輾轉反側,“怎麽會,怎麽會是這樣,我明明看到規則的限制。”我竟然這麽輕易就被騙了,夢中的我手裏一定拿著一張不存在的規則,我可以想象那種驚訝。

    “想反悔嗎?絕不可能!你自己簽了自己的名字在上面的。”

    “不,不,這樣的規則我是不會簽字的。不可能的。”

    “你這個女人,去地牢!必須好好教訓你,糾正你這種自以爲是的高傲態度!”

    “啊,放開我,不要啊,我不要穿環!”看著自己在床上無力的掙扎,我的心收緊了。

    “這麽不想被穿環嗎?”D的聲音忽然變得很溫和,好像可以商量的樣子。

    “不要,放過我。”床上的我開始低聲下氣,我知道我當時肯定已經哭了。

    “那就求我吧,如果你求我,或者叫我主人,我也許一時高興就放過你了呢。”原來陷阱在這裏!

    “……”即使是在夢中,我也抵抗著。

    “好吧,如你所願,給你穿環,你想穿幾個啊?我算算,怎麽也要穿十個吧,嗯?”

    “不、不,啊,放開我的手,你弄疼我了。”

    “哈!這麽一點疼痛就受不了了嗎?等一會鋼針會直接刺穿你最敏感部位哦。那個時候再叫疼吧!”

    我無法忍受了,停止了錄影的播放,用手捂住臉,佝僂著身子痛苦的搖頭。

    霓裳抱住我,搖動我的身體,“怎麽了姐姐?怎麽了?”

    “我好怕,我好害怕啊。我……我可能已經輸了。”我幾乎哭出來了。

    “不會的,不會的,錄影還沒有看完呢,你也許贏了呢。”熵盡力安慰我。

    “怎麽可能!”我突然爆發了,推開霓裳對她大吼,“你沒有聽見嗎?沒有時間限制!我無法反抗!他可以用任何方法和手段!那是地獄一樣的惡夢!他可以對我施加最殘忍的酷刑,可以毀滅我的人格!我怎麽能贏?!”

    熵畢竟是熵,她沒有說什麽話,只是上來抱住我,讓我的眼淚落在她的肩膀上。“我不知道,姐姐,”原來她也哭了,“但是,但是現在還不到下午四點,錄影上面的事情不過是今天早上發生的而已,你就在這裏啊。……別怕,別怕。”

    熵那語無倫次的寬慰竟然發揮了作用,“是啊,我就在這裏,可是D卻不在。如果D贏了他怎麽不在這裏?”我突然這樣想,“按照他的性格和行事風格他一定會等到我蘇醒,然後得意的炫耀。”似乎唯一的解釋就是他沒有獲勝,至少最後結果不像他想象的那樣。

    “熵,對不起,我不應該對你大吼大叫的。”我扶住她的肩膀,幫她擦掉淚水。“我們一起看一看那永遠只有一個的真相吧。”

    喜歡看卡通片的她被我逗笑了,在她笑的同時又有一滴淚水滾落下來,我們收拾心情繼續觀看錄影,但是我們都知道,那絕對不是情景喜劇。

    一想到我曾經被困在靈魂的牢籠中我就深深的感受到恐懼,雖然錄影中D在和當時的我說話,但是我曾經身臨其境,這種同一感讓現在的我經歷一種微妙的體驗,好像D所說的一切,真實的發生在我身上。當他說“老實一點”的時候,我似乎感受到他的手緊緊的握住我的手腕;當他說“看你還亂動”的時候,我的頭髮好像被他拉扯。一切的感覺都太真實了,我的頭皮發麻,身體微微的顫抖,好像……不,實際上情況確實如此:我就是那個在D的淫威下掙扎的靈魂。

    我在床上翻滾,在夢中我一定是用力掙扎著,D只是看著,同時用語言控制我的夢境,“我先要把你鎖在X形架上!免得你掙扎得太厲害刺傷你別的部位。”我突然想到,D去除了對自己不利的規則的同時也去除了對我不利的規則,那就是我可以反抗。但是轉念一想,我發現這個限制對於夢境中的我毫無意義,D只需要一句話就能制止我最激烈的反抗,也許讓我反抗只是更加突出我的無助的手段。

    “好了,老實一點,把手伸進手銬裏。”他這麽說。

    “不。”我倒是回答得乾脆利落。

    他也沒再多說話,而是走到床邊,握住我雙手的手腕拉到頭上向兩邊分開,而我則無力的掙扎。我猜想在我的夢裏我一定是在用盡全身力氣掙扎,可是這種精神的掙扎反映到肉體上只不過是些微的力量罷了。D把我的雙手在床上握緊,說:“這樣鎖住,看你還怎麽阻止我。”他的雙手鬆開後,我驚奇的發現雖然我的手腕沒有任何實物的束縛,但是躺在床上扭動的我卻無法移動雙手。他又拉開我的雙腿,按在床上,“這樣一來,你就只能任我魚肉了。感覺怎麽樣啊,我的大工程師。”

    我在床上手腳僵直,只有頭部在左右搖動,嘴裏說著“不要”,“放開我”之類的話。他竟然還要調侃我:“嗯,在你的求饒與呻吟中做這件愉快的工作真是享受。”

    “你看,這根針過一會就會刺穿你的乳頭,利用裏面的管狀結構,把開放的環引出來穿好,然後再把環的開口封死。你的胸部就會點綴上最好的裝飾。”“感謝我吧,我爲你選擇了冰冷的金屬光澤,沒有一點金色哦。”“以後你的乳頭就會永遠處於勃起狀態,摩擦和牽拉都很有快感哦。”

    我在哭泣,我真的哭了,無論是躺在床上的我,還是坐著觀看的我。我真怕下一個瞬間聽到自己的聲音,宣告D是我的主人。在那個夢裏,我被緊緊的鎖住,受到殘酷的對待,D那自信沈穩的聲音消磨著我的意志力,現在的我完全沒有信心,經受這樣考驗,自然,當時的我也一樣沒有信心。

    “好了,我要穿了哦!”D的聲音就好像是在說:我開始吃飯了哦。

    “……”我的心真的提了起來,不過我最深層的意識似乎認爲:D不會刺下去。

    “真是倔強勇敢的性格,我就是喜歡你這樣的反抗,讓我對你的征服充滿了期待和樂趣。”說完,D用兩隻手指捏住我的左側乳頭。

    “啊——————————”躺在床上的我高聲慘叫,背腰部頂起又放下,全身抖動不止,坐在椅子上的我也抖了一下,我的乳頭感到了刺痛,這種痛並不是很尖銳的刺入痛感,而是好像傷口癒合之後對刺入的回憶帶來的陣陣痛楚,雖然我明確的知道我的身體沒有受到任何損害,但是痛感卻十分清晰。D任憑我叫喊掙扎,只是用手指捏著我的乳頭,過了一會,他放開手,“好了,明亮的金屬光澤配上紅豔的鮮血真是漂亮極了。”

    “呼,呼,呼……”一時間,除了我喘氣的聲音之外沒有別的聲音。

    “怎麽樣?如果你不屈服,我就會繼續這個遊戲了哦。”

    “你……你,呼,呼,呼,你竟然真的刺了!”現實中的我也有這個驚訝,昨天晚上到今天淩晨他雖然羞辱和虐待我,但是還是很溫柔的,爲什麽在給我用藥之後這麽粗暴和殘忍呢?

    “當然,我又不是和你開玩笑。”這個理由我不能滿意,但是我的心裏開始出現對他的怒氣。

    “哼,哼哼哼,呵呵呵呵,那我就做出了正確的選擇了。如果我爲了怕痛,承認你是我的主人,那麽我今後只會得到更多的痛苦。”說得好,我這樣想,爲自己加油鼓勁。

    “痛苦?讓我們來看看。”說罷,D伸手撫摸我的下體,然後把手拿起來說,“你看,只是穿刺了一邊乳頭就濕成這樣,看來如果下面穿環的話,你一定會興奮的泄出來吧。你應該感覺恥辱!下賤的女人!”

    “恥辱,哼,是啊,我感到非常的恥辱和痛苦。因爲我竟然被你這個我不愛的人玩弄到濕了,真是太讓我羞恥了。你,你竟敢妄動我的身體,除了我自己和我的主人,誰也不可以傷害這個身體,你竟然……”

    霓裳突然按下空白鍵停止了播放,她把我轉向她,拉開我睡衣的衣襟,仔細的看我的胸部,直到她確定我的乳頭沒有被穿刺才放心的舒了一口氣,“姐姐,聽你的口氣難道你也有了主人?”

    “小傻瓜,沒有的。”

    “那你剛才怎麽說……”

    我沒有直接回答她,而是再次播放錄影。

    “哼,你的主人?是你未來的主人吧。……根據你剛才那句話的意思,只有你的愛人才能做你的主人,對吧?”D說這句話的同時,再次用手捏住了我右側的乳頭。我沒有想到這麽快就是另一邊的穿刺,我的身體再次一震,刺痛從右面傳來。

    “……”一片寂靜,我不知道需要多大的意志力才能忍住穿刺的疼痛不讓自己的叫聲發出來,但是就在自己的眼前,錄影中的我竟然做到了。“嗯,啊,呼呼呼……”屏住呼吸之後接著就是大口的喘息,在D的手指鬆開的一瞬間,我輕聲的叫了一下。

    “你說過,不願意成爲我的奴隸是因爲會失去太多東西,嘗過了昨晚的快感之後,你還是這樣想嗎?”

    “當然。”

    “那麽強烈的快感也不能打動你?昨晚你做我的小貓難道感覺不好?你被一個主人寵愛一生的感覺難道不好嗎?”似乎D很驚訝的樣子。

    “當然,再多的快感也不能代替工作上的成就感,朋友之間的溫馨……快感只是我生活的片段,你難道還不明白嗎?真正愛我的人,不會爲了他自己的快樂而讓我成爲快感的奴隸。你……你只是爲了自己的快樂而喜歡我,並非爲了我的快樂而愛我,所以我也不會愛你”

    “……”

    我們兩個有好一陣子沒有說話。在我的夢裏,D就站在地上,看著四肢成X形被分開束縛在牆上的我;而我也毫不回避他的眼光,堅定的看著他。這一副畫面如此清晰,好像我伸手就可以碰到D汗濕的襯衫,摸到我的胸部還沾著鮮血的乳環。D啊,你真的還不明白嗎,如果你無法理解我,我就不能愛上你,我就不會承認你是我的主人。以前,我和D就好想在捉迷藏,他解開了我的僞裝,發現了我喜歡SM,而不服氣的我更進一步的保護自己,拒絕接納他;之後我們有了第一次比賽,我進一步發現他和我的理念不合,我就更無法接納他;雖然昨天晚上的過程他讓我動心,但是我卻無法分辨那是藥劑的作用還是我真的喜歡他;他已經到了這一步,如果他還想昨晚那樣對待我,也許我就會……可是現在……

    “好啊,好一個‘我也不會愛你’。”D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思路,“你知道嗎?我從我第一次見到你,第一次和你合作,第一次和你看戲,還有很多很多的第一次,每一次見到你,我都會告訴自己,看著吧,你將是我的女人!我一定要征服你!我一定會擁有你!。”再沒有相互的捉迷藏和猜測,他也直接說出了心中最真實的渴望。但是D的宣言讓我害怕,我不知道他會做什麽事情,從他的身上我只能感受到狂暴的力量。我知道他爲什麽給藥起名爲Soul-torturing,在這種藥的控制下,肉體無法再掩藏靈魂,他的語言會直接作用於我的靈魂,那不正是“靈魂拷問”的真意嗎,讓我害怕的是,我的靈魂能否在他的狂暴下繼續完整的存在。

    “我很好奇,小虹,你爲什麽能堅持自己的理念到這個地步。我很好奇我能否摧跨你的意志,讓你屈服於我,這就是我所謂的征服。你說你不會愛上我是嗎?很好,如果我不能令你愛上我,我就要別人再也無法愛上你。”他是什麽意思?讓別人無法愛上我是怎麽回事?

    錄影上的D俯下身,儘量的靠近我,用近乎耳語的聲音說:“既然我們的遊戲沒有時間限制,我又不受方法和手段的限制,那麽我就可以徹底的改造你的身體。在你身體的敏感部位穿上環,全身紋身,烙印,給你用藥,讓你不停的分泌乳汁和愛液,胸部達到H杯怎麽樣?哦對了,呵呵,切除你的四肢,再拔掉你的舌頭。如果這些都不能讓你承認我是你的主人,那麽最後我就給你注射藥物破壞你的腦子,讓你成爲沒有思想的活著的性玩具。到了那個時候除了屬於我你也沒有別的路可以走了吧。”

    “太、太殘酷了。我看不下去了。”霓裳哭著跑出了工作室。原來用這樣的方法別人就不會愛上我了,剝奪我作爲人的一切。雖然D說的話讓我感到無比的難受,但是我必須看著!爲了最後的真相,爲了我堅持的理念,也爲了D近乎瘋狂的執著,我必須看到最後。

    “你知道我安排的下一個活動是什麽嗎?”

    “不要說了~”

    “呵呵,我要把你綁好,用最性感的方式,給你灌腸再堵住不讓你排泄,給你的下面插入假JJ用車把你拉到你的公司,放在……”

    “住嘴~”

    “會議廳怎麽樣?每周一不是都有董事會嗎?就放在那裏,哦,我會把肛栓拔掉的,讓你浸泡在自己的排泄物裏面一定很好看。”

    “不要說下去了!”

    “再然後,呵呵,你會失去工作,也許報紙上會登出這樣的報道:高級女工程師玩變態遊戲被發現,公司高層表示將要辭退此員工。”

    “你這個魔鬼!住嘴!”

    “魔……鬼……嗎?讓我住嘴,那好,你只要說一句話,我就會住嘴了。”

    “哼,想讓我叫你主人嗎?”

    “哦,是的,很想,我想得都要發瘋了呢!”

    “Tobeornottobe,thisisthequestion!”

    “不——!”D發現了我的意圖,他的速度好快,我剛剛張開嘴,他就急忙用右手伸進我的嘴裏,用手指夾住我的舌頭,把我吐出來的舌頭推回到嘴裏,但是我的牙齒咬住了他的手指,“啊!”他發出一聲慘叫,他試著用左手握住我的兩腮,想用握力讓我鬆開嘴,但是咬合的力量驚人的大。情急之中,他左手握緊,在我肝臟的位置猛擊一拳。只見我全身一震,D拔出了他的手,因爲用力過猛他向後仰倒,後背撞到了衣櫃的門,然後坐倒在地。

    這一切只發生在幾秒鐘之內,我在電腦前吃驚的張大嘴。我嘴裏面的傷口原來是這樣造成的,D爲了讓我張開嘴,用最大力量握住我的臉頰,是未咬合的牙齒邊緣把粘膜撕破的。我腹部的淤痕是他爲了讓我休克,擊打我的肝區造成的。聽到D絕望的高喊,熵又進來想看個究竟,突然的變故讓她輕聲的驚呼。

    “呵呵呵呵呵呵,”D坐在地上,用左手把右手壓在胸前,“七點半啊,我以爲最有效的辦法只用了半個小時就敗下陣來了嗎?”他拿開左手,看看受傷的右手,兩隻手上,還有他的襯衫的前襟上全是血。“必須處理一下才行啊。”他掙扎著用膝蓋支撐身體,站起身來。用左手從他的公事包裏面拿出用於注射消毒的酒精,“真是報應啊,小虹,我讓你的夢充滿痛苦,現在輪到我品嘗了。”他苦笑著走出臥室。

    過了幾分鐘他回來了,手上的傷口已經被清理過了,我無法通過錄影看清他手上的傷到底有多重,只能看到他的襯衫已經被汗水浸透,一定很疼。他從包裏面拿出一卷繃帶,費力的用左手配合牙齒把右手包紮了一下。“還好我有先見之明,準備了備用繃帶。”這句話顯然是對著看錄影的我說的,而不是對著躺在床上的我。“我真是可笑啊,小虹,盡情的嘲笑我吧。”他的右臂僵硬的彎著,一看就知道手指的疼痛讓他肌肉僵硬。他用左手輕輕拉起我僵硬伸直的左臂,讓左手以自然的姿勢放在我的腹部,然後是右臂;他又讓我的兩腿自然並攏。“這算不算是我把你從X形架上解救下來呢?”他問,“但是我知道無論我做什麽都無法彌補我對你的傷害了。你寧願死也不屈服,尤其是不向我屈服嗎?”他彎下腰,想拿起我放在化妝凳上面的衣服,但是這個動作在碰到我的衣服之前就僵住了,他改變了主意,回身坐在我身邊。“我想再更多的靠近你一些。你不介意我坐在你身邊吧。”

    他坐下來,“又是獨角戲嗎?我這個羅密歐還是得不到茱麗葉的心嗎?”他沈默了一會兒,用左手拿出注射器的盒子,取出一個注射器,“這一針解藥會讓你一直睡到比賽結束之後,呃不,應該說是睡到正午十二點之後,比賽已經結束了,我因爲違規而輸了。”因爲右手不能使用,他注射的動作顯得笨拙。“這個藥劑有一個副作用,惡夢的所有內容都不會留在你的記憶裏。這樣正好,這些不愉快的記憶還是不要比較好吧。”怪不得我什麽也不記得了。

    “小虹,還記得昨天中午我們的對話嗎?我們關於人的改變的對話?你問我或者什麽。我現在告訴你:我們成年之後變化需要某種契機,某個人或者某件事,比如霓裳對於你,或者你對於我。”原來他想要這麽說,現在的D又讓我有了心動的感覺,我現在的身體沒有任何藥劑的作用。“我說過我就是那個孩子,你就是那個老人,因爲你是我追尋的目標啊。”他在幹什麽?爲什麽現在和我說這些?“我和羅密歐有什麽不同?哼,羅密歐爲了茱麗葉喝下毒藥,而你……你就是我的毒藥。”我想起那個場景,他沒有飲下毒藥而直接吻了我。“在這一吻中,讓我死吧!”他再次說出這句對白,再次吻了我。我的心提了起來,他爲什麽急著向我解釋這些?他不會是想自殺吧。

    “以爲我會自殺嗎?呵呵,如果你會擔心那我真是太榮幸了,這樣至少我知道你不會忘記我。……我要離開你了,……也許我們再也不能見面了。你想問爲什麽吧,你就是喜歡這樣刨根問底。從我們第一次比賽結束我就思考,你爲什麽能做到這個地步,堅持自己的理念。我想那是因爲……那是因爲你就是那種無法被永遠束縛起來的美麗小鳥,你的每一片羽翼都發出自由的光輝。所以漸漸的,我不再想讓你完全屬於我了。……爲什麽昨晚我讓你扮成小貓呢?呵呵,就是因爲小狗不太適合你,貓是神秘而獨立的動物,就像你一樣。……但是一切都被我搞砸了。我是個笨蛋,想先成爲你的主人,然後摟著你,告訴你我是理解你的,這是……虛榮之虛榮啊。可是我無法證明我是理解你的,這就是我最大的失敗!甚至一向油嘴滑舌的我都不能當面對你說出我真實的想法,只能通過錄影來向你傳達。……現在距離大門開放的時間還早,到十二點的時候我自然會離開,在這段時間裏,就讓我欣賞你熟睡的臉吧。哦,還有,好好照顧霓裳,那是你應得的,你也當得起。”他沒有再說話,只是安靜的看著我,動都很少動一下。到了十二點的時候他就離開了。

    我關閉了軟體,站起身來,身後的熵擡頭看著我,我說:“我贏了。”

    “桃子姐,你贏了比賽,卻把心輸掉了。”

    “沒有,我……”

    “姐姐,不要騙我。”她最大的武器就是淡淡的笑容和撒嬌一般的擁抱,“不要爲了我委屈了你自己。我知道,他是愛你的。你一定想問爲什麽,你看,他多瞭解你。我對自己一向還是很有信心的,可是,我一說姐姐你的事情,他就立刻拒絕再和我保持SM關係。我好嫉妒你啊,可是我心服口服。姐姐,那是你應得的,你也當得起。”

    “我該怎麽辦呢?”

    “去找,去把他找回來。你一定能夠找到他,我相信你。”

    這個丫頭,我經常懷疑她傻傻的樣子是不是裝出來的,我的確知道D會在哪里。熵啊,你真是爲我指引方向的人。

    “你怎麽會知道我在這裏?”D問我。

    我還在回味他看到我的時候嘴巴張大的樣子,“……你在那二十四小時之內提到你會發表報告或者宣傳新藥,所以我猜測你近期一定會出席某個醫學學術會議。我只要問問你的朋友安德森就會知道你大概的去處。而且你通過安德森的關係,一定知道我也會來這裏。以你的性格,你會想:最危險的地方就最安全。於是你在離開我的家之後,以手指受傷爲由請假,但是你還是隨團來紐約,表面上是度假,實際上是爲了在我想不到的地方躲避我。我說得沒錯吧。”

    “啪”他想鼓掌,但是只拍了一聲就因爲疼痛而停止了,“精彩的推理!所以你,就多方查找,我想是通過假裝秘書的身份查詢機票確認我的行程,確認我確實來到美國。……但是你怎麽這麽快找出我呢?我看你每天都忙著推廣醫療器材的工作啊?”

    “我不會像你一樣耽誤工作的,我可是出名的工作狂啊。你難道不知道美國有一種職業叫私人偵探嗎?不會耽誤你的工作就能完成你交代的調查任務。至於找到你也很容易……你會來看我們開的推廣會!我讓私人偵探混在人群中,找到在遠處偷偷注意我的人,如果核對照片是你,就跟蹤你,然後我就得到報告說你每天下午來這裏喝咖啡。”

    “算你厲害!”

    “我是捉迷藏的高手。”

    “……爲什麽要找我呢?”

    “……我們散散步吧。”

    咖啡店門外就有一個公園,我們走進去,已經是臨近冬天,一陣風刮起來,D把自己的圍巾圍在我的脖子上。多此一舉,我穿的是高領的毛衣,但是我沒有拒絕。

    “霓裳……她一定讓我找你。”

    “你……本人一點想找我的意思都沒有嗎?”

    “我也要找你!你還欠我一個證明!”

    “證明我理解你嗎?”

    “是的。”

    “如果我能證明就不會躲避你躲到這裏了。”

    “……我問你一個問題,你的答案就能證明你是否理解我。”

    “……如果你這樣說,那我也許還有希望……問吧。”

    “如果你贏了那場比賽,你讓我怎麽處理和霓裳的關係呢?”

    “呵呵,是這個問題啊。那我反問你一個問題吧。有兩對父子,第一位父親給了自己的兒子三張郵票,然後第二位父親給了自己的兒子一張郵票,但是被交接的郵票實際上一共只有三張,這是怎麽回事呢?”

    “哼,你這個提問題的人水平可不高,‘然後’一詞泄漏天機!這分明是三個人之間發生的事情,是祖孫三代,爺爺給了父親三張郵票,‘然後’是父親給了兒子一張郵票,這樣一來,交接的郵票就只有三張了啊。”

    “哎呀哎呀,對你來說還是太簡單了啊。”

    “你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啊,是不是像拖延時間想對策?”

    “哦?你沒有發現這個問題和我們的聯繫嗎。之所以有‘兩對’之說,只是因爲他們三個的關係,我們三個也可以按照關係形成‘兩對’啊。”

    “你……這個解決方案我也想過,可是我認爲SM的關係必須是兩個人之間的,不能牽扯第三個人。”

    “這個問題來源於你,你有兩個方面的傾向。所以我覺得我們應該這樣看,把S的你和M的你看作是兩個人,你和我組成一對,霓裳和你組成一對,每一對的人相處的時候關係就起作用,如果我和霓裳在一起,我們只是朋友關係,如果我們三個同時在場每一對的SM關係就自動消失,三個人都是朋友關係。雖然這個想法還有些不成熟,有些細節還要更加明確,但是我覺得這是最好的方法了。即使我贏了,我也不希望因爲霓裳的離開讓你不愉快。”

    “……”

    “我的證明還讓你滿意嗎?”

    “一個不充分的證明!”

    “這麽嚴格啊。”

    “再問你一個問題,如果,我是說如果,我們兩個一起回國,我們怎麽和霓裳說這件事呢?”

    “哈哈,我覺得對她解釋很容易,她也一定會被我們說服,困難在於如果她一開始就知道我和你在一起,她一定會爲了你而選擇離開,……所以你必須單獨回去,假裝還沒有找到我,她就會陪在你身邊安慰你,而後我和你再約時間三個人見面,當然不能讓她知道,然後事情就好辦了。”

    “……你還挺瞭解她的嘛。”

    “我也和她生活了不短的一段時間,總有些瞭解。”

    “這個證明也不充分。”

    “啊,我是沒希望了~”

    此時我們走到了公園中心,我突然轉身看著他,他也轉向我。

    “手還痛嗎?”

    “碰到的話還是會痛。”

    “找醫生看病的時候你怎麽解釋這個傷口的成因呢?”

    “我說是喂老虎的時候被咬到了。”

    “……我決定了!我要做一個實驗。”

    “啊?”

    “如果什麽命題不能被嚴格的證明,我就會做實驗來檢驗其真實性。”

    “……”

    我向前走了兩步,把頭靠在他的肩膀上,我聽見他急促的心跳,頭腦中立刻浮現出那天夜裏他把我當作小貓一樣抱著的樣子。“主人……”

    主人的身體一陣戰慄,我聽見他的深沈而悠長的一次呼吸,他剛才屏住了呼吸嗎?

    “Tightly,I-llholdtherainbowinthesky.

    Nobly,Color-llberomancedcause-sunshine.

    Twistingus,Windalwaysdriftshigh.

    Becomingonesegment,Idon-tknowwhy.”

    “呵,你看了名牌的背面嗎?”

    我退後一步,解開圍巾,拉下高領毛衣的領子,我的脖子上還帶著那個頸飾。黑色的絲帶纏繞著我的脖頸,明亮的金屬片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主人他走上前來,緊緊的抱住我,就像詩句裏面說的,“彩虹。”這是他第一次以全名稱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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