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秘闻 文 / 灰眸
出了李老家的门，此时的陆宁已无心再逛。本来因为下雨，在家憋了几天没有出门，今天好不容易雨停了，准备出来走一走散散心，没想到却意外听到了这个消息。虽然二老已经承诺，这件事情他们会为自己摆平，不过在事情暂时没有平息之前，自己最好还是不要在外面瞎逛的好，万一要是被哪个见过自己的人认出来，恐怕又是一个大麻烦。
想到这里陆宁只好收拾收拾心情，匆匆忙忙往回赶。
送走陆宁之后，李老和顾老没有继续在客厅里交谈，而是去了里屋的书房，这个书房是李老接待一些重要的客人，或者是谈及一些要紧的事情才会来的，他隐居到金陵还不长，所以来过这个书房的人还没有几个。
进来之后，二人在书桌前相对而坐，却谁都没有开口，场面一时显得有些沉默。隐隐有一种凝重压抑的气氛，在二人之间缓缓的流动，似乎连空气都因为二人的出现而变得有些静止了。
就这样，两个人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而是陷入了沉思中，偶尔抬起头，彼此的眼光交错在一起，各自都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出他们想要表达的意思，纵然分开已久，但是他们还是像当初一样的默契，像当初一样的熟悉，谁让他们曾经一起经历过了那么多的风风雨雨。从最初开始在府学读书时候的相识，相知，再到后来朝堂之上的守望相助，相交莫逆，他们已经一路走过了整整半个世纪。
虽然当初高中之后，朝廷权力中心的两人，分别入了不同的机构，顾老去了东宫，做了太子属官，李老入了翰林院，成了翰林。但是他们的关系却并没有因此而疏远，反到是更加的紧密，彼此之间在相互倾扎的朝堂里一直是相互扶持。日后更是一起辅佐当时但子登上了大宝，有了从龙之功，成了天子近臣。那时候君臣相知，鱼水相谐，两人意气奋发，一想想着如何去施展胸中的抱负，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可是当他们真正到这个国家的权力核心之后，却被泼了一瓢冷水。因为他们豁然的发现一切都远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简单，之前两人的想法都太幼稚了。
权力这个东西不是那么简单的一个东西，在不同层次你会看到不同状况，之前没有看到，那是因为你之前还没有那个资格。当你了权力的核心，你就会看到一些常人根本无法看到的东西。
到了这个时候，他们才发现这个看似繁华兴盛的国家，其实早已经开始从内部慢慢的腐坏了。里面纠缠不断的利益瓜葛，已经形成了一张无形的大网，网住了在这里面的所有人，任网里的人怎么努力都没有办法挣脱。
而时间却在一天天的离他们远去，他们也开始在漫长的挣扎当中慢慢的老去。
最让他们感到羞耻的是，十年前，辽国铁骑南下，他们两人竭力主张抗战。但是，承平已久的陈朝，已经经不起一场战争。朝中苟安派大行其道，而军队疏远训练，军备废弛，不习战阵，竟然是一触即溃，让辽军一路高歌猛进，如入无人之境，最后一直打到了陈朝的权力中心汴京城下，连先皇都在忧愤中死去。
想起临终前，先皇拉着他们的手，把陈朝江山和太子托付给他们的时候，两人当时不禁是热泪盈眶啊。他们在老皇帝的病床前发誓，一定要辅佐太子治理出一个新的大陈朝。
可是十年时间过去了，现在的陈朝是什么模样？对内，有外戚专权，各地起义不断。对外，北方有辽军虎视眈眈，西北蒙元又重新崛起，东北最新崛起的大金看似对陈朝不错，其实也是包藏祸心，西南一地土司又有不稳之迹象，以上种种，其实整个陈朝已经是风雨飘摇了。而他们两人，一个六年前就被迫离朝隐居于此，一个最近也被逼罢官，迁居到此，每每想到这个，两人就痛心疾首。
“文纪，最近的事情你听说了吗？有消息传来说，何进打算动手逼皇上迁都南下了。北方那边辽人又有了动静，这次不知道会不会是真的，如果辽人这次真的打算南下，先击败我朝再去对付金国，那么他们就必须要快。所以他们不出手则已，如果真的出手，那一定会是辽国最精锐的军队。“”别看辽国之前被金国打的那么惨，要真换了我陈朝，就凭何进，童贯那几人如何能抵挡的住。”说到这里，顾老有些气愤的伸出双手按了按太阳，然后接着说了下去。
“西北的种师道倒是有几分能耐，只是边关来报，蒙元这帮兔崽子最近好像也不消停，倒是不好把他调走了，如果调走了种师道，西北就该空虚了，现在国难当头，朝中却是无人可用，难道是天不佑我大陈。再看看如今的整个陈朝的风气，重文轻武，学子们不务实际就好夸夸其谈，整天的风花雪月，在这样下去我们可就要愧对先皇了啊！”说完，顾老朝着正北的方向拱了拱手。
“子夫，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这些年看似你是退下来了，其实你一直掌管着暗影，没有一天是真的远离中枢。这大陈朝不管是朝堂还是边疆，有些个轻微的风吹草动，你都会知道。”
“我虽然现在不是身处朝堂，但是密侦司的那些儿郎，也不是吃素的，这些你能知道，我当然也会知道，你我明着是离了朝堂，其实暗里那一天不影响着这时局。你不要说这些年你都安安分分的在这金陵养老，那些计划你完全没有参与。”说着说着，李老翘着胡子瞪了顾老一眼。
“含尽然都瞒起我来了，圣上最听你的话，所以有些人忌惮你，你只能是早早的离了朝堂，但是每个月你不是都会给圣上上密折吗？不要以为我不知道！”
“只是这些事知道了又怎么样，现在还不是动手的时候，计划早在很多年前就已经埋下了伏笔，现在一动不是全了。当初在设计的时候，是没有想到如今会多了这么多的变局，但是越是这样我们就越是不能乱，这棋只能是走一步是一步了。要么是一战而平，扫除朝中的那些鬼魅魍魉，然后在肃清边疆，澄清宇内；要不就是我大陈朝万劫不复，你我到时候，自是要去地府向先皇请罪。”李老这时候有些斩钉截铁的说道。
“哎，看你谁的，我哪是蛮着你，只是给皇上上密折的事，当然是越少有人知道就越好，我不是也有给你密信了吗？现在看来我做的还不够谨慎啊！你都知道了，想必那何进也都知道了，现在我们两人又都到了金陵，怕是他不会坐视我们两个老在这儿不理，恐怕会做些极端的事情来，我们不得不防啊！”听了李老对他上密折给皇上而不告诉他而有些埋怨的话，顾老只能苦笑着解释。
“不过你说的不错，越是这样的时候，我们越要沉着冷静了，成败都在此一举，希望不要再多一些变数。”
“之前的那件事，我觉得你的性子还是太冲动了，怎么就能在金殿上动手，这不是给何进口舌把你赶出朝堂吗？既然都忍了这么多年，何不在忍几年，一切就快要布置好了，现在你被赶出了朝堂，在汴京就没有了主持大局的人，全凭圣上一人独力支撑，若是影响了计划的实施，我看你死后怎么向先皇交代。”
“这个不劳你心，我这次虽然冲动了，但是也不是没有考虑，计划该布置的也都布置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就让皇上去接手吧！你我也该好好的锤炼一下他了，如果一直是我们帮他把一切考虑周全，才会不利于皇上的成长，那样你我死后，才真的没脸去见先皇。这个江山迟早还是要靠他一个去支撑的，所以现在也该是他成长的时候了。”
“嗯，听你这么说，也有些道理，好吧！既然你心里都明白就行，那这事我也不跟你计较了，不过今天的那个陆小子又是怎么回事？”说到这里该说的都说的差不多了，顾老把话题又转到了陆宁的身上。
李老听了顾老的话，轻轻一笑道：“陆小子吗？算是我的无心之作吧！不用去管太多，只是顺手的时候去引导一下，看看这个种子最后能开出什么样的花。对于他，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是从第一次见到他，就觉得特别有缘，总觉的他的身上有一些现在这个时代读书人身上没有的东西，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反正是随手下的一颗棋，起不起作用都没关系，只是期待能有一些不一样的变化而已。”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你是起了想培养接班人了的心思呢？不过说起来，我们年纪都大了，也没多少年好活了，是该多培养几个有用的人才，为这个国家留几个种子，好让他们在我们死后，可以继续让这片土地上开出一些花来。”听了李老的解释，顾老有些恍然，然后又有些慎重滇出了一些自己的看法。
“怎么，你有兴趣，如果你有兴趣，不妨拿这个孩子试试，我到想看看一代帝师和老夫共同出手教出来的弟子今后会变成什么样子，哈哈哈哈……”说完李老大声的笑了出来。
“啊嚏！”刚走进自己小院的陆宁，就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我这是怎么了，难道有些感冒了吗？看来这几天连着下雨，气温有点凉了，今天出去转了一圈，大概有些着凉，回去要多加一点衣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