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老者与画（二） 文 / 灰眸
闻听此言，众人皆是一惊。这副《烟波浩渺图》乃是难得的佳作，老人作画的时候，笔法上信手拈来，从始至终都表现的游刃有余，可以看得出画功深厚。由此推断，这位作画的老者定然不是普通人，至于是当世的哪位名家，由于他此时尚未留下印鉴，众人还不好说。便是如此，此画也是价值不菲。
老者之前准备题诗惮度，那是慎之又慎，看得出来老者对这幅画也甚是喜爱，却何故现在又愿拱手让人。不过既然老者愿意拱手让人，那么自己可要好好酝酿一番了，这幅画是不可多得的精品，如果自己能得佳句换的此画，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一时间在场诸人，都陷入沉思之中，有晃脑的，有轻摇折扇的，有踱来踱去的，有以手抚额的，一时间各种模样的都有。
过了一会儿就有人面露喜色，跑去老者身前，拱手行礼，然后吟诵出自己刚刚想到的诗句，不过却看老者微微表示未能达到他心中的要求。那书生倒也不是很在意，只是朝老人再行了一礼，轻叹道：“看来是小生才疏学浅，怕是与这副《烟波浩渺图》没有缘分，就此告辞。”说完竟然头也不回的转身走了。
见这么快有人上前对诗，虽然没能如愿得到老者赞同，但是大家也都心急了起来，怕别人抢了先，自己到时候就没了机会。纷纷拿出自己的作品，向老者询问，不过都被老者一一否定了，一时间气氛显得有些尴尬，在无人敢上前。就是有些想去的，听到刚才有人的作品似乎水平还在自己的之上，心里不免也打起了退堂鼓，免得上去丢人现眼。
沉默了一会，人群中开始议论开来，有人说，莫非是这个老者开始答应的干脆，后来又反悔了。只是不好在众人面前说出来，于是想故意刁难大家。
当然对于这种说法，也有人持不同意见。他们觉得，这个老先生的作画手法老道，笔法娴熟精炼，定是浸淫此道多年的名家。对于自己说过的话，怎么会轻易的反悔，做出这等有辱自己品格和名声的事来。要怪也只能怪自己这些才学不够，怎么可以暗地里诽谤他人，这不是自己这些读书人应该有的想法。听到这里，其余的人纷纷点头称赞。
看到有这么多人认同这种说法去，这让起先怀疑老者的人，也觉得是自己莽撞了，感到十分的不好意思。
“我看也是，只能怪我等才学不够，像这样的佳作，当然要配上上好的诗句，才可谓是相得益彰。无缘了，无缘了，不过能见识到这副画的诞生，在下亦是无憾。既然无缘，小弟祝各位兄台有人能得偿所愿，在下先行一步，告辞。”说完拱手一礼，就此先行离开了。
陆宁在一旁听得好笑，这些学子们还真是会给自己找借口，找台阶下。对于那副《烟波浩渺图》，他也十分感兴趣，心里寻思着，自己要不要找一篇前世的名句，拿去换了，想来也是很不错的。至少这幅画在懂画的人眼里可是千金难得，如果自己日后真要跑路，而没有足够的盘缠的话，把这画卖了可是会大大的赚上一笔。
别人都是在想着能够得到一首好诗，然后换了此画回去好好珍藏，待有空之时拿出来好好欣赏一番。而陆宁此时想的却是拿此画去换将将来跑路的盘缠，若是此番心思让在场的其他人知道，定要将他痛骂一顿，轰将出去，免得在此有辱了斯文。
不过我们的陆宁可没有去在乎这些，此时看着玄武湖上的烟波浩渺，蒸腾雾气，还有远处的波光粼粼。心头回想的却是昨夜在此地发生的那一幕凤求凰。此时那号称金陵第一才子的李白，若是在的话，会不会写出什么好的诗词，赢了老者的这副画。
想着想着，思绪却是飘的远了。前些日子，听说北方金辽之间日益加剧，大辽在侦知金陈之间往来密切之后，对于金陈之间的秘密动作感到十分忧虑。不但遣使来朝，责问陈朝此番动作，意欲何为，而且还在辽陈边境不断增兵，想着一旦有事，可以先一举击溃陈朝，然后在调集重兵来对付刚刚诞生不久的大金国。一时间大陈边境风声鹤唳，两国之间的的战事随时可能一触即发。
但是朝中主和派掌权，竟提议主动向辽国请和，以免两国开战，涂炭生灵。不但如此，还听说当朝国舅爷，大将军何进劝皇上改杭州为临安，迁都到此，以避免可能发生的战火。直气的主战派的代表，参知政事李大人，当场发作，就在朝堂之上与其动手打了起来。
事后，皇帝也无可奈和，只能对大将军何进滇议留中不发，但是却罢免了李大人的参知政事，让他告老还乡，来安抚何进的心。不过听说，李大人走后，当今官家为了此事，却气的病倒了。
而如今看这江南金陵府，自己这些天在这玄武湖畔的所见所闻，依然是夜夜笙歌，当真是不负金陵六朝烟粉之地的“美称”，至于那自己还没见过的秦淮河畔，又该是怎样的风花雪月。这些所谓的才子佳人们，却是没有一点觉悟，整天还是搞些风流的勾当。
陆宁来到这边已经有段时间了，已经开始习惯把自己代入现在的身份，看到陈朝如今的状况，虽然暂时还不会有很大的感触，但是在心底却也有了一丝丝凉意。不知不觉的在脑海里浮现出了一首诗，是自己前世一个诗人写来感叹当时宋朝的，如今看来放在这里也是很贴切的，只是需要稍加修改一下，想着想着，就把修改后的诗句随口吟诵了出来：“山外青山楼外楼，秦淮歌舞几时休；暖风熏得游人醉，欲把杭州作汴州。”
老者原本紧闭的眼睛骤然睁开，本该浑浊的眼睛了闪闪发光，仿佛是发现了什么稀世珍宝。
“那位，你可能把刚才吟诵的诗句再说一遍。”
见那老先生是在叫自己，陆宁心中一愣；
“老先生是跟我说的吗？”陆宁拱手问道，
“正是，还请劳烦，把刚才所作之诗再吟诵一遍。”
“哦，不敢！老先生，您听好了。山外青山楼外楼，秦淮歌舞几时休；暖风熏得游人醉，欲把杭州作汴州。”
“山外青山楼外楼，秦淮歌舞几时休；暖风熏得游人醉，欲把杭州作汴州。好诗啊，好诗，这首诗实在是妙极，妙极，正是说出了我大陈朝如今之现状。”
老者用缓慢沉重的语气重复着他刚刚所吟诵的诗句，语气中一片悲愤萧索，仰头朝天，叹了一口气，然后提笔在另外一张纸上，唰、唰、唰，一气呵成的写完了这首诗。”，你这首诗老夫很喜欢，虽然说这首诗跟这幅画不是很贴切，但是老夫还是决定将这幅画送给你。而这首诗.”
说完指了指刚才写的那首诗，“就算是和老夫的一个交换。”
陆宁没想到，自己只是一时想起了一些东西，然后随口篡改了一首诗，却歪打正着的得到了老人的青睐，还意外的得到了这幅画，看来是自己与这幅画有缘啊！
既然是老人自己愿意送给自己，陆宁也不客气，伸手就接了过来。
“长者赐不敢辞，那晚辈就厚颜收下了。”
作者灰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