針鋒相對 文 / 九月輕歌
葉昔昭驚訝不已,問道︰“怎麼出了這種事?”前世的三夫人生了個女孩,現在卻折騰出了這種事。
丫鬟回稟道︰“說是從娘家坐車出門沒多久,馬受了驚嚇,一通狂奔,顛簸之下,三夫人腹痛不已,慌忙折了回去醫治,之後就小產了。”
“……”葉昔昭不知如何置評。她對三夫人這種反感的人,沒辦法同情,也不屑于幸災樂禍。
虞紹衡卻似沒听到一般,“與我去相府,早去早回。”
“還是先去太夫人房里吧?出了這等事,太夫人怕是會傷神。”
“回來再說。”虞紹衡只是了解,太夫人不會為了自作孽的貨色傷神。
丫鬟附和道︰“奴婢就是來傳話的,太夫人讓侯爺與夫人不需理會此事,趕早去相府便是。”
葉昔昭也就順勢點頭︰“好。”
丫鬟又道︰“太夫人原本是想同去的,但是眼下出了這等事,只得作罷,還請夫人解釋一二,賠個不是。”
太夫人想借著這因由去相府,不外乎為著虞紹衡傷了葉昔寒的事,要當面致歉,使得兩家關系有所緩和。葉昔昭會意一笑,“我都記下了,請太夫人放心。”
丫鬟稱是退下。
隨即,虞紹謙與二夫人遣了丫鬟前來打听,于公于私夫妻兩個也要同去。至于三夫人的事,終究是她自作孽,如何應對是三爺的事情,別人都很有默契地忽略不提。
四個人各自乘坐轎子,先後離開侯府。
這一日的相府賓客盈門。諸多官員自然紛紛攜家眷前來道賀,男子聚在外院的待客廳高談闊論,女子自是聚在內宅花廳閑話家常。
葉昔昭與二夫人相形到了花廳,笑著見過孟氏,又在孟氏指引下,與眾多女客逐一寒暄幾句。
葉昔昭身穿天水碧收腰闊袖褙子,二夫人則是一襲湖藍,衣物分別是蘭花、茉莉燻香,都是極清雅的顏色、恬淡的香氣,都是刻意為之,不願在穿著上出風頭。只是一個是絕色容顏,一個是端莊婉約,置身人群中,硬生生將穿紅著綠的一群與閨秀比了下去,成為眾人矚目的焦點。
有人提起太夫人,笑道︰“誰也比不得侯府太君的福氣,有這樣萬中挑一的兒媳,做夢怕是都要笑醒了。”
有人應道︰“說的就是呢,長媳是京城一等一的美人,二兒媳是一等一的才女,三兒媳也是伶俐聰慧,著實令人艷羨。”
二夫人不安地道︰“哪里是什麼才女,不過是人們謬贊,論才情,我可比不了大嫂。”
葉昔昭則笑道︰“又在取笑我,我什麼才情。”
之後,二夫人見到了閨中好友,轉去一旁說話。葉昔昭在孟氏身邊落座。
孟氏細究葉昔昭臉色,看出那份被掩飾的憔悴,尋了個借口,母女兩個先後去了正房。
避開眾人視犀葉昔昭的小臉兒就垮了下來,蹙眉坐在圓椅上,手按著腹部,身形微微彎曲。
孟氏明白了是怎麼回事,喚丫鬟端來一碗紅糖水,嘆息道︰“成婚後也如此?還是疼得厲害?”
“是啊。”葉昔昭苦笑,“一到這時候,就想整日里昏睡不醒,醒著著實難熬。”
“這可不行。”孟氏道,“這種事可大可小,不能這麼強撐著啊。又不是沒有診治這種病痛的人,早就該悉心調理了。”
“刀劍無情,再有分寸也難免有意外!”
“是你長子挑釁在先,我也已登門看望,還要怎樣?”
“你堂堂永平侯、兵部尚書,怎地沒有一絲容人之量?昔寒沖動易怒,你就陪著他胡鬧?侯府相府的臉面你都不顧了?真不知你當初是如何創下的戰功!”
虞紹衡似乎是笑了,語聲轉為溫和,話里鋒芒卻更重︰“葉相要臉面,就該好生管教你長子。尋釁滋事的子嗣,若在侯府,早已被打折雙腿禁錮柴房。至于戰功,絕非沖動易怒貪圖虛名而得。”
葉舒玄冷哼一聲,“一介武夫,竟也是能言善辯,著實難得。”
這話也太難听了。葉昔昭心頭一緊,真擔心虞紹衡下一刻就發火,拂袖而去。
豈料,虞紹衡語帶笑意,戲謔道︰“一介武夫,怎比得葉相巧舌如簧顛倒黑白。”
“你!……”
葉昔昭不由無聲長嘆,到哪里去找這樣三言兩語之下就劍拔弩張的翁婿?大哥不曾將她心思告知父親麼?父親怎麼還是一味苛責挑剔虞紹衡?
她加快步調,進到廳堂,笑著喚道︰“爹。侯爺。”
“你沒在花廳?”葉舒玄很意外,說著話,強行斂去怒意,神色轉為溫和。
虞紹衡卻是氣定神閑,微一頷首。這廝喜怒不形于色,讓人欽佩。反過來想,就是氣死人不償命的性情,別人都要被氣瘋了,他卻是沒事人的樣子。可終究是父親太偏激,怎麼能這麼數落他?
葉昔昭很無奈地看向葉舒玄。
葉舒玄站起身,“我回來拿個物件兒,午後你去書房見我。”
葉昔昭松一口氣,“好。”
葉舒玄起身去了廂房。
虞紹衡這才現出歉意的笑,“生氣沒有?”
“沒有。”葉昔昭很是為父親那些重話汗顏,卻也不能代替父親向他道歉。父親固然有錯,可他也沒吃虧,不需她周旋。沉吟半晌,她喃喃道,“日後會好起來吧?”
虞紹衡以往最無能為力的是她,如今是相府,毫無把握地道︰“但願。”
葉昔寒如今從武職,暗地里總是與他作對。而他的岳父大人每次都偏袒葉昔寒,時不時就指著他不屑地說他是一介武夫,從了文職也難掩一身匪氣……不是葉舒玄頭腦不清不可理喻,這是出自從骨子里對他的誤解、憎恨。正是因為太明白,才無從緩解這種局面。
斂起這些思緒,虞紹衡說起過來尋她的目的︰“一早吩咐長安去給你尋良醫,此時有了結果——這郎中趕著出門,今日就要離京,長安便將人帶來了相府,你見見?”
“啊?”葉昔昭陷入了掙扎,不想辜負他一番好意,卻又難為情,垂下頭去,尋找托辭,“雖說是侯爺允許,可是……怎麼能在相府讓人把脈?侯爺就不怕落了閑話?”
“你我不說,誰知你見的是郎中?”虞紹衡不輕不重地拍拍她額頭,揶揄道,“腹痛于你,是不是美事一樁?”
“自然不是,可是……”葉昔昭滿臉都是不情願。
虞紹衡又笑道︰“是誰告訴的你,郎中皆是男子?”
“侯爺的意思是——”葉昔昭抬起頭來,意外又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