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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鳳凰情深 路遇洪兄 文 / 色色小大夫

    ;“別大哥,別大哥,等等我。”杜雋拍馬追趕,別玉寒根本不理,夾馬狂奔。

    杜雋精通騎技,催馬狂追,離別玉寒越來越近。突然別玉寒飛離馬鞍,跳入路邊一條小溪里,發狂似地雙掌狂擊溪水,口中嚎嘯連連,擊起的水浪將他打得全身透濕。

    杜雋趕到,飛身下馬,撲向小溪︰“別大哥,別大哥。”一把抱住他︰“水太涼了,會生病的,快出來吧,別大哥。”

    雙臂一用力,將杜雋震出老遠,跌落水中︰“你走,回到你爹那里去。我不需要你,我不要任何女人。騙子,都是騙子。”

    用力狂擊溪水。

    “我不走。我沒騙你,要我時你是清醒的。”杜雋坐在水中哇哇哭了起來。“我愛你,我死也不走。我沒騙你,我從沒騙你。”

    別玉寒只是用力狂擊溪水,根本不理杜雋在背後哇哇大哭。

    過了很久,別玉寒停止擊水,脫力地癱在水中。

    “別大哥,別大哥。”杜雋一看,從水中爬起,顧不上擦臉上的淚和溪水,奔向別玉寒。將他從水中拉起,連托帶拽兩人上了岸。

    別玉寒緩緩睜開眼,一把推開杜雋,掙扎著起來,蹣跚地走向烏龍。抓馬鞍,踩馬蹬,飛身上馬。剛坐好,一提韁繩,突覺眼前發黑,一頭載下馬。

    “別大哥,別大哥。”跑過去,見別玉寒兩眼緊閉,口角滲出一絲鮮血。一把將別玉寒抱在懷中,哭了起來︰“別大哥,您別嚇唬阿雋。別大哥,您別嚇唬阿雋。”

    淮安城里一家客棧里,別玉寒昏睡在床上。一位郎中正在位他號脈。半天,郎中站立起來,走到桌旁。

    “大夫,他怎麼樣礙事麼您一定要救救他。求您了。”杜雋著急萬分、連珠炮地問起大夫。

    “從脈相上看,這位小哥是氣攻于心未泄而至肝火郁結在先,受寒氣滯而肺經受損在後。照醫理病得不輕。但這位小哥脈息奇怪︰左寸下沉而不衰,右寸細伏卻有力。如此看這位小哥應無大礙。老夫開一方子,如有效,五天頭上應見好”。

    桌旁坐下,揮筆而就︰

    人參半錢、熊膽二錢,川貝母三錢,枇耙三錢,甜甘草

    四錢,柴胡、桔梗、苦杏仁各八分。以三顆干桂圓、三

    顆去心蓮子為引子。

    “小姐,每日三副,分早、中、晚服用。連服五天。記住,寒冷時煮鮮生姜三片發汗。老夫告辭了。”

    送走大夫,杜雋急急忙忙抓了藥,趕回客棧馬上煮藥。

    煮好藥,吹涼了,別玉寒卻牙關緊閉,藥順嘴角流下。杜雋將苦藥含入口中,用自己的雙唇費力地分開別玉寒的牙關,把藥吐進他口中。就這樣一口又一口,一碗藥下去,杜雋一身的汗。輕輕為別玉寒壓好被子,坐在床邊,呆呆望著昨日還英俊瀟灑,今日卻憔悴不堪的心上人,想著昨夜還二鳳戲龍如魚得歡,如今卻天各一方,不僅痛哭起來。這一天下來,身心具悴,哭著哭著,趴在床邊睡著了。

    睡夢中,忽然睡夢中,忽然被一陣晃動吵醒。只見別玉寒全身寒戰,上牙關直踫下牙關。撲過去將所有的被子緊緊地壓在別玉寒身上,仍抖個不停。回頭再找不到任何可以用來蓋的東西,最後脫光自己的衣服,鑽進被子,將的豐滿身子靠近別玉寒,緊緊抱住他,用自己的體溫為他除寒。

    不知過了多久,寒戰漸漸減輕。趕忙跑到廚房煮姜湯。夜深人靜,廚房里叮叮當當響個不停。好在這里是客棧最後面的一個跨院,被杜雋化了二十兩銀子全包下來。又給了小二一兩碎銀,因此沒人前來抱怨。一口一口將姜湯喂進去,見別玉寒沒有吐,高興地喘了口氣,輕握著心上人的手坐在床邊。沒一會,覺得手心有些燙。再看別玉寒額頭,滲出細細的汗珠。伸手一摸,火燙火燙的,趕忙端盆冷水,將自己的絲絹浸濕了放在別玉寒的腦門上。姜湯起勁,發了一身大汗,被子全濕透了。花二兩銀子從小二那多要幾條換上。

    如此寒戰、發熱、大汗,反反復復,把杜雋累得幾乎也爬下。但杜雋無怨無悔,衣不解帶。三天後熱終于退了,別玉寒緩緩睜開眼楮,見杜雋趴在床邊睡著了,伸手輕輕撫摸杜雋的秀發。杜雋睜開眼,撲到別玉寒身上︰“別大哥,別大哥,你醒了,你終于醒了,太好了,阿雋太高興了。”興奮的不知說什麼好,哭了起來。

    “阿雋,我躺幾天了”

    “整整三天,別大哥。你可把阿雋嚇壞了。”杜雋又哭起來。

    “謝謝你照顧我。”

    “我不要你謝,我要你以後不準這麼嚇我。”緊緊偎依在別玉寒懷里。

    輕輕摟住她,兩行熱淚順頰而下。

    二人就這麼擁在一起,誰也不再多說一句。

    半晌,杜雋離開別玉寒的懷抱︰“別大哥,都好幾天了,你一定餓壞了吧我去前面廚房給你弄點吃的。”高高興興地跑了出去。

    剛跑到前廳要喊小二準備幾個菜和飯,突見外面一輛馬車上款款下來一位美少女,縴手搭在一位嬌美丫環的肩上。車旁站著一位冷俊青年,一把樸質無華的寬劍斜背在身上。

    杜雋趕緊藏在門外。

    “阿嬌怎麼到這里了那男的是誰不行,別大哥現在病中,這人武功看似高強,萬一是敵非友,別大哥肯定要吃虧。”

    忍著沒有現身,見阿嬌一行進了右側院子,才現身告訴小二將晚飯送入房中,急忙趕回房間。見別玉寒已經甜甜睡著,才放下心。

    夜高人靜,一條人影躍過院牆,跳入客棧右側院子,直奔最後一間客房。輕輕舔破窗紙,昏暗燭光下隱約可見剛入客棧的少女和丫環已經睡著。不見那位帶劍青年在內,必是另有住處。那條人影閃到門前,自腰間拔出一把短劍,輕撥門栓。

    “閣下深夜蒙面入室,意欲如何”身後突然傳來一股冰冷殺氣。

    蒙面人急轉身,手中短劍順勢刺出。背後正站著同少女一塊兒住店的帶劍青年。寬劍帶鞘握在左手,見短劍刺來,不見如何閃身便避過這一刺,抓向蒙面人手腕。蒙面人反腕將短劍擲向青年,向後躍開,同時抽出一條軟鞭,抽向青年。青年一把抓住鞭梢,左手劍鞘疾出,挑落對方面巾,一篷青絲自頭頂撒落。

    “是個女的。小姐是誰為何深夜私入他人房間”

    少女不答話,使勁往回拽自己的軟鞭。

    門吱的一聲開了。“沈大哥,什麼事”

    少女和丫環走出房間。

    “咦杜姐姐杜姐姐,杜姐姐。”少女向蒙面少女跑去。

    蒙面少女正是杜雋。原來她見阿嬌跟一帶劍青年一起住店,便向小二問清他們住處。夜深後前來打探。心中被這帶劍青年的高強武功震驚,他是除別大哥外自己見過武功最高強的一位。

    帶劍青年見二人相識,便松開手。杜雋收起鞭子。

    “阿嬌,你怎麼出來了家里人知道嗎”

    “我出來找你們啊。表兄和如玉姐姐呢”

    “他,他們先往北京了。我,我有點急事留下來,這不,正在趕往京城。見你和一位陌生帶劍青年在一起,便來打探一下。”轉身對那位帶劍青年︰“這位是”

    “看我忘了介紹了”。阿嬌不好意思地對帶劍青年笑了笑︰

    “這位是沈岩,沈大哥”。

    “原來是武林四杰獨劍沈岩。怪不得武功如此高強,小妹竟走不上一招。”杜雋嘴上這麼說,心中卻驚跳不已。這次隨父親來中原一個重要原因就是情竇初開,羨慕武林四杰,想一睹風采。如今有了別大哥,心中再無他人,但見到武林四杰之一仍是驚喜。驚喜之後卻是緊張。獨劍沈岩在江湖雖有俠客之名,卻一向行事只憑喜好。如果他對別大哥不利,病重的別大哥恐怕不是對手。

    正在胡思亂想,獨劍沈岩一抱拳︰“原來是江湖十美火鳳凰杜小姐。剛才多有失禮,請寬恕在下無禮。”

    “不知者不怪。小妹失禮在先,沈兄能如此保護阿嬌,小妹高興才是。”杜雋連忙回禮。

    “杜姐姐,你什麼時候走我要跟你一塊兒走”。阿嬌著急道。

    “好,我住在對面另外一家客棧。我回去收拾一下,天一亮我就來與你們會合。”

    “姐姐就搬過來一塊兒擠一下,天一亮咱們好趕路。再說姐姐一人住那里阿嬌也不放心。”

    杜雋答應後離開。

    “阿嬌小姐,杜雋的話不可信。小姐要提防點才是。”沈岩提醒阿嬌。

    “怎麼了,沈大哥杜姐姐是我表哥未過門的新娘。”阿嬌不解地看著沈岩。

    “沒什麼,天一亮咱們就要出發,我回房閉一下眼。”轉身離開。

    阿嬌再無法入睡,左等右等、天要亮了也不見杜雋回來。沈岩敲門進來。

    “沈大哥,杜姐姐到現在還沒有來。她會不會出事了”阿嬌焦急地迎上去。

    “杜小姐不會出事的,盡管我不能肯定她是否會來。”沈岩安慰阿嬌。

    “那她為什麼不來呢為什麼呢”阿嬌急得在屋里亂轉。過了一會,她轉頭對丫環碧兒道︰“碧兒,收拾行李,咱們到對面客棧找杜姐姐去。”

    一行人來到街上,見對面只有一家客棧,叫興隆客棧。進去一打听,根本就沒有少女住店。阿嬌失望得要哭,一把抓住沈岩的胳膊︰

    “沈大哥,杜雋為什麼騙我怎麼說她就要是我的表嫂了。為什麼”

    望著東方已經發白,太陽即將升起,咬咬牙︰“杜雋不見了我們自己到北京找表哥和如玉姐姐,到時我要問個清楚。”

    三人離開客棧,往北而行。

    漸漸離淮安遠了,阿嬌坐在馬蓬車前面,冷冷晨風中一副傷心欲絕的樣子。沈岩看著阿嬌如此,突然對車夫喝道︰

    “停車,回淮安。”

    “為什麼,沈大哥”

    “杜雋就住在我們住的客棧,跟一個男人在一起。”

    一腳踹開房門,阿嬌沖了進去︰“杜雋,你敢欺騙啊表哥表哥,你怎麼了”

    剛要捉奸成雙,把杜雋大罵一頓,為表哥出氣,突然看到床上躺著別玉寒,驚叫著撲了過去。

    別玉寒已被阿嬌那一腳踹門給驚醒,起身要去拿劍,見是阿嬌,心中驚喜︰“阿嬌,你怎麼來了一定是偷跑出來的。哎”最了解自己這個表妹。“外面多危險啊。”

    “誰讓你偷偷逃走呢。”阿嬌厥起小嘴。

    “表哥,你瘦了,幾天不見你瘦這麼多。”阿嬌看著表哥清瘦的面孔與倦容,心痛地撫摸著表哥的臉︰“表哥,你怎麼病了如玉姐姐呢”

    杜雋趕緊偷偷拽了一下她。

    別玉寒欠起身︰“請問這位少俠大名”

    “這位是沈岩,沈大哥。看今天全亂了套了,忘了給你們介紹。”阿嬌搶著回答︰“這位就是我要上京尋找的表哥別玉寒。”

    “沈某得識別公子,實是有幸。”沈岩一抱拳。

    別玉寒也抱拳回禮。阿嬌這才講起她離開南京的經歷。

    頭天夜里陪甄如玉和杜雋游覽了秦淮河,阿嬌第二天起的很晚。高高興興來找表哥和兩位姐姐。誰知三人都不在,連丫環都沒了影。問起大姨和母親,大姨告訴她表哥他們一早就出去了。因為阿嬌沒醒,想她敢情是昨夜游秦淮河太累了,就沒有叫醒她。阿嬌恨自己貪睡,當時真想扇自己兩下。一整天都不高興。晚飯時也沒見一幫人回來,大姨說是捎信回來野外郊游,當晚不回來了。夜里氣得翻來覆去睡不著,直罵表哥見色忘情,有了兩個騷狐狸精便把苦等八年的表妹給忘了。忽然覺得不對勁,表哥他們不可能到這里的第二天就遠游郊外,夜不歸宿。南京城這麼多名勝古跡只粗逛了下秦淮河,為何第二天便舍近求遠大姨和母親怎會讓他們隨便住宿在外越想疑點越多,天一亮便跑去問大姨。苦纏之下大姨無法,終于說出事實真相,並把表哥的信交給她。打開信︰

    阿嬌表妹︰

    兄有急事,未能面辭,請恕不辭而別之罪。

    玉寒雖為七尺須眉,然風塵碌碌、一事無成。怎奈不自量力而愧得嬌妻如玉、阿雋,因此再有何能擔當表妹後半生之衣食無擾。

    更不敢奢望予妹之浩命在身。今武昌侍郎家世淵博,實為妹之歸宿所在,理當應之。八年生離死別,重逢豈可再演荒唐。為姨母、

    姨父想,為表兄想,亦為表妹想,端無拒嫁之理。否則妹之一生無靠,兄之一生不安。妹之不幸乃兄之大罪。與其將來愧有余、

    悔無益,惶惶不可終日,不如今日痛下決心,他接連理。兄之忠言堅辭,望妹體諒之,不負表兄一番心意。

    讀完信,將自己關在繡樓哭了一天。眾人見她雖然傷心欲絕,卻無異常舉止,便放了不少心。誰知第二天早晨,天未亮,阿嬌收拾些盤纏細軟,帶著丫環碧兒偷偷離開家,到車行租了輛車,匆忙北上。出城沒多遠在一處偏僻官道遇到一夥歹徒搶劫、調戲主婢二人。危機時刻,正遇雲游四方的獨劍沈岩路過此地,出手擊敗歹徒,救了二人。听說二人北上千里尋兄,正好自己也要北上,便決定千里護美。這日來到淮安,竟遇杜雋,意外見到別玉寒。

    別玉寒再次感謝沈岩救護表妹,沈岩只是點點頭,表示不客氣。

    杜雋也將路上發生的事講了一遍。阿嬌氣得跳了起來︰“甄如玉不要臉,虧我在南京如此客待她。下次踫到她,一定替表哥討回公道。”

    轉頭抱怨別玉寒︰“也怪你,表哥。早跟你說她是騷狐狸精,你就不听,也沒弄清楚她的來歷就要娶進門。你看你被她害的。不听我的話,以後還要吃虧。”

    抬頭見杜雋正看著自己,忙解釋道︰“我可沒有罵您的意思,杜姐姐。我還要謝謝你照顧表哥。”

    “罵也沒關系,連你表哥都罵我呢。”看了一眼別玉寒,眼圈一紅︰“阿嬌妹妹你不用客氣,不像某些人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別玉寒握住她的手,輕輕捏了一下,表示歉意。杜雋低下了頭。

    “表哥,你是否好多了要不咱們回南京吧大姨和姨父要是知道了,不知會多傷心呢。”

    “我的病已經差不多好了,只是有些乏力,歇上一兩天就沒事了。”

    沈岩一笑︰“別兄得了風寒再休息兩日應該就會好了,恐怕是心病難醫啊。”

    “哼”阿嬌瞪了別玉寒一眼。

    臉一紅,不好意思地干笑兩聲︰“在下沒事了。受人之托,北京這一趟非去不可。只是要再麻煩沈兄一次,將阿嬌表妹即可送回南京。姨母、姨父他們一定急死了。”

    “我不回去。”阿嬌騰地站了起來,雙手叉腰,俏臉含怒地瞪著別玉寒︰“剛見面就要把我趕回去。你就這麼討厭我,嫌我礙事。好,我走,我永遠不讓你再見到我。”哭著就要往外走。

    杜雋忙上前攔住她︰“別大哥,就讓阿嬌跟咱們在一起吧。先給姨母、姨父他們寫封信別讓他們惦記。北京的事一了,咱們就一起趕回南京。”

    “阿嬌婚嫁已定,很多事要辦,要過門的姑娘跟著咱們滿世界亂跑,成何”

    “除了你別玉寒我誰也不嫁。”阿嬌嚷著打斷了他。

    別玉寒頭都大了。最後大家商議讓阿嬌和別玉寒都寫一封信,一起由驛站快速送往南京,免得家人著急,大家一同進京。沈岩本就要北上,原本要獨行,大家拼命挽留,尤其是別玉寒感謝他千里護送表妹,是個英雄,有意結交,真心誠意地苦苦挽留,同意結伴而行。

    運功一周天,別玉寒感覺一切都恢復正常,忙碌了幾天的杜雋此刻松下心人立刻癱軟下去,呼呼大睡起來。看到表哥練功療傷,不敢打擾,阿嬌便靜靜待在旁邊,一向戀床的她連日奔波,今兒又起了個大早,不一會兒人也迷糊起來。待睜開眼楮,表哥早已不見,驚慌失措沖出房門。

    “他沒走,只是在前面喝酒而已。”沈岩懷抱長劍,靜靜站在門旁。

    阿嬌沖到前面大廳,只見別玉寒一人獨坐在一張桌子旁,失神的雙眼呆呆望著手中酒杯,桌子上擺著十個酒壇子。

    “借酒澆愁愁更愁。但一醉洗盡千愁,愁後的明天就會燦爛。”沈岩輕輕自語.

    扶著門,淚順著阿嬌俏麗的臉頰淌下。

    別玉寒本是個心高氣傲的人,所以錯失了考取功名的機會他便憤而跳崖。

    現在雖然對功名看得輕了,但那份心高氣傲還在,所以他無法接受甄如玉欺騙他的事實。

    尤其是他曾那麼的相信她,救過她,還非常非常的喜歡她。

    越是被自己特別喜歡的人欺騙,心里就越會難過,別玉寒這種一向心高氣傲的人心中更是難過。

    被困深山八年,一出山就踫到自己喜歡的人,卻被對方一番算計,騙了童真。如此由處男變為真正的男人,實在讓他不甘,所以他心中憋的氣也就越大,所以才會一病不起,盡管武功高強,卻也病的不輕,因為心病最重,也最難醫治。

    好在杜雋衣不解帶的細心照料,不舍不棄,讓他感受到這世上不是所有的女子都陰險狡詐,卑鄙無恥,無情無義。

    看到表妹為了那份情義,千里追趕,看到了女子,深情厚意的有之,而自己被兩個女孩子如此深情專情地愛著,多少能沖淡一些甄如玉對自己的傷害。

    他更不是個半途而廢的人,而是個重信義的人,所以他決定繼續趕赴京城,完成呂大人的臨終所托。

    第二天一早,大家起程北上。

    書信到了南京,兩家人都放下心。只是阿嬌在信中提及非表哥不嫁,沒有辦法,劉侍郎只好寫信退婚不提。

    一行人這日剛到徐州府境界,忽听前方有打斗之聲。回頭叮囑沈岩守護阿嬌主婢趕來,自己與杜雋到前面看個究竟。拍馬上了坡頂,見前方坡底官道上三方人打斗正酣。人多的一方二十余人全是黑衣蒙面。八名蒙面大漢正在圍攻兩個灰衣老者,劍法犀利、凶猛,招招充滿殺機。但兩個灰衣老者一鞭一槍,應付自如,八名蒙面大漢竟未佔上風。官道北側還站著四名黑衣蒙面大漢,為首一黑衣老者雖蒙著面,但一雙眼極為冷傲,自負地背手盯著場中打斗。

    另一側三人並排騎在馬上。左側為一年過五旬老者。一身藍衣,肩上斜背一柄長劍。右側是一位中年漢子,白淨的臉上光滑無須。正中一位不到二十的年輕男子端直地坐在馬背上,手中不停地搖著一把精致的玉扇。一襲白色長衫料子上好,做工精細。從背後望去端的玉樹臨風。

    官道旁的草地上,九幽修羅教少教主甄如玉正與一黑衣蒙面老者斗得難解難分。不遠處,胖瘦二婆被八名蒙面大漢圍在中央,蒙面大漢攻勢凌厲,胖瘦二婆雖應付從容,卻被八人的劍陣困住,急切間沖不出去。霽月、彩雲持劍與四名持刀蒙面大漢斗在一起,兩雙眼楮還不時注視著場中甄如玉與一黑衣蒙面老者的打斗。黑衣蒙面老者功力非常深厚,一雙手忽掌忽爪,上下翻飛,呼呼有聲,掌過之處枝斷葉飛。

    甄如玉左手九幽掌,右手修羅劍,拼上全身功力,仍處下風,臉色蒼白,香汗淋灕。霽月、彩雲看在眼里,更是著急,但心無二用,殺不退持刀蒙面大漢去幫助小姐,反而險象環生。

    突然再遇甄如玉,別玉寒進退兩難,不知如何才能避開,勒馬站在坡上。

    杜雋心中雖怪甄如玉,但畢竟兩人同行同住數月,近來更是同床共侍一夫,感情不錯,加上事出突然,內心深處仍不信甄如玉會是之人。江湖上都知十美無一淫穢妖女,就連身處青樓的第一美女名妓紫如煙據說也是賣藝不賣身。甄如玉排名第二,以冷艷著稱,從不將真容現與男人,即使與別大哥有了雨歡之後人多之處仍面帶薄紗。如今見甄如玉馬上就要落敗,一提馬韁,沖下山坡,同時大叫︰“別大哥,快,快救如玉姐”

    別玉寒心中不情願,卻怕杜雋受傷,只好跟著沖下山坡。

    甄如玉本就在苦苦支撐,突然听到杜雋叫聲,心中一陣激動。心神一分,黑衣蒙面老者瞅準機會,手上加力。

    觀戰的黑衣蒙面老者見山坡上沖下二人,是敵非友,大喝一聲,騰空而起,向正中端直地坐在馬背上的年輕男子抓去,這一抓,如雷霆萬鈞,氣勢磅礡,周圍的人為之窒息。站著四名黑衣蒙面大漢同時撲向被圍困的兩名灰衣老者。藍衣漢子也在同時從馬背躍起,拔劍刺向黑衣蒙面老者抓向灰衣老者的手,騰空、拔劍、擊敵,瞬間一氣呵成,劍光如電,勢如奔雷,絲毫不遜黑衣蒙面老者。

    與甄如玉激斗的黑衣蒙面老者突然也一聲暴喝,騰空兩丈,使出十成功力,雙手成爪如鋼爪鐵鉤,向甄如玉頭頂抓下。甄如玉被爪風罩住,無法躲閃,嬌喝一聲,右手劍使出修羅劍最後一式修羅返九天,左手使出九幽攝魂掌玉石俱焚的招式九幽歸陰迎了上去。霽月、彩雲和胖瘦二婆見教主用上同歸于盡的招式,驚叫起來,就要不顧一切奔向小姐。

    別玉寒後發先至,超過杜雋,但離甄如玉仍有十余丈。眼見相救不及,緊急中用盡全身力氣甩出兩枚逍遙芒,同時一躍騰空撲向場中。逍遙芒帶著一種悅耳的尖嘯破空刺向爪向甄如玉頭頂的黑衣蒙面老者。黑衣蒙面老者騰出右手抓向飛來的暗器,另一只手不變抓向甄如玉,志在必得。

    “別接”

    與藍衣劍客對招的黑衣蒙面老者沖同伴大喝一聲,接芒老者忙縮手後撤。但逍遙芒竟本身帶著一股勁力,隨著爪風的後撤追向老者,來勢飄渺詭密,卻又迅雷不及掩耳,讓人無法躲閃。老者大吃一驚,右手飛舞,伸縮彈拍,爪風凌厲射向逍遙芒。

    剛迫開這支逍遙芒,後一支卻悄無聲地後發先至,眼見就要刺入胸膛,急忙一轉身挫肩,只听一聲慘叫,逍遙芒劃過老者右肩帶走一片血雨。與此同時,但見眼前人影一晃,老者來不及查看傷口,趕忙翻身向後翻滾,落在三丈外。人剛落地,一柄長劍頂在自己的喉嚨。卻是別玉寒空中逍遙劍在手,躍過甄如玉,劍尖頂住了剛剛落地蒙面老者的喉嚨,劍快得如閃電。

    由于老者倉促間應付別玉寒,撤回大半功力。饒是如此,精疲力竭的甄如玉花容失色,嬌喘吁吁。別玉寒回頭望去,甄如玉一劍住地,秀發凌亂。蒙面黑紗早已不知飛到何處。一縷紅發貼在香汗淋灕的玉面上。美目充滿驚恐和難以置信的目光。

    好一副美人受驚,我見尤憐。心中一陣狂跳,但想起幾天前發生的事,目光黯然,轉回頭去。

    “好一個美人胚子,異國佳人搖扇青年也驚嘆甄如玉絕世佳顏。

    杜雋也已趕到,下馬扶住甄如玉。霽月、彩雲和胖瘦二婆早已圍在四周,布成防線。

    甄如玉盯著別玉寒,見他回首望向自己,心中一喜,突見別玉寒又把頭轉過去,眼神黯然,一股絕望飄入心房,眼前一黑,搖搖欲墜。如不是杜雋扶著她,已跌落在地。

    老者望著眼前劍寒勝雪,冷冰冰的殺氣直入心口,眼中流露出驚恐、不信和那種無法擺脫對手一擊而必死無疑的絕望。見甄如玉無恙,別玉寒撤回了劍,輕輕插回劍鞘,並沒有挑開面巾一看究竟。

    藍衣劍客與黑衣蒙面老者轉眼之間過了十余招,見別玉寒劍頂住黑衣蒙面老者的咽喉,便停手不戰。黑衣蒙面老者躍回原地,藍衣劍客飛回馬上,劍已歸鞘。二人本就沒有個兩、三百甚至上千招誰也別想討得便宜,如今經別玉寒一攪和,斗下去已沒什麼意思。

    十二名蒙面大漢和兩個灰衣老者的打斗也不自覺地停止了。另外十二名蒙面大漢圍住甄如玉、霽月、彩雲和胖瘦二婆,虎視眈眈,卻都未再出手。

    “哈、哈,十年未見,大堡主的大力鷹爪功、二堡主的閻羅爪如此精進,張某眼拙了”。藍衣劍客笑道︰“但不知身為十大高手的大堡主也做起強盜買賣來,傳出去定是江湖奇聞。”

    “哼”極力掩蓋武功、黑巾蒙面,仍被這老不死給認出。別玉寒目光如鉅望向黑衣蒙面老者,來者竟是位居十大高手之列的高手,難怪剛才一出手便是鷹擊長空、雷霆萬鈞。如果這位黑衣蒙面老者位居十大高手之列,那麼那位藍衣劍客能夠與其一搏而絲毫不顯劣勢,其劍氣沖天、劍勢如虹,江湖中的地位一定也不會差。忍不住望了藍衣劍客一眼,見藍衣劍客也正望向自己,二人相視一笑。

    胖瘦二婆此時喘過氣,瞪著為首兩位黑衣蒙面老者,怪笑連連︰“九幽修羅教與飛鷹堡向來井水不犯河水,但兩位堡住竟出手如此狠辣,欲取我家小姐性命而後快,九幽修羅教一定會找回這個公道。”

    與藍衣劍客交手的黑衣蒙面老者哼了一聲,不理藍衣劍客和胖瘦二婆,緊緊盯著別玉寒,看看正從山坡上下來的沈岩幾人,半晌,一揮手︰“走”

    剎那間,黑衣蒙面人消影無蹤。一場打斗就這樣結束了。

    “謝姑爺出手相救。”胖瘦二婆和霽月、彩雲躬身致謝。

    “不用客氣,二位最好不要如此稱呼在下,在下沒有這個福分。”頭也不回,走過去撿起逍遙芒放入囊中。

    胖瘦二婆和霽月、彩雲呆在那里,十分難堪。

    保護阿嬌的沈岩在山坡上將打斗一收眼底,藍衣劍客交手的黑衣蒙面老者拳劍相交,氣勢磅礡,功力非凡。黑衣蒙面老者既然是以大力鷹爪功而名列十五年前華山論劍時江湖十大高手之列的飛鷹堡堡主,那麼這位使劍的藍衣劍客能夠劍如行雲流水,已臻化境,不懼十大高手,一定不是凡人,看其劍法中規中矩,方方正正,一派光明磊落,敢情是同居武林十大的君子劍听說君子劍華山論劍後不久便絕跡江湖,怎會在此處出現與飛鷹堡主兄弟倆斗在一起。自己雖未見過三人,但也知飛鷹堡二主閻羅爪童杰一手閻羅爪稱霸武林,比起其兄功力相差並不太遠,據說十五年前差點兒進入前二十,自己雖未與其動過手,但看對付九幽修羅教的功力,自己便不是其對手,童杰卻一招敗傷在別玉寒手下,讓對方長劍頂住了喉嚨,這份震驚讓沈岩的心久久不能平靜。

    阿嬌的這位表哥到底何許人也,怎麼會有這麼高的武功這一戰如果傳出去,必名動江湖。

    其實不光沈岩震驚,童剛和藍衣劍客何嘗不驚,所以一場打斗匆匆收尾。這時阿嬌同沈岩來到坡下。阿嬌跳下馬車,向別玉寒嚷道︰“你為什麼救她難道她害你害得不夠嗎”

    不待別玉寒回答,馬上沖到甄如玉面前︰“我表哥哪點對不起你,你差點兒把表哥害死。你安的什麼心天下沒有見過你這樣心狠、下流、不知羞恥的女人。”

    “你憑什麼罵我們教主教主不是你說的那種人。你呢,訂了親還千里追來,死纏表兄,你才是下流、不知羞恥,再污蔑教主我殺了你。”霽月氣憤難忍,就要拔劍。

    “霽月閉嘴”甄如玉喝道。彩雲忙把霽月拉走。霽月在彩雲懷里嗚嗚哭了起來。

    胖瘦二婆緊繃著臉站在那里。

    “一個丫頭也敢頂嘴。可見主子也沒”

    “阿嬌。”別玉寒回過頭,嚴厲地盯著阿嬌。阿嬌閉上嘴,卻不服氣地高高厥著香唇。

    “咱們走。”翻身上了烏龍。

    “這位兄台請留步。”搖扇青年放馬攔住別玉寒,一抱拳,言語中有一種不可抗拒的威嚴。

    “兄台攔住在下可是有事”別玉寒拱手回禮。

    “兄台出手化解了一場、不,兩場惡斗,避免了無謂的流血,救了數條就要魂斷刀槍之下的性命,在下感激不盡。”

    “時逢其會,舉手之勞,實在不足掛齒。”

    “兄台謙虛。小弟姓洪,名友劍。友人的友,兄台手中之劍的劍。兄台貴姓趕往何處”搖扇青年問道。

    “原來是洪兄。在下免貴姓別,別玉寒,正要趕往京城。”就近仔細對面年輕人,端得豐神綽約、態度風流,絕對是玉樹臨風,瀟灑英俊,眉目間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一股不可侵犯的尊貴,言語間透出一股條理分明、思維敏捷。

    “這太好了。小弟也是要進京。正好一路。別兄玉樹臨風,舉止非凡,出手更是驚世駭俗。小弟得遇別兄,真是相逢知己、相見恨晚。咱們相伴一起進京如何”

    “這,洪兄你看我們一行人太吵鬧了,恐擾了洪兄的清靜。”

    “這樣更好,人多路上熱鬧,熱鬧。”

    沒辦法,再說再見伊人我心碎,還是早早離開好。點頭答應,提韁前行。洪友劍卻轉身向甄如玉一拱手︰“女俠可否與我們同行”

    未等甄如玉開口,阿嬌先嚷了起來︰“喂,姓洪的,你什麼意思跟她走就別跟我們在一起,我們是仇敵。”

    洪友劍一笑︰“這位小妹,什麼仇讓你如此咬牙切齒俗話說天下沒有解不開的仇,化不了的怨”

    “仇如東海,恨比南天。你解得開嗎”阿嬌恨恨地瞪了甄如玉一眼。

    “阿嬌,不許對洪兄無禮。”別玉寒喝道。

    “如玉謝洪公子邀請,但小妹還有些事要辦,洪公子請先行,這里謝過了。”甄如玉黯然瞟了別玉寒一眼。

    “如此咱們徐州見。”洪友劍沖甄如玉拱拱手。

    一行人剛離開,甄如玉再也堅持不住,眼前一黑,栽了下去。瘦婆眼疾手快,一把將她抱住。霽月、彩雲撲向甄如玉,摟住她︰“小姐,小姐,你怎麼了,你醒醒。”二人哭了起來。

    胖瘦二婆用掌頂住甄如玉的後背,兩股內力輸入她的體內。半晌,甄如玉緩緩睜開眼,絕色的面孔毫無血色,兩行眼淚緩緩自那雙如海水般湛藍的眼楮流下,滑過玉頰,滴到霽月的手上。甄如玉靠在霽月的懷里,靜靜地望著遠方幾朵白雲在藍藍的天上緩緩向南飄去,無言無語。胖瘦二婆急得煩躁地來回度步,彩雲緊緊抓住小姐的手,手冰涼如雪,彩雲哽咽道︰“小姐,有什麼話您說出來,別憋壞了自己的身子。”

    甄如玉一語不發,兩眼仍是盯著天空的白雲。過了好久,嘴唇微起,喃喃自語,竟是別玉寒分手時拋下的四句詩︰昨夜夢,枉費一片心。斑斑杜鵑淚,再見兩世人。

    甄如玉反復吟誦著這幾句詩,那副痴痴呆呆的表情,著實嚇壞了身旁四人,卻又不知如何是好,霽月、彩雲只好靜靜地落淚,胖瘦二婆步來回度的越來越急,恐怖的臉越來越陰沉難看。

    不知過了多久,甄如玉突然掙開霽月的懷抱,站了起來,望了望霽月、彩雲和胖瘦二婆,雙眼露出一絲堅毅︰“去徐州。死我也要告訴寒郎我是清白的。”

    “孩子,你這是為啥呀。”一向笑哈哈的胖婆流下兩行老淚。

    “阿婆,去徐州。”甄如玉堅持道。

    “好,如果你有個好歹,婆婆拼了老命也要殺了別玉寒為玉兒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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