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璃坐在灯下,轻蹙着眉,莹白如玉的手里捏着一片细细窄窄的雪浪纸。
“王爷回殿——”门外传来内侍官李准尖细悠长的声音。
柳璃怔了一下,立刻抬手将纸片送入灯火。火舌上薄薄的纸,片刻就成了灰烬。
“璃儿,我回来了。”清洌洌的声音像阳光下的泉,澄净,灵动,透着欢欣和愉悦。珠帘响动,月白衣袍,俊朗挺拔的少年已是走了进来。
柳璃起身迎了过去,未及屈膝行礼,那少年却已是笑着将她抱起。
“今天过得好吗?”萧景抱着她,歪到了贵妃榻上。
“早上去园子里逛了逛,中饭也是在园子里吃的,那里的荷花开得很好。”她勾着他的脖子,却不看他,只把眼盯着他领口的金枫徽纹,口里报流水账一般的回答。
“下午呢,也逛园子了吗?”萧景睨着眼看柳璃,手却不安分地滑进了衣襟。此时正是盛夏,她只穿着一件薄薄的藕荷色常服,的丝缎将她美好的线条尽数勾勒。触手绵软,让他既爱且怜。
“下午就在水榭午睡了,晚饭……”
后面的话被堵在了喉咙里,萧景已是堵住了她的唇舌,让那些尚未来得及出口的话都化作了呜呜的呓语徘徊在喉底。柳璃不由自主地想去推开他,她还有话要对他说,是很重要的话,关乎他的性命。
“什么都别说了,我全都知道。”萧景低语。他刚一进来就见着她脸色苍白,神情恍惚地坐在那里,灯下的托盘里有细细的灰烬。他知道定然是那些人又来烦她,她的父母和兄弟都被扣在那些人的手中,她左右为难,里外都不是人。她的心思他一清二楚,但他什么都不想让她说。有些话,一旦说出口,就再无法挽回。
他咬着她的唇,气息灼人。感觉到她身体的微颤,他便将她箍得更紧,恨不能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之中。她是那样的而细弱,抱着她,总让他的心里有微微的疼。
柳璃的脑子已经乱成了一团,嗡嗡的响,心砰砰乱跳着似要蹿出嗓子眼儿。他说他全都知道,可是他到底知道了些什么?她是羌国的细作,是羌国大单于处心积虑埋在他身边的刀剑。她的使命就是毁灭他,摧毁大秦北方最坚固的壁垒。他说他全都知道,其实他什么都不知道!
柳璃想要推开他,把一切都和他说个清楚。但是她的身体不受头脑的控制,推着推着就变成了去抱他。满天满地的兰草香将她紧紧裹住,满世界便只剩一个他。他的身体述烫的,月白的衣袍早不知道跑去了哪里,他坚实有力、壁垒分明的胸紧贴着她的。她的头昏沉沉的,胸口因他的挤压几乎要闭过气去,有阵阵酥痒的麻意从身体的深处浮出。
他在咬她的耳垂,让她的耳垂红得似要滴血。他锡她的肩颈,落下层叠的红印。他的指尖着她,让那已经红透的盛开的更加艳丽。他的手细细游移,或轻或重地勾勒着她身体的曲线。她的气息也随着他渐渐促了起来,轻喘着,终是将满脑子七七八八的念头全都忘得干净。
当那火烫缓缓剖开她的身体,她忍不住低呜,指尖扣紧了他的肩。有的痛,伴着意味不清的迫切从深处升起,让她想要与他贴得更紧。在身体的最深处,她感觉到,她的脉动,正与他,一起跳动。
“景,我爱你。”她心中的低语溢出唇舌,却化作了破碎的呜咽。他听懂了,漆黑的眼眸蕴满了光亮,仿佛落进了碎闪闪的星。他将她的腰身提起,迎向她内里最深处的和。他要她与他一起,飞往高处。当灵与肉合而为一,心与心,便永不分离。
即使不用烧成飞灰,也可以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这样,真的很好。
那个时候,萧景对柳璃说:“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移。”
后来的某一天,他又说:“你是羌人也好,细作也罢,璃儿,你总是我结发的妻子。你安心把一切都交给我,你什么都不用去做,也什么都不用去管。我会把一切都处理好,不会让你为难。”
言犹在耳,字字铿锵。肺腑之言,撼人心魂。
柳璃选择了相信萧景,将自己的性命,家人的性命,全都交给了他。
结果……
父母,兄弟,腹中的胎儿,全都枉送了性命。
她错了,大错特错!这个世界上最不可靠的便是甜言蜜语,海誓山盟。而这个世界最易变的,就是人心。
金枫的徽纹刺在她的眼底,灼烧了她的眼,但她却再感觉不到疼痛。心早就死了,如今就连那躯壳也即将死去。柳璃被萧景抱在怀里,一如曾经的许多时光。只是此刻,她身中三箭,已是走向生命的终点。
“景,我恨你,至死不休!”
柳璃用尽力气吐出了今生最后的一句话。
手中匕首寒芒乍现,狠狠扎进了萧景的胸膛。
萧景身子一紧,松了手,再抱不住柳璃。
柳璃的嘴角划过一丝笑意,只稍一侧身便坠下了悬崖。若不是她再无气力,她真想拉着他一起坠入悬崖。可惜,却是办不到了!
“璃!!”
那是萧景撕心裂肺的呼喊,还只是她自己生命最后一刻的幻梦?分不清,也不用去分。一切都已经结束了,恨,始终还在,抹不去,生生世世。
柳璃闭上眼,任凭自己向那万丈深渊坠去。
……
时间如指间细沙,缓缓落下,永不停歇。
睁开眼的瞬间,是明媚的阳光,刺得眼疼,却觉得分外的喜悦。
我是谁?我在哪里?全不知晓。
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只看见阳光明媚,满耳满鼻都是鸟语花香。
大梦初醒,满心疲惫。大概曾经做过一场漫长噩梦,终于醒来。记住新龙腾小说永久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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