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院里一片鬧哄哄,入口處的光亮微弱而貧瘠,喬安玉涼借著那一點可憐的光線在人群中艱難地挪動著。她已經跟顧思茜走散了,被別人左右夾擊,身不由己地隨波逐流,像一個漂流瓶。
突然,喬安玉涼感覺偶人抓住了自己的手,飛快地塞了一張折疊好的紙條在她手里,又馬上放開了。她的心一驚,第一個念頭便是︰甦宇哲?然而又為自己不切實際的想法啞然失笑。她往四周圍探頭看,沒有發現可疑的人影,只得按捺住狐疑和猜測,將紙條放到口袋里避人耳目。
在自己房間里,喬安玉涼打開紙條,沒有什麼特別的話,只是寫著舒婷的《致橡樹》︰
我如果愛你——
絕不像攀援的凌霄花,
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
我如果愛你——
絕不學痴情的鳥兒,
為綠蔭重復單調的歌曲;
也不止像泉源,
常年送來清涼的慰藉;
也不止像險峰,
增加你的高度,
襯托你的威儀。
甚至日光。
甚至春雨。
不,這些都還不夠!
我必須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
做為樹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
根,緊握在地下;
葉,相觸在雲里。
每一陣風過,
我們都相互致意,
但沒有人,
听懂我們的言語。
你有你的銅枝鐵干,
像刀、像劍,也像戟;
我有我紅碩的花朵,
像沉重的嘆息,
又像英勇的火炬。
我們分擔寒潮、風雷、霹靂;
我們共享霧靄、流嵐、虹霓。
仿佛永遠分離,
卻又終身相依。
這才是偉大的愛情,
堅貞就在這里︰
愛——不僅愛你偉岸的身軀,
也愛你堅持的位置,足下的土地。
顯然,是一首表白的情詩。
詩的末尾還指名道姓,明明白白是寫給喬安玉涼的。
到底會是誰呢?
看這字跡,好像在哪里見過。喬安玉涼苦思冥想,把自己認識的男生一一排除了個遍,仍然不得其解。
難道是——甦宇哲嗎?喬安玉涼從起點繞了好大一圈又回到原點,瞬間眼前一亮,腦袋也因為這個想法而振奮起來,心髒加速跳動,臉蛋像著了火一般火辣辣地燒著。
喬安玉涼努力回想著甦宇哲的字跡,一個字一個字比對,越看越覺得像,心就越慌亂。
甦宇哲也喜歡我嗎?雖然……雖然幻想了無數次,但是……我還沒做好他也喜歡著自己的心理準備。喬安玉涼的腦袋糊成一片,簡直無法正常思考。
“今天天氣怎麼這麼熱!”喬安玉涼打開窗戶,冷風瞅準時機“嗖”地竄進房間,寒冷一下子便灌滿了。她脫掉外套,在房間里踱來踱去,沒一會兒又坐下來,又站起來踱步,好像在思索著什麼人生大事。其實,她的腦袋里除了漿糊還是漿糊,她的心里除了甦宇哲還是甦宇哲。
怎麼辦?怎麼辦?如果真的是甦宇哲,我要回信麼?要回什麼內容?拒絕還是接受?
拒絕的話,他以後是不是就不再會喜歡自己了?接受的話,是不是就和他在一起了?不行!不能在一起!我還有繁重的學業,有嚴厲的母親,有各種艷羨的目光,集各個老師的寵愛于一身。和他在一起,紙總是包不住火的,一旦暴露,自己將身處困境。
她沒有辦法,為了“愛情”,置一切于不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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